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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山莊浮生
次日清晨,天才初初亮,白盈玉便聽見隱隱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吊嗓子,聲音掐得尖尖的,細細的,拖得綿長不斷……
怎得這東籬苑還有唱戲的?她心中奇道,起身披了衣衫,拉門出來看。門外無人,聲音是隔著院牆傳來。
她正自疑惑,李栩也披了外袍出來,睡眼惺忪,口中直嚷嚷著:
“誰啊這是,大清早的嚎什麼嚎,這不是要人命嗎!……”
話音剛落,便聽見蕭辰在屋內喝道:“小五,你連司馬公子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司馬公子?”李栩豎起耳朵認真聽了下,懊惱道,“還真是他,誰想得到,這位公子爺還好這口。”
大概是聽見了這邊的聲音,那咿咿呀呀的唱腔總算是停了,李栩撓撓頭,想回去接著睡回籠覺,剛轉過身,便聽見有腳步聲進院中來,接著便是司馬岱歡快的聲音:
“原來你們起了,昨夜裡下了場小雪,我本想邀你們去賞雪的,可又怕你們還未起,就一直在外邊池塘邊等著。”
李栩面上帶著笑,心中卻暗罵:原來你是故意把我們嚎起來的。
司馬岱的心情顯然比昨夜要好了許多,又轉向白盈玉,道:“姑娘起得早啊!”
白盈玉含笑點了頭:“方才唱曲的可是公子?當真好雅興。”
“隨便哼哼兩句,荒腔走板,見笑見笑。”司馬岱作謙虛狀,“在家時,爹爹總不許我唱,所以生得很、生得很……”
李栩咬牙贊歎:“不生不生,好得很、好得很。”
“李兄過獎過獎。”別人愈是誇獎,司馬岱愈發要謙虛,羞澀道:“我僅有段《拜月亭》還可勉強一聽,李兄若有興趣的話,我就獻丑了。”
李栩忙道:“不急不急,現下我二哥還睡著,咱們改日、改日。”
司馬岱略微有些失望,轉瞬又提起精神:“早食我讓他們都端到花廳去,蕭大俠若醒了,請他一起過來用。我也算是天工山莊半個主人,用完了早食,我帶著你們在山莊內逛逛如何?……阿貓姑娘,今兒比昨兒冷,你多穿些才是,別凍著了。聽無刀說,你是江南人氏,我讓他們多准備些江南的小點。”
“多謝公子。”
白盈玉含笑施了一禮,遂回屋去梳洗,暗想著司馬公子與祈小姐真不愧是親戚,都是一般的周到。
梳洗畢,李栩來喚她一同前去花廳用早食。她開門出來,看見蕭辰也已經起了,正穿著上回自己弄破後又替他補好的錦袍,不禁怔了一瞬,還來不及想,便問道:“這袍子,穿著可還好?”
蕭辰淡淡回道:“還好。”
他雖答得甚是簡略,可白盈玉倒是半分也不介懷,心裡已經很是歡喜。
李栩笑道:“趕明兒我衣衫破了,你也這般替我補起來,行不行?”
白盈玉笑道:“我是沒法子才這樣補的,一直怕弄巧成拙,今天看見蕭二哥穿,才算是安了心。”
聽見她這話,蕭辰驟然停了腳步,轉向她道:“就算補得不好,我也一樣會穿。”
“……”
白盈玉呆了呆。
李栩好心替她解惑:“我二哥的意思是,他對衣衫不挑剔。不過我就不一樣了,你要是替我補衣衫,繡得越精致,顏色越鮮艷,我越喜歡……”
話未說完,他頭上就被蕭辰敲了一記。
“我是說,一件衣服罷了,你不必太在意。”他難得地解釋道。
白盈玉應了一聲,卻不敢說自己在意的並非衣服,亦不敢深想,微垂了頭,只看著蕭辰衣襟上的竹葉繡紋隨著他的步伐而擺動,心中便是一片平安喜樂。
雖說司馬岱一腔熱情想陪著他們逛山莊,可諸人尚在用早食時,岳恆便趕了過來,穿了件石青長袍,模樣比昨日倒是整齊多了。
“我向無刀告了幾日假,這些天就陪著你們在附近逛逛。”岳恆笑道。
李栩咬了口豆沙酥餅,奇道:“哥,昨日唐門來定制暗器,我還以為你定然是忙得很。”
“暗器是小件,不歸我做,是細坊的活。”
“那暗器怎麼做,你總該知道吧?我聽說他們昨日還帶了圖紙來。”
岳恆搖頭:“這種活都有專門的師傅負責,不能外洩。我雖然也是莊裡頭的人,可也不得而知。”
“規矩還挺大。”李栩遺憾道,他本盤算著若有圖紙,日後也可自己做著玩。
“偌大個山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何管得來。”岳恆道。
蕭辰一笑,點頭道:“祁小姐確是不容易。”
司馬岱附和歎道:“無刀實在非尋常女子,我爹爹和大伯也常常贊她,我與她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們都說是投錯了胎。”
聽了這話,再瞧著司馬岱一副苦相,也能想象到他爹爹恨鐵不成鋼的心境,白盈玉忍不住噗嗤一笑。
“姑娘也笑我?”司馬岱倒是敏感。
白盈玉忙搖頭道:“不是……我不是笑你……”待想安慰他,又不知該說什麼,正搜腸刮肚地找詞,便聽見蕭辰道:
“像祁小姐這般女子確是少,莫說在這席上的,便是歷數世上男子,及不上她的,只怕多如牛毛,司馬兄倒也不必慚愧。”
這話聽得司馬岱甚是順耳,白盈玉正自奇怪,蕭辰何時變得如此好心,竟會來安慰起司馬岱,便聽見他接著道:
“何況,像司馬兄這般至情至性之人,原也不多見了。”
他居然還在誇,不僅是白盈玉,李栩也有些驚詫。
“豈敢豈敢。”司馬岱謙虛道。
“司馬兄何必過謙,”蕭辰道,“昨夜司馬兄還在為白小姐傷心悲痛,今日便已重振精神,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乃大丈夫所為,在下已是自愧不如。”
“……哪裡哪裡。”因為拿不定蕭辰究竟是不是在誇自己,司馬岱謙虛得有些遲疑。
見蕭辰如此明褒暗損,白盈玉不由地有些同情起司馬岱來,可一想到蕭辰這話歸根結底還是在為自己打抱不平,心底又是甜甜的,倒把對司馬岱的一絲同情拋到九霄雲外了。
岳恆拙於言辭,卻是深知二師弟品性,知道他嘴不饒人,再損下去非得把司馬岱損到地縫裡頭去,便起身招呼道:“吃完了就走吧……司馬公子,您慢用。”
一時眾人走光,只剩下司馬岱一人在桌旁,嚼著桂花糕,悵然地思量著該怎麼打發自己。
天工山莊,供游玩的地方並不多,可讓人流連忘返的地方卻著實不少,例如說,神兵閣。
神兵閣,顧名思義,擺放著各種各樣天工山莊所制的神兵利器。因每件兵器皆是曠世難求,故而都有重重機關保護,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即便如此,能進入神兵閣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帶師弟來神兵閣,倒不是岳恆自己的主意,而是昨夜,祁無刀自己把令牌塞給他。
“習武之人,沒有不愛兵器的。”她笑道,“你帶他們去瞧瞧,況且你師弟年紀還輕,他日行走江湖,也有個資談。”
果然如她所料,李栩見了那些刀劍槍鑭,一徑地嘖嘖贊歎,口中直道:“將來我得跟別人說,江湖第一血刀雪劍,我也算是見識過的……”他的手模擬拿著刀,舞了幾下,神采飛揚,又蹦跳著竄去看下一件寶貝。
蕭辰看不見,白盈玉看不懂,兩人光聽著李栩大呼小叫。
岳恆問蕭辰:“你可有趁手的兵器,眼下在莊裡也方便,我替你打一件如何?”
蕭辰搖頭:“我難得出門,尋常又不與人動手,要兵器做什麼,不要。”
岳恆又問白盈玉:“你呢?”
他雖然看得出白盈玉不會功夫,可尋思著說不定她日後也會學些拳腳,故有此一問。
白盈玉笑著搖搖頭,還未答,便聽見蕭辰替她答道:
“她日後是要嫁人的,用不著學著舞刀弄槍。姑娘家整日裡喊打喊殺的,終究是不成個樣子。”
岳恆好笑道:“照你這麼說,三妹和小七呢?”
“都沒教好。”蕭辰干脆道,卻又補了一句,“不過比起唐門那位,還是要強了許多。”
岳恆哈哈一笑,沒再說話。
說來也巧,幾人剛自神兵閣出來,迎面便遇上唐蕾。原來這日唐塔與工匠師傅解說圖紙去了,唐蕾橫豎無事,便四下閒逛。她從前就聽說過天工山莊的神兵閣中有不少稀罕兵器,好不容易找到此處,卻發現壓根就不能入內,正自懊惱。
而看見岳恆等人自內出來,她的懊惱又重了一層,暗悔本該早來一步,跟著他們進去才是。
“岳大哥。”她與岳恆見禮。
“唐姑娘。”
因師父與唐蕾的父親是故交,雖然蕭辰與唐蕾勢同水火,其他師兄妹對唐蕾倒還是可以禮相待。
“令尊與令堂,身體可還好?”岳恆有禮問道。
“不太好,我娘老毛病又犯了,我爹整日忙著給她配藥。
唐蕾不擅客套,實話實說道。
“那你該陪著你娘才是啊。”李栩插口。
“他們成日裡見了我就生氣,我才不呆家裡給他們添堵呢。”唐蕾撇撇嘴道,“還是躲出來的好,大家都落個清淨。”
“他們也是為了你好。”岳恆勸道。
在旁半晌未作聲的蕭辰冷哼:“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哥,你又何必徒費口舌。待有一日她後悔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喂!姓蕭的,不許你咒我爹娘!”唐蕾怒道,“什麼叫待有一日我後悔了,胡說八道,我爹娘長命百歲,肯定活得比我還長久。”
蕭辰點頭,冷笑道:“對,對,對!你自然是盼著如此,要不你的爛攤子誰來收拾,可憐啊可憐……”
“你……你說誰可憐?”
蕭辰卻懶得再理他,舉步越過她,徑直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唐蕾在他身後氣得跳腳,“你說誰可憐?站住!……別以為你是瞎子我就不敢動你!”
任她在身後叫罵,蕭辰恍若未聞。岳恆與李栩素知蕭辰的脾氣,皆無勸架之意。
唐蕾見蕭辰始終不理會自己,氣得咬牙切齒,又不敢當真用暗器,遂從路邊撿了塊小石頭就朝蕭辰擲過去。
白盈玉看得真切,只道她在石頭上做了什麼手腳,蕭辰又是背對著她,大驚之下,顧不得許多,只想著萬不能傷到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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