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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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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8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五章 水深十三米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河道下面傳來的聲音尚未止歇,忽听身後「撲通撲通撲通……」,傳來一個接一個的落水聲,聲音越來越密集,到最後幾乎听不到落水聲之間的空隙,好像是先前懸吊在河道上空的人俑全部掉進了水中。

    胖子自言自語地罵道︰「大事不好,怕是那些家伙要變水鬼來翻咱們的船了。」說完把「劍威」從背上摘了下來,推開彈倉裝填鋼珠。

    我也覺得後邊肯定是有異常狀況,便轉回頭去看,然而竹筏早已經駛離了懸掛人俑的那段河道,後面又一片漆黑,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在這種地方根本發揮不了什麼作用,理論上十五米的照射距離,在把光圈聚到極限之後,頂多能照到六米之內。

    因為在絕對黑暗的場所,單人用戰術射燈的光線是很難有所作為的,坐在竹筏最後的Shirley楊回頭望了兩眼,也看不清究竟,急聲對我和胖子說︰「別管後邊是什麼了,使出全力盡快向前,爭取在被追上之前沖出這段河道。」

    我答應一聲︰「好,全速前進。」打開了前端的探照燈,抄起竹竿,準備用竹竿撐著岩壁,給竹筏增加前進的輔力。

    不料強光探照燈凝固般的光柱一射出去,把前方筆直的河道照個通明。前邊百余米遠的地方,也有一段用鎖鏈懸掛著百余具人俑的地方,探照燈的光線太強太亮,照在那灰褐色的人皮上非常恐怖,更兼那些人俑像無數吊死鬼一樣,在河道狹窄的半空中晃晃悠悠,愈發使人覺得毛骨聳然。

    河道中的聲音再次響起,在空曠的山洞中激起一串回聲,只見前邊懸掉人俑的鎖鏈紛紛脫落,一具具人俑像是從轟炸機上投出的炸彈,撲通撲通接二連三地落進河水之中,頃刻之間,強光探照燈光柱的前方,就只剩下數百條空蕩蕩的鎖鏈。

    這回幾乎可以肯定了,這條修建獻王墓時運輸資材的河道,在安葬完獻王後,一定在河中設置了機關,只是暫時還不能確定把那些作為「痋殼」的人俑放進水中,是有什麼名堂。

    這回真是出師不利,還沒進蛇河的溪谷,就先誤入了歧途。這條河道恐怕從漢代之後就沒人走過,偏趕上這些天降水量大,把我們的竹筏沖了進來,反而與那條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路線失之交臂。

    我心中不停地咒罵,然而竹筏還在繼續前進,前方的河水靜悄悄的,甚至沒有半點波瀾,就好像那些人俑掉到水中,就沉到了底,再沒有任何動靜,就連物體墜入水中產生的漣漪似乎也都不存在。

    曾經參加戰爭的經驗告訴我,越是這樣平靜,其中越是醞釀著巨大的危險與風波。我下意識地把工兵鏟抽了出來。這把工兵鏟是大金牙在北京淘換來的寶貝,是當年志願軍在抗美援朝時期繳獲的美國海軍陸戰隊一師的裝備,被完好地收藏至今,絕對是頂級工具中的極品,上面還有紀念瓜島戰役的標志,它的價格之高,以至于我都有點舍不得用它。但是這時候也顧不得許多了,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一會兒從水中冒出來什麼,先拍它一鏟子再說。

    Shirley楊也取出了手槍,打開保險,把子彈頂上了膛,我們做好了準備,便任由竹筏緩慢地向前飄流。現在落入了前後夾擊的態勢之中,只好沉著應對,待摸清了情況之後,爭取能後發制人,沒有必要再盲目地向前沖過去。

    然而我們拉開架式準備了半天,前方的河水依然平靜如初,這時竹筏已經漂到半空都是鎖鏈的河道中,頭上綠跡斑駁的粗大鏈條,冷冷地垂在半空。我咬了咬牙,他娘的,太平靜了,這種平靜的背後,肯定有問題,究竟是什麼呢?看來革命斗爭的形式越來越復雜了。

    這時河水突然跟開了鍋一樣,冒出一串串的氣泡,我急忙把強光探照燈的角度壓低,往河水中照去,光柱透過了水面,剛好照射到一具半沉在水底的人俑。

    人俑干枯的表皮被河水一泡,灰褐色的人皮上出現了一條條裂紋,原本模糊的人臉,也清晰了起來。原來這些人俑的臉上,在生前都被糊滿了泥,吃下痋引之後,用泥來堵住眼耳鼻口肛等七竅活活憋死,所以死者還保持著臨死時痛苦掙扎的慘烈表情。這時用燈光照到,加上河水的流動和阻隔,使光線產生了變化,好像那無數具人俑在河水中重新復活了過來,當真是可怖至極,我控制強光探照燈的手甚至都有些發抖了,從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情形。

    那些出現在人俑身體上的裂紋正逐漸擴大腫脹,變成了裂縫,從人俑的眼、口、鼻、耳,還有身體開裂的地方,不斷冒出氣泡,很多干枯的蟲卵從中冒了出來。

    那些蟲卵見水就活,就像是干海綿吸收了水分一樣,迅速膨脹,身體變成白色手指肚大小的水彘,兩側長出小指蓋一樣的鰭狀物,游動的速度極快,全部飛速向著竹筏游了過來。

    我們大驚失色,這是在雲南令人談虎色變的水彘蜂,這種淺水生蟲類,十分喜歡附著在漂浮的物體上產卵,有時候在雲南、廣西和越南等地的水田中,正在耕作的水牛忽然瘋了似的跳起來狂奔,那就是被水蜂子給咬了。

    胖子沒見過這種水彘蜂,見這些奇形怪狀的白色小東西,飛也似的沖向竹排,便用手中的竹竿去拍打,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我怕胖子驚慌過度把竹筏搞翻,忙對他說道︰「沒事,不用太緊張,這些水彘蜂咬起人來雖然厲害,但是飛不出水,只要咱們在竹筏上,不落入水中,就不用擔心。」

    眼瞅著那些白花花的水彘蜂越聚越多,層層疊疊地貼在竹筏底下,數量多得根本數不清楚,遠處還不停地有更多水彘蜂加入進來,雖然數量多,卻暫時對竹筏上的人構不成什麼威脅。

    胖子罵道︰「我操,怎麼這麼多,這都是那些人皮里鑽出來的嗎?這是蟲子還是魚啊?」

    我告訴胖子這是種水生蟲子,胖子稍覺安心︰「那還好,我尋常只听人說水中的食人魚厲害得緊,要只是蟲子倒不算什麼,蟲子再厲害,也吃不了人。」

    Shirley楊對胖子說︰「其實昆蟲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物種,只不過是體型限制了它們的威力。昆蟲的力量和生命力都是地球上最強的,蟲子多了一樣可以咬死人,甚至有些帶有劇毒的蟲子,一只就可以解決掉一頭大象。」

    我們不斷用工兵鏟打落附在竹排前端的水彘蜂,怎奈何水彘蜂實在太多,而且只能打掉竹筏側面的,底部的那些我們就束手無策了。我安慰胖子和Shirley楊說︰「咱們只要保持住竹筏的平衡就行,這種水彘蜂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年我在越南還吃過一鍋呢,蛋白質含量很高,比蠶蛹要好吃得多,跟皮皮蝦一個味道。等竹筏駛出了這片河道,咱們就把這些水彘蜂煮來吃了,也好祭祭五髒廟。」

    胖子說道︰「要吃你自己吃,這都是從死人皮里爬出來的,就是跟他媽龍蝦一個味我也一口不吃。」

    Shirley楊對我說︰「還是先別太樂觀了,如此眾多的水彘蜂,既然是用痋術大費周折寄生在死尸中的,恐怕沒這麼簡單。經過最近一段時間接觸到各種痋術的資料,我發現痋術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

    我手中不停,一邊拍打靠近竹筏的水彘蜂,一邊把竹筏向前劃動,想盡快駛出遮龍山,這時听了Shirley楊的話,忽然心中一動,回想起石碑店棺材鋪中的情形,忍不住問道︰「你所說的特點,難道是……轉換?」

    Shirley楊說道︰「正是,痋術好像就是以死者的靈魂作為媒介,把怨魂轉嫁到其余的生物身上,使無毒無害的生物,變成置人死命的武器或毒藥。當然這只是咱們接觸到的冰山一角,這些用古痋術養在人尸中的水彘蜂,絕不會是普通的水彘蜂這麼簡單,只是咱們掌握的信息有限,還搞不清楚獻王痋術的真正奧秘,不知道這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胖子听我們如此說,免不了焦躁起來︰「看來獻王這老粽子就喜歡玩陰的,做事喜歡繞彎子,害起人來也不肯爽爽快快,放著刀子不用,卻用什麼痋術,他媽的還真難纏。」

    說話間,竹筏已經載著我們穿過了這段筆直的河道,進入了一片更大的山洞,這里已經儲滿了水,我用強光探照燈四下一掃,這空曠的大山洞竟有兩個足球場那麼大,對面僅有一個出口,水流從那里繼續流淌。我看了看指南針,是西南方,也就是說方向沒有問題,讓竹筏往那邊漂過去,最後一定可以從遮龍山下巨大的洞窟穿過,匯流入蟲谷的蛇河。

    竹筏下邊此時已經不知附著上了多少水彘蜂,竹筏被墜得往水中沉了一截,再增加重量的話,有可能河水就會沒過腳面,那就慘了。不過倘若說這里這麼多用痋術養的水彘蜂,就是想通過增加重量,把船筏之類的水上交通工具墜沉,那未免也太笨,就算再增加一倍的水彘蜂也不會使竹筏完全沉沒。獻王的痋術厲害之處,就是讓人永遠預想不到後面一招究竟是什麼。

    從我們進入河道乘坐竹筏開始漂流的時間開始估算,在遮龍山下的路程已經過了三分之二,只要再堅持堅持,出了山,一上岸就不用擔心這水中的東西了。剛才拼盡全力,用竹竿劃了半天,手酸腿麻,再也施展不動,只好慢了下來。Shirley楊把一個帶氣壓計的浮龜扔進水中,測了一下水的深度,水很深,大約十三米,一個不太吉祥的深度。

    前方的出口又是和先前一樣,是條經人力加工過的直行水道,從那里順流而下,不用太長時間,應該就可以順利地從遮龍山內部出去。

    然而就在竹筏載著我們三人在這巨大的山洞中行進了一半的時候,就听見山洞角落中一陣碎石聲響起,黑暗中好像有某個龐然大物,在山洞邊緣的岩石間快速移動。

    Shirley楊提醒我道︰「老胡,快把探照燈轉過去。」

    我這才想起來還有強光探照燈,忙把強光探照燈掉轉角度照了過去。光柱一掃到那里,稀里嘩啦的碎石滾動聲戛然而止,只見在一片蘑菇狀的岩石中,有一條青鱗巨蟒,昂首盤身地對著我們。這條蟒也太大了,簡直就是一條沒有爪子的青色巨龍,身上的鱗片在探照燈下閃爍著不祥的光芒。想必它是生長于蟲谷的森林之中,由于大蟒貪戀陰涼的環境,才把這個大山洞當作了老窩,平時除了外出捕食,就躲在這里睡覺,卻不知怎地被我們驚動了。

    那青鱗巨蟒稍稍作了一個停頓,驀地刮起一股羶腥的旋風,蛇行游下了蘑菇岩,巨大而又充滿野性力量的軀體,把經過處的白色蘑菇岩撞出無數細碎的粉末,更加像是白色塵霧中裹著一條巨龍,攜迅風而馳,以極快的速度游進水中。青鱗巨蟒入水後,被它卷起的蘑菇岩粉塵還未完全落下,它早已經從水深處如疾風般游向我們的竹筏。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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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六章 刀鋒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由于事出突然,胖子也沒顧得上開槍,不過以「劍威」的口徑,就算是變成機關槍,恐怕也不會給軀體這麼大的蟒蛇造成致命傷害。

    事到如今,自然不能在這束手待斃,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同時發一聲喊,掄起了胳膊,用手中的竹竿和槍托,拼命劃動竹筏,不料這只竹筏下面掛了無數水彘蜂,怕不下百十斤重,竹筏吃水太深,根本快不起來。

    只要那條全身青鱗密布的怪蟒,用身體卷碎竹筏,我們落入河中就沒有任何逃生的可能了。三人瘋了一樣用竹竿劃水,然而太過慌亂,使用的力量既不平衡均勻,也不協調,那只竹筏原本還是緩緩向前飄流,這時候卻被三道互相抵消的力道作用在水面上原地打起了轉。

    我忽然想起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時候,听人說一個人如果連吃十頭大蒜,老虎巨蟒都不會再來咬他,忙動手在攜行袋里亂摸,明明記得帶著兩頭防蚊蟲的大蒜,這時候卻說什麼也找不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我們有所動作,忽然間腳下一震,整個竹筏從水面上凌空飛了起來,原來那條青鱗巨蟒用它米斗般大小的三角腦袋,把竹筏頂了起來。

    竹筏被蟒頭頂得向前躥出十余米,又重重地落在水面上,要不是胖子死死把住中間,這竹筏早已翻了過去,饒是如此,也在水中劇烈地來回擺動。我全身都濕透了,也不知是被水淋的,還是出了一身冷汗,這時候也忘了害怕,心中只想︰「雲南的竹子,真他媽結實。」

    那條青鱗閃動的巨蟒,頂了竹筏一下後,弓起軀體又一次扎入深水處,一看那姿態便知道,它是要發動第二次進攻。

    我記得以前部隊在嶺深林密處行軍,沒少遇到過大蟒毒蛇,卻從沒見過蟒蛇做出這種古怪的攻擊方式,為什麼單是用頭頂我們的竹筏底部,它只需用蟒身卷住竹筏,我們又哪里還有命在。

    這時候Shirley楊醒悟了過來,叫道︰「這條蟒是想吞吃船下的水蜂子,是奔著它們來的。」那些像肥蟲一樣的水彘蜂,營養價值極高,是水蛇水蟒最喜歡的零食,不過吃過了零食,肯定也會拿我們三人當作正餐,這只怪蟒如此碩大,恐怕我和Shirley楊,再加上胖子,也就剛好夠它吃上一頓。

    水下幽暗無比,根本看不清楚有些什麼狀況,只見水花開處,竹筏第二次被頂得飛了起來,我們這次吸取了經驗,使出吃奶的力氣,牢牢地把持住竹筏的平衡,縱然如此,等再次落到水面上的時候,仍然險些翻了過去。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也許河道中的那些人俑本不是什麼機關埋伏,而是被獻王用來喂養這種巨蟒的奴隸,否則只吃普通的動物,這蟒蛇又怎麼會長得如此巨大?不過已經隔了將近兩千年了,蟒蛇不可能有那麼長的壽命,也許現在這條只是獻王當年所飼養怪蟒的後代而已,它的祖先還不知要大上多少倍,這回真是進了龍潭虎穴了。

    這竹筏就如同風擺荷葉一般,隨時都可能散架,我們只能緊緊抓住筏子,連騰出手來劃船逃命的余地都沒有。竹筏下的水彘蜂被那青鱗巨蟒連吞了兩口,已經所剩無幾,而青鱗巨蟒顯然意猶未盡,怪軀一翻,蟒頭張開血盆大口,徑直朝竹筏後端的Shirley楊吞咬了過來。

    我和胖子想去救她卻根本來不及了,只見Shirley楊應變奇快,不知何時,早把背後的金鋼傘拿在手中,見那青鱗巨蟒的大口,正以流星閃電般的速度從左側欺近,便撐開金剛傘,盡力一擋。

    青鱗巨蟒的大口被圓弧形的金剛傘頂一擋,巨大的咬頜力完全施展不出,只把Shirley楊頂得像斷線風箏一樣,從竹筏上撞進了遠處的水中。

    我回頭一看,Shirley楊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在水中一閃,就此消失,好像她已經沉了下去。

    竹筏上除了固定著我們的裝備器材,就完全靠三人的重量保持著平衡,Shirley楊一掉進水里,整個竹筏急向前傾斜,緩緩地蹺了起來。

    胖子平時雖然毛毛躁躁,但畢竟也是大風大浪歷練過的,危急關頭眼看竹筏就要翻轉,急忙向後一倒,平躺在竹筏中後部,後面還拴著登山包,加上他的重量,原本向前傾斜蹺起的竹筏,又向後落了回去。

    胖子躺在竹筏上,百忙當中不僅沒忘了破口大罵,竟然還對準水中的青鱗大蟒開了一槍。「劍威」氣槍的穿透力很強,打的又是中號鋼珠,這一槍正中巨蟒左眼,直打得鮮血迸流。

    青鱗巨蟒的鮮血流進水中,老遠就可以聞到一股腥乎乎的羶臭。那蟒幾時吃過這種暴虧,不由得暴怒如雷,一陣狂抖,卷起無數水花,整個蟒身打橫,大力甩向我們的竹筏。

    安裝在竹筏前的強光探照燈已經被撞滅了,四周更加黑暗,我見那巨蟒咬牙切齒地朝我們席卷而來,只好作困獸斗。這時劃水用的竹竿早已經不知去向,便用工兵鏟撥水轉向,讓竹筏盡可能地遠離巨蟒,胖子手忙腳亂地給「劍威」重新裝填鋼球。

    然而那條青鱗巨蟒的軀體何等龐大,便是給竹筏裝個馬達,也逃不出去了,它這次是打算一舉得手,用蟒身卷碎這微不足道的竹筏。

    我對胖子大喊道︰「小胖你他媽的磨磨蹭蹭,再不開槍,咱倆就要在這壯烈犧牲了。」

    胖子咬著牙瞪著眼,這才剛把鋼珠裝進「劍威」的彈倉,這種槍的理論射速其實不低,在受過嚴格訓練的人手中,每分鐘可以射出二十二顆鋼珠,不過在這種千鈞一發、狂風掃敗葉的混亂場面中,能第二次重新裝填,就已經非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了。

    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舉槍便打,然而竹筏晃動得太劇烈,這一槍失了準頭。這時候顧不得再次裝彈,順手掏出插在腰間的六四式手槍,推保險擼槍栓瞄準擊發的一串動作,幾乎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同時完成,「啪啪啪啪啪」把子彈全對準蟒頭射了出去。

    黑暗中也分辨不出有沒有擊中目標,子彈打光了,掄起胳膊就想把空槍扔出去,但是轉念一想,又有點舍不得花錢買來的手槍,正待要找別的家伙繼續死斗,卻見那條青鱗大蟒蟒身一翻,掉頭游向遠處。

    這一來,真是大出我和胖子所料,我們倆已經走投無路,都準備跳進水里肉搏了,怎麼這時候佔有壓倒性優勢的巨蟒反倒轉身要溜?難道是怕了我二人這滿身的英雄氣概了不成?

    忽听東邊水面中有無數鐵葉子的摩擦聲傳來,這種銹鐵摩擦的聲音听得人後脖子冒涼氣,就像用兩塊泡沫塑料相互摩擦一樣,是一種最刺激人腦神經的響動。

    忽然竹筏邊的水花一分,一個戰術射燈的亮光冒了出來,原來是Shirley楊游了回來。只見她抹了一抹臉上的水,已被陰冷的潭水凍得嘴唇發青,沒等上竹筏就說︰「你們倆是不是想把我扔在水里不管了?」

    我跟胖子見她死里逃生,也是長出了一口氣,剛才太過緊張,根本顧不上多想,連忙對Shirley楊說道︰「怎麼會呢?組織上剛要派同志去營救你,想不到你就自己游回來了,根本沒來得及給同志們表現的機會。」說完伸手把Shirley楊拽上了竹筏。剛才一番混戰,Shirley楊外公傳下來的那把金剛傘竟然沒失落在水中,仍然在她手里拿著。

    只听遠處鐵片摩擦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青鱗巨蟒游開的方向水如同煮沸了一般,似乎是什麼動物在那里拼命搏斗。

    由于探照燈被撞滅了,遠處什麼也看不見,但是用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可以看見附近的河水變成了暗紅色,完全被大量的鮮血染紅了。

    我們不敢再多耽擱一秒,急忙用工兵鏟劃水,把竹筏掉轉,向蘑菇岩山洞的出口沖去,身後的鐵葉子摩擦聲益發激烈。

    倘若不看明白了,終究是不能放心,Shirley楊用信號槍對準方向,打出一枚照明彈,遠處的水面被白燈籠般的照明彈照得雪地般通明。只見無數手掌大小的金鱗魚群正把那條青鱗巨蟒團團裹住,那些魚都長著兩排刀鋸般參差鋒利的牙齒,一口便把蟒身上連皮帶肉撕下一條。

    魚群數量非常龐大,足以數千計,翻翻滾滾地卷住青鱗大蟒撕咬,血流得越多,那些魚就顯得越興奮,像瘋了一樣亂咬。好虎難抵群狼,還不到半分鐘,青蟒就被惡鬼一樣的魚群啃了個精光,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那些鐵葉子摩擦的聲音就是魚群牙齒所發出的,Shirley楊臉上驟然變色,不住口地讓我和胖子快劃︰「快劃啊,這是刀齒 魚,刀齒 魚!它們見了血就發瘋!」

    就是Shirley楊不說,我們也不敢稍歇,那青龍般的巨大蟒蛇在這群刀齒 魚眼中就只不過是一盤火雞大餐,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而且這群魚數量如此龐大,萬萬難以抵擋,只有玩了命把竹筏劃到出口才有生機,畢竟這些刀齒 魚沒有腳。

    恐怕這些見了血液就眼紅的刀齒 魚,聚集在附近的某條地下河道中,由于我們對巨蟒開槍,使得它流出鮮血,這才引來大批的刀齒 魚。自然界一物降一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在這蘑菇岩洞中生動地上演了。不知道什麼生物是刀齒 魚的天敵,反正不是我們這樣的人類,我們在水中只有逃命的分。

    被那血肉模糊的場景所懾,胖子的臉都嚇綠了,掄圓了膀子用工兵鏟劃水︰「快跑,快跑,我他媽最怕就是食人魚,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怎麼怕什麼來什麼!」

    我和Shirley楊也使出渾身解術,盡一切可能給竹筏增加速度。我邊用工兵鏟劃水,邊對胖子說道︰「我和你一樣,也最怕這種魚,要是今天能逃出去,咱們就對佛祖發個大願,這輩子從今往後再也不吃一口魚了。」

    胖子說︰「沒錯,沒錯,我第一怕吃魚,第二怕見血,尤其是他媽不能看見我自己的血……」

    話音還未落地,只听鐵葉子摩擦聲由遠而進,已經趕到了我們竹筏的周圍,听到竹筏下傳來一片  嚓嚓的牙齒啃咬聲,我的每一根頭發都豎了起來。

    看來竹筏下被青鱗巨蟒吃剩下的幾只水蜂子,現下都便宜了這群刀齒 魚,然而那些捆綁竹筏的繩索,也在刀齒 魚像刀鋸般鋒利的牙齒下被咬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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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七章 穿過高山 越過河流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鐵葉子的摩擦聲像一波接一波的潮水,不斷撲向我們腳下的竹筏,竹筏雖然綁得結實,卻也架不住這群餓鬼托生的刀齒 魚來啃。

    我們情急之下,只好掄起工兵鏟去剁游近的魚群。我一鏟揮進水中,工兵鏟就被瘋狗一樣的刀齒 魚咬住,我急忙抬手把咬住工兵鏟的那兩條刀齒 魚甩脫,低頭一看不由得冷汗直流,工兵鏟精鋼的鏟刃上,竟然被咬出了幾排交錯的牙印。

    然而這只是當先游過來的數尾刀齒 魚,更多的魚群正在後邊洶涌而來,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我們的竹排在幾十秒鐘之內,就會被大批刀齒 魚咬成碎片。

    但是竹筏的位置距離蘑菇岩大山洞的出口尚有十幾米的距離,現在已經被刀齒 魚完全包圍,根本沒法劃水。這最後的十幾米,真如同地獄般漫長遙遠,恐怕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抵達了。

    胖子焦急地喊道︰「這回咱們真要玩完了,我他媽的可不想當魚食,老胡你手槍里還有子彈嗎,快給我心窩子來上一槍,我寧可被槍打死,也好過被這食人魚活活啃死。」

    我這時也有點麻爪了,咬著牙對胖子說道︰「好,就這麼辦了,我先一槍打死你,然後我再開槍自殺,咱們絕不能活著落在敵人手里。」

    就在這生死系于一線的關頭,Shirley楊忽然鎮定自若地對我們說︰「看你們兩個家伙沒出息的樣子,平日里口若懸河,千般的凶惡,萬種的強橫,普天之下都沒有能被你們放在眼里的事物。如今還沒過遮龍山,遇到這麼點困境就想自殺,看你們回去之後,還有何面目同天下人說長道短。現在你們全部听我指揮!」

    說罷Shirley楊舉起手槍,對準水中刀齒 魚密集處,連開數槍,河水瞬間被魚血染紅,四周的刀齒 魚見到鮮血,根本不管是同類的還是什麼,狂撲過去撕咬受傷的刀齒 魚,竹筏即將被咬碎的危機稍稍得以緩解。

    Shirley楊顧不得再把手槍放回去,直接松手,任由那支六四式落入水中,這時早把那飛虎爪遠遠地對準山洞出口的白雲蘑菇岩擲了出去,飛虎爪的鋼索在蘑菇岩上纏了三圈,爪頭緊緊扣住岩石。

    Shirley楊讓我和胖子拽著飛虎爪的鋼索,把竹筏快速扯向洞口處的岸邊,在三人的拉扯下,竹筏的速度比剛才用工兵鏟亂劃快了數倍。在距離尚有五六米的地方,胖子就開始把放滿裝備的地質登山包連那兩柄捕蟲網一個接一個地先扔到岸邊。每個包都有四五十斤的分量,減少一個竹筏就輕快一些,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

    這時鐵葉子的摩擦聲大作,大群刀齒 魚已經如附骨之蛆般地蜂擁趕來,我們再也不敢繼續留在竹筏上,立刻躍上岸邊的蘑菇岩,甫一落腳,身後綁縛竹筏的繩索即告斷裂,整個竹筏散了架,一根根地飄在水中,損壞了的強光探照燈也隨之沉沒。

    刀齒 魚啃淨了附著在竹子上的水彘蜂,仍舊在附近游蕩徘徊不肯離去,我看著在水中翻翻滾滾的魚群,不禁長出一口氣,總算沒變成魚食,否則還沒見到獻王墓就先屈死在這山洞里了。

    身邊的胖子忽然大叫一聲︰「哎喲,不好,背包掉進河里去了。」

    我順勢一看,也是一驚,剛才把三個大背囊都扔在岸邊,還沒來得及拖上來,第一個扔過去的背包,由于距離遠了,落在水邊,背包里的東西沉重,岸邊的碎石支撐不住,掉進了河水中。那里無處立足,想把背包撈回來,就必須下水,眼看著那大背包就要被水流沖走,而河中的大群刀齒 魚就伺候在左近。

    我們出發時曾把所有的裝備器械歸類,這個背包里面裝的是丙烷噴射瓶,可以配合打火機,發射三到兩次火焰,由于不太容易買到,所以只搞來這一瓶,準備倒斗的時候才裝備上,以防不測。而且包中還有六瓶水壺大小的可充填式氧氣瓶,還有標尺潛水鏡和呼吸器,這些都是倒那座建在湖中的獻王斗不可缺少的水下裝備,就是由于背包里有不少充滿各種氣體的設備,所以一時還未沉入水底。

    這個背包如果失落了,我們就可以趁早夾著尾巴鳴金收兵,打道回府了。Shirley楊見此情景,也是心急如焚,想用飛虎爪把背包鉤回來,而那飛虎爪還死死纏在蘑菇岩上,一時無法解脫。

    我知道若再延遲,這些裝備就會被水沖得不知去向,手中只有工兵鏟,見岸邊岩石的反斜面上有條裂縫,也不多想就把工兵鏟當作岩楔,將整個鏟刃豎起來插進岩縫,再橫向一用力,工兵鏟就卡在了岩石的裂縫中,伸手一試,覺得甚為牢固,便把整個身體懸掛在河面上,一手抓住工兵鏟的三角把手,另一只手伸進水中去抓住剛好從上面漂過來的背包。

    背包被實實在在地抓到手中,這顆心才放下,沒想到突然從水中躥出一條刀齒 魚,張開它那鋸齒尖刀般的大口,在半空中給我的手背狠狠來了一口。

    我手背上的肉立刻被撕掉一塊,疼得我全身一抖,險些掉進河中,我雖然吃了一疼,也沒把那背包撒手。又有數尾刀齒 魚使出那鯉魚躍龍門的手段,紛紛從水中跳出來想要咬我,我身體懸空,又因那背包太沉,根本無法躲閃。

    多虧胖子與Shirley楊從後邊把我扯了回來,才僥幸未被群魚亂牙分尸。我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看左手的傷勢,還好並不嚴重,只被咬掉一塊皮肉,雖然血流不止,終歸是沒傷到筋骨。

    Shirley楊急忙取出藥品給我包扎︰「你也太冒失了,人命要緊還是裝備要緊?裝備沒了,大不了就讓塵珠在獻王墓中多存幾日,性命丟了可不是兒戲。」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這點小傷算什麼,我今天要是再不表現表現胡某人的手段,那美國顧問團可又要說我們無能了,對不對小胖?」

    胖子笑道︰「老胡你這兩下子算得什麼本事,偷雞不成反丟把米,自己讓魚給啃了一大口。咱們大將壓後陣,等會兒到了獻王墓里,你就全看胖爺的本領,讓你們開開眼,知道什麼是山外有山。」

    Shirley楊先用雲南白藥給我的手背止住了血,又用止血膠在外邊糊了一層,然後再用防水膠帶包住傷口,以免進水感染發炎,最後還要給我打一針青霉素。

    我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我輕傷不下火線,而且還有點暈針,這種抗生素咱們本來就沒帶多少,還是先留著吧。」

    Shirley楊不由分說,讓胖子把我按倒在地,強行打了一針才算罷休。測定了一下方位,見河道邊上勉強可以通行,便背上裝備,準備開11號,沿著這條地下運河走出去。

    我們沿河道而行,見這條為修建王墓開鑿的水路規模不凡。原以為獻王是從古滇國中分離出來的一代草頭天子,他的陵墓規模也不會太大,但是僅從穿山而過的運河來看,這位擅長巫毒痋術的獻王,當真是權勢燻天,勢力絕對小不了,那座修在「水龍暈」中的王墓規模,也應該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在漆黑的山洞中越走越深,又步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河道邊突然出現了一段坍塌,碎石一踩便紛紛滑進水中,根本不能立足,看來這條路無法再繼續前進了。

    只得找到另一個山洞,從中穿過,走不多時,便听山壁對面水聲隆隆,但是明明听見水流聲響,卻是無路可繞,我們便舉了狼眼,四下里尋路,這地方是山體中的天然溶岩地貌,大塊的山岩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容一人鑽過去的石孔,便用登山繩把背包拖在身後,按順序鑽了過去,終于見到了山中的一個巨大瀑布。我們從石窟中鑽出來的位置,正好在瀑布下方,另有一條水流,從對面匯進瀑布下的河道,順著水流方向看去,遠遠的有些光亮,好像出口就在那邊。

    Shirley楊對我說︰「這條匯進瀑布的水系,大概才是當地人采石過程中發現的水路,看這附近的河床地貌,不會超過幾十年。否則有這條水路,修獻王墓時也不用在遮龍山中加工運河了。」

    我對Shirley楊說道︰「此類地貌就是常年被水沖刷形成的,我以前做工程兵的時候,多少了解一些,像這樣的地方,整個山底下早都被瀾滄江的無數條支流沖成篩子了,有些地方積水深度甚至超過數百米。河水在山洞中改道是常有的事,反正是越流越低,把岩石沖倒了一塊,就多出來一條支流,照這麼下去,這座遮龍山早晚得塌。」

    三人邊說邊行,尋著那片有光亮的地方走過去,半路看到高處山壁上有些岩洞,排列得頗為有序,很像是人工開鑿的,山壁下方有明顯的石階,地面上不時可以見到一具具朽爛的人類枯骨,還有些兵器鎧甲,都已經爛得不成樣子。

    這里的場景非常符合先前在彩雲客棧中老板娘的描述,應該是當年的一些亂民以此為據點對抗官軍。由于物品在潮濕的環境中難以保存,幾乎都已經腐朽不堪,也不太容易辨認究竟是哪朝哪代的,看那些尸骨腐爛的程度,還有兵器盔甲的造型,只能判斷有可能是清初時期。

    我們進山倒斗,向來是步行,不嫌跋涉,更兼可以行止自如,雖然在遮龍山下棄船步行,每人背負著許多沉重的裝備,卻並未覺得艱苦,但是這一路多歷險惡,都想早些鑽出這山洞,于是便不再去理會那些遺跡,匆匆趕路。

    順著水流走到盡頭處,那河水仍然向前流淌,但卻是流入了地下。這山洞要比山外的地平面低窪一塊,所以在外邊見不到這條山中的大河,我們又往上爬了一段山岩堆積的斜坡,眼前一亮,終于算是成功地穿過了遮龍山。

    來到外邊,回首觀看,正是身處遮龍山的峻壁危峰之下,頭頂最高處,雲層厚重。

    再看前面,四周全是群山,中間則越來越低,全是大片的原始森林,莽莽蒼蒼,有很多根本叫不出名目的奇花異木,其中更散布著無數溝壑深谷,溪流險潭。有些深谷在陽光下清晰地能看見里面的一草一花,然而越看越覺得深不可測,幽深欲絕使人目為之眩,而有些地方則是雲封霧鎖,一派朦朧而又神秘的景色。

    我取出人皮地圖,確認進入蟲谷的路徑。

    胖子舉起望遠鏡觀看下面的叢林,看著看著突然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望遠鏡塞到我手中︰「甭翻地圖了,你瞅那邊有許多金色大蝴蝶,那條山谷肯定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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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八章 密林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听到胖子說發現了蟲谷的入口,我和Shirley楊也舉起望遠鏡,順著胖子所說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遠處山坡下有一大片黃白相間的野生花樹,花叢中有成群的金色鳳尾蝶穿梭其中。這些蝴蝶個頭都不小,成群結隊地飛來轉去,始終不離開那片花樹。

    Shirley楊贊嘆道︰「那些花應該是蝴蝶蘭,想不到吸引了這麼多黃金鳳尾蝶……還有金帶鳳蝶……竟然還有罕見的金線大彩蝶,簡直像是古希臘神話傳說中,在愛琴海眾神花園里,那些被海風吹起的黃金樹樹葉。」

    我對蝴蝶一竅不通,用望遠鏡看了半天,除了蝴蝶和野花樹之外,卻並沒見到什麼山谷、溪谷之類的地形。這里的植被層實在是太厚了,所有的地形地貌都被遮蔽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法辨認哪里是山谷,哪里是溪流,從上面看去,起起伏伏,皆是北回歸線附近特有的濃密植物,與我們熟悉的大興安嶺原始森林大不同。

    常言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大興安嶺中樹木的樹冠高度都差不多,樹與樹互相之間,可以協力抵御大風。而這里地處兩江三山環繞交加之地,中間的盆地山谷地勢低窪,另外雲南四季如一,沒有季風時節,地勢越低的地方,越是潮氣滋生,全年氣溫維持在25~30℃左右,一年到頭都不見得刮上一次風,所以各種植物都盡情地生長。森林中厚睫藤本、木質和草質附生植物根據本身特性的不同,長得高低有別,參差錯落,最高的是雲南有名的望天樹,原本這種大樹是北回歸線以南才有,但是這山凹里環境獨特,竟然也長了不少頂天立地的望天樹。

    只有少數幾處面積比較大的水潭上面才沒有植物遮蓋,深幽處,更有不少地方都是雲霧繚繞,在遠處難以窺其究竟。

    總不能憑幾群金色大蝴蝶就貿然進入森林,這里環境之復雜,難以用常理揣摩。

    人皮地圖繪制于漢代,傳到今日時隔兩千年,地圖中標注的地形地貌特征早已面目全非,除了一些特定的標識物和地點之外,無法再用人皮地圖進行更加精確的參照。

    據瞎子所說,幾十年前,他們那一批卸嶺力士,帶著土質炸藥進入蟲谷,在蟲谷,也就是蛇河形成的溪谷前邊一段,見到了大群的蝴蝶。

    但是誰能保證蟲谷外的其他地方不會出現蝴蝶,所以暫時還不能斷定那里就是蟲谷的入口,必須找到瞎子所說的特征———蟲谷中有一段殘牆。那是一處以人力在蛇河上修築的古牆遺跡,好像是個堤壩,修造獻王墓時截斷水流,獻王入斂後,就被拆掉,重新恢復了獻王墓前的「水龍暈」。

    只有找到那道殘牆,才可以作為確認蟲谷位置的依據,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同當年那伙卸嶺力士一樣,出了遮龍山,先不進森林,而是沿著山脈的走向,向北尋找蛇河,然後順著蛇河摸進山谷,就可以確保不誤入歧途了。

    胖子說還有一個方法,就是要重新找到遮龍山中的那條人工運河,沿著古河道,尋找蛇河。不過由于瀾滄江上游大雨的原因,各條大小水路相互連通,已經變得錯綜復雜,甚至有可能改道流入地下,舊河道早已被植物泥土徹底遮蓋,所以胖子所說的方法並不可行。

    三人稍作商議,看了看時間,此時下午三點三十分。我們從上午九點左右乘坐竹筏進入遮龍山,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休息,所以決定就地作為中繼點,先休息二十分鐘,然後向北,爭取在日落前找到蟲谷的入口,然後在那里扎營,明天一早進谷。

    我們找了塊稍微平整的山坡坐下,取出些餌餅牛肉稍稍充饑。胖子說起那些食人魚,想起那山中水潭,滿是鮮紅的血液,跟傳說地獄中的血池差不多,搞得我也沒了胃口。我突然心中一凜,萬一那些牙齒比刀鋸還快的魚群,也順路游進了蛇河卻如何是好?有那些家伙在水里,我們不可能從水中鑽進獻王墓。

    Shirley楊說︰「不用擔心,我以前在地理雜志做攝影記者,曾看過許多關于動物植物的相關資料,刀齒 魚在亞洲的印度、密支那、老撾以及美洲靠近北回歸線附近及20度地區內的水域都有存在。」

    其中古印度最多,佛經中記載印度阿育王時期,曾有一年,刀齒 魚釀成大災。當時正值百年不遇的恆河大洪水,東高止山脈中的一條地下河倒灌進了附近的一座城市,城中無數人畜葬身魚腹。

    這刀齒 魚的祖先,可以追述到後冰河時期的水中虎齒獂魚。那種魚生活在海洋中,身體上有個發光器,大群的虎齒獂魚可以在瞬間咬死海洋中的霸主龍王鯨。後來由于次冰河時期的巨大洪荒,這些生物就逐漸被大自然殘酷地淘汰,其後代刀齒 魚也演變成了淡水魚類。

    刀齒 魚雖然十分厲害,但是它們有一個巨大的弱點。這些魚只能生活在溫度比較低的水中,北回歸線附近只有岩洞中陰冷的水域適合它們生存,那些水中產有一種沒有眼楮的硬殼蝦,數量很多,但是仍然不夠它們食用,所以經常會發生自相殘殺的狀況。數量龐大的刀齒 魚在每年的九月之後,僅僅會有百分之一的幸存下來,活到最後的產卵期。

    每年中秋月圓的時候,是刀齒 魚產卵期,它們本身無法在太熱的地區生存,但之所以生活在偏熱的北回歸線附近,就是為了到水溫高的地區產卵。產卵之後刀齒 魚就會立刻死亡,魚卵在溫度較高的水流中孵化,又洄游到陰冷的水域繼續生存。

    刀齒 魚奇特的生存環境使它們的數量稀少,生存空間狹小。

    這個季節並不是產卵期,所以完全不用擔心它們游出山洞,不過回去的時候需要小心謹慎了。由于大量降雨的原因,遮龍山的水路全部變成相互貫通的水網,如果按原路返回,指不定在山洞的某段河道中還會踫上它們。

    听了Shirley楊對刀齒 魚的詳盡解釋,我和胖子才略微放心。胖子覺得自己剛才有點露怯,希望把面子找回來,于是對我和Shirley楊說︰「這些臭魚爛蝦能搞出多大動靜,我之所以覺得它們有點……那個什麼,是因為主席他老人家曾經教導過我們說,在戰術上要重視敵人。」

    Shirley楊說︰「這些魚倒不足為慮,我只是反復在想,河道中倒懸著的人俑好像不會是用來喂蟒那麼簡單……但是痋術十分詭異,實在是猜想不透,好在有群誤打誤撞冒出來的刀齒 魚,否則會發生什麼事,還真不好說。未進蟲谷就已經遇到這麼多麻煩,咱們一定要步步為營,小心謹慎。」

    大家都面色凝重,這回倒斗是關系到生死存亡的舉動,懸崖上跑馬沒有退路可言,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我們休息了一段,取出有遮龍山等高線的地圖,這地圖極其簡單,誤差非常大,將指北針清零,重新確定了海拔和方位,對地圖進行了修正,標記好出口的方位,三人便繼續動身,出發尋找蛇河。

    瀾滄江最小的一條分支,就是我們所要尋找的蛇河,繞過遮龍山的一段,奔流湍急,落差非常大,有些流段穿過地下或者叢林中的泥沼,又有些河段順著山勢急轉直下,一個瀑布接一個瀑布,河中全是巨大的漩渦,各種舟船均無法通過,又由于其極盡曲折蜿蜒,故名蛇河,而當地白族稱其為「結拉羅灠」,意為「被大雪山鎮壓住的惡龍」。

    按常理找這條蛇河並不算難,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山下植被太厚,根本看不到河道,只好順著遮龍山的邊緣,摸索著慢慢前進。

    我這才發現,在這種鬼地方,《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完全用不上了。要辨形勢理氣,需要看清楚山川河流的構成,而在這一地區,山頂全是雲霧,山下全是各種樹木藤蔓,就如同在山川河流的表面糊滿了一層厚厚的綠泥,上面又用棉花套子罩住,根本無處著手。

    絕壁下的叢林更是難以行走,走進去之後,一只蝴蝶也沒見到,盡是大小蚊蟲毒蟻,而且沒有路,在高處看著一片綠,進去才發現藤蘿蔓條長得太過茂密,幾乎無法立足,只好用工兵鏟和砍刀硬生生開出一條道路,同時還要小心回避那些毒蛇毒蟲,其中艱苦,真是不堪忍受。

    眼看太陽已經落到了山後,大地逐漸被黑暗吞沒,原始森林蒙上了一層漆黑的面紗,而我們並沒有走出多遠,看來想在天黑前找到蛇河已經不可能了,只好先暫時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過夜。森林中的夜晚是充滿危險的,而且這里又處于大山大川之間,氣壓變化很大,所以我們必須找到一塊沒有太多蚊蟲而又稍微干燥的地方,點燃營火才可以過夜。

    最後在兩棵大樹下找到一塊十分平整的大青石,用手電照了照,附近沒有什麼蛇蠍之屬。三人累得很了,便匆匆取出燃料生了個火堆,四周用小石頭圍住。由于空氣過于潮濕,必須取一點火將青石烘干,把石頭縫隙里的苔蘚和濕氣烤干,然後再把睡袋鋪上,免得睡覺時濕氣入骨,落下病根。

    Shirley楊去到附近的泉水邊打了些水回來,經過過濾就可以飲用。我支起小型野營鍋,燒了些開水,把從彩雲客棧中買的掛面用野營鍋煮了,什麼調料也沒放,免得讓食物的香氣招來什麼動物,在煮熟的掛面里,胡亂泡上幾塊餌餅,就當作晚飯。還不知道要在山谷里走上多久,所以沒舍得把罐頭拿出來吃。

    胖子不住恭怨伙食太差,嘴里都快淡出鳥了,說起鳥,就順手抓起那柄「劍威」,準備打點野味,可是天色已經全黑,只好作罷,重又坐下來吃,一邊怪我煮的東西不好吃,沒滋味,一邊吃了三大盆。

    吃完飯後,我們決定輪流睡覺,留下人來放哨,畢竟這原始森林危機四伏,誰知道晚上跑出來什麼毒蟲猛獸。

    頭一班崗由我來值,我抱著「劍威」,把六四式的子彈壓滿,把火堆壓成暗火,然後坐在離火堆不遠的地方,一邊哼哼著時下流行的小曲打發困意,一邊警惕著四周黑暗的叢林。

    我對面這兩株大榕樹生得頗為壯觀,樹身如同石柱般粗大,樹冠低垂,沉沉如蓋,兩只粗大的樹身長得如同麻花一般,互相擰在一起,繞了有四五道,形成了罕見的夫妻樹,樹身上還生長了許多叫不出名稱的巨大花朵和寄生植物,就像是森林中色彩絢爛繽紛的大花籃。

    我正看得入神,卻听躺在睡袋中的Shirley楊忽然開口對我說道︰「這兩棵樹活不久了,寄生在兩株榕樹身體上的植物太多,老榕樹吸收的養分入不敷出,現在這樹的中間部分多半已經空了,最多再過三五年,這樹便要枯死了。有些事物到了最美麗的階段,反而就距離毀滅不遠了。」

    我听她話里有話,表面上說樹,好像是在說我們背上從鬼洞中得到的詛咒。我不想提這些掃興的事,便對Shirley楊說道︰「夜已經深了,你怎麼還不睡覺?是不是一閉眼就想到我偉岸的身影,所以輾轉反側,睡不著了?」

    Shirley楊說道︰「要是我閉上眼楮想到你就好了,現在我一合眼,腦子里就是遮龍山山洞中的人俑,越想越覺得惡心,連飯都不想吃了,到現在也睡不著。」

    我打個哈欠,對Shirley楊說︰「既然你睡不著,就發揚發揚國際主義精神,把我的崗替換了,等你困了再把我叫起來。」

    Shirley楊笑道︰「想得挺美,你跟胖子一睡起覺來,打雷都叫不醒。我睡不著,也不和你輪換,免得後半夜你裝死不肯起來放哨。」

    我搖頭嘆息道︰「你可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你不遠萬里的,從美國趕來支援我們國家的四個現代化建設,本來都拿你當作白求恩一樣來崇拜了,從內心深處認為你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是一個高尚的人,是一個有益于人民的人,是一個放棄了低級趣味的人,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自私自利,一點都不關心戰友的感受,平時那種平易近人的態度都是偽裝出來的。」

    Shirley楊對我說︰「你口才不錯,只不過太喜歡說些大話,總吹牛可不好。反正也睡不著,不如你陪我說說話,但是你可不許再跟我說什麼語錄上的內容。」

    森林里靜悄悄的,一絲風都沒有,所有的動物植物仿佛都睡著了,只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怪異的鳥叫。我困得兩眼皮直打架,看了看睡在一旁的胖子,這家伙把腦袋全鑽進睡袋里,呼呼憨睡,就別提多香了。但是Shirley楊又偏偏不肯替我值勤,我只好有一句沒一句地強打著精神跟她瞎聊。

    也不知怎麼,聊著聊著就說起這森林中的大蟒蛇,我說起以前在北京遇到一個連隊的戰友,听他說了一些在前線蹲貓耳洞的傳聞。那時候戰爭暫時進入了相持階段,在雙方的戰線上,都密布著貓耳洞,其實就是步兵反沖擊掩體,挖貓耳洞的時候,就經常挖出來那山里的大蟒。他們告訴我最大的蟒跟傳說中的龍一樣粗,我那時候還不相信,如今在遮龍山里遇到才知道不是亂蓋的。

    不過大多數蟒蛇並不主動攻擊人,它們很懶,成天睡覺。有些士兵在貓耳洞里熱得受不了,光著 還覺得熱,只好找條在樹上睡覺的大蟒拖進洞里,幾個人趴在涼爽的大蟒身上睡覺,還別說,比裝個冷氣機都管用。

    後來那條蟒干脆就在貓耳洞里安家了,天天有人喂它紅燒肉罐頭,吃飽了就睡,後來有一天戰事突然轉為激烈,連天的炮擊封鎖了我軍運送給養的通道。那炮打的,有時候掩體修的位置不好,一個炮群蓋上,里面整一個班就沒了。打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炮,陣地周圍連螞蟻都沒有了。貓耳洞中的紅燒肉罐頭沒了,短時間內,人還能堅持,但是大蟒餓起來就忍不住了,它在貓耳洞里住習慣了,天天聞著士兵們抽煙的味道,也染上了煙癮,怎麼趕也不走,餓得紅了眼,就想吞人,最後只好開槍把它打死了。把蟒皮剝下來放在貓耳洞里,蚊蟲老鼠都不敢進洞。有一天敵人趁天黑來掏洞子,放哨的戰士當時打瞌睡,沒發現敵人。那敵人打算往洞里扔炸藥包,結果忽然覺得身上被蟒纏住一樣,動彈不得,骨頭都快被那巨大的力量勒碎了,但是身體上明明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第二天貓耳洞里的士兵們發現那張蟒皮……

    我跟Shirley楊侃到後來,連自己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了,倦意上涌再也無法支持,不知不覺就抱著「劍威」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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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九章 鬼信號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自從離開部隊之後,我經常發噩夢,要不整晚整晚地失眠,在北京做起古玩生意之後,精神上有了寄托,這才慢慢好轉,一倒下就著,不睡夠了雷打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被人輕輕推醒。

    我雖然困乏,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一絲不安,此刻被人一推,立刻醒了過來。這時天空上厚重的雲層已經移開,清冷的月光灑將下來,把我喚醒的人正是Shirley楊。Shirley楊見我睜開眼,立刻把手指放在自己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我不要大聲說話。

    我看了看四周,胖子仍然在睡袋里睡得跟死豬一樣,我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張薄毯。這時我的大腦剛剛從深度睡眠中醒過來,還有點不大好使,但是隨即明白了,有情況。

    只見Shirley楊已經把六四式手槍握在了手中,用另一只手指了指那兩株纏在一起的夫妻樹,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讓我仔細听那樹中的聲音。

    我立刻翻身坐起,側耳去听,雖然我沒有鷓鴣哨那種犬守夜的順風耳功夫,但是在這寂靜無比的森林中,離那大樹又近,清楚地听到樹內傳來緊一陣慢一陣的輕輕敲擊聲。

    那聲音不大,卻在黑夜中顯得甚是詭異,完全不成節奏,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絕對不是啄木鳥,而且那聲音是從上邊的樹干中傳來的,難道樹里有什麼東西?

    想到這我不免有些許緊張,傳說獻王墓周邊設有陪陵和殉葬坑,還有那些倒懸著做「痋引」的人俑,天知道這片老林子里還有什麼邪性的東西。

    我沒敢出聲,慢慢把「劍威」步槍的槍栓向後拉開,又把攜行袋掛在身上。攜行袋中有僻邪鎮尸的黑驢蹄子,還有捆尸索、糯米等物,不論是什麼情況,有這些東西,都可以同它斗上一斗。

    這時那沉悶的敲擊聲又一次響起,像是水滴,又像是用手指點擊鐵板,時快時慢。我向那聲音的來源處看去,視線都被樹上的枝葉遮擋住了,看不清楚上面的情況,月光夾雜在枝杈間閃爍不定,更顯得上面鬼氣逼人。

    Shirley楊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剛才你睡著了,我靜下心來才听到這聲音,好像樹中有什麼人……」

    我也低聲問道︰「人?你怎麼肯定就不是動物?」

    Shirley楊說︰「這聲音微小怪異,而且沒有規則,我開始也以為是動物發出的,但是剛剛仔細一听,從中听出了一小段摩斯通訊碼的信號,然而這個信號只出現了一遍,後邊就開始變得不太規律了,也許是因為信號聲比較小,我極有可能漏听了一部分。」

    我一頭霧水,但是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我小聲對Shirley楊說︰「摩斯碼?就是那個只有長短兩個信號的國際電碼?你听到的是什麼內容?」

    Shirley楊說︰「三短三長三短,也就是嘀嘀嘀、嗒嗒嗒、嘀嘀嘀,翻譯出來便是國際通用的求救信號———SOS。」

    我對Shirley楊說︰「你別是在自己嚇自己吧,這摩斯碼雖然在世界上普及得最廣,但是畢竟是用英文壓碼的密電碼。這片林子除了民國那陣子瞎子等人來過,再就是有幾個采石頭的工人來過,他們也只是出于好奇心,穿過山洞,進來在森林邊轉了轉就回去了。當地人非常迷信,是不敢來這遮龍山後的森林的,因為他們怕撞到鬼……鬼。」

    我說到最後一個字,自己也覺得不太吉利,急忙啐了一口,心中默念道︰「百無禁忌。」

    Shirley楊對我一擺手,讓我不要說話,再仔細听,那聲音又從樹中傳了出來,這回听得真切,有短有長,果真是三短三長再加三短,短的急促,長的沉重。

    這時Shirley楊已經把狼眼從包中取了出來︰「我到樹上去看看。」

    我一把拉住她說︰「去不得,你看空中的月色泛紅,林中妖霧漸濃,樹里必定是有死人,這聲音就是傳說中的鬼信號。」

    Shirley楊問道︰「什麼是鬼信號?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我對Shirley楊說道︰「你有所不知,部隊里一直都有這種傳說,有些邊遠山區駐防的部隊,經常在電台里收到莫名其妙的信號,這些信號斷斷續續,有求救的,還有警告的,總之內容千奇百怪。部隊接到這樣的電波,會以為是有遇難者在求援,多半都會派人去電波信號來源的地方進行搜索,但是去了的人就再也回不來了,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那些鬼魅般的信號,也就隨即消失不見,所以這就是傳說中的勾魂信號。」

    Shirley楊已經把登山頭盔戴到了頭上,對我說道︰「這種捕風捉影的謠傳,又怎作得準?這里已經進入了獻王墓的範圍,所以任何不尋常的狀況,都可能會與獻王墓有關,我們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再說萬一真是有被困住的人在求救,總不能見死不救。」

    Shirley楊說完就用登山鎬掛住樹干上的粗大藤蔓,攀援而上,動作非常輕快,幾下就爬到了一半的地方。這兩棵糾纏在一起的夫妻老樹,高有二十來米,直徑百余米的樹冠遮住了月光,再加上樹上枝葉太過茂密,在樹下用狼眼手電筒最多能看到十米之內的高度。

    我們的探照燈已經毀了,現在最強力的照明就是用信號槍發射照明彈,此地尚未進入蟲谷,途中又不會再有補給,所以不能在這里盡情使用。我見Shirley楊在樹上越爬越高,非常擔心她的安全,急忙把睡袋里的胖子弄醒,讓胖子在樹下接應,然後也戴上登山頭盔,打開頭頂的戰術射燈,抓住藤蔓,跟著爬上了樹。

    胖子剛剛被我叫醒,還沒搞清楚狀況,舉著「劍威」在樹下不停地問我是怎麼回事。我剛爬到三分之一的高度,見胖子在樹下跟沒頭蒼蠅似的舉著槍亂轉,便用登山鎬掛住樹縫,停下來低頭對胖子說道︰「你別把槍口朝上,當心走了火把我崩了。這樹里好像有東西,我們爬上去瞧瞧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在下邊警戒,不要大意。」

    這時已經爬至老榕樹高處的Shirley楊突然叫道︰「樹頂上插著半截飛機殘骸,好像是美國空軍的飛機。」

    我听到她的話,急忙手足並用,尋著Shirley楊登山盔上的燈光爬了上去,見Shirley楊在樹冠中間的部分,正用手摸著一塊深色的東西,我離得遠了,也瞧不清那是植物還是什麼飛機的殘骸。

    我攀到Shirley楊身邊,這才看得清楚,幽靜如霜的月光下,有一段巨大飛機的機艙倒插在兩樹之間,機翼與尾翼都不知去向,機身上破了數個大洞,破洞里面塞滿了東西,無法看見里面的狀況。艙門已經與機身脫離,撞得完全變了形,到處都是銹跡斑駁,長滿了厚厚的苔蘚和藤蔓,幾乎已經同樹干長為了一體,起落架卡在了樹縫之中。

    我轉頭看了看另一端高大蒼茫的遮龍山,心想這飛機八成是撞到了山上,碎成了數段,這一截機艙剛好落到樹冠上。這麼大的沖擊力,附近的樹木也就這兩棵罕見的巨大夫妻樹可以承受。

    Shirley楊指著用傘鍋刀刮開的一大片覆蓋住機身的綠色植物泥,讓我觀看,那里赫然露出一串編號C5X-R1XXX-XX2(X為模糊無法辨認的字母),我不太懂美國空軍的規矩,便問Shirley楊︰「美國空軍的轟炸機?抗戰時期援華的飛虎隊?」

    Shirley楊道︰「我還沒發現機身上有飛虎隊的標記,應該是一架美國空軍的C型運輸機殘骸,可能是二戰期間從印度加爾各答基地起飛,給在緬甸密支那作戰的中國遠征軍輸送物資的。如果是支援中國戰區的飛虎隊,機身上應該還另有青天白日的標記。」

    我點頭道︰「這里距離緬甸不遠,看新聞上說,怒江大峽谷一帶和離這很近的高黎貢山,已經先後發現了幾十架美軍運輸機的殘骸。1942年到1945年這三年之中,美軍在中緬邊境和後期的駝峰航線上,墜毀在中國西南境內的飛機不下六七百架,想不到也有一架墜毀在這里了。」

    胖子在樹下等得心焦,大聲叫道︰「老胡,你們倆在樹上干什麼投機倒把的勾當呢?還讓我在底下給你們倆站崗,樹上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我順手折了根樹枝,從上邊投向樹下的胖子︰「你瞎嚷嚷什麼,我們在樹上找到一架美軍運輸機,等我探查明白了就下去……」

    這時我突然想起剛才從樹中發出的求救信號敲擊聲,看了看這運輸機的殘骸,撞成這樣,怎麼還可能有人幸存下來,那信號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機組飛行員的亡靈,陰魂不散,還在不停地求救……

    這時天空中雲層忽然把月亮遮住,樹上立刻暗了下來,我屏住氣息,對Shirley楊打個手勢,與她一起把耳朵貼在機艙上,探听里面是否還有那個詭異的摩斯碼求救信號。

    這一听不要緊,我剛把耳朵貼在機艙上,就听里面「當當當」三聲急促的敲擊聲。這聲音來得十分突然,我吃了一驚,若不是左手用登山鎬牢牢掛住,就險些從樹冠上翻滾著掉下去。

    我們自始至終沒敢發出太大的動靜,除了我對樹下的胖子喊了兩句之外,都是低聲說話,從上樹開始,就沒再听到那個「鬼信號」,這時那聲響突然從機艙里傳了出來,因為離得太近,聲音異常清晰,怎能不叫人心驚。

    我和Shirley楊對望了一眼,見她也滿臉盡是疑惑的神情︰「真見鬼,莫非里面真有什麼東西?我剛才看到機艙最上面有塊破鐵板,咱們把它啟開,看看里面的情況。」

    Shirley楊不怕,我自然也不能表現出恐懼,便點頭同意︰「好,里面如果還有美軍飛行員的尸骨,咱們就設法把他們暫時埋葬了,再把身份牌帶回去,剩下的事就是通知美國領事館了,讓他們來取回遺骨。美國人不講究青山處處埋忠骨那一套,肯定是要把他們蓋上國旗帶回老家去的。」

    Shirley楊說︰「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咱們動手吧,機艙里萬一要是……有些什麼東西,便用摸金校尉的黑驢蹄子對付它。」

    我故作鎮定地笑道︰「有什麼咱們也不用怵它,這是一架軍用運輸機,說不定里面有軍用物資,最好有炸藥之類的,倒獻王的斗也許會派上用場。」

    我看準了一片可以落腳的樹杈,又在樹縫中裝了個利用張力固定的岩釘,再用登山繩把自己和岩釘固定住,以登山鎬去撬機艙頂上那塊變了形的爛鐵板。

    Shirley楊在旁邊用傘鍋刀割斷纏在鐵板上的植物藤蔓,協助我把那塊鐵板打開。由于隔了四十多年,飛機毀壞又比較嚴重,被不斷生長的老榕樹擠壓,這鐵板被我一撬之下,只掉了半塊,另一半死死卡住,在樹上難以使出全力,無法再撬動了。

    我趴在機艙的破洞中,想瞧瞧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不停地發送信號,Shirley楊則拿著六四式手槍和黑驢蹄子在我身旁掩護。登山頭盔的戰術射燈在夜晚的叢林中,遠遠比在深手不見五指的地洞里好用,用來看清楚機艙中的情況那是足夠了。

    我的心也是懸到嗓子眼兒了,慢慢地把頭靠過去,這時森林中異常安靜,機艙里面「騰騰騰」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地傳來,每響一聲,我的心都跟著懸高一截。

    頭燈的光柱射入漆黑一團的機艙內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駕駛員頭盔,好像這具飛行員的尸骨剛好掛在被我撬開的鐵板下,不過他低著頭,可能是飛機墜毀的時候頸椎摔折了,腦袋懸掛在胸前。機體變形比較嚴重,那缺口又狹窄,我一時看不清那頭盔下尸體的好壞程度,但是可以肯定,腦袋和身體呈現的角度根本不可能是活人能做出來的姿勢。

    待要伸手去把那頭盔抬起來,誰想到那原本低垂著的飛行員頭盔,突然輕輕動了兩下,似乎想用力把頭抬起來。他每動一下,就傳來當的一聲撞擊鐵皮的響聲。

    我此刻已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暗叫一聲︰「苦也。」這回絕對是踫上僵尸了,我小時候最怕听的就是僵尸在棺材里敲棺材板那個故事,今天真踫到了,卻不知摸金校尉自古用以克制僵尸的黑驢蹄子是否管用。

    我硬著頭皮用登山鎬揭掉那只殘破的飛行員頭盔,另一只手舉起黑驢蹄子就塞了過去,然而那頭盔下忽然射出一道金色的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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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章 打字機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頭盔下出現的是一雙金色巨眼,這雙眼楮發出兩道冷冰冰的凌厲金光,似乎比我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還要刺眼。

    那如電一般的目光和我對視了一下,我心中正自駭異,這雙眼真是讓人三魂滿天飛,七魄著地滾,不過絕不是美國飛行員變的僵尸。

    就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突然變慢了,黑暗中燈光閃爍不定,我雖然並未看清那究竟是什麼生物的眼楮,卻瞧出來這是一只罕見的巨大猛禽。它彎鉤似的嘴中叼著半只綠色的樹蜥,腳下還有血淋淋的另外半只,可能是它正從機艙另一端的破洞飛進來,躲在里面享受大餐,卻被我驚擾了。那奇怪的敲擊信號,應該就是它啄食樹蜥發出的。

    還未等我回過神來細看,那雙金色巨眼的主人,從機艙里騰空沖出,直撲我的面門。Shirley楊在旁邊雖然也沒看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突見一團黑色的事物從機艙中沖出,急忙順勢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此刻也反應過來,借這一推之力向後躍開,想不到沒看清腳下,踩了個空,便從樹上筆直地掉落下去,被先前預設的保險繩懸掛在樹腰。

    一大團褐色布片一樣的事物裹挾著兩道金光,像一陣風似的從我頭頂掠過,那只巨大的猛禽撲了個空,展開雙翅,無聲無息地滑入了夜色之中。

    我見那大鳥飛走,一顆心才又重新落地,用登山鎬掛住老榕樹上的藤蔓,重新爬回樹冠。Shirley楊伸手把我拉了上去,對我說︰「上帝保佑,還好你沒出什麼意外,你有看清那是什麼凶禽嗎?這麼巨大,也當真罕見。」

    我爬回樹冠喘了口氣,對Shirley楊說︰「沒看清楚,只看那眼楮倒像是雕。這種林子里到了晚上還活動的,也就屬這種雕厲害了,嘴尖爪利,我在東北見過,一爪子下去,能把黑瞎子皮抓掉一大塊。我要是被它撲上,就該光榮了。」

    Shirley楊道︰「原來是那種大型的貓頭鷹,它們喜歡把窩設在懸崖絕壁上,怎麼跑到這機艙里來了?你確定你沒受傷嗎?」

    我對Shirley楊說︰「真是沒受傷,汗毛都沒踫到一根。那機艙後面可能還有個大洞,咱們沒看到,雕可能是從那里進去抓小樹蜥吃的。野鼠、野兔、刺蝟、蛇,沒有它不吃的,這一晚上要吃好幾十只才夠。咱們听到的那些敲擊信號,是雕啄食樹蜥發出的響動,偏你自作聰明,把簡單的問題復雜化,卻說是什麼摩斯通訊碼,害得咱們多受了一番驚嚇。」

    Shirley楊對我說︰「當時真的像是密電碼的信號聲……OK,就算是我的失誤,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等我再到機艙里看看還有什麼東西。」

    我知道以Shirley楊的性格,既然在這里見到了美國空軍飛機的殘骸,必定要把里面翻個干淨,把遇難飛行員的遺體妥善掩埋了,再拿著她那本《聖經》念上一通,才肯罷休,攔也攔不住她。我對此倒是持肯定的態度,畢竟這些老美是二戰時來幫著打日本的,雖然在戰略上肯定有他們美國自身利益的目的,但不管怎麼說也算是犧牲在中國境內了,把他們的遺體埋葬好,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政府,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胖子在樹下听上邊亂糟糟的,忍不住又扯開嗓門大聲問道︰「你們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嗎?要不要我上去幫忙啊?」說著話,也不等我答應,就卷起袖子,背著步槍爬了上來。

    我滿臉驚奇地問胖子︰「你他媽不是有恐高癥嗎?怎麼又突然敢爬樹了?莫不是有哪根筋搭錯了?」

    胖子說︰「狗屁癥,大晚上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出高低,再說撿洋落的勾當怎麼能少了我,那飛機在哪呢?」

    我對胖子說︰「你還是小心點吧,笨手笨腳跟狗熊似的,在這麼高的樹上可不是鬧著玩的,先用保險帶固定住了再說。還有,你離我遠點,你這麼重還不得把樹杈壓斷了?剛才我就差點摔下去。」

    我囑咐完胖子,回頭看Shirley楊已經上到機艙破洞的上方,正準備下去,我急忙過去打算替她,卻發現那個破口空間有限,只有她才勉強進得去。

    Shirley楊為了能鑽進機艙,把身上的便攜袋和多余的東西都取了下來,包括和她形影不離的那柄金剛傘都交到我手里,然後用狼眼電筒仔細照了照機艙深處,確定再沒有什麼動物,便用雙手撐住缺口,下到了機艙殘骸里面。

    我和胖子在外邊看著,我問她︰「里面有美國人的尸骨嗎?有的話你就用繩子栓住,我們把它扯上來。」

    只听Shirley楊在里面答道︰「沒有,機頭都被撞扁了,駕駛室里面沒有尸體,只有兩個飛行頭盔,也許都在飛機墜毀前跳傘逃生了。」

    我對Shirley楊說︰「要是沒有你就趕緊上來吧,我感覺這兩株老樹直顫悠,怕是受不住這許多重量,隨時都可能會斷的。」

    Shirley楊卻沒立刻回答,只見她在機艙里翻著一團東西,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想這有幾個箱子裝的是武器彈藥,我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咱們很走運,有一小部分還很完整,想不到隔了四十多年……」

    我和胖子听說里面有軍火,都很興奮,還沒進蟲谷就踫見了這麼多猛獸,只恨進山前沒搞到更犀利的武器,那種打鋼珠的氣槍,在林子里真是沒什麼大用處,無法形成持續火力的槍械用起來能把人活活急死。運輸機機艙里的美式裝備雖然都是舊式的,總比拿著鳥槍進山要強上百倍了。

    我剛想問都有什麼槍支,卻忽然覺得身後不大對勁兒,這片林子從上到下,從來沒感覺到有風,這時候卻有一絲陰風掠過,那風雖然無聲無息,畢竟還是被我發覺了。出于本能我立刻按動金剛傘傘國的繃簧,把那金剛傘向後撐了開來,遮擋住身後的空當。

    這柄金剛傘是數百年前的古物,用百煉精鋼混以稀有金屬打造,就算拿把電鋸切上,也不過微微一個白印,在歷代摸金校尉的手中,不知抵擋了多少古墓中的機關暗器,可以說這是摸金校尉們傳下來的最有實用價值的家伙。

    只听嘰喳嘰喳數聲,像是有幾把鋼刀在傘上劃了一下,對面的胖子指著我背後大叫︰「我操,這麼大一只夜貓子!」舉起氣槍就要瞄準射擊。

    我這才知道,剛才那只雕的爪子抓到了金剛傘上,它又回來偷襲了。想不到這畜生如此記仇,倘若不是我反應得快,又有金剛傘護身,被它抓上一下,免不了皮開肉綻。

    胖子的槍聲與此同時也響了,那雕身體雖然大,在空中的動作卻像是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加上天黑,胖子這一槍竟然沒打到它。

    胖子很少開槍失手,不由得焦躁起來,用手在身上亂劃拉,大叫糟糕,忘了帶鋼珠了,六四式也沒帶在身上,只好倒轉了「劍威」,當作燒火棍子舉了起來,以防那只暫時飛入黑夜中的雕又殺個回馬槍。

    我們倆只能用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亂照。烏雲遮月,我們這兩道光柱四下掃動,怎奈雕可以在漆黑的叢林中任意飛翔,可能會從任何角度冒出來。

    這時只見胖子身後忽然現出兩道金光,一雙巨大的金眼睜開,我急忙對胖子大叫︰「快趴下,它在你身後。」

    胖子慌亂中向前一撲,卻忘了身在樹上,嗷的一聲慘叫,從老榕樹上掉了下去。多虧我先前讓他掛了保險繩,才沒摔到樹下的石頭上,和我剛才一樣,懸在半空,不過以他的分量,很難說樹干和繩子能掛住他多久。胖子驚得兩腳亂蹬,他越是亂動,這樹身晃得越是厲害,樹葉和一些根睫淺的植物紛紛被他晃得落在地上,整個老榕樹都跟著作響,隨時可能會斷裂。

    還沒等我來得及想辦法把胖子扯上來,忽然眼前一黑,頭盔上的燈光被東西遮住,那鬼魅一樣的雕像幽靈一樣從我頭頂撲擊了下來。

    這次我來不及再撐開金剛傘去擋,也騰不出手來開槍射擊,只好用合在一起的金剛傘去擋雕從半空下來的利爪。想不到那雕猛惡無邊,竟然用爪子抓牢了我手中的金剛傘,想要將它奪去。它力量奇大,我一只手根本拿捏不住,整個人竟然都快被雕從樹上拽將起來。

    正當這廂相持不下,忽然一陣沖鋒槍射擊聲傳來,黑暗中出現了一串子彈曳光。那雕被子彈打成了一團破布,直接從空中掉到了樹下,再也不動了。黑夜中森林里橫行的凶惡獵手,這時候反成了別人的獵物。

    原來是Shirley楊端著支槍從機艙殘骸里鑽了出來,開槍射殺了那只雕。黑暗中看不見她拿的是什麼武器,我和懸在半空的胖子,都忍不住齊聲贊嘆︰「好猛的火力,這是什麼槍?」

    Shirley楊拍了拍手中的沖鋒槍,答道︰「是湯普森沖鋒槍,美國的黑手黨更喜歡叫它作芝加哥打字機。這槍就是太沉了。」

    由于這架運輸機是給部隊輸送軍火的,里面的物資都是經過嚴格的封存,加上這種槍怕水,所以和子彈袋一起成套地都用塑膠袋包住。新槍上面還有潤滑油,飛機墜毀後竟然還有極少一小部分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保存了下來。

    我這時候也顧不上看那些美式裝備,趕忙讓Shirley楊幫手,把掛在樹腰的胖子從樹上放下去。這一通折騰,一個通宵已經過去了,再過一會天就該亮了,不過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這話在這里十分合適,此時的森林黑得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

    就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忽然從我們所在的老榕樹中傳來一串清晰的滴嗒聲,我與Shirley楊毫無心理準備,剛才搗亂的扁毛畜生已經被解決掉了,怎麼突然這信號聲又響了起來?

    不對,這才是我們最初在樹下听到的那個聲音,現在一對照,顯然與雕啄食所發出的聲音不同,只不過剛才沒有察覺到,誤以為是同一種聲音。

    我不僅罵道︰「他奶奶的,卻又是什麼作怪?這聲音當真邪了門了。」

    Shirley楊讓我安靜下來仔細傾听,邊听邊在心中壓碼,神色間不經意流露出一抹恐懼的陰影︰「這回你也听清楚了,反反復復,只有一段重復的摩斯碼信號,不過這次信號的內容已經變了……」

    我支起耳朵听了良久,這回卻不是什麼三短三長了,比先前那段信號復雜了一些,但是可以听出來是重復的。我不懂摩斯碼,此時見Shirley楊如此鄭重,知道這回情況非同小可,不知這信號是什麼內容讓她如此恐慌。

    Shirley楊凝視著那聲音的方向緩緩復述了一遍︰「嗒嘀嘀……嘀……嘀嗒……嗒嘀嘀……這確實是鬼信號,亡魂發出的死亡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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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一章 指令為搜索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黎明前的原始森林,像是籠罩在死神翅膀的黑暗陰影中,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到。我坐在樹梢上听了數遍,絕對不會有錯,反反復復,一遍又一遍。

    連樹下的胖子也听到了這組「嘀嘀嗒嗒」的奇怪信號,仰著脖子不停地向樹上張望。

    我們一時未敢輕舉妄動,只是打開了狼眼手電筒,去照那發出聲響的地方,但是狼眼手電筒的光柱被茂密的植物遮擋得影影綽綽,越看越覺得人,甚至有些形狀奇怪的老樹皮,在黑暗中看上去都像是面目猙獰的尸怪。

    我悄聲問身邊的Shirley楊︰「莫不是有美國飛行員掉進了樹洞里,臨死時所發的求救電波仍然陰魂不散地回蕩在這大樹周圍?」

    Shirley楊搖頭道︰「不會,剛才我進機艙殘骸里搜尋的時候,把每一處都仔細看過了,不僅沒有機組成員的尸骨,也沒有傘更,所以我才判斷他們在墜機前都跳傘逃生了。而且機頭撞在山上,已經徹底毀壞了,然後這一節機艙才掉落到樹冠上的,那信號聲又怎麼可能從樹干里傳出來?」

    我對Shirley楊說道︰「剛才你射殺那只大雕之前,那串信號的意思是SOS,剛才一斷,突然變成了DEAD,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聯系?除了駕駛這架C型運輸機的美國空軍,這深山野嶺間又有誰懂得摩斯通訊碼?」

    Shirley楊曾不止一次地同我說起過,人死之後會上天堂,那里才是人生旅程的終點,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Shirley楊是相信人有靈魂存在的。Shirley楊對我說︰「初時听到的那段SOS求救代碼,可能是我听差了,也許就是那只雕在機艙里啄咬樹蜥發出的,所以顯得雜亂而不連貫。而現在這段信號聲你也听到了,與那個完全不同,長短很有規律,而且重復了這麼多次,都沒有誤差……」

    親耳所聞,又如此真切,我也不得不相信「鬼信號」傳說的真實性了。我對Shirley楊說︰「這信號聲雖然很有規律,但不像是那種能發射信號的機械聲,有些像是水滴的聲音,但是比之要沉悶許多,也許真被咱們猜中了,樹干里面有死人……」

    Shirley楊說︰「有科學家曾經做過實驗,人體靈魂有微弱電波,即使是這麼微弱的能量,也有可能在特定的環境或者磁場中長久保存,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這段死亡代碼究竟是在傳遞何種意圖,是給咱們警告,還是恐嚇?」

    以我的經驗判斷,遇到這樣的情況,如果選擇逃避,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始終疑神疑鬼的,會造成草木皆兵的情形,以至于把自己的心態都擾亂了,那樣反倒更容易出事。這時候只有壯著膽子找出它的根源,弄個水落石出,才可以讓自己安心。天色馬上就要亮了,黑夜即將過去,天一亮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于是我扶著樹枝站起身來,對Shirley楊說︰「咱們亂猜也沒用,不妨過去一探,究竟是不是什麼亡魂作祟,看明白了再作理會。」

    Shirley楊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換了個新彈匣遞過來給我。這種沖鋒槍過于沉重,她用著並不順手,我們倆調整了一下登山頭盔上的射燈焦距,重新加固了保險索。

    我把沖鋒槍的彈匣拔下來,看了看里面子彈壓得滿滿的,便把彈匣在頭盔上「當當」磕了兩下。這種槍故障率是出了名的高,務必要把彈匣中的子彈壓實,以免關鍵時刻子彈卡殼。復又插進槍身,拉動槍栓把子彈上了膛,對Shirley楊一揮手,兩人分左右兩個方向,攀住老樹上的支杈,尋著那「鬼信號」聲響的來源,來到了運輸機殘骸與樹冠相接的地方。

    距離越近,那嘀嗒聲就越清晰,越听越覺得不像是電子聲,在機艙殘骸旁邊,經過一番仔細的搜索,最後登山頭盔上的射燈光柱,聚集在了一處樹干上。

    為了防止發生意外,Shirley楊在前,我在她身後半米遠負責掩護。Shirley楊借著射燈的光線,仔細打量了一番那段發出信號聲的樹干,回過頭來對我打了個手勢,可以確定了,聲音就是來自這里,嘀嘀嗒嗒的不同尋常。

    我把湯普森沖鋒槍的槍口對準了目標,以免里面再鑽出雕之類的東西傷到人,芝加哥打字機11點4毫米的大口徑不是吃素的,暴雨般的射速將會把任何叢林中的猛獸打成碎片。

    Shirley楊見我準備就緒,于是取出傘鍋刀拿在手中,對準那段被植物覆蓋得滿滿當當的樹干,緩緩切了下去,將那些厚厚的綠苔藤蔓逐層用傘鍋刀削掉,沒削幾下,竟發現那里是個天然的樹洞。這個樹洞僅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經年累月,以至于洞口已經徹底被寄生在樹上的植物封死。

    Shirley楊小心翼翼地把傘鍋刀刀尖插進綠苔的最深處,從刀尖處傳來的觸感,像是踫到了一塊堅硬的物體。

    我和Shirley楊對望了一眼,都是充滿了疑問,事先都沒想到這里會有個這樣小的樹洞,就算有樹洞,能讓人或者動物之類的生物在里面發出聲響,也不應該只是個小窟窿。在這株老夫妻榕樹上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小樹洞,它們都是小動物的樂園,而且看來都不是短時間之內可以形成的。

    突然身後的樹干一陣搖晃,原來胖子第二次爬了上來,這次他不用我再提醒,直接先把保險栓掛在身上。

    我剛要問他怎麼不在樹下替我們警戒,又爬上來做什麼,卻見他一臉驚慌。這世上能讓胖子害怕的事不多,只听胖子戰戰兢兢地對我說︰「老胡,我他媽的……這林子里八成是鬧鬼啊,我必須得跟你們在一起,剛才嚇死我了。」

    我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在不涉及錢的情況下,除非是直接威脅到性命才會讓他緊張。我忙問胖子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看到什麼東西了。

    胖子定了定神,說道︰「剛才我在樹底下,抬起頭看你們倆在樹上爬來爬去,只是這天太黑,看了半天,只見你們頭盔上的射燈,朦朦朧朧也瞧不清楚。我看得煩了,便打算抽支煙解解乏,忽然听周圍有女人在哭,哭得那個慘,可他媽嚇死本老爺了,煙頭都拿反了,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燙了。絕對是有女鬼啊,你听你听……又來了。」

    Shirley楊正用傘鍋刀一塊塊挑去樹洞里的腐爛植物,剛弄得差不多了,還沒來得及看下面堅硬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此刻听到胖子說附近有女鬼在哭,便把手里的活停了下來,與我一同支起耳朵去听四周的動靜。

    我們一直都只留意那個「鬼信號」,這時靜下來一听,四周果然有陣陣嗚咽之聲。遮龍山後面沒有任何風,所以絕不可能是風聲,那聲音淒慘異常,而且忽東忽西地飄忽不定,漆黑中更令人發毛。

    我與胖子、Shirley楊立刻在樹冠上排成丁字形,我端著湯普森沖鋒槍,胖子用「劍威」氣步槍,Shirley楊則舉著六四式手槍,這樣一來,每個人防御的角度縮減成一百二十度,互相形成防御依托。

    那淒楚的哭泣聲圍著我們轉了兩圈,忽然分為三道,從半空中朝我們快速掩至。我這回听得分明,不是女鬼,是夜貓子在啼嚎,原來是那該死的雕同類,不過這回不是一兩只。听這叫聲個體都小不了,想必是來找我們報仇的,雖然我們手中有槍有彈,但是黑暗中對付這些出沒于夜空中的幽靈,實在是有點吃虧。

    此刻Shirley楊也顧不上節省照明彈了,從便攜袋中摸出信號槍, 的一聲響,照明彈從這大樹頂上升了起來,慘白的光芒懸掛在森林上,久久不散,四周里照得如同雪地一般。

    我們也被那照明彈強烈的白光晃得頭疼,正忍著炫目的白光準備搜尋目標射擊,卻听森林中忽然變得死一般沉寂,除了我們的心跳和呼吸聲,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突然襲來的幾只雕被照明彈的光芒所震懾,遁入遠處的黑暗,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組令人頭皮發麻的「鬼信號」,也跟著消失,再也听不到半點動靜,連早晨應該有的各種鳥雀叫聲都沒有,所有的動物像是都死絕了。

    我還未來得及詫異,幾乎在這些聲響消失的同時,天邊雲峰崢嶸,一線朝霞劃破了雲隙,把第一縷晨光灑進了這片詭異的叢林。

    好像在天亮的一瞬間,山谷叢林間的魑魅魍魎也都為了躲避陽光,通通逃回老巢躲了起來。

    我們想起那樹身上的窟窿,都回頭去看,只見那C型運輸機下的樹干上,有個綠色的窟窿,深處有一片深紅色的光滑石頭,正在晨曦中發出微弱的光芒。

    還沒等我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忽然腳下的樹梢 嚓嚓斷了下來。原來這條橫生的粗大榕樹枝,承受了C型運輸機的大部分重量,我們剛才為了準備迎擊來襲的雕,緊急中聚在一起,這本就是在樹上活動的大忌,尤其有個胖子,這老榕樹樹身吃不住勁,再也支撐不住,樹頂的多半截樹干,劈成了兩半,老邁的樹身完全斷裂開來。

    萬幸的是我們的保險繩都固定在老榕樹的主干上,雖然吃了在樹身上一撞,索性並沒直接摔到地上,今天這道保險繩已經救了我們不下三回了。頭頂那架C型運輸機,由于失去了承重的主要樹枝,則直接滑落到了二十多米高的大樹下邊,發出巨大而又悲慘的聲響。

    我們抬起頭就可以看到老樹裂開樹身的內部,這一看都不由得目瞪口呆,隔了半晌胖子才說道︰「這是什麼東西?好像挺值錢……我想這回……咱們可真……真他媽發了。」

    這時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信號聲,突然再一次從劈開的樹身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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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二章 絳血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此刻就像是那山洞中的人俑一般,被保險繩倒懸在樹干上,晨光照得人眼楮發花,只見那裂開的樹身中露出一塊暗紅色的物體,呈長方形,頂上兩個邊被磨成了圓角。

    陽光透過樹隙照在上面,發出淡淡的紫色光暈,這是什麼東西?我掙扎著用登山鎬掛住樹身,重新爬回樹冠,然後把Shirley楊也扯了上來。胖子本就有恐高癥,也不敢有大的動作,嚇得全身發僵,我想把他用保險繩放到地面,胖子卻說什麼也不同意︰「老胡,你還是把我拉到樹上去,這東西我得好好瞧瞧,我看八成能值大筆銀子。」

    我只好與Shirley楊用盡吃奶的力氣拉動安全繩,協助胖子爬回樹冠。此時天色已明,站在二十多米高的樹冠向下看去,真有點如臨深淵,如履薄郭的感覺。

    這回我們學了個乖,各自散開,圍著從樹身中顯露出來的物體觀看,胖子問我道︰「這是口棺材?玉的,還是水晶的?怎麼是這麼古怪的顏色?我看倒有些像是咱們在潘家園倒騰的那幾塊雞血石。」

    我沒回答胖子的話,只是凝神查看,只見老榕樹中間,露出多半截似玉似水晶的透明棺材,光潤無比,半透明狀,外邊有一層薄如蟬翼的乳白色,里面逐漸變紅,越往里面顏色越是深,如同儲滿了絳紅色的鮮血。大部分被各種寄生植物裹纏,難以窺其全貌。

    我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材質,再一細看,發現這是塊半透明的玉石制成,里面還有一層水晶,再里面有大量絳紅色液體,那些液體就如同鮮血一樣。單從外形看來,這就是口罕見的玉棺。

    Shirley楊見了這奇怪的玉棺,也不禁奇道︰「這分明是盛斂死者的棺槨,看材料是藏地天玉,而不是雲南附近產的緬甸玉。不過……樹里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玉石的大棺材?對了……遮龍山後就已經是獻王墓的範圍了,這棺槨很可能是主墓的陪陵,只是為什麼棺材長到了樹里?」

    胖子說道︰「這你得問老胡了,他不總吹牛說中國所有的墓地棺材沒有他不知道的嗎?讓他解釋解釋。」

    我搖頭道︰「這你們可難為我了,自古修墳造墓,都講究有封有樹,樹是作為墳墓的標志,建在封土堆前,使得陵墓格局有蔭福子孫之相,卻從來沒見過有人把棺材放到樹身里的,這也不成體統啊。」

    中國自商周時代起,便有了風水理論,安葬死者,歷來講究「負陽抱陰、依山憑水」,豈有懸在樹上的道理。而且這棵老樹地處遮龍山後的叢林之中,那遮龍山雖然山頂雲封霧繞,看不清楚山脈走勢,但是從地圖上可以看出來,這座大山只有單嶺孤峰,是條獨龍。《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尋龍訣里說得明白︰龍怕孤獨穴怕寒,四顧不應真堪危,獨山孤龍不可安,安之定見艱與難。

    雖然這里地勢東高西低,然而其太過孤絕,是個深不見底的谷地,所以這一帶絕不是什麼適合安置陵寢的場所。

    更何況,老樹為陰宅五害之首。葬室左近有老樹、獨山、斷流、禿嶺、亂石,皆勢惡形壞,絕不可葬人︰有老樹則搶風奪氣;有獨山則少纏護,主無融無結,陰陽勢必相沖;有斷流則主脈苦土枯,水脈一斷,生氣也即隔絕;有亂石突怒,巉岩崢嶸,則主凶氣橫生,多有地之惡氣所禍;有禿嶺則謂之為無生氣之地。

    不過這些場所也並非就是凶惡之地,也許建立寺廟祠堂比較合適,會起到調和形勢的作用,但是作為陰宅埋葬死人,就不合適了。

    所以就更別說以樹為墳了,這完全違反了風水形勢的理論,什麼氣脈、明堂、水口,什麼龍、穴、砂、水、向等等一概論不上了。不過這透明的玉棺實在是罕見,里面的液體究竟是什麼呢?難道當真是血液不成?那又會是誰的血?

    我到近處,用手指摸了摸玉棺,觸手處冰涼潤滑,當真是一塊難得的美玉,更為難得的是通體無瑕,而且如此之大,即便是皇宮大內也不容易找出這麼好的美玉。玉棺是橫置在老榕樹中間的樹身里,由于樹身糾纏生長的擠壓,加上支撐它的一部分樹身斷裂,使得原本平置在樹中的玉棺稍微有一點傾斜。

    向下傾斜的棺蓋與棺身處,有幾道細小的裂紋,大概是天長日久各種力量綜合作用產生的,棺中那鮮血一樣的液體順著裂縫慢慢滲到外邊,嘀嘀嗒嗒地落在玉棺下的玉石墓床上。

    我們直到此時,方才恍然大悟。胖子第一次上樹,使得樹中的玉棺傾斜,棺里暗紅色的液體從三條裂縫中滲出來,落在下邊的墓床上,再加上樹身原本是封閉的,所以滴水聲有長有短,而且聲音顯得沉悶,竟然被听成了一串信號代碼。

    在棺中的紅色液體低于裂縫之後,那信號聲自然就停止了;第二次樹干斷裂,運輸機殘骸掉落到地面上,這麼用力一帶,那玉棺又傾斜了一點角度,所以棺中的暗紅色液體繼續滲了出來。我們先入為主,一直把這個聲音當作信號,正所謂是杯弓蛇影,太多疑了。

    不過我隨即心中一凜,真的就會那麼湊巧嗎?偏偏組成一串死亡代碼?如果僅僅是巧合,那也不是什麼好兆頭,但願我們此行,別出什麼大事才好。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時,Shirley楊用傘鍋刀剝掉玉棺蓋子上的植物根睫,戴上手套,在棺蓋上掃了幾掃。那玉棺的頂上立刻露出不少精雕細刻的花紋,整整一層都刻著鴛鴦、鴻雁、狐、兔、獐、鹿、象等等象征吉祥與靈性的珍禽異獸,四個邊角還有形態各異作對稱排列的花草紋飾。

    玉棺四周則是刻滿蓮瓣的底紋,裝點以菱形忍冬浮雕,每一邊中間都各有一只神態逼真的小鸚鵡,鸚鵡口中餃著一朵靈芝。

    Shirley楊抬起頭來對我說︰「這些玉棺上的浮雕,造型祥和溫順,雖然神態稍顯呆滯,但是刀法工藝樸實明快,華美而不失深沉。這種具有高度藝術涵蓋力的表現形式,非常接近于秦漢時期古樸的風格,這應該就是獻王墓的陪陵,不會有錯。」

    胖子在旁急不可耐,搓著手掌說道︰「管他是什麼王的,這玉石棺材既然叫咱們踫上了,便是咱們的造化。先倒開看看里面有什麼明器沒有,現在天也亮了,也不怕里面發生什麼尸變。」

    我攔住胖子說道︰「別性急,這口玉棺絕非尋找,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長到樹身里,而且這里邊這麼多絳紅色的液體,跟鮮血並無兩樣,誰敢保證打開了就不會出事。」

    Shirley楊用傘鍋刀的刀尖,沾了一點從玉棺中滲出來的暗紅色液體,放到鼻端一嗅,對我和胖子說道︰「沒有血腥味,倒是有股很濃的……像中藥,我看玉棺本身,並無太過特別之處,里面紅色的積液可能是防腐的,怪就怪在棺生樹中……」

    胖子說︰「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能是樹種子長在墓室下邊,樹越長越大,最後就把墳墓的夯土頂破,把里面的棺材頂了出來,所以這棺材就在樹里了。不是我說你們,什麼腦子啊,屁大點事都想不明白,還好意思大老遠跑來倒斗。」

    我搖頭道︰「小胖說的這種可能性不大。我忽然想到,這口玉棺不像是俗品,也許里面裝斂的是位在道門的人。那些方外的術人,自認為不在五行之中,不必依照世人選陰宅的路子,自棺中有迎有送,若得重重關鎖,則氣盡聚于垣中。也許他是有意而為,這兩株夫妻老樹,就是這口玉棺的槨,而里面裝的是個巫師,或者修仙求道之人。咱們先前在樹身上發現的那個樹洞,我看極有可能就是這樹槨的明堂穴眼,是取天地精氣的金井。傳說獻王墓是一處世間獨一無二的‘水龍暈’,與神仙洞府一般,那里咱們還沒親眼見到,如果真是如傳說中的一樣,這陪陵應該是主穴四周的幾個星位之一,所以也不可單以這老樹周邊的形勢論之。」

    Shirley楊覺得我的話比較有理︰「獻王崇尚巫邪之道,一心只想修仙,所以他身邊重臣多是術士一類,依此看來這陪陵中的是一口仙棺,但不知里面的主人是否已經成仙得道了,倘若世間真有仙人,這口玉棺現在應該是空的,里面的尸體仙解了才對。」

    胖子說道︰「老胡快下樹把家伙取上來,我把擋住另一邊的樹干砍了,咱們瞧瞧這棺材里有什麼東西,是仙是妖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有值錢的明器,咱們先來它個開門紅。我早看獻王那老粽子也不是什麼好鳥,拿那瞎子的話說,此乃不義之財,沒有不拿之理。」

    Shirley楊也點頭道︰「里面也許會發現一些與獻王墓有關的秘密,那些信息和線索對咱們會有不小的幫助。」

    我見他們都想開棺,就下樹把摸金校尉開棺用的探陰爪與陰陽鏡還有一些別的工具,都拿了上來。摸金的行規是天黑動手,雞鳴停手,此時天已大亮,按規矩明器是不能動了,不過開棺調查調查還是使得的,所以這時候便要用到陰陽鏡。

    陰陽鏡是唐代中期傳下來的古物,是一塊磨損得比較嚴重的銅鏡,不是正圓形,而是鑄成三角形,象征天地人三才,正為陽,反為陰,背後鑄有四個篆字「升官(棺)發財」。使用的時候,用紅線繩懸吊在半空,正面對著陽光,背面的篆字對準棺口。

    相傳此陰陽鏡專門用來開啟暴露在墳丘封土之外的棺槨。唐代盜墓之風最盛,有詩雲︰「骷髏半出地,白骨下縱橫。」描述的就是唐代盜墓賊席卷過後,荒墳野地中的淒慘情景。在那一時期,職業盜墓賊最多,行事手段也是各有各法,最流行的倒斗方式,不是打盜洞進入地宮,而是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大鏟破墳,挖開封土,用繩索把棺槨從地宮中拖拽出來,在外邊開棺,盡取墓中主人的全部服飾,隨後便棄尸骨于荒郊野外。陰陽鏡就是那個時代的盜墓賊使用的一件必備工具,並不是摸金校尉的獨門傳統用具。

    這面陰陽鏡是了塵長老的遺物,我們只知道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需要白天開棺,可以拿陰陽鏡照住棺口,以免有不干淨的陰晦之氣沖了活人身上的三昧真火,回去走背字。

    今天我們要在白天做事,所以拿來使用,管不管用姑且一試。然而把陰陽鏡掛好,準備用探陰爪啟棺材釘的時候,才發現這口玉棺沒有棺材釘,而是抽匣式,作為棺蓋的那層玉板,兩側有極嚴密的插槽。

    于是我們找到棺口,準備把玉蓋從棺材里抽出來。我和胖子剛要動手,卻發現此刻陽光照在晶瑩的玉棺上,里面映出一個高大的人體陰影。這陰影極重極黑,有頭和兩肩,肩膀以下的陰影非常寬大,好像棺中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但是從形狀上不好判斷究竟是些什麼,有可能是玉棺中陪葬的器物之類。

    我心想這里面既然有尸首,看來這死者沒能成仙,反正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它變成僵尸。不料此時突然飄來一大塊厚重的黑雲,遮住了日光,四周的光線立刻暗了下來,天空中響起了炸雷。我們被那突如其來的雷聲所吸引,都抬頭望了望天空,我咒罵道︰「鬼地方,干打雷,不下雨。」我心中暗想可別讓雷把這老樹給劈了,那樣我們就跟著一起 了,不行就找個地方先躲躲,等雷住了再做事。

    忽听Shirley楊在玉棺對面說︰「你們來看看這里,這棺下壓著只死人的手,我想那信號,可能是從這發出來的,而不是玉棺中滲出的液體。」

    我剛想轉過去觀看,卻發現此時已經黑得看不清人了。我們誰也沒想到,這天色說變就變,而且變得這麼快,瞬時之間,天黑得就像是鍋底,炸雷一個響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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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三章 升官發財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世界上沒有平白無故的愛,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恨,天空也不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在白天如此打雷,不吉祥的空氣中,仿佛正在醞釀著一場巨大的變化。

    除了陰雲縫隙間的閃電,四周已經暗不辨物,我只好又把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重新打亮。正待到樹冠的另一端去看個究竟,卻發現準備和我一起開棺的胖子蹤影不見,我忙問Shirley楊︰「你見到小胖了嗎?」

    Shirley楊聳了聳肩,我們急忙四下里尋找,這麼個大活人,怎麼一眨眼的工夫說沒就沒了?四下一點動靜都沒有,我轉頭一看,發現玉棺旁有只鞋,不是別人的,正是胖子穿的。

    這時從那完全封閉的玉棺內部,忽然傳來了幾聲砰砰砰的敲擊,在我與Shirley楊听來,這聲響簡直比天上的炸雷還要驚心動魄。

    我這時候顧不上害怕,招呼Shirley楊趕快幫忙動手開棺救人。胖子這家伙怎麼跑到玉棺里面去了,莫非是摸金的反被玉棺里的粽子給摸了進去?可這玉棺的縫隙都用石蠟封得死死的,除了那幾處小小的裂紋,再沒有別的開口,胖子那麼大個,是怎麼進到里面去的?這簡直就是反物質現象。

    Shirley楊卻比較慎重︰「別急,先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咱們現在還不能確定玉棺里面的動靜就一定是胖子發出的。」

    我對Shirley楊說︰「能不急嗎,再不動手黃花菜都涼了,你要是害怕我就自己單干,說什麼也得把胖子掏出來!」

    我說完也不管Shirley楊是否同意,把防毒面具扣到臉上,挽起袖子就去抽動玉棺的蓋子。那玉棺合得甚嚴,急切間難以開啟,只好又讓Shirley楊用傘鍋刀將棺蓋縫隙中粘合的石蠟清除。只听玉棺中發出的敲擊聲,時有時無,慢慢地就沒了動靜。

    我手忙腳亂出了一身冷汗,見忽然沒了動靜,心想胖子多半是玩完了,已經哏屁朝涼賣拔糖①去了。正自焦急之時,忽然腳脖子一緊,被人用手抓住,我出于本能舉起登山鎬,回手就想擊下,卻听有人在後邊說道︰「胡司令,看在黨國的分上,你趕緊拉兄弟一把。這樹上有個大窟窿……可他媽摔死老子了。」

    我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胖子,他正掙扎著從我身後的一個樹洞中往外鑽,我趕緊伸出手,把胖子扯了上來。這樹洞口長滿了各種茂密的寄生植物,就像是個天然的陷阱,如果不踩到上面,根本就無法發現。

    原來在我們剛準備動手「升官發財」之時,胖子被天空忽然傳來的雷聲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沒想到一腳踏空,掉了下去,聲音又被當時的雷聲所掩蓋,所以我們都沒有察覺到。

    我看了看胖子,又看了看那口玉棺,如果不是胖子在棺里敲打發出響動,那會是誰?難道這世上還真有在白天也能活動的僵尸不成?

    Shirley楊見胖子爬了回來,便問胖子樹洞里有些什麼。胖子說那里邊黑咕隆咚,好像有好多骨頭和藤條,不過也沒敢細看,那樹洞里邊別提有多臭了,嗆得腦門子疼。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你們倆過來這邊看看。C型運輸機的機組成員也許並沒有全部跳傘逃生,至少有一個人是死在了這里,他的尸骨就在這口玉棺下壓著。這玉棺下邊有可能和胖子掉落下的樹洞相連。」

    我听她說的話大有蹊蹺,便踩著玉棺蓋子來到另一端,正如Shirley楊說的一樣,玉棺的墓床前角壓著一只人手。這只手的手心朝下,並沒有腐爛成為白骨,而是完全干枯。黑褐色的干皮包著骨頭,肌肉和水分都沒有了,四指緊緊插進了玉棺下的樹身,想是死前經過了一番漫長而又痛苦的掙扎,手骨的拇指按著一只小小的雙頭夾。

    我一頭霧水,徹底糊涂了,這是只死人的手,看這樣子有具尸體被壓在棺下,他究竟是誰?又是怎麼被壓在下邊的?玉棺里的響聲又是怎麼回事?

    Shirley楊說這種雙頭夾,在盟軍反攻諾曼底的時候,作為相互間聯絡的簡易工具使用,可以發出輕重兩種聲響,最早是在82師與101傘鍋師中使用,倒的確可以發出摩斯碼信號。

    我和胖子听了這話,多少摸著點頭緒,難道說,這是有一個死在棺下的亡魂想要和我們取得聯絡?

    只听Shirley楊對我們說︰「這只手臂上露出一截衣袖的臂章,是二戰時美國空軍的制服,還有這種雙頭夾,中國是沒有的。我推測這玉棺里有某種……危險的東西,而且棺下是個樹洞,相互連通,吞噬經過附近的生命。昨天晚上,這被玉棺害死的飛行員亡靈向咱們發出警告信號,不想讓咱們重蹈他的覆轍。」

    我對Shirley楊說︰「昨天夜里亂成一鍋粥,也不知警告咱們什麼?難道是說這棺里有鬼,想害咱們三人不成?那為什麼咱們什麼也沒察覺到?」

    我話剛出口,隨即想到,大概是我們都戴了正宗的摸金符,還有大金牙搞來的觀音掛件,這些東西都是僻邪古物,不過這些東西真的管用嗎?我心里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兩株老樹里面一定有鬼,那些樹窟窿里面,不知有什麼邪魔歪道的東西。

    為了弄個水落石出,我們一齊動手,把那口玉棺的蓋子抽了出來。玉棺中滿滿的全是黑中帶紅的絳紫色液體,除了氣味不同,都與血漿一般不二。

    我們不知那液體是否有毒,雖然戴了手套,仍然不敢用手直接去接觸,胖子用探陰抓,我用登山鎬,伸進玉棺中撈了兩下。登山鎬刮出一具肥胖老者的尸體,尸身上只有一層非常薄的蠠①晶,薄如蟬翼一般。「蠠晶」十分珍貴,傳說漢高祖大行的時候,在金縷玉衣里面,就包了這麼一層蠠晶,和現代的保鮮膜作用差不多,但是那時候的東西可沒有任何化學添加劑。

    胖子用傘鍋刀割破了那層蠠晶,讓裹在其中的尸首徹底暴露出來。只見那老頭的尸體保存得相當完好,他臉形較常人更為長大,按相書上說,他生了一張馬臉。只見這尸首須眉皆白,頭上挽著個髻,周身上下一絲不掛,似乎是被那鮮血般的液體浸泡得太久了,身體微微泛紅。

    胖子罵道︰「這死老頭一身的肥膘,也不知死了多久了,怎麼到現在還不腐爛,恐怕遲早要鬧尸變,不如趁早一把火燒了,免得留下隱患。」說著就用探陰爪在尸體臉上試著戳了兩下。這尸體還十分有彈性,一點都不僵硬,甚至不像是死人,而是在熟睡。

    Shirley楊對我說︰「玉棺中的溶液里好像還有不少東西,你先撈出來看看,再作理會。」

    這個已經死了兩千余年的老者,至今仍然保存得栩栩如生,甚至可以用「鮮活」二字來形容,真是夠離奇。這事不能細想,越琢磨越覺得人。于是我依Shirley楊所說,準備用登山鎬把那白胡子老頭的尸首扯出來,以便騰出地方看看他尸身下還有什麼東西。

    沒想到,著手處沉重異常,憑我雙手用登山鎬扯動的力氣,便有百十斤也不在話下,而這白胡子老頭的尸體一扯之下,紋絲不動,怕有不下數百斤的分量。

    我心中不禁奇怪,難道這赤身**的尸首下邊還連著別的重物?

    我把登山鎬從尸體的腋下抽了出來,在玉棺中段一鉤,竟從紅中帶黑的積液中,帶出一條血淋淋的無皮大蟒。三人見此情景,都吃了一驚,原來那尸身肩部以下,纏著一條被剝了蟒皮的巨蟒。蟒尸和人尸相接的部分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再也難以分割,難怪剛才一扯之下會覺得如此沉重,而且無皮的蟒尸上長滿了無數紅色肉線,那蟒肉隔一會兒就跳動幾下,似乎是剛被剝了皮,還沒死透一般。我們听到玉棺內的敲擊聲,很可能就是它發出來的。

    這蟒身上肌肉經脈都清晰可見,也不知是用什麼手段剝的蟒皮,看這蟒的粗細大小,雖然比我們在遮龍山山洞中見到的那條小了不少,仍然比尋常的蟒蛇大上許多,想起那條青鱗怪蟒,隨即就聯想到了獻王邪惡巫毒的痋術。

    胖子指著這無皮巨蟒,讓我們看那蟒尸上生長的許多紅色肉線,說道︰「這蟒肉上面還長著東西,怎麼跟魚蟲子似的,好像還跟棺材底下連著。老胡你拽住了,我撈撈下邊有什麼東西。」說著挽起袖子,就想下手去來個海底撈月。

    Shirley楊見狀急忙將胖子攔住,畢竟不知這積液的底細,不可隨便接觸,還是用登山鎬或者探陰爪,一點點地打撈比較穩妥。

    我用力將那胖老頭的尸身抬起來一塊,Shirley楊用登山鎬,胖子拿工兵鏟,在玉棺的積液中進行築籬式搜索,不斷地從里邊鉤出些物品。首先發現的是一個黃金面具,這面具可能是巫師或者祭司在儀式中戴的,造型怪異無比,全部真金鑄造,眼耳鼻口瓖嵌著純正的青白玉。這些玉飾都是活動的,使用的時候,配戴面具者可以把這些青白玉從黃金面具上取下來。面具頭上有龍角,嘴的造型則是虎口,兩耳成魚尾,顯得非常丑惡猙獰,但是最讓我們心驚不已的是這黃金面具的紋飾,一圈圈的全是漩渦形狀,看起來又有幾分像是眼球的樣子,一個圈中間套著兩三層小圓圈,最外一層似乎是代表眼球,里面的幾層分別代表眼球的瞳孔。

    看到這些熟悉的紋飾,我和Shirley楊胖子三人都不免有些激動,看來獻王有塵珠的傳說非虛,這一下心中稍稍有了底,就算是九死一生,這趟雲南畢竟是沒有白來一遭,不枉了餐風飲露的許多勞苦。

    其次是一支龍虎短杖,是用青色①石磨成,與老百姓家里用的 面杖長短相似,微微帶有一點弧度,一端是龍頭,一端是虎頭,二獸身體相接的地方,就是中間的握柄。龍虎形態古樸,缺少漢代藝術品的靈動,卻散發著一種雄渾厚重的氣息,看樣子至少是先秦之前的古物。

    胖子看了這些器物,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將這幾件從玉棺中撈出來的明器擦淨,裝進防潮防空氣侵蝕的鹿皮囊里,就準備當作戰利品帶回去。

    Shirley楊一看急了,大白天里強取豪奪,這不等于是盜墓嗎?拍了照片看完之後,就應該趕緊放回去。

    胖子一听也不干了︰「大老遠從北京折到雲南,干什麼來了?不就是為了倒斗摸明器嗎?好不容易開了齋,想再放回去,門兒都沒有。」

    我也勸Shirley楊道︰「什麼盜墓不盜墓,說得多難听。有道是竊國者侯,竊鉤者誅。至少摸金校尉還有窮死三不挖,富死三不倒的行規,豈不比那些竊國竊民的大盜要好過萬倍。自古有志之士都是替天行道伐不義,這些東西放在深山老林中與歲月同朽,那就是對人民最大的不負責。不過我看那什麼只能拿一件明器,還有什麼天亮不能摸金的古板規矩,應該隨著改革開放的進一步深入,也要有所改變……」

    我趁胖子忙著裝明器,在Shirley楊耳邊低聲說道︰「這東西倒回去也不敢出手,就先讓小胖拿回去玩個幾天,等他玩夠了,我再要過來給你,你願意捐給哪個博物館隨你的便,這叫望梅止渴。不讓胖子見點甜頭,容易影響士氣,最沉最重的那些裝備,還得指著他去背呢。」

    Shirley楊搖頭苦笑︰「真拿你沒辦法,咱們可有言在先,除了塵珠用來救命之外,絕不能再做什麼摸金的勾當。你應該知道,我這是為了你好……」

    我趕緊裝做領了情的樣子,誠懇地表示一定不辜負她殷切的期望諄諄的教誨,心中卻想︰「回去之後的事,留到回去之後再說,青銅器我不敢踫,這玉石黃金的明器嘛……我可沒向毛主席保證過,跟別人說的話,反正我睡一覺就忘了。就算退一萬步說,這些東西很明顯是祭器,極有可能與那塵珠有聯系,無論如何不能再放回去了,這回什麼規矩也顧不上了,免得將來用的時候後悔。」

    我正打著我的如意算盤,卻見Shirley楊又在棺中發現了一些東西。蟒尸身上的無數紅色肉線,好像有生命一樣,不時地微微抖動,這些肉線,都連著玉棺的底部。

    沒想到這口精美絕倫的玉棺,四壁和頂蓋是西藏密天玉,而下面竟然是以一塊桐木為底,棺中的紅色肉線,穿過桐木棺底,連接著老樹的內部,人尸、痋蟒、玉棺,已經全部連接在了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Shirley楊好像恍然大悟︰「不好,這玉棺中被剝了皮的蟒尸,可能是一條痋蟒,而這兩株夫妻老榕樹,已經被蟒尸中的怨魂所寄生,這棵樹就是條巨蟒。」

    ①北京方言,意為人死了。

    ①蠠,音m n。

    ①,音l n,磨玉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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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四章 絕對包圍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面前呈現出的諸般事物,好像是一條不斷延伸向下的階梯,一個接一個,引誘著我們走向無底深淵。夜晚老樹中傳來的「鬼信號」,美國空軍C型運輸機殘骸,然後是飛機下的玉棺,棺中的老者尸體,還有那條被剝了皮的痋蟒,它尸體上生出的紅色肉線,生長到了棺底,而那種特殊桐木制成的棺底,就像是一層厚厚的柔軟樹膠,任由紅色肉線從中穿過,也不會泄漏一滴玉棺中的積液。

    老榕樹樹身中的大洞也不知填了多少禽獸人體的干尸,這些干尸無一例外,全被從玉棺中生長出來的紅色血脈細線纏繞,這些血脈最後都扎進動物和人類尸體的七竅中,好像把它們的鮮血活生生地吸干,再傳導至玉棺中。所以玉棺中的積液是一種通過轉換形成的防腐液,用鮮活的血液維持著棺中尸體的不腐。

    在樹窟中最上邊的尸骨,是一個身穿翻毛領空軍夾克的飛行員,雖然早已成了枯骨,卻仍舊保持著臨死一瞬間的姿態,一只手從玉棺下探了出去———就是我們先前看到握著雙頭夾的那只手骨。他似乎是被那些紅色肉線扯進了樹洞,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還在繼續掙扎,一只手剛好抓住了玉棺下邊的樹干,但是他只能到此為止了,在他把手從腐爛的樹木中探出的時候,那些吸血的紅色肉線已經鑽進了他的口鼻和耳中……

    這一切已經很明顯了,這里正是獻王墓的陪陵,安葬著一位獻王手下的大祭司,他利用痋術,將一條蟒剝了皮同自己的尸身一起斂在玉棺中。這兩株老樹本身就是一個自給自足、相對獨立的生態系統,附近的很多動物,都成了這口玉棺的「肥料」。

    遮龍山下的夫妻老樹,雖然不是風水穴位,但是可以推斷,是安葬獻王那條水龍身上的一個「爛骨穴」。所謂爛骨穴,即是陰不交陽,陽不及陰,界合不明,形勢模糊,氣脈散漫不聚。行于穴位地下的氣息為陰,溢于其表的氣脈為陽,叢林中潮氣濕熱極大,地上與地下差別並不明顯,是謂之「陰陽不明」。此處地脈氣息無止無聚,又無生水攔截,安葬在這里,難以蔭福子孫後代,僅僅能夠尸解骨爛,故此才稱作「爛骨葬」,或「腐尸埋」。

    然而這以樹為墳的方式,卻改了這里的格局,又有痋蟒在棺中掠取周邊生物的血髓,完全維持了尸體不腐不爛,由此可見這位大祭司,生前也是個通曉陰陽之術的高人。這種詭異得完全超乎常規的辦法,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

    若不是美國空軍的C型運輸機把樹身撞裂,讓這口玉棺從中露了出來,又有誰會想到,這樹身就是個天然的套槨,里面竟然還裝著一具棺材,這只能歸結為天數使然,該著被我等撞上。

    不過最後只剩下一件事難以明白,如果說這玉棺會殘殺附近的生物,這兩株老榕樹中已經聚集了不知多少冤魂,那為什麼我們始終沒有受到襲擊。

    胖子抱著裝了四五件祭器的鹿皮囊,志得意滿︰「老胡我看你是被敵人嚇破膽了,管他那麼多做什麼,若依了我,一把火將這鬼樹燒個干淨,來個三光政策———燒光、殺光、搶光。」

    Shirley楊看得比較仔細,想在玉棺中找些文字圖形之類的線索,最後看到被擺在一旁的玉棺蓋子內側,上面也有許多日月星辰、人獸動物以及各種奇特的標記,Shirley楊只看了片刻就立時反應過來,問我們道︰「今天是陰歷多少?這痋蟒不管是不是魂所化,它至少是借著茛木和肉蛆,寄生出來的潛伏性菌類植物,類似食人草,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活動,和森林中大多數動物一樣,夜晚睡眠,白晝活動獵食,每月陰歷十五前後是最活躍的一段時間……」

    胖子掐指算道︰「初一……十五……十五……二十,今天是十幾還真想不起來了……不過記得昨天晚上的月亮大得人,又圓又紅……」

    這時天空鉛雲濃重,但是雷聲已經止歇,樹林中一片寂靜,仿佛只剩下我們三人的呼吸和心跳聲,胖子話音一落,我們同時想到,昨夜月明如畫,今天即便不是陰歷十五,也是十六。

    Shirley楊忽然抽出傘鍋刀,指著我身後叫道︰「小心你後邊!」

    沒等回頭,我先把手中的登山鎬向後砍了出去,頓時有三條已經伸到我身體上的紅線被斬到樹身上斷為六截,斷的地方立時流出黑紅色的液體。三節短的落在樹冠上,隨即收縮枯萎,另外從樹洞里鑽出來的那三截斷面隨即愈合,分頭卷了過來。

    我順勢四下一望,見到整株大樹的樹身上,有無數紅色肉線正在緩緩移動,已經把我們的退路切斷了,像是一條條紅色的細細水脈。Shirley楊和胖子正各用手中的器械,斬斷無數蠕動著的紅色肉線。

    然而不管怎麼打,那些蚯蚓狀的肉線好像越來越多,斬斷一個出來仨,都比先前的粗了許多,不停地扭曲蠕動著逼緊,惡心得讓人想要嘔吐。

    樹冠上的空間有限,難有周旋的余地,要是一腳踩空,雖然有保險繩不用擔心摔死,但是一旦被懸吊在樹身上,立刻會被這些紅色的痋蟒肉線乘虛而入,鑽進人體七竅,那種痛苦無比的死法,大概與被活著做成人俑的滋味不相上下了。

    Shirley楊此刻已經被逼到了一段樹梢盡頭,隨時都可能斷掉,只有用傘鍋刀勉強支撐。我見她落了單,想趕過去與她匯合,但是卻難以脫身,另一邊的胖子也自顧不暇,我心急如火,想用芝加哥打字機掃射過去幫她解圍,卻又怕把樹枝打斷,使她也跟著跌落下去,束手無策只好大聲招呼胖子,快去救人。

    Shirley楊听我們在另一邊大喊大叫,百忙中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也喊道︰「我跳下去取果烷噴射瓶,燒了這棵樹。我點火的時候,你們倆就想辦法從樹上爬下來。」

    我心中一驚,二三十米高的大樹,怎麼能說跳就跳,急忙對Shirley楊說道︰「你嚇糊涂了啊,這麼高跳下去那不是找死嗎?別做傻事,不要光顧著表現你們美國人的個人英雄主義,集體的力量才是最偉大的。你堅持住,我們這就過去接應你。」

    胖子卻在旁煽風點火,對Shirley楊大叫道︰「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會融化在藍天里。」

    Shirley楊也不再多言,用傘鍋刀割斷了腰上的保險繩,縱身一躍從樹上跳了下去。我看得眼都直了,一顆心仿佛也跟著一起從二三十米的高度一起掉了下去。

    胖子也張大了嘴︰「啊,還他媽真敢跳,美國人真玩鬧。」只見Shirley楊身在空中,已經將那把金鋼傘撐在手中,當作降落傘一樣,減緩了下降的速度。

    若不是以那金剛傘之堅固,換作普通的傘,此刻早已經被從下而上的氣流卷成了喇叭花,想不到Shirley楊兵行險招,竟然成功了。

    然而我們有點高興得太早了,從老榕樹的樹身中,突然伸出一條粗大的藤蔓,直接卷住了Shirley楊,將她纏在半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Shirley楊也驚得毫無辦法,只好用金剛傘頂端的透甲錐去戳那藤條。

    我在樹頂看得清楚,有幾條紅色肉線附著在藤條上。這些紅色肉線厲害之處就在于生命力頑強得像大蚯蚓,砍成幾段也能繼續生存,根本沒有著手的地方。我身上已經被點點斑斑濺到了不少汁液,聞上去又苦又臭,但是好像並沒有毒,否則沾了一身,早已毒發身亡了。

    我鼻中所聞,盡是苦臭的氣息,心中忽一閃念,那些紅色的肉線像是玉棺的血管一樣,「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何不試試直接把那口玉棺打碎。在樹上繼續纏斗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否則時間一久,手上稍有懈怠,被纏倒了就得玩完,今天就賭上性命,搏上一回。

    我讓胖子先替我遮擋一陣,隨即舉起手中的湯普森沖鋒槍,對準樹中的玉棺一通掃射。火力強大的美式沖鋒槍,立刻就把玉棺打成了篩子,棺中的血液全漏了個干干淨淨。

    直到玉棺中最後的液體流淌干淨,那些蠕動著的痋蟒紅線,也像是被突然間抽去了靈魂,紛紛掉落,轉瞬變得干枯萎縮。

    Shirley楊也從半空落到了地面,她拽住了那條老藤,所以並沒有受傷,只是受了一番驚嚇,臉色略顯蒼白。我和胖子急忙從樹上下來,三人驚魂稍定,這場說來就來的遭遇戰,前後不過幾分鐘,而在我們看來,卻顯得激烈而又漫長。

    我剛要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話,突然整個地面強烈地抖動了一下。兩株老榕樹漸漸支持不住,根睫的斷裂聲響不絕于耳,好像樹下有什麼巨大的動物,正要破土而出,把那整株兩千余年的老樹,連根帶樹都頂了起來。天上的雷聲更加猛烈,地面裂開的口子冒出一縷縷的黑煙。雷暴、黑煙、地裂,組成了一個以老樹為中心的漩渦,把我們團團包圍。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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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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