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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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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一章 香鞋 (下)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李春來蹲在旁邊盯著,他是條窮光棍,都快四十了還沒錢娶婆姨,這時候想著棺木里的金銀,忍不住有些心動,可惜剛才沒敢拿,現在火已經燒起來了,想拿也拿不到了,燒 了不知道還值不值錢。

    李春來正感到無比的惋惜,忽然白光閃動,天空中接連打了三四個炸雷,大雨傾盆而下,立時把燒了一半的火焰澆滅了。

    李春來全身上下被雨水淋了個透,他盯著那口燒了一半的破棺材,心里七上八下,這是老天爺給的機會啊,這火還沒燒壞棺材里的東西,要想拿出來就得趁現在了。

    村里其余的人都已經走了,好不容易盼來場大雨,有很多事要準備,現在這荒郊野地,就剩下李春來自己一個人,一想起棺中那具古怪的女尸,還真有幾分發怵。

    但是又想到拿金銀首飾換了錢,就可以娶個大**的婆姨,光棍漢李春來就不再猶豫不決了,雙手舉起鋤頭,用鋤頭去頂破棺材的蓋子。那破棺材本已被火燒過,此時推開棺板並不費力,沒頂幾下,就把破棺板推在一旁。

    剛才村民們開棺的時候,李春來只是擠在人堆里往里瞧了兩眼,沒敢細看,這時候為了把女尸身上值錢的首飾擼下來幾件,不得不壯著膽子去看。

    棺里的惡臭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但是被火燒過,再加上雨淋,尸臭、潮濕、焦 等氣味混合在一起,說不出的怪異難聞,雖然天上下著雨,也壓不住這棺中的怪味。

    李春來被燻得腦仁兒發疼,捏著鼻子強忍著,往那已經被燒 了的棺材中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再也忍不住了,張開嘴哇哇哇吐了一通。

    眼瞅著雨越下越大,天色已晚,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李春來抹了抹嘴上的穢物,看準了女尸手腕上的一只金絲鐲子,剛要伸手去摘,忽然背後讓人拍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把李春來嚇得好懸沒尿了褲子,以為是打雷打得附近墳地的死人詐了尸。他們這一帶經常有傳聞鬧僵尸,沒想到這回真踫上了。

    結果回頭一看,來的不是僵尸,原來是村里的鄰居馬順。這馬順是全村出了名的馬大膽,膀大腰圓,長了一副好架子,天底下沒有他不敢干的事,再加上他脾氣不好,打起人來手上沒輕沒重,所以平時村里很少有人敢惹他。

    馬大膽先前看到棺中女尸有幾件首飾,便動了賊心,想據為己有,當時人多,未得其便,又見村長命李春來把棺材燒了,也就斷了這個念頭。回家之後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馬大膽一看,這真乃是天助我也,說不定那棺材還沒燒完,當下趁著沒人注意,便溜了回來。

    馬大膽不願意跟李春來這窩囊廢多說,自行把女尸身上的首飾衣服一件件地剝下,打了個小更,哼著酸曲正準備離開,卻見李春來蹲在旁邊眼巴巴地盯著他。

    馬大膽警告李春來,不要對任何人說,否則把你扔進溝里喂狼。然後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只從女尸腳上扒下來的鞋,算是給李春來的封口費。

    李春來拿著這一只鞋,心里別提多窩火了,可是又不敢得罪馬大膽,只好忍氣吞聲地應了。這時棺材已經被雨淋濕了,想燒也燒不掉,兩個人就一起動手,在附近挖了個坑,把棺材埋了進去。

    回到村里,告訴村長和瞎子,已經按他們的吩咐,把棺材連同尸體一並燒了。瞎子點點頭,滿意地說︰「那就好啊,我以前听師傅說起過打旱骨樁的事情,新入土下葬的尸體,若是埋的位置不善,就會變成僵尸,僵尸又容易變作旱魃,這旱災都是旱魃鬧的。我瞎子雖然看不見,心里卻明白得很,听你們一說那棺材和里面的尸首,便知不同尋常。說不定這古尸死的時候懷著孩子,埋到地下才生出來,那孩子被活埋了,如何能活,自然也是死了。小孩子變的旱魃更是猛惡,這一對母子都變作了僵尸,便叫作子母凶,極是厲害,現在燒成了灰,他們就不能害人了。」

    李春來越听心里越是嘀咕,但是又擔心說出實情被村長責罰,只好支吾應付了幾句,便自行回家睡覺。

    晚上躺在自家炕上,翻來覆去也睡不好,一閉眼就夢見那女尸和她的兒子來掐自己脖子,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雨一夜未停,快到早上的時候,就听外邊亂成了一團,李春來急忙披上衣服出去看是怎麼回事。

    原來馬大膽的家被雷劈了,連同他的婆姨和兩個娃,一家四口都沒了性命。

    李春來心道不妙,這可如何是好,他本就膽小,越想越怕,後背發涼,再也兜不住,一泡尿全尿在了自己的褲襠里。

    村里人在馬家發現了古尸上的財寶,村長見狀逼問李春來,李春來只好招出了實情。

    村長私下里罵過幾次李春來,讓他切記不要聲張,就把這事爛到肚子里頭。李春來別看平時挺蔫兒,心里還是比較有主意的,他也沒把自己藏了只繡鞋的事告訴任何人,馬大膽也死了,就把責任都推給馬大膽,說是他強迫自己做的。他平時就窩窩囊囊,村里人就都信了他的話,沒再追究,反正馬家四口的死,都是馬大膽貪財自找的。

    李春來不敢把那只繡花鞋拿出來給別人看,他雖然沒文化,卻知道這只鞋是前朝的東西,娶婆姨的錢全指望這只鞋了。陝西盜墓成風,文物交易極為火爆,村里經常來一些外地人收老東西,李春來膽子小,又為了掩人耳目,一直沒敢出手。

    直到有一天,李春來在鄰縣的一個遠房親戚到北京跑運輸,他說了一筐好話,搭了順風車跟著到了北京,打听到潘家園一帶有收古董的,就問著道路找來。說起來也算是有緣,頭一次開口就找到了我。

    李春來外表樸實懦弱,身上卻隱藏著一絲極難察覺的狡獪,他喝了不少啤酒,喝得臉紅脖子粗,借著酒勁兒,才把這只繡鞋的來歷說了一遍,有些地方一帶而過,言語匱乏,有些地方說得詞不達意,我倒是听明白了八九成。

    我對李春來說︰「您這鞋的來歷還真可以說曲折,剛才我瞧了瞧,這只檀木底兒香繡鞋還算不錯,要說幾百年前的繡鞋保存到現在這麼完好,很不多見。我以前經手過幾雙,那緞子面兒都成樹皮了,不過……」

    李春來擔心我說這只鞋不值錢,顯得非常緊張,忙問︰「老板,這鞋究竟值幾個錢?」

    我作無奈狀,嘬著牙花子說︰「老哥呀,這只鞋要是有一雙,倒也值些錢,可這只有一只……」

    以當時的行市來看,這種明代包括清代早期的小腳繡花鞋,在很多民俗愛好者以及搞收藏的玩家眼中是件不錯的玩意兒,而且市面上保存完好的小腳繡花鞋雖然不少,但幾乎都是民國晚清時期的。

    我問李春來能不能把另一只也搞來,這一只顯得有點單。古玩行講的就是個全,東西越是成套的完整的越值錢,有時一件兩件的不起眼,要是能湊齊全套,價錢就能折著跟頭往上漲。

    李春來面露難色,另一只繡鞋早不知道哪去了,就這一只還掖著藏著才拿到北京來的。

    我說︰「這麼著吧,我呢,跟您交個實底,我對農民兄弟特別有好感,當年我爹就是為了中國農民翻身得解放,才毅然放棄學業投入革命事業的,他老人家干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咳咳,咱就不提他了,就連中國革命都是走農村包圍城市的路線,才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所以我可以拍著胸口說,絕不會看你是農村來的就蒙你。這只鞋在市面上賣好了,能賣六七百,再多就不容易了,老哥您要是願意,這只鞋六百我收了,就算咱交個朋友,以後您還有什麼好玩意兒,就直接拿我這來,怎麼樣?」

    李春來吃驚地說︰「啥?六百?沒听錯吧!」

    我說︰「怎麼?嫌少?再給你加五十。」

    李春來連連搖手︰「不少,不少,當初我以為最多也就值三百。」

    我當時就付給了他六百五,李春來把錢數了十多遍,嚴嚴實實地藏在身上,我讓他小心點,喝了這麼多酒,別再不小心把錢丟了。

    隨後我又跟李春來聊了不少他們老家的事,李春來的老家在陝西省黃河邊的甘源溝,是那一帶最窮的一個縣,他們那個縣附近有個龍翔縣,多山多嶺,據說在以前是一片國葬區,那古墓多得數都數不清。

    龍翔縣的古墓多到什麼程度呢,一畝地大的地方,就有六七座墓,這還都是明面上的,深處還有更多。

    從里邊挖出來的唐代粉彩制品,一件就能賣到上萬元,當地好多農民家里都有幾件,他們就是靠從田里挖出來的東西發家致富了。從民國那會兒,就有好多文物販子去收購,像模像樣的都已經被收得差不多了。

    往南的秦嶺听說那邊大墓更多,就是不好找,好找的都給扒沒了,有一座最出名的漢墓,墓上光盜洞就讓人打了二百八十多個,這些盜洞從古到今的都有。

    那邊也流出來很多價值連城的好東西,不過具體是什麼,李春來就說不清楚了,這些事他也只是听來的。

    看看天色不早,李春來的酒勁兒也過去了,就起身告辭,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他家做客,我又跟他客套了半天,這才把他送走。

    回到古玩市場,胖子和大金牙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我回來,便忙問收著什麼好東西了。

    我把繡鞋拿給他們看,胖子大罵︰「這老帽兒跟抱著狗頭金似的,和著鬧了半天,就拿來這麼只鞋啊?」

    大金牙說︰「哎,這鞋做得多講究,胡爺多少銀子收的?」

    我把價錢說了,大金牙連聲稱好︰「胡爺這段時間眼力真見長,這只繡鞋賣兩千塊錢一點問題沒有。」

    我挺後悔︰「這話怎麼說的,要知道能賣這麼多,我就多給那老哥點錢了,我還以為就值個六七百塊,還是看走眼了。」

    大金牙說︰「今兒個是星期一,星期一買賣稀,我看咱們仨也別跟這耗著了,好久沒吃涮羊肉了,怎麼著我說二位,咱收拾收拾奔東四吧。」

    胖子說︰「偉大的頭腦總是不謀而合,我這兩天正好也饞這個,您說怎麼就吃不膩呢?」

    還是以前常去的東四那間館子,剛剛下午四點,仍然是沒有半個食客,我們就牆角靠窗的桌子坐了。服務員點了鍋子,把東西擺好,菜上來,便都回櫃台那邊扎堆兒侃大山去了。

    我掏出煙來給大金牙和胖子點上,問大金牙道︰「金爺,您給我們哥兒倆說說,這鞋值錢值在什麼地方了?」

    大金牙把那只繡鞋拿過來說︰「這鞋可不是一般人的,您瞧見沒有,這是牡丹花,自唐代以來,世人皆以牡丹為貴,一般的普通百姓雖然也有在鞋上繡牡丹的,但肯定不像這樣瓖得起金線。另外您再瞧,這花心上還嵌有六顆小珠子,雖然不是太名貴,但是這整體的藝術價值就上去了。最主要的是這只鞋的主人,那老哥是陝西過來的,陝西民風樸實,自古民間不尚裹腳,我估計這鞋子的主人,極有可能是外省調去的官員家眷,或者是大戶豪門嫁過去的貴婦,總之非富即貴啊。所以這鞋很有收藏價值,我在市場上說兩千,是沒敢聲張,依我看最少值六千,要是有一對,那價格就能再翻四五番。」

    我和胖子吐了吐舌頭,真沒想到能這麼值錢,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回頭一定要去一趟陝西,再給李春來補一部分錢,要不然他太吃虧了。

    邊吃邊談,不經意間,話題就說到了陝西一帶的古墓上去了。

    大金牙說︰「我雖然沒親自去過陝西,但是听一些去那邊收過玩意兒的同行講起過,八百里秦川文武盛地,三秦之地水土深厚,地下埋的好東西,數都數不清。僅僅龍翔一縣,就將近有不下十萬座古墓,有些地方,土下一座古墓壓著一座古墓,文化層多達數層,秦嶺大巴山一帶,傳說也有不少大墓。我就想著,有機會一定得去一趟,收點好東西,就算收不著,開開眼也是好的,可是身體不太好,一直沒機會去。」

    我說︰「我剛才還想著什麼時候得空去一趟,要不咱們一起去玩一次,順便收點玩意兒,你跟我們倆去,咱們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三人一拍即合,便商量著幾時動身啟程。我早听說秦嶺龍脈眾多,想去實地勘察一番,最好能找個大斗倒了,也好還了那美國妮子的高利貸,背著債的日子真不好受。

    大金牙說︰「那邊挖出來的東西,都是地下交易,已經形成一定的程序了,外人很難插手。咱們要想收著值錢的東西,就得去最偏遠的地方,沒有也就罷了,若有便定能大賺一筆。」

    胖子突然想起一事,對我們說道︰「咱是不是得多帶黑驢蹄子?听說那邊僵尸最多。」

    我說︰「咱們主要是出去玩一玩,收些玩意兒回來,不用擔心遇上大粽子。」

    大金牙說道︰「胡爺,您是瞧風水的大行家,您說那里多出黑凶白凶,這在風水學上做何解釋?」

    我說︰「凶可以說是指僵尸,黑白則分別指不同的尸變。既然咱們聊到這了,我就從風水的角度侃一道。」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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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15:27:4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章 渡河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要說起僵尸來,那歷史可就長了,咱們倒斗行內稱僵尸為大粽子,也不是隨隨便便安上的名字。

    話說這人死之後,入土為安,入土不安,即成僵尸。

    一個安葬死人的風水佳穴,不僅能讓死者安眠,更可以蔭福子孫後代,使家族人丁興旺,生意紅火,家宅安寧。

    但是有的地方不適合葬人,葬了死人,那死者便不得安寧,更會禍害旁人。「入土不安」可分為這麼兩種情況。

    一者是山凶水惡,形勢混亂,這樣的地方非常不適合埋人,一旦埋了祖先,其家必亂,輕則妻女yin邪,災舍焚倉;重則女病男囚,子孫死絕。

    第二種情況不會禍及其家子孫後代,只會使死者不寧,尸首千百年不朽,成為僵尸,遺禍無窮,當然這不是防腐的技術好,而是和墓穴的位置環境有關系。

    在風水學上,最重要的兩點是「形」與「勢」,「形」是指墓穴所在的地形山形,「勢」是指這處地形山形呈現出的狀態。

    「形」與「勢」一旦相逆,地脈不暢,風水紊亂,就會產生違背自然規律的現象,埋在土中的尸體不腐而僵,便是最典型的現象。

    胖子笑道︰「這個真有意思,好像還真有那麼點理論依據,挺像那麼回事。」

    大金牙不像胖子似的拿這些當笑話听,他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問了些細節,感嘆道︰「這風水好的地方,還真不好找,但凡是形勢理氣諸吉兼備的好地方,也都被人佔光了。中國五千年文明,多少朝多少代,把皇帝老兒們湊到一起,怕是能編個加強連了,再加上皇親國戚,有多少條龍脈也不夠埋的呀。」

    我給大金牙解釋,龍脈在中國有無數條,但是能埋人的龍脈不多,尋龍訣有雲︰大道龍行自有真,飄忽隱現是龍身。龍生九子,各不相同,脾氣秉性、才能相貌,都不一樣。這龍脈也是如此,與那龍生九子不同,還要復雜得多。

    昆侖山可以說是天下龍脈的根源,所有的山脈都可以看作是昆侖的分支。這些分出來的枝枝杈杈,都可以看作是一條條獨立的龍脈。地脈行止起伏即為龍,龍是指的山嶺的「形」,以天下之大,龍形之脈不可勝數,然而根據「形」與「勢」的不同,這些龍脈,或凶或吉,或祥或惡,都大有不同。

    從形上看確是龍脈,然而從勢上分析,又有沉龍、潛龍、飛龍、騰龍、翔龍、群龍、回龍、出洋龍、歸龍、臥龍、死龍、隱龍等等之分。

    只有那種形如巨鼎蓋大地、勢如巨浪裹天下的吉脈龍頭,才能安葬王者;再差一個級別的可作千乘之葬;其余的雖然也屬龍脈,就不太適合葬王宮貴族了;有些凶龍甚至連埋普通人都不適合。

    大金牙又問道︰「此中奧妙真是無窮無盡,胡爺您說這龍脈真的管用嗎?想那秦始皇千古一帝,他的秦陵風水形勢一定是極好的,為何只傳到秦二世就改朝換代了?」

    我說︰「這龍脈形勢只是一方面,從天地自然的角度看,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覺得不太適合用在人類社會當中。歷史的洪流不是風水可以決定的,要是硬用風水的原理來說的話,也可以解釋,民間不是說風水輪流轉嗎?這大山大川,都是自然界的產物,來于自然,便要順其自然。修建大規模的陵寢,一定會用大量人力,開山掘嶺,不可不謂極盡當世之能事。然而大自然的變化,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比如地震、洪水、河流改道、山崩地裂等等,這些對‘形’與‘勢’都有極大的影響,甚至可能顛覆整個原本的格局。當時是上吉之壤,以後怎麼樣誰能知道,也許過不了幾年,一個地震,形勢反轉,吉穴就變凶穴了。這造化弄人,不是人類所能左右的。」

    三人連吃帶喝,談談講講,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幾個小時,飯館里的食客逐漸多了起來,來這種地方吃涮羊肉的人,都是圖個熱鬧,吃個氣氛,食客一多就顯得比較亂。

    我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便約定暫時不去古玩市場做生意了,準備兩天,然後一道去陝西收古玩。

    這次雖然是去偏遠的縣城村鎮,但畢竟不是去深山老林,而且又計劃從山西一路玩過去,所以也沒過多的準備,攜帶的東西盡量從簡。三人坐火車抵達了太原。

    閑玩了三五日,我本來計劃先去李春來的老家,但是在太原听到一些消息,說是今年雨水極大,黃河水位暴漲,發了黃災,西岸莊陵一帶,被洪水沖出了不少古墓。我們一商量,便決定改變計劃,先過黃河西行。

    于是又坐長途汽車,跟司機說要過黃河去古藍縣,車在半路出了故障,耽擱了四五個小時,又開了一段,司機把車停到黃河邊一個地方,告訴我們︰「要去古藍就要先渡河,前邊的渡口還很遠,現在天已經快黑了,等到了渡口也沒船了。今年水大,這片河道比較窄,原本是個小渡口,你們要想過河可以在這踫踫運氣,看看還有沒有船,運氣好就可以在天黑之前過河住店睡覺了。」

    我一想也好,免得到了前邊渡口天黑了不能過河,還得多耽誤一日,于是就和胖子大金牙下了長途汽車,坐在河邊等船。

    等車走了,我們仨都有點後悔,這地方太他媽荒涼了,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後悔也晚了,只能到河邊找船過河了。

    還離河岸老遠,便听得水聲如雷,到了近前,三人都是一震,先前只听說今年雨水大,沒想到這段河面如此寬闊,濁浪滔天,河水好像黃色的泥漿,翻翻滾滾著流淌,不知以前有沒有渡口,就算是有,現下也應該已經被淹沒了。

    我們挑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觀看黃河的景象,這時天上陰雲一卷,飄起了細雨,我們穿得單薄,我和胖子還算皮實,大金牙有點發抖。

    胖子取出一瓶白酒,讓大金牙喝兩口驅驅寒氣,別凍出毛病來,隨後我把我們買的牛肉干之類的食物拿出來吃,邊吃邊罵那長途汽車司機缺德,肯定是嫌咱們仨太鬧,沒到地方就給咱們騙下來了,這他媽的哪有船能過河啊。

    我看著腳下奔騰的大河,也禁不住發愁,當年在蘭州軍區當兵的時候,見過那邊的老鄉使羊皮筏子渡河,可這附近連個放羊的都沒有,更別提羊皮筏子了。

    眼下只好在雨中苦等,我也喝了兩大口白酒,身上寒意稍退。時辰漸晚,天地間陰晦無邊,四周細雨飄飛,被風吹成了無數歪歪的細線。我突然想起了那些曾經一起的戰友們,只見河水愈加洶涌澎湃,越看越覺得心里壓抑煩躁,忍不住扯開嗓子對著黃河大喊一聲。

    自己也不知道喊的是什麼,反正就是覺得喊出去了心里痛快。

    胖子和大金牙也學著我的樣子,把手攏在口邊大喊大叫,三人都覺得好笑,細雨帶來的煩悶之情減少了許多,沒一會兒,三人就喝干了兩瓶白酒。

    胖子有點喝多了,借著酒勁說︰「老胡,現在到了黃河邊上了,咱是不是得唱兩段信天游的酸曲啊?」

    我學著當地人的口音對胖子說︰「你一個胖娃懂個甚 ,憨得很,不放羊你唱甚酸曲,你听我給你吼兩嗓子秦腔。」

    胖子終于逮到了我的把柄,不失時機地擠對我︰「老胡你懂個六啊你,在這唱什麼秦腔,你沒听說過飲一瓢黃河水,唱一曲信天游嗎?到什麼山頭,就要唱什麼曲。」

    我怒道︰「你哪攢來的那麼多臭詞?什麼喝黃河水,這水你敢喝啊?我他娘的就知道才飲長沙自來水,又食武昌魚。」

    大金牙連忙做和事佬︰「一人唱一句,誰想唱什麼就唱什麼,反正這地方沒人,算不上擾民。」

    胖子大咧咧地說道︰「我先唱兩句淚蛋蛋沙窩窩,你們哥兒倆听听,听舒服了給哥們兒來個好。」

    我問道︰「你沒喝多吧?」

    胖子卻不理會有沒有人愛听,拿著空酒瓶子當麥克風放在嘴邊,剛要扯開脖子吼上一曲,卻听得遠處馬達聲作響,一艘小船從上游而來。

    我們三個趕緊站起來,在河邊揮動手臂,招呼船老大靠岸停下。

    那船上的人顯然是見到了我們,但是連連搖手,示意這里沒辦法停船。我們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盼到一條船過來,如何肯放過它,否則在冷雨中還不知要等多久。

    胖子掏出一把鈔票,舉著錢對船上的人揮動手臂,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前方有道河灣,水勢平緩,波瀾不驚,船老大把船停了下來。

    胖子過去商量價錢,原來人家這船上都是機器零件之類的,要去下游搶修一艘大船,最近水大,若不是情況緊急,也不會冒險出來。

    船上除了船老大,還有他的兒子,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我們說好了給雙倍的錢,把我們送到對岸古藍縣附近下船。

    船艙里都是機器部件,沒有地方,我們三個只好坐在甲板上。總算是找了艘船,過河之後找個旅店,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吃碗熱乎乎的蕎麥面,好好休息休息,剛才河邊蹲了兩個小時,可凍得著實不輕。

    河水湍急,很快就行出很遠,我們想得正美呢,忽然船身一陣猛烈的震動,好像是在河中撞到了什麼巨大的東西,我當時正在跟胖子商量吃什麼好,這一震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天上的雨不再是斜風細雨,只見陰雲翻滾,電閃雷鳴,那大雨瓢潑般傾瀉下來,船老大趕忙過去查看船頭,看究竟撞上了什麼東西。

    這河水正深之處應該不會有礁石,又是順流而下,竟然撞上如此巨大的物體,實屬異常。

    船老大剛在船頭張了一眼,那船身緊接著又是一歪,眾人緊緊拉住船幫,唯恐順勢掉進河中。船體連續晃動,河水潑將進來,人人都喝了一嘴的黃泥湯子。

    我在岸邊時喝了不少酒,這時候頭暈腦漲,被河水一潑,清醒了過來,趕緊把灌到嘴里的河水吐出來,說不出的惡心反胃,卻見船老大已經嚇得縮成了一團。他是開船的,被嚇成這樣,船怎麼辦?

    我想把他拉起來,船老大說什麼也不肯站起來,臉上盡是驚恐的神色,我問他︰「你怎麼了?河中有什麼東西?」

    體如篩糠的船老大指著船外︰「河神老爺顯聖了,怕是要收咱這條船啊。」

    大金牙暈船,早已吐得一塌糊涂,抱著船上的纜繩動彈不得。船好像被河中的什麼事物擋住,河水雖然湍急,這船卻硬是開不出去。

    在一陣陣劇烈的撞擊之下,這條船可能隨時會翻,得到船頭看看河里究竟有什麼東西。我和胖子倆人此時酒意上涌,也覺不出害怕來,就是腳底下跟踩了棉花套似的,加上船體傾斜,邁了半天腿,一步也沒走出去。

    這時船在大河中被水流一沖擊,船身打了個橫,胖子被甩到了甲板對面,身體撐在船舷上,這一下把胖子的酒意嚇醒了一半,剛轉頭向河中望去,那船體又是一震,把胖子甩了回來,好在是機械船,倘若是條木船,只這般撞得兩次便要散架了。

    我緊緊拉住纜繩和大金牙,百忙之中問胖子,河里是什麼東西,瞧清楚了沒有。

    胖子大罵著說︰「操他奶奶,沒看太清楚,黑乎乎的跟卡車那麼大,像是只大老鱉。」

    不管河里是什麼鬼東西,再讓它撞幾下,船非翻了不可,我對胖子叫道︰「抄家伙,干他娘的!」

    胖子喊道︰「你還沒醒酒呢?哪有家伙可使啊!」

    我確實有點喝蒙了,還一直想找沖鋒槍,被胖子一說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內地,什麼武器都沒有。

    天上大雨如注,身上都淋得濕透了,順手摸到了掛在腰上的折疊工兵鏟,便對胖子大叫︰「拿工兵鏟,管他是王八還是魚,剁狗日的!」

    胖子不像我還沒醒過酒來,頭腦還算清醒,知道必須得采取點保護措施,抓住纜繩在我腰上纏了兩圈,我的酒勁兒也消了八成,趁著此時船身稍穩,兩步躥到被撞擊的左舷,探出腦袋往河里看。

    這時天色已黑,又下著大雨,河中一片漆黑,借著烏雲中閃電的光亮,隱隱約約就瞧見混濁的河水中,有一個跟一座小山似的東西,一半露出水面,大部分都隱在河中,也瞧不出是個什麼,只覺得像是個水里的動物,究竟是魚還是鱉之類的,分辨不清。

    河中那個巨大的東西,正逆著水流,飛速朝我們的船身撞來,我緊緊扒住船上的纜繩,瞅那東西游近,便掄著工兵鏟切了下去,但是工兵鏟太短,根本打不到。

    船身再一次被撞,把我從船上彈了出去,工兵鏟脫手而飛,落入河中,多虧胖子扯住繩子,我才沒和工兵鏟一起掉進河中。

    這回我的酒全醒了,冒了一身冷汗,頭腦清醒了許多,船身晃動,我站立不住,撞到原本縮成一團的船老大身上,我趁機對船老大說︰「現在船身打橫,快想辦法讓船繞過去,要不你兒子也活不了。」

    船老大是個極迷信的人,硬說河里的那個「東西」是河神爺爺的真身,本打算閉眼等死,我一提他的兒子,船老大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兒子還在艙中,反正都是一死,為了兒子,就拼上這條命了,當下掙扎著爬起來,想沖回船艙掌舵。

    船老大搖搖晃晃地剛站起身來,忽然指著河中大叫︰「不好,又過來了!」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下正趕上船上的射燈照著,瞧得真切,一只暗青色的東西在河中忽隱忽現,露出來的部分跟一輛解放卡車大小,正圍著船打轉,想要一下把船撞翻。

    這時也來不及細看,我一推船老大,把他推進操舵室,門一開,剛好看見船艙內裝的機器零件中有一捆細鋼管。

    當時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大勁,招呼胖子一起抽了幾根鋼管出來,當作標槍使用,對著河中的那物,接二連三地投了出去。

    黑暗之中,也不可能分辨命中率和殺傷效果如何,然而投出十幾根鋼管之後,再也尋不見那怪物的蹤跡了,想是被驅走了。

    天上的雨又逐漸小了,一時風平浪靜,船上眾人死里逃生,一個個臉色刷白。大金牙用纜繩把自己纏在甲板上,被船身的起伏搖崗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沒犯哮喘病,齜著那顆大金牙連呼菩薩保佑。

    有些事不能認死理兒,得盡量往開處想,身上的衣服雖然都濕透了,幸好由于一直在下雨,我們早把錢和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提前放在了防水旅行袋里。剛才的情況雖然緊急突然,但大金牙把旅行袋一直抓在手中,沒落到河里去,做生意的人就這一點好,舍命不舍財,天塌下來,也把錢包看得牢牢的。

    我跟大金牙說,一會兒到了地方,趕緊找家旅店洗個熱水澡,要不然非生病不可。

    船老大的兒子在船艙里撞破了頭,血流不止,必須趕緊送去醫院,前邊不遠便是古藍縣城,準備在那里靠岸。我抬頭一望,黑暗陰晦的遠處,果然有些零星的燈光,那里便是我們要去的古藍小縣城了。

    然而就在船上的情況剛剛穩定下來,突然船體又被巨大的力量撞了一下,這回的力量比前幾次都大,又是突如其來,我們猝不及防,都摔在甲板上。

    船身傾斜,胖子伸手拽住了纜繩,我和大金牙分別抱住了他的腰帶和大腿,胖子大叫︰「別……別他媽拽我褲子……」

    話未說完,船體又傾向另一邊,我還想去取船艙中的鋼管,奈何船身晃動得非常厲害,根本爬不起來,別說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了,現在腦袋沒被撞破都已經是奇跡了。

    船身在滾滾濁流中起起伏伏,甲板船艙中到處都是水,眾人的衣服都濕透了,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

    船老大為了把兒子送進醫院搶救,已經顧不得什麼河神老爺還是龍王祖宗了,拼了命地把船開向古藍縣的碼頭。

    黃河九曲十八彎,過了龍門之後,一個彎接著一個彎,這古藍附近是相對比較平穩的一個河灣,船一轉到河灣中,在河中追擊著我們不放的東西,便停止不前了。

    前邊的幾處燈火越來越亮,船老大把船停泊在碼頭邊上,我們把腳踏在地上才驚魂稍定。胖子取出錢來,按先前談好的價錢,又多付了一些給船老大。船老大與碼頭上的工人相熟,找了幾個人幫忙,急匆匆地把他兒子送進縣城里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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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章 傳說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古藍歷史可以追溯到殷商時期,保留至今的城牆是明代的遺跡,這地方歷史雖然悠久,但是名氣不大,縣城的規模也小,很少有外來人。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如同三只落湯雞一般,找人打听了一下路徑,就近找了家招待所,去的時候還真巧了,這招待所每天只供應一個小時的熱水淋浴,這工夫還剩下半個小時。

    胡亂沖了個熱水澡,三個人這才算是還陽,問招待所的服務員,有什麼吃的東西賣麼。服務員說只有面條,于是我們要了幾碗面條,多放辣椒,吃得出了一身大汗。

    正吃著半截,招待所食堂中負責煮面的老頭,過來跟我搭話,問我們是不是北京來的。

    我一听這老頭的口音,不像是西北人,于是跟他隨便談了幾句。這老頭姓劉,老家在北京通縣,在古藍已經生活了好幾十年了。

    老劉問我們怎麼搞成這副狼狽的樣子,跟從鍋里剛撈上來的似的。

    我把我們在黃河中的遭遇說了一遍,這河里究竟有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是魚還是鱉也沒瞧清楚,或者還是個什麼別的動物,從來沒听說過黃河里有這麼大的東西。多虧這小船結實,要是木船,我們現在恐怕都掉到水里灌黃湯去了。

    老劉頭說︰「這個我也曾經見過,跑船的就說這是河神。今年這不是水大嗎,水勢一漲這河里的怪東西就多。我在這黃河邊上生活了半輩子,那時候還沒解放,我才不到十五歲,曾經有人抓過活的,當時親眼瞧見過這東西。你們要真想看,我告訴你們個地方,你們有機會可以去瞧瞧。」

    我心念一動,我們三人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想在這縣城附近收些古玩,談何容易。這老劉頭在古藍住了好幾十年,听他言談話語之中,對當地的情況了如指掌,何不讓他給我們多說一些當地的事,諸如出土過什麼古墓古玩之類的,這些信息對我們來講十分有用。

    于是先沒讓老劉頭繼續講,說現在天色還早,讓胖子出去買幾瓶酒,再弄些下酒菜,請老劉頭到我們房中喝酒閑談,講講當地的風物。

    老劉頭是個嗜酒如命的人,又喜歡湊個熱鬧,听說有酒喝,當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胖子見又要跑腿,極不情願,但是也饞酒喝,便換了套干淨衣服,到外邊的小店里買回來兩瓶白酒和一些罐頭。

    外邊的雨淅淅瀝瀝,兀自未停,眾人在房間中關好了門,以床為桌,坐在一起喝酒。老劉頭話本來就多,這兩杯白酒下肚,鼻子頭便紅了,話匣子打開就關不上了。

    大金牙請教老劉頭︰「劉師傅,剛才您說我們在黃河中遇到的東西,您親眼見過,那究竟是個什麼?是王八成精嗎?」

    老劉頭搖頭道︰「不是王八精,其實就是條大魚啊。這種魚學名叫什麼我不清楚,當地有好多人都見過,管這魚叫鐵頭龍王。跑船的都迷信,說它是河神變的,平時也見不著,只有發大水的時候才出來。」

    胖子道︰「您說的可真夠玄乎的啊,那這條魚得多大個啊?」

    老劉頭道︰「多大個?我這麼跟你們說吧,當年我在河邊看見過一回,那年水來得快,退得也快,加上這古藍河道淺,把一條半大的鐵頭龍王擱淺了。那時候還沒解放,好多迷信的人想去把龍王爺送回河里,還沒等動手,鐵頭龍王就一命歸西了。人們都在河邊燒香禱告,那真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啊,我就是跟著瞧熱鬧看見的。」

    我問道︰「劉師傅,您說說這魚長什麼樣?」

    老劉頭說︰「這大魚啊,身上有七層青鱗,魚頭是黑的,比鐵板還要硬,光是魚頭就有解放卡車的車頭那麼大個。」

    我和胖子等人連聲稱奇,那不跟小型鯨魚差不多了,河里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魚?這世上真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便又問後來怎麼樣了,這鐵頭龍王埋了,還是吃了?

    老劉頭笑道︰「不是鯨魚,不過這麼大的魚十分少見,平時根本沒有,隔幾十年也不見得能見到一回,簡直都快成精了,有迷信的就說它是龍王爺變的,要不怎麼給起這麼個名呢?听說就算是捕到都要放生,那肉又硬又老,誰敢吃啊。當時這鐵頭龍王就死在了岸上,那些天正趕上天熱,跟下火似的,沒一天就開始爛了,臭氣燻天,隔著多少里都能聞著那臭味。這種情況很容易讓附近的人得瘟疫,結果大伙一商量,就把魚肉切下來,用火燒了,剩下一副魚骨架子撂到河岸上。」

    大金牙听到此處,嘆息道︰「唉,可惜了,要是現在能把這種怪魚的骨頭弄到博物館里,做成標本,一定很多人參觀。」

    老劉頭說︰「可不是嗎,不過那時候誰都沒那膽子,怕龍王爺降罪下來,免不了又是一場大水災。」

    我問道︰「劉師傅,您剛才跟我們說,有個地方可以看鐵頭龍王魚,指的是這條嗎?難道過了這麼多年,這魚的骨頭架子還保存著?還在那河岸上撂著呢?」

    老劉頭說︰「沒錯,不過不在河岸上,當時附近的人們為了防止發生瘟疫,把魚肉和內髒都焚燒了祭河神,正商量怎麼處理這副魚骨。這時候就來了個外省人,此人是個做生意的商人,這位商人也是個非常迷信的人,他出了一些錢,在離我們這不遠的龍嶺,修了一座魚骨廟。」

    大金牙問︰「魚骨廟?這在天津地面也曾有過,是不是就是以魚骨做梁,魚頭做門,供奉河神用的?」

    老劉頭說︰「天津也有?那倒沒听說過了。不過確實跟你說的差不多,那位外省的商人自稱也是經常出海過河,免不了經常乘船,所以就掏錢修了這麼座魚骨廟。這廟規模不大,連個院子都沒有,和普通的龍王廟沒區別,拿魚骨當作房架子,大魚的頭骨是廟門,就一間神殿,供了尊龍王爺的泥像。剛修好的時候,有些人得病或者趕上天旱,都去魚骨廟里上香許願。說來倒也好笑,真夠邪門的,一次都沒靈驗過,要是去魚骨廟求雨,那是不求還好,越求越旱,所以沒過多久,就斷了香火了。那位出資修廟的商人,也從此再沒出現過。」

    我問道︰「魚骨廟現在還在?」

    老劉頭點頭道︰「是,不過都荒廢許久了,龍王爺的泥像沒過兩年就塌了。有人說是那位出錢修廟的商人心不誠,或者做過什麼缺大德的事情,龍王爺不願意受他的香火。再加上魚骨廟建在龍嶺山凹里頭,道路艱難,一來二去的根本沒人再去那座魚骨廟了,不少人甚至都把這事忘在腦後了。當年文革,連紅衛兵都沒想起來要去砸魚骨廟,其實就算去砸,也沒什麼可砸的。但是這廟的格局和魚骨還在,你們有機會可以去瞧瞧。」

    胖子笑罵︰「有他媽什麼好看的,今天我們仨都差點成了魚食,不看也罷。」

    大金牙卻另有一番打算,他跟我商量了一下,決定明後天休息好了,去龍嶺看看魚骨廟,說不定這麼大的一架魚骨可以賣錢,最起碼能賣給自然博物館,把我們這路費錢報銷了。

    我們又連連給老劉頭勸酒,問他這附近有沒有出土過什麼古董古墓。

    老劉頭喝得醉眼矇,說話舌頭都有點大,不過酒後吐真言,著實吐出了一些當地的秘聞。

    古藍前一段時間被水沖出了幾座古墓,都是宋代的,不過不是什麼貴族墓葬,除了幾具快爛沒了的骨頭,只有些破瓶子爛罐子。

    這里出土的最貴重的東西,是有一年干旱,這一段黃河都快見底了,清淤的時候,從泥里挖出來三只大鐵猴子,每一只都重達數百斤,把上邊的銹跡去掉,發現鐵猴身上雕刻的花紋優美流暢,外邊都是鎦金的,至今好像也沒考證出來這些鐵鑄的猴子是做什麼用的。

    有人說是唐代鎮妖的,也有人說是祭河的,後來是拉到哪個博物館,還是大煉鋼鐵給熔了,就不得而知了。

    最邪的是,從淤泥中發現三只鐵鑄的猴子之前,有不少人都夢見三個白胡子老頭,哭求著放過他們。這事越傳越玄,好多人都說這三個老頭就是河中的鐵猴精。

    那年春節,家里有屬猴的人,都穿紅褲頭,扎紅腰帶,怕被那三只鐵猴精報復,結果最後這附近也沒出什麼大事,當然也有幾個走背字倒邪霉的,不過那也都是他們自找的。

    黃河里面沉著很多古怪的東西,這些事我們都听說過,河東博物館里陳列的黃河鐵牛,就是鎮河用的。當年元末之時,還傳說在黃河中撈到一具獨眼石人,那時候正鬧農民起義,有童謠說是什麼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動黃河天下反。那件事只是傳說,並不足為信,但是仍然可以見證黃河的古老神秘,稀爛的河泥中,不知道覆蓋著多少秘密。

    不過我們對什麼鐵猴、鐵牛、石人之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便一再追問,附近哪有古墓和遺跡,誰手里有古董想要出手。

    老劉頭想了想說,原來你們是倒騰古玩的,你們若是早幾年來,能有很大收獲,現在早都被收得差不多了,不光是民間的古玩商來收,政府也收,一年收十多遍,再多的東西也架不住這麼收啊。

    前幾年開始,古藍附近接二連三出現盜墓的情況,好多當地人也都參與了,到了秋天一刮大風,你就看吧,地上全是盜洞,走路不下心就容易掉進去,城外古墓集中的地方,都快挖成篩子了。

    老劉頭說,咱們話趕話說到這里,我突然想起听人說過,我姑且一說,你們姑且一听。我曾听當地一位老人說起過,龍嶺里頭有座唐代古墓,相傳規模極大,這兩年很多盜墓賊都想去找,始終也沒人能找到,龍嶺那片山嶺太密了,而且那古墓藏得很深,甚至就連有沒有都兩說呢。畢竟這種事都是打多少年前口耳相傳留下來的,未必便真有其事。這種古墓的傳說,在我們當地非常多,而且幾乎是一個人一種說法,沒有固定的,有些人說龍嶺中是唐代的大墓,也有說是別的朝代的。反正都是傳說,誰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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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四章 籌劃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從老劉頭的話中,我隱隱約約听出了一點東西,一位商人出資在龍嶺修建魚骨廟,供奉龍王爺,這本身就有點奇怪,龍王廟為什麼不建在河邊?偏偏建在那溝壑縱橫的山嶺之中?

    听老劉頭所說,魚骨廟的規模不大,這就更古怪了,這麼一間小廟,何必費上如此周折,難道那龍嶺中當真有什麼風水位,適合建造廟宇?

    再加上老劉頭說龍嶺中隱藏著一處極大的唐代古墓,那就更加蹊蹺了,我心中一陣冷笑,他娘的,搞不好那出錢修魚骨廟的也是我同行,他修廟是假,摸金是真。修廟是為了掩人耳目,在廟下挖條暗道通進古墓中摸寶貝才是他真正的意圖。

    但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既然龍嶺一帶地形險惡,人跡罕至,為何還要如此脫褲子放屁多費一道手呢?

    隨即一想,是了,想必那墓極深,不是一朝一夕之工便可將通道挖進冥殿之中,他定是瞧準了方位,但是覺得需時頗長,覺得整日在龍嶺之中出沒,難免被當地人踫上,會起疑心,便修了座魚骨廟,廟中暗挖地道,就算偶爾有人路過,也不會發覺,高招啊。

    不過這些情況,得親自去龍嶺走上一遭,才能確定,不知道那位假扮商人的摸金校尉,有沒有找到傳說中的大墓。不管怎麼樣,我都想去龍嶺魚骨廟看上一看。

    我又問老劉頭去龍嶺的詳細路徑,當地的地形地貌。

    老劉頭說︰「魚骨廟在龍嶺邊上,你們要去看看那廟倒也罷了,切記不可往龍嶺深處走,那片嶺子,地勢險惡非常,有很多地方都是陷空地洞,在外邊根本瞧不出來,表面是土殼子,一踩就塌,掉進去就爬不出來了。據說地下都是溶洞,極盡曲折復雜,當地人管那些洞叫龍嶺迷窟,比迷宮還難走,更可怕的是那迷窟里邊鬧鬼,听我一句勸,萬萬不可進去。」

    老劉頭說了這麼一件事,有五名地質隊的工作人員去龍嶺的溶洞中勘察,結果集體失蹤,縣里的老百姓都傳開了,說他們在龍嶺遇上了鬼砌牆,這不是到現在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嗎?這件事都過去兩年多了。

    我連聲稱謝,說︰「我們就是去魚骨廟瞧個新鮮,瞧瞧那鐵頭龍王的骨頭,龍嶺那片荒山野嶺我們去做什麼,您盡管放心就是。」

    劉老頭喝得大醉而歸,我把房門關上,同胖子與大金牙二人秘密商議,定要去龍嶺迷窟走上一遭,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好東西,就算古墓已經被盜,說不定在附近的村落中,也能收到一兩樣東西,那樣也不算白來了陝西一趟。

    胖子問我︰「老胡,這回有幾成把握?咱可別再像上次去野人溝似的,累沒少受,力沒少出,差點賠上幾條性命,結果就搞回來兩塊破瓦當子,連玉都不是。」

    我說︰「這次也沒什麼把握,只不過好容易得知龍嶺中有座大墓,至今無人找到,我听著就心癢難耐,說不定老天爺開眼讓咱們做上回大買賣,那就能把那美國妞兒的錢都還了,免得我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不過龍嶺的古墓是否能保存至今,還得兩說,據我估計,解放前那位出錢修魚骨廟的商人,極有可能就是個倒斗的高手,他修魚骨廟便是為了挖地道進入龍嶺古墓的地宮之中,如果他得手了,咱們就沒指望了。總之作好準備,到那看一看再說。」

    大金牙听說要去倒斗,也很興奮。他眼紅這行當很久,但是每到春天就犯哮喘,從來都沒真正參加過倒斗,而且他生意上往來的那些盜墓賊,都是些個在農村亂挖亂掘的毛賊,挖出來的也沒什麼太好的東西,大金牙恨不得自己也親自出馬干上一回大活,但始終沒有機會。這時正是夏末,他的病是一種過敏性哮喘,這時候不太容易發作,又有我和胖子這兩個實習過多次的摸金校尉在,更是有恃無恐。

    不過我還是勸他別進冥殿,正好留在外邊給我和胖子望風,我們在下邊,上邊留個人,萬一有什麼閃失,也好有個人接應一下。

    當下我進行了一番部署,這趟出門本沒指望發現大墓,一來是在內地,二來這邊的古墓都讓人挖得差不多了。

    沒想到在這龍嶺里面可能會有唐代大墓,實在是出乎意料,我們沒有帶太多的工具,工兵鏟這種既能防身又能挖土的利器我自然是不離身半步,只不過在黃河中失落了一把,只剩下胖子隨身攜帶的一把了。

    在地道山洞里行動,還必須有足夠的照明裝備,我們有三支狼眼手電。這種手電是德國貨,照明範圍三十米,光線凝聚力極強,甚至可以作為防身武器,遇到敵人野獸,在近距離用狼眼手電照它們的眼楮,可以使對方瞬間失去視力。

    狼眼是同Shirley楊等人去新疆沙漠的時候,由Shirley楊提供的先進裝備,她回國時把剩余的大部分裝備都給了我,我就老實不客氣地照單全收了。反正已經欠了她那麼多錢,甚至被她在蛇口下救過一次,至今還欠她一條命,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再多加上一份人情債也不算什麼。

    最頭疼的是沒帶防毒面具,只有幾副簡易的防毒口罩。這古藍小城可不容易找防毒面具,以前的摸金校尉們代代相傳古老的辦法避免空氣中毒,首先是放鳥籠子,我們在野人溝曾經用過一次;其次就是用蠟燭,這是摸金校尉們必不可少的道具,只要沒有化學氣體,防毒口罩也對付著夠用了。

    我開了張單子,讓胖子就近采購,能買的都買來,買不來再另想辦法。

    我們需要兩只大鵝,我特別強調要活的,否則胖子很可能買燒鵝回來。

    還需要蠟燭、繩子、消防鉤、手套、罐頭、肉干、白酒,再看看郵局有沒有附近的詳細地圖,最好能再買些補充熱量的巧克力,其余的東西我們身上都有,暫時就這些了。

    胖子問道︰「沒處買槍去啊,沒槍怎麼辦?我沒槍在手,膽子就不夠壯。」

    我說︰「這附近沒什麼野獸,根本用不著槍,就算踫上了拿工兵鏟對付就足夠了。要在邊境或者偏遠地區,可以找打獵的買槍,在內地可不容易搞到槍械,再說要槍也沒用,咱們只是這麼計劃,計劃趕不上變化,說不定龍嶺迷窟中的古墓早就被人掏光了。」

    大金牙點頭道︰「胡爺說得是,听老劉頭說龍嶺地下多溶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這種地質結構多有地震帶,要是真有唐代大墓,從唐代到現在這麼多年,指不定發生什麼變化呢。咱們做萬全的準備,但是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

    我突然想起來,陝西養尸地極多,萬一踫上粽子如何是好,這事說起來就想揍大金牙,拿兩枚偽造的摸金符蒙我們,好幾次險些把命搭上。

    大金牙見說起這件事,只好賠著笑臉再次解釋︰「胡爺胖爺,你們可千萬別生氣,我當時也不知道,當年我們家老爺子,就是戴的這種摸金符,也沒出過什麼事。依我看這其實就是一種心理作用,你們二位要是沒見過那枚真的摸金符,一直拿我給你們的當真貨,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沒信心了,回頭咱們想辦法收兩枚真的來,這錢算我的。摸金符這物件雖古,但只要下功夫,還是能收來的。」

    我笑著說︰「那就有勞金爺給上點心,給我們哥兒倆弄兩枚真的來。說實話,不戴著這個東西干倒斗,心里還真是沒底。干起活來要是沒信心,那可比什麼都危險。」

    三人籌劃已定,便各自安歇。連日舟車勞頓,加之又多飲了幾杯,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胖子和大金牙去街上采買應用的東西,我找到老劉頭,進一步地了解龍嶺迷窟的情況。

    但是老劉頭說來說去,還是昨夜說的那些事,這一地區關于龍嶺迷窟的傳說很多,卻盡是些捕風捉影不盡不實的內容,極少有確切的信息。其他的人也都是如此,一說起龍嶺迷窟都有點談虎色變,都說有鬼魂冤靈出沒,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很少有人敢去那一帶。

    我見再也問不出什麼,便就此作罷,又在古藍歇了一日,我們按照老劉頭指點的路徑,用竹筐背了兩只大鵝,動身前往龍嶺魚骨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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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五章 盤蛇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龍嶺往大處說,是秦嶺的余脈,往小處說,其實就是一片星羅棋布的土岡。一個土丘挨著一個土丘,高低起伏的落差極大,土丘與土丘之間被雨水和大風切割得支離破碎,有無數的深溝,還有些地方外邊是土殼子,但是一踩就破,里面是陷空洞。看著兩個山丘之間的直線距離很近,但是從這邊走到那邊,要繞上半天的路程。

    這個地方名不見經傳,甚至連統一的名稱都沒有,古藍縣城附近的人管這片山叫龍嶺,

    然而在附近居住的村民們,又管這一地區叫作盤蛇坡。

    盤蛇坡遠沒有龍嶺這個名號有氣勢,但是用以形容這里的地形地貌,比後者更為直觀,更為形象。

    我和胖子、大金牙三人,早晨九點離開古藍縣城,能坐車的路段就坐車,不通車的地方就開11號,一路打听著到了龍嶺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龍嶺山下有一個小小的村落,村里大約有二十來戶人家。現在天色已晚,想找魚骨廟不太容易了,山路難行,別再一不留神掉溝里,那可就他娘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了,干脆晚上先在村里借宿一夜,有什麼事等到明天早晨再說。

    我們就近找了村口的一戶人家,跟主人說明來意,出門趕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能不能行個方便,借宿一夜,我們不白住可以付點錢。

    這戶主人是一對年老的夫婦,見我們三人身上背的大包小裹,還帶著兩只活蹦亂跳的大白鵝,便有些疑惑,不知道我們這伙人是干什麼的。

    胖子趕緊堆著笑臉跟人家說︰「大爺大媽,我們是去看望以前在部隊的戰友,路過此地,錯過了宿頭。您瞧我們這也是出門在外,很不容易,誰出門也不把房子帶著不是嗎?您能不能行行好,給我們找間房,讓我們哥仨兒對付一宿,這二十塊錢您拿著。」說完之後,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就掏出錢來塞給老兩口。

    老夫婦見我們也不像什麼壞人,便欣然應允,給我們騰出一間屋來,里面好像有幾年沒人居住了。

    胖子見院中有水桶和扁擔,便對我說︰「老胡,快去打兩大桶水來。」

    我奇道︰「打水干什麼?你水壺里不是有水嗎?」

    胖子說︰「你們解放軍住到老鄉家里,不都得把老鄉家的水缸灌滿了,然後還要掃院子,修房頂子。」

    我對胖子說︰「就他媽你廢話多,我對這又不熟,我哪知道水井在哪,黑燈瞎火的我出去再轉了向,回不來怎麼辦?還有,一會兒我找他們打听打听這附近的情況。你別話太多了,能少說就他娘的少說兩句,別忘了言多語失。」

    正說著話,老夫婦二人就給我們炒了幾個雞蛋,弄了兩個鍋盔,端進了屋中。

    我連聲稱謝,邊吃邊跟主人套近乎,問起這間屋以前是誰住的。

    沒想到一問這話,老頭老太太都落淚了。這間屋本是他們獨生兒子住的,十年前,他們的兒子進盤蛇坡找家里走丟的一只羊羔,結果就再也沒回來。村里人找了三四天,連尸首也沒見著,想必是掉進土殼子陷空洞,落進山內的迷窟里了。唯一的一個兒子,就這麼沒了,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了,這些年,就靠同村的鄉親們幫襯著,勉強度日。

    我和胖子等人听了,都覺得心酸,又多拿了些錢送給他們,老兩口千恩萬謝,連說踫上好人了。

    我又問了些情況,老夫婦卻都說盤蛇坡沒有什麼唐代古墓,只听老一輩兒的人提起過說有座西周的大墓,而且這座墓鬧鬼鬧得厲害,甚至大白天都有人在坡上踫到鬼砌牆,在溝底坡上迷了路,運氣好的踫上人能救回來,運氣不好的,就活活困死在里面了。

    當地的人們稱這一帶為「盤蛇」,就是說道路復雜,容易迷路的意思,而龍嶺迷窟則是指山中的洞穴,縱橫交錯,那簡直就是個天然的大迷宮。

    至于魚骨廟的舊址,確實還有,不過荒廢了好幾十年了,出了村轉過兩道山梁有條深溝,魚骨廟就在那條溝的盡頭,當年建廟的時候,出錢的商人說那是處風水位,修龍王廟必保得風調雨順。沒想到修了廟之後,也沒什麼改變,老天爺想下雨就下雨,不想下雨就給你旱上幾年,燒香上供根本沒有用,所以那廟的香火就斷了,很少有人再去。

    我說︰「我們只是在過黃河的時候,險些被龍王爺把船掀翻了,所以比較好奇,想去魚骨廟看看鐵頭龍王的骨頭。」

    老夫婦說你們想去魚骨廟沒什麼,但是千萬別往盤蛇坡深處走,連本村土生土長的都容易迷路,何況你們三個外來的。

    我點頭稱謝,這時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動手幫著收拾,把碗筷從屋中端出去,走在院中,大金牙突然低聲對我說︰「胡爺,這院里有好東西啊!」

    我回頭看了一眼,大金牙伸手指了指院中的一塊大石頭︰「這是塊碑,有年頭了。」

    我沒說話,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幫忙收拾完了碗筷。老夫婦回房睡覺,我們三人圍在院中假裝抽煙閑聊,偷偷觀看大金牙所說的石碑。

    要不是大金牙眼賊,我們根本不會發現,這塊長方形的石碑磨損得十分嚴重,中間刻了幾道深深的石槽,看樣子可能是用來拴牲口的。

    石碑只有一半,碑頂還有半個殘缺的獸頭,碑上的文字花紋早都沒了,沒有這半個獸頭,也瞧不出這是塊石碑。

    胖子問大金牙︰「這就是您說的好東西?我看以前可能還值錢,現在這樣,也就是塊大石頭了,你們瞧瞧,這上邊的東西都磨平了,這用了多少年了。」

    大金牙抽著煙說︰「胖爺,我倒不是說這石碑值錢,這塊殘碑現在肯定不值錢了,就剩半個獸頭,連研究價值可能都不存在了,有點可惜。但是您別忘了,我們家祖上也是干倒斗的,我之所以說這是好東西,也不是一點理由沒有,就沖這塊殘碑上的半個獸頭,我就敢斷定,這龍嶺中一定有座唐代古墓,但是具體位置嘛,明天咱們就得瞧胡爺的手段了。」

    我伸手摸了摸石碑上的獸頭,對大金牙說道︰「你是說這是塊墓碑?」

    大金牙說道︰「就算是墓碑吧,這碑上的獸頭雖然殘了,但是我還能瞧出來,這只獸叫樂猁。唐代國力強盛,都把陵墓修在山中,以山為陵,地面上也有一些相應的設施,豎一些石碑石像,石駱駝、石狻猊之類的,作為拱衛陵寢的象征。這樂猁就是一種專趴在石碑上的吉獸,傳說它是西天的靈獸,聲音好听,如同仙樂,以此推斷,這石碑上應該是歌功頌德之類的內容。陵寢前十八里,每隔一里便有一對,樂猁是第二對石碑。」

    我說︰「金爺,別看你不懂風水,但是你對古代歷史文化的造詣,我是望塵莫及。咱們別在院里說了,回屋商量商量去。」

    我們回到屋中繼續謀劃,現在已經到了龍嶺邊上了,從現在的線索看來,這里有古墓是肯定的,不過這墓究竟是大唐的或西周的,倒有幾分矛盾。

    要是從墓碑上看,是唐代大墓毫無疑問,也符合在古藍縣城招待所中老劉頭所言,但是當地的村民怎麼說這山里是西周的古墓?

    大金牙問我︰「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性,一條風水寶脈之中,有多處穴位可以設陵?」

    我說︰「那倒也是有的,不過整整一條地脈不可能都是好地方,各處穴位也有高低貴賤之分,最好的位置,往往只夠修一座墓。不過,也不排除兩朝的古墓都看上一個穴位的可能。」

    我讓胖子和大金牙今晚好好養精蓄銳,明日一早,管它是龍嶺也好,還是盤蛇坡也好,咱們到地方好好瞧瞧。另外這村里說不定也有不少沒被人發現的古董,回來的時候再多到當地老鄉家里瞧瞧。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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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六章 魚骨廟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收拾完東西,按照昨天打听到的,出村轉了兩道山梁,去尋找魚骨廟。

    兩道山梁說起來簡單,直線距離可能很短,真正走起來可著實不易。昨天到這里天已經黑了,周圍的環境看不清楚,這時借著曙光放眼觀望,一道道溝壑縱橫,支離破碎的土原、土梁、土 、土溝聳立在四周。

    這里雖然不是黃土高原,但是受黃泛的影響,地表有大量的黃色硬泥,風就是造物主的刻刀,把原本綿延起伏的山嶺切割雕鑿,形成了無數的溝壑風洞,有些地方的溝深得嚇人。

    這里自然環境惡劣,地廣人稀,風從山溝中刮過,嗚嗚作響,像是厲鬼哀號,山梁上盡是大大小小的洞穴,深不見底,在遠處一看,如同山坡上長滿了黑斑。

    我們走了將近三個小時,終于在一條山溝中找到了魚骨廟。這廟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殘破。我們听說這座龍王廟香火斷了幾十年,提前有些心理準備,沒成想到實地一看,這座破廟破得都快散架了。

    魚骨廟只有一間廟堂,也不分什麼前進後進,東廂西廂,廟門早就沒了,不過總算是看到了鐵頭龍王魚的頭骨,那魚嘴便是廟門。

    胖子拿工兵鏟敲了敲,當當作響,這骨頭還真夠硬的。我們仔細觀看,見這魚頭骨截然不同于尋常的魚骨,雖然沒有了皮肉,仍然讓人覺得猙獰丑陋。我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魚,不是鯨魚也不是普通的河魚,大得嚇人,都不敢多觀。

    廟堂內龍王爺的泥像早就不知哪去了,地面梁上全是塵土蛛網,不過在里面,卻看不出房梁是由魚骨搭建的,估計魚骨都封在磚瓦之中了。

    牆壁還沒完全剝落,勉強能夠辨認出上面有「風調雨順」四個大字,地上有好幾窩小耗子,看見進來人了嚇得嗖嗖亂竄。

    我們沒敢在魚骨廟的廟堂中多耽,這破廟可能隨時會塌,來陣大風,說不定就把房頂掀沒了。

    在廟門前,大金牙說這種魚骨建的龍王廟,在沿海地區有幾座,在內地確實不常見,民國時期天津靜海有這麼一座,也是大魚死在岸上,有善人出錢用魚骨蓋了龍王廟,香火極盛,後來那座廟在七十年代初毀了,就再沒見過。

    我看了看魚骨廟在這山溝中的地形,笑道︰「這魚骨廟的位置要是風水位,我回去就把我那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扯了燒火。」

    胖子問道︰「這地方不挺好的嗎?風刮得呼呼的,風水的風是有了,嗯……就他媽有點缺水,再有條小河,差不多就是風水寶地了。」

    我說︰「建寺修廟的地方,比起安宅修墳來另有一套講究,寺廟是為了造福一方,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就蓋,建寺廟之地必是星峰磊落,明山大殿。除了這座魚骨廟,你可見過在溝里的廟嗎?就連土地廟也不能修在這麼深的山溝里啊,正所謂是︰谷中有隱莫穿心,穿心而立不入相。」

    大金牙問道︰「胡爺,你剛說的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是說山谷中修廟不好嗎?」

    我點頭道︰「是的,你看這些溝溝壑壑,似龍行蛇走,怎奈四周山嶺貧瘠,無帳無護,都不成事勢,加之又深陷山中,陰氣也重。如果說這山嶺植被茂密,還稍微好一點,那叫‘帳中隱隱仙帶飛,隱護深厚主興旺’。這條破山溝子,按中國古風水學的原理,別說修廟了,埋人都不合適,所以我斷定這廟修得有問題,一定是摸金校尉們用來掩護倒斗的,今日一見果然不出所料。」

    胖子說道︰「要說是掩人耳目,也犯不上如此興師動眾啊,我看搭間草棚也就夠用了。再說這條溝里哪有人,頂多偶爾來個放羊的,听村里人說,過了這道梁便是龍嶺迷窟,里面邪性得很,平時根本沒法去,所以到這放羊的恐怕也不多。」

    我說︰「這恐怕主要還是博取當地人的信任,外地人出錢給當地修龍王廟,保一方風調雨順太平如意,當地人就不會懷疑了,倘若直接來山溝里蓋間房子,是不是會讓人覺得行為反常,有些莫名其妙,好好地在山溝里蓋哪門子房屋呢?這就容易被人懷疑了。不如說這里是風水位,蓋間廟宇,這樣才有欺騙性,以前還有假裝種莊稼地的,種上青紗帳再干活,都是一個宗旨,不讓別人知道。」

    大金牙和胖子听了我的分析,都表示認同,外地人在山溝里蓋廟確實比蓋房子更容易偽裝。

    其實胖子所說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還得上到山梁上看看那龍嶺的形勢,才能進一步判斷在此修廟的原因。我估計古墓離魚骨廟距離不會太遠,否則打地道的工程量未免太大。

    現在終于到了龍嶺坡下,我最擔心的兩件事,第一件就是龍嶺中有沒有大墓,現在看來,答案應該是絕對肯定的。

    第二件事是,這座墓如此之大,而且早就被建魚骨廟的那位假商人盯上了,他有沒有得手,這還不好說,不過看他這般作為,如此經營,定是志在必得。

    不過就算是這龍嶺的古墓已經被倒了斗,我想我們也可以進去參觀參觀,看看別的高手是怎麼做的活,說不定沒掏空,還能留下幾樣。

    摸金校尉的行規很嚴,倒開一個斗,只能拿上一兩件東西,多了便要壞了規矩,看這位修魚骨廟的高人,既然能在龍嶺找到很多人都找不到的大墓,一定是個老手。

    越是老手高手,越看重這些規矩,有時候甚至把行規看得比命都重要,不過這些優良傳統現在恐怕沒人在乎了,現在的民盜跟當年鬧日本鬼子差不多,基本上到哪都執行三光政策。

    我們圍著魚骨廟轉了幾圈,沒發現地道的位置,看來藏得極為隱蔽,不太容易找到,甚至有可能在那位摸金校尉做了活之後,就給徹底封死了。

    大金牙問能不能看出那古墓的具體位置,我說溝里看不出來,得爬到山梁上,居高臨下地看才能瞧得分明。

    大金牙平日吃喝嫖賭,身體不太好,經不得長途跋涉,走到魚骨廟已經累得不輕了,要再爬上山梁然後爬回來,確實吃不消。我讓他和胖子留在魚骨廟,找找附近有沒有地道,並囑咐他們如果進廟堂之中,務必小心謹慎,別被砸在里頭。

    我自己則順著山坡,手足並用爬了上去,沒用多久就爬到了山梁之上,只見梁下溝壑縱橫,大地像是被人捏了一把,形成一道道皺褶,高低錯落,地形非常復雜。

    陝西地貌總的特點是南北高,中間低,西北高,東南低,由西向東呈傾斜狀。北部為黃土高原,南部為秦巴山地,中部為關中平原。而這一帶由于秦嶺山勢的延續,出現了罕見的一片低山丘陵,這些山脊都不太高,如果從高處看,可能會覺得像是大地的一塊傷疤。

    我手搭涼棚,仔細分辨面前一道道山嶺的形狀,龍嶺果真是名不虛傳,地脈縱橫,枝干並起,尋龍訣有言︰大山大川百十條,龍樓寶殿去無數。

    這龍嶺之中便有一座隱藏得極深的「龍樓寶殿」,形勢依隨,聚眾環合,這些綿延起伏的群嶺都是當中這座「龍樓寶殿」呈現出來的勢。這里的龍「勢」不是那種可以埋葬帝王的「勢」,皇帝陵的「勢」需要穩而健,像那種名山聳峙、大川環流、憑高扼深、雄于天下的地方才有,龍嶺呈現出來的「勢」則是臥居深遠、安寧停蓄之「勢」。

    如此形勢可葬國親,例如皇後、太後、公主、親王一類的皇室近親,葬在這里,可使帝室興旺平穩,宮廷之中祥和安寧,說白了,就類似于鎮住自家後院差不多。

    不過這個「勢」已經被自然環境破了,風雨切割,地震山塌,這一帶水土流失非常嚴重,地表破碎,已經不復當年之氣象。

    雖然如此,還是一眼便能看出來,龍嶺中的這座龍樓寶殿就在我所站的山梁下邊。這是一座受自然環境破壞很大的山坡,附近所有的山梁山溝,都是從這座山丘中延伸出來的,那座唐代古墓定在這山腹之中。

    我站在山脊上,瞧準了山川行止起伏的氣脈,把可能存在古墓的位置用筆記下,標明了距離方位,然後轉身去看另一邊的胖子和大金牙。

    他們兩個正圍著魚骨廟找盜洞,我把手指放在嘴中,對著胖子和大金牙打了聲響亮的口哨。

    胖子二人听見聲音,抬頭對我聳了聳肩膀,示意還沒找到盜洞的入口,隨後便低頭繼續搜索,把魚骨廟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又一遍。

    上山容易,下山難,我往爬上來的地方看了看,太陡了,很難按原路下去,四處一張望,見左手不遠處的山坡上,受風雨侵蝕,土坡塌落了一大塊,從那里下去會比較容易。

    于是順著山脊向左走了一段,踩著坍塌的土疙瘩緩緩下行,這段土坡仍然很難立足,一踩就打滑,我見附近有處稍微平整的地方可以落足,便躍了過去。

    沒想到站定之後,剛走出沒兩步,腳下突然一陷,下半身瞬間落了下去,我暗道不妙,這是踩到土殼子上了。

    听附近村里的人說這盤蛇坡盡是這種陷人洞,我本以為這邊緣地帶還算安全,想不到大意了。這時候我的腰部已經整個陷落在土洞中了,我心中明白,這時候千萬不能掙扎,這里的地質結構與沙漠的流沙大同小異,所不同的就是沙子少,細土多,越是掙扎用力,越是陷落得快,遇上這種情況,只能等待救援,如果獨自一人,就只好等死了。

    我盡量保持不讓自己的身體有所動作,連口大氣也不敢喘,唯恐稍有動作就再陷進去一截,倘若一過胸口,那就麻煩大了。

    我兩手輕輕撐住,保持身體受力均勻,等了十幾秒鐘,見不再繼續往下掉了,便騰出一只手從脖子上摘下哨子,放到嘴邊準備吹哨子招呼胖子過來幫忙。

    不過吹哨子便要胸腹用力,我現在處在一種微妙的力量平衡之中,身體不敢稍動,否則這塊土坡隨時有可能坍塌,把我活埋進里邊;當然也不一定陷落下去就必定被活埋,下面也許是大型溶洞;更倒霉的是落進去半截,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活活憋死,那滋味可著實難受。

    這個想法在我腦中一轉,我還是決定吹哨子,否則等胖子他們倆想起我來,他娘的黃花菜都涼了,希望他們听到之後趕快來援,否則俺老胡這回真要歸位了。大風大浪沒少經歷,實在不願意就這麼死在這土坡子里。

    我吹響了哨子,胸腹稍微一動,身體呼嚕一下,又陷進去一塊,剛好擠住胸口,呼吸越來越艱難。要是活埋一個人,一般不用埋到頭頂,土過胸口就憋死了。我現在就是這種情形,兩只手伸在外邊,明明憋得難受,卻又不敢掙扎。這一刻是考驗一個人忍耐力的時候,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千萬不能因為胸口憋悶得快要窒息了,就企圖用胳膊撐著往外爬,那樣做死得更快。

    對我現在的處境來說,一秒鐘比一年還要漫長,操他奶奶的,死胖子怎麼還不趕過來,倘若他們沒听見哨聲,那我就算交代到這了。

    正當我忍住呼吸,胡思亂想之際,見胖子和大金牙倆人,慢慢悠悠,有說有笑地從下邊溜達著走了上來。

    他們一見我的樣子,都大吃一驚,甩開腿就跑了過來。胖子邊跑邊解身上攜帶的繩索,他還背著竹筐,里面的兩只大白鵝被胖子突然的加速嚇得大聲叫著。

    胖子和大金牙怕附近還有土殼子,沒敢靠得太近,在十幾步開外站住,把繩子扔了過來,我終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把繩索在手上挽了兩扣。

    雙方一齊用力,把我從土殼子里拉了出來,上來的時候我的雙腿把整個一塊土殼徹底踩塌,山坡上露出一個大洞,碎土不斷落了進去。

    我大口喘著粗氣,把水壺擰開,灌了幾口,把剩下的水全倒在頭上,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回頭看了看身後塌陷的土洞,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是第幾次又從鬼門關轉回來了,實在是後怕,不敢多想。

    胖子給我點了根煙壓驚,我驚魂未定,吸了兩口煙,嗆得自己直咳嗽,這次經歷不同以往,以前生死就在一瞬間,來不及害怕,這回則是死神一步步慢慢地逼近,世界上沒有比這更能折磨人的神經了。

    我的三魂七魄,大概已經飛了兩魂六魄,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我的那兩魂六魄才慢慢回來。

    大金牙和胖子見我臉色刷白,也不敢說話,過了半晌看我眼神不再發直了,便問我怎麼樣了。

    我讓胖子把白酒拿來,喝了幾口酒,這才算徹底恢復。

    我們三人去看剛才我踩塌的土洞,大金牙問道︰「這會不會是個盜洞?」

    我說︰「不會,盜洞邊緣沒這麼散,這就是山內溶洞侵蝕的結果,山體外邊只剩下一個空殼了,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看來這龍嶺下的溶洞規模著實不小。」

    我把剛才在山脊上所見的情況對他們說了,那邊的山中肯定有座大墓,和魚骨廟的直線距離約有一公里。

    如果魚骨廟有個盜洞通往那座古墓,這個距離和方位完全符合情理,打一公里的盜洞對一個高手來講,不是難事,只是多費些時日而已。

    胖子問道︰「這人吃飽了撐的啊,既然能看出古墓的具體位置,怎麼還跑這麼老遠打洞?」

    我對胖子說道︰「蓋魚骨廟的這位前輩,相形度地,遠勝于你,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推測他是想從下邊進入地宮。」

    大金牙說︰「噢?從下邊進去?莫不是因為這座墓四周修得太過堅固結實,無從下手,只好從底下上去?我听說這招叫頂宮。」

    我說︰「應該是這樣。唐代都是在山中建陵,而且大唐盛世,國力殷實,冠絕天下,陵墓一定修得極為堅固,地宮都是用大石堆砌,鑄鐵長條加固,很難破墓牆而入。不過古墓修得再如何銅牆鐵壁,也不是無縫的雞蛋,任何陵墓都有一個虛位,從風水學的角度上說,這就是為了藏風聚氣,如果墓中沒有這個虛位,風水再好的寶穴也沒有半點用處。」

    胖子問道︰「就是留個後門?」

    我說︰「不是,形止氣方蓄,為了保持風水位的形與勢,讓風水寶地固定不變,陵墓的格局不可周密,需要氣聚而有融,一般陵墓的甬道或者後殿便是融氣之所,那種地方不能封得太實,否則于主不利。」

    另外還有一種說法,大型陵墓都和宮殿差不多,最後封口的時候,為了保守地宮中的秘密,都要把最後留下的一批工匠悶死在里邊,那些有經驗的工匠,在工程進行的過程中,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偷偷地修條秘道,這種秘道往往都在地宮的下邊。

    不過這種工匠們為自己偷建的逃生秘道,是完全沒有風水學依據的,怎麼隱蔽就怎麼修,對陵墓格局的影響很大,但是卻始終無法禁止。

    所以遇到這種四壁堅固異常的大墓,摸金校尉們查明情況之後,便會選擇從下邊動手。

    我們三人稍稍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值得花費力氣進龍嶺大墓中走上一趟,因為這座墓所在的位置非常特殊,山體形勢已經不復當年的舊貌。能發現這里有墓的,一定是摸金校尉中的高手,他定會秉承行規,兩不一取,這麼大的墓,別說他拿走一兩件寶貝,就算摸走了百十件,剩下的我們隨便摸上兩樣,也收獲匪淺。

    我們決定還是從魚骨廟的盜洞下手,這樣做比較省事,首先,魚骨廟盜洞距今不過幾十年,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中間就算有坍塌的地方,我們挖一條短道繞過去就行;其次龍嶺上有陷人的土殼子,在嶺中行走,有一定的危險性,我剛剛就險些憋死在里邊,這樣也避免危險。

    當下計議已定,便回魚骨廟,胖子和大金牙已經找了半日,一直沒發現有什麼盜洞。這座廟修得不靠山不靠水,也談不上什麼格局,從外觀上極難判斷出盜洞的位置。但這個盜洞對我們來講太重要了,我做出的一切推論,其前提都是魚骨廟是摸金校尉所築。

    我忽然靈機一動,招呼胖子和大金牙︰「咱們看看以前擺龍王爺泥像的神壇,如果有盜洞,極有可能在神壇下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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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七章 盜洞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魚骨廟的房頂在山風中微微搖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听得人心里發慌,不過我們觀察了這麼長時間,發現這座廟雖然破敗不堪,卻十分堅固,可能和它的梁架是整條魚骨有關。

    廟中的龍王泥像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上面的部分早不知到哪去了,神壇的底座是個珊瑚盤的造型,也是用泥做的,上面的顏色已經退沒了,顯得很難看。

    據我估計如果廟中有盜洞,很有可能便在這泥壇下邊,胖子問我有沒有什麼依據,我沒告訴他,我的靈感來自當時流行的「武俠小說」。

    我把身上的東西都放在地上,挽起袖子和胖子用力搬動神壇,神壇上的泥塊被我們倆掰下來不少,但是整體的神壇和小鴿截泥像紋絲不動。

    我心想這麼蠻干不管用,那會不會是有什麼機關啊?

    胖子卻不管什麼機關,爆脾氣上來,掄起工兵鏟去砸那神壇,神壇雖然是泥做的,但是非常堅硬,胖子又切又砸,累出了一身汗,才砸掉一半,露出下邊白生生的石頭茬子。

    這說明神壇下沒有通道,我們白忙活了半天,心中都不免有些氣餒。

    大金牙一直在旁幫忙,胖子砸神壇的時候他遠遠站開,以防被飛濺的泥石擊中,他突然說道︰「胡爺,胖爺,你們瞧瞧這神壇後面是不是有暗道,也許是修在了側面,不是咱們想象中直上直下的地道。」

    經大金牙一提醒,我伏下身看那神壇的後面,神壇有半人多高,是長方形,位于廟堂深處,後邊的空隙狹小,只容一人經過。

    我先前在後邊看過,以為是和神壇連成一體的泥胎,另外我先入為主,一直認為地道入口應該是在地面上,所以始終沒想到這一點。

    這時仔細觀察,用手敲了敲神壇的背面,想不到一敲之下,發出空空的回聲,而且憑手感得知,外邊的一層泥後是一層厚厚的木板。

    我抬腳就踹,  幾聲,木板一揭開,神壇背面露出一個地洞。原來這盜洞果真是在神壇下邊,不過上邊是磚泥所建,堅固厚實,毫不作假,背面的入口則是木板,外邊糊上同神壇整體一樣的泥,再涂上顏色,木板其實是活動的,在里邊外邊都可以開動關閉,外邊根本就瞧不出來。

    我對大金牙說︰「行啊,金爺,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大金牙露著金燦燦的大牙說道︰「我也是順口一說,沒想到還真蒙上了,看來今天咱們運氣不壞,能大撈一把了。」

    我們三人忍不住心中一陣狂喜,急急忙忙地把東西都搬到洞口後邊。我打開狼眼手電筒向里面照了照,洞口的直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胖子爬進去也有富裕,但是他這體形在里邊轉不了身,倘若半路上想退回來,還得腳朝前倒著往回爬。

    我脫口贊道︰「真是絕頂手段,小胖,金爺,你們瞧這洞挖的,見稜見線,圓的地方跟他娘的拿圓規畫的似的,還有洞壁上的鏟印,一個挨一個,甭提多勻稱了。」

    大金牙是世家出身,端的是識得些本領的,也連聲贊好,唯獨胖子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胖子抱著兩只大白鵝說道︰「該這兩塊料上了吧,讓它們做探路尖兵。」

    我說︰「且不忙這一時,盜洞常年封閉,先散散里邊的穢氣,然後再放只鵝下去探路。咱們折騰了大半日,先吃點喝點再說。」

    胖子又把兩只鵝裝回了筐里,取出牛肉干和白酒,反正這龍王廟是假的,我們也用不著顧忌許多,三人就坐在神壇上吃喝。

    我們邊吃邊商量進盜洞的事,大金牙一直有個疑惑,這山體中既然是空的,為什麼還要大費周折,在魚骨廟挖地道呢?找個山洞挖進去豈不是好?

    我說不然,這里雖然有溶洞地貌,而且分布很廣,規模不小,但是從咱們打探到的情報來分析,可以作出這樣的判斷︰當地人管這里叫作龍嶺也好,盤蛇坡也好,地名並不重要,只不過都是形容這里地形復雜。

    最重要的一點,知道的人幾乎都說這山里的溶洞是迷宮,龍嶺迷窟之名,就是從這來的。所以我認為這片溶洞,並不是一個整體的大洞,而是支離破碎,有大有小。有些地方的山體是實的,有些又是空的,這些洞深淺長短不一,而又互相連接,錯綜復雜,所以掉進去的人就不容易走出來了。

    蓋魚骨廟的這位摸金校尉,既然能夠在一片被破了勢的山嶺中準確地找到古墓方位,他一定有常人及不得之處,相形度勢的本領極為了得。

    這個盜洞是斜著下去的,盜墓倒斗也講究個望聞問切,「望」是指的通過打望,用雙眼去觀望風水,尋找古墓的具體位置,這是最難的;「聞」是聞土辨質,掌握古墓的地質結構土質信息;「問」是套近乎,騙取信任,通過與當地的老人閑談,得知古墓的情報;最後這個切,在打盜洞的手法里,有專門的有技術叫「切」,就是提前精確計算好方位角度和地形等因素,然後從遠處打個盜洞,這洞就筆直通到墓主的棺槨停放之處。

    咱們眼前這個盜洞,角度稍微傾斜向下,恐怕就是個切洞,只要看好了直線距離,就算盜洞打了一半,打進了溶洞之中,也可以按照預先計算好的方向,穿過溶洞,繼續奔著地宮挖掘,不至于被陷到龍嶺迷窟中迷了方向。

    我對挖這個盜洞的高手十分欽佩,這個洞應該就是附近通到古墓地宮中最佳的黃金路線,可惜沒趕在同一年代里,不能和那位前輩交流交流心得經驗。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盜洞很有可能穿過龍嶺周邊的溶洞,溶洞四通八達,里面還會有水,那樣的話咱們就不用擔心呼吸的問題了,如果是個實洞,那咱們進去之後每呼吸一次,就會增加一部分二氧化碳的濃度……」

    大金牙說︰「這確實十分危險,沒有足夠的防止呼吸中毒措施,咱們不可貿然進去。既然已經找到了盜洞,不如先封起來,等準備萬全,再來動手,這古墓又不會自己長腿跑了。」

    我說︰「這倒不必擔心,我在前邊開路,戴上簡易防毒口罩,走一段就在洞中插根蠟燭,蠟燭一滅,就說明不支持燃燒的有害氣體過多,那時馬上退回來就是;另外還可以先用繩子拴住兩只大鵝,趕著它們走在前邊,若見這兩只大鵝打蔫,也立刻退回來便是;再說我這幾副簡易防毒口罩雖然比不上專業的防毒面具,也能應付一陣了。」

    大金牙見我說得如此穩妥,便也心動起來,非要跟我們一起進地宮看看。干這行的就是有這毛病,你要不讓他知道地宮在哪,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了,而且又在左近,若不進去看看如何肯善罷甘休。

    別說大金牙這等俗人,想那些大學者也曾和一些考古學者多次聯名上書總理,要求打開李治的乾陵。說是擔心乾陵剛好建在地震帶上,一旦地震里面的文物便都毀了,其實是這幫學者想在有生之年看看地宮里的東西,都干了一輩子這工作了,做得年頭越多,好奇心就越強,一想到陪葬品中的王曦之真跡,便心急火燎再也按捺不住,最後總理給他們批復的是︰十年之內不動。他們這才死心。

    所以我很理解大金牙的心情,做古玩行的要是能進大墓的地宮中看一看,那回去之後便有談資了,身份都能提升一兩個檔次。

    我又勸了他幾句,見他執意要去,便給了他一副防毒口罩,然後由胖子當前開路,牽著兩只大鵝爬進盜洞。

    我緊隨在後,手中擎了一支點燃的蠟燭,大金牙跟在最後,三人緩慢地向前爬行。盜洞里面每隔一段就有木架固定,雖然不用擔心坍塌,但是其中陰暗壓抑,往前爬了一段,覺得眼楮被辣了一下,我急忙點了支蠟燭,沒有熄滅,這說明空氣質量還容許繼續前進。

    越向前爬越是覺得壓抑。我正爬著,大金牙在後邊拍了拍我的腳,我回頭看他,見大金牙滿臉是汗,喘著粗氣,我知道他是累了,便招呼前邊的胖子停下,順手把蠟燭插在地上,剛要問大金牙情況如何,還能不能堅持繼續往前爬,卻見插在地上的蠟燭忽然滅了。

    又趕上一回鬼吹燈?沒這麼邪門吧。再說我們現在還在漫長的盜洞中爬行,距離古墓的地宮尚遠,我摸了摸嘴上的簡易防毒口罩,應該不會是我的呼吸和動作使蠟燭熄滅的。

    會不會是盜洞中有氣流通過,我摘下手套,在四周試了試,也沒覺出有什麼強烈的氣流,且不管他,再點上試試。

    我劃了根火柴,想再點蠟燭,卻發現面前的地上空空如也,原本插在地上的蠟燭不知去向了。這時候我頭皮整個都炸了起來,本以為按以前的盜洞進地宮,易如探囊取物,這回可真活見鬼了,面前的蠟燭就在我一分神思索的瞬間,憑空消失了。

    我伸手摸了摸原來插蠟燭的地方,觸手堅硬,卻是塊平整的石板,這石板是從哪出來的?

    我顧不上許多,扯下防毒口罩,拍了拍胖子的腿對他說︰「快往回爬,這個盜洞不對勁。」

    大金牙正趴在後邊呼哧呼哧地喘氣,听到我的話,急忙蜷起身體,掉頭往回爬。這回卻苦了胖子,他在盜洞中轉不開身,只得倒拖著拴兩只大鵝的繩子,用兩只胳膊肘撐地,往後面倒著爬行。

    我們掉轉方向往回爬了沒五米,前邊的大金牙突然停了下來,我在後邊問道︰「怎麼了金爺,咬咬牙堅持住,爬出去再休息,現在不是歇氣的時候。」

    大金牙回過頭來對我說︰「胡爺……前邊有道石門,把路都封死了,出不去啊。」他臉上已嚇得毫無血色,能把話說出來就算不易。

    我用狼眼隔著大金牙照了照前邊的去路,果然是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我經過的時候每前進一步,都仔細觀察,並沒有發現過什麼石槽之類的機關,洞壁都是平整的泥土,也不知這厚重的大石板是從哪冒出來的,齊刷刷擋在面前。

    我見無路可退,在原地也不是辦法,只好對大金牙打個手勢,讓他再轉回來,然後又在後邊推胖子,讓他往前爬。

    胖子不知所以,見一會兒往前一會兒往後,大怒道︰「老胡你他媽想折騰死我啊,我爬不動了,要想再爬你從我身上爬過去。」

    我知道我們遇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我現在說不清楚,但是絕不能停下來,也騰不出工夫和胖子解釋,便連聲催促︰「你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往前,你向前爬就是了,快快,服從命令听指揮。」

    胖子听我語氣不對,也知道可能情況有變,便不再抱怨,趕著兩只鵝又往前爬。匆匆忙忙向前爬行了將近兩百多米的距離,突然停了下來。

    我以為他也累了,想休息一下,卻听胖子在前邊對我說︰「我操,老胡,這前邊三個洞,咱往哪個洞里鑽?」

    「三個洞?」歷來盜洞都是一條,從來沒听說過有岔路之說,此時我就是再多長兩個腦袋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我讓胖子爬進正前方的盜洞中,把岔路口的位置給我騰出來,以便讓我查看這三個相連盜洞的情形。我來到中間,大金牙也跟著爬了過來,他已經累得說不出話,我示意他別擔心,先在這歇歇,等我看明白了這三個盜洞究竟再作計較。

    我仔細查看前邊的三個盜洞,這三個盜洞和我們鑽進來的這個,如同是一個十字路口,正前方盜洞的洞壁和先前一樣,工整平滑,挖得從容不迫。

    然而另外兩邊,活做得卻極為零亂,顯然挖這兩個洞的人十分匆忙,但是從手法上看,和那條平整盜洞基本相同。這段洞中堆了大量泥土,顯然是打這兩邊通道的時候,積在此處的。

    我心想這會不會是出資修魚骨廟的那位前輩挖的?難道他打通盜洞之後,到地宮里取了寶貝,退路便被石門封死,回不去了,于是從兩邊打了洞,想逃出去?

    這麼推測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我讓胖子和大金牙在原地休息守候,我在腰上系了長繩,先爬進左側的盜洞中探探情況,萬一有情況,就吹響哨子,讓胖子二人把我拉回來。

    我剛準備鑽進去,大金牙伸手拉住我,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金護身佛來,遞給我說︰「胡爺,戴上這個吧,開過光的,萬一踫上什麼髒東西,也可以防身。」

    我接過金佛來看了看,這可有年頭了,是個古物,我對大金牙說︰「這金佛很貴重,還是留著你們倆防身吧。盜洞邪得厲害,不過好像不是鬼鬧的,也許是咱們沒見過的某種機關,我到兩邊的洞中去偵察一下,不會有事,別擔心。」

    大金牙已不像剛才那麼驚慌,咧嘴一笑,把手伸進衣領,掏出來二十多個掛件,都是佛爺菩薩觀音之類,還有些道教的紙符,掛件則有金的、有玉的、有象牙的、有翡翠的,個個不同,大金對我說道︰「我這還有一堆呢,全是開過光的,來他媽多少髒東西都不怵它。」

    我心想怪不得這孫子非要進地宮,一點都不怕,原來有這些寶貝做後台,對他說道︰「沒錯,怕鬼不倒斗,倒斗不怕鬼,我只不過擔心咱們遇到了超越常識的東西,那樣才是難辦,不過眼下還不能確定,待我去這邊的洞中看看再說。」

    說著便接過了大金牙給我的金佛,掛在項上,暗地里想︰「這段時間我接觸古物不少,眼力也非比從前,我看這只開光金佛不像假的,他娘的,先不還他了。上回他送給我和胖子的兩枚摸金符,都是西貝①貨,說不定我先前幾次摸金都不順利,是因為戴了假符,惹得祖師爺不爽,那種假貨無勝于有,不戴可能都比戴假的好,等大金牙給我們淘換來真的摸金符再還他,這個就先算是押金了。」

    這段洞中已經能明顯感覺到有風,氣流很強,看來和哪里通著,那便不用擔心空氣質量的問題了,我交代胖子還是按照以前幾次的聯絡暗號。

    胖子和大金牙留在原地休息,我向左側探路,中間連著繩子,不至于迷路,如果哪一方遇到情況,可以拉扯繩索,也可以通過吹哨子來傳遞信息。

    都交代妥當,我戴上防毒口罩,用狼眼照明,伏身鑽進了左邊的洞穴。這個洞明顯挖得極為倉促,窄小難行,僅僅能容一人爬行,要是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在這里很容易會因為太過低矮壓抑,猶如被活埋在地下一般,導致精神崩潰。

    我擔心洞穴深處空氣不暢,也不敢多作停留,畢竟防毒口罩只能保護口鼻不吸入有害氣體,而眼楮耳朵卻無遮攔,如果有陰霧瘴氣之類的有毒氣體,都是走五觀通七竅,眼楮暴露在外,也會中毒。

    窄小的地洞使我完全喪失了方位感和距離感,憑直覺沒爬出多遠的距離,便在前邊又遇到了一堵厚重的石板。這塊石板之厚無法估算,和周圍的泥土似乎長成了一體,不像是後來埋進去的,其大小也無從確認,整個出路完全被封堵住了。

    盜洞的盡頭,忽然擴大,顯然先前那人想從下邊或者四周掘路出去,四周都挖了很深,但是那巨大的石板好像大得沒有邊際,想找到盡頭挖條通道出去是不可能的事。

    我被困住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事雖怪,卻並沒有心灰,當下按原路爬了回去,胖子大金牙見我爬了回來,便問怎樣,通著哪里。

    我把通道盡頭的事大概說了一遍,三人都是納悶,難以明白,難道這巨大的石板是天然生在土里的不成?卻又生得如此工整,以人工修鑿這重達幾千斤的石板也是極難。

    最他媽奇怪的是我們鑽進盜洞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道石板,回去的時候才憑空冒出來?傳說古墓中機關眾多,也不會這麼厲害,不,不能說厲害,只能說奇怪。

    現在我們面前還有兩個洞,一個是向下的盜洞,另一個和我剛才進去的窄洞差不多。我估計里面的情形和剛進去的窄洞差不多,也是石板擋道,繞無可繞。

    不過我這人不到黃河不死心,這話有點不太吉利,這里離黃河不遠,豈不是要死心了?那就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可是這是倒斗的盜洞,距離古墓地宮不遠,古墓里自然會有棺槨,這回真是到絕地了,黃河棺槨都齊了。

    不敢再想,這時候最怕就是自己嚇唬自己,我稍微休息了幾分鐘,依照剛才的樣子,鑽進了右手邊的盜洞,里面是否也被大石封死,畢竟要看過才知道,這條路絕了再設法另作計較。

    我爬到了窄洞的盡頭,果然是仍有塊巨石,我忍不住就想破口大罵,卻突然發現這里有些不尋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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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八章 冥殿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用狼眼仔細照了照盜洞盡頭的石牆,和左邊的盜洞不同,此處被人順著石牆向上挖掘,看來被石牆困在盜洞里的人,在無路可遁的情況下選擇了最困難的辦法。

    魚骨廟盜洞本是在山溝之中,傾斜向下,穿過山丘和山丘中的天然溶洞,如果從盜洞中向上挖個豎井逃生,直線距離是最長的,工程量也是最大的,而且這片山體侵蝕嚴重,山體內千瘡百孔,很容易塌陷,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出此下策。

    我抬頭向上瞧了瞧,但是只看了一眼,便徹底死心了,上面不到十幾米的地方,也被大石封住,這些憑空冒出來的大石板,簡直就像個巨大的石頭棺材,把周邊都包了個嚴嚴實實,困在里面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眼見無路可走,我只得退回了盜洞的分岔口,把情況對大金牙和胖子講了,我和胖子久歷險境,眼下處境雖然詭異,我們也沒覺得太過緊張。

    大金牙見我們沒有慌亂,也相對鎮靜下來。人類是種奇怪的動物,恐慌是人群中傳播最快的病毒,但是只要大多數人保持冷靜,就等于建立了一道阻止恐慌蔓延的防火牆。

    過分的恐慌只會影響判斷,這時候最怕的就是自己嚇自己,以我的經驗來看,我們只是搞不清楚那詭異的石牆是怎麼冒出來的,只要能找到一點頭緒,就能找到出口,不會活活困死在這。

    大金牙自責地說︰「唉,都怪我獵奇之心太重,非要跟你們倆一起進來,如果我留在上面放風,也好在外有個接應,現在咱們三個都困在此間,這卻如何是好?」

    我安慰他道︰「金爺你不用太緊張,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再說就算你留在外邊,也無濟于事,那大石板怕有千斤之重,除非用炸藥,否則別想打開。」

    大金牙見我鎮定自若,便問道︰「胡爺如此輕松,莫不是有脫身之計?不妨告訴我們,讓我也好安心,實不相瞞,我現在嚇得都快尿褲了,也就是強撐著。」

    我自嘲地笑道︰「哪有他娘的什麼脫身之計,走一步看一步吧,要是老天爺真要收咱們,在黃河里就收了,哪里還用等到現在。我看咱們命不該絕,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胖子說︰「我寧肯掉在黃河里灌黃湯子,也不願意跟老鼠一樣憋死在洞里。」

    我對胖子和大金牙說︰「你們別慌,這四條盜洞,三條都被擋住,還有一條應該是通向唐代古墓的冥殿之中。另外看這周遭的情況,建魚骨廟打盜洞的那位摸金校尉,一定也是在進了冥殿回來之後才被困住,咱們現在還沒見到他的尸骨,說不定他已經在別的地方找路出去了。究竟如何,還得進那冥殿中瞧瞧才有分曉。」

    胖子大金牙二人听了我的話,一齊稱是。這條盜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才到冥殿,事不宜遲,進那古墓的冥殿之中看個究竟再說。

    當下便仍然是胖子牽著兩只鵝打頭,我和大金牙在後,鑽進了前方的盜洞。我邊在洞中爬行邊在心中暗罵︰「他娘的,我們今天倒霉就倒霉在這個盜洞上了,本來以為是幾十年前的摸金高手蹚出來的道,肯定是萬無一失,哪想到這樣一條盜洞中卻有這許多鬼名堂。這次要是還能出去,一定要長個記性,再也不能如此莽撞了。」

    其實做事沖動,是我性格中一大缺點,自己心知肚明卻又偏偏改不掉,我這種性格只適合在部隊當個下級軍官,實在是不適合做摸金校尉。古墓中凶險異常,有很多想象不到的東西,幾乎每一處都有可能存在危險,「謹慎」應該是摸金行當最不能缺少的品質。

    我突然想到,如果Shirley楊在這,她一定不會讓我們這麼冒冒失失的,一股腦地全鑽進盜洞,可惜她是有錢人,這輩子都犯不上跟老鼠一樣在盜洞里鑽來鑽去。也不知道她現在在美國怎麼樣了,陳教授的精神病有沒有治好。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胖子在前叫道︰「老胡,這里要穿過溶洞了。」

    我耳中听到滴水聲,急忙爬到前邊,見胖子已經鑽出盜洞,我也跟著鑽了出去,用狼眼一掃,見落腳處是大堆的碎土,可能是前人挖兩側盜洞的時候打出來的土。

    這時候大金牙也跟著鑽了出來,我們四周查看,發現這里處在山體的一個窄洞內,並不是什麼溶洞,水滴聲順著洞穴從遠處傳來,看來那邊才是傳說中的龍嶺迷窟。

    盜洞穿過這處窄洞,在對面以和先前完全相同的角度延伸著,大金牙指著水滴聲的方向說︰「你們听,那邊是不是有很大的溶洞?為什麼那個建魚骨廟的人不想辦法從溶洞中找路,卻費這麼大力氣挖洞?」

    我對大金牙說道︰「這附近的人都管那些溶洞叫迷宮,在里邊連方向都搞不清楚,如何能夠輕易找到出路?不過咱們既然沒看到那位前輩的遺體,說不定他就是見從盜洞中脫困無望,便走進了迷窟之中,如果是那樣能不能出去便不好說了。」

    胖子說道︰「管他那麼多做什麼,這盜洞不是還沒鑽到頭嗎?我看咱們還是先進冥殿中一探,如果實在沒路再考慮從這邊走。」

    我說︰「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從來沒看你這麼積極主動過,你肯定是想著去冥殿中摸寶貝,不過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咱們要是出不去,要那些寶貝有什麼用。」

    胖子說道︰「我這是用戰略的眼光看待問題,你想啊,能不能出去,現在咱都不知道,但是古墓冥殿中有明器,這是明擺著的事。咱們管他能不能出去,先摸了明器,揣到兜里,然後再想辦法出去,如果能出去那就發了;如果出不去呢,揣著值錢的明器死了,也好過臨死還是個窮光蛋。」

    我擺擺手打斷胖子的話︰「行了,別說了,我一句話招出你這一大堆話來,省點力氣想辦法脫困行不行?咱們就按你說的,先進冥殿。」

    胖子把兩只大白鵝趕進洞中,就想鑽進去,我急忙把他拉住,讓他和大金牙都戴上防毒口罩,隨時注意兩只鵝的動靜。前邊一段盜洞和山中的漏口地帶相連,遠處又似乎有溶洞,所以空氣質量不成問題。但是這最後一段盜洞是和古墓的冥殿相同,我估計最後還有段向上的路,從冥殿的下邊上去,古墓中如果只有這麼一個出口,那麼空氣滯留的時間會遠超過換氣的時間,必須做好防範措施。

    我們戴上防毒口罩,把毛巾用水壺中的水浸濕了,圍在脖子上,大金牙也給了胖子一個觀音大士的玉件,我則給了大金牙一把傘鍋刀防身。

    三人稍作準備,便先後鑽進了第二段盜洞,這段盜洞極短,向前爬了五十多米,便轉而向上,又十余米,果然穿過一片青磚。

    唐墓的青磚有三四只手掌薄厚,都是鋪底的墓磚,用鏟子鐵 都可以啟開,這種墓磚只鋪在冥殿的底下,其余的地面和四壁都是用鐵條固定的大石,縫隙處灌以鐵漿封死,一律都是密不透風,只有冥殿正中的這一小片地方是稍微薄弱的虛位。

    後來自元代開始,這種留下「虛位」藏風的形式已經大為改觀,就是因為這種地方容易突破,但是留「虛位」的傳統至清代仍然保留,只是改得極小,大小只有幾寸,進不去人。

    不過總體上來說,唐墓的堅固程度和豪華程度在中國歷史上還是數得著的,墓道以下都有數道巨型石門,深處山中,四周又築以厚重的石壁,那不是固若金湯所能形容的。

    唐墓的虛位之上,都有一道或數道機關,這種機括就藏于冥殿的墓磚之中,一旦破了虛位的墓磚就會觸發機關,按唐墓的布置,有流沙、窩孥、石樁之類,還有可能落下翻板,把冥殿徹底封死,寧肯破了藏風聚氣的虛位,也不肯把陪葬的明器便宜了盜墓賊。

    在我們之前,這道機關已經被先進來的摸金校尉破掉了,所以我們就省了不少的事,不用再為那些機關多費手腳了。

    胖子把兩只大白鵝放進了頭頂的盜洞口,讓它們在冥殿中試試空氣質量,我們伏在盜洞中等候。我不停地在想堵住盜洞四周的石牆,簡直就是突然出現在空氣之中,從沒听說過這麼厲害的機關,難道是鬼砌牆?可是傳說中的鬼砌牆絕不是這個樣子。這古墓中究竟有什麼古怪?墓主又是誰?那位摸金的前輩有沒有逃出去?

    這時胖子把兩只大白鵝拉了回來,見沒什麼異常,便拉了我一把,三人從盜洞中鑽出,來到了冥殿,這古墓的冥殿規模著實不小,足有兩百平米,我們用狼眼照明,四下里一看,都忍不住開口問道︰「冥殿中……怎麼沒有棺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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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九章 內藏眢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冥殿自古以來,便是安放墓主棺槨的地方,《葬經》上寫得明白,冥殿又名慈寧堂,是陵墓的核心部分,無論是合葬也好,獨葬也罷,墓主都應該身穿大斂之服,安睡于棺中,外邊再蓋上槨,即使墓主尸體因為某種原因不能放置于棺槨之內,那也會把墓主生前的服裝冠履,放在棺槨中入葬。

    總之,可以沒有尸體,但是棺槨無論如何都是在寢殿之中,而且歷代摸金校尉拆了丘門倒斗,都絕不會把棺槨也給倒出去,再說這盜洞空間有限,就算棺槨不大,也不可能從盜洞中倒出去。

    我的世界觀再一次被顛覆了,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其中的名堂,難道墓主的棺槨變成水汽蒸發了不成?

    三人都各自吃驚不小,大金牙腦瓜兒活絡,站在我身後提醒道︰「胡爺,您瞧瞧這冥殿,除了沒有棺槨,還有哪些地方不對勁?」

    我打著狼眼,把冥殿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冥殿不僅僅是沒有棺槨,可以說什麼都沒有,地上空蕩蕩的,別說陪葬品了,連塊多余的石頭都沒有。

    然而看這冥殿的規模結構,都是一等一的唐代王公大墓,建築結構下方上圓,下邊四四方方,見稜見角,平穩工整,上面的形狀好像蒙古包的頂棚,呈穹廬狀,這叫作天圓地方,同當時人們的宇宙觀完全相同。

    冥殿的地上有六個石架,這些石架上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放,但是我和大金牙都知道,那是放置祭六方用的琮圭璋璧琥璜六種玉的,是皇室成員才有的待遇。

    冥殿四面牆壁倒不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些打底的壁畫,都是白描,還沒有上色,畫有日月星辰,主要的則是十三名宮女。這些宮女有的手捧錦盒,有的手托玉壺,有的端著樂器,宮女們一個個都肥肥胖胖,展現了一派唐代宮廷生活的繪卷。

    所有的壁畫都只打了個底,沒有上色,我從沒見過這種壁畫,便詢問大金牙,以大金牙浸yin古董幾十年的經驗,他也許會瞧出這是什麼意思。

    大金牙也看得連連搖頭︰「當真奇了,從這壁畫上看,這古墓中絕對是用來安葬宮廷中極重要的人物,而且還是女的,說不定是個貴妃或者長公主之類的,但是這壁畫……」

    我見大金牙說了一半便沉吟不語,知道他是吃不準,便問道︰「壁畫沒完工?畫了個開頭就停了?」

    大金牙見我也這麼說,便點頭道︰「是啊,這就是沒完工啊,不過這也未免太不合常規了……不是不合常規,簡直就是不合情理。」

    皇室陵墓修了一半便停工不修,甚是罕見,即使宮中發生變故,墓主成為了政治活動的犧牲品,或者意圖謀反什麼的被賜死,也多半不會宣揚出去,死後仍然會按其待遇規格下葬。這種大墓必定是皇室成員才配得上,皇帝們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揚,宮幃廟堂之中的內幕多半不會輕易傳出去,把該弄死的弄死也就完了,然後該怎麼埋還怎麼埋。

    我見在這杵著也瞧不出什麼名堂,便取出一支蠟燭,在冥殿東南角點了,蠟燭的光芒雖然微弱,但是火苗筆直,沒有絲毫會熄滅的跡象,我看了看蠟燭心中稍感安心,招呼大金牙和胖子去前殿瞧瞧。

    為了節省能源,我們只開了一支手電筒,好在墓室中什麼都沒有,不用擔心踩到什麼,三個人牽著兩只大白鵝從冥殿的石門穿過,來到了前殿。

    中國古代陵寢布置,最看重冥殿,前殿次之。前殿的安排按照傳統叫作「事死如事生」,前朝有制,就是這麼一直傳承下來,直到清末都是如此,所不同的只是規模而已。

    墓主生前住的地方什麼樣,前殿就是什麼樣,如果墓主生前住于宮廷之中,前殿也必須建造得和真實的宮殿一樣。當然除了皇帝老兒之外,其余的皇室成員,只能在前殿保留他本人生前住的一片區域,不可能每一個皇室成員都在陵墓中原樣不動地蓋上一座宮殿,配得上那樣規格的,只有登過基掌過大寶的帝王。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雖然都是做這行的,但是其實並沒見過什麼正宗的大墓,今天也是趕巧了踫上這麼一處,如果真讓我們去挖,我們是不會動這麼大的古墓的,最多也就是找個王公貴族的墓。

    這也是因為我們沒有這麼高明的手段,能直接打個盜洞從虛位切進來,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不想動這麼大的墓,這里邊隨便倒出來一件東西都能驚天動地,那動靜可就太大了,容易惹禍上身。

    今天是機緣巧合,踫上了一個現成的盜洞,才得以進入這大墓之中,事前萬萬沒想到冥殿里是空的,而且我們進來的盜洞還被莫名其妙地封死了,到前殿去看看只不過是想找點線索,想辦法出去。

    三人一進前殿,又都被震了一下,只見前殿規模更大,但是樓閣殿堂都只修築了一半,便停了工程,一直至今。

    前殿確實是造得同古時宮闕一樣,但是一些重要的部分都沒有蓋完,只是大致搭了個架子,地宮中的石門已經封死,四壁都是巨大的石條砌成,縫隙處灌以鐵汁,以鴨蛋粗細的鐵條加固。地宮前殿的地面上,有一道小小的噴泉水池,泉眼中仍然呼呼地冒著水。

    我指著噴泉對大金牙說︰「你瞧這個小噴泉,這就是俗稱的棺材涌啊。在風水位的墓中,如果能有這麼一個泉眼,那真是極品了。龍脈亦需依托形勢,我初時在外邊看這古墓的風水,覺得雖然是條龍脈,但是已經被風雨的侵蝕把山體的形勢破了,原本的吉龍變做了毫無帳護的賤龍。然而現在看來,這里的形勢是罕見的內藏眢,穴中有個泉眼,且這泉眼的水流永遠是那麼大,不會溢出來,也不會干涸,那這穴在風水上便有器儲之象。其源自天,若水之波,這種內藏眢極適合埋葬女子,子孫必受其蔭福。」

    大金牙說道︰「噢,這就是咱們俗話說的棺材涌?我听說過,沒見過,那這麼看來這處風水位的形勢完好,這就更奇怪了,為什麼里面的工程只做了一半?而且墓主也未入斂?」

    我說道︰「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就連前殿之中都是這樣,尚未完工,實在是難以理解。」

    胖子說道︰「我看倒也不怪,說不定趕上當時打仗,或者什麼開支過大,財政入不敷出,所以這麼大工程的陵墓就建不下去了。」

    我和大金牙同時搖頭,我說道︰「絕對不會,陵墓修了一半停工,改換地點,這于主大不吉,而且選穴位的人都要誅九族。首先這處寶穴在風水角度上來看絕對沒有問題,藏而不露,很難被盜墓者發現,而且還是罕見的內藏眢,不會是因為另有佳地而放棄了這座蓋了一半的陵墓,也不可能是由于戰亂災禍,那樣的話不會把地宮封死,這里面什麼都沒裝,應該不是防範摸金倒斗的。」

    大金牙也贊成我的觀點︰「沒錯,從墓牆和石門封鎖的情況來看,停工後走得並不匆忙,而是從容不迫地關閉了地宮,以後也不打算再重新進來開工了,否則單是開啟這石門就是不小的工程,而且這道石門外邊,少說還有另外四道同樣規模的大石門。」

    然而修建這座陵墓的人,究竟是因為什麼放棄了這里呢?應該是有某個迫不得已的原因,但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猜想不透。

    看來建魚骨廟做偽裝,打了盜洞切進冥殿的那位前輩,也是和我們一樣,被一座空墓給騙了。但這里沒有發現他的尸體,說不定他已經覓路出去了。

    我們在前殿毫無收獲,只好按路返回,最後再去後殿和兩廂的配殿瞧上一眼,如果仍然沒有什麼發現,就只能回到盜洞,進入那迷宮一樣的龍嶺迷窟找路離開了。

    三人邊走邊說,都覺得這墓詭異得不同尋常,有太多不符合情理的地方了。我對他們說︰「自古倒有疑冢之說,曹操和朱洪武都用過,但是這座唐代古墓絕不是什麼疑冢,這里邊……」

    說話間已經走回冥殿,我話剛說著半截,突然被胖子打斷,大金牙也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抬頭一看,只見冥殿東南角,在蠟燭的燈影後邊,出現了一個「人」。

    蠟燭的燈影在冥殿的角落中閃爍不定,映得牆角處忽明忽暗,燈影的邊緣出現了一張巨大而又慘白的人臉,他的身體則隱在蠟燭照明範圍之外的黑暗中。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個人,站在連接前殿與冥殿的石門處,冥殿面積甚廣,我的狼眼手電照不到那里,由于離得遠,更顯得那張臉模糊難辨,鬼氣森森。

    我們剛進冥殿之時,曾仔細徹底地看遍了冥殿中的每一個角落,當時冥殿之中空無一物,只有四面牆壁上沒上色的繪畫,壁畫中所繪都是些體態豐滿的宮女,絕沒有這張巨臉。

    雙方對峙半晌,對方毫無動靜,胖子壓低聲音問我︰「老胡,我看對面那家伙不是善茬兒,這里不宜久留,咱撤吧。」

    我也低聲對胖子和大金牙說︰「別輕舉妄動,先弄清楚他是人是鬼再說。」

    我無法分辨對面那張臉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這冥殿中沒有棺槨,自然也不會有粽子,有可能對方是趁我們在前殿的時候,從盜洞里鑽進來的,這盜洞不是誰都敢鑽的,說不定對方也是個摸金校尉。

    想到摸金校尉,我立時便想到那位修魚骨廟的前輩,難道……他還沒有死?又或者始終找不到路出去,困死在這附近,我們現在所見到的,是他的亡靈?

    要是鬼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都有金佛玉觀音護身,而且倘若對方真是摸金校尉,跟我們也算有幾分香火之情,說不定能指點我們出去。

    不管對方是人是鬼,總得先打破這種僵局,就像這麼一直僵持下去,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想到這里,我便用套口對東南角的那人大聲說道︰「黑折探龍抬寶蓋,搬山啟丘有洞天,星羅忽然開,北斗聚南光。」

    我這幾句話說得極客氣,大概意思是說都是在摸金這口鍋里混飯吃的,既然撞到一起,必有個先來後到,我們是後來的,不敢掠人之美,行個方便,這就走路。

    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三百六十行,就是指的世上的各種營生,人生在世,須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足于社會,憑本事掙口飯吃,不用擔心餓死凍死在街頭。這三百六十行之外,還另有外八行,屬于另類,就是不在正經營生之列,不屬工農兵學商之屬,這外八行其中就有摸金倒斗一行。

    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就連要飯花子都有個丐幫的幫主管轄著,倒斗這種機密又神秘的行當規矩更多,比如一個墓,拆開丘門之後,進去摸金,然後再出來,最多只準進去一次,出來一次,絕不允許一個摸金校尉在一個盜洞中來來回回地往返數次。畢竟人家那是安息之所,不是自家後院。諸如此類的種種規矩講究,不勝枚舉。

    其中有一條,就是同行與同行之間,兩路人看上了一道丘門,都想來搬山甲,那麼誰先到了算誰的,後面來的也可以進去,但是有什麼東西,都應該由先進去的人挑選。

    因為摸金校尉戒規森嚴,不同于普通的盜墓賊,一座古墓只取一兩件東西便住手,而且貴族古墓中的陪葬品都十分豐富,所以互相之間不會有太大的沖突。

    一座墓僅取一兩件東西,這規矩的由來,一是避免做得活太大,命里容不下這種大樁富貴,免得引火燒身;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天下古墓再多,也有掘完的時候,做事不能做絕,自己發了財,也得給同行留條生路。

    這就是專業摸金校尉同盜墓賊最大的不同,盜墓賊們往往因為一兩件明器大打出手,骨肉手足相殘的比比皆是,因為他們極少能找到大墓,也不懂其中的利害,不曉得明器便是禍頭,拿多了必遭報應。

    三國時曹孟德為充軍餉,特設發丘、摸金之職,其實中郎將校尉等軍餃是曹操所設,然而摸金與發丘的名號,以及搬山、卸嶺都是秦末漢初之時,便已存在于世間的四個倒斗門派,不過這些門派中的門人弟子,行事詭秘,世人多不知曉,史書上也無記載,時至宋元之時,發丘、搬山、卸嶺三門幾乎失傳,只剩下摸金一門。

    摸金一門中並非是有師傅傳授便算弟子,它特有一整套專門的標識、切口、技術,只要懂得行規術語,皆是同門。像這種從虛位切進冥殿的盜洞,便只有摸金校尉中的高手才做得到。這些事我以前從我祖父那里了解了一部分,也有一部分是在沙漠回來的路上,從Shirley楊口中得知。

    所以我覺得既然是同門同道,便沒什麼不好商量的,當然這是在對方還是活人的前提下,倘若是鬼魂幽靈,也多半不會翻臉,大不了我們把他的尸體鄭重地安葬掩埋也就是了。

    我說完之後,便等對方回應,一般這種情況下,如果那人也是倒斗的行家,我給足了對方面子,想必他也不會跟我們過不去,就算是幾十年前進來的那位摸金校尉亡靈,應該也不會為難我們。

    然而等了半天,對方沒有半點回應,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多半,在冥殿東南方角落中的那個人仍然和先前一樣漠然,好似泥雕石刻一般紋絲不動。

    我心想別不是行里的人,听不懂我的唇典,當下又用白話大聲重說了一遍,結果對方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這下我們可都有點發毛了,最怕的就是這種無聲的沉默,不知道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如果想從冥殿中離開,就必須走到冥殿中間的盜洞入口,但是燈影後的人臉直勾勾地瞧著我們,不知道想要做什麼,我們也吃不準對方的意圖,不敢貿然過去。

    我心念一轉,該不會這位不是摸金校尉,而是這古墓中的主人?那倒難辦了,沖著冥殿東南角喊道︰「喂……對面的那位,你究竟何方神聖,我們只是路過這里,見有個盜洞,便鑽進來參觀參觀,並無非分之想。」

    胖子見對方仍然沒有動靜,也焦躁起來,喊道︰「我們這就要從哪來回哪去了,你再不說話,我們就當你默許了,到時候別後悔啊……」

    大金牙在後邊悄聲對我們說道︰「我說胡爺胖爺,那邊的莫不是牆上壁畫上畫的人物,咱們沒瞧清楚?這蠟燭光線影影綽綽的,我看倒真容易看花了眼楮。」

    他這麼一說,我們倆心里更沒底了,一時對自己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他娘的,要果真如此,那我們這面子可栽大了,這幾分鐘差點讓自己給嚇死,可是確實不像是畫。

    這冥殿包括整個古墓,都邪得厲害,我們剛進冥殿確實是什麼都沒發現,但是進那盜洞之時,半路上不是也沒巨石嗎?也難保這冥殿中不會憑空里就突然冒出點什麼東西,到底是人,是鬼,是妖,還是如大金牙猜測的,就是墓壁上的繪畫?

    眼看著地上的蠟燭就要燃到頭了,這時我們再也耗不下去了,我暗中拔了傘鍋刀在手。這種刀是俄羅斯流進中國的,專門用來切割繩索,比如空降兵跳傘後,降落傘掛在樹上,人懸在半空,就可以用這種特制的刀子割斷傘繩。這刀很短小精悍,刀柄長刀刃短,非常鋒利,帶在身上十分方便。這次來陝西沒敢帶匕首,所以我們隨身帶了幾柄短小的傘鍋刀防身。

    我另一只手握著金佛,對胖子和大金牙使了個眼色,一齊過去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麼,胖子也拔出工兵鏟,把兩只大白鵝交給大金牙牽著。

    三人成倒三角隊形,我和胖子在前,大金牙牽著鵝,舉著手電在後,一步步緩緩走向東南角的蠟燭。

    每走一步我握著傘鍋刀的手中便多出一些冷汗,這時候我也說不出是害怕還是緊張,我甚至期望對方是只粽子,跳出來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這麼不言不語鬼氣森森地立在黑暗角落中,比長了毛會撲人的粽子還他娘人。

    就在對面那個人即將進入我們狼眼手電的照明範圍之時,地上的蠟燭燃到了盡頭,噗的冒了一縷青煙,滅了。

    隨著蠟燭的熄滅,燈影後的那張人臉,立刻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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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1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十章 臉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蠟燭一滅,出于本能,我的身上也感到一陣寒意,不過隨即提醒自己︰「這是正常物理現象,蠟燭燒到頭了,沒什麼可怕的,要是燒到頭了還亮著,那才是真有鬼呢。」

    這時候只听身後「咕咚」一聲,我和胖子以為後邊有情況,急忙拉開架式回頭看去,卻見大金牙望著熄滅的蠟燭癱坐在地上,嚇得面無人色。

    這都要怪平時胖子跟他吹牛的時候,添油加醋把「鬼吹燈」描繪得如同噩夢一般,大金牙平素里只是個奸商,沒經歷過什麼考驗,此時,在這陰森森的地宮之中,猛然見到蠟燭熄滅,他如何不怕,只嚇得抖成一團。

    我把手中的傘鍋刀插在腰間,伸手把大金牙拉了起來,安慰他道︰「你怎麼了金爺?沒事,這不是有我和胖子在嗎?有我們倆人在這,少不了你一根汗毛,別害怕。」

    大金牙見前邊除了蠟燭燒到盡頭而熄滅之外,再沒什麼異常動靜,吁了口氣︰「慚愧慚愧,我……我倒不是……害怕,我一想起……我那一家老小,還全指望我一個人養活,我就有點……那個……」

    我沖大金牙擺了擺手,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在地上又重新點燃一支蠟燭,三人向前走了幾步,這回東南角那個「人」已經進入了我們狼眼手電的照明範圍。

    原來隔著蠟燭始終立在冥殿東南角的,根本不是什麼人,倒確實是有一張臉,也是人臉,出人意料的是石頭刻成的造像。

    石臉是浮雕在一個巨大的石槨上,這石槨極大,我敢發誓,我們從盜洞剛鑽進冥殿的時候,冥殿之中空空蕩蕩,絕對絕對沒有這具大石槨,它和封住盜洞的石牆一樣,好像都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的。

    我和胖子以及後邊的大金牙,見冥殿中忽然多出一個巨型石槨,都如同蒙了一頭霧水,又往前走了幾步,靠近石槨察看。

    這石槨約有三點五米長,一點七米高,通體是用大石制成,除去石槨的底部之外,其余四周和槨蓋都浮雕著一個巨大的人臉,整個石槨都是灰色,十分凝重。

    這人臉似乎是石槨上的裝飾,刻得五官分明,與常人無異,只是耳朵稍大,雙眼平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雖然只是張石頭刻的人面,卻說不出的怪誕而又冷艷。

    初時我們在冥殿與前殿的通道口,遠遠地隔著蠟燭看見這張石臉,燭光恍惚,並未看出來那是張石頭雕刻的人面,也沒見到黑暗中的這具大石槨。

    此刻瞧得清楚了,反而覺得這石槨上的人面,遠比什麼幽靈、僵尸之類的要可怕,因為對那些事物我們是有思想準備的,然而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冒出這麼個東西。

    胖子對我說︰「老胡,這他媽是個什麼鬼東西?我看這工藝好像有年頭了,莫非成精了不成?否則怎麼能突然出現在地上。要說咱們記錯了壁畫上的圖案,倒還有可能,但是這麼個大石頭,咱們剛進來把這冥殿瞧得多仔細,可愣是沒看見,那不是活見鬼了嗎?」

    我對胖子說︰「別亂講,這好像是具盛斂棺木的石槨。這座古墓實在是處處透著古怪,我也不知道它是從哪鑽出來的。」我又問身後的大金牙︰「金爺,你見多識廣,可否瞧得出這石槨的名堂?」

    一直躲在我和胖子身後的大金牙說道︰「胡爺,我看這石槨像是商周時期的。」說著用狼眼照到石槨的底部說︰「你們瞧這上面還有西周時期的雲雷紋,我敢拿腦袋擔保,唐代絕沒有這種東西。」

    我雖然做了一段時間古玩生意,但都是搗騰些明清時期的玩意兒,對唐代之前的東西接觸的還不是很多,從未見過殷商西周時期的東西。

    听大金牙說這石槨是西周時期的,我覺得這可就更加奇怪了,對大金牙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咱們現在不是應該在一座唐代古墓的冥殿之中嗎?唐代的古墓中,怎麼會有西周的石槨?」

    大金牙說︰「嗯……別說您了,這會兒我也開始糊涂了。咱們在這座古墓中轉了一大圈,瞧這墓室地宮的構造,還有那些肥胖宮女的壁畫,除了唐代的大墓,哪還有這般排場,這等工藝,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槨的的確確不是唐代的東西。」

    胖子對我們說道︰「行了,不可能記錯了,要記錯也不可能三個人都記錯了。我看這石……什麼的槨,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我在這冥殿里待得渾身不舒服,咱們趕快想辦法找條道離開這得了,它愛是哪朝的是哪朝的,跟咱沒關系。」

    我說︰「不對,我看這石槨的石料,同封住盜洞入口的大石板極為相似,而且它們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要是想找路出去,就必須得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金牙說︰「胡爺啊,我也覺得還是不看為妙,咱們不能從盜洞的入口回去,不是還可以走中間溶洞那邊嗎?我想先前進來的那位摸金校尉,便是從溶洞迷窟那邊離開的,雖然傳說那里是個大迷宮,可咱們這不是有指南針嗎,也不用太擔心迷路。」

    我點頭道︰「我知道,除了指南針,還有糯米和長繩,這些都可以用來做路標,不過那片溶洞未知深淺,恐怕想出去也不太容易。我最擔心的是那條路也冒出這些石牆石槨之類的古怪東西,他娘的,這些西周的東西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我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在盤蛇坡旁的小村莊里,留我們過夜的那老兩口曾經說過,這山里沒有唐陵,而是相傳有座西周的古墓,這具人面石槨又確實是西周的物件,難道說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唐陵,而是西周的古墓。既然是這樣,那些唐代壁畫和唐代陵寢的布局又怎樣解釋?

    想得頭都疼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些事即使有再多的倒斗經驗,也無法解釋,我們所面對的,完全是一種無法理解的現象,唐代棄陵中怎麼會冒出西周的人面石槨……

    大金牙仍然是提心吊膽的,他是金錢至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拜金主義者,不算太迷信,從來都不太相信鬼神之說,倘若讓他在金錢和神佛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就算讓他選一百次,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金錢。畢竟干古玩行,尤其是倒騰明器,不能太迷信,大金牙在脖子上掛金佛玉觀音,也只是為了尋求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然而此刻,面對這些匪夷所思的情況,大金牙也含糊了,忍不住問我︰「那盜洞之中突然出現的石牆,會不會是……鬼打牆?」

    我剛想到了一點頭緒,還沒有理清楚,被大金牙的話打斷了,便對他說道︰「鬼打牆?鬼打牆咱可沒遇到過,不過听說都是鬼迷心竅一般,在原地兜圈子。那盜洞中雖然憑空冒出一堵石牆,應該和鬼打牆是兩碼事。」

    胖子在旁催促道︰「老胡,快點行不行,你要說咱現在就撤,那就別在這站著了;你要是覺得有必要看看這人面石箱子是什麼東西,那咱倆就想辦法把它給撬開。」

    我沒回答胖子的問話,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推人面石槨,石槨里面楔了石榫,蓋得嚴絲合縫,就算拿鐵條也不太容易撬開,再說萬一里面有只粽子,放出來也不好對付。我又看了看石槨上那張怪異的人面,覺得還是不動為妙。

    本來我們只是想進來撿點便宜,便宜沒撿著也就罷了,盡量不要多生事端,只要能有條路出去便好,權衡利弊,我覺得還是對這古怪的人面石槨視而不見比較好。

    我打定主意,對胖子和大金牙說別管這人面石槨了,咱們還是按原路返回,大不了從龍嶺迷窟中轉出去,再待下去,沒準這里再出現什麼變化。

    大金牙早有此意,巴不得離這石槨遠遠的,當下三人轉身便走,大金牙牽著兩只大鵝,當先跳進冥殿中央的盜洞中,胖子隨後也跳了下去,我回頭望了一眼冥殿東南角的蠟燭,雙手撐著盜洞的兩邊,跳下盜洞。

    這一段盜洞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探得明白,盜洞的走勢角度是四十五度傾斜面,直通冥殿正中。我們在盜洞中向斜下方爬行,爬著爬著,都覺得不對勁兒,原本傾斜的盜洞怎麼變成了平地?我們用手電四處一掃,都是目瞪口呆,我們竟然爬在一處墓室的地面上,四周都是古怪奇異的人臉岩畫,根本就不是先前的那條盜洞。

    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忍不住想問︰「這里究竟是他媽的什麼鬼地方?」

    望著身處的古怪墓室四周,就連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胖子也開始害怕了,胖子問我︰「老胡,這是什麼地方?」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記得清清楚楚,咱們從古墓冥殿正中的盜洞跳下來,應該是一個不太高的豎井,連接著下面傾斜的盜洞,怎麼跑到這來了?」

    大金牙嘬著牙花子說道︰「那還有錯嗎,冥殿地面上就這麼一個盜洞,就在正中的虛位上,旁邊應該是墓主的棺槨。咱們在冥殿里整整轉了三圈,除了盜洞之外,地面上又哪里還有其他的通道。這可……真是撞上鬼打牆了。」

    我對他們二人擺了擺手,現在疑神疑鬼的沒有用,而且這絕不是鬼砌牆那麼簡單。唐代古墓的冥殿里出現了西周的石槨,難道我們現在所在的這間墓室,也是西周的?看那墓牆上的岩畫,盡是一些表情怪異的人臉,這間狹窄的墓室,或者說是墓道什麼的,肯定同冥殿中的人面石槨有一定的聯系。

    我們進入唐墓冥殿之後為了節省能源,三支手電筒,只開著大金牙的一支,這時候大金牙把手電筒交給了我,我在原地點燃了一支蠟燭,打著手電觀察附近的環境。

    我們所在的應該是一條墓道,兩側繪滿紅色古岩畫。那些圖畫的筆劃顏色,殷紅似血,鮮艷如新,如果這條墓道是西周時期的,就算保存得再好,也不可能有這種效果,這些岩畫看上去頂多只有一兩百年的歷史。

    不僅是岩畫,包括砌成墓道的岩石,沒有年代久遠的剝落痕跡,雖然不像是剛剛完工,卻也絕非幾千年以前就建成的樣子,有些地方還露著灰色的石茬兒。

    墓道寬約數米,其兩端都筆直地延伸下去,望不見盡頭,墓磚都是巨大的岩石,古樸凝重,不似唐墓的豪華精致,卻另有一番厚重沉穩的王者之氣。

    大金牙知道我熟悉歷代古墓的配置布局,便出言問我這條墓道的詳情。

    我搖了搖頭,對大金牙說道︰「我現在還不敢確定,如果咱們在冥殿中發現的那具石槨,確實如你所說,是西周的古物,那麼這條墓道也極有可能與那石槨是配套的,都是西周的東西,尤其是這墓牆上所繪的圖案,多有和那石槨相似之處。」

    胖子說道︰「我敢打賭,絕對是一碼子事。他媽的,那張大臉,看一眼就能記一輩子,那似笑非笑、冷漠詭異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摳出來的。」

    我對胖子說︰「小胖你說得有道理,不過你看得不仔細,咱們在冥殿中所見的石槨,上面共有五張石雕的人臉,表情都是一樣的,你再仔細瞧瞧這墓道中的岩畫,表情卻沒那麼單一。」

    墓牆岩畫上所表現的,是一張張略微扭曲的人臉,並不都是如冥殿中石槨上那樣。石槨上的五張人臉皆是面無表情,冷漠中透出一絲怪誕,而墓牆上的每一張人臉,都略有不同,有喜、有憂、有哀、有怒、有驚、有傷,但是無論是哪一種表情,都和正常人不同。

    胖子借著蠟燭的光亮,看了幾張墓牆上的人臉,對我和大金牙說道︰「老胡,我仔細一看,覺得這些臉怎麼那麼不對勁兒呢,不管是什麼表情,都……怎麼說呢,我心里明白哪不對勁,但是形容不出來,這些臉的表情都透著股那麼……那麼……」

    我也看出來了那些臉的異樣之處,見胖子憋不出來,便替他說了出來︰「都那麼假,顯得不真誠,不管是喜是怒,都他娘的顯得假,像是裝出來的,而不是由心而生。」

    我這麼一說,大金牙和胖子都表示贊同,胖子說道︰「沒錯,就是假!老胡還是你眼毒啊,其實我也看出來了,不過肚子里詞兒太多,卡住了,一時沒想起來。」

    大金牙說︰「確實是這麼回事,笑中透著奸邪,怒中透著嘲弄。咱們這些做生意的平時與客人講價,就得裝真誠,裝掏心窩子,我覺得咱當時那表情就夠假了,但是與這墓牆上所繪的人臉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這種表情中透露出來的假模假式的神態……根本……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

    大金牙的最後一句話,使我心中感到一陣寒意,望著那些壁畫上的人臉,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就想不出來,什麼人的表情會是這麼古怪?唱戲的戲子也沒有這樣的臉啊!我覺得咱們現在所面臨的處境,與這些臉有一定的關系,可是……這些臉象征著什麼呢?」

    我雖然經常標榜自己是正宗的摸金校尉,卻只對看風水尋龍脈覓寶殿這方面的事情在行,其次是從《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所學,對歷朝歷代的墓穴布置十分熟悉。但是涉及到一些文化因素、歷史背景、文物鑒定,則都是一知半解,就算是一知半解,還多半都是憑自己推測亂猜,沒有半點根基。

    現在遇到的這些巨臉石槨,以及墓牆上這許多古怪表情的人臉岩畫,我除了有一些直觀的感受之外,一無所知,這方面我遠遠不如大金牙。雖然他不是專業的考古人員,至少還有著浸yin古玩界多年的經驗。

    我對大金牙和胖子說道︰「小胖,金爺,我看這古墓中匪夷所思之事甚多,咱們這麼亂走亂轉的不是辦法,要是這麼亂闖,說不定還會遇到什麼異狀,現下咱們必須想點對策。」

    胖子問道︰「老胡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要有就快說,別賣關子行不行,我也不瞞你,我他媽現在真有點害怕了。」

    我知道胖子不是輕言恐惶之人,他要說出害怕兩字,那是因為我們現在面臨的局面,無從著手,雖然生命沒受到威脅,但是神經已經快崩潰了。于是我對胖子說︰「我眼下還沒想到什麼辦法。找出應對之策的前提,取決于咱們先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就好像在戰場上打仗,咱們遭了埋伏,我明敵暗,只有被動挨打的分,沒有還手的余地。」

    胖子無奈地說道︰「現在咱們三個,就像是三只落在別人手中的小老鼠,被人擺布得暈頭轉向,卻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下回不帶武器炸藥,我絕不再進古墓了。」

    我苦笑道︰「要是咱還能有下回再說吧。」

    我又問大金牙︰「金爺,我看咱們現在雖然處在一個古怪的環境中,但是暫時還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只要理清頭緒,逃出去不是問題。你畢竟沒有白白倒騰這麼多年明器,能瞧出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東西,你能具體地說一下嗎?咱們分析分析,說不定就能想出點辦法來。」

    大金牙這時候反倒沒有像胖子那麼緊張,他和胖子不同,胖子是不怕狼蟲虎豹粽子僵尸,只怕那些不著力的事物,說簡單點就是怕動腦子;大金牙最怕那種直接的威脅。這唐代古墓中雖然憑空冒出來不少西周的東西,只是古怪得緊,並不十分的要命,或者可以說成並不立刻直接要命,所以大金牙雖然也感到緊張恐懼,但是暫時還可以應付這種精神上的壓力。

    此時大金牙听了我的問話,稍稍想了想,便對我說道︰「胡爺你也是知道的,咱們在北京倒騰的玩意兒,普通的就是明清兩朝的居多,再往以前的,價值就高了,都是私下交易,不敢拿到古玩市場上轉手。到唐宋的明器,在咱這行里,那就已經是極品了,再往唐宋以前的老祖宗物件,基本上就可以說是國寶了,倒買倒賣都是要掉頭的。我做這行這麼久,最古的只不過經手過幾件唐代的小件。」

    我見大金牙淨說些個用不著的,便又問了一遍︰「這麼說你也吃不準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東西?」

    大金牙說道︰「我當然是沒經手過那麼古老的明器,這種西周石槨,要說值錢嘛,可以說就是價值連城啊,問題是沒人敢買,要是賣給洋人,咱就是通敵叛國的罪名,所以對咱們來說它其實是一文不值。我雖然沒倒騰過西周的東西,但是有時候為了長學問,長眼力,我經常看這方面的書,也總去參觀博物館,提高提高業務能力,對這些古物,我也算是半個專家。這石槨是西周的東西,這我是不會瞧走眼的,關于這點我可以打保票。以人面作為器物裝飾的,在殷商時期曾經盛極一時,很多重要的禮器,都會見到人面的雕刻。」

    我奇道︰「你剛不是說那人面石槨是西周的嗎,我如果沒記錯,殷商應該是在西周之前,這石槨究竟是西周的還是殷商的?」

    大金牙說道︰「我的爺,您倒是听我把話說完啊,這種裝飾,興盛于殷商,一直到三國時期都還在一些重要場合器物上用到,但是時代不同,它特點也有所不同,咱們見的那具石槨,便有一個特點,你可知是什麼特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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