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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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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5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五章 鎮陵譜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糾纏在一起的老榕樹,由于樹中全是大小窟窿,平時全指著從玉棺中生長出來的紅色肉線支撐,此時失去依憑,頭重腳輕,被地下的龐然大物一拱,便從側面轟然而倒。

    樹中那口被我用湯普森沖鋒槍打爛了的玉棺也隨著掉落到地面上。玉棺中的積液已經全部流盡,只剩下赤身**的白胡子老頭尸體,還有那被剝了皮寄生在棺主身體上的痋蟒。這一人一蟒完全糾結在一起滾了出來,瞬間萬變,還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就化為一堆焦黑干枯的木炭。

    我們不知下面究竟會出來什麼東西,都向後退了幾步。我拉開槍栓把槍口對準樹根,胖子則早已從背包中拿了丙烷噴射器,想要演一場火燒連營。

    旁邊的Shirley楊卻用手壓住我的槍口︰「別急著動手……好像是個石頭雕像,看清楚了再說。」

    只見老榕樹的根睫緩緩從泥土中脫離,這兩株老樹的樹冠之大,在這片森林中已經極為罕有,而延伸在地下的根睫,更大過樹冠三倍有余。這些根蔓樹睫全部從土中脫離,那是多大的動靜,地面就好像是裂開了一張黑洞洞的大嘴。忽然間天地抖動,陰雲更加厚重低垂,黑雲滾滾直壓在叢林上方,轟隆隆雷聲已經沒有了界限,響成了一片。

    隨著老樹的倒塌,從泥土中升起來一只巨大的石頭,身上負著一截短碑。這只之大,我們三人平生從所未見,粗一估量,恐怕不下數千斤,老榕樹的根睫都裹在身上,看來它是被人為地壓在樹下。

    這只舉首昂揚,龜尾曲伸,四足著地,作出匍匐的姿勢,隆起的龜甲上是雲座,短碑就立在這雲座之上,一股黑氣從身下冒出,直沖上青天,過了半天方才散盡。天上的烏雲也隨之散去,此時四周的空氣中,充滿了雷暴過後的臭氧味道。

    我們在遠處望著,直到地面徹底恢復了平靜,確認不會再有危險了,這才走到近處察看。胖子奇道︰「老胡,這麼一只大,當初咱倆串聯到泰安逛岱廟的時候,也未曾見過如此大的。這幾千年前的古物,要拉回去雖然費些力氣,卻也算件寶貝。」

    我笑道︰「小胖,我發現你的審美觀有點接近于德國納粹,只要個兒大就全他媽是好的。這麼大的東西就算你弄回去,也不會有人願意買,誰家有這麼大地方盛得下它。」

    胖子不以為然地說︰「你真是不了解現在的經濟形勢,虧你還自稱祖上是大戶人家,我看你爺爺那輩兒,也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地主老財。現在這世界上,雖然還有三分之二的勞苦大眾沒翻身得解放,可畢竟還有三分之一的人屬于有錢人,人家那有錢人家里宅子大了去了,千百畝良田算個鳥毛,還騰不出放這麼點地方嗎?不信你問問那美國妮子,她在加利福尼亞的宅子有多大,說出來嚇死你,咱們國家所有兵團級的高干住房加起來,都沒他們家後院大。」

    我大吃一驚,忙問Shirley楊︰「真的假的?我听著可真夠懸的,要按胖子這麼說,你們家後院都打得開第三次世界大戰了……」

    胖子不等Shirley楊答話,就搶著說︰「那還能有假,他們家祖上多少代就開始玩明器了,倒過多少大斗,順手摸上幾樣,也夠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奮斗小鴿年的。老胡,也就你是土老帽兒,听大金牙那孫子說這專門有人收藏。不是有那麼句老話嗎,摸摸頭,黃金著地撿;摸摸尾,活到八十九。這是最吉祥的東西,宅子里擺上這麼一只,那真是二他媽媽騎摩托———沒擋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听大金牙跟你扯淡,他那套詞還是去年我幫他抄來的。別說摸了,摸雞毛都是這兩句,這是專門打洋莊唬老外使的。你要不信,就去摸摸這頭,以後也不用跟我鑽山溝倒斗了,天天出門遛個彎,轉轉腰子,一彎腰就能拾一塊狗頭金。」

    胖子被我說得一怔,隨即罵道︰「我說這幾句老詞兒怎麼土得掉渣,他媽的,鬧了半天是你編的。」

    Shirley楊不管我和胖子在一旁拌嘴,只是仔仔細細觀看那只巨大的石頭,想看看它究竟是怎麼從樹底下突然冒出來的,反復看了數遍,對我和胖子道︰「你們別爭了,這根本就不是……而是長得和酷似的椒圖。」

    胖子不明所以,問道︰「只知道椒鹽雞塊,這椒圖什麼的卻不知是哪個館子的……」

    我卻知道一些椒圖的事,但這不是負碑的嗎?便對Shirley楊說︰「我這人有個習慣,在胖子這種無知的人面前,怎麼也謙虛不起來。對于這些東西我實在太熟了,據我所知龍生九子,各不相同,、椒圖,各為其一,另外還有狻猊、、狴犴、螭吻、睚眥、饕餮、蒲牢。椒圖是用來鎮門戶的,我覺得這只石獸,應該是長得好像老龜一樣的。」

    Shirley楊點頭道︰「沒錯,這石獸外形確實像負碑的奇獸,但是你看它整體都是圓雕手法制造,龜甲紋路清晰,但是唯獨四只爪子形狀尖銳,像是鋒利的武器,口中全是利齒,這些都和椒圖的特征吻合,只不過可能由于古滇國地域文化不同,使得這只椒圖與中原地區的有些區別。」

    Shirley楊說罷,又取出孫教授所拍的照片讓我們看,照片中是獻王祭天禮地的六獸,其中有一只與這石頭椒圖十分相似。我仔細對照,果然這只椒圖頭頂也有個眼形圓球,不過先前被樹根遮擋,沒有發現。

    Shirley楊接著說道︰「古書中記載,椒圖好閉,有鎮宅僻邪之意。這椒圖的作用,主要是用以鎮壓王墓附近邪氣,在王墓完工後埋在外圍,就像是現代建築儀式中的奠基典禮。我之所以推斷它是椒圖,最重要的原因是它背上的短碑,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石碑,有可能是獻王墓的陵譜。」

    三人都登上石獸後背的龜甲,用傘鍋刀輕輕剝落陵譜上的泥土,上面雕刻的文字和圖案逐漸顯露出來,果然不出Shirley楊所料。此刻我和胖子也不得不服,今天露了怯,只好將來有機會再找回這個場子。

    Shirley楊用照相機把刻在石碑上的陵譜,一一拍攝下來。這陵譜上的信息多得出乎意料,詳盡地敘說了獻王墓建造的經過,甚至包括陪陵的部分也都有記述。不過文句古奧,有些字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只好再由Shirley楊加以說明,三人一起,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陵譜上首先說的是古滇國是秦始皇下設的三個郡,秦末楚漢並起,天下動蕩,這三個郡的首領就采取了閉關鎖國的政策,封閉了與北方的交通往來,自立一國。後來漢朝定了天下基業,但是從漢代立國之始,便受到北方匈奴的威脅,自顧不暇,一直沒工夫理會滇王。

    古滇國的末期,來自北方漢帝國的壓力越來越大,國事日非,天心已去,漢武帝向滇王索要上古的神物塵珠,國內為此產生了激烈的分歧。獻王帶了真正的塵珠從滇國中脫離出來,遠涉至滇西的崇山峻嶺之中。滇王只得以一枚「影珠」進獻給漢武帝。

    Shirley楊看到這里,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我最擔心的一個問題終于澄清了,因為在歷史上埋葬漢武帝的茂陵,被農民軍挖了個底朝天,墓中陪葬的塵珠就此流落世間。這段歷史同獻王墓的時間難以對應,原來茂陵中只是一枚冒充的影珠。」

    陵譜接下來記述道︰塵珠是地母所化的鳳凰,自商周時代起,就被認為可以通過這件神器,修煉成仙,有脫胎換骨之效,但是需要在特殊的地點,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周文王曾經把這些內容,詳細地記錄在了天書之中。

    不過這些機密始終掌握在統治階級手中,幾乎所有的君主都夢想能夠成仙得道,長生不死,永葆萬年江山,所以都竭盡全力去破解塵珠的秘密。秦末之時,這件神物流落到了滇南,獻王就是因為舍不得這件塵珠,所以才離國而去,準備到山里找個地方修煉成仙,而獻王墓的位置,就選在了一處風水術士眼中的神仙洞府。

    獻王墓前後總共修建了二十七年,修建的人力始終維持在十萬左右,幾乎是傾國之力,除了奴隸還有許多當地的夷人……

    我們看到這里,都不禁咋舌,原來獻王這輩子沒干別的,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修造他的陵墓上了,想要死後在「水龍暈」中尸解成仙,這事多少有些讓人難以相信。塵珠的傳說我們已經掌握了不少,但是至今也沒有確切的內容,至于獻王死後有沒有成仙,陵譜上沒有任何記載,這恐怕要等我們摸進了獻王墓才能揭曉謎底。

    然而陵譜上只有對獻王墓修建經過的記錄,至于古墓地宮等等一個字也沒有。

    其次記錄的是陪陵的狀況。除了殉葬坑,真正的陪陵只有一位主祭司,在獻王入斂之後,從深谷中找來兩株能改風水格局的榕樹,先將鎮陵譜埋入地下,榕樹植到其上,然後捉來以人俑飼養的巨蟒。這種蟒在陵譜中被描繪成了青龍,極其凶猛殘暴,是遮龍山一帶才有的猛獸。當巨蟒吃夠了人俑之後,就會昏睡過去,這時候再動手活剝了蟒皮,和大祭司一起裝進棺中,蟒肉人體,加上桐木棺底,與這株老樹就會逐漸長為一體,得以長久地維持肉體不腐不爛。

    由于那口玉棺破損了,這里的風水格局一破,壓制在地下幾千年的地氣得以宣泄,雷暴黑雲,都是地脈產生了變化,這才把埋在樹下的鎮陵譜拱了出來。

    最後,鎮陵譜上還有些弘德頌功的描寫,都沒什麼大用。胖子見並沒記載獻王墓中都有何種珍奇的陪葬品,不免有些許失落,而在我看來,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讓我們順利找到目標了,既然知道了這里的風水格局,只需要用羅盤定位,就算找不到蛇河,也盡可以找到目標倒斗。

    我見再也沒什麼內容值得看了,就收拾東西,連續一天一夜沒睡,人困馬乏,今天爭取盡早找到溪谷的入口,然後好好地休息一下。

    Shirley楊見我和胖子準備要收拾東西出發,便說道︰「別急,鎮陵譜背面還有一些內容,咱們再看看,別落下了什麼才好。」

    我只好又轉到另一邊,看那鎮陵譜後邊還有什麼內容。Shirley楊已經把上面的泥土刮淨,我們湊過去一看,都做聲不得。原來鎮陵譜背面,是整面的浮雕,一座窮天下之莊嚴的壯麗宮殿懸浮在天空的霓虹雲霞之上,難道那獻王墓竟是造在天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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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六章 在蟾之口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鎮陵譜的浮雕中,最高處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月城、角樓、內城、瘞碑、闕台、神牆、碑亭、祭殿、靈台等建築一應俱全。後邊的山川都是遠景,宮殿下沒有山丘基石,而是數道霞光虹影,凌空步煙,四周有飛龍纏護,顯出一派超凡脫俗的神仙樓閣風采。

    再下邊,表現的是玄宮下的神道。神道兩邊山嶺綿延,高聳的山峰森森然危危然,襯托得空中樓閣更加威嚴,這條神道應該就是那條名為蟲谷的溪谷了。

    胖子看罷笑道︰「獻王老兒想做神仙想瘋了,連墓都造得如同玉皇大帝的天宮,還他媽在天上蓋樓,不如直接埋到月球上多好。」

    Shirley楊說︰「所有的線索都說王墓在水龍暈中,即便那水龍暈再神奇,我也不相信這世界上存在違背物理原則的場所。這鎮陵譜背面的雕刻,一定是經過了藝術加工,或是另有所指。」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所謂的水龍,不過就是指流量大的瀑布;那種暈,就是水汽升騰產生的霓虹,有形無質,所以被古人視做仙人橋,不可能在上面建造建築物。咱們看到的這座宮殿雕刻,應該不是王墓,而是王墓的地面祭祀設施,叫作明樓。按秦漢制,王墓的地宮應該在這座明樓地下十丈以下的地方,這種傳統一直被保留到清末。」

    Shirley楊問我道︰「如果是祭祀明樓,也就是說,獻王死後,每隔一段特定的時間,便會有人進到明樓中舉行祭拜的儀式,可是據人皮地圖上的記載,王墓四周設有長久不散的有毒瘴氣,外人無法進入,那祭拜獻王的人又是從哪進去的?難道說還有一條秘道,可以穿過毒霧?」

    山谷中瘴氣產生的原因不外乎兩種,一種是由于地形地勢的緣故,深山幽谷,空氣不流通,加上過于潮濕,腐爛的動植物混雜在其中,就會產生有毒的瘴氣。

    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在王墓完工,獻王入斂之後,利用了蟲谷中低凹的地形,在深處不通風的地方,種植特殊的植物,這些植物本身就帶毒,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道拱衛王墓的屏障。不過也不一定是有毒植物,秦漢時期,從硫化汞中提煉水銀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也有可能是在附近放置了大量的汞,時間一久,汞揮發在空氣中形成毒氣。只是這種可能性不大,即使山谷中空氣再不流通,畢竟也是暴露的空間,總有散去的一日,除非建造獻王墓的工匠們另有辦法。

    三人商議了一番,又取出瞎子那張人皮地圖進行對照,發現人皮地圖比鎮陵譜少了一點東西,鎮陵譜背面的石刻上,在溪谷中的一處地方,刻著一只奇形怪狀的蟾蜍,蟾蜍嘴大張著;靠近獻王墓的地方,也有只對稱的蟾蜍,同樣張著大嘴。

    而在人皮地圖上只有溪谷中的這一只蟾蜍,而且蟾蜍的嘴是閉著的。繪制人皮地圖給滇王的人,對瘴霧之後的情形一無所知,只大致標準了外圍的一些特征,很顯然獻王墓內部的情況屬于絕對機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

    這個小小的區別,如果不留意的話,很難察覺到,因為鎮陵譜與人皮地圖上,都有很多珍禽異獸,這些動物並不見得真實存在于獻王墓附近,有些只是象征性的意義。這和古時人們的世界觀有關系,就如同有些古代地圖,用龍代表河流、用靈龜表示雄偉的山峰一樣。

    這只蟾蜍很不起眼,說是蟾蜍似乎都不太準確,形狀雖然像,但是姿勢絕對不像。面目十分可憎,腹部圓鼓,下肢著地,前肢作推門狀,舉在胸前,高舉著頭,雙眼圓瞪,好像是死不瞑目一樣,鼻孔上翻朝天,一張怪嘴大得和身體不成比例。

    我指著鎮陵譜上的蟾蜍說︰「這一里一外兩只蟾蜍完全對稱,整個圖中,谷內谷外對稱的地方,只有這一處,很可能就是祭祀時從地下穿過毒瘴的通道,蟾蜍的怪嘴,應該就是大門。人皮地圖上只標有一只,那是繪圖的人不知道內部的情況,咱們只要在蟲谷中找到這個地方,就可以進入深處的獻王墓了。」

    Shirley楊對我的判斷表示贊同,而胖子根本就沒听明白,只好跟著听喝兒就是了。我們又反復在圖中確認了數遍,只要能找到那條溪谷,便有把握找到可能藏有秘道的蟾蜍。

    我們從椒圖背上下來,回首四顧,周圍一片狼藉。倒掉的兩株大樹,破碎的玉棺,運輸機的殘骸,還有那只被芝加哥打字機射成一團破布般的大雕,最多的則是樹身中無數的尸骨。

    胖子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死雕︰「打得稀爛了,要不然拔了毛烤烤,今天的午飯就算是有了。」

    我對胖子說︰「先別管那只死鳥了,你再去機艙里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槍支彈藥。」

    C型運輸機的殘骸已經摔得徹底散了架,胖子扒開破損的機殼,在里面亂翻,尋找還能用的東西。

    我和Shirley楊則去把那具美國空軍飛行員的骸骨清理出來。我把他手中雙頭夾取下來,捏了幾下,嘀嗒作響,心想那玉棺中滲出來的鮮血,滴在玉石上,也是嘀嘀嗒嗒的聲音,雕在機艙里啄食樹蜥,也發出像是信號般的聲音,還有痋蟒撞擊玉棺發出的聲音,那段鬼信號的代碼究竟是哪里傳出來的,恐怕已經無法確認了。我更願意相信是美國飛行員的亡靈在向我們發出警告。

    不過有一樣特殊的東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就是這具飛行員身上穿的服裝標記,是屬于轟炸機編隊的,而不是運輸機。另外,他背後還有一塊已經糟爛的白布,上面寫著︰美國空軍,來華助戰,軍民人等,一體協助。

    這說明他並不是這架C型運輸機的成員。

    這一帶氣候復雜,由于高山盆地落差太大,氣流氣壓極不穩定,倒確實可以說是一塊飛機的墓場。也許在這附近還有其他的墜毀飛機,而這位幸存者在走出叢林的時候,成了玉棺的犧牲品。

    于是我用工兵鏟在地上挖了個坑,想把飛行員的尸體掩埋了,但是發現這里地下太濕,而且全是各種植物根系,根本就不適合埋人,怪不得那位祭司要葬在樹上。

    我和Shirley楊商量,決定暫時先把那架C型運輸機的機艙殘骸當作棺材,把他的尸骨暫時寄存在里面,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人來取回國去。

    這時胖子已經撿了三四支完好的湯普森沖鋒槍,還有十余個彈匣彈鼓,當下一齊幫手,把那美國人的尸骨用一張薄毯卷了,塞進機艙里面,然後用石頭堵住艙身的缺口。

    Shirley楊用樹枝綁了個十字架,豎在運輸機的殘骸前邊,我們肅立在十字架前,Shirley楊默誦了幾句《聖經》,希望這位為人類自由而犧牲的美國空軍能夠安息。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在前線面對犧牲戰友的遺體,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急忙使勁眨了眨眼,抬頭望向天空。

    胖子忽然向前走上兩步說道︰「安息吧,親愛的朋友,我明白你未完成的心願。輝煌的戰後建設的重任,有我們承擔。安息吧,親愛的朋友,白雲藍天為你譜贊歌,青峰頂頂為你傳花環。滿山的鮮花告訴我們,這里有一位烈士長眠。」

    我對胖子的言行一向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眼見天色已經近午,再耽擱下去,今天又到不了溪谷的入口了,便招呼他們動身啟程。

    雖然湯普森沖鋒槍的自重很大,但是經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我們充分地體會到沖鋒槍在叢林中的重要性。除了Shirley楊用不慣這打字機之外,我跟胖子每人挑了一支,「劍威」和剩余的一支六四式手槍,就暫時由Shirley楊使用。彈匣彈鼓能多帶就多帶,把那些用來封裝槍械的黑色防水膠袋也帶在身上。

    我們繼續沿著遮龍山向前進發,邊走邊吃些干糧充饑。今天的這一段行程比較輕松,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盡量選靠近山脈的坡地行走。山脈和森林相接的部分,植物比叢林深處稀疏不少,既沒有叢林中的潮濕悶熱,也沒有山上海拔太高產生的寒冷。一陣陣植物的清香沁入心脾,頓覺神清氣爽,頭腦為之清醒,一天一夜的困乏,似乎也解了不少。

    如此向西北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程,見到一大片花樹,紅白黃三色的花朵,都是碗口大小,無數大蝴蝶翩翩起舞。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高大的樹木集中在一起,層層疊疊,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這條蜿蜒曲折的溪可能就是當地人說的蛇爬子河了,蛇河水系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只有這條溪流。

    溪水流過花樹叢,經過一大片林上林,流入遠處幽深的山谷,望遠鏡也看不到山谷里面的情形。我取出人皮地圖,找了找附近的參照物,確認無誤,這里就是蟲谷的入口。經過這一段,隨著地勢越來越低,水流量逐漸增大,修造獻王墓時留下的堤壩應該就在前方。地面上雖然雜草叢生,大部分都被植物完全覆蓋,但是仍可以看到一些磚瓦的殘片,應該就是王墓神道的遺跡。

    我們見終于到了蟲谷,都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加快腳步前進,準備到了堤牆遺跡附近就安營休息。信步走入了那片花樹,初時這些低矮的花樹爭相開放,五顏六色,說不盡的奼紫嫣紅,而在樹叢深處,則一色的皆為紅花紅葉,放眼望去,如一團團巨大的火雲,成群的金絲鳳尾蝶穿梭在紅花叢中。

    這里真是神仙般的去處,比起不遠處我們過夜的那片陰森叢林,簡直是兩個世界。胖子說道︰「可惜那兩把捕蟲網都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否則咱們捉上幾百只蝴蝶,拿回北京做標本賣了,也能賺大錢。看來這世上來錢的道不少,只是不出來見識,在城里待著又怎麼能想得到。」

    Shirley楊說︰「這些紅花紅葉的花樹,叫作羽裂聖蕨,形成時間在第三紀以前,距今已有幾千萬年。同代的生物在滄桑劇變中基本滅絕了,聖蕨則成了孑遺植物。它主要生長在幽暗、清涼的密林之中。這些異種大蝴蝶恐怕也只在這附近才有,你一次捉了幾百只,豈不是要讓這種稀有的金錢蝴蝶和羽裂聖蕨一起滅絕了嗎?」

    胖子怒道︰「真是的,你這人就是喜歡給別人上課,我只是順口說說而已,真讓胖爺來捉蝴蝶,我還捺不住那性子呢。小蝴蝶隨便捉捉就沒了,哪有倒斗來得實惠,一件明器便足夠小鴿輩子吃喝享用。」

    三人邊說邊在花樹間穿行,尋著古神道的遺跡,來到了花樹叢與林木相接的地帶,這里就是蟲谷的入口。隨著逐漸接近獻王墓,古時的遺跡也越來越明顯。

    谷口有光禿禿的兩座石山十分刺眼,只是這里被林上林遮蔽,從外邊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光禿石山。誰也沒想到這麼茂密的叢林中,有這麼兩塊寸草不生的巨大山石,突兀又怪異。

    我們舉目觀瞧,都覺得這兩塊石頭像什麼東西,再仔細一看,石上各用黑色顏料畫著一只眼楮,不過不是塵珠那種眼球造型,而是帶有睫毛的眼楮,目光深邃威嚴,雖然構圖粗糙,卻極為傳神。難道這是在預示著,已經死去的獻王正在用他的雙眼注視著每一個膽敢進入這條山谷的人?

    Shirley楊走到近處看了看那岩石,轉頭對我們說道︰「這是塊一分為二的隕石,附近的墜機事故,多半都與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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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七章 禁斷之線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問Shirley楊︰「我看這兩塊石頭戳在這里,雖然顯得突兀,但岩石本身卻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倘若是隕石,那應該在這里有隕石坑才對,你看這附近哪里有什麼被隕石沖擊過的痕跡。」

    Shirley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對我說道︰「你看看你手腕上戴的潛水電子腕表,現在已經沒有時間顯示了。這石頭上有很多結晶體,我估計里面含有某種稀有元素,電子電路晶體管和無線電設備,都會受它的影響。可能附近墜機事故比較多,與這兩塊隕石有關,偏離航道的飛機,一旦接近這上空,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會失靈,這里簡直就是雲南的百慕大三角。」

    我和胖子都抬起手看自己的手表,果然所有的數據全部消失,就像是電池耗盡了一樣。我又到那山石近處觀看,上面的確有許多微小的結晶體。我做了好幾年工兵,成年累月地在昆侖山挖洞,昆侖山屬于疊壓形地質結構,幾乎各種岩層都有,所以大部分岩石特性我都識得,但是這種灰色的結晶礦物岩,我從來都沒見過。

    胖子還有些不信,便從背包里掏出一部收音機,那是我帶在路上听新聞廣播用的,進了山之後,便沒有了信號,所以一直壓在包底,此時拿出來,剛一打開開關,立刻「呲喇呲喇」傳出幾聲噪音,隨後任憑怎麼折騰,也沒有了動靜。

    胖子奇道︰「真他媽奇怪,還有這種石頭,不知道國際上成交價格多少錢一兩,咱們先收點回去研究研究。」說罷拿起登山鎬,就想動手去岩石上敲幾塊樣本下來。

    我急忙攔阻,對胖子說︰「別動,萬一有輻射怎麼辦?我記得好像在哪看過,隕石里面都有放射性物質,被輻射到了就先掉頭發,最後全身腐爛而死。」

    Shirley楊在旁說道︰「並不是所有的隕石都有放射性物質,這塊里面可能有某種電磁能量,所以才對電子設備有嚴重的干擾。這塊隕石可能不是掉落在這里,而是後來搬到谷口的,作為王墓入口的標志。落下的隕石,必須與大氣層水平切線呈六點五度的夾角,否則就會由于與大氣層摩擦過度而燃燒,灰飛煙滅。這兩塊石頭,只是經過燃燒剩余的一點殘渣而已,表面的結晶物就是強烈燃燒形成的。這里雖然寸草不生,但是周圍有活動的蟲蟻,所以可能對人體無害。不過在不明究竟的情況下,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去動它。」

    胖子仍然不太甘心,但是畢竟在老榕樹那里已經拿到了幾件貨真價實的古物,便就此作罷,揚言日後混不下去的時候,再來這蟲谷采石頭。

    我們站在谷口,又對準那兩塊畫著人眼的石頭端詳了一番,本來想今晚在這里扎營休息,但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地方不對勁,老覺得被那雙眼盯著,不免渾身不自在。不過蟲谷中情況不明,如果再往里走,鬼知道會踫上什麼東西,所以我們只好又順原路返回,到那片長滿紅花的樹叢附近扎營造飯。

    自從進了遮龍山,我們三人除了胖子睡了多半宿之外,已經兩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了,這時已經疲憊不堪,選了個比較僻靜空曠的地方,就地宿營。

    這附近蟲蟻不多,又有花樹清香襲人,確實是個野營露宿的上佳之地。明天開始,免不了又有許多玩命的勾當,今夜是最後一次休息的機會,必須把體力和精神狀態恢復到最佳狀態。于是隨便吃了些從彩雲客棧買來的牛肉和干糧,留下胖子值第一班崗,輪流鑽進睡袋睡覺。昨夜在林中射殺了一只大雕,雕是種復仇心極強的動物,接近黎明的時候,已經有幾只來襲擊過我們,不過由于天色已亮,它們不習慣在白天活動,所以暫時退開,說不準什麼時候,瞅個冷子,便又會卷土重來,所以這守夜的人是必須有的。

    晚上我忽然覺得手上一陣麻癢鑽心,癢處正是在山中被那食人魚咬中的手背,一下子從睡袋中坐了起來,伸手一摸,原本用防水膠布扎住的手背,膠帶已經破了個口子,一只只黑色的蟲子,從傷口中爬了出來。我急忙用手捏死兩只,而那蟲子越爬越多,我大驚之下,想找人幫忙,抬頭望時,只見四周靜悄悄的,月亮掛在半空,身邊也不見了胖子和Shirley楊的去向,睡袋全是空的。

    忽然附近的樹叢一片響動,一個身罩青袍的老者,頭戴黃金面具,騎在一頭大象之上,穿過紅色的花樹叢向我沖來。他來勢洶洶,我急忙滾開閃躲,忽然覺得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一下子睜開眼楮,原來是個噩夢。

    Shirley楊正在旁邊注視著我︰「你一驚一乍的,又做夢了?」

    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打透了,這夢做得也太真實了。看來該輪到我守夜了,奇怪,我剛剛夢到戴面具的人是獻王嗎?夢中不會有感覺的,但是那傷口又癢又疼的痛苦,醒來後還隱隱存在,想到這里,忽然覺得手背上的傷口發緊,一跳一跳地疼痛。

    如果是傷處愈合,漸漸長出新肉,應該微微發癢,看來這傷又嚴重了。我揭開膠布,只見手背上略微發紫,已經打過抗生素了,應該不會是感染,但是傷口似乎比剛開始有點擴大。我只好又自己換了藥,將手背重新包扎上,心下琢磨,莫非是那些刀齒食人魚,吃了人俑中的水彘蜂,把痋毒沾染到我身上?想到那痋術的惡心之處,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只好盡量讓自己往好的一面去想,振作精神守夜。

    但是後來越想越覺得擔心,恐怕自己這只手是保不住了,萬一真從里面爬出幾只蟲子,我真寧可先提前把這只手砍掉,做了半天思想斗爭,只好去把剛睡下的Shirley楊叫醒,讓她幫忙看看我是不是中痋毒了。

    Shirley楊看後,給我找了些藥片吃下,安慰我說這只是傷口愈合的正常現象,不用多慮,只要保護好別再感染,就沒關系。我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三人按照預定計劃朝目的地出發,準備在山谷中找到那個有蟾蜍標記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穿過山瘴的秘道。這獻王墓經營多年,布置得十分周詳,即使有秘道穿過地面的屏障,恐怕這條秘道也不是那麼好走的。

    蟲谷中的植物遠比叢林中更為密集,所以狹窄難行。穿過溪谷前的兩塊巨大隕石,沿著蛇溪向山谷的深處前進,隨著地形逐漸下降,藤睫類植物也就越來越多,一叢叢的藤蘿將溪水上邊全部遮蓋,兩側的山壁懸掛了無數形形色色的小植物,猶如一個個五彩繽紛的空中花園。

    由于地形狹窄,這里的生存競爭格外激烈,各種植物為了獲得多一點點光線,都拼命向谷外擴展,所以從高處完全無法看到山谷內的地形。

    谷中異常潮濕悶熱,我們目力所及,全是濃郁的綠色,時間久了,眼楮都覺得發花。為了在高密度的植物叢中前進,只好由胖子用工兵鏟在前邊開路,我與Shirley楊緊隨其後,在蚊蟲肆虐、老藤叢生的幽谷中艱難前進。

    比起藤蘿類植物的阻礙,最大的困擾來自溪谷陰暗處的蚊蟲。這些叢林中的吸血鬼,成群結隊不顧死活地往人身上撲,我們只好把隨身帶的大蒜和飛機草,搗成汁擦在身體暴露的部位上,還好彩雲客棧老板娘給我們一些當地人特制的防蚊水,還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縱然是有這些驅蚊的東西,仍然被叮了幾口,叮到的地方立刻紅腫,變得硬邦邦的,觸手生疼,像是長了粉瘤。

    Shirley楊卻說感謝上帝,這些蚊子還不算大,毒性也不厲害,亞馬遜雨林中的毒蚊,才是叢林中真正的吸血惡魔,而且又有劇毒。不過那種毒性猛惡的蚊蟲怕大蒜,這個弱點倒是和歐洲傳說中的吸血鬼不謀而合。

    雖然谷中植物茂密,但是隨著不斷深入仍然可以看出,人類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不時露出一些倒塌的石像、石人。這些都是王墓神道兩側的石雕,看得出來獻王墓與其他王陵一樣,都特意建立墓前的神道,供後人前去明樓祭祀參拜。可是獻王大概沒有想到,他死後不到七八年的光景,他的領地臣民,包括他的老家古滇國,就都納入了漢室的版圖。花費巨大人力物力,挖空心思經營建造的王陵,只能留在這幽暗的溪谷深處,永遠地被塵封在歷史角落中,只有我們這些倒斗的摸金校尉,才會不顧艱難險阻,前來拜訪他。

    走了三四個鐘頭,終于在前邊發現了一堵殘牆的遺址,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道堤牆。現在只剩下三米多厚兩米來高的夯土石台,上面也同樣覆蓋了一層雜草,只有一些青條石上才沒有生長植物,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座綠色的土堆,混雜在深谷的叢林之間。若非Shirley楊眼尖,我們就和這里擦肩而過了。

    為了進一步確認這處被植物覆蓋住的殘牆便是人皮地圖上標準的堤牆,胖子用登山鎬在那斷垣上鑿了幾下,想把表面的雜草和綠苔刮掉。沒想到這一敲不要緊,從這堵破牆的縫隙中「嗖嗖嗖」鑽出數百條手指大小的小樹蜥。這些綠色的小家伙顏色與周圍的植物一模一樣,只有眼楮和舌頭是血紅的。

    胖子也被它們嚇了一跳,掄起登山鎬和工兵鏟亂拍亂打,把不少小樹蜥拍成了肉餅。

    Shirley楊按住胖子的手,讓他停下︰「這些小樹蜥又不傷人,平日里只吃蚊蟲,你何苦跟它們過不去。」

    我忽然發現這些小樹蜥在驚慌逃竄的時候,幾乎都是朝溪谷外跑,或者是爬上兩側的植物,被胖子一通亂打之下,卻沒有一只往溪谷深處逃跑,不僅是樹蜥,包括四周飛舞的蚊蟲和爬行的昆蟲都不敢跨越雷池半步。溪谷那邊幾乎沒有任何昆蟲和動物,似乎這里是一條死亡分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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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八章 九曲回環朝山岸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谷中昆蟲的舉動頗為異常,它們為什麼不敢向深處活動?我急忙跳上夯土和石條壘成的殘牆,站在高處往溪谷里望去,只見前面的地形逐漸變低,大概再往里走,就進入了毒瘴氣之境。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再向深處走,連昆蟲都沒有了,說明可能里面存在有毒物質,為了安全起見,咱們還是把防毒面具都準備好,以便隨時戴上。」

    在繼續前進之前,三人還分別吃了些減低心率和呼吸的「紅奩妙心丸」。這是按摸金校尉的秘方,由大金牙找專家配制的,管不管用目前還不清楚。

    我取出人皮地圖,在圖中尋到獻王墓殘牆的標記,相互對照了一番,確認無誤,照此看來,那鎮陵譜上的蟾口標記就應該在距離這道殘牆不遠的山谷左側。

    向前走了七八米,Shirley楊見有一段地面光禿禿的,在這藤蘿密布的溪谷中,顯得不同尋常。于是用工兵鏟在地面上挖了一個淺坑,蹲下身看那泥土中的物質,原來這里像茂陵一樣,為了避免蟲蟻對陵寢的破壞,在主墓附近埋設了經久不散的驅蟲秘藥。這個方法在漢代帝王墓葬中非常普遍,最簡單的是埋琉磺和水銀,加上毒麻散、旬黃芰、懶菩堤等相調和,由于有屬性對沖,可以埋在土中,千百年不會揮發干淨。

    Shirley楊問我道︰「這里距離獻王墓的主墓尚遠,為什麼在此就埋設斷蟲道?」

    我想了想說︰「從外圍的一些跡象看來,獻王深通奇術,最厲害的就是會改風水格局,這麼大規模的王墓,不僅主墓的形勢理氣要有仙穴氣象,在附近也會改設某種輔助穴眼。」

    這些輔佐主陵的穴眼和星位,如果改得好,對主墓的穴位如猛虎添翼、蛟龍入水一般。自古風水秘術中,最艱難的部分便是改格局,這需要對世間天地乾坤、山川河流、斗轉星移都有宏觀的認識。許多欺世盜名的風水先生,也自稱能改格局,其實他們只不過略懂一些枝節而已,要改地脈談何容易。

    另外改風水格局的工作量也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除非那些割據一方,大權在握的王侯才有實力如此大興土木。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的「化」字卷,便是盡述改風換水的手段,其中「易(易者換也)龍經」有記載,龍脈改形換勢,轉風變水,至少需要動地脈周圍九個相關的主要穴眼。第一個穴眼,化轉生氣為纏護;第二個穴眼,兩耳插天透雲霄;第三個穴眼,魚為龍須聚金水;第四個穴眼,高聳宮為護持;第五個穴眼,裝點天梁明堂開;第六個穴眼,水口關攔設朝迎;第七個穴眼,砂腳宜做左右盤;第八個穴眼,幕帳重重穿龍過;第九個穴眼,九曲回環朝山岸。

    改動了主脈附近的這九處穴眼星位,可以保持風水關鎖纏護綿密,穴位形勢氣脈萬年不破。這口訣看似古奧難懂,其實只要研究過《地經①》就會知道,其實只不過就是在特定的位置上埋金魚缸,種植高大樹木,挖深井等等,難就難在位置的選擇之上。

    這里植被太厚,別的暫時看不出來,但是其中最後一個九曲回環朝山岸,卻十分明了。

    蟲谷綿延曲折,其幽深之處,兩側山岡繚亂,同溪谷中穿行的「水龍脈」,顯得主客不分,真假莫辨,有喧賓奪主之嫌,想必在水龍的「龍暈」中,地形將會更低,坐下低小者如坐井觀天,氣象無尊嚴之意而多卑微之態,所以就要在這條龍脈的關鎖處,改建一個九曲回環朝山岸的局。

    在山谷中每九個轉彎的地方,各建一座神社、祠堂或廟宇之類的建築物,來給這條「水龍脈」平添個勢態,讓脈絡彰顯。如果是山神廟一類的建築,必多土木結構,而木頭則是最怕蟲啃蟻噬,肯定要采取一些驅蟲的措施,所以我猜測這條斷蟲道是用來保護那座山神廟的,而且最少有三道這樣的屏障,山神廟中還會另有防蟲的結構。

    Shirley楊喜道︰「這麼說那鎮陵譜和人皮地圖中的蟾蜍標記,應該是某處神祉了,看來你的風水學理論還真有大用。」

    我對Shirley楊說︰「魚兒離不開水,瓜兒離不開秧,倒斗尋龍離不開《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

    胖子不屑一顧地說︰「瞧瞧,說他胖他還就喘上了,你要真有本事,不妨說說獻王老兒的地宮里,都有些什麼布置?更有哪些陪葬的明器?」

    我們不想耽擱時間,便循著斷蟲道,偏離開穿過蟲谷中間的溪流,斜刺里向深處搜索顯露「水龍脈」的廟址。

    我邊走邊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我說這山谷側面有個山神廟之類的建築物,這是肯定不會錯的,因為這些東西,雖然看似稀奇古怪,但是一法通則萬法通,只要掌握風水秘術,便不難看出個所以然來。至于獻王墓的地宮是什麼格局,不到了近處,我可說不出來,隨便亂猜也沒個準譜。不過古滇國自從秦末開始,就閉關鎖國,斷絕了與中原文明的往來,雖然後來也多少受了一些漢文化的影響,但是我估計王墓的構造一定繼承先秦的遺風比較多。」

    胖子問道︰「咱們上次去陝西,听大金牙那孫子說過一些秦始皇陵的事跡,說什麼人油做蠟燭,萬年不滅,可當真有此事?」

    Shirley楊說︰「不是人油,是東海人魚的油膏作為燃料,萬年不滅,‘四門射伏弓弩,機相灌輸,有近者輒射之’。」

    我听了Shirley楊的話,笑道︰「這是《史記》上唬人的,長明燈這種裝置,在很多貴族帝室的墓中都有,不過這些事在倒斗摸金的眼中看來,是個笑話。且不論海魚油脂作為燃料,得需要多少才能燒一萬年,古墓的地宮一旦封閉,空氣便停止流通,沒了空氣,長明燈再節能,它還燃個蛋去,如果讓空氣流通,這古墓地宮不出百余年,便早已爛成一堆廢墟了。」

    秦漢時期的古墓即使保留下來,如果不是環境特殊,已經很難維持舊觀了,現在還不知道獻王墓在這密林幽谷的深處,究竟能保存到什麼程度。

    我們已經找到了參照物,雖然在叢林里植物繁多,但不久便發現了第二、第三道用防蟲秘藥鋪設的斷蟲道。由于在這深谷之中,遮風避雨,那蟲藥中又含有大量硝磺,所以表面寸草不生。

    山谷到了這里,地勢已經越來越開闊,呈現出喇叭狀,前邊已經有若隱若現的輕煙薄霧,越往深處走,那白的霧氣越顯濃厚,放眼望去,前邊谷中,盡夠雲霧籠罩,里面一片死寂,沒有任何的蟲鳴鳥叫和風吹草動。

    我們雖然距離山瘴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不得不將防毒面具戴上。胖子望了望前邊白一片的瘴霧,對我和Shirley楊說道︰「既然咱們裝備有防毒設備,不如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沖過這片白霧,豈不比在這亂樹雜草叢中費勁拔力地找尋什麼廟址,來得容易些?」

    我對胖子說︰「你這人除了腦子里缺根弦之外,也沒什麼大的缺點。你知道這片山瘴範圍有多廣?那白霧如此濃重,一旦走進去,即使不迷失方向,在能見度降低到極限的情況下,也要比平時的行進速度慢上數倍。萬一走到天黑還走不出去,也不能取下防毒面具來吃飯喝水,那便進退兩難了。」

    說著話,我們已經來到山谷左側的山腳下,這里已經偏離了蛇溪很遠一段距離,卻幾乎是三道斷蟲牆的正中地帶。走著走著,忽然身邊的一片花科類灌木一片抖動,我們都吃了一驚,誰也沒去踫那片蔥郁的花草,又無風吹,怎麼植物自己動了起來,莫不是又踫到被蟒附著的怪樹怪草?我和胖子都舉起芝加哥打字機,拉動槍栓,就要對那片奇怪的植物掃射。

    Shirley楊舉起右手︰「且慢,這是跳舞草,平時無精打采,一旦被附近經過的人或動物驚動,變會弄姿作態地好像在跳舞,有聞聲而動伴舞的異能,對人沒有傷害。」

    那一大叢跳舞草,像是草鬼般一陣抖動,漸漸分作兩叢,其後顯露出半只火紅的大葫蘆。

    那火紅的葫蘆,是用石頭雕刻而成,一米多高,通體光滑,鮮紅似火。如果它是兩千年前便豎立在此的,那麼歲月的流逝,滄海都可能變為桑田,但這石頭葫蘆卻如同剛剛完工。

    我們初見這只葫蘆,心中俱是一凜,它的顏色竟然鮮艷如斯,這可當真有些奇怪,待到撥開那叢跳舞草,走到近前一看,方知原來是用紅色赭石作為原料。赭石是天然生就的火紅顏色,最早時的紅色染料便是加入赭石粉末制成。

    這只石頭雕成的葫蘆,表層上也被涂抹了一層驅蟲的材料,以至于雜草藤蘿生長到這附近,也各自避開了它。這麼多年來它始終孤零零地擺放在這山谷毫不起眼的角落中。

    我不禁奇道︰「為什麼不是蟾蜍的雕像,而是個葫蘆?若要把這條水龍脈風水寶穴的形與勢完全地釋放出來,這里應該建座祭壇或者蓋一座宗祠之類的建築,才是道理。」

    山谷的邊緣嶙峋陡峭的山壁上,垂下來無數藤蘿,三步以外便全部被藤蘿遮蔽。胖子性急,向前走了幾步,用工兵鏟撥開攔路的藤蘿,回頭對我們叫道︰「快過來這邊瞧瞧,還真有癩蛤蟆。」

    我和Shirley楊聞聲上前,只見在無數條藤蘿植物的遮蓋下,正對著紅石頭葫蘆的地方有座供奉山神的神邸,依山而建,但應該是建在背後這道山峰的中軸線上,采用楔山式大木架結構,分為前後兩進,正前神殿的門面被藤蘿纏繞了無數遭,有些瓦木已經塌落。

    頂上的綠瓦和雕畫的梁棟,雖然俱已破敗,但是由于這里是水龍脈的穴眼,頗能藏風聚氣,還算保留住了大體的框架。山壁上的那幾層斷蟲道由于水土的變化失去了作用,所以雖然神殿的木料朽爛不堪,但仍然未倒,也算得上是奇跡了。

    這座供奉山神的古樸建築靜靜地在這人煙寂寞的幽谷角落中,安然度過了無窮的歲月,這都要仰仗于特殊的木料和構架工藝,以及谷中極少降雨的特殊環境。

    只是不知神殿門前擺放的那只紅石葫蘆是做什麼用的,可能和這山神有關。古人認為金、木、水、火、土五行,皆有司掌的神靈,每座山每條河流都是如此,但是根據風俗習慣和地理環境、文化背景不同,神的面目也不盡相同。

    我們舉目一望,見那神殿雖然被層層藤蘿遮蓋,卻暫時沒有倒塌的隱患。這附近有不少鳥雀,都在殿樓上安了窩,說明這里的空氣質量也沒問題,不用擔心那些有毒的山瘴。于是我們摘掉防毒面具,撥開門前的藤蘿,破損的大門一推即倒。

    我舉步而入,只見正殿里面也已經長滿了植物。這神殿的規模不大,神壇上的泥像已經倒了,是尊黑面神,面無表情,雙目微閉。身體上也是泥塑的黑色袍服,雖然被藤蔓拱得從神座上倒在牆角,卻仍舊給人一種陰冷威嚴的感覺。

    山神泥像的旁邊分列著兩個泥塑山鬼,都是青面獠牙,像是夜叉一般,左邊的捧個火紅葫蘆,右邊的雙手捧只蟾蜍。

    我看到這些,方才醒悟,是了,原來那蟾蜍與葫蘆,都是山神爺的東西,只不知這山神老爺要這兩樣事物做什麼勾當。

    胖子說道︰「大概是用葫蘆裝酒,喝酒時吃癩蛤蟆做下酒菜。大金牙那孫子不就是喜歡這口兒嗎?不過他吃的是田雞腿。」

    我見這山神廟中荒涼淒楚,雜草叢生,真是易動人懷,不免想起了當初我們和胖子窮得賣手表的日子,心里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便對胖子與Shirley楊說道︰「山神本是庇佑一方的神,建了神殿應該受用香火供奉,現在卻似這般荒廢景象,真是興衰有數。就連山神老爺也有個艱難時候,更別說平民百姓了,果然是陰陽一理,成敗皆然。」

    Shirley楊對我說︰「你說這許多說詞,莫非是又想打什麼鬼主意?難不成你還想祭拜一番?」

    我搖頭道︰「祭拜倒也免了,咱們不妨動手,把這倒掉的泥像推回原位,給山神老爺敬上支美國香煙,讓他保佑咱們此行順利,別出了什麼閃失,日後能有寸進,再來重塑金身,添加香火。」

    胖子在旁說道︰「我看信什麼求什麼,根本就沒半點用,老子就是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胳膊腿兒。這山神孫子要是真有靈驗,怎麼連自己都保不住?依我看就讓這孫子躺著最好,俗話說好吃不過餃子,站著不如躺著嘛。走走,到後邊瞧瞧去。」

    我見沒人肯幫手,只好罷休,跟著Shirley楊和胖子進到後殿。這間後殿已經修建在了蟲谷左側的山峰內部,比前殿更加窄小,中間是道翠石屏,上面有山神爺的繪像,身形跟正殿中的泥塑相仿,只不過比較模糊,看不清楚相貌,兩邊沒有山鬼陪襯。這塊石屏好像並非人工刻繪,而是天然生成的紋理。

    轉過翠石屏,在神殿最盡頭,橫向排開了九只巨大蟾蜍的石像,我一看便覺得眼前一亮,果然應了「九曲回環」之數。這種機關在懂「易龍經」的人眼中一目了然,如果不懂風水秘術中的精髓,只知曉易經八卦,多半會當作九宮之數來作應對,那樣一輩子也找不到暗道。

    我再仔細一看,發現九只石蟾蜍的大口,有張有合,蟾頭朝向也各不相同。這些石蟾蜍的嘴都可以活動,也有石槽可以向四方轉動身體,加上蟾口的開合,如果算出有多少種不同排列,也要著實費一番腦筋,而且這些石頭機關,應該從左至右按順序一一推動,如果隨便亂動,連續三次對不準正確的位置,機括將會徹底卡死。

    于是我讓胖子幫忙,按九曲回環之數,從左至右,先將蟾口分別開合,再以《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盾」字卷,配合「易龍經」中的換算口訣,把石頭蟾蜍一只只地按相應方位排列。

    做完這些事之後,內殿中什麼反應也沒有,按說這「九曲回環朝山岸」應該是錯不了的,為何沒見有暗門開啟?

    Shirley楊頭腦轉得較快,讓我們到神殿外去看看,我們急忙又掉頭來到外邊尋找,最終找到山神殿外,只見殿前的葫蘆不知什麼時候,裂為了兩半,下面露出一道石門。

    這石門被修成了蟾蜍大嘴的形狀,又扁又矮,也是以火紅的赭石制成,上面刻著一些簡樸的紋飾,左右分別有兩個大銅環,可以向上提拉。

    原來這道機關設計精奇,縱然有人知道那九只蟾蜍是開啟石門的機關,只要不懂破解之法,就算亂敲亂炸也找不到設在外邊的入口。

    Shirley楊問道︰「這道石門修得好生古怪,怎麼像是蟾嘴?不知里面有什麼名堂,其中當真就有通往主墓的地道嗎?」

    我對Shirley楊說︰「鎮陵譜上的標記沒錯,這應該是條地下通道,而且一定可以通到離水龍暈最近的那個穴眼星位,去明樓祭祀,似乎只有從這里經過才能抵達。至于為什麼用蟾蜍作為標記,我也猜想不透。」

    蟾蜍在中國古代,有很多象征意義。有種年畫,就畫的是個胖小孩,拿著漁竿,吊個金錢和一只三腳蟾蜍戲耍,叫作劉海兒戲金蟾。俗話說三條腿兒的蛤蟆難尋,就是從這個典故引申出來的。但是也有些地方的傳統風俗中,特意突出蟾蜍身上的毒性。不過現在咱們對面的這兩只蟾蜍石像,既不是三條腿的,身上也沒有疣狀癩疙瘩,可能只是這山神爺的玩物。

    胖子拍了拍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說道︰「大不了在下邊踫上只大癩蛤蟆,有這種槍,還怕它不成,就是癩蛤蟆祖宗來了,也給能它打成蜂窩。」

    自從有了美式沖鋒槍,我們就像是多了座大靠山。不過我還是提醒胖子︰「獻王墓布置得十分嚴密,這石門雖然隱蔽已極,但是難保里面還有什麼厲害的機關,咱們下去之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也不用懼怕。」

    說罷三人一起動手,用繩索穿過石門一側的銅環,用力提升,隨著「砰」的一聲石門開啟,顯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我用信號槍對準深處打了一發照明彈,劃破了地下的黑暗,慘白的光芒照在洞穴深處,我們看見那里邊有無數巨大的白骨和象牙,是條規模龐大的殉葬溝。

    ①,音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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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十九章 化石森林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隧道被照明彈的軌跡照亮,可以看見左右兩端,在不對稱的位置上,各有一個洞口。主道兩側堆滿了森森白骨,只能分辨出有大量錐弧形狀的巨大象牙,照明彈射到盡頭,還可以見到那邊有水波的閃光,應該是蛇河的地下水系。

    雖然這條隧道十有八九有厲害的機關,但是與那無邊無際的山瘴毒霧相比,冒險從地底隧道中進入獻王墓還是可行的。反正我們三人身手都還不錯,也不像上次去新疆的沙漠,帶了一群知識分子,做起事來束手束腳的十分累贅。

    于是我們在洞口處稍作休整,打點裝備,由于沒了竹筏,如果有地下河的話,就需要進行武裝泅渡,所以一切不必要的東西,都要暫時留在供奉山神的神殿之內。

    先換上了鯊魚皮潛水服,戴上護肘和護膝,登山頭盔上的射燈調整到側面,重新替換新的電池,頭盔上再裝備潛水鏡,簡易的小型可充填式氧氣瓶掛在後背,每人只帶一個防水攜行袋,分別裝有應急藥品、備用電池、冷煙火、防毒面具、熒光管、蠟燭、僻邪之物、狼眼手電筒……

    胖子的那套潛水緊身衣穿著不太合適,就不打算穿了。我對胖子說︰「你不穿也沒事,反正你是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

    Shirley楊說︰「不穿不行,你不記得遮龍山下的水有多冷了?在水中時間一長,就容易患上低體溫癥,就算衣服窄了點也得湊合穿上,不然你就留下等我們,不準你進去。」

    胖子想起Shirley楊在遮龍山掉下竹筏的那一幕,游回來的時候嘴唇都凍紫了,看來這附近雖然潮濕悶熱,但是地下水陰冷異常,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那獻王墓的大批明器已經距離不遠,如何肯留在這里等候,只好吸氣收腹,強行把那套潛水服穿了下去,穿上之後連連抱怨︰「他媽的鞋小褲襠短,誰難受誰自己清楚。」

    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已經是金烏西墜,宿鳥歸巢,借著黃昏的暮色,我們三人進了隧道。

    Shirley楊帶著金剛傘,舉著狼眼,在前邊開路。我和胖子合力,抬著那一大堆裝進防水膠袋中的裝備走在後邊,順著這條略陡的斜坡緩緩下行。

    入口處這段坑道明顯是人工修建的,兩側都是整齊的大塊青條石壘砌,石縫上都封著丹漆,地面的大方磚非常平整,倒像是古墓中的甬道。

    在坑道的兩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全象骨,就是整具大象的骨架,很明顯是在外邊宰殺後運來的。在殉葬坑中安放全象骨或者象牙,是為了取象的諧音「祥」。早在商湯時期,便已將象骨象牙作為陪葬品了,在殷墟就曾出土過大量象牙。

    這些殉葬的白骨都特意半埋,而不是像殉葬溝那樣全土掩埋,這是說明墓主是為得道成仙,已經不太在乎世俗的東西,殉葬品半埋,表示有隨駕升騰之意。

    我數了數,單這一個殉葬坑,便一共有六十四副全象骨,象牙更是不計其數。還有一些散落的小型動物骨骸,由于時代久了,都腐朽得無法再分辨那究竟是什麼動物了,據Shirley楊推斷,有可能是獵犬和馬骨,還有奴隸的人骨。

    我們再一次領略到了獻王墓規模的龐大和陪葬品的奢華,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似古滇這種南疆小國的王墓都這麼排場,為了一個人,數十萬百姓受倒懸之苦,到頭來那死後升天成仙,保得江山萬年,也不過是黃粱一夢,這些東西也留在深山之中,與日月同朽。現在看來有多荒唐,像這種用民脂民膏建造的古墓,就應該有多少便倒它多少。」

    Shirley楊說︰「我也沒想到獻王墓單是殉葬坑便有這麼大。」說話間Shirley楊已經當先行至「╣」形坑道的交口處,只听她奇道︰「這些是做什麼用的?」

    我和胖子用狼眼手電筒往那拐彎的地方一照,只見里面並不是坑道,而只是石牆上凹進去的一塊,只有幾米深,散落著幾截長竿,看來是可以連接到一起的。我也覺得奇怪,便想伸手拿起來瞧瞧,誰知這些長竿一踫之下,就爛成稀泥一樣。由于有地下水,兩千年前的東西,一觸即爛。

    這個在坑道石壁上的凹坑,似乎是專門用來放這些長竿的,難道是用來測量水深的?三人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走到坑道的盡頭,已經距離地面約有數十米落差了,從這里開始,就不再是人工開挖修建的坑道,而是地下天然的山洞,而且無路可循,想從這里繼續向前,就必須下水游泳了。

    水邊排列著幾條木制古船,可能去明樓祭拜王墓的人就是乘這些船過去,但是年代久遠,這些木船也都爛得差不多只剩下船架子了,再也難以使用。

    我們把大背包上捆綁的氣囊拉開,讓它填滿空氣,漂浮在水面上,沖鋒槍等武器就放在最上面,以便隨時取出來使用。把狼眼手電筒收起,打開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照明,然後也跟著下水,扶著背包上的大氣囊,涉水而行。

    在水中走出十幾米,雙腳就夠不到地面了,冰冷刺骨的地下水越來越深,我看了看指南針,水流的方向正好是和蟲谷平行。

    水中有許多巨大的天然石柱,好像海底的珊瑚一樣,千枝百杈,由于洞中漆黑,看不大清楚這些奇怪的石柱是怎麼形成的。

    洞頂距離水面的位置很低,顯得格外壓抑,我抬頭向上一看,有很多植物的巨大根睫都從上面生長了下來,有些甚至直接伸進了水里,形成一個罕見的植物洞頂。

    地形逐漸變低,水面和洞頂的距離也逐漸拉高,呼吸較剛才順暢了不少,而頭頂垂下來的植物根睫,與那些古怪的石頭珊瑚,卻越來越密集。水中還有一些魚兒,不時在水下踫到我們的身體,隨後遠遠游開,我暗中慶幸,還好不是食人魚。

    為了確認前進的方向,Shirley楊讓胖子把信號槍取出來,再次向前方發射了一枚照明彈,胖子數了數剩余的照明彈數量︰「還有八發,這次帶得太少了,得悠著點用。」說完在信號槍中裝了一發,調了一下射程,向前發射出去。

    照明彈劃出一道閃亮的弧線,最後掛在不遠處交纏在一起的植物藤蔓上,這一瞬間,白光把四周的山洞照得雪亮,一副罕見而又可怕的自然景觀呈現在我們面前。

    原來那些珊瑚狀的石柱,都是遠古時代樹木的化石。

    化石是埋藏在地層里的古代遺物,由千萬年泥沙掩埋所形成,最多見的是動物化石,因為動物的骨骼和牙齒有機物較少,無機物較多,被泥沙掩埋後,腐爛的程度就會放慢,被泥沙空隙中緩慢流動的地下水沖刷,將過剩的礦物質沉澱下來,形成晶體,在骨骼徹底腐爛前,這些礦物的晶體如果能徹底取代有機物,就會形成真正的化石。

    但是植物的化石少見得多,這是由于植物腐爛的速度遠遠快于動物的骨骼。Shirley楊興奮地說︰「遮龍山在億萬年前可能是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在最後一次末日般的火山噴發過程中,附近還發生了泥石流,岩漿吞沒了山下的森林,被高溫在瞬間碳化了的樹木立刻被隨之而來的泥石流吞沒,溫度也在瞬間冷卻。」

    過了千萬年的漫長歲月,隨著地殼下陷,又經過地下水系的反復沖刷,在泥沙中封存了無數年的森林,又在地下顯露了出來。

    我卻沒覺得這些石頭樹有什麼稀奇的,當年我在昆侖山也挖出來過,不過最近Shirley楊一直都顯得憂心忡忡,神色間始終帶著憂郁,也難得見她高興,便對Shirley楊說︰「咱們來雲南這一路雖然沒少擔驚受怕,卻也見了些真山真水,看到些平常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東西,也算得上是不虛此行,得到了不小的收獲。」

    胖子插口道︰「只看些破石頭,未免顯得美中不足,再摸上幾件驚天動地的明器回去,在潘家園震大金牙那幫孫子一道,然後殺出潘家園,進軍琉璃廠,才差不多算是圓滿。」

    我剛想說話,那枚懸掛在前方的照明彈卻耗盡能量,慢慢暗了下來,洞中又是一片漆黑,只剩下我們頭盔上戰術射燈的微弱光亮。我感覺我們仿佛正漂流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全世界只剩下了我們三個活人,一種突如其來的孤獨和壓抑,傳遍了我的全身神經。

    我對自己會產生這種感覺,感到非常的奇怪。從光明到黑暗的那個過程中,我仿佛被一陣微弱的電流擊中,隨後便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心情頓時變得沮喪。我看了看Shirley楊和胖子,他們兩個人似乎也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這種微妙的變化是如何產生的,它究竟預示著什麼,為什麼會突然感到一陣恐慌?

    這時那枚被發射到了正前方的照明彈,終于完全熄滅,然而我們發現在照明彈最後的一線光芒徹底消失的同時,在那黑暗的地下水深處,慢慢出現了一個微弱的白色人影,雖然洞穴中非常黑暗,但是那個人影上的白光卻越來越清晰。那仿佛是個全身素縞的女尸,她似乎是從水中漂過來的。隨著那女尸離我們越來越近,女尸那如冰霜般的容顏也漸漸清晰。我的心跳開始加快,夢魘般的恐慌也愈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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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章 死漂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女尸的身體裹著一層微弱的藍光,那是一種沒有溫度,象征著死亡與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覺得幽寒透骨。不知這具女尸,抑或女鬼,為什麼會突然從水底浮了出來。

    我盡量讓自己狂跳的心率降低下來,但是身體中莫名的恐慌卻始終消除不掉。我心想︰「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于是伸手去取黑驢蹄子,打算等那女尸從水底接近的時候,就突然把黑驢蹄子塞到她口中再說,如果不是僵尸而是幽靈,那就用染有朱砂的糯米招呼對方。

    Shirley楊與胖子也都各自拿了器械,靜靜地注視著從水底浮上來的女尸。

    誰料那具四仰八叉,從我們斜下方水底慢慢漂浮上來的女尸,忽然消失在了黑暗的水中,也就是眨了一下眼的工夫,再看水底,已經漆黑一團。那團裹挾著女尸的幽暗藍光,也好像照明彈的光芒一樣,消失于無形的黑暗之中。

    三人面面相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管她是妖是鬼,倘若直接放馬過來,雙方見個你死我活的真章,也勝于這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又無聲無息地消失。

    水深不可測,我們好像是游在黑暗無底的深淵之中。胖子不由得擔心起來︰「我說老胡,你說那女尸是不是咱們平時說的河里的死漂兒(水中飄流的浮尸)?」

    我搖頭道︰「誰知道是死漂還是水鬼,不過是水鬼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否則尸體怎麼會發藍幽幽的冷光,但也沒听說過水里也有磷光鬼火。」

    我和胖子歷來膽大包天,但是平生只怕一樣。因為以前有件事給我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十六七歲是一個人世界觀和價值觀形成的重要階段,那個時期發生的事,往往會影響到人的一生。

    以前每到夏季,孩子們都喜歡到河里,或者池塘中游泳,大人們為了安全,經常嚇唬小孩,說河里有抓替身的水鬼,專門用鬼爪子抓游泳人的腳脖子,一旦被抓住,憑自己的力量,絕對無法掙脫,就會活活憋死在水底。不過我和胖子小時候對這件事根本不信,因為我們上小學一年級便知道,水中掛住人腳的東西是水草,而不是鬼手。

    後來我們十六七歲當了紅衛兵,天天起哄到處糾斗牛鬼蛇神的,有一次正趕上三伏天晚上,天熱得好像下了火似的。我們這些人鬧得累了,剛好路過一個廢棄的小型蓄水坑,舊蓄水池底下有不少泥,但是上面的水有循環系統,還算干淨。不過這個蓄水池很深,不容易摸到底,有些人當時熱得受不了,就想下去游個痛快,但是另外有幾個比較猶豫,對是否要下去游泳,持保留意見。

    正在此時,來了個穿白褂的老太太,招呼我們道︰「來水里游泳吧,這水中是涼爽世界,水下別有洞天,我孫子就天天在里邊游泳玩。」

    一听說有人天天在里邊玩,那就沒危險了,于是大伙都跳下去游泳,等上來的時候,那穿白褂子的老太太早已不見。

    還有個跟我們一起的小孩說他哥不見了,但是他哥到底是誰,我們都不太清楚。我們那批人除了少數幾個互相認識以外,都是在革命斗爭中,也就是打群架的時候,自發地走到一起的革命戰友,人又比較多,所以說誰誰也搞不太清楚。于是就問那小孩他哥長什麼樣,什麼穿著打扮。

    但是那孩子太小,說了半天也說不清楚,我們就沒當真,以為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更有可能是革命意志不夠堅定,游了一半就臨陣脫逃,回家吃飯去了,于是便作鳥獸散,各自回家去了。

    沒想到過了兩天,我們又路過那個小蓄水池,見到那里很多人正在動手放水,原來那小孩把他哥游泳之後失蹤的事告訴了家長,那小子的爹是軍區管後勤的一個頭兒,帶著人來找他兒子。我和胖子當時喜歡看熱鬧,哪出了點事都不辭勞苦地去看,這次既然撞上了,自然也沒有不看的道理。

    結果等把蓄水池的水放光了之後,果真是有個和我們年紀相仿的少年尸體,已經被水泡得腫脹發白了。他的尸體被大團的水草纏在水底,當時人們都非常奇怪,哪來的那麼多水草呢?

    蓄水池中是不會有水草的啊,把水草都撈上來清理掉,那里面竟然有一具白骨,就是這具在水底都爛沒了的人骨,鉤住了那個紅衛兵的腳踝,他才被活活淹死在了蓄水池底下。

    當時沒人敢信世界上有鬼,即使信,也沒人敢說,只能歸結到巧合上。這個半大孩子肯定是在水里游泳的時候,不小心把腳插進水草里了,剛好趕上水草里還有個很早以前被淹死的人,掙扎的時候糾纏在了一起。

    而那個引誘我們下水的白衣老太太,則被說成了是潛伏的敵特分子。這件事當時在我們那一帶,流傳甚廣,版本也很多,但是我和胖子是為數不多的親眼見證者,那被水浸泡腐爛的死尸,把我惡心得三個月沒好好吃飯。

    這次忽然看見水底浮起一具女尸,又如鬼似魅地消失,自然恐怖難言。雖然我們知道那女尸忽然在水下失蹤,只是我們目力不及而已,詭異的尸身仍然存在于黑暗幽冷的深水中,而且遲早還會再次出現,屆時將會發生什麼,鬼才知道。

    我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妥,必須盡快通過這片陰森幽暗的水域,便奮力向前劃水。

    順著緩緩前流的水脈,穿過大片的化石森林,終于在前邊發現了一個半圓形的洞口,直徑不大,僅容一人通過,那邊是另一個山洞。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道︰「這地下洞穴一個接一個,也不知離獻王墓究竟還有多遠,但是咱們既然已經進來了,索性就一口氣走到盡頭,等出去之後,再作休整。」

    Shirley楊點頭道︰「從瀾滄江與怒江這一段地域的山脈走勢判斷,蟲谷的縱深應該不會超過三四十英里,我估計咱們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二路程,不會太遠了。」

    洞口內部的山壁光滑如冰,用射燈一照,石壁上都散發出閃爍的紅光,整個洞穴呈喇叭形,越往里面越大,其中也有許多的植物根睫從頭上垂下,墜在半空,那些上古森林化石更加密集,外形也極其怪異。這些事物混雜在一起,使得洞穴中的地形極其復雜。

    我和胖子把氣囊和登山包重新扎緊了一些,準備快速通過這片區域。這里空氣似乎遠不如前一個洞穴流暢,潮濕又悶熱,蚊蟲開始增多,呼吸都變得有些吃力了。

    地下的岩洞中竟然也有一條如此濃郁的植物帶,溪谷中滲下來的水,順著那些植物的藤蘿根睫不停地滴落下來,整座化石森林似乎都在下雨。由于洞穴弧形的結構,使得水滴聲听上去十分空靈,頗像是寺廟中和尚敲木魚的聲音,給原本寂靜無聲的岩洞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氣氛。

    我們只好忍耐著洞中的濕悶,又繼續前進了數百米,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在漆黑漆黑的洞中,水面都被巨大的化石樹分割得支離破碎,形成了不少漩渦和亂流,已經不能再完全依賴水流來判斷方向,一旦偏離了方向,就要用指南針重新定位。

    前方的水面漂浮著很多水草,阻擋了我們的前進。我們只好取出工兵鏟,不停地把這些漂浮著的水草撥開。浮萍和水草上生長了很多的蚊蟲,不斷地往人臉上撲來。

    正當我們不勝其煩的當口,忽听前邊有陣陣嗡嗡的昆蟲翅膀振動聲,我下意識地把沖鋒槍從防水袋中抽了出來。胖子又打出一枚照明彈,光亮中只見前邊被垂懸下來的植物根須和藤蘿遮擋得嚴嚴實實,無數巨大的黑色飛蟲,長得好像小蜻蜓一樣,只是沒有眼楮,如黑雲過境一般,在那片植物根須四周來回盤旋。

    這種昆蟲誰也沒有見過,可能是地下潮濕的特殊環境里才存在的。昆蟲是世界上最龐大的群體,還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品種尚未被人類認識。

    這種好像黑色蜻蜓一樣的飛蟲看上去並不會攻擊人,但是龐大的群體看了也不免令人頭皮發。

    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悶熱的空氣中似乎埋藏著一股躁動不安的危險,便問Shirley楊那些飛蟲是哪類昆蟲。

    Shirley楊說︰「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是一種潮熱的濕原才有的黑色蠓蚊類幼蟲,但是那種昆蟲最大的只有指甲蓋般大小,而對面的這些飛蟲,大得好像大蜻蜓……」

    Shirley楊的話還沒說完就停住了,因為我們見到一只拳頭大小的水蜘蛛爬了過來。我們所見過的普通水蜘蛛體積都是極小,可以用腳撐在水面上行走,而不落入水中,而這只怎麼這麼大?

    見了這麼大的水蜘蛛,三人都覺得心中駭異,肌膚起栗,尚未顧得上細想,又有兩只也如拳頭大小的水蜘蛛從前邊游過,爬上了附近一棵橫在水面的古樹化石上。

    胖子驚奇地說︰「這里的蟲子怎麼越來越大?外邊可沒有這麼大的水蜘蛛。」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山洞,石壁光滑異常,而且還帶有很大的弧度,又是紅色的,頗像咱們在山神廟中所見的那只葫蘆,咱們莫不是掉進葫蘆中了……」

    Shirley楊環顧四周,看了看附近的植物和昆蟲,對我和胖子說︰「有個問題必須要搞清楚,是這洞穴中的蟲子和化石樹越來越大,還是咱們三個人越變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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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一章 異底洞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反問Shirley楊道︰「咱們三個人越變越小?這話從何說起?」

    Shirley楊對我說︰「附近可以參照的物體,包括植物和昆蟲,還有大量的古樹化石,都大得異乎尋常,所以我才想會不會這葫蘆形的山洞里,有什麼奧妙把進來的人身體逐漸變小。」

    這件事听上去實在是匪夷所思,一時也難以斷定。我對Shirley楊說︰「就算是身體可能被變小了,難道連衣服鞋子也一同可以變小嗎?我看這里是由于環境特殊,所以整個生態系統都比外界要大。」

    不過我這話說的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山洞倒真是極像山神殿中的紅葫蘆,洞口小肚子大,而且呈喇叭圓弧形,往深處走會逐漸擴大。沒有人為加工修造的痕跡,渾然天成,說不定這是個比獻王墓更古老的遺跡。當地人可能是把這葫蘆形的山洞當作聖地,才在山神殿中供奉個葫蘆造像,至于這個山洞是否真有什麼特異之處,實屬難言。我們現在兩眼一抹黑,所見的範圍只不過大約二十米,對稍遠環境的變化很難察覺。

    附近的一切都比正常的大了許多,特別是樹木的化石,更是大得嚇人,一株株張牙舞爪地探出水面,與上面垂下來的藤蘿糾結在一起,像是一只只老龍的怪爪。

    我想應該找些參照物,確認我們的身體並沒有因為進了這葫蘆形山洞而逐漸變小,否則就不能繼續前進,只好先按原路退回去,再作理會。

    目前最直接的辦法,便是潛入水中,以水草為參照,藻類有其自身獨特的屬性,不會因為環境的變化而生長得大小有異。

    但是我一想起水下那具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好像鬼魅般的女尸,心里多少有幾分發怵,當下只好把安全鎖掛在充氣囊上,對胖子和Shirley楊打個招呼,讓他們兩人暫時先不要向前移動,等我下水探明情況再說。

    我把登山頭盔上的潛水鏡放下來,硬著頭皮鑽入幽暗的水底。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即使在水中也應該有十五米的照明範圍。但是這里的地下水中雜質很多,有大量的浮游生物、微生物以及藻類,可視範圍低到了極限,只有不到五米。

    水很深,摸不到底,我覺得現在還沒到使用氧氣的時候,只憑著水性,閉住一口氣不斷向下潛去。透過潛水鏡,水下的世界更加模糊,隱約見有一大團黑乎乎的物體在水底慢慢漂浮,有車輪大小,看不清楚是動物,還是水草。

    這時水底那團黑乎乎的物體離我越來越近,我細細辨認,魚類沒有這樣的體形,應該是某種水生植物,難道是水草糾纏在一起,長成了這樣一大團?倘若水草也是這般大,那我們可真就遇到大麻煩了。

    我想到這里,便把手伸向那團漆黑的物體,準備抓一把到眼前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大團的水草。誰知剛一伸手,那東西忽然猛地向前一躥,斜刺里朝頭上的水面彈了出去,在距離水面一兩米的位置停住,靜靜地潛伏在那里。

    這時,我已經瞧得清清楚楚,不是大團的水草。那東西縮在一起時圓滾滾的,劃水的時候則伸出兩條弓起來的後腿和前肢,身上纏繞了不少水草,原來竟然是一只碩大的紅背蟾蜍。而且四周好像不只這一只,另有不少都聚集到距離水面約一米的地方,漆黑一團的水底之中,很難分辨究竟有多少大型蟾蜍,也不知是否還有更大的東西。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癩蛤蟆?我一驚之下,險些喝了口地下水,感覺這口氣有些憋不住了,急忙向上浮起。我頭一出水,趕緊深吸一口氣,對胖子與Shirley楊說︰「水底下有東西,咱們趕快離開這里,先爬到那棵橫倒下來的化石大樹上去。」

    在這座化石森林中有些倒下的化石樹,橫架在周圍的化石上,形成了一條條天然石橋。

    三人急忙把剛才取出來的武器重新裝回防水袋中,迅速向那橫倒的化石樹游去。等到我們游到近前,Shirley楊伸手抓住化石樹的樹杈,我和胖子托著她的腳,先協助Shirley楊爬上了橫倒的化石樹身,然後我也跟著爬了上去,垂下登山索給胖子。留在水中的胖子把充氣氣囊中的空氣迅速放盡,用登山索將背包掛在自己身上,我連拉帶拽,把胖子也弄上了樹干,最後再把裝備背包吊了上來。

    腳下踩到了石頭,心中方覺稍微安穩,但是我們三個人仍然不敢懈怠,以最快的速度把武器重新從防水袋中取出。胖子問我道︰「一個李向陽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水底下究竟有什麼東西?」

    Shirley楊也問我道︰「是看見那具沉在水底的女尸了嗎?」

    我指著那片水面說︰「沒有李向陽,也沒有女尸,水下有只大癩蛤蟆,也就是大蟾蜍。大的跟車 轆一樣,小的也有斗大。他媽的,這些家伙背後疙疙瘩瘩的地方,有很多毒腺,千萬不能和它們接觸,否則一旦中了癩毒,便有一百二十分的危險。」

    Shirley楊舉起狼眼手電筒,將光柱掃向我們剛才停留的水面,那里已經靜悄悄的,只有我們剛才快速游動時留下的幾絲水紋,黑沉沉的水面下,看不到任何跡象。Shirley楊看了兩眼,便轉頭對我說道︰「以前做實驗的時候,經常會用到蟾蜍,我記得這種動物應該是白天隱藏在陰濕的泥土中、石塊下或草叢間,黃昏和夜間才出來活動,怎麼會出現在水這麼深的地方,你有沒有看錯?」

    我搖頭道︰「這麼大只的蟾蜍,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我絕對不會看錯,我想你的本本主義,用在這里恐怕不太合適,我在水底和那大癩蛤蟆相距不過三米,看得十分清楚,它們都浮在離水面不遠的地方,不知要做什麼。這片被地下水淹沒的化石森林太古怪了。」

    胖子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我們看前邊不遠處那片蠓蚊聚集的地帶,無數大蜻蜓一樣的蠓蚊正發出「嗡嗡嗡……」的刺耳噪音。那里離我們落腳的地方不遠,用狼眼手電筒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些聚成蟲牆一樣的蠓蚊沒有眼楮,所以對光線並不敏感,仍然像無頭蒼蠅似的圍著植物根睫最密集的地方打轉。

    Shirley楊低聲對我們說︰「地面上的植物過于密集,造成養料和水分的缺乏,所以延伸下來的植物為了掠取水分,都拼命地向下生長,以便直接吸取這里的地下水。那些飛蟲……它們像是正在產卵。」

    剛才我潛入水中發現有不少大魚,這些魚不同于終身生長在地下的盲眼魚類,都有眼楮,這說明這片地下水,雖然從洞穴中流過,卻是條明水,和外界相通。

    忽然水面上傳來一陣騷動,一條條數尺長的大舌頭從水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那些水面上的大蠓蚊。長舌一卷,就裹住上百只蠓蟲,水面上緊接著浮出無數大嘴,把那些被血紅長舌卷住的蠓蚊吞入口中。原來是那些潛在水下的大蟾蜍等到時機成熟,都紛紛從水下躍出,捕食那些正聚集在一起的大群蠓蚊。

    這一刻,水面亂成了一鍋粥,就在蟾蜍的大口一張一合之際,無數的蠓蚊丟掉了性命。那些怪蟾大得驚人,雙眼猶如兩盞紅燈,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我們三人伏在橫倒的化石樹上,瞧見那些大蟾蜍背上疙里疙瘩的癩腺,頓覺惡心無比,只好把趴在樹身上的身軀盡量壓低,只盼著那些蟾蜍盡快吃飽了就此散去,我們好再下水前進,速速離開這個古怪的洞穴,在天亮前抵達最後的目的地。

    我發現化石樹上有很多細小的沙孔,這化石樹在水中浸泡了千萬年,被水流沖出了無數的沙孔,恐怕經不住我們三人的重量,不久便會從中斷裂。

    于是我關掉了手中的狼眼手電筒,打開了登山頭盔上更加節省能源的射燈,隨後招呼Shirley楊和胖子,打個手勢,帶著他二人推進到左側比較平整的一個石台上。

    左側的這片石台十分堅固平穩,面積也不小,容下三個人綽綽有余。在這片枝杈縱橫的化石森林中,這塊四方形石台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四四方方的頗為整齊,很明顯是人為修鑿過的,不過表面都爬滿了藤蘿,還生了不少濕苔。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造獻王墓時留下的遺跡,如果是的話,這里又是做什麼用途的?會不會和咱們看到在水底出現的女尸有關?」

    胖子說道︰「眼再拙也能瞧出來,這是塊人工建造的石台。咱們先前不是見到有個都是象牙的殉葬溝嗎?八成這也是什麼擺放貴重明器的地方。」說著話就拔出工兵鏟,動手把石台上的濕苔鏟掉,想看看下邊是不是有什麼裝明器的暗閣。

    我和Shirley楊見胖子已經不管不顧地動上手了,只好幫他照明。不遠處那些大蟾蜍還在大肆吞食蠓蚊,攪動得水聲大響,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完不了事。

    胖子出手如風,轉眼間已經清理出小鴿塊石台,只見下面沒有什麼機關石匣,而是一幅接一幅的浮雕,構圖繁復,但是只看一眼便會知道,這些浮雕記錄的是古代某種秘密的祭祀儀式。這是個我們從未見到過的,十分離奇,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古老儀式,儀式就是在這葫蘆里進行的,而這塊石台,是一處特殊的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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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二章 山神的秘密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人類的祖先在鴻蒙初開的石器時代,便有了結繩記事的傳統。隨著文明的發展,石刻與岩畫、浮雕等直觀的表現形式,成為了傳承文明最有效的途徑,在一些舉行重要祭禮的場所,都會遺留下大量的圖形信息,給後人以最直接的啟示。

    古代先民們在漫長的歲月里運用寫實或抽象的藝術手法,在岩石上繪制和鑿刻圖形或者符號,它記錄了古代人類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我們在這蟲谷下的葫蘆洞中所發現的化石祭台,就記載著古人在這里祭拜山神的秘密活動。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這片祭台上保存最完好的一幅,說是完好,只是相對而言,幾千年的歲月侵蝕,很大一部分雕刻都已經模糊不清。石刻圖案采用的是打磨工藝,就是先鑿後磨,線條較粗深,凹槽光潔,有些地方甚至還保留著原始的色彩。

    大致還可以看出,這塊石刻的圖形中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黑面神靈,大耳高鼻,臉上生有粗毛,口中餃著一枚骷髏頭,簡單奇異,令人過目不忘。

    胖子指著化石祭台上的黑面神祇說道︰「哎,這黑臉兒像不像在入口處山神廟里供奉的神像?只少了兩個跟班的夜叉惡鬼。原來這葫蘆洞是他的地盤,不知道這孫子是什麼來路。」

    Shirley楊說道︰「形象上略有不同,但骨子里卻如出一轍,多半就是同一人。不過山神殿中的造像,具有秦漢時期的風格,形象上顯得飄逸出塵,頗受內地大漢文明圈的影響;而這祭台上的石刻,卻處處透露出原始蠻荒的寫意色彩,應該至少是三四千年前的原始古跡,大約是戰國之前南疆先民留下的遺跡。可能入口處的山神廟,是建造獻王墓之時,根據這附近的傳說另行塑造的神祇形象。另外暫時還不能確定究竟是山神還是巫師,再看看其余的部分。」

    胖子用工兵鏟繼續清理其余的石刻,他清除一部分,Shirley楊便看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都已經無法辨認,而且順序顛三倒四,令人不明所以。看了一陣,竟沒再發現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我心中也暗自焦慮,一邊舉著手電筒為胖子和Shirley楊照明,一邊警惕著四周的動靜。現在不當不正地停在山洞中間,不知道潛伏了多少危險。

    正如Shirley楊所說,昆蟲是世界上生命力和殺傷力最強的物種,它們之所以還沒有稱霸這個地球,完全是由于體型過小。如果我們在山洞里照這麼走下去,那些飛蟲只消再大上三圈,倘若不走運被它們叮上一口,就必然會一命嗚呼,任你是大羅金仙也難活命。

    我們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這處古祭台,如果能從祭台上找出一些線索,就可以決定是要繼續冒險前進,還是必須原路返回,另外再想其他的辦法,尋找進入獻王墓的通道。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便對Shirley楊說︰「我記得唐代風水宗師袁天罡的《兗天論》中,曾經描述過古人向山神獻祭的情形,與此間頗有相似之處。這山洞里的石頭祭台,很可能不只一座,咱們不妨在附近找找,也許還會有所收獲。」

    Shirley楊讓我看她和胖子剛清理出來的一面石刻,對我說︰「這是最後的部分,是連在一起的兩塊。感謝上帝,還算能看清楚個大概,你也來看看。」

    我見Shirley楊的臉色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憂,似乎更多的是疑問,于是把狼眼手電筒和「劍威」氣步槍交給胖子,伏下身子去看那祭台上的磨繪石刻。

    我定下心來仔細觀看,那是一幕詭異無比的場面,在化石森林的水面中,一群頭插羽毛的土人,乘坐在小舟之上,手中都拿著長長的竿子。那些竿子和木舟,我們在之前都曾經見到過,當時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只是那些木舟中捆綁著很多大蟾蜍,可能大蟾蜍都是被這些土人在附近捕獲的,用繩索捆扎得甚是結實。那些大蟾蜍張著大嘴,表情顯得十分驚恐,似乎是在為自己即將面臨的命運恐懼,都在盡力掙扎。刻畫得雖然簡單,卻極其生動,讓人一看之下,就能體會到一種大規模犧牲殺戮的悲慘氛圍。

    數名頭插羽毛的土人,在一位頭戴牛角盔的首領指揮下,同時用長竿吊起一只大蟾蜍,把它舉到半空,伸向化石森林石壁上的一個洞中,洞中冒出滾滾黑氣。

    後邊另有一艘木船,擺放著幾只變小了的蟾蜍,顯出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圓滾滾的身體也變得干癟,而且那些死蟾蜍石刻顯得毫無生氣,悲涼而又可怖,充分體現了生死之間的落差。

    我只看了這些,便聯想到在山神廟內目睹的種種事物,那黑面山神左右,各有一名山鬼服侍,一個捧著只火紅色的石頭葫蘆,另一個抓著一只活蹦亂跳的蟾蜍,原來是表明這位鎮守大山的神靈,居住在一個葫蘆形的山洞之中,而且當地人在巫師的指引下,捕捉大量的蟾蜍來供養他。

    我問Shirley楊道︰「那麼說咱們不是身體變小了,而是這山洞,確實是個葫蘆形狀,呈喇叭形,咱們從葫蘆嘴一樣的窄小山洞鑽進來,現在是走到了前半截葫蘆肚的地方?」

    Shirley楊點頭道︰「你只說對了一半,前邊的石刻雖然模糊不清,我卻發現里面有一些關于這里地形的描繪。咱們進來的入口是葫蘆底,那是個人工鑿出來的入口,也被修成倒葫蘆形狀,與這個天然的大葫蘆洞相互連通,而且大葫蘆洞的歷史比獻王墓可要早得多了。倘若想從這洞中穿過抵達葫蘆嘴處的獻王墓,就要鑽進土人用長竿把大蟾蜍挑進去的那個洞口,有可能那位山神爺還在里面等著咱們呢。」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完全怔住了︰「山神老爺等著咱們做什麼?難不成想拿咱們當癩蛤蟆吃了?」

    胖子對Shirley楊說︰「你用不著嚇唬我們,除了黨中央毛主席,咱們服過誰?老子拎著沖鋒槍進去遛遛,他若是乖乖騰出條路來讓咱們去還罷了,否則惹得爺惱怒起來,二話不說先拿槍突突了他,這葫蘆洞以後就姓王不姓黑了。」

    我回過味來,對胖子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古代人封建迷信思想也能當真,我就不信有什麼山神。我在昆侖山挖了好幾年大地洞,也沒挖出過什麼山神。那不過是當年洞里生存的某種野獸,當地那些無知愚昧、受到統治階級蒙蔽、被三座大山所壓迫的勤勞勇敢的勞動人民,就拿那家伙當作神靈了,這樣的先例在中國歷史上比比皆是,數不勝數。」

    胖子若有所思地說︰「倒也是這麼個理,要不怎麼都說知識就是力量呢。假如真是什麼動物被當作山神,可能是蟒蛇一類的。這深山老林里就屬那玩意兒厲害,蛇吃青蛙的事咱們見得多了,八成就是條老蟒或者大蛇之類的。」

    我對胖子說︰「有老美的M1A1在手,便是條真龍下凡,咱們也能把它射成篩子。不過恐怕咱們這次沒有為民除害的機會了,這祭台是幾千年前的遺跡,王八烏龜才能活一千年,那蟒蛇一類的動物壽命又怎能活到今時今日,那邊的山洞我估計已經空了多年了。」

    我與胖子二人頓時躊躇滿志,頗覺英雄無用武之地,卻听Shirley楊說道︰「先別太早做出定論,你們看看這最後的磨繪,水底的女尸咱們可是剛剛親眼見過的,那邊的山洞未必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這才想起來,最後還有一塊磨繪的石刻︰一位黑面冷酷的神靈———說是神靈,臉上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生氣,反而顯露出一些不易察覺的陰森之氣———在他身邊圍繞著無數女子。那些女子顯然都是死尸,平躺在地仰面朝天,雙手張開,垂在左右,雙腿弓起呈弧形,似乎是在反關節地爬行。女尸的特征與我們剛才見到的從水底浮上來又忽然隱去的女尸完全一樣。我驚問︰「難道那里是個尸洞?有幾千年的老粽子成了精,盤踞其內?」

    胖子奇道︰「怎麼這些女尸仰面朝天,但是四肢卻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但是我隨即想到剛才在水中所見的那個死漂,難道前邊的洞中,還有更多的死漂不成?

    此時附近那些大蟾蜍又紛紛潛入水中,水面上頓時平靜了下來。由于在水中游得久了,三人都感到有些疲憊,于是我們決定暫時在這里休息片刻,吃些食物,也有必要根據當前所處的狀況,重新調整一下行動的方案。

    我心中稍微有點猶豫了,過往的經驗給了我一種不祥的預感,一時難以決斷,只好征求Shirley楊和胖子的意見。

    Shirley楊對我說道︰「其實磨繪中還傳達了更多的信息,只不過你沒有發現。你看這畫中的土人皆是頭插羽翎,只有為首的首領是頭戴角盔,磨繪的構圖過于簡單,所以很容易忽視這個細節。咱們先前在獻王大祭司的玉棺中,曾經發現了一個在巫術儀式中所配戴的面具,我想那個黃金面具便與此有關。」

    土人首領頭上所戴的究竟是頭盔,還是面具?只有那兩根長長的彎角十分顯眼,標示著此人的地位與眾不同,即便不是大首領,也是一位司掌重要祭禮活動的大祭司。

    我讓胖子把那副黃金面具取出來看看,那幾件祭器胖子始終沒舍得離身,一直裝在他自己的攜行袋中。此刻拿將出來一看,黃金面具頭頂是兩只開叉的龍角,抑或是鹿角,獅目虎口,耳部是魚耳的形狀,綜合了各種動物的特點,造型非常怪異,而且鑄造了許多凹凸起伏的眼球,一看便和沙漠古城中精絕人崇拜的圖騰相似。這麼對照著一看,磨繪中那夷人首領的角盔確實有幾分像這黃金面具的造型。

    Shirley楊說︰「化石祭台的磨繪在先,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歷史,而獻王墓在後,只兩千載有余,我想也許這個地下的秘密洞穴,是外界唯一可以通向王墓的路徑。而盤踞洞內的所謂山神,自古便是當地夷人膜拜祭祀的對象,所以獻王的手下沿用了此地夷人古老的傳統祭祀儀式,在王墓封閉後,如果想進入明樓祭祀獻王,就依法施為,只需向洞中的神靈供奉了數量足夠多的大蟾蜍,就可以順利通過這里。在殉葬溝盡頭,有些秦漢時期造型的木船,還有那些腐朽的長竿,就可以證明在王墓封閉之後,至少進行過祭祀儀式。」

    Shirley楊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另外根據我對動物的了解,附近水域中的大蟾蜍應該不是生活在這里,而是聚集在溪谷中的某處濕原,只是由于最近地下的昆蟲正值產卵期,才引來了這許多大型蟾蜍。」

    我听罷了Shirley楊的分析,真是說得頭頭是道,贊嘆道︰「楊參謀長高瞻遠矚,僅從一個絲毫沒有引起我們重視的面具著手,就分析出這麼多情報,想那獻王也是外來戶,有道是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

    胖子頗覺不服,不等我把話說完,便對Shirley楊說︰「這葫蘆洞通往獻王墓,早在咱們沒進來之前,我就最先瞧出來了。你倒說說那山神和女尸究竟是些什麼東西,這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Shirley楊搖搖頭說︰「我又不是先知,怎麼會知道那些。我只是根據眼下的線索做出的推斷,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不親眼所見,怎能做得準?但是我想這祭台上的信息,應該是真實的,山神和那些女尸都是存在的,即便他們的原形與古人的認識存在很大差別,但是那山洞里肯定是有些古怪東西的。」

    Shirley楊又問我道︰「老胡,你是見多識廣的人,以你所見,這山神的本來面目會是什麼?咱們是否有把握穿過這座葫蘆洞?」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依我所見,那黑面山神臉上長有硬毛,面部毫無生氣,必定就是個住在山洞里的數千年老僵尸精,而且身上有大量尸毒。那祭台上的磨繪含義十分清楚,夷人捉了大蟾蜍,用長竿吊進洞去,並不是被什麼東西吃掉,而是由于蟾蜍體內本身便有毒腺,一旦遇到更猛惡的毒氣攻擊,便會通過背後的毒腺放毒對抗,最後被尸毒耗盡了精血,所以拿出來的時候,才成了癩蛤蟆肉干。只有這樣誘使那老僵尸把尸毒暫時放淨,再用黃金面具鎮住它,才有可能從葫蘆洞里通過,平日里若是沒有這套手段,不知底細的外人一進洞,就不免中了尸毒而死。從前在雲南就有過這樣的民間傳說,我這推論有理有據,可不是我胡編亂造的。不過那種死漂的浮尸,我可真說不出來了,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道那些女尸與那千年老粽子精能扯上什麼關系。」

    胖子雖然並非外強中干的貨色,但是此刻听我說有三千年前的古老僵尸成精,也有些發虛。畢竟那些東西誰也沒見過,憑黑驢蹄子和糯米誰有把握能搞得定它?于是胖子便說道︰「胡政委,你剛才說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話說得太好了,說得在理啊。甭管怎麼說,那老僵尸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了,也沒違法亂紀,也沒在社會上搗亂,這說明什麼呀,說明人家是大大的良民,沒招過誰,也沒惹過誰。如果咱非要跟人家過不去,硬要從這里強行通過,憑咱們的身手,也不是不行,可那就顯得咱們不明白事理了。我看咱們不如繞路過去,互相給個面子,各自相安無事也就完了。」

    Shirley楊說道︰「用蟾蜍消耗掉洞中的毒氣這件事,十分有可能,但我看未必有什麼老僵尸成精,古人又怎麼會把僵尸當作山神?這決不可能。只是水底出現的那具裸屍,隱隱籠罩在一層幽冥的光暈之中,一出現,就會使人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憂傷,像是有某種強烈的怨念。看樣子前邊的洞里會有更多,不知其中有什麼名堂,這卻不得不防。」

    我和胖子听得Shirley楊說「裸屍」二字,同聲驚呼︰「光屁股女屍!」我自知失言,急忙用手捂嘴,卻已晚了,心中甚是奇怪︰「怎麼胖子這家伙跟我說一樣的話?而且連一個字都不差,這廝真夠流氓。」

    適才由于事出突然,我並未注意看女屍是否赤身裸體,只是看那身形甚是年輕,身上籠著一層冷淒淒的白光,現在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是具裸屍,可她為什麼不穿衣服呢?難道被水泡爛了?就算真是僵尸,光光溜溜的倒也香艷,我好奇心起,突然產生了一種想再仔細看看的念頭。

    我覺得剛才說出那句光屁股女屍的話有些尷尬,于是假裝咳了兩聲,開口對Shirley楊和胖子道︰「已經來到此地,豈有不進反退之理?你們要是夠膽色,就跟我戴上防毒面具,鑽進這葫蘆洞的最後一段,管他什麼鬼魅僵尸,都用黑驢蹄子連窩端掉。咱們來個單刀直入,直搗獻王的老巢。不管那洞中有什麼,只要咱們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就一定能爭取到最後的勝利。」

    胖子是個心里裝不住事的人,這時候顯得有些激動,一拍大腿說道︰「就這麼著!陳教授那老爺子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間,容不得再有耽擱。咱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重任在肩,使我們不能停步不前,打鐵要趁熱才能成功,這就是最後的斗爭,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會實現。山凶水險,擋不住雄心壯志,天高雲淡,架不住鷹擊長空。明天早上朝霞升起的時候,咱們就要帶著勝利的喜悅,返回闊別已久的家園。回想那戰斗的日日夜夜,胸懷中激情未消,我們要向祖國母親莊嚴地匯報,為了人類的幸福……」

    我和胖子突然變得積極起來,使得Shirley楊有些莫名其妙,用好奇的目光看著我們。我見胖子嘮叨個沒完,急忙暗中扯了他一把,低聲說︰「廁所里摔罐子,就屬你臭詞兒亂飛,裝他媽什麼孫子,你不就是想看看裸屍嗎?甭廢話,趕緊抄上家伙開路。」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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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1:05:58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01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三章 群尸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Shirley楊向來十分重視團隊精神,始終認為三人之間所有的事情都應該開誠布公,見我又和胖子低聲嘀咕,便問我道︰「你們兩個剛才在說什麼?」

    我最怕被Shirley楊追問,只好故計重施,從背包里取出芝加哥打字機,遞給Shirley楊道︰「前方去路恐有凶險,我這把沖鋒槍先給你使,如果遇到什麼不測,你別猶豫,扣住了扳機只管掃射就是。」

    Shirley楊不接,取出那支六四式對我說︰「有這支手槍防身就夠了。我投民主黨的票,所以是不太相信槍的,我認為武器有時候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M1A1還是在你和胖子手中,才能發揮比較大的作用。」

    胖子急不可待,連聲催促我和Shirley楊動作快點。于是我們匆匆把防毒面具和一些用來對付僵尸的東西取了出來,還有從玉棺中所發現的黃金面具等祭器,都裝進攜行袋中,由胖子把剩余的裝備都背負了,按照化石祭台上的地形,尋到葫蘆洞出口的方向。

    這次則不再進行武裝泅渡,倒塌的古樹木化石很多,有些連成一片,中間偶爾有些空隙,卻都可以縱身越過,這樣也不必擔心受到水底女尸的暗中襲擊了。

    向西走出百余米,四周的紅色石壁陡然收攏。如果我們所處的洞穴,真是一個橫倒的大葫蘆形狀,那麼現在我們已經來到了葫蘆中間接口的位置。這一切都與化石祭台上古代夷人的磨繪記載完全相同。

    這里由上面延伸下來的各種粗大植物根睫逐漸稀少,空氣也不再像之前那麼濕熱,兩個紅色大岩洞中間部分的接口已在眼前。只是這里的石壁像鏡子面一樣溜滑,最後這十幾米的距離,已經沒有古樹的化石可以落腳,我們只好涉水而行,用登山鎬用力鑿進溜滑的岩壁,三個人互相拉扯著,爬上了葫蘆洞中間的結合部。

    地下水的水平面剛好切到這個窄洞的最底部,好像這葫蘆洞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橫倒傾斜,地下水流經過去之後,產生了落差,形成了一個水流量並不是很大的瀑布。我扒住洞口,用狼眼手電筒向下望了一望,坡度很陡,而且是弧形的,比我預想中的要深許多,根本看不到底。最穩妥的辦法只有用岩楔固定在這洞口處,然後放下繩索,用安全栓降下去。

    我讓胖子安裝岩楔和登山繩,胖子問道︰「老胡,這洞里當真有千年僵尸的尸毒嗎?黑驢蹄子能管用嗎?咱們可從來沒試驗過,萬一不靈怎麼辦?」

    我對胖子說︰「摸金倒斗的人,有幾個沒遇到過古墓中的僵尸?可能咱們就算是那為數不多的從沒遇到過僵尸的三個人。至于黑驢蹄子能否克制僵尸,咱們也都是道听途說,不過既然是歷代前輩們傳下來的手段,想必也應該比較靠譜,實在不行了,咱們不是還有老美的M1A1嗎?所以大可不必擔心。」

    借著固定岩楔和安裝登山繩的間歇,我問Shirley楊,她家祖上出了很多倒斗的高手,倒過許多大墓,一定沒少遇到過僵尸,這黑驢蹄子究竟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它又是利用什麼原理來克制僵尸的?

    Shirley楊對我說︰「我可以和你打個賭,洞里的山神不會是僵尸,理由我剛才已經講過了,即便是夷人,也不會把尸體作為山川河流的神靈來供奉,這種習俗中國的少數民族沒有,別的國家也沒有。至于黑驢蹄子能制服僵尸,這是確有其事,大概只是靜電的作用,也許別的東西也能替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相傳黑驢蹄子有時也會產生相反的作用,如果沒有發生尸變的尸體接觸到黑驢蹄子,反而會激發它加速變化,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我听了之後,稍覺安心。現在這個洞口,就是當年夷人們用長竿將大蟾蜍吊進去的地方,里面靜悄悄黑沉沉的,像是個靜止的黑暗世界,似乎完全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與我們剛才經過的生命活躍的洞穴完全不同。兩端的葫蘆洞只不過隔著一個五六米長的接口,卻判如陰陽兩界生死兩極,難道真有老僵尸成了精?

    這時胖子已經把登山繩準備妥當,我先向下扔出一枚冷煙火,看清了高低,便戴上防毒面具,背上M1A1,順著放下去的登山繩從光滑的紅色石壁上溜了下去。

    洞口下這片凹弧形的岩壁,經過地下水反復的沖刷,溜滑異常,下落了大約有十來米才到底。腳下所立,是大片濕漉漉的疊生岩,兩邊都是地下水。

    我抬頭向上看去,黑暗中只能見到高處胖子與Shirley楊兩人頭盔上的射燈,其余的一概看不到。我打個信號,告訴他們下邊安全,可以下來。

    Shirley楊和胖子收到信號,先後用登山索滑了下來,胖子一下來就問我︰「有沒有見到僵尸?」

    我對胖子說︰「你怎麼還盼著遇到粽子?以後別說這種犯忌的話,萬一那老僵尸經不住人念叨,突然跑出來怎麼辦?」

    當下我們三個人各持武器,離開中間水深的地方,在黑暗中摸索著圓形山洞的邊緣前進。洞穴中央的水極深,而且一片死寂,穹頂上有無數倒懸的紅色石筍,兩邊是從水中突起的疊生岩層,人可以行走其上。這些紅色的石頭,都被滲成了半透明的顏色,射燈的光線照在上面,泛起微弱的反光。

    水面上偶爾可以見到一些微小的浮游生物,看不出有毒物的跡象。我不免有些慶幸,隔了幾千年,恐怕以前把這里當作巢穴的東西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走了還不到數十米,忽然發現前邊的水面上出現了一道冰冷暗淡的白色光芒,我趕緊一揮手,三個人立刻都躲到了山石後邊潛伏起來,關閉了身上的一切光源,在黑暗中注視著那片鬼火般清冷的光芒。

    水中那團飄忽閃現的光團,由遠而近,似乎就是一具死漂。我低聲對身邊的胖子說︰「我看那水里的女尸似乎並沒發現咱們,你先瞄準了,給它一槍,然後咱們趁亂沖過去把它大卸八塊。」

    胖子對開槍的事向來不推辭,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先放下,摘下背後的步槍,以跪姿三點瞄成一線,當即便要擊發,卻見水中又出現了數具浮尸。這浮尸有的已經浮上水面,有的還在水底,都是仰面朝上手臂和雙腿向下彎曲。這姿勢說不出來的別扭,像是關節都被折斷了;更為古怪的是,它們似乎不受水中浮力的控制。

    水中浮出來的女尸越來越多,前後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也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這麼多死漂,就連我們身後也有,數不清究竟有幾千幾百。死漂發出了鬼氣森森的白光,原本黑暗的洞穴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來,然而這種亮光卻使人覺得如墜寒冰地獄,止不住全身顫栗。

    Shirley楊低聲對我和胖子說︰「這些浮尸好像正向某個區域集結,看樣子不是沖咱們來的……」

    胖子見被水中的死漂包圍,心中起急,把芝加哥打字機的槍機拉開,滿臉凶悍地說道︰「我看八成是要湊成一堆兒,合起伙來對付咱們。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老胡你還等什麼?動手吧。」

    我用手壓住胖子的肩膀,把他按到石頭後邊,不讓他莽撞行事,三個人潛伏在山岩後邊觀看那些浮尸的動靜。這時整個山洞的大半,都被那些發出詭異光芒的浮尸映亮,深不見底的地下水中層層疊疊,不知究竟有多少死漂。我心中有些慌了,事先只想到有美式沖鋒槍在手,也盡可以對付了,但是萬萬沒有料到,這里的水中竟然有成千上萬的死漂,就算我們有再多十倍的彈藥,怕也對付不了。我腦門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

    好在那些死漂與河里的圓木差不多,一個個無知無識,緩緩地向洞穴中間的深水處聚集。我們屏住了呼吸,連口大氣也不敢出。這許多女尸是哪里來的?若說是幾千年前的古尸,怎麼又在水中保存得如此完好,一點都沒有腐爛?看那朦朧剔透的豐滿軀體,和活人也差不太多,尸體上發出的陰冷青光,又是什麼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壓制住內心的狂跳,躲在黑暗的岩石陰影後,瞪大了眼楮觀看。

    我慢慢才看出些頭緒,死漂可能都是從深水處浮上來,逐漸聚集。最集中的地方有一大團浮在水面上空的紅色氣體與水面相連,遮蔽了逼人的青光。一群接一群的死漂對準那團紅色雲霧,爭先恐後地鑽了進去。

    大團的紅色煙霧猶如色彩鮮艷的紅色油漆,里面有些什麼無法看清,但其中好似無底的大洞,大批浮尸被吸了進去,絲毫沒有填滿的跡象。

    紅色的雲霧大概就是祭台磨繪中記載的毒氣,但磨繪已經變色,所以開始我們以為從洞中噴出的毒霧是黑色的,現在看來,竟是如此鮮艷。世間的毒物,其顏色的艷麗程度往往與毒性成正比,越是鮮紅翠綠、色彩斑斕的東西毒性越是猛烈。這紅霧不知毒性何等厲害,更是聚而不散,若不是我們都提前戴了防毒面具,難免會將毒霧吸入七竅,中毒身亡。

    說來也怪,這麼多死漂在水中擠成了一鍋粥,卻只有極微弱的流水聲,此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所有的這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

    Shirley楊在我耳畔說︰「毒霧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大概就是那位山神老爺的原形了。水中這些浮尸不知出于什麼原因被這毒霧所吸引,不停地漂進其中,一旦進去好像就被吃掉了。」

    我對Shirley楊說︰「這可真夠邪門,不管那山神是何方神聖,照他這麼個吃法,這麼多年以來,得有多少女尸才夠他吃?這些尸體又是什麼人?」

    胖子趴在地上,做了個聳肩膀的動作說︰「天曉得,鬼知道。不過那些浮尸好像還真沒穿衣服。這里離得有點遠,看得模模糊糊,咱們不妨再靠近一些看個清楚,卻再計較如何應對。」

    Shirley楊連連向下揮手,讓我們把說話的聲音再放小一點,指著西面小聲說︰「這些都不重要,唯今之計,是正好趁那山神吃女尸的當口,咱們從邊上偷偷溜過去,萬不可驚動了那些……東西。」

    對那山神老爺究竟是老僵尸,還是什麼山精水怪,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最好繞過去,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從葫蘆嘴出去,畢竟我們的目標是獻王墓中的塵珠,而不是專門來和葫蘆洞中的山神老爺為難的。

    我們把槍支分開,各拿了一支長槍,緊緊貼著葫蘆洞的洞壁,也不敢打開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照明,就這麼縮在狼牙般的半透明山岩陰影里,像電影里放慢動作一樣,緩緩地向前移動。這段山洞中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如果動作稍稍大一些,就會產生響動,三人不免都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我們都知道躡足潛行的鐵律,千萬不能急躁,奈何身上攜帶的裝備和器械太多,結果還是出了岔子。

    我們身上都背著槍,我和胖子背的是芝加哥打字機,Shirley楊帶的則是「劍威」,不知道是誰的槍托刮倒了一塊山石。

    那石塊直落入水中,發出「撲通」一聲,在靜悄悄的洞穴中,這微小的聲音被穹頂形的洞壁放大了十倍。水面上那無數浮尸都停了下來,好像那些女尸已被我們驚動,正在盯著我們看。

    我心中一凜,心想︰「完了。」但是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和胖子Shirley楊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只盼著那紅色毒霧中的山神沒有察覺到,更不敢向那邊望上一眼。

    我趴在地上,心中罵個不停,不過命苦不能賴政府,底兒背不能怨社會,事到如今抱怨運氣不好也是沒用。

    胖子支起耳朵听那邊的動靜,卻始終是一片死寂,心中起疑,對我打個手勢。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動作,但是我們多年廝混在一起,彼此的心意都很清楚,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問我︰「那紅霧里邊是不是有成了精的老僵尸?」

    我輕輕搖了搖手,示意胖子別再動彈,我手心里捏了把汗,只求能挨過眼下這一關。

    其實我心中也充滿了疑惑,自問平生所學風水秘術造詣也是不凡,縱觀這里地勢,果真如同葫蘆一般,想那「葫蘆洞」、「眠牛地」、「太極暈」(別稱龍暈),都是風水中的神仙穴。這洞穴形似葫蘆,雖然古怪,但自古青烏術士有言︰若是真龍真住時,何論端嚴與欹拙,一任高山與平地,神仙真眼但標扦。雖然形異勢奇,卻是貨真價實的寶地。

    這樣的地方,又怎會有僵尸?倘若那裹在毒霧中的東西不是僵尸,又怎麼能時隔數千年還存在?若非千年僵尸成精,又哪里有這般猛惡的尸毒?更何況看那些死漂的樣子,不是產生尸變了才怪。听說僵尸能嗅出生人氣,不知道我們戴了防毒面具管不管用。

    我心下胡思亂想,沒太注意水面附近的動靜,突然覺得胳膊上被Shirley楊捏了一把,立時回過神來。只听水邊碎石嘩啦啦響成一片,像是有許多人在河邊踏步,洞中被那些死漂映出的光亮,也變得閃爍不定,似乎那片水域中的東西移動了過來。

    我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只是早晚的事,看來對方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存在。我決定先發制人,輕輕轉動身體,改為臉朝上,手中已經把芝加哥打字機的子彈頂上了膛,靜靜地等待著即將從山石後露出來的東西,準備先用狂風暴雨般的子彈給它來個見面禮。我身旁的胖子和Shirley楊也在沒有發出任何動靜的情況下,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在厚重的防毒面具里听自己的呼吸聲十分粗重,外邊的聲音卻听不清,只听那細碎的聲音逐漸逼近,直到近在咫尺,眼前出現了一層細微紅色霧氣,才听出岩石後發出一陣陣鐵甲鏗鏘之聲,只听那聲音,就知道來者體形不小。難道是支古代軍隊?我把沖鋒槍握得更緊了一些。

    胖子再也沉不住氣了,突然從地上跳將起來,舉起沖鋒槍,一串串M1A1的子彈曳光而出,打字機一樣的射擊聲響徹了整個山洞。我見胖子提前發難,更不遲疑,也翻身而起,還沒看清楚那邊究竟有些什麼,就扣住糕機對著藏身的山岩後邊一通猛掃,先用火力壓制住了對方再說。子彈射進紅色的毒霧之中,發出了當當的跳彈聲,如同擊中了裝甲板。附近水中的死漂似乎受到了驚嚇,炸了鍋似的在水中亂竄。尸體上發出的青光愈發強烈,加上芝加哥打字機槍口噴發的火光,整個葫蘆狀的大山洞中忽明忽暗,猶如有無數螢火蟲在黑暗中急速飛舞。

    正在這一明一暗閃爍不定之際,面前的紅霧突然變淡消散,空無一物,我不禁大為奇怪,子彈都打到哪去了?忽听得身側一陣低沉的喘息響起,一張戴著黃金面具的怪臉正對著我們噴吐出一大團鮮紅的霧氣。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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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5 21:06:3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3:0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十四章 龍鱗妖甲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黃金鑄造的異形面具,歷經了數千年歲月的打磨,依舊金光燦燦,與我們在獻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個面具,除了眼眶部分之外,基本上完全相同,都是龍角、獸口、魚尾形的耳括。只不過後者是人類帶的,而現在突然出現在我們側面的面具,卻要大得多,和一口食堂煮大鍋飯的大鍋相差無幾。

    只這一個照面,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心中猛的一跳,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僵尸,而是一個憤怒的生靈。它發出粗重的喘息,每一呼氣,便生出一團紅霧,早把它的身體籠罩在其中,窺不到全貌。

    這時候刻不容緩,身體的本能反應取代了頭腦中的思考。我縮身向後急退,躍向身旁的岩石後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機也在同時掉轉槍口,對準紅霧中的東西一陣射擊。

    被擊發的子彈呈波浪形的扇面分布,全部釘進了那團濃烈的紅色毒霧,金屬反彈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似乎那紅霧中的東西全身都被鐵甲覆蓋,不知我們這一陣掃射,有沒有給它造成傷害。在我的身體翻過岩石落地的一刻,M1A1的彈夾已經空了。

    另一邊的胖子與Shirley楊也同時散開退避,說時遲,那時快,凝固般的紅霧猛然間散開,金光閃爍的面具從中躍了出來。這次我借著那些水中女尸身上所發出的冷光瞧得一清二楚,巨大的黃金面具中間只有一個獨眼,有個像眼球一樣的東西轉來轉去。面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血盆大口好似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里面露出粉紅色的肉膜。那些肉膜好像是某種蟲類的口器,大口一張,不是像齶骨類動物的嘴是上下張合運動,而是向四周展開,變成了方形。里面還有一張相同的小嘴,說是小嘴,同時吞掉兩三個活人也不成問題,口內也沒有排狀牙齒,而是在四個嘴角,各有一個堅硬的「肉牙」。

    這些特征都充分說明,這個龐然大物是只蟲子。它的身體上是一層厚重無比的甲殼,其下更有無數不停動彈的巨足,都是人腿粗細的字形腳爪。其軀體之龐大粗壯,不輸給「遮龍山」下的那條青鱗巨蟒,而且它身上還罩著很厚的鱗片形青銅重甲,上面長滿了銅花,在潮濕陰暗的葫蘆洞裡,這層盔甲已經有不少地方脫落,還有些部分已經成為了爛泥,裡面露出鮮紅色的甲殼,甑光發亮,似乎比鋼板還硬,子彈擊中了它的地方,都流出大量的黃色汁液,其餘的子彈有些射在了青銅龍鱗之上,還有的把黃金面具穿了幾個大洞,但是這個傢伙實在太大,而且外紅色蟲殼厚實的如鐵似鋼,MII的強大威力,看來也很難對它構成直接威脅。

    這是什麼東西?蟲子?還是動物?天龍(蜈蚣的別名)?都不像,「天龍」應該是扁的,這只的身體圓滾滾的很鼓,而且只有一隻眼睛,它頭上的黃金面具,還有那龍鱗狀的青銅外殼,又是由誰給它裝上去的?他娘的,這趟來雲南碰上的東西怎麼都是這麼大塊頭的。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又怎容多想,管它是什麼東西,先料理了再說,我眼看那破霧而出的怪物,在黃金面具後張著大口朝我猛撲下來,手中的衝鋒鎗已經耗盡了彈藥,不敢硬拚,而且後邊是地下水,水中有無數的浮屍,也無路可退,只好就地臥倒翻滾,以避起鋒芒,就見洞穴中滲人的冷冷青光中,劃過一道金光,正擊在我身旁狼牙形的半透明山石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雙腳一蹬山石,藉著這一踹之力,將身體向後滑開。

    沒想到頭頂處也有山石攔住,登山頭盔撞到了山石上,並沒有滑出太遠,巨型黃金面具覆蓋下的怪蟲,一擊落空,毫不停留地發動了第二波襲擊,我心中暗地裡叫苦不迭,MII的彈鼓和彈匣都在胖子背上的背包裡,我手中只有一桿空槍,只好拔出登山鎬進行抵抗。

    附近的Shirley楊與胖子見我吃緊,一個用「芝加哥打字機」,另一個用「劍威」氣步槍和手槍,同時開槍射擊,照準了那隻大蟲子的頭部一陣亂打。

    頭戴黃金面具,身披龍鱗青銅甲的巨大昆蟲,被猛烈的彈雨壓制,連連縮頭,從青銅外殼的縫隙裡,以及口中,不斷噴吐出紅色毒霧,頓時隱入了紅霧中,讓人難以捕捉目標射擊。

    洞穴中一時紅霧瀰漫,能見度下降了許多,我趁此機會,對胖子大喊道:「小胖,子彈。」

    胖子立刻從便攜袋中拿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鼓,朝我扔了過來,我剛伸手接住,還沒等把彈鼓替換到衝鋒鎗上,那股紅霧便驟然飄散,怪蟲猶如火龍出雲一般從中竄出,迅速對我撲來,我心中惱火異常,這廝跟我較上勁了,怎麼總衝我來,但是我心中一片雪亮,這時候生氣歸生氣,卻千萬不能焦躁和緊張,生死之分,往往只在這一眨眼的功夫。

    我當即一不躲,二不閃,拿自己給衝鋒鎗上彈鼓的速度,與那黃金面具撲過來的速度,做了一場以生死為賭注的豪賭,胖子和Shirley楊剛才一番急速射擊,也耗盡了彈藥,都在重新給武器裝填,這時見了我不要命的舉動,都驚得呆了,一時忘了身在何處,站在當場發楞。

    當年在前線百死餘生的經驗,終於使我搶得了先機,只比對方的速度快了幾分之一秒,我舉起槍口的時候,你怪蟲的大口也已經伸到了我面前,我已經無暇去顧及誰比誰快了,只是憑感覺扣動了扳機,「芝加哥打字機」幾乎是頂在黃金面具的口中開始擊發的,招牌式的老式打字機聲快速響起

    我耳中聽到一股沉悶的哀嚎,身體像是被巨大的鐵板撞擊,被那黃金面具頂得向後翻了兩個跟頭,不斷地倒退,直撞到山壁才算止步,全身每一根骨頭都疼,要不是戴著護肘和護膝,關節非被撞斷不可,感覺胸腔裡的五臟六腑都翻了兩翻,以至於不能呼吸。

    我的豪賭似乎取得了成功,一長串子彈,少說有十發以上,好像全部都打在那巨大怪蟲的口中,紅色的毒霧縮到葫蘆洞的角落裡越變越濃,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胖子大喜,對我喊道:「好樣的老胡,你簡直太神勇了,我代表中央軍委祝賀你,我軍將在繼黃繼光與楊根思兩位同志之後,授予你特級戰鬥英雄的光榮稱號,你將歷史上第三個獲此殊榮,而且還活著的傳奇人物。」

    Shirley楊在另一邊對我喊道:「什麼神勇,你不要命了?簡直太瘋狂了。」

    我聽的胖子胡言亂語,十分氣惱,心想這這他媽擠兌誰啊?特級戰鬥英雄哪有沒光榮犧牲的,還嫌我死得不夠快啊?想還嘴,但是全身疼痛,話也說不出來,我伸伸胳膊,蹬蹬腿,還好沒受什麼硬傷,內傷就顧不上了。

    我突然覺得有點彆扭,身上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慌忙用手亂摸,摸到臉上的時候,心底一片冰涼,糟糕,這一陣生死相拼,我的防毒面具被撞掉了,這一下我的冷汗頓時就冒了出來,剛才玩命的時候,雖然生死就在呼吸之間,但那畢竟是把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並沒有覺得太過害怕,但是沒了防毒面具,現在就算是立馬找回來,怕也完了,雖然我們帶了一些解毒的藥品,但那都是些普通蛇毒的,這紅色毒霧即使是醫聖華佗復活,只怕也難妙手回春了,我現在已經吸進多少毒氣?八成是少不了,想到生死之事,心中如同亂麻,只是想中毒的症狀是什麼樣的,應該哪裡覺得不舒服,這麼一想,就覺得全身哪都不舒服,完了,完了,這回胡爺我真是要歸位了,操他***都怪胖子,好端端的拿什麼「特級戰鬥英雄」來咒我。

    Shirley楊也發現我的防毒面具丟失了,急忙奔到近前,焦急地問:「防毒面具怎麼掉了?你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聽Shirley楊急得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心中突然覺得十分感動,一想到自己即將壯烈犧牲,即將和她永別的,登時手腳冰涼頹然坐倒在地,對她說道:「我這回是真不行了,我也說不出來哪不舒服,反正是現在全身哪都不舒服,看來受到毒氣的感染已經擴大了,大概已經透入骨髓,行遍了九竅,不出片刻,可能就要我最後還有幾句話想說」

    胖子也搶身過來,一隻手緊握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把我的嘴按住,哽咽道:「胡司令,你可千萬不能說遺言,你沒看電影裡那些挨了槍子兒的革命者,受傷沒死的都沒活,凡是最後台詞兒多的,交待完了大事小事和當月黨費,就指定撩屁了。」

    我把胖子捂在我嘴上的手撥開,痛苦地對他說:「同志們,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不讓我說最後幾句話,你以為我願意死啊?有些事若是不讓你們知道,我我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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