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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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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11:39:15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2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一章 搬山道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的扎格拉瑪山,黑色的山體下,埋藏著無數的秘密,也許真的和山脈的名字一樣「扎格拉瑪」在古維語中是「神秘」之意,也有人解釋作「神山」,總之生活在扎格拉瑪周圍的凡人,很難洞察到其中的奧秘。

    在遠古的時代,那里曾經誕生過被尊稱為「聖者」的無名部落,姑且稱之為「扎格拉瑪部落」。部落中的族人從遙遠的歐洲大陸遷徙而來,在扎格拉瑪山與世無爭地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直到人們無意中在山腹里,發現了深不見底的鬼洞。族中的巫師告訴眾人,在古老的東方,有一只金色的玉石巨眼,可以看清鬼洞的真相,于是他們就模仿著造了一只同樣的玉石眼球,用來祭拜鬼洞,從那一刻起厄運便降臨到這個部族之中。

    從此以後,扎格拉瑪部落便被神拋棄,災禍不斷,族中作為領袖的聖者認為,這必是和「鬼洞」有關,災禍的大門一旦開啟,再想關上可就難了。為了躲避這些可怕的災禍,不得不放棄生活了多年的家園,向著遙遠的東方遷移,逐漸融入了中原的文明之中。

    所謂的「災禍」是什麼呢?以現在的觀點來看,似乎可以說是一種輻射,凡是接近鬼洞的人,過一段時間之後,身體上就會出現一種眼球形狀的紅色斑塊,終身無法消除。

    生出這種紅斑的人,在四十歲之後,身體血液中的鐵元素會逐漸減少。人的血液之所以是紅色的,就是因為血液中含有鐵,如果血液中的鐵慢慢消失,血液就會逐漸黏稠,供氧也會降低,呼吸會越來越困難,最後死亡之時,血液已經變成了黃色。

    這一痛苦的過程將會持續十年,他們的子孫後代,雖然身上不再生有紅斑,卻依舊會患上鐵缺乏癥,最後和他們的祖先一樣,在極端的痛苦中死去,于是他們只好背井離鄉。遷移到中原地區之後,他們經過幾代人的觀察,發現了一個規律,離鬼洞越遠,發病的時間就越晚,但是不管怎樣,這種癥狀都始終存在,一代人接一代人,臨死之時都苦不堪言,任何語言都不足以形容血液變成黃色凝固狀的痛苦。

    為了找到破解這種痛苦的辦法,部族中的每一個人都想盡了辦法。多少年之後到了宋朝,終于找到一條重要線索,在黃河下游的淤泥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青銅鼎,該鼎為商代中期產物。此鼎深腹凹底,下有四足,威武凝重,並鑄有精美的蟬紋。鼎是古代一種重要的禮器,尤其是在青銅時代,青銅礦都控制在政府手中,青銅的冶煉工藝水平標志著一個國家的強大程度,帝王鑄鼎用來祭天地祖先,並在鼎上鑄造銘文,向天地匯報一些重要事件。另外用來賞賜諸侯貴族功臣的物品,也經常以青銅為代表,領受恩賞的人,為了記錄這重大的榮耀,回去後會命人以領受的青銅為原料,築造器物來紀念這些當時的重大事件。

    扎格拉瑪部族的後人們發現的就是這樣一件記錄著重大事件的青銅鼎,當年商代君主武丁曾經得到一只染滿黃金的玉石眼球,據說這只玉石眼球是在一座崩塌的山峰中找到,同時發現的還有一件赤袍。

    商王武丁認為這只古玉眼是黃帝仙化之後留下的,無比珍貴,將其命名為「塵珠」,于是命人鑄鼎紀念,青銅鼎上的銘文記錄僅限于此,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信息。

    塵珠、避塵珠、赤丹,是自古多次出現在史書中的中國三大神珠,其中塵珠是以類似玉的神秘材料制成,相傳為黃帝祭天所得,傳說後來被用來為漢武帝陪葬,後茂陵被農民軍破壞,至今下落不明;避塵珠有可能是全世界最早發現的放射性物質,該珠在中國陝西被發現,發現時由于發生了惡性哄搶事件,遂就此失蹤;赤丹則最具傳奇性,傳說該丹出自三神山,有脫胎換骨之神效,始終為宮廷秘藏,失落于北宋末年。

    扎格拉瑪部落的後人有不少擅長佔卜,他們通過佔卜,認為這只染滿黃金的古玉眼球,就是天神之眼,只有用這只古玉眼球來祭祀鬼洞,才能抵消以前族中巫師制造那枚玉眼窺探鬼洞秘密所引來的災禍。而這枚曾經被武丁擁有過的古玉,在戰亂中幾經易手,現在極有可能已經被埋在某個王室貴族的古墓地宮中,成為了陪葬品,但是佔卜的範圍有限,無法知道確切的位置。

    此時的扎格拉瑪部落已經由遷徙至內地時的五千人,銳減為千余人,他們早已被漢文明同化,連姓氏也隨著漢化了。為了擺脫惡疾的枷鎖,他們不得不分散到各地,在古墓中尋找塵珠,這些人,成為了當時四大盜墓門派的一個分支。

    自古職業盜墓者,按行事手段不同,分為四個派系,發丘、摸金、搬山、卸嶺,扎格拉瑪部族的後裔,多半學的是「搬山分甲術」,平時用道士的身份偽裝,以「搬山道人」自居。

    「搬山道人」與「摸金校尉」有很大的不同,從稱謂上便可以看出來,「搬山」采取的是喇叭式盜墓,是一種主要利用外力破壞的手段;而「摸金」則更注重技術和經驗。

    扎格拉瑪部落後代中的搬山道人們,在此後的歲月中,也不知找了多少古墓,線索斷了續,續了斷……

    在這種築籬式的搜索中,塵珠依然下落不明,隨著時間的推移,搬山術日漸式微,人才凋零,到了民國年間,全國只剩下最後一位年輕的搬山道人,此人是江浙一帶最有名的盜墓賊,只因為使得好口技,天下一絕,故人送綽號鷓鴣哨。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忘了他本名叫什麼,只以鷓鴣哨稱呼。他會使輕功,最擅長破解古墓中的各種機關,並且槍法如神,不僅在倒斗行,即使在綠林之中,也有好大的名頭。

    鷓鴣哨遵照祖宗的遺訓,根據那一絲絲時有時無的線索,到處追查塵珠的下落,最後把目標著落在西夏國的某個藏寶洞里。傳說那個藏寶洞距離廢棄的古西夏黑水城不遠,原是作為西夏國某個重臣修建的陵墓,然而西夏國最後被蒙古人屠滅,當時那位王公大臣還沒有來得及入斂,就將宮廷內的重要珍寶,都藏在了里面,有可能塵珠也在其中,但是地面沒有任何封土等特征,極為難尋。

    鷓鴣哨這種搬山道人,不懂風水星相,從技術上來講是不可能找到藏寶洞的。這時他的族人已經所存無多,再找不到塵珠,這個古老的部族血脈很可能就此滅絕了。眼見自己的族人臨死之時的慘狀,鷓鴣哨不得不求助于擅長風水分金定穴的摸金校尉。

    可是當時天下大亂,發丘、摸金、搬山、卸嶺這四大派系,幾乎都斷了香火,還懂「搬山術」這套內容,可能就只剩下鷓鴣哨一個人,發丘、卸嶺更是早在多少朝之前就不存在了。

    而當時做摸金校尉的人也不多了,屈指算來,全國都不超過十位,那個年代,從事盜墓活動的,更多的是來自軍閥統率的官盜,或者是民間的散盜。

    鷓鴣哨千方百計找到了一位已經出家當和尚的摸金校尉,求他傳授分金定穴的秘術,這個和尚法號上「了」下「塵」,了塵長老曾經也是個摸金校尉,倒過很多大斗,晚年看破紅塵,出家為僧。

    了塵法師勸告鷓鴣哨說︰「世事無弗了,人皆自煩惱,我佛最自在,一笑而已矣。施主怎麼就看不開呢,老僧當年做過摸金校尉,雖然所得之物,大都是用之于民,然而老來靜坐思量,心中實難安穩,讓那些珍貴的明器重見天日,這世上又會因此多生出多少明爭暗斗的腥風血雨。明器這種東西,不管是自己受用了,還是變賣行善,都不是好事,總之這倒斗的行當,造孽太深……」

    鷓鴣哨無奈之下,把實情托出,了塵法師听了原由,便動了善念,準備將摸金的行規手段都傳授給鷓鴣哨,但是按規矩,鷓鴣哨先要立一個投命狀,才能授他摸金符。

    歷來倒斗的活動,都是在黑暗中進行,不管動機如何,都不能夠曝光,所以行規是半點馬虎不得,了塵法師告訴鷓鴣哨︰「我在此出家之時,曾經看到這附近有座古墓,還沒有被人倒過斗,地點在寺外山下西北十里,一片荒山野嶺中。那里有塊半截的無字石碑,其下有座南宋時期的古墓。外部的特征只剩那半截殘碑,石碑下是個墓道,那座墓地處偏僻,始終沒被盜過,但是穴位選得不好,形如斷劍。你按我所說,今夜到那墓中取墓主一套大斂之服來,作為你的投命狀,能否順利取回,就看祖師爺賞不賞你這門手藝了。」

    隨後了塵法師給了鷓鴣哨一套家伙,都是摸金校尉的用品,並囑咐他切記摸金行內的諸般規矩。摸金是倒斗中最注重技術的一個流派,而且淵源最久,很多行內通用的唇典套口,多半都是從摸金校尉口中流傳開來的。舉個例子,現今盜墓者,都說自己是倒斗的手藝人,但是為什麼管盜墓叫作「倒斗」,恐怕很多人都說不上來。這個詞最早就是來源于摸金校尉對盜墓的一種生動描繪。中國大墓,除了修在山腹中的,多半上面都有封土堆,以秦陵為例,封土堆的形狀就恰似一個量米用的斗,反過來扣在地上,明器地宮都在斗中,取出明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斗翻過來拿開,所以叫倒斗。

    諸如此類典故,以及種種禁忌講究,鷓鴣哨以前聞所未聞,搬山道人可沒這麼多名堂,听了了塵長老的講解,大有茅塞頓開之感。

    了塵長老最後再三叮嚀的,倒斗的行規要在墓室東南角點上蠟燭,燈亮便開棺摸金,倘若燈滅則速退;另外,不可取多余的東西,不可破壞棺槨,一間墓室只可進出一個來回,離開時要盡量把盜洞回填……

    鷓鴣哨當天夜里獨自一人找到了那塊南宋古墓的殘碑,這時天色正晚,天空陰雲浮動,月亮在團團烏雲中時隱時現,夜風吹動樹林中的枯枝敗葉,似是鬼哭狼嚎。

    鷓鴣哨這回不再使用自己的搬山分甲術,而是依照了塵法師的指點,以摸金校尉的手法打出了一條直達墓室的盜洞。

    當下準備了墨斗、捆尸索、探陰爪、蠟燭、軟尸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吃了一粒避尸氣的紅奩妙心丸,將一把德國二十響鏡面匣子槍的機頭撥開,插在腰間,又用濕布蒙住口鼻。

    那了塵長老說這墓穴形勢混亂,風逆氣凶,形如斷劍,勢如覆舟,這種標準的凶穴中說不定會釀出尸變,不過鷓鴣哨身經百戰,再凶險的古墓也不再話下。那些古墓中的精靈鬼怪、粽子陰煞、黑凶白凶,這幾年干掉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鷓鴣哨心想︰「這回是了塵長老考驗自己的膽量和手段,絕不能墜了‘鷓鴣哨’三個字在倒斗行內響當當的字號。」于是做好了準備,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朦朧的月亮,提著馬燈,深吸一口氣,鑽進了盜洞。

    鷓鴣哨憑著敏捷的身手,不多時便鑽進了主墓室,這座墓規模不大,高度也十分有限,顯得分外壓抑。地上堆了不少明器,鷓鴣哨對那些瑣碎的陪葬之物看也不看,進去之後,便找準墓室東南角,點燃了一支蠟燭,轉身看了看墓主的棺槨,發現這里沒有槨,只有棺,是一具銅角金棺,整個棺材都是銅的。在鷓鴣哨的盜墓生涯中,這種棺材還是初次見到,以前只是听說過這種銅角金棺是為了防止乍尸而特制的,很可能是因為墓主下葬前,已經出現了某些尸變的跡象。

    不過鷓鴣哨藝高人膽大,用探陰爪啟開沉重的棺蓋,只見棺中是個女子,面目如生,也就三十歲上下,是個貴婦模樣,兩腮微鼓,這說明她口中含有防腐的珠子,頭上插滿了金銀首飾,身上蓋著一層繡被。從上半身看,女尸身穿九套大殮之服,只扒她最外邊的一套下來,回去便有交代。鷓鴣哨翻身躍進棺中,取出捆尸索,在自己身上纏了兩遭,于胸口處打個結,另一端做成一個類似上吊用的繩圈,套住女尸的脖子。

    鷓鴣哨屏住呼吸趴在棺中,和女尸臉對著臉,在棺中點了一塊軟尸香順手就放在南宋女尸的臉側,軟尸香可以迅速把發硬的尸體燻軟。向後坐到棺中女尸腿上,調整好捆尸索的長度,一抬頭挺直腰干,由于受到脖子上捆尸索的牽引,女尸也同時隨著他坐了起來。

    摸金校尉用捆尸索一端套在自己胸前,一端做成繩套拴住尸體的脖子,是為了使尸體立起來,而且自己可以騰下手來,去脫尸體身上的衣服。由于摸金校尉是騎在尸體身上,尸體立起來後,就比摸金校尉矮上一塊,所以捆尸索都纏在胸口,另一端套住尸體的脖頸,這樣才能保持水平。後來此術流至民盜之中,但是未得其詳,用的繩子是普通的繩子,繩上沒有墨;而且民盜也沒搞清楚捆尸索的系法,自己這邊不是纏在胸前,而也是和尸體那端一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不少人就因為方法不當,糊里糊涂地死在這上邊。

    鷓鴣哨用捆尸索把女尸扯了起來,剛要動手解開女尸穿在最外邊的斂服,忽然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過,回頭一看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火苗,被風吹得飄飄忽忽,似乎隨時都會熄滅。鷓鴣哨此刻和女尸被捆尸索拴在一起,見那蠟燭即將熄滅,暗道一聲︰「糟糕。」看來這套大斂服是拿不到了,然而對面的女尸忽然一張嘴,從緊閉的口中掉落出一個黑紫色的珠子。

    鷓鴣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尸,女尸的臉上正在慢慢地長出一層極細的白色絨毛,看來只要墓室東南角的蠟燭一滅,這尸體要變成白凶了,不過縱然真的發生尸變,自己這捆尸索也盡可以克制它。

    不過按照摸金校尉的行規,蠟燭滅了就不可以再取墓室中的任何明器,鷓鴣哨十五歲便開始做搬山道人,十二年來久歷艱險,遇上了不知多少難以想象的復雜場面,這時候如果就此罷手,自是可以全身而退,然而知難而返,不是他行事的作風。

    鷓鴣哨的打算,是既不能讓蠟燭滅了,也不能給這古尸尸變的機會,女尸身上穿的大斂之服也必須扒下來給了塵長老帶回去,若不如此,也顯不出自己的手段。

    鷓鴣哨瞄了一眼女尸口中掉落的深紫色珠子,便知道大概是用「朱砂」同「紫玉」混合的丹丸,這是種嶗山術里為了不讓死者產生尸變而秘制的「定尸丹」。中國古代的貴族極少願意火葬,如果死後有將要尸變跡象,便請道士用丹藥制住,依舊入土斂葬,但是這些事除了死者的家屬知道,絕不對外吐露半句。

    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火苗,不知被哪里出現的陰風,吹得忽明忽暗,眨眼間就會熄滅,鷓鴣哨坐在女尸身上,左手一抻捆尸索,那女尸被軟尸香燻得久了,脖頸受到拉扯,立即頭向後仰,張開了嘴。

    鷓鴣哨立刻用右手撿起掉落在棺中的定尸丹,塞進了女尸口中,抬腳撐住女尸的肚腹,再次扯動捆尸索,把女尸頭部扯得向下一低,閉了上嘴,那枚定尸丹便再次留在了她的口中。

    隨後鷓鴣哨騰出右手抽出腰間的匣子槍,回手便是一槍,「啪」的一聲,將墓室中的一面瓦當打落在地。這間墓室是磚木結構,為了保護木椽,修建之時在木椽處都覆以圓柱形的瓦當,瓦當被子彈擊中,有一大塊掉落在地上,剛好落在蠟燭附近,被上面的風一帶,蠟燭只呼的一閃,竟然沒有熄滅,這一槍角度拿捏得恰到好處,半截空心圓柱形狀的瓦當,如同防風的套桶,剛好遮住了蠟燭的東南兩側,東側是墓道入口,這樣一來,就把外邊吹進來的氣流盡數擋住,只要不把瓦當吹倒,蠟燭就不會熄滅。

    鷓鴣哨由于要扯著捆尸索,左手不敢稍離,又怕蠟燭隨時會熄掉,這才兵行險招,憑借著超凡脫俗的身手,開槍打落瓦當遮風。

    只要蠟燭不滅,就不算破了摸金校尉的規矩,即使真的發生尸變,也要傾盡全力把這具南宋女尸身上的斂服取到手。

    這時天色已經不早,必須趕在金雞報曉前離開。摸金校尉的各種禁忌規矩極多,「雞鳴不摸金」便是其中之一,因為不管動機如何,什麼替天行道也好,為民取財,扶危濟貧也好,盜墓賊終究是盜墓賊,倒斗是絕對不能見光的行當,倘若壞了規矩,天亮的時候還留在墓室之中,那連祖師爺都保佑不了。

    此時了塵長老雖然傳了鷓鴣哨種種行規及手法,並給了他一整套的摸金器械,但是並沒有授他最重要的摸金符,如果不戴摸金符,而以摸金校尉的手段去倒斗,是十分危險的,假如這樣仍然能從古墓中倒出明器,才有資格取得摸金符。

    打盜洞通入墓室便已用了很多時間,遲則生變,越快把斂服倒出來越好。鷓鴣哨估摸著時間所剩無幾了,便擺了個魁星踢斗的姿勢,坐在南宋女尸腿上,用腳和胸前的捆尸索固定住棺中的南宋女尸,讓她保持坐姿,伸手去解罩在她最外層的斂服。

    忽然鷓鴣哨覺得脖子上一癢,似乎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趴在自己肩頭,鷓鴣哨饒是膽大,也覺得全身汗毛倒豎,急忙保持著身不動、膀不搖的姿勢,扭回頭去看自己肩膀上究竟是什麼東西。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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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3 11:39:3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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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二章 野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只見一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不知何時,從盜洞中悄無聲息地溜進了墓室,此刻正趴在鷓鴣哨的肩頭,用兩只大貓眼惡狠狠地同鷓鴣哨對視。

    鷓鴣哨暗罵一聲「晦氣」,倒斗的不管哪一門,都最忌諱在墓室中遇見貓、狐、黃鼠狼之類的動物,尤其是野貓,傳說貓身上有某種神秘的生物電,如果活貓踫到死尸,是最容易激起尸變的。

    這只不請自來的大野貓,一點都不怕陌生人,它趴在鷓鴣哨的肩頭,同鷓鴣哨對視了一下,便低頭向棺中張望。它似乎對棺中那些擺放在女尸身旁的明器極感興趣,那些金光閃閃的器物,在它眼中如同具有無比吸引力的玩物,隨時都可能撲進棺中。

    鷓鴣哨把心懸到了嗓子眼,他擔心這只野貓從自己肩頭跳進棺材里,一旦讓它踫到女尸,即便是女尸口中含著定尸丸,也必定會引發尸變,真要是變作了白凶,自己雖然不懼,但是一來動靜鬧得大了,說不定會把蠟燭踫滅;二來時間不多,恐怕來不及取女尸的斂服回去拿給了塵長老了,雞鳴不摸金的行規,同燈滅不摸金的規矩一樣,都是摸金校尉必須遵循的鐵則。

    雖然憑鷓鴣哨的身手,即使壞了這些摸金行規,取走這套斂服易如探囊取物,但是道上的人最看重信義承諾,把這些規則看得比性命還要來得金貴,鷓鴣哨這樣的高手,更是十分珍惜。倒斗的名頭本就好說不好听,如果再失去了賴以生存的規則,那麼就會淪落成民間散盜一樣的毛賊。

    說時遲,那時快,這些想法在鷓鴣哨的腦中也只一轉念,更不容他多想,那只條紋斑斕的大野貓,再也抵受不住明器亮晶晶的誘惑,一弓身,就要從鷓鴣哨的肩頭躍將下去。

    鷓鴣哨想伸手抓住這只大野貓,但是唯恐身體一動,驚動于它,反而會踫到南宋女尸,這時眼瞅著野貓就要跳進棺內,急中生智,連忙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

    鷓鴣哨這綽號的由來,便是因為他會使諸般口技,模仿各種動物機器人聲,學什麼像什麼,有以假亂真的本領。這工夫為了吸引野貓的注意力,嘬起嘴來輕吹兩聲口哨,然後模仿起貓的叫聲,喵喵叫了幾下。

    那只準備跳進棺材里的大野貓,果然被同類的叫聲吸引,耳朵一聳,在鷓鴣哨肩頭尋找貓叫聲的來源,野貓大概也感到奇怪,沒看見有別的貓啊?躲在哪里?听聲音好像還就在附近。

    鷓鴣哨一看這只大野貓中計,便盤算著如何能夠將它引離棺材,只要再有一丁點時間,把女尸的斂服扒下來,便可大功告成,那時候這只臭貓願意去棺材里玩便隨它去好了,但是如何才能把它暫時引走呢?

    為了分散野貓的注意力,鷓鴣哨又輕輕地學了兩聲鳥叫,野貓可能有幾天沒吃飯了,听見鳥叫,便食指大動,終于發現,那鳥叫聲,是從旁邊這個家伙的眼楮下邊發出來的,這個人臉上還蒙了塊布,這黑布下面定有古怪,說不定藏著只小麻雀。

    大野貓一想到小麻雀,頓時餓得眼楮發藍,抬起貓爪一下下地去抓鷓鴣哨蒙在嘴上的黑布,鷓鴣哨心中竊喜,暗罵︰「該死的笨貓,蠢到家了。」

    鷓鴣哨利用大野貓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黑布上的機會,用手悄悄地抓住棺中陪葬的一件明器,那是一只純金的金絲鐲子。為了不驚動野貓,他保持胳膊不動,只用大拇指一彈,將那金絲鐲子彈向身後的盜洞。

    金絲鐲子在半空中劃出一條拋物線,掉落在墓室後的盜洞口附近。墓室里始終靜悄悄的,連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到,那鐲子一落地,果然引起了野貓的注意。鷓鴣哨這時也不再使用口技,野貓以為那只小麻雀趁自己不注意,跑到後邊去了,「喵喵」一叫,追著聲音跳進了盜洞,想去捕食。

    鷓鴣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野貓剛一跳離自己的肩頭,便立刻掏出二十響帶快慢機的德國鏡面匣子槍,想要回身開槍把那只大野貓打死,以免它再跳上來搗亂。卻不料回頭一望,身後的墓室中,除了初時那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竟又鑽進來七八只大大小小的野貓,有一只離半罩住蠟燭的瓦當極近,只要隨便一踫,瓦當就會壓滅蠟燭。

    鷓鴣哨的額頭涔涔冒出冷汗,大風大浪不知經過多少遭,想不到在這小小的墓室中,遇到了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詭異情況,難道是剛才自己做的口技引起了附近野貓們的注意?貓的耳音最靈,听到洞中傳來麻雀的叫聲,便都鑽進來想要飽餐一頓。天色隨時會亮,這可如何是好?

    按往常的經驗,野貓這種動物生性多疑,很少會主動從盜洞鑽進古墓,鷓鴣哨望著身後那些大大小小的野貓哭笑不得,今夜這是怎麼了,按倒葫蘆又起來瓢,想不到從這古墓中摸一套斂服,平時這種不在話下的小事,今夜竟然生出這許多波折。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了,用冠絕天下的口技,引開了一只野貓,卻招來了大批野貓。

    憑鷓鴣哨那套百步穿楊的槍法,完全可以用快槍解決掉進入墓室中的野貓,但是稍有差遲,奔躥或者受傷的野貓便會把蠟燭踫滅。

    如果在雞鳴燈滅前拿不到這套斂服,就學不到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之術了,想到部族中的人臨死前苦不堪言的慘狀,鷓鴣哨便覺得世界上所有的困難都擋不住自己,當下一咬牙,這種情況就不能求穩,必須以快制快,在那些該死的野貓惹出事端之前,便把女尸的斂服扒下來。

    鷓鴣哨出手如電,將女尸身體固定住之後,將它的斂服搭袢扯掉,用腳抬起女尸的左臂,想把斂服的袖子從女尸胳膊上褪下來,然而剛一動手,忽見兩只野貓跳上了銅角金棺的棺幫,那野貓為何不怕人呢?只因長期從事倒斗的人,身上陰氣重,陽氣弱,再加上一襲黑衣身手輕盈,又服食了抑制呼吸心脈化解尸毒的紅奩妙心丸,所以在動物眼中,這種盜墓賊和死人差不多,野貓們覺得死人並不存在危險。

    一黑一花兩只大野貓,被金角銅棺那黃澄澄的顏色所吸引,縱身躍了上來,兩只野貓互相打鬧,你沖我齜齜貓牙,我給你一貓爪子,翻翻滾滾地同時掉進棺中。

    眼看野貓就要踫到古尸了,此時女尸口中含住定尸丹,尸身上的白毛已經減退,恢復如初,但是如果被野貓踫到,肯定立刻就會發生尸變。鷓鴣哨心里十分清楚,一旦尸變,那白凶極是猛惡,不是一時三刻所能制得住的。估計再過小鴿炷香的工夫,就該金雞報曉了,雖然金雞一鳴,白凶也發作不得,但是女尸身上這套斂服是無論如何都取不下來了。

    這也就是鷓鴣哨的身手,在野貓踫到女尸之前的一瞬間,鷓鴣哨扯動捆尸索,一挺腰桿兒,騰空而起,從金角銅棺中向左邊跳了出去,把那南宋女尸也一並從金角銅棺中扯出,一人一尸都落在墓室的地面上。

    這時已經有三四只野貓,都進了棺材里,在銅角金棺中互相追逐著嬉戲,鷓鴣哨暗道真是險過剃頭。既然已離了銅角金棺,更不敢耽擱,把女尸從自己身上推起來,仍是抬腳架起女尸的胳膊,想把女尸的斂服扒下來,然而借著忽明忽暗的燭光,發現那女尸的嘴不知什麼時候又張開了,大概是帶著女尸從銅角金棺中跳出來,動作幅度太大,又把女尸的嘴顛開了。

    只見那女尸身上又開始浮現出一層白色絨毛,就如同食物變質發霉生出的白毛一樣,眼看著越來越長,張開的尸口對著鷓鴣哨散出一團黑霧。鷓鴣哨心中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好濃的尸氣,若不是事先服了紅奩妙心丸,被這尸氣一燻,立刻就會中尸毒身亡。

    對于古尸黑霧一般的尸氣,鷓鴣哨不敢大意,低頭避讓,只見原本含在南宋女尸口中的深紫色定尸丸,正落在半罩住蠟燭的瓦當旁。面對即將尸變的南宋女尸,如果不管不顧地繼續扒她身上的斂服,轉眼間就會變為白凶。鷓鴣哨只好把抓住女尸身上斂服的手松開,不管怎麼說,趁現在尸變的程度不高,先把這粒定尸丸給女尸塞回去。

    于是鷓鴣哨著地一滾,他與南宋女尸之間被捆尸索連在一起,那具正在慢慢長出白色細毛的南宋女尸,也被鷓鴣哨扯著拖向墓室東南角。

    墓室的東南角是整座墓室中照明的死角,現在墓室中的光源一共有兩處,一處是掛在銅角金棺蓋子上的馬燈,另一處便是被瓦當半遮住的蠟燭。瓦當與銅角金棺形成的陰影交匯在墓室的東南角落,而那粒定尸丹就剛好落在光與暗的交界線上,隨著燭光搖曳,時而瞧得見,時而又被黑暗吞沒。

    鷓鴣哨滾到近前,伸手去拿地上的定尸丹,忽然從光線死角的陰影中躥出一只大貓,正是最初進墓室搗亂的那只野貓,那貓可能餓得狠了,見什麼想吃什麼,張口便咬地上的定尸丹。

    鷓鴣哨對這只野貓恨得牙根兒都癢癢,但是這時候伸手取定尸丹已經晚了,鷓鴣哨情急之下,只好故計重施,以天下第一的口技學了兩聲老鼠叫。那只花紋斑斕的大野貓果然再次中計,稍稍一愣神,瞪著一雙大貓眼盯著鷓鴣哨,只是沒搞明白對面這只大老鼠怎麼與平常的老鼠長得不一樣,所以沒有立即撲上來。

    鷓鴣哨趁著野貓一怔的時機,用手抄起地上的定尸丸,順手塞進南宋女尸口中,跟著飛出一腳,把大野貓像個皮球一樣踢了出去,鷓鴣哨這一腳何等凌厲,加之無聲無息,那野貓猝不及防,只把它踢得一頭撞在墓室牆上,骨斷筋折,腦袋碎成了數瓣,哼都沒哼一聲便一命嗚呼了。

    鷓鴣哨踢死了大野貓,心中暗道︰「非是要取你性命,只是你這饞貓一而再再而三地壞我大事,留你不得,你成佛吧。」

    鷓鴣哨有掐心思點兒①的功夫,憑直覺這麼一算,附近村落的大公雞不出半支紙煙的時間,就會啼鳴報曉。再也等不得了,當下一扯捆尸索,把南宋女尸拽起,南宋女尸罩在最外邊的斂服已經完全解開,只剩下兩只衣袖。女尸身穿九套斂服,衣服套得非常緊,但是只要順著斂服及身體的走勢,使用的手法得當,費不了太大力氣便可全扒下來。

    鷓鴣哨扶正南宋女尸的尸體,準備把她的尸身轉過去,這樣不用抬死尸的胳膊,只要從南宋女尸背後順勢一扯,那就算完活了。

    然而還沒等鷓鴣哨把南宋女尸轉過去,就覺得一陣陣腥風浮動,鑽進墓室的其余野貓都听到了剛才老鼠的叫聲,而且那老鼠叫是從鷓鴣哨身上發出來的,野貓們都餓得久了,此刻听到老鼠叫聲,便紛紛躥向鷓鴣哨,要在他身上找找老鼠在哪。

    十幾只大小野貓同時撲了上來,便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把它們同時解決,鷓鴣哨心中一片冰涼︰「罷了,看來天意如此,老天不容我學這套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秘術。」

    但是這氣餒的念頭,在心中一閃即逝,野貓們來得快,鷓鴣哨的口技更快,鷓鴣哨學著野貓的叫聲︰「喵———嗷———喵———嗷———」

    野貓們哪想得到鷓鴣哨有這種本事,本來在他身上有老鼠叫,這會兒又有野貓的叫聲,一時搞不清狀況,野貓本就生性多疑,一時都停住不前,瞪著貓眼盯住鷓鴣哨。

    野貓們的眼楮在漆黑的墓室中如同數十盞明亮的小燈,散發出充滿野性而又詭詐的光芒,鷓鴣哨不管野貓們怎麼打算,立刻把南宋女尸的尸身轉了過去,用捆尸索定住女尸,扯它尸身上的斂服。

    幾乎在這同時,饑餓的野貓們也打定了主意,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樣,不管是老鼠還是死人,都是可以吃的東西,這回不管再有什麼聲音,也要先咬上一口再說,一只只野貓都像是離弦的快箭,驟然撲至。

    鷓鴣哨也知道,這個詭異漫長的夜晚,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這最後幾秒鐘了。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必須同時做到,第一,不能讓野貓們踫到南宋女尸,激起尸變;第二,也不能讓任何一只野貓踫熄了墓室中的蠟燭;第三,要趕在金雞報曉前扒下南宋女尸的斂服,絕不能打破雞鳴吹燈不摸金的規矩。

    鷓鴣哨向後退了一步,踏住腳下的瓦當,用腳把瓦當踢向撲在最前邊的野貓,激射而出的瓦當剛好打在那只黑色野貓的鼻梁上,野貓「嗷」的一聲慘叫,滾在一邊。

    這時鷓鴣哨也抱著南宋女尸倒地,避過了從半空撲過來的兩只野貓,順手抓起地上的蠟燭,右手擎著蠟燭,用蠟燭的火苗燒斷自己胸前的捆尸索,左手抓住南宋女尸斂服的後襟。鷓鴣哨和南宋女尸都是倒在地上的,此時抬腳把背對著自己的南宋女尸向前一腳蹬出,將女尸身上的斂服扯了下來,這一下動作幅度稍稍大了些,鷓鴣哨一手抓著斂服,一手舉著的蠟燭也已熄滅,遠處的金雞報曉聲同時隨著風傳進盜洞之中。

    貓吃死人是很罕見的情形,而這墓室中十數只瘋了一般的野貓,同時撲到南宋女尸身上亂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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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三章 黑水城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雞鳴燈滅,斂服拿到手,幾乎都是在同一時間完成的,很難判斷哪個先哪個後。鷓鴣哨把蒙在嘴上的黑布扯落,只見那些饑餓的野貓們都趴在南宋女尸的身上亂抓亂咬,還有數只在墓室另一端,爭相撕咬著先前撞死的野貓尸體。鷓鴣哨看得暗暗心驚,這哪里像是貓,分明就是一群餓著肚子的厲鬼。

    此時雞鳴三遍,已經不會再發生尸變了,這古墓中的女尸,嘴中含著定尸丸,受到藥物的克制,把尸毒都積存在尸體內部,沒有向外擴散,所以女尸至今仍然保存完好,這些餓貓們吃了她的肉,肯定會中尸毒而死。

    于是鷓鴣哨把取到的斂服疊好,提了棺板上的馬燈,從盜洞中鑽了出去,此刻雖已雞鳴,天色卻仍然黑得厲害。鷓鴣哨趁黑把盜洞回填,將野貓以及古墓中的一切都封在里邊,又把那半截無字石碑放回原位,再一看,沒有一絲動過的痕跡。

    這才回轉無苦寺,見到了塵長老,把斂服奉上,將一夜中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敘述一遍,最後對了塵長老說道︰「雞鳴燈滅的同時,才把古尸的斂服拿到手中,已經無法分辨哪般在前,哪般在後,不敢斷言沒有破了行規。想必弟子無緣得吾師傳授,日後如得不死,定再來聆听吾師禪理,弟子現下尚有要事在身,這便告辭了。」

    了塵長老也曾在江湖上闖蕩多年,曾是摸金校尉中出于其類,拔乎其萃的頂尖人物,听鷓鴣哨這番話,如何不曉得他的意思,想那鷓鴣哨也是倒斗行里數得著的人物,他這麼說是以退為進。

    了塵長老看著跪在地上的鷓鴣哨,這讓他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幾乎和現在的鷓鴣哨一模一樣。

    了塵長老自從听了鷓鴣哨做搬山道人的原由和這番經過,便已打定主意,一者因為救人出苦海乃是佛門宗旨,既然知道了扎格拉瑪部落的秘密,便無袖手旁觀的道理;再者是愛惜他身手了得,為人坦蕩,並沒有隱瞞燈滅雞鳴同時才扒到斂服的細節,在這個人心不古的社會里,當真是難能可貴,自己這一身分金定穴的秘術,盡可傳授于他。

    了塵長老把鷓鴣哨從地上扶起來,對他說道︰「快快請起,雖然在雞鳴燈滅之時,才摸得斂服,也並不算壞了摸金行規,祖師爺只是說雞鳴燈滅之後才不可摸金,可沒說過同時二字。」

    鷓鴣哨聞听此言,心中不勝歡喜,納頭便拜,要行拜師之禮︰「承蒙吾師不棄,收錄門牆,實乃三生有幸,恩師在上,請受弟子三拜。」

    了塵長老急忙攔住︰「不必行此大禮,摸金校尉自古以來便只有同行之說,從無師徒之承,不像那搬山卸嶺,由師傳徒,代代相傳。凡是用摸金校尉的手段倒斗,遵守摸金校尉的行規,便算是同行,老衲傳你這些秘術,那是咱們二人的緣分,但也只是與你有同門之誼,沒有師傅之名分。」

    鷓鴣哨雖然受到了塵長老的阻攔,仍然堅持行了大禮,然後垂手肅立,听候了塵長老教誨。了塵長老對鷓鴣哨這次倒斗摸得斂服的經過甚為滿意,稍後便把那南宋女尸的斂服焚化了,念幾遍往生咒,讓尸變者往生極樂。

    了塵長老只是覺得鷓鴣哨一腳踢死野貓做得狠了些,不管怎麼說這事做得絕了點,便對鷓鴣哨大談佛理,勸他以後凡是與人動手,都盡量給對方留條活路,別把事情做到趕盡殺絕,這樣做也是給自己積些陰福。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極為尊敬,但是覺得了塵長老出家以後變得有些婆婆媽媽,弄死只貓也值得這麼小題大做,鷓鴣哨對此頗不以為然︰「想某平生殺人如麻,踢死個把礙事的野貓又算得什麼。」但是也不好出言反駁,只好捺下性子來,听了塵長老大講因果。

    好不容易等了塵長老口吐蓮花般的禪理告一段落,這才把摸金校尉的行規手段、禁忌避諱以及各種傳承又對鷓鴣哨一一細說了一遍。上次說得簡略,這次則是不厭其詳,逐條逐條地解說透徹。

    做倒斗的人,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半人半鬼,在普通人都安然入夢的黑夜里,才進古墓摸金。一天打不完盜洞,可以分做十天,但是有一條,一旦進了墓室,在雞鳴之後便不能再踫棺槨,因為一個世界都有一個世界的法則,雞鳴之後的世界屬于陽,黑夜的陰在這時候必須回避,這就叫「陽人上路,陰人回避,雞鳴不摸金」。金雞報曉後的世界,不再屬于盜墓者,如果破了規矩,祖師爺必定降罪,對于這些事必須相信,否則真就會有吃不了兜著走的那一天。

    摸金校尉進入古墓玄宮之後,開棺前必須要在東南角擺放一支點燃的蠟燭,一是防止玄宮中的有毒氣體突然增加;二來這算是幾千年前祖師爺所傳一條活人與死人之間的默認契約,蠟燭滅了,說明這玄宮中的明器拿不得,如果硬要拿,也不是不可以,出了什麼麻煩就自己擔著,只要八字夠硬,盡可以在燈滅之後把明器帶出來,但是那樣做是極危險的,可以說九死一生。倒斗摸金是求財取明器的,不是挖絕戶墳的,世界上有大批明器的古墓所在皆有,犯不上拿自己的性命死磕,所以這條被摸金校尉最為看重的「燈滅不摸金」的規則,最好能夠謹守。還有這蠟燭火苗的明與滅,可以預測是否會發生尸變,以及墓里下的一些惡毒符咒,故此說蠟燭的光亮便是摸金校尉的命也不為過,倒斗必須點蠟燭,是摸金校尉與其余盜墓者最大的不同……

    鷓鴣哨一一牢記在心,從這以後便要告別搬山道人的身份,改做摸金校尉了。

    了塵長老從懷中取出兩枚摸金符對鷓鴣哨說道︰「此符乃千年古物,學得摸金校尉的手段,頂多算半個摸金校尉,只有戴了摸金符才算正宗的摸金校尉。這兩枚摸金符是老衲與當年的一位同行的,我二人曾經倒過不少大斗,可惜二十年前他在洛陽的一處古墓里中了喪魂釘機關,唉……那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老衲這枚摸金符從此便歸你所有,只盼你日後倒斗

    摸金,都不可破壞行規,能夠對得起咱們摸金校尉的字號。」

    鷓鴣哨急忙用雙手接過摸金符,恭恭敬敬地戴在自己脖頸上,貼肉藏好,再次倒地拜謝了塵長老。

    了塵長老詳細問了鷓鴣哨一些事情,都是那個古老部落與鬼洞、塵珠之間的種種羈絆,然後又問了一些關于西夏國藏寶洞的情況。

    听鷓鴣哨說明之後,了塵長老緩緩點頭︰「那塵珠的事跡,老衲也曾听說過一些。相傳塵珠又名鳳凰膽,有說為黃帝仙化之時所留;有說得之于地下千丈之處;是地母變化而成的萬年古玉,亦有說是鳳凰靈氣所結,種種傳說,莫衷一是。其形狀酷似人的眼球,乃是世間第一奇珍,當年陪葬于茂陵,後來赤眉軍大肆發掘,茂陵中的物品就此散落于民間,想不到最後卻落到西夏王室手中。」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弟子族中親眷,多為鬼洞惡咒所纏,臨死之時都苦不可言。祖上代代相傳,此禍都是由于當年族中大祭司,並不知道塵珠為何物,只是通過神喻,知道用一塊眼球形狀的古玉可以洞悉鬼洞詳情,于是自造了個假塵珠窺視鬼洞中的秘密,才引發了這無窮之災。後來族人遷移至中原,才了解到世間有此神物,只有找到真正的塵珠,才能設法消解鬼洞之災,自此族中人人都以尋找塵珠為任,窮盡無數心血,始終一無所獲。弟子年前獲悉,在宋代,這塵珠曾經輾轉流入西夏,當年蒙古人也曾大肆搜索西夏王室寶藏,但是那些宮廷重寶被藏得極為隱蔽,終未叫蒙古人找到。傳說西夏有一名城黑水城,後被棄為死城,黑水城附近有處寺廟,名為黑水河通天大佛寺,寺廟原本是作為黑水城外圍的一個據點改建而成。當時西夏有位通天曉地的大臣,名為野利戽①,是野利仁榮之後,他夜晚路經黑水城,在城頭巡視,見距城十里的外圍土城上空,三星照耀,有紫氣沖于雲霄之間,便大興土木,將那里改建成通天大佛寺,希望自己死後能埋葬在那里。但是後來這位大臣為李姓王朝所殺,建于寺下的陵墓就始終空著。再後來黑水河改道,整座黑水城大半被沙土吞噬,就成為了棄城。末代獻宗李德旺在國破之時,命人將王宮中的奇珍異寶,都藏進了黑水城附近的那座空墳,塵珠極有可能也在其中。那里的地面建築早已毀壞,若不以分金定穴秘術,根本無法找到準確的位置。

    了塵長老听罷,對鷓鴣哨說道︰「黑水城位于賀蘭山之外,頭枕青山,足踏玉帶,端的是塊風水寶地。西夏貴族陵寢,吸收了秦漢李唐幾朝墓葬之長,規模宏偉,布局嚴整,再加上西夏人信奉佛法,受佛教影響極深,同時又具有黨項人的民族特點,所以在陵墓構造上別具一格,後人難以窺其奧秘,就如同失傳已久的西夏文字,一撇一捺,都像是中原文字,卻又比之更為繁雜。」

    鷓鴣哨應道︰「正是如此,若干年前曾有大批洋人勾結馬賊,盜掠黑水城古物,共挖出七座佛塔,掠走塔中珍品無數,其中便有很多用西夏文寫成的文獻典籍,說不定其中會有關于塵珠的記載,只可惜都已流落海外,無法尋查了。倘若能找到西夏典籍中對黑水通天大佛寺中墓穴的方位記載,倒也省去許多周折。」

    了塵長老對鷓鴣哨說道︰「西夏文失傳已久,今人也只解讀出少量,即使有明確記載,也沒辦法譯出。不過有三星輝映,紫氣沖天的地方,應該是一處龍樓寶殿,以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秘術,即便地上沒有痕跡,也能準確無誤地找到那處古墓藏寶洞。」

    分金定穴是天星風水的一個分支,也是最難的一項,需要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才可根據日月星辰來查看地脈支干。若想學分金定穴,必先從最基礎的風水術逐漸學起,風水之術繁雜奧妙,非是一朝一夕之間所能掌握,少說也要學上五六個年頭。

    了塵長老知道鷓鴣哨心急如焚,便決定先同他一起到賀蘭山外的黑水城走一趟,把那塵珠拿到手,再慢慢傳授他分金定穴秘術。

    鷓鴣哨見了塵長老欲出馬相助,感激不已。二人稍作準備,便動身出發。了塵長老是出家人,途中仍是做雲游化緣的僧侶裝扮,鷓鴣哨一直都充做道士,但一僧一道同行,難免惹人注目,于是鷓鴣哨換了俗家的服飾,一路上對了塵長老小心服侍。

    從浙江到賀蘭山,何止山高水遠,好在那了塵長老當年也是尋龍倒斗的高手,雖然年邁,但是腿腳依然利索。這一天到了臨川便準備棄車換舟,乘坐渡船進入黃河,擬定在五香堡下船,那里距離賀蘭山便不遠了。

    等船的時候,遙望遠處黃河曲折流轉,如同一條玉帶,觀之令人蕩氣回腸。了塵長老與鷓鴣哨閑談當地風物人情,順便講述了一段當年在此地的經歷。

    當年了塵長老還沒出家,是摸金校尉中拔尖的人物,有個綽號喚作「飛天猊①」。有一次要過青銅峽去北面的百零八塔,當地人都傳說這黃河的河神是極靈驗的,過往的船只必須把貨物扔進河中一些,才能順利過去。

    可是了塵長老當年搭乘的那條船,是販焄②土的私船,以前沒來過這段河道,船老大更是一介鹽梟,為人十分吝嗇,有船夫勸他給河神獻祭,船老大說什麼也不肯把焄土扔進河中一袋,只撒了把大鹽粒子。

    當夜在青銅峽前的一段留宿,來了一個頭戴綠疙瘩帽刺兒的老者,平時人們頭上帽子的帽刺兒都是紅的,而這位老者頭上偏偏戴了個綠的,顯得十分扎眼。老者手中端著個瓢,想

    找船老大討一瓢焄土,那焄土是非常貴重的香料,船老大如何肯平白給他,就連哄帶趕把老者趕走。

    了塵長老年輕的時候便是心善,見那老者可憐,便掏出錢問船老大買了一瓢焄土。這焄土可以用來代替石灰墊棺材底,干燥而有持久的異香,當時了塵長老也沒問那老者要焄土做什麼,就送給頭戴綠疙瘩帽刺兒的老頭一瓢,老者千恩萬謝地去了。

    轉天繼續開船前行,到了青銅峽,可不得了了,從河中突然冒出一只巨黿,跟兩三間房子連在一起那麼大。那巨黿沖著船就來了,最後把整條船給頂翻了才算完,整船的貨物全沉到了河里,然而船上的人一個沒死,都被河水卷上了岸,後來人們都說這多虧了塵長老施舍了那一瓢焄土,河神祖宗才開恩放了他們。

    鷓鴣哨听罷也是心驚,任你多大本事,在這波濤洶涌的黃河之中也施展不得,可見為人處事,須留有余地。忽然想起一事,便問了塵長老︰「弟子听人說,在江河湖海之上乘船,有很多忌諱,比如不能說翻、覆之類的字眼,一旦說了船就會出事。這水上行舟的諸般禁忌講究,要細數起來恐怕也不比摸金校尉的少幾條。」

    了塵長老正要回答,忽然等船的人群紛紛擁向前邊,船已開了過來,于是二人住口不談,鷓鴣哨攙扶著了塵長老,隨著人群上了船。

    這時晴空萬里,驕陽似火,河面上無風無浪,船行得極是平穩。船上乘客很多,鷓鴣哨與了塵長老不喜熱鬧,撿人少的地方,一邊憑欄觀看黃河沿岸的風景,一邊指點風水形勢,也甚為自得。

    正說話間,鷓鴣哨忽然壓低聲音對了塵長老說道︰「這船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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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四章 神父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所指是船上的幾個洋人,鷓鴣哨偷眼看了多時,覺得這幾個洋人形跡可疑,而且身上都藏著槍,行李中有幾把洋鏟和鐵 繩索,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最奇怪的是這些外國人不像鷓鴣哨平時接觸過的那些,鷓鴣哨認識一些外國人,也懂得他們的部分語言,但是船上的這幾個洋人,既不像古板拘謹的英國人,不像嚴肅的德國人,也不像散漫的美國人,這些大鼻子亞麻色頭發的洋人,全身透著一股流氓氣,很奇怪,究竟是哪國人?鷓鴣哨又看了兩眼,終于想明白了,原來是大鼻子老俄。

    鷓鴣哨覺得這些俄國人有可能是去黑水城挖古董的,俄國國內發生革命之後,很多人從國內流亡出來,其後代就一直混跡于中國,不承認自己是蘇聯人,而以俄流亡人自居,淨是做些不法的買賣。

    了塵長老也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之人,自然是懂得鷓鴣哨言下之意,示意鷓鴣哨不可輕舉妄動︰「咱們做的都是機密之事,須避人耳目,盡量不要多生事端。」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待弟子過去打探明白,這些洋鬼子倘若也是去黑水城盜寶,那離咱們的目標很近,未免礙手礙腳,找個沒人地方,順手把他們做掉,省得留下後患。」

    不等了塵長老勸阻,鷓鴣哨就擠進人群,到那些俄國人附近偷听他們的談話。原來這批人一共有六個,五個俄國人,一個美國人。

    五個俄國人都是流亡在中國的沙俄後裔,做倒賣軍火的生意,听說黑水城曾經出土過大批文物,覺得有利可圖,準備去踫踫運氣,偷偷挖幾箱回來。

    美國人是個三四十歲的神父,前幾年曾經到寧青等地傳教,旅途中到過黑水城的遺址。神父在中國轉了一圈,準備再次去銀川等地宣傳信上帝得永生,這件事無意中對路上遇到的這五個俄國人提起,那些俄國人就趁機說想去那里做生意,讓神父順便帶他們去黑水城看看。

    很少有人會騙神職人員,所以神父也不知是計。他們六人之間語言不通,俄國人不會說英語,美國人不會說俄語,好在雙方在中國待的時間長了,都能講中文,互相之間就用中文溝通。

    鷓鴣哨听了幾句,只听那些人十句話有三句是在說黑水城,那美國神父不知道這些人是想去挖文物,把自己在黑水城所見所聞,事無大小,都說了出來。說那里的佛塔半截埋在地下,里面有大批的佛像,個個瓖金嵌銀,造型精美,還有些佛像是用象牙和古玉雕刻的,美輪美奐,那種神奇的工藝,簡直只有上帝的雙手才可以制作出來。

    五個俄國人听得直流口水,掏出伏特加灌了兩口,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黑水城,把那些珍貴的文物,都挖到手,換成大批煙土、女人、槍支彈藥,還有伏特加。

    鷓鴣哨听了之後心中冷笑,鷓鴣哨也曾去黑水城找過通天大佛寺,所以對黑水城遺址十分熟悉。其實這些大鼻子們不知道,早在十九世紀初,歐洲就興起過一次中國探險熱潮,黑水城的文物,大多在那時候被盜掘光了,現在城池的遺址中只剩下一些泥塑的造像和瓦當,而且都多半殘破不堪。那美國神父又不懂文物鑒賞,看到一些彩色的泥像,便信口開河地說是象牙古玉制成的,這幫俄國人還就信以為真了。

    但是轉念一想,不對,把泥石的造像看作是瓖金嵌玉的珍寶,那得是什麼眼神?那美國神父再沒眼光,也不可能看出這麼大的誤差來,難道那個美國神父誤打誤撞,找到了通天大佛寺不成?听美國神父言語中的描述,還真有幾分像是埋在地下的寺院。

    鷓鴣哨想到此處,頓覺事情不對,想要再繼續偷听他們談話,忽然之間船身一晃,整艘巨大的渡船在河中打了個橫,船上的百余名乘客都是站立不穩,隨著船身東倒西歪,一時間哭爹叫娘的呼痛之聲亂成一片。

    鷓鴣哨擔心了塵長老,顧不得那些洋人,在混亂的人群中,快步搶到了塵長老身邊,了塵長老對鷓鴣哨說道︰「不好,怕是遇上水里的東西了。」

    這時候只見原本平靜的河水,像突然間開了鍋一樣翻滾起來,船身在河中心打起了轉,船上的船夫乘客都亂作一團。船老大跟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只豬頭扔進河中,又擺出一盤燒雞,點上幾炷香,跪在甲板上,對著河中連連磕頭。

    但是船老大的舉動沒有起任何作用,這船就橫在河里打轉,說什麼也開不動了。船老大忽然靈機一動,給船上的乘客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老少爺們兒們,太太夫人,大娘大姐們,是不是哪位說了舟子上犯忌諱的話了,龍王爺這回可當了真了,要不應了龍王爺,咱們誰也別想活啊……到底是哪位說了什麼話了?別拉上大伙一塊死行不行?我這給您磕頭了。」說完在甲板上把頭磕得咚咚山響。

    眾人見船四周的河水都立起了巨大的水牆,人人驚得臉上變色,即便是有人在船上說了什麼說不得的話,這當口也沒處找去啊。

    正在不知所措之時,有個商人指著一個懷抱小孩的女人喊道︰「是她……是她……就是她說的,我听見了。」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也隨著眾人一同看去,只見那商人一把扯住一個抱著個三四歲孩子的婦女說︰「她這娃一個勁兒地哭,這女子被娃哭得煩了,說娃要再哭就把娃扔進河里去。」

    商人這麼一說,周圍的幾個人也紛紛表示確有此事。這個女人的孩子自上船之後就哇哇大哭,女人哄了半天,越哄哭得越響,周圍的人都覺得煩躁,女人一生氣就嚇唬小孩︰再哭就給你扔河里喂魚。

    嚇唬完了也不管用,那孩子還是大哭大鬧,也就在這時候,船開始在河中打轉,開不動了。那女子沒見過什麼世面,哪里知道這些厲害,此時見船上眾人都盯著她懷中的孩子,也嚇得坐在甲板上大哭起來。

    船老大給那女人跪下︰「大妹子啊,你怎麼敢在船上說這種沒有高低的言語,現在再說什麼也晚了。你這話讓龍王爺听見了,龍王爺等著你把娃扔下河里呢,你要不扔,咱們這船人可就全完了,你就行行好吧。」說完就動手去搶那女人抱在懷里的孩子。

    那孩子是女人的親生骨肉,她如何舍得,一邊哭著一邊拼命護住小孩,抵死不肯撒手。但是船老大是常年跑船的粗壯漢子,一個女人哪里搶得過他,只好求助周圍的乘客。

    船上的乘客人人面如死灰,都對此無動于衷,大伙心里都明鏡似的,這孩子要不扔到河里,誰也甭想活,還是自己的性命要緊。這孩子雖然可憐,但是要怪也只能怪他娘,誰讓她在船上胡言亂語,當真是咎由自取。一時間眾人紛紛回避,沒人過去阻攔。

    了塵長老見那船老大要把三四歲的孩子扔進河中,心中不忍,就想同鷓鴣哨出面阻止,這時從人群中搶出一人,攔住船老大。鷓鴣哨仔細一看,攔住船老大的人原來是那個美國神父。

    美國神父舉著《聖經》說︰「船長,以上帝的名義,我必須阻止你。」

    若是旁人伸手阻攔,早被船老大一拳打倒,船老大見是個洋人,也不敢輕易得罪,但是船身在河中打轉,隨時可能會翻,便瞪著眼對美國神父說︰「你別管,這娃不扔進河里,龍王爺就得把咱們連人帶船都收了,到時候你那個黑本本也救不了你的命。」

    美國神父卻待分說,被一個紅鼻子矮胖的俄國人把他拉開︰「托馬斯神父你別多管閑事。這些古老東方的神秘規矩,很古怪,他們要做什麼就讓他們做好了,反正只是個中國小孩,否則這條船真有可能翻掉。」

    美國神父怒道︰「安德烈先生,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在上帝眼中人人平等,只有魔鬼才會認為把兒童扔進河里喂魚是正確的。」

    船老大趁著美國神父和那個叫作安德烈的俄國人互相爭執不下的機會,抬腳踹倒女人,把那個小孩拋到船下,女人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了塵長老大驚,想出言讓鷓鴣哨救人卻已經晚了。鷓鴣哨雖然不想多管閑事,但是事到臨頭,終究是不能見死不救,還沒等別人看清是怎麼回事,鷓鴣哨已經取出飛虎爪擲了出去。

    飛虎爪是精鋼打造,前邊如同虎爪,關節可松可緊,後邊墜著長索,可以遠距離抓取東西,鷓鴣哨用飛虎爪抓住掉落到半截的小孩,一抖手又把他提了上來。

    船上的人們看得目瞪口呆,鷓鴣哨剛把小孩抱起來,那些俄國人用五支黑洞洞的左輪手槍,一齊對準了鷓鴣哨的頭。

    河里的波濤更急,船上的人都被轉得頭暈眼花,看來這船隨時會翻。一眾俄國人長期生活在中國,都知道船老大所言不虛,要不把孩子扔進河里喂王八,這船就別想動地方。這時見鷓鴣哨把已經扔下去的小孩,又拉了回來,都忍不住掏出槍,想解決掉這個橫生枝節的家伙。

    五個俄國人剛要開槍,忽听一陣機槍聲傳來,眾人嚇得一縮脖子,四處張望,心想是誰開槍?

    鷓鴣哨用口技引開他們的主意力,把小孩拋向了身後的了塵長老,同時從衣服里抽出兩支德國鏡面匣子,在大腿上撐開機頭,「啪啪啪啪啪」子彈旋風般地橫掃過去,五個俄國人紛紛中彈,倒在血泊之中。

    船上的人們都看得呆了,一個個面如土色,一瞬間殺了五個人,速度快槍法準也還罷了,那一身的殺氣,殺這麼多人連眼都不眨,真跟羅剎惡鬼一樣。鷓鴣哨也不管別人怎麼看,自己動手把那五個俄國人的尸體都扔進了河里。

    不是有這麼句話嗎,神鬼怕惡人,五個俄國人的尸體一落入河中,那船竟然不再打轉,又可以動了,原本開了鍋似的河水也慢慢平息下來,鷓鴣哨讓船老大立刻靠北岸停船。

    船老大驚魂未定,哪里敢不依從,帶著眾船夫,在河流平緩處停泊,放下跳板。

    了塵長老已經把小孩還給了那女子,叮囑她再不可胡言亂語,否則下次就沒這麼好運氣了。鷓鴣哨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五個人,這事鬧大了,非同小可,必須離開大道,趕快往人煙稀少處走。臨下船的時候,把那美國神父也帶了下去,萬一踫上軍警,這個美國人可以當作人質,而且美國神父和那五個俄國人是同伙,五個俄國人被扔進黃河里毀尸滅跡了,官面上的人找不到他們的同伙,也不好著手追查。

    鷓鴣哨同了塵長老脅持著美國神父,落荒而走,好在這里已經離賀蘭山不遠,陸路走三四天便到,而且地廣人稀,不容易撞到什麼人。

    美國神父托馬斯開始以為自己被兩個殺人犯綁架了,不住口地對他們宣揚上帝的仁慈,勸他們改邪歸正,尤其是那老和尚,長得慈眉善目,想不到這麼大歲數了還做綁票的勾當,不如改信上帝,信上帝得永生。

    走了整整三天,托馬斯發現這兩家伙不像是綁架自己,他們不停地往西北走,好像要趕去什麼地方,動機不明,便出口詢問,要把自己帶到哪去。

    鷓鴣哨告訴美國神父托馬斯︰「你被那些俄國人騙了,看他們攜帶的大批工具就知道是想去黑水城盜掘文物。他們听你曾去過黑水城,而且見過那里的財寶,就想讓你引路,到了目的地之後,肯定會殺你滅口。我這是救了你,你盡可寬心,我並非濫殺無辜之人,等我們到黑水城辦一件事,然後就放你走路,現在不能放你是為了防止走露風聲。」

    美國神父對鷓鴣哨說道︰「快槍手先生,你拔槍的速度快得像閃電,真是超級瀟灑。我也發現那些俄國人有些不對勁,他們說是去開礦做生意,原來是想去挖中國的文物,不過現在上帝已經懲罰他們了。」

    鷓鴣哨問那美國神父,讓他把在黑水城遺跡見到佛寺的情形說一遍。

    美國神父托馬斯反問道︰「怎麼?你們也想挖文物?」

    鷓鴣哨對這位神父並不太反感,于是對他說︰「我需要找一件重要的東西,它關系到我族中很多人的生死,這些事十分機密,我就不能再多對你講了。」

    美國神父說道︰「OK,我相信你的話。前幾年我到黑水城遺址,走在附近的時候,踩到了流沙,當時我以為受到主的召喚,要去見上帝了,沒想到掉進了一間佛堂里,那里有好多珍貴鮮艷的佛像。因為要趕著去傳教,沒有多看就爬出來走了,現在再去,也找不到了,不過那個地方,離黑水城的遺址很近,有六七公里左右。」

    美國神父的話印證了鷓鴣哨的情報準確,看來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埋藏得並不太深,只要找準位置,很容易就可以挖條盜洞進去。

    傳說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供著一尊巨大的臥佛,佛下的墓穴修了一座玄殿,準備用來葬人,後來被用作秘藏西夏宮廷的奇珍異寶。鷓鴣哨這次的目標,就在那里。

    黑水城的遺址並不難找,地面上有明顯的殘破建築,一座座佛塔都在默默無聞地記錄著這里當年的輝煌壯觀。三個人抵達黑水城的時候已將近黃昏,遠處山巒灰色的輪廓依稀可辨。

    矗立在暮色蒼茫中的黑水城遺址,顯得死一般寂靜,似乎死神扼殺了這里所有生物的呼吸,荒涼寂靜的氣氛,讓人無法想象這里曾經是西夏一代重鎮。

    了塵長老是個和尚,鷓鴣哨曾經一直扮作道人,美國人托馬斯是個神父,這一僧一道加一個神父,要去黑水城附近尋找西夏人的藏寶洞,連他們自己都覺得這實在是一隊奇怪的組合。

    在黑水城附近,三個人靜靜等候著清冷的月光灑向大地。這里是西北高原,空氣稀埂,天上繁星閃爍,數量和亮度都比平原高出許多倍。

    了塵長老抬頭觀看天星,取出羅盤,分金定穴。天空中巨門、貪狼、祿鐮三星劫穴,均已端正無破,輔星正穴如真,吉中帶貴,唯獨缺少纏護,地上的穴象為蜻蜓點水穴,片刻之間便已找準方位。

    了塵長老測罷方位,帶同鷓鴣哨與美國神父借著如水的月光前往該處,指著地上一處說道︰「通天大佛寺中的大雄寶殿,就在此處。不過……這里好像埋了只獨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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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五章 通天大佛寺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不懂風水秘術,所以沒听明白了塵長老的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便出言詢問,什麼是「獨眼龍」?

    了塵長老看了看天上的月光說道︰「此處地下,端的是條潛行神龍,但是體形小得異乎尋常,並且只有龍頭一處穴眼可以聚氣藏風,故名為獨眼龍,或稱蜻蜓點水。紫氣三星,若其形秀麗清新,則主為忠義士夫;其形若高雄威武,則主兵權尊重。紫氣如樹,最忌枝腳奔竄,山形欹斜崎嶇,面部臃腫,山頭破碎,凡此種種,均為惡形,葬之多生逆倫犯上之輩。由于黑水河改道,這穴的形勢早已破了,龍頭上的這處寶眼,反而成了個毒瘤,如果里面葬了人,便應了後者著實麻煩得緊。」說罷指了指天上如鉤的冷月,接著說道︰「你再看那月色,咱們今天出門沒看黃歷,不料今夜正是月值大破,逢月大破,菩薩都要閉眼。」

    鷓鴣哨藝高膽更大,再加上族中尋找了千年的塵珠有可能就在腳下的通天大佛寺中,哪里還能忍耐到明天再動手,便對了塵長老說道︰「傳說這通天大佛寺下是座空墳,既然是無主空墓,弟子以為也不必以常情度之,待弟子以旋風鏟打開盜洞,取了東西便回。咱們小心謹慎就是,料來也不會有什麼差錯。」

    了塵長老一想也對,確實是多慮了,這座墓被西夏人當作了藏寶洞,既然沒有主家(墓里沒有死人),便可以不依常理,什麼燈滅雞鳴不摸金,什麼三取三不取,九挖九不挖,都不用考慮了,于是點頭同意。

    鷓鴣哨從包裹中取出一根空心銅棍,銅棍中空,里面裝有機括,棍身已經被手摩挲得發亮,也不知有多久遠的歷史了。又拿出九片精鋼打造的波浪葉,似九片花瓣一般插在銅棍前端,銅棍前邊有專門的插槽鎖簧,鋼葉一插進去,就立刻被鎖簧牢牢地固定住。

    最後鷓鴣哨又在銅棍後裝了一個搖桿,就組成了一把打盜洞的利器———旋風鏟,這種工具可伸可縮,開洞的直徑也能夠自行調整擴大縮小。

    鷓鴣哨轉動旋風鏟打洞,讓美國神父托馬斯幫忙把旋風鏟帶出來的沙土移開,美國神父托馬斯無奈,一邊干活一邊抱怨︰「不是事先說好到地方就把我放了嗎?想不到你們還給我安排了這麼多小節目。要知道在西方神父是上帝的僕人,神職人員是不需要從事體力勞動的……」

    鷓鴣哨同了塵長老也听不太明白這美國人嘮嘮叨叨地說些什麼,所以也不去理睬他,全神貫注地用旋風鏟打洞。過了約摸一袋煙的工夫,旋風鏟就踫到了通天大佛寺寶殿上的屋瓦,全是大片的青鱗琉璃瓦,邊緣的瓦當上雕刻著羅漢像,非是尋常屋瓦可比,一看就知道是一座大型寺廟的主要建築。

    鷓鴣哨在沙窩子里把青鱗琉璃瓦揭起了十幾片,扔到外邊,用繩子垂下馬燈,只見一層層木梁下面,正是輝煌壯麗的大雄寶殿。「大雄」是佛教徒對釋迦牟尼道德法力的尊稱,意思是說佛像勇士一樣無所畏懼,具有無邊的法力,能夠降伏「五陰魔、煩惱魔、死魔、天子魔」四魔。鷓鴣哨的馬燈看不清遠處,只能瞧見正下方就是殿內主像「三身佛」。按佛教教義,佛有法身、報身、應身三身,也稱三化身佛,即︰中尊為法身毗盧遮那佛;左尊為報身盧舍那佛;右尊為應身佛,即釋迦牟尼佛。三身佛前有鐵鑄包泥接引佛像相對而立,兩側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坐像。

    西夏佛法昌盛,料來這大殿規模不會小到哪去。鷓鴣哨對了塵長老點點頭,示意可以下去了。鷓鴣哨一向獨來獨往,本想自己一個人獨自下去,了塵長老擔心藏寶洞里有機關陷阱,並且有暗道暗門之類的障眼物,對付那些東西,原本就是摸金校尉們的拿手好戲,便要與鷓鴣哨一同下去,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于是二人各自服了一粒串心百草丸,用一壺擎天露送下,這些都是防止在空氣不流通的環境中產生昏迷的秘藥,再把摸金符掛在腕中,以黑布遮臉,穿了水火鞋,帶上一應工具,就要動身下去。

    鷓鴣哨忽然想起那個美國神父還戳在一旁,那托馬斯神父雖然不像壞人,但是自己和了塵長老下去干活,上面留個洋人,是不太穩妥的,他要萬一有什麼歹意,卻也麻煩,倒不如把這廝也帶下去,他若乖乖听話也就罷了,否則就讓這洋人去滾這藏寶洞中的機關。

    鷓鴣哨心中計較已定,便把美國神父扯了過來,準備給他也吃些秘藥,好帶他進藏寶洞。托馬斯神父死活也不肯吃,認為鷓鴣哨要給他吃東方的神秘毒藥,連忙捂住嘴,鷓鴣哨哪管他怎麼想,用手指一戳神父的肋骨,美國神父疼得一張嘴,便被鷓鴣哨把串心百草丸塞進了口中,美國神父想要吐已經吐不出來了,只好無奈地對著天空說︰「噢,仁慈的主啊,原諒他們吧,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鷓鴣哨不由分說,便把美國神父托馬斯推到佛殿屋頂的破洞中,取出飛虎爪,要把他先垂下去。托馬斯神父大吃一驚,這些野蠻的東方人,給自己吃了毒藥還不算完,還要搞出什麼古怪花樣?是要活埋不成?

    了塵長老在旁勸道︰「這位洋和尚,你盡管放心,老衲與你都是出家人,我佛大慈大悲,咱們出家人是慈悲為本,善念為懷,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沙罩燈,自然是不會加害與你。只是我們做的事情機密,不能走露半點風聲,所以請你同走一遭,事成之後,一定放你回去。」

    托馬斯神父听了塵長老這麼說,稍覺安心,心想不管怎麼說,中國的和尚也算是神職人員,沒听過神職人員搞謀殺的,于是讓鷓鴣哨用飛虎爪把他從破洞中墜進佛殿。

    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也隨後下到大雄寶殿之中,亮起馬燈,四下里一照,果然是一座雄偉華美的佛殿。殿中供奉的佛祖法身上全是寶石,金碧輝煌,高座與蓮花台上,寶相莊嚴,殿內四周用三十六根大柱支撐,極為牢固。

    了塵長老見了佛祖寶相,立即跪倒叩頭,念誦佛號。鷓鴣哨以前是個假道士,現在穿著俗家的服裝,也跪倒磕頭,祈求佛祖顯靈,保佑族人脫離無邊的苦海,心中極是誠懇。

    二人禮畢,站起來四周查看,見前殿已經坍塌了,根本過不去,兩側的配殿,供著無數羅漢像,其中一邊也塌落了多半間。那些羅漢像無不精美奢華,用料裝飾皆是一等一的考究,每一尊都價值不菲,可見當年西夏國力之強,佛教之興盛發達。

    只是這些佛像同鷓鴣哨等人平時在各處寺廟中見到的有些不同,也說不出哪里不同,就是覺得造型上有些古怪。

    了塵長老告訴鷓鴣哨︰「西夏人以黨項族為主,黨項人起源于藏地,後來扶佐唐王開疆拓土,著實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被賜國姓李。他們畢竟是少數民族,而且藏傳佛教受印度的影響比內地要大許多,這些佛像穿著皆是唐裝,但形象上更接近于佛教發源地的原始形態,不像內地寺廟中的佛像,受漢文化影響很深,所以看起來有些許出入。」

    鷓鴣哨同了塵長老一致認為,西夏國的藏寶洞,應該就在離大雄寶殿不遠的地方,甚至有可能就在大雄寶殿之中,因為既然廟下修了座墓,既然是墓穴,當然要修在風水位上,這條脈的穴位很小,所以應該可以圈定在大殿附近。

    美國神父托馬斯跟著鷓鴣哨在殿中亂轉,越看越覺得奇怪,怎麼在這毫不起眼的不毛之地,他們隨便一挖,就能挖出一座廟宇,而且剛才在偏殿看了兩眼,里面那些精美的羅漢造像,似曾相識,好像前幾年自己掉進去的洞窟。那是無意中進去的,隔了幾年如果再想回去找,肯定找不到,這個老和尚怎麼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就找得這麼準確,這東方世界神秘而又不可思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想到這些,托馬斯神父心中便對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多了幾分敬畏之意,不敢再多嘴多舌地廢話了。

    三人就在通天大佛寺的大雄寶殿中轉了兩圈,幾乎每一塊磚瓦都翻遍了,卻沒有發現什麼藏寶洞的入口。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正殿之中,未見異狀,不妨去後殿找找。」

    了塵長老點頭道︰「既然已經進來了,就不要心急,從前到後細細地尋找。這里名為通天大佛寺,可見後殿供的是尊臥佛,咱們這就過去看看。」

    連接後殿的通道中,彩繪著宋代的禮佛圖,圖中多以蓮花點綴,觀之令人清靜無慮,出凡超塵,一洗心中的世俗之念。

    鷓鴣哨近來長和了塵長老在一起,听了不少佛理,心中那股戾氣少了許多,此刻身處這地下佛堂聖地,忽然產生了一種乏累的感覺,一時間心中對倒斗的勾當,有種說不出的厭倦,只希望這次能夠順順當當地找到塵珠,了卻大事,日後就隨了塵長老在古剎中清修,度此余生最好。

    但是這種念頭轉瞬即逝,鷓鴣哨心中比誰都清楚,這時候萬萬不能有一絲松懈怠慢,眼下要集中全部精力,找到西夏藏寶洞的入口。

    這般邊走邊想,就行至後殿,果然不出了塵長老所料,後殿更是宏偉,一座由七寶裝點的巨大石佛橫睡在殿中。

    一般的大型臥佛都是依山勢而修,有的是整個起伏的山峰經過加工,更有天然生成的佛態,其大矗天接地,其小又可納于芥子之內,其大無外,其小無內,無不表示了佛法的無邊無界。然而後殿中的這尊巨大睡佛,比起那些以山脈修成的,可就小得多了,但是和一米多高的常人相比,又顯得太大了,其身長足有五十余米,大耳垂倫,安睡于蓮台之上。

    睡佛殿中兩側各有一個青瓷巨缸,里面滿是已經凝結為固體的「郁螶①龍蜒膏」,這種燈油可以連續燃燒百余年不滅,供奉給佛祖的長明琉璃盞,也是用這種燈油,但是現在早就油盡燈枯了。

    睡佛殿中還有許多石碑,刻的全是繁雜無比的西夏文,應該都是些佛教典故之類的碑文。鷓鴣哨前後轉了個遍,最後把目光落在大睡佛身上,對了塵長老說道︰「這睡佛姿勢不對,弟子認為其中必有古怪。」

    了塵長老看罷多時,也覺得睡佛有問題,說道︰「嗯……你也瞧出來了,不愧是搬山分甲的高手。這佛頭是個機關,看來那藏寶洞的秘道,就連在這佛頭上了,這機關的構造一時之間還瞧不明白,動它的時候小心會有危險。」

    鷓鴣哨領了個喏,雙手合十,對睡佛拜了兩拜,然後飛身跳上佛壇。只見那睡佛的嘴唇上有條不太明顯的縫隙,似乎可以開合,若不是摸金搬山的高手,根本不會留意到這處細節。佛口很可能就是通道的入口,而且一旦觸發,就會有飛刀、暗箭之類的傷人機關。鷓鴣哨仔細端詳了一遍,就已經對這道機關了如指掌了,入口處應該不會有什麼暗器,只不過是一個套桶式的通道接口,于是招呼美國神父托馬斯幫忙,兩人扳動蓮花壇中間一層的花瓣。

    猛听喀嚓嚓幾聲悶響,睡佛的巨大佛口緩緩張開,睡佛是面朝大門,佛口中垂直地露出一個豎井,豎井壁上安有懸梯,可以從梯子攀援向下。

    托馬斯神父看得莫名其妙,連連贊嘆太神奇了,這回不用鷓鴣哨動手,就主動要爬進豎井看看里面還有什麼名堂。

    鷓鴣哨知道這藏寶洞原本是處西夏重臣的墳墓,後來掩藏了西夏宮廷的奇珍異寶,要是埋死人的地方也就罷了,墓室內放了這麼重要的珍寶,必定有極厲害的機關。讓美國神父先進去等于讓他去送死,這位神父為人不錯,鷓鴣哨不忍讓他就此死在墓道之中,便把他攔在身後,讓他跟著自己,了塵長老斷後,按這個順序下去。

    西夏古墓幾乎沒什麼盜墓者接觸過,里面特殊性誰都不知道,只知道其受漢文化影響深遠,只好進去之後憑經驗走一步看一步了。了塵長老知道鷓鴣哨是分丘破甲的行家里手,有他在前邊開路,步步為營,必不會有什麼差錯。

    鷓鴣哨為了探測下面的氣流,將馬燈交與了塵長老,自己把磷筒裝在金剛傘上。金剛傘是摸金校尉用來抵御墓中暗器的盾牌,通體鋼骨鐵葉,再強勁的機孥也無法穿透。磷筒是一種探測空氣質量與照明合二為一的裝置,拿現代科學來解釋的話,可以看作是一種生物光,就像螢火蟲或一些會發光的海洋生物。磷筒里面是用死人骨頭磨成粉,配上火絨紅艾草的碎末,點燃之後發出藍色的幽冷光芒,可以維持半個時辰。

    鷓鴣哨以磷光筒照明,下面用飛虎爪墜著金剛傘護身,沿著梯子慢慢下行,不多久便覺得胸口憋悶,看來這下邊是處封閉的空間,若不是用了秘藥,一定會窒息昏迷摔下去跌死。

    鷓鴣哨抬頭問上面的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怎麼樣,是否需要先上去,等下面換夠了氣再下來,那二人示意無事,這種情況還在忍受範圍之內,已經爬了一多半了,就接著下到底吧。

    鷓鴣哨等人向豎井下爬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①,就下到了底。

    豎井下四周都是冷森森的石牆,非常干燥,鷓鴣哨舉著磷光筒一轉,想看看周圍的狀況,忽然對面悄無聲息地轉出一位金盔金甲的武士,橫眉立目,也不搭話,雙手掄舉鋒利的開山大斧,對準鷓鴣哨兜頭便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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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六章 白骨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應變神速,在豎井中見忽然有一位金甲武士舉著開山大斧要劈自己,立刻大叫一聲,身體向後彈出,貼在了身後的石壁上,同時撐開金剛傘護住頭臉,二十響的鏡面匣子也從腰間抽了出來,槍身向前一送,利用持金剛傘的左手撐開機頭,擺出一個攻守兼備的姿勢,用槍口對準了對面的金甲武士。

    鷓鴣哨剛才因何要大叫一聲?蓋因外家功夫練到一定程度,如果做激烈的動作,就會身不由己地從口中發出特異聲響,這是和人體呼吸有關,如果不喊出來就容易受內傷,並不是因為害怕得大喊大叫。

    但是鷓鴣哨吼這一嗓子不要緊,把還沒爬下梯子的神父托馬斯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鷓鴣哨听頭上風聲一響,知道有人掉下來了,急忙一舉金剛傘,把掉下來的美國神父托了一下,好在並不太高,托馬斯神父被金剛傘圓弧形的傘頂一帶,才落到地上,雖然摔得腰腿疼痛,但是並無大礙。

    與此同時,鷓鴣哨也借著藍幽幽的磷光,瞧清楚了那位手舉開山大斧的金甲武士。原來是一場虛驚,那武士是畫在石牆上的僻邪彩畫,不過這幅畫實在太逼真了,色彩也鮮艷奪目。那武士身型和常人相似,面容凶惡,須眉戟張,身穿金甲頭戴金盔,威武無比。而且畫師的工藝精湛到了極點,金甲武士的動作充滿了張力,雖然是靜止的壁畫,畫中的那種魄力呼之欲出,冷眼一看,真就似隨時會從畫中破壁而出。

    這時了塵長老也從豎井中爬了下來,看了那武士壁畫也連連稱絕。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仔細看了看那壁畫上武士的特征,可以斷定這位金甲將軍是當年秦國的一員大將,名為翁仲,神勇絕倫,傳說連神鬼都畏懼于他。唐代開始,大型的貴族陵墓第一道墓牆上都有翁仲將軍的畫像,就像門神的作用一樣,守護陵墓的安全。

    但是這種暴露在陵墓主體最外邊的彩色畫像,很容易受到空氣的侵蝕,年代久了,一見空氣畫中的色彩就會揮發,而且盜墓者倒斗的時候多半是從古墓的底部或者側面進入,很少會經過正面墓門,所以對這位傳說中的守墓將軍翁仲也只是听說過,今日才是第一次見到,便不免多看了幾眼。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師傅,這西夏人的墓穴果然是受中原文化影響深遠,連古代秦國的將軍都給照搬過來了。看來這畫有守墓將軍的牆壁,應該就是通天大佛寺下的古墓石門,咱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是玄門了。」

    了塵長老舉起馬燈,看了看那面畫有翁仲的石牆,點頭道︰「牆上有橫九縱七的門釘,確是座墓門……」了塵長老話音未落,只見那石門上的金甲翁仲閃了兩閃,就此消失。

    托馬斯神父進了這陰森可怖的地道,正自神經緊張,忽見在馬燈的燈光下,牆上的金甲武士忽然在眼皮子底下沒了,大驚失色,連連在胸口畫著十字。

    了塵長老對托馬斯神父說︰「洋和尚不必驚慌,這里空氣逐漸流通,那些畫上的油彩都揮發沒了,並非鬼神作祟。」

    托馬斯神父驚魂未定,只覺得這地方處處都透著神秘詭異的氣息,就連全知全能的上帝大概都不知道這石門後邊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今天被這兩個中國人硬帶進來,可真是倒霉透了,說不定這地下的世界是通往撒旦的領地,又或者里面有什麼狼人、吸血鬼、僵尸一類的。托馬斯雖然是位神父,而且信仰堅定,但是始終改不了面對黑暗時的恐懼感,他心里也經常自責,認為大概還是自己的信仰不牢固,今天這次遭遇也許是上帝對自己的一次試練,一定要想方設法戰勝自己畏懼的黑暗,然而這種與生俱來的心理是很難在短時期內克服的。

    鷓鴣哨沒空去理會美國神父此刻復雜的心情,仔細查看了一下古墓的玄門,知道這是一道流沙門,這種墓門的設計原理十分巧妙,墓門後有大量的沙子,安葬墓主之後,從外邊把石門關上,石門下有軌道,石門關閉的時候,帶動門後機關,就會有大量沙子流出,自動回填門後的墓道,用流沙的力量把石門頂死,整條墓道中也被流沙堆滿,這樣在回填墓道的同時,也給墓門加了道保險,石門雖然不厚,卻再也不可能從外邊推開。

    不過隨即鷓鴣哨與了塵長老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細節,這個細節很容易被忽視,就是石門下的縫隙,沒有散漏出來的沙子。因為玄門不管做得多巧妙精密,門下由于要留條滑軌,所以必定有一點縫隙,流沙門關閉的時候,總會有少量的細沙在縫隙里被擠出來。

    這個沒有細沙的痕跡,很明顯地說明門後的流沙機關沒有激活。如果說是按照死者入葬的情況,這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墓里沒有葬人,里面全是西夏宮廷的奇珍異寶,西夏人準備將來復國之後,還將這些東西取出來,所以不能把墓門徹底封死。

    這就省去了許多手腳,不用再打盜洞進去,直接推開石門就能從墓道進入墓室的藏寶洞。鷓鴣哨同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三人,一齊用力推動玄門。

    那玄門並沒有封死,而且門後的流沙機關被人為地關閉了,雖然石門沉重,但這石門並不是帝陵中那種千斤巨門,只不過是貴族墓中墓道口的一層屏障,也只不過幾百斤的力道,三人還未使出全力,就把石門推開了一道縫隙,其寬窄可以容得一人進出。

    鷓鴣哨舉著金剛傘當先進了玄門,隨即射出一支火靈子,火光一閃,把整條墓道瞧了個清楚。之間兩側的蓄沙池中根本沒裝沙子,空空如也,墓道地面上的墓磚鋪得平平整整,鷓鴣哨知道墓道越是這樣平整有序,越是暗藏危機,里面很可能有暗箭、飛刀、毒煙一類機關埋伏。

    了塵長老也在後邊囑咐鷓鴣哨要加倍提防,流沙門沒有封死,有可能因為西夏人急于奔命,匆忙中無暇顧及,反正這大佛寺已經被惡化的自然環境吞噬,地面沒有標記,不知道究竟的人根本找不到。也有可能是個陷阱,令進入玄門的盜墓賊產生松懈的情緒。俗話說玄門好進,玄道奪命,有些玄門雖然厚重巨大,後邊有石球流沙封堵,但那些都是笨功夫,只要有足夠的外力介入,就可以打開,真正的機關暗器第一是在墓室中,其次就是墓道,這兩處都是盜墓賊必經的地點。

    鷓鴣哨自然是不敢大意,畢竟從沒進過西夏人的墓穴,凝神屏氣,踩著墓磚前行,墓道長度約有二十三丈,盡頭處又是一道大門。

    這道門附近的情況非比尋常,門又高又寬,造成像城門一樣的圓拱形,佔據了整個墓道的截面。大門整體都是用白色美玉雕成,沒有任何花紋,上面刻著很多西夏文。鷓鴣哨等人雖然不認識這些字是什麼意思,但是推想應該是某種佛教經文。玉門上橫著一道銅梁,正中掛著一把巨鎖,沒有鑰匙,門後面一定就是作為藏寶洞的墓室了。

    奇怪的是,正面的白玉門兩側,各有一個很深的拱形圓洞。鷓鴣哨和了塵長老從來沒見過墓道中有這種形式的洞穴,但是很明顯這兩個大小完全一樣、對稱地修在兩側的圓洞是人工的,修砌得十分堅固,四壁的石板平滑如鏡,高寬都是丈許,絕非匆忙所為,應該是當初設計整座陵墓之時便預先設計的,與陵墓是一個整體。

    憑了塵長老的經驗判斷,這可能是道機關,同鷓鴣哨分析了一下,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玉門上有把銅鎖,弟子善拆鎖,只恐怕一旦銅鎖被破壞,會引發機關埋伏……」

    了塵長老一擺手,說道︰「老衲看來這鎖開不得,玉門上安裝一把銅鎖,未免有畫蛇添足之嫌,能進到墓室之前的人,又怎會被這區區一把銅鎖攔住?傳說北宋有連心鎖,你且看看這鎖身是否同玉門連在一起,一動這把鎖肯定會有毒煙之類的機關啟動。」

    鷓鴣哨沒敢去動鎖身,小心翼翼地反復看了看,果然銅鎖與玉門上的銅梁連為一體,別說開鎖,一踫這鎖就會引發某種機括,射到門前。鷓鴣哨看到此處不由得直冒冷汗,自己一向小心謹慎,今日不知為何心急似火,若不是了塵長老識破機關,此刻早已橫尸就地了。

    了塵長老此刻已經看出端倪,對鷓鴣哨說道︰「看來玉門就是個幌子,別看用料這麼精美,但是是一道假門,絕對不能破門而入,兩側的拱洞肯定也有機關。這座西夏古墓規模不大,卻布置精奇,若想進墓室只有從墓道下邊進去了。西夏人再怎麼古靈精怪,也脫不開風水五行陰陽理論的影響,這條墓道的理論只不過是利用了四門四相,照貓畫虎,咱們腳上的石板肯定是活動的,可以從下邊進入墓室,如果不出所料,應該是唯一的入口。」

    鷓鴣哨按照了塵長老的吩咐,將墓道下的墓磚一塊塊啟下來,果然露出好大一個洞口,直通玉門後的墓室,這西夏人的雕蟲小技,確實瞞不過了塵長老這位倒斗老元良的法眼。

    仍然由鷓鴣哨撐著金剛傘在前邊探路,三人從地道鑽進了墓室,地道中懸掛著一塊巨大的黑色石頭,像是個黑色的蜂巢,鷓鴣哨與了塵長老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借著磷光筒瞧了瞧,似石似玉,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都覺得還是別踫為好,從側面慢慢地蹭了過去。

    一進墓室都覺得眼前一亮,六丈寬的墓室中珠光寶氣,堆成小山一樣的各種珍寶在磷筒的藍光中顯得異樣繽紛炫目,其中最顯眼的,是正中間一株嵌滿各種寶石的珊瑚樹。宮廷大內的秘寶,果真不是俗物,另有無數經卷典籍,大大小小的箱子,西夏皇宮里那點好東西可能都在這呢。

    美國神父托馬斯瞧得兩只眼都直了,跟了塵長老商量,能否拿出一兩樣,隨便一件東西就可以在外邊建幾所教會學堂,給流浪的孩子們找個吃飯上學信教的去處。

    了塵長老對美國神父說道︰「如此善舉有何不可,不過這些東西都是國寶,驚動不得。老衲出家之前也頗有些家產,如果想建學堂,老衲可以傾囊相助,反正出家人四大皆空,留著那些黃白之物也沒有用處。」

    鷓鴣哨只對塵珠掛心,別的奇珍異寶雖然精美,在他眼里只如草扎紙糊的一般,踩踏著遍地珠寶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對身後的了塵長老說道︰「糟了,這藏寶洞中有個死人。」

    之前判斷這座空墓里不會有死人,忽听鷓鴣哨這麼說,了塵長老也吃了一驚,快步趕到前邊觀看,只見墓室角落中有一具白生生的人骨,那骨架比常人高大許多,白骨手中抓著一串鑰匙,身後擺著一尊漆黑的千手佛,非石非玉,磷光筒照在上面,一點光芒也沒有,與前邊的白骨相映,更是顯得黑白分明,令人不寒而栗。

    了塵長老見了這等情形,心中一沉︰「大事不好,今夜月逢大破,菩薩閉眼,所有的法器都會失去作用,如果這西夏藏寶洞中有陰魂未散,我等死無葬身之地了。更奇的是,這里怎麼會有一尊千手千眼的……黑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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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七章 黑佛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鷓鴣哨見到那具死人白骨,便有種不祥的預感,听了塵長老語氣沉重,知道非同小可,便問了塵長老什麼是菩薩閉眼。

    了塵長老說道︰「月有七十二破,今夜適值大破,出凶償邪,傳說這種天時,地面上陽氣微弱,太陰星當頭,最是容易有怪事發生。倒斗的哪有人敢在這種時候入墓摸金?老衲初時以為這是座無主的空墓,想不到里面竟然有具尸骨,更邪的是白骨後面的千眼黑佛。這尊黑佛不是尋常之物,墓中若有陰藏的邪靈,咱們的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在今晚都派不上用場,咱們快退。」

    鷓鴣哨雖然不舍,但是也知其中利害,當下便不多言,同了塵長老與美國神父一起,轉身要從玉門下的地道回去。

    三人轉身向後撤退,後隊變做了前隊,美國神父托馬斯就走在了最前邊。托馬斯神父見那二人要出去,實在是求之不得,立馬找到地道口,點亮了鷓鴣哨先前給他的一支蠟燭照明,要跳進去跑路。

    走在第二位的了塵長老大叫一聲︰「不好!」伸手拉住托馬斯神父的衣領,把他扯了回來,只見地道中忽然噴出一團濃重的黑霧,要是了塵長老動作稍微慢上半拍,托馬斯神父必然被那黑霧踫到,只要晚一步,大概虔誠的神父現在已經去見他的上帝了。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都知道這是古墓中的毒煙,唯一的通道都設置有如此歹毒的機關。不知道三人中是誰踫到了機括,這才激活了毒煙機關,多虧得了塵長老雖然老邁,但經驗極其豐富,這才救了托馬斯神父的命。

    這種黑色毒煙可能是用千足蟲的毒汁熬制,濃而不散,就像凝固的黑色液體,黑霧從地道中越噴越多,鷓鴣哨等三人都服了克毒的秘藥,摸金校尉的秘藥多半是用來對付尸毒所制,對付這麼濃的毒煙,有什麼效用,殊不可知。

    眼見濃烈的黑色毒煙來得迅猛,三人不敢大意,只好退向墓室中有人骨的角落,但是這里無遮無攔,退了幾步就到了盡頭,如何才能想辦法擋住毒煙,不讓其進入古墓後室。

    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對于沒有退路並不擔心,身上帶著旋風鏟,大不了可以反打盜洞出去,但是擋不住毒煙,一時片刻便會橫尸就地。

    縱然是以鷓鴣哨的機智與了塵長老的經驗,也束手無策,若是普通的毒煙只需要閉住呼吸,借著紅奩妙心丸的藥力,硬沖出去即可,然而這黑色毒煙之濃前所未見。人自從進了墓道便小心謹慎,不可能觸發什麼機關,誰也想不通這些黑煙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

    身後就是墓室的石壁,鷓鴣哨等三人後背貼牆壁,任你有多大的本領,在這里也無路可退,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黑色濃煙慢慢迫了過來。

    托馬斯神父見了這等駭人的毒霧,驚得臉如死灰,一時間也忘了祈求上帝保佑,鷓鴣哨在旁邊推了推托馬斯神父的肩膀問道︰「喂,拜上帝教的洋和尚,現在火燒眉毛,你主子怎麼不來救你?」

    托馬斯神父這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神職人員,強作鎮定地說道︰「全能的天父大概正在忙其他的事情,顧不上來救我,不過我相信我死後必定會上天堂。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後能上天堂,信上帝得永生。」

    鷓鴣哨冷笑道︰「哼哼,原來你家主子這麼忙,我看既然他忙不過來,說明他不太稱職,那還不如讓一只猴子來做上帝,猴子的精力是很充沛的。」

    托馬斯神父听鷓鴣哨說上帝還不如猴子,立即勃然大怒,剛要出言相向,卻听鷓鴣哨接著說道︰「洋和尚,你要是現在肯皈依我佛,不再去信那狗屁上帝,我就有辦法讓你不死。如果你不答應,最多一分鐘,毒霧就會蔓延到這里,除非你不是血肉之軀,否則最多一分鐘左右,你就會被毒煙燻得七竅流血而死。」

    托馬斯神父說道︰「現在死到臨頭,你還能如此鎮定,我對你表示敬佩,不過也請你尊重我的信仰……不過不過,信菩薩真的可以活下去嗎?你該不是在騙我?」

    了塵長老也已經發現了毒煙的關鍵所在,听鷓鴣哨言下之意,他應該也想出脫身之策了。了塵長老見在這種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鷓鴣哨還有心思和那美國神父開玩笑,也不由得佩服他的膽色。

    原來鷓鴣哨眼看前邊已經完全被黑霧覆蓋,下意識地貼住牆壁,感覺身邊一涼,踫到一物,側頭一看,卻是墓室壁上的一個燈盞,這位置應該是在棺槨頂上懸著的長明燈。

    如今墓里沒有棺槨,只是在壁上嵌著一盞空燈,鷓鴣哨和了塵長老的眼是干什麼使的,一眼就看出來這燈的位置有問題。依照常規,長明燈都是在三尺三寸三的位置,而這盞燈的高度顯然低了一塊,也就是低了那麼半寸,燈台的角度稍稍向下傾斜,這肯定是個暗牆的機關。只要把燈台向上推動,整座墓牆就會翻轉,打開藏在後室中的密室。密室修得極為隱蔽,這地方又名「插閣」,是用來放墓主最重要的陪葬品,即使古墓遭到盜墓賊盜竊,這密室中的明器也不容易被盜墓賊發現。

    鷓鴣哨膽大包天,間不容發之時,仍然出言嚇了嚇那洋神父,見他寧死不屈,不肯舍棄上帝改信佛祖,倒也佩服他的虔誠,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前邊墓室中的黑霧越來越濃,鷓鴣哨也不敢過于托大,抬手抓住長明燈,向上一推,那盞嵌在牆壁上的長明燈果然應手而動,耳隆中只听咯 一串悶響,三人背後貼住的牆壁向後轉了過去,石壁上的塵土飛揚,落得眾人頭上全是灰土。

    牆後是一間僅有兩丈寬高的古墓插閣子,帶有機關的活動牆一轉,把那千手黑佛和倒在牆邊的白骨都一並帶了進來。這間插閣子不像外邊墓室中有那麼多珍奇珠寶,只有一只上了鎖的箱子。

    鷓鴣哨顧不上細看,便把墓室地磚啟掉兩塊,把下面的泥土抹到機關牆的縫隙上,以防外邊的黑色毒煙從牆縫進來,而且又發現這道插閣子地下的土質相對來講比較松軟,有把握一個時辰之內反打盜洞出去,這里的空氣維持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了塵長老倒了一輩子斗,對于這種狹窄的墓室一點都不陌生,見鷓鴣哨一刻不停,馬上用旋風鏟開始反打盜洞,于是手捻佛珠,盤膝坐下靜思。

    托馬斯神父見鷓鴣哨與了塵長老一靜一動正各行其是,誰也不說話,便忍不住問了塵長老︰「你有沒有發現,外邊的黑色霧氣里面有東西,我看好像不太像毒氣。」

    了塵長老閉目不語,過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楮,對托馬斯神父說道︰「怎麼?你也看見了?」

    托馬斯神父點頭道︰「我最後被翻板門轉進來的那一刻,離黑煙很近了,看那黑煙里面好像是有一個人形,特別像是尊佛像,那究竟是……」

    鷓鴣哨正在埋頭反打盜洞,听了托馬斯神父和了塵長老的話,也忍不住抬起頭來,在牆壁轉進插閣子的一瞬間,他也看到了黑霧中的那種異象。

    了塵長老想了想,指著靠牆的那尊多手黑佛造像,說道︰「那黑佛傳說是古汝怯供奉的邪神,專司操控支配黑暗。信奉暗黑佛的邪教早在唐末就已經被官府剿滅,想不到西夏宮廷中還藏了一尊暗黑佛造像。這尊黑佛的原料有可能是古波斯的腐玉,傳說這種腐玉是很罕見的一種怪石,有個玉名,卻並不是玉,任何人畜一旦觸踫到腐玉,頃刻間就會全身皮肉內髒都化為膿水,只剩下一副骨架,而且死者的亡靈還會附在暗黑佛上,陰魂不散。」

    鷓鴣哨看了看那副白森森的人骨,對了塵長老說道︰「看來這具白骨,生前可能是個忠心的侍衛,自己選擇留在藏寶洞中,觸摸腐玉而死,守護著洞中的寶物。咱們三人遇到突如其來的黑色濃煙,也許根本不是毒煙,而是……」不說下去,大伙也都明白什麼意思。

    了塵長老讓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千萬不可讓自己的皮膚接觸到黑佛造像,趕緊打穿盜洞離開,若真有黑佛邪靈作祟,這區區一間插閣子擋它不住。了塵長老想起來那具人骨手中抓著一串鑰匙,便順手取下,插閣子里有個箱子,說不定里面就是塵珠,這串鑰匙是不是有一把是開這口箱子的,不妨開個試試。

    了塵長老點亮了蠟燭,在這插閣子里也用不著尋什麼東南角落了,只要能有些許光亮便好,拿起鑰匙一試之下果不其然,其中一把鑰匙剛好可以打開箱子上的鎖頭。鷓鴣哨的盜洞已經反打出去一丈有余,上來散土的時候見了塵長老把箱子打開了,也忍不住要看看里面是否有塵珠,便停下手中的旋風鏟,與了塵長老一起揭開箱子,然而箱中只有一塊刻滿異文的龜甲。

    鷓鴣哨滿心熱望,雖然心理上有所準備,仍然禁不住失落之極,似乎是三九天被當頭淋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寒透了,愣在當場,覺得嗓子眼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全噴在龜甲之上。

    了塵長老大驚,知道鷓鴣哨這個人心太熱,事太繁,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對事物格外執著,心情大起大落就容易嘔血,擔心鷓鴣哨會暈倒在地,連忙與托馬斯神父一同伸手把他扶住。

    卻在此時,了塵長老發現,牆邊上那尊黑佛,全身的眼楮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全都張了開來,身上的數百只眼楮,在黑暗中注視著三個闖入藏寶洞的盜墓者,散發出邪惡怨毒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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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八章 蟲玉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黑佛說是千手千眼,實際上只是個名目,並不是造像上當真有一千只手一千只眼。腐玉制成的黑佛造像高如常人,背後有數十只或持異型法器,或掐指訣的手臂,造像全身有百余只眼楮,原本都是閉闔著的,這時突然睜了開來,那些眼楮沒有瞳仁,卻像有生命一般,紛紛不停地蠕動。

    托馬斯神父被黑佛身上無數蛆蟲一樣的眼楮嚇得手足無措,忙問了塵長老︰「這……這是什麼?這些眼楮什麼時候睜開的?這是眼楮還是蟲子?」

    了塵長老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那腐玉與黑佛從未親眼見過,只是听前輩們提起過世間有這麼兩樣東西,而且絕跡已久,那些前輩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所講述的內容十分有限,難道這黑佛中當真附有死者不散的亡靈嗎?否則黑佛怎麼像有生命一樣……

    只見黑佛造像的數百只怪眼中,冒出一股股濃得像要凝固的黑色霧氣,這些黑霧在插閣子中凝聚為一體,借著蠟燭閃爍的光芒,可以看到黑霧的輪廓像是一尊模模糊糊的黑佛造像。

    這時候剛吐過血的鷓鴣哨也回復了神智,見了這恐怖的黑霧,與了塵長老、托馬斯神父一樣,都是一般地吃驚。古墓中奇怪詭秘的事物一向不少,鷓鴣哨的盜墓生涯中見過很多,很難有什麼再讓他感到驚奇的事物,然而這黑霧實屬出人意料,要不是親眼見到,哪里會相信世上有如此邪門的事情。

    托馬斯神父覺得那就是惡靈,取出一瓶聖水,拔開瓶蓋抬手潑向黑霧,那股潑墨般的黑霧原本移動得十分緩慢,見有水潑來,突然迅捷無倫地由中間裂開一個大洞,托馬斯神父的聖水都潑了個空,穿過黑霧中的大洞,落在了墓室的地上。黑霧中裂開的大洞,剛好在佛像輪廓的中間,好像是黑佛張開了黑洞洞的猙獰大口,在無聲地對著三個人咆哮。

    鷓鴣哨見黑霧好像懼怕托馬斯神父的聖水,便讓托馬斯神父再潑一些,托馬斯神父聳了聳肩說道︰「沒了,就這麼半瓶。」

    了塵長老手持佛珠說道︰「洋和尚的手段倒也了得,原來這邪霧懼怕法器,看來大破之刻已過,歪魔邪道安能奈我何,且看老衲來收它。」說完把手中的佛珠串繩扯斷,將佛珠劈頭蓋臉地砸向黑霧。

    沒想到這次那濃重異常的黑霧沒有任何反應,被佛珠砸中渾如不覺,繼續緩緩向前推進,了塵長老心中暗自納罕︰「這當真怪了,難道我佛無邊法力,竟然不如西洋聖水?唉,這……這他媽的是什麼世道啊。」

    鷓鴣哨見了塵長老發呆,連忙拉了他一把,三人被黑霧所迫,不得不向後退避。這種黑霧自腐玉中放出,踫上它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像那具白骨架子一樣,全身皮肉內髒即刻腐爛,化為膿水,只剩一副骨架;另一種可能是那黑霧就是了塵長老所說,其中有陰魂作祟,一踫到生人即被惡靈所纏。

    不管是哪一樣,都是慘不可言。身後已經退到了牆角再無任何退路,望著緩緩逼近的黑霧,鷓鴣哨心知大限已到,對了塵長老說道︰「弟子今日拖累恩師,百死莫贖。」

    了塵長老剛要對鷓鴣哨說些精妙佛理,以表示自己對生死之事早已超然,卻發現面前不遠處像堵牆一樣的黑霧不是奔著自己三人來的,而是撲向了另一邊牆角的蠟燭而去,摸金校尉對蠟燭有種本能的反應,心中打了個突︰「這些黑霧為什麼移向蠟燭……」

    鷓鴣哨也發現了這一情況︰「黑霧……」

    了塵長老、托馬斯神父與鷓鴣哨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蠟燭!」

    初進古墓之時,鷓鴣哨用的是金剛傘上的磷光筒照明,磷光散發的是藍光,是一種冷光源,沒有任何溫度,所以自從進了古墓一直到見到黑佛與那副白骨,都沒發生什麼異常,只是想退回去的時候,原本走在最後的托馬斯神父就變成走在最前面的人,他當時點燃了鷓鴣哨給他的蠟燭照路,突然從玉門下的地道中冒出黑霧。眾人被黑霧逼進插閣子躲避,直到了塵長老點了蠟燭照明打開箱子,那尊多手多目黑佛就突然出現變化,佛身上睜開眼楮,冒出一股股的黑煙。

    沒錯,一定是溫度!雖然不知道什麼原理,但是這些黑霧便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被蠟燭的溫度引了出來,一定是墓室中的空氣達到一定溫度它才會出現,而且必須是一個足夠高的溫度,如果不點蠟燭火把之類的,這種黑霧很可能根本不會出現。這些黑霧似乎是處于一種沉睡狀態,一旦被火焰的高溫喚醒,就會把墓室中所有超過物質溫度的目標都消滅才會平息。

    黑霧果然是先以地面的蠟燭為目標,濃重的黑色霧氣看似無形,實則有質,頃刻間蠟燭的火苗就被黑霧吞沒,墓室中立即漆黑一團。

    鷓鴣哨等人見此情景,知道黑佛中散出的黑霧在吞沒蠟燭之後,立刻就會尋找溫度次于蠟燭的目標,那肯定就是插閣子中的三個活人。

    (書中代言︰腐玉,又名蟦①石,或名蟲玉,產自中東某山谷。這種蟲玉本身有很多古怪的特性,一直是一種具有傳奇色彩的神秘物質,極為罕見。古代人認為這種有生命的奇石,是有邪惡的靈魂附在上面,只要在蟲玉附近燃燒火焰,從中就會散發出大量濃重得如同凝固的黑色霧氣,黑霧過後,附近所有超過一定溫度的物質,都被腐蝕成為膿水,並不是了塵長老听說的那樣一觸摸腐玉,人體就會化為膿水。

    古代曾有一個邪教,利用蟲玉中散發出的黑霧會形成一個模糊的多臂人形輪廓這一特點,將那個人頭的輪廓具象化,造成暗黑佛像,宣稱黑暗終將取代光明,吸納了大批信徒,後來此教遭到徹底剿滅。從那以後,本就十分罕見的蟲玉,也一度隨之從世間消失。直到1986年,才在一次聯合考古活動中,在土耳其卡曼卡雷霍尤克遺跡中重新發現了這種在古代文獻記錄中才存在的奇石,至于這尊黑佛為什麼會出現在卡曼卡雷霍尤克遺跡,已不可考證。

    蟲玉的秘密,在十九世紀末就被美國科學家破解,其實這層神秘的窗戶紙一捅即破,就是類似于冬蟲夏草。所謂冬蟲夏草,是真菌冬蟲夏草寄生于蝙蝠蛾幼蟲體上的子座與幼蟲尸體的復合物。正如其名,冬天為蟲,夏天為草。

    而蟦石,則是常溫如石似玉,有火焰引發高溫就會變成蟲,一大團聚集在一起的黑色蟲子,極為細小。單個的「蟦」用肉眼勉強可以分辨,大批聚集在一起,就很像黑色的濃煙。平時處于一種僵死狀態,大批的蟦蟲死體疊壓在一起,就好像黑色的玉石,外殼內部的蟲尸在感應到附近空氣溫度的急劇變化,會有一個加速蛻變的過程,脫去尸皮,聚集在一起飛出來。這些破繭而出的蟦蟲,會通過不斷死亡來分泌出大量具有腐蝕性的液體,吞噬附近所有高溫的物體,包括火焰都可以被蟲尸的液體熄滅。

    在某種程度上講,蟲玉可以說是很犀利的陵墓守護者,從石中出現的無數蟦蟲,形成一張蟲帳,足可以覆蓋整個墓室的面積。

    當然,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兩個人都是迷信思想十分嚴重的摸金校尉,第一次見到傳說得很邪的蟲玉,加上那個時代還從沒有破解蟲玉之謎,所以在他們看來,眼前這種現象一定就是有惡靈作祟。)

    鷓鴣哨等三人已經識破了黑霧會優先攻擊溫度高的目標,為了引開這團黑霧,隨手點燃了幾支蠟燭,那黑霧被蠟燭的熱量引到牆角,牆角與古墓插閣子中的翻板牆露出一大塊間隙。

    了塵長老等人進古墓之前吃了紅奩妙心丸,這種秘藥可以降低人體體溫、延緩呼吸節奏,所以黑霧在被蠟燭的溫度吸引之時,不會輕易察覺這三個活人。鷓鴣哨見眼下反打盜洞已來不及了,只好貼著牆壁避過黑霧,準備從插閣子中回到主墓室,引開那里的黑色鬼霧,從玉門下的通道出去。

    了塵長老臨出去的時候,順手把箱子里的異文龍骨拿到手中,龍骨上刻了很多古怪符號,有不少符號形狀就像塵珠,說不定最後那枚鳳凰膽塵珠的下落,也許終會著落在這塊異文龍骨之上。這塊龍骨骨甲藏在插閣子里如此隱蔽,一定有它的價值。

    這時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已經推動翻牆上的長明燈機關,招呼了塵長老快走,了塵長老連忙趕上,機關牆一轉,卻在半截停住了,好像是哪里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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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二十九章 黑霧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機關牆就這麼不當不正地停在半路,主室中那團正在打轉的黑霧立刻有了目標,像一面長有五官的黑牆,壓向三人。插閣子中的黑霧也已經吞沒了蠟燭,尾隨而至,來去的道路都被堵死,前後兩大團黑霧對三人形成了前後夾擊的態勢,耳中只听前後傳來一陣細密的躁動聲,了塵長老急道︰「快點蠟燭引開黑佛的惡靈。」鷓鴣哨伸手一摸百寶囊,叫苦不迭,三人身上帶著的蠟燭全用光了。

    這時兩邊濃重的黑霧已經漸漸逼近,稍稍踫上一點,大概就會變成牆角那具骨架的樣子。鷓鴣哨忽然目露凶光,心里起了殺機,想把美國神父托馬斯踢出去,然後踩在這洋和尚身上躍向玉門下的地道。

    了塵長老見鷓鴣哨頂梁上青筋跳動,知道他起了殺心,想拿美國神父托馬斯墊路,連忙按住鷓鴣哨的手臂︰「萬萬不可,難道你忘了老衲一再地勸告你了嗎?倒斗損陰德,手下須留情……」

    鷓鴣哨本來心意似鐵,但是這些時日追隨在了塵長老之側,听了塵長老灌輸禪機,對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也有所頓悟,這時見了塵長老勸解,心下立時軟了,再也狠不下心來殺人,說道︰「罷了,此番真是折了。」

    但是鷓鴣哨幾乎是他們族中剩下的唯一一個能有所作為的人,實在不甘心就此死在墓室里化為白骨,可是面臨的局面實屬絕境,前後都被鬼氣森森的黑霧包夾,如果點火引開其中一團黑霧,勢必被另一團吞噬,面前的墓室空間很高,黑霧離地三尺左右,上面還有大片空隙,不過若想躍過去,除非肋生雙翅。

    有些人遇到危險,會下意識地進行自我保護,比如閉上雙眼,用手抱著頭什麼的,這樣做就和鴕鳥遇到危險就把腦袋扎進地下一樣,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是另有些人越是到生死關頭,腦子越轉得比平時快數倍,鷓鴣哨與了塵長老就是這樣的人,他們仍然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

    鷓鴣哨想起墓室正中有一株高大的珊瑚寶樹,可以用飛虎爪抓住珊瑚樹的樹冠,從黑霧上邊蕩過去。飛虎爪的鏈子當然足夠結實,別說是三人,便是有十個八個的成人,也墜不斷這條索鏈,不過最擔心那珊瑚寶樹沒有那麼結實,承受不住三個人的重量。倘若只有自己一個人,憑自己的身法,便是棵枯枝也足能拽著飛虎爪蕩過去,但是要再帶上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實在是沒有半點把握,半路上珊瑚樹斷了可就得全軍盡沒了。

    這當口也容不得再細想了,鷓鴣哨對準珊瑚寶樹擲出飛虎爪,爪頭掛在珊瑚寶樹最高的枝干上纏了幾匝,伸手一試,已經牢牢抓死。鷓鴣哨知道了塵長老早已看破生死關,若不帶上托馬斯神父,了塵長老便死也不會先行逃命,而且刻不容緩,也來不及一個一個地拽著飛虎爪蕩過去逃生,只有賭上性命,三個人同時過去。

    鷓鴣哨拽緊飛虎爪,讓了塵長老同托馬斯神父也各伸一只手抓住索鏈,另一只手抱住鷓鴣哨的腰,鷓鴣哨讓他們盡量把腿抬高,別踫到下邊的黑霧,還未等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答話,便大喊一聲︰「去也。」手上使勁,借著抓住珊瑚寶樹的飛虎爪繩索,躍離了卡在半路的機關門。

    三人雙腳剛一離地,身後的兩團黑霧就已經在下面合攏在了一起,托馬斯神父嚇得閉起了眼楮,想念一句上帝保佑,但是牙齒打顫,半個字也吐不出來,拼了命地把雙腿抬高,避開下面的黑色鬼霧,心中只想要是這繩索在半路不斷,絕對是上帝的神跡。

    鷓鴣哨身在半空,初時還擔心珊瑚寶樹不夠結實,但是憑飛虎爪上傳來的著力感,發現足能應付三個人的重量,但是這也幾乎就是極限了,再加上一點重量,非斷不可。

    只要躍過腳下這一大片黑霧,前邊就是玉門下的地道,三人懸在半空,見即將擺脫黑色鬼霧的圍困,都不禁全身振奮。眼看就要拽著飛虎爪蕩到一半了,忽然三人都覺得身後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趴在大腿上,冷冰冰,陰森森,而且很硬。托馬斯神父不敢睜眼,了塵長老與鷓鴣哨二人知道腳下有東西,都在半空中回頭一望,只見原本在牆角邊的那具白骨,不知何時抱住了了塵長老的大腿。這一驚非同小可,連了塵長老這樣的高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白骨嚇了一跳,免不了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概是剛才被黑霧逼得進退維谷,都擠在一起,拽著飛虎爪從機關門那里蕩開的時候,了塵長老一腳踩中了白骨的胸腔,把它的肋骨踩斷,別住了腳踝,把那具人骨也帶到半空,這才感覺到不對。

    鷓鴣哨的輕身功夫,是從還沒記事時就開始練的,師傅把他裝在一個抹滿油的大缸里,讓他自己想方設法往外爬,隨著身體長大,油缸的大小也逐漸增加。了塵長老是老牌的摸金校尉,也是自幼便學輕功身法,他們這種輕功全仗著提住一口氣,這口氣一旦提不住就完了。

    鷓鴣哨此刻與了塵長老見了腿上掛著的白骨,胸腹間一震,這口氣說什麼再也提不住了,身體立即變得沉重,珊瑚寶樹的樹枝承受不住他們的重量, 嚓一聲斷了開來。

    鷓鴣哨等三人失去依憑,立刻與腳下的白骨一起落在地上,比較走運的是已經躲過了大部分黑霧,三人一團滾在了黑色鬼霧的邊緣,鷓鴣哨剛一落地,馬上使出鯉魚打挺躍起身來,抓住了塵長老與托馬斯神父急向後邊躲避。

    鷓鴣哨覺得自己左手上麻癢難當,左手已經被黑色鬼霧踫到。他不知道鬼霧中的蟲原理,蟲一旦接觸溫度高于常溫的物體,立刻會死亡,死亡後馬上就變成一種腐蝕液,蟲尸的腐蝕液與被其腐蝕的物體融合,立刻會再生出新的蟲繼續侵蝕附近的高溫物體,數量永遠不會減少。

    鷓鴣哨以為是中了惡鬼邪神的毒素,抬手一看,整只左手都只剩白森森的指骨,手臂上的肌肉也在慢慢被溶化,疼得抓心撓肝,再任由其蔓延下去,自己整個身體都要變成白骨了,而且一旦越過胳膊再想辦法也晚了,但是現在黑霧近在咫尺,如果不立刻離開,馬上就會再次落入黑色鬼霧的包圍圈中。

    鷓鴣哨強忍著劇烈的疼痛,把托馬斯神父與了塵長老向後拖開,見了塵長老雙目緊閉,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心中焦急,眼見那些黑色鬼霧又覓到他們的蹤影,重新凝聚在一起,慢慢迫近,也虧得這些鬼霧速度不快,否則即便是有九條命的貓此刻也玩完了。

    托馬斯神父忽然大叫一聲,跳將起來,伸手在自己身上亂摸,他全身上下,竟然沒有任何地方接觸過鬼霧。托馬斯神父看到鷓鴣哨的左手已經化為了白骨,了塵長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大概是從半空跌下來撞到了什麼地方,昏迷了過去,連忙幫鷓鴣哨抬著了塵長老往玉門下的地道退卻。

    鷓鴣哨手臂上的傷勢很重,疼得額頭上全是黃豆大小的汗珠,手臂上的皮肉已經爛至肘關節,這時候只好用那毒蛇噬腕壯士斷臂的辦法了,但是眼下即便想砍掉自己的胳膊也沒有足夠的時間。三個人這一折騰,動作激烈,身體的溫度明顯增高,眼瞅著黑霧快到眼前了,鷓鴣哨只好用右手取出德國二十響鏡面匣子,對準墓室角落的黑佛一個長射,五發槍彈都釘在了黑佛身上,然後立刻把剛剛射擊過的匣子槍扔向墓室角落。

    濃重的黑色鬼霧都被槍口的溫度吸引,轉向撲了過去,鷓鴣哨已經疼得快昏迷過去了,對托馬斯神父說了一聲︰「快走。」

    二人抬起了塵長老跳下了地道,地道中有一塊懸在中間的黑石,進來的時候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現在明白了,地道里冒出的那團鬼霧,就是從這塊腐玉的原石中冒出來的,肯定是托馬斯神父在地道口點蠟燭,使它感應到才放出鬼霧。

    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拖著了塵長老,從腐玉旁蹭了過去,一出地道,鷓鴣哨立刻讓托馬斯神父把地道口封上,防止那些鬼霧追出來,然後咬下一塊衣襟,緊緊扎在臂上血脈處,用旋風鏟的精鋼鏟葉對著自己胳膊一旋,把那被鬼霧咬噬的半條胳膊全切了下去,雖然扎住血脈,鮮血仍像噴泉一樣從胳膊斷面冒了出來,還來不及止血,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托馬斯神父見鷓鴣哨流了這麼多血,昏死過去,了塵長老自從墓室中就昏迷不醒,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完好無損,果然信上帝是正途,不能見死不救,先想辦法把他們兩個中國人弄到外邊去再說。剛要動手拖拽鷓鴣哨,眼前卻出現了一幕恐怖的情形,鷓鴣哨自己割掉的那多半條手臂,上邊的皮肉已經全部化為膿水,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頭,從那膿水中飛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小黑點,在墓道中盤旋。

    托馬斯神父被這些漂浮在半空的黑色顆粒嚇得靈魂都快出竅了,在磷光筒藍幽幽的光線下,這些黑色顆粒若隱若現,似乎想要慢慢聚集成一團,托馬斯神父知道,這大概就是聖經上所說的……魔鬼的呼吸。

    怎麼樣才能對付「魔鬼的呼吸」?《聖經》上好像寫了,用聖水,聖餅,還是用十字架?糟糕,這時候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托馬斯神父暗自責怪自己沒用,被撒旦的使徒嚇破了膽,現在死了也沒臉去見天父,必須拿出點作為神父的勇氣來。

    托馬斯神父想盡胳法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到這狗娘養的「魔鬼呼吸」喜歡溫度高的東西,但是現在身上沒有什麼火柴蠟燭之類的道具了,如何才能引開這些邪惡的黑霧。

    上帝保佑,這些魔鬼的呼吸並不太多,托馬斯神父猛然間想到,它們好像懼怕聖水之類的液體,可是身上沒有水壺,不知道吐口水管不管用,撒尿的話又恐怕尿液是有溫度的,一時間轉了七八個念頭,都沒有什麼用處。

    面對著已經凝聚成一團的黑霧,托馬斯神父心急如焚,這時只听身後有人輕哼了一聲,轉頭一看,卻是鷓鴣哨蘇醒了過來,急忙去扶住他,指著那一小團黑霧,緊張得話也說不出來。

    鷓鴣哨剛才是疼暈了過去,流了不少血,面色慘白,多虧自己提前扎住了血脈,現在血已差不多止住,要是等這托馬斯神父這個笨蛋幫忙,此刻早已死了多時了。

    鷓鴣哨被托馬斯神父一扶住,神智就恢復了七八分,見白玉拱門前飛舞著一小團黑色的鬼霧,正尋著人血的溫度,要向自己逼近過來,連忙取出另一把槍,撥開機頭,對準玉門上的銅鎖就是一槍。

    先前了塵長老與鷓鴣哨已經探得明白,玉門上的銅鎖是「連心鎖」,一旦受到外力接觸,引發了里面的機關,就會使玉門兩側的門洞中放出暗器。這種門洞形的機關,大敞四開,不會是小型暗器,以鷓鴣哨的經驗判斷,應該是滾石流沙一類的大型機括,目前只有借助外力賭上一把了,如果門洞中放出的是毒煙,那就大家同歸于盡,倘若是木樁流沙一類的,可以利用它們擋住在洞口的鬼霧,好不容易逃到這里,終不能最後眼睜睜地被這踫不得摸不得的鬼霧害死在這墓道里。

    子彈擊中銅鎖,觸動了連心鎖中的機關,只听兩側的門洞中轟隆隆巨響震耳欲聾,無數的流沙像潮水一樣傾瀉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從鷓鴣哨開槍擊中銅鎖,到兩側的洞中噴涌出大量流沙,總共還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那片鬼霧完全被流沙埋住,流沙越噴越多,如果這時候是站在玉門前開鎖的人,任你是三頭六臂,也必定閃躲不及,一瞬間就會被兩道流沙沖倒,活活地埋在下邊。

    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拖拽著了塵長老,拼命往墓道外邊跑,也無暇去顧及身後的情況,只听見流沙激烈地傾瀉,多半條墓道都快給填滿了才止住。

    跑出了墓門,在豎井中站定,這才有機會喘口氣。鷓鴣哨把雲南白藥撒在斷臂處,多半截胳膊算是沒了,以後也別想再倒斗了,想到這里覺得胸口發悶,又想要吐血,急忙又吞了兩粒紅奩妙心丸,延緩血流的速度。

    鷓鴣哨最為掛心的便是了塵長老的傷勢,人家是為了自己才大老遠跑到黑水城,這要是連累了老和尚的性命,罪過可就大了,于是與托馬斯神父一起把了塵長老扶起來,查看他的傷勢。

    托馬斯神父托著了塵長老的後背,誰想到用手一扶後背,見滿手都是血跡,驚叫一聲︰「啊呀……是血……老和尚受傷了。」

    從墓室到豎井,三人一路奔逃,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誰也沒顧得上看了塵長老到底傷在哪里,這時候才看明白,原來珊瑚寶樹折斷的時候,了塵長老跌在地上,他腳下掛著一具人骨,也一起跌得散了架,其中一根折斷的骨頭從了塵長老後背刺了進去,這下扎破了肝髒,傷得極深,九成九是救不得了。

    鷓鴣哨把身上帶的雲南白藥全倒在了塵長老後背的傷口上,卻都被鮮血立刻沖掉,鷓鴣哨束手無策,心中難過,止不住垂下淚來,取出百寶囊中的「北地玄珠」,放在了塵長老的鼻前,用手指一搓,捻出一點硝石粉末,想把了塵長老救醒,听他臨終的遺言。

    了塵長老的鼻腔被硝石一嗆,咳嗽兩聲,悠悠醒轉,見鷓鴣哨與托馬斯神父都雙目含淚,在身旁注視著自己,便自知命不久長,一把握住鷓鴣哨的右手,對鷓鴣哨說道︰「老衲馬上就要舍去這身臭皮囊了,你們也不用難過,只是……只是有些話你須記住。」

    鷓鴣哨垂淚點頭,听了塵長老繼續說道︰「老衲早已金盆洗手多年,不再算是摸金校尉了,身上這枚摸金符,也一並交付予你,只可惜你我緣分不夠,這分金定穴秘術不能傳你了。你若有機會,可以去尋找老衲昔日的一位同行,他有個綽號,叫作金算盤,平時做商賈打扮,只在黃河兩岸做倒斗摸金的勾當,此人最擅星相風水數術一類,近代能與他相提並論的只有晚清時期的陰陽風水撼龍高手,張三鏈子,不過那張三爺早已作古。到了現如今,分金定穴之術,除老衲之外,天下再無人能出金算盤其右,你拿著老衲的摸金符去找金算盤,他一定能幫你,另外這塊龍骨上刻有鳳凰膽的標記,又藏在西夏藏寶洞最深處,里面可能有極其重要的線索,說不定可以給尋找塵珠提供一些參考……」

    鷓鴣哨心想自己左手都沒了,這輩子恐怕別想再倒斗了,就算知道了塵珠在哪恐怕也取不到了,眼見了塵長老呼吸越來越弱,想對他說幾句話,卻哽咽著張不開嘴,只是咬住嘴唇,全身顫抖。

    了塵長老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你須謹記,絕不可以再隨便開殺戒,倒斗損陰德……手下須留情……老衲……老衲這便去了……」說完之後,一口氣倒不上來,就此撒手西去。

    鷓鴣哨跪倒在地,不停地給了塵長老尸身磕頭,托馬斯神父死說活勸,才把鷓鴣哨拉了起來。這豎井中不是久留之地,二人攜帶著了塵長老的尸身,爬回通天大佛寺的寶殿之內,就于佛祖寶像面前,把了塵長老的尸身焚化了,這才揮淚離去。

    從那以後的幾年中,鷓鴣哨按照了塵長老的遺囑,到處尋找那位出沒在黃河兩岸山陝之地的摸金校尉金算盤,然而踏遍了各地,全無此人的蹤跡。從西夏藏寶洞中帶出來的異文龍骨也請很多飽學之士看過,無人能夠識得其中寫的究竟是什麼內容。

    當時的世界,恰逢亂世,空氣間正醞釀著一場席卷天下的巨大戰爭,鷓鴣哨受到美國神父托馬斯的幫助,把親眷都移居到了遙遠的美利堅合眾國。鷓鴣哨心灰意懶,就在美國田納西州隱居起來,不理世事。

    扎格拉瑪人本來在四十歲後,身體就會逐漸衰弱,血液中的鐵元素逐漸減少,十余年後血液逐漸變成黃色凝為固態,才會受盡折磨而死,很多人承受不住這種痛苦,最後都選擇了自殺,但是這種癥狀離鬼洞越遠,發作得越慢,在地球另一端的美國,時間向後推遲了二十年。

    隨後的中國戰火連綿,再想找鳳凰膽塵珠就不容易了,而且鷓鴣哨一族,人口凋零,實在沒什麼能擔當大任之人。鷓鴣哨心也冷了,心想大概再過百余年,這最後的幾條血脈都斷了,這個古老的部族也就完了。

    這些事後來被鷓鴣哨的女婿、Shirley楊的父親楊玄威知曉了,楊玄威不僅喜歡考古,更熱衷于冒險,為了想辦法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決定展開行動。楊玄威年輕時就研究西域文化,不過他研究的範圍是漢唐時期,也就是西域繁榮達到最頂峰的這一個階段。西域早在四千五百年前就已經有若干次文明出現了,扎格拉瑪綠洲就是其中一支,後來發現的小河墓葬群也有著四千年歷史的古老文明,所以楊玄威對扎格拉瑪山精絕國之前的事所知有限,他估計在精絕國的鬼洞中一定有某些重要線索,而且楊玄威是認定科學掌控一切的那種人。

    此時正趕上中國改革開放,興起了第二波沙漠科考熱潮。借著這場東風,楊玄威順利地組成了一支職業探險隊。沒想到自從進入沙漠之後,就從此一去不返。隨後Shirley楊為了尋找下落不明的父親,參加了陳教授及他的助手學生所組成的考古隊,在黑沙漠,穿過黑色的扎格拉瑪山谷,于精絕古城的地下宮殿深處,終于見到了無底的鬼洞。

    之後,陳教授以及他的助手學生為主組成的考古隊,進入沙漠尋找精絕遺跡,死在黑沙漠里的,那就不說了。剩下口氣活著走出來的最慘的人肯定是陳教授,受到太大的刺激,導致了他的精神崩潰。那是一場噩夢一樣的經歷,而在當時,Shirley楊還不知道自己與黑色的扎格拉瑪神山之間,有著如此多的糾纏羈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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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2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章 決意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從沙漠中回來後Shirley楊帶著陳教授去美國治療,沒過多久,兩人背後便都長出了眼球形狀的紅色淤痕,而且陳教授的情況比較嚴重,患上了罕見的鐵缺乏癥,各個醫療機構都對此病束手無策。Shirley楊在扎格拉瑪神山中從先知啟示錄中得知,自己有可能是扎格拉瑪部族的後裔,于是對此展開了一系列的深入調查,對過去的宿命了解得越多,越明白無底鬼洞的事遠比想象中要復雜。目前對鬼洞的了解,甚至還不到冰山一角。

    Shirley楊發現了最重要的一件東西,便是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異文龍骨,上面的異文無人能識,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龍骨上刻了許多眼球符號,那種特殊的形狀與在新疆打破的玉石眼球和長在背後的深紅色痕跡,都是一模一樣。

    這塊異文龍骨,一定是記載有關塵珠的重要記錄,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內容,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塵珠,否則Shirley楊、胖子,還有我,將來臨死的時候,就免不了受那種血液凝固變黃的折磨,而精神崩潰了的陳教授身上,這種惡疾已經開始滋生,天曉得那老頭子能撐多久。

    打從陝西回來以後,我始終寢食不安,就是因為不知道背後長的究竟是什麼東西,現在從Shirley楊口中得到了證實,果然是和那該死的鬼洞有關,心中反而踏實了。也並非我先前想象的那麼可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反正那種怪病要好多年後才會發作,那時候大不了我也移民去美國避難就好了,不過陳教授怎麼辦?難道就看著老頭子這麼死掉不成?

    有些時候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命運的牽引,恰好我在不久前,曾在古藍縣得知,孫教授曾經破解過這種龍骨天書,天書中的內容絕對保密,孫教授一個字不肯泄露,而且目前掌握天書解讀方法的,全世界恐怕暫時只有孫教授一個人。

    我把這些事也詳詳細細地對Shirley楊講了一遍,孫教授雖然不通情面,守口如瓶,但是畢竟他也是凡人,如果跟他死磕,讓他開口應該不是問題,可是然後呢?按照線索去倒斗?把那顆大眼球一樣的塵珠倒出來?這可不是上嘴唇一踫下嘴唇說說那麼容易的。那些搬山道人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到,我們這些人去找,可以說也是半點把握沒有,而且古墓中的危險實在太多,搞不好還得搭上幾條性命,那可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Shirley楊見我在走神,以為我心中對找塵珠有所顧慮,便問我道︰「怎麼?你害怕了?我只想等有了線索之後,請你把我帶到地方,進去倒斗只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我打斷了Shirley楊的話︰「怎麼著?小看人是不是?真是笑話,你也不打听打听,胡爺我還能有害怕的時候?算了,反正跟你說了你也覺得我吹牛,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更何況這里邊還有你和陳教授的事,我絕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說完拉著Shirley楊要離開公園的長椅。

    Shirley楊問我要去哪,我對她說︰「咱倆都跟這侃一下午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胖子他們還在潘家園等著我呢。我回去讓他收拾收拾,咱們明天就去陝西找孫教授,不管他說不說,一定要把他的牙撬開,然後咱們就該干什麼干什麼。」

    Shirley楊嘆了口氣,對我說道︰「你就是太容易沖動,想什麼是什麼,這些事哪有這麼簡單,你說孫教授為什麼不肯說呢?是不是怕泄露天機給他自己帶來危險?」

    我對Shirley楊說︰「其實……怎麼跟你這洋妞兒說呢,中國人有些為人處世的道理,很難解釋,別听孫教授對我連嚇唬帶咋唬,其實沒那麼邪乎,以我察言觀色的經驗來判斷,姓孫的老棺材瓤子,一定是被上級領導辦了。」

    Shirley楊搖頭不解︰「什麼辦了?」

    這些事要讓我對Shirley楊解釋清楚,還真不容易,我想了想對Shirley楊說道︰「給你舉個例子吧,比如在中國有某位權威人士,這位人士說1+1=3,後來孫教授求證出來一個結果,是1+1應該等于2,但是就由于先說1+1=3的那位爺是某個權威人士,所以他即使是錯的,也不允許有人提出異議。孫教授可能從龍骨天書中發現了某些顛覆性的內容,不符合現在的價值觀或者世界觀,所以被領導下了禁口令,不許對任何人說,因此他才會像現在這麼怪僻,我看多半是被憋得有點憤世嫉俗了。」

    我心中的打算是先找到孫教授問個明白,若是這龍骨天書中,沒有塵珠的線索那也就罷了,倘若真有,多半也是與扎格拉瑪先人們佔卜的那樣,終歸著落是在某個大墓里埋著。我一直有個遠大的理想,就是要憑自己的本事倒個大斗,發一筆橫財,然後再金盆洗手,否則空有這一身分金定穴的本事,沒處施展,豈不付諸流水,白白可惜了。

    眼前正是個合適的機會,救別人也順便救自己,正好還可以還了欠Shirley楊的人情債。其實就算不欠她的人情,憑我們之間一同患過難的交情,加上她救過我的命,沖著這些,我也不能不幫她和陳教授的忙。

    我打定主意,對Shirley楊說道︰「咱們現在先去找胖子,還有大金牙,這些事也少不了要他幫忙,正好我們請你吃頓便飯,北京飯店怎麼樣?對了,你有外匯嗎?先給我換點,在那吃飯人民幣不管用。」

    我帶著Shirley楊回到潘家園的時候,胖子和大金牙剛做完一大單一槍打的洋莊,賣出去五六塊綠頭帶判眼①,最近生意真是不錯,照這麼倒騰下去,過不了幾天,我們又要奔陝西「鏟地皮」了。

    我讓胖子和大金牙收拾收拾,大伙一道奔了北京飯店,席間我把Shirley楊的事說了一遍,說我打算跟她去找塵珠。

    大金牙听明白了之後,對我說道︰「胡爺我說句不該說的,要依我看,不去找沒準還能多活幾年,現在咱們在潘家園的生意太火了,犯不上撇家舍業的再去倒斗,古墓里可有粽子啊。」

    胖子對大金牙說道︰「老金啊,這個斗還是要倒的,咱得摸回幾樣能壓箱子底的明器來,這樣做起買賣來底氣才足,讓那些大主顧不敢小覷了咱們。老金你盡管放心,你身子骨不行,扛不住折騰,不會讓你去倒斗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萬一要是真有粽子,老子就代表人民槍斃了它。」

    我也學著領導人的四川口音對大金牙說道︰「是啊,老金,不要怕打破這些個壇壇罐罐,也不要去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們今天之所以放棄這個地方,正是因為我們要長久地保存這個地方嘛。」

    大金牙听罷,齜著金光閃閃的金牙一樂,對我們說道︰「行,我算服了二位爺了,拿得起放得下,輕生死重情誼,真是漢子!其實也不光是我,現在在潘家園一提您二位,哪個不豎大拇指,都知道是潘家園有名的慣賣香油貨,不繳銀稅,許進不許出,有來無往的硬漢。」

    胖子邊吃邊搓腳丫子,听大金牙稱贊我們,連連點頭,听到後來覺得不對勁兒,便問道︰「老金,你是夸我們呢,還是罵我們呢?我怎麼听著不對呢?」

    大金牙急忙對胖子說道︰「愚兄可沒這個意思……」

    我見Shirley楊在一旁低頭不語,滿面愁容,容顏之間很是憔悴,我知道她是擔心陳教授的安危,覺得我和胖子大金牙湊一塊說不了正事兒,說著說著就侃開了,于是趕緊對胖子大金牙說︰「好了好了,咱們也該說些正經事了。我把咱們今後的任務布置一下。我說這位王凱旋同志,這是高級飯店,請你在就餐的時候注意點禮貌,不要邊吃邊用手摳腳丫,成何體統。」

    胖子漫不經心地對我說道︰「搓腳氣搓得心里頭舒服啊,再說我爹當年就喜歡一邊搓腳丫子一邊吃飯抽煙,這是革命時代養成的光榮傳統,今天改革開放了,我們更應該把它發揚光大,讓腳丫子徹底翻身得解放。」

    我對胖子說︰「你沒看在坐的還有美國友人嗎?現在這可是外交場合,我他娘的真懶得管你了,你就是塊上不了台面的料。」

    Shirley楊見我說了半天也說不到正題,秀眉微蹙,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腳,我這才想到又扯遠了,連忙讓胖子和大金牙安靜下來,同Shirley楊詳細地商議了一番,怎麼才能找到那顆真正的塵珠。

    別看胖子平時渾不吝,什麼都不放在心上,這要說起找寶貝摸明器的勾當,他現在比我都來勁。當然也怪不得他,眼睜睜這是真來錢,既然是去倒斗,不管能不能找到塵珠,那古墓里價值連城陪葬品是少不了的,所以現在胖子也認真起來了。

    大金牙更是格外熱心,又不用他去倒斗,但是既然參與進來了,明器少不了分他一份。我之所以拉大金牙入伙,是因為大金牙人脈最廣,在黑市上手眼通天,幾乎沒有搞不到的東西,倒斗需要的器材裝備,都免不了要他去上貨。

    四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商量了大半天,最後決定,要找塵珠,必定要先從刻滿天書的這塊異文龍骨入手。拿這拓片,到陝西去找孫教授,死活也要套出這異文龍骨中究竟記載著什麼內容。

    去陝西古藍越快越好,Shirley楊和我兩個人明天就立刻動身,把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這塊異文龍骨,查他個底兒掉。由于胖子有恐高癥,坐不了飛機,所以就讓胖子留下來同大金牙采買各種裝備。

    Shirley楊把了塵長老遺留下來的摸金符給了我。我喜出望外,這回倒起斗來心中更有底了,而且現在三個人,每人一枚正宗的摸金符,看來上天注定,要我們三人同心合膽,結伙去倒斗了。

    另外Shirley楊還把她外公留下的一些摸金校尉的器械也都一並帶了來,包括金剛傘、捆尸索、探陰爪、旋風鏟、尋龍煙、風雲裹、軟尸香、摸尸手套、北地玄珠、陰陽鏡、墨斗、桃木釘、黑折子、水火鞋等等等等,還有摸金校尉制造各種秘藥的配方。

    這些摸金校尉們千百年來依靠經驗與技術制成的器械,對我們來說都是寶貝中的寶貝,有很多我只是听說過從來沒親眼見過的家伙。

    有了這些傳統器物,再加上讓胖子與大金牙置辦我們慣用的一些裝備,工兵鏟、狼眼手電筒、戰術指北針、傘鍋刀、潛水表、防毒面具、防水火柴、登山盔、頭戴射燈、冷煙火、照明信號彈、固體燃料、睡袋、過濾水壺、望遠鏡、溫度計、氣壓計、急救箱、各種繩索安全栓……有了這些不管去哪,都差不多足夠應付了,如果環境特殊,需要一些特殊的器材,可以再進行補充。

    工兵鏟,最好能買到我們最初用的那種二戰時期裝備德軍山地師的,如果買不到的話,美國陸軍的制式也可以。

    傘鍋刀只買蘇聯的,俄式的我們用著很順手,因為各種傘鍋刀性能與造型都有差距,割東西或者近戰防身,還得是蘇聯106近衛空降師的傘鍋刀用著最順手。

    有了這些半工具半武器的裝備,不需要槍械也沒問題,不過以往的教訓告訴我們,我們的失敗常常是由于輕敵。倒斗這行當,經驗遠比裝備重要,沒有足夠的經驗和膽略,就算武裝到牙齒,也照樣得把小命送掉。從黑風口野人溝,到沙漠中的精絕古城,再到龍嶺中的墓中墓,雖然野人溝的墓只是個落破將軍墓,精絕古城那次有考古隊的人跟著,不能算是倒斗,龍嶺中是處空墳,但是這三次深入古墓的經歷,可以說都是極其難得的經驗。

    不過大型古墓都是古代特權階級的人生終止符,對于古人來講,意義非常。古墓里面往往除了銅棺鐵槨,還要儲水積沙,處處都是機關,更有無數意想不到的艱險之處,所以事前的準備必須萬全,盡量把能想到的情況都考慮進去。

    眾人商議已定,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分頭行動,我跟Shirley楊一起兼程趕到了西安,然後搭車前往孫教授帶領考古工作組駐扎的古藍縣,卻沒想到在古藍縣又發生了意外,孫教授已經離開了古藍縣招待所。

    孫教授常年駐扎在古藍,負責回收各種有關古文字的出土文物,他要是不在縣城,肯定是下到農村去工作了,那想找他可就很難了,沒想到事先計劃好的第一步就不順利。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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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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