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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天下霸唱】鬼吹燈 第一部《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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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3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一章 石碑店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老劉頭說孫教授他們也就剛去了石碑店半天,離古藍縣城並不遠,但是那地方很背,沒去過的人不一定能找到,我找個人帶你們去吧。于是喊過來街上一個約有十歲大小的憨娃,那是他外孫子,平時跟父母在河南,每年學校放暑假都到古藍縣來玩。石碑店離縣城很近,這小子經常去那邊玩。

    劉老頭招呼那小孩︰「二小,別耍了,帶你叔和你姨去趟石碑店,他們要尋那位考古隊的孫教授。」

    二小的腦袋剃了個瓜皮頭,可能剛跟別的小孩打完架,身上全都是土,拖著一行都快流過河的青鼻涕,見劉老頭讓他給我們帶路,就引著我和Shirley楊二人去石碑店。

    到石碑店的路果然十分難行,盡是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二小告訴我們說離得不遠,就是路不好走,走過前邊最高的那個山坡就到了。

    Shirley楊見這孩子身上太髒,看不過去,便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鼻涕,和顏悅色地問他道︰「你叫二小?姓什麼?」

    二小抹了抹鼻涕答道︰「小名叫二小,姓個王,王二小。」

    我一听這小孩的名字有意思,便同他開玩笑說︰「你這娃叫王二小?你小子該不會把我們當鬼子,引進伏擊圈吧?」

    王二小傻乎乎地對我說︰「叔啊,啥是伏擊圈?對咧,那女子是你啥人哩?咋長得恁好看?」

    我偷眼一看Shirley楊走在了後邊,便悄聲告訴二小︰「什麼好看不好看?你這小屁孩兒,小小年紀怎麼不學好?她是我老婆,脾氣不好,除了我誰都不讓看,你最好別惹她。」

    Shirley楊走在後邊,雖然我說話聲音小,還是被她順風听見了我的後半句話,問道︰「老胡你剛說別惹誰?」

    我趕緊拍了拍王二小的頭,對Shirley楊說︰「我剛說這小鬼,很頑皮,這麼丁點小就知道花姑娘好看的干活。現在的這幫小孩啊,別提了,沒幾個跟我小時候似的,從小就那麼胸懷大志,腹有良謀……」

    我話音未落,突然從山坡後轉出一個頭扎白羊肚手巾的農村壯漢,腰里扎了條皮帶,手里拎著根棍子,對我們喝道︰「站住,甚花姑娘的干活?你們是不是日本人?」

    我被他嚇了一跳,雖然這是山溝里,但是這光天化日,難道還有剪徑的強人不成?趕忙把二小與Shirley楊擋在身後,對那漢子說道︰「老鄉,別誤會,都是自己人,我們不是日軍,我們是八路軍武工隊。」

    頭扎白毛巾的老鄉對我們三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啥八路軍嘛,我看你們不像絲(是)好人。」然後說著就拿棍子趕我們,說這里被民兵戒嚴了,不許進。

    我心想這沒災沒戰的戒哪門子嚴,再說沒听說有民兵拿木頭棍子戒嚴的,這孫子瘋了是怎麼著。于是挽起袖子,打算把他手中的棍子搶下來,以免這莽撞的農夫傷了人。

    我正要過去放對,卻想不到這位自稱是石碑店民兵排排長的鄉民,竟然認識我們三人中的二小,原來二小總跟他兒子一起玩,這樣一來雙方就不再動手,都站定了講話。

    那民兵排長拙嘴笨腮,鄉音又重,跟我們說了半天,我才大概听明白怎麼回事。

    原來這石碑店的名字,得自于附近的一座不知名石碑。那石碑十分高大,頂天立地,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遺留下來的,風吹雨打,碑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了。

    提起石碑店,最著名的不是那塊破石碑,而是村中的一間老字號棺材鋪,附近十里八村,包括古藍縣城,都只有這一間棺材鋪,因為其余賣棺材的生意都不如它。

    傳說這間老棺材鋪,最早的時候,掌櫃的是個做木匠活的好手,剛開始經營的是間木工作坊。

    有一次這位木匠師傅給一戶人家打了口棺材,這口棺材剛做完還沒上漆,按規矩還得給人家走十八道大漆,當時這口半成品的棺材,就在他的木匠鋪里擺著。

    晚上的時候,木匠師傅坐在中堂,喝了幾杯老酒,一想到生意不好做,半個多月就接了這一個活,心中免不了有些許憋悶,于是拍著棺材長吁短嘆,酒意發作,不知不覺地就趴在棺材上睡著了。

    當天晚上木匠師傅做了一個夢,夢見棺材里有一團寒冰,凍得他全身打顫,如墜入冰窖一般。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他驚醒了,開門一看,原來是同村一戶人家夜里有人過世,趕來他這里定做一口棺木。

    難得一個活沒完立刻又來個新活,木匠師傅心中大喜,但是又不好表露出來,畢竟是給人家操辦白事打壽材,表面上也得表現得沉痛一點。為了對村鄰的故去表示痛心,木匠師傅又順手拍了一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然後收了定金,開始忙活起來。

    日頭剛升到頭頂,木匠師傅正在趕工打造壽材,忽然又有人來定棺木,這可真是奇怪,村里一年也只不過死十來個人,這一會兒工夫連著死了兩個人。

    木匠越想越不對,回憶起自己夜里做的夢來,難道那些人死是因為自己用手拍棺材?于是又試著拍了拍那口半成品棺木,不到天黑,果然又有人死了。

    木匠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用手一拍棺木,附近就有人死掉;喜的是這回不愁沒生意做了。這位木工師傅,本就是個窮怕了的主兒,這時候哪還管得了別人死活,難道就因為那些互不相干的人,放著發財的道不走?當然不行,木匠一看活太多做不過來,連夜去別的棺材鋪買了幾口現成的壽材回來。

    從那以後木匠師傅這間鋪面就徹底變成了棺材鋪,而且他還發現一個秘密,拍這口棺材的時候,越用力拍,死人的地方離這越遠。這死人錢是很好賺的,他越賺錢越多,心也就越黑,把附近所有的棺材鋪都吞並了,只要拍打兩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就等著數錢了。

    但是也不敢拍起來沒個完,誰知道這里邊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個秘密也從沒被他泄露過,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些事還是被大伙知道了,但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很難說,也沒有證據,所以也沒辦法拿他見官,只是人人見了他都跟避瘟神似的,躲得遠遠的,到老連個媳婦都沒娶上。

    前不久這位曾經的小木匠,現在的棺材鋪老掌櫃,死在了自己家里,人們發現他尸體的時候,已經爛得臭氣燻天了。這附近只有他這一間棺材鋪,店中的壽材都賣光了,只有堂中擺放著的那口半成品棺木。村里人想起那些風言風語,也都提心吊膽,但是村委會不能不管,總不能任由棺材鋪老掌櫃爛到家中,這天氣正熱,萬一起了尸瘟可不得了。雖然當時實行了火葬,但是農村土葬的觀念仍然是根深蒂固,于是村長找了幾個膽大的民兵,用編織袋兜了尸體準備放進棺木中下葬。

    沒想到剛把棺木挪開,就發現棺木下邊的地面上裂開一道細縫,這縫隙很深,把手擱上邊,感覺涼風嗖嗖地往外冒,下邊好像是個大洞。有那些好奇的人就把地面的磚石撬開,發現下邊果然是個洞穴,而且里面寒氣逼人。

    民兵排長自告奮勇地下去一探究竟,讓人用筐把他吊下去,沒下去多久,就拼命搖繩讓人把他拉上來。這一趟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說下面都是大長青磚鋪就,下邊有一個石床,上邊擺著一個石頭匣匣,這石匣不大,又扁又平,上邊刻了很多奇怪的字。民兵排長順手把這石匣拿了上來。

    大伙把石匣打開一看,里面是殷紅似血的六尊不知名玉獸。據民兵排長說,那洞穴下邊好像還有一層,但是太黑太陰森,不敢再進去看了。

    由于有村里的干部在場,村民們表現得覺悟都很高,立刻通知了古藍縣的考古工作隊,孫教授聞訊後,知道此次發現可能非常重大,一刻沒敢耽擱,立即帶人就趕了過來。

    在這種鄉下地方,一年到頭都沒什麼大事發生,所以消息傳得很快,連縣城里的人都趕來看熱鬧。為了維持秩序,孫教授讓村里的民兵攔住村外的閑雜人等,不讓他們進去圍觀,因為這洞穴的範圍和規模,以及背景都還不清楚,一旦被破壞了,那損失是難以彌補的。

    所以民兵排長就拿著雞毛當令箭,帶人在各個入口設了卡子,宣稱本村進入軍事戒嚴狀態,這才把我和Shirley楊攔住盤問。

    我听了民兵排長的話,知道對付他們這種小農,不能硬來,得說點好話,給他點好處,于是對民兵排長說︰「連長同志,我們都是孫教授的熟人,找他確實有急事,您給行個方便。」說著塞給民兵排長五塊錢。

    民兵排長接過錢,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面額,忽然村里來人招呼他,說帶著考古隊來的那個老干部,死了。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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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二章 瞎子算命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趕來通知民兵排長的村民說考古隊中老干部死了,我和Shirley楊聞听此言,腦中都是嗡的一聲,那老干部怕不是別人,多半便是我們要找的孫教授,他要是死了,我們也要大勢去矣。怎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趕在這個緊要關節的時候。

    听那村民對民兵排長繼續匯報情況,原來是考古隊只來了兩個人,讓村民用筐把他們吊進棺材鋪的洞穴中看看下面究竟是什麼所在,下去一個多小時了,怎麼招呼也不見動靜。村長擔心他們出現意外,便想選幾個膽子壯的村民下去找他們,但是大伙都嚇壞了,聯想起棺材鋪的傳說,一時間人心惶惶,誰都不敢下去送死,說這洞八成是通著陰曹地府,下去就上不來了。

    只有民兵排長這個壯漢曾經下去過一趟,所以村長無奈之下,就派人來找他回去幫忙。

    民兵排長上次下到地洞之中,也是硬充好漢,回想起那個陰冷的洞窟,此時站在太陽底下都要全身抖上三抖。現在看村長派人來找自己,說不定是打算再讓他下去一回,一想到此處,民兵排長腿肚子轉筋,暗地里叫得一聲命苦,想轉身回去,卻說什麼也邁不開腿了。

    Shirley楊見這是個機會,便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中會意,既然孫教授生死不明落在地洞中,我們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必須冒險下去把他救上來,這里窮鄉僻壤,等到別人來救,孫教授必定無幸。

    于是我緊握住民兵排長的手,對他說道︰「連長同志,原來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是你啊!此等作為,非是等閑之輩,能和你握手我實在是太榮幸了。」

    民兵排長雖是個糙漢,但是非常虛榮,否則他也不會搞出什麼民兵戒嚴的鬧劇,見我如此說話,心中大為受用。

    我趁熱打鐵,接著對民兵排長說道︰「我知道那種地洞,任你是鐵打的好漢,時間長了也抵御不了洞中陰寒氣息。你既然已經下過一次地洞探險,我們同考古隊的孫教授就是那個快禿頂的倔老頭是老熟人,不如你帶我們過去,我替你走上一遭。當然我這種舉動,一是為了救我的老朋友,二來也是為了深入學習你的英雄事跡,不但我個人要向你學習,我還要號召全國人民,持續開展一場轟轟烈烈地向你學習的運動,所以你快快帶我們去村中的棺材鋪。」

    民兵排長有些為難︰「兄弟,你看這……非是我不肯放你進村,只是組織上對民兵們有過交代,今天不得令閑雜人等進去。」

    我听得心頭起火,五內生煙,看來這孫子還他娘的吃硬不吃軟,給了錢說了好話還不讓進,那我可就跟你不客氣了。于是一把抓住民兵排長手中的棍棒,板起臉來對他說道︰「你看見我身後那位小姐了嗎?她是美國特派員,實話告訴你,我們是中美合作所的,你要是再耽誤我們的大事,她就要照會咱們國家外交部,讓組織上把你這排長的職務撤去了。我說你他娘的大小也是個國家干部,怎麼就這麼瞧不出眉眼高低,你沒看出來她都不耐煩了嗎?這也就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若不敬佩你是條好漢,就不會對你說這些道理,你到底讓不讓我們過去?」

    民兵排長听得稀里糊涂,也沒听明白我說的話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是听說可以找什麼官,讓組織上處理他,心中立時虛了,當即答應帶我們進村。

    我拿了兩塊錢給了劉老頭的外孫子,讓他買糖吃,告訴他回去的路上別貪玩,就打發他回家去了。

    我與Shirley楊也不敢耽擱,匆匆跟著民兵排長進了山坡後的石碑店村。一轉過山坡,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石碑店位于一處丘陵環繞的小盆地。這里得天獨厚,地理環境十分優越,旱季的時候,像這種小盆地由于氣壓的關系,也不會缺少雨水;黃河泛濫之時,有四周密密匝匝的丘陵抵擋,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而且這石碑店的人口還著實不少,少說也有五六百戶,從山坡上俯瞰下去,村中整頓得頗為齊整有序。

    前行不遠就看見一處山坡上立著塊巨大的石碑,當年我看過泰山上的無字碑,就已經十分巨大了,這石碑店村口的石碑比起泰山無字碑也小不了多少。石碑上的字跡早就沒有了,遠望去像塊突兀的大石板,碑下有個無頭的大力石獸,看那樣子倒有幾分像負碑的①,不過又似是而非。

    我和Shirley楊趕著進村去救孫教授,途中見這石碑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卻又都瞧不出這石碑的來歷。

    Shirley楊問我道︰「這倒並不像是墓碑,你看這附近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嗎?」

    我邊走邊四處打量,這里環境不錯,氣候宜人,適合居住,但是四周盡是散亂丘陵,不成格局,排不上形勢理氣,不像是有古墓的樣子,即便有也不會是王侯貴族的陵寢。听那民兵排長說在村中棺材鋪下發現的地洞,里面陰氣逼人,第一層又有青磚鋪地,中間有石床,而且再下邊還另有洞天,那會是個什麼地方?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孫教授身上,他在地洞中生死不明,管它下邊是什麼龍潭虎穴,我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上來,當下和Shirley楊加快腳步前行。

    民兵排長在前邊引路,來到村東頭的一間棺材鋪前停下,這里不僅賣壽材,還賣香錁紙馬,門上掛著塊老匾。門前圍著很多看熱鬧的村民,堂前有三五個膀大腰圓的民兵把持著,不讓眾人入內。其實就算讓進去看,現在也沒人敢進了,大伙都是心中疑神疑鬼,議論紛紛,有的說這個洞大概通著黃河底下的龍宮,這一驚動,可不得了,過幾天黃河龍王一怒,就要淹了這方圓千里;有的人說那洞洞里是連著陰曹地府,如果拖到了晚間還不填死封好,陰間的餓鬼幽魂,便要從洞中跑出來禍害人了;還有個村里的小學老師,說得更邪乎︰「你們這些個驢入的懂個甚,就知道個迷信六四球的,那下邊陰冷冷的,一定是通著南極洲,過一會兒地球那一端的冰水就倒灌過來,淹死你們這幫迷信驢入的。」

    村里的幾個大大小小的頭腦正急得團團亂轉,省里派來的兩名考古人員下了洞後就沒動靜,拉上來的大筐也是空的,又沒人敢下去探上一探,回頭上級怪罪下來,委實難以開脫。

    村長等人正沒理會處,見民兵排長回轉了來。這位排長是全村有名的大膽,既然村民們都不敢下洞,只好再讓民兵排長給大伙帶個頭。

    民兵排長不等村長發令,就把我和Shirley楊引見出來,說這二位是中美合作所的,也是考古隊的,與下面生死不明的那兩個考古工作者都認識。

    村長連忙把我緊緊抱住︰「我的個同志啊,我們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總算把組織上的人給盼來了。」隨後訴說了一大堆面臨的困難,不是村委會不想救人,而是村里人都被這棺材鋪的傳說嚇怕了,本來有一個排的民兵,但是從七九年開始,編制就沒滿過,滿打滿算就七八個烏合之眾,都沒受過什麼正規的訓練,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不知該如何應對,既然有上級派來的同志,那民兵就全歸你指揮。

    我听明白了村長的意思了,他是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現在我也顧不上跟他掰扯這個,進屋看了一眼地穴,棺材鋪堂中的地磚被撬開了很多,下邊露出一條巨大的縫隙,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我什麼家伙都沒帶,只憑我和Shirley楊下去救人十分困難,必須有人幫忙。

    于是我先讓村長派一個腿腳快的村民,到縣城去搬救兵,不管是公安也好,武警也好,還有醫務人員,讓他們越快趕來越好。不過這種鄉下縣城的職能部門,一旦運轉起來需要層層請示,級級批復,效率極低,也不能完全指望著他們能及時趕來。

    我知道孫教授等人已經下去時間不短了,真要是有危險,多半早就死了,只能祈求祖師爺保佑,他們只是被困在下邊,這樣我們下去救援還有一線機會。但是欲速則不達,這回不能再貿然行動了,而且這些民兵們都是烏合之眾,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要是再出意外,就麻煩大了。

    隨後讓民兵排長集合全體民兵,算上那位民兵排長,一共有八個人,都拎著燒火棍和紅纓槍站成橫向一列。我站在前邊對他們說道︰「同志們,我們有兩位同志在下面遇難了,我現在要帶著你們去救他們,大伙都听我指揮。不要有太多的顧慮,這下邊絕不是什麼陰曹地府,有可能是個古代的遺跡。我請你們去救人,也不會是義務勞動,你們每人有一百塊錢的勞務費,把人救上來,每人再多給一百,怎麼樣?同志們有沒有決心?敢不敢去?」

    眾民兵剛開始都沒精打采的,不想去冒險,但是村長發了話,又不能不听,有幾個人甚至打算裝肚子疼不去,但是听到後來說是一人給兩百塊錢勞務費,立刻精神百倍,一個個昂首挺胸,精神面貌為之一變,齊聲答應。

    我見金錢攻勢奏效,就讓大伙把村里武裝部的幾把步槍帶上,又讓村長準備了蠟燭和手電筒,農村有那種用樹皮做的胡哨,一人發了一個。

    Shirley楊提醒我說︰「這地穴至少有兩層以上,而且兩層之下,還不知更有多深。孫教授他們可能想看看下面的一層受空氣侵蝕的受損程度,在那里遇到了什麼。由于地下環境中鹽類、水分、氣體、細菌等化學、生物的作用,遇到空氣,有一個急劇的變化,對人體造成的傷害極大,所以咱們每人都應該再用濕毛巾蒙住口鼻,點上火把,火把熄滅就立即後退。」

    我點頭稱是,讓大伙按照Shirley楊的話進行準備,留下三個民兵,在上邊專門負責升降吊筐,另外讓村長帶領村委會的人把住大門,不要讓不相干的人進來。

    看差不多準備就緒,我正要當先下去,忽然見門外一陣喧嘩,有個瞎子趁亂擠了進來。此人頭戴一副雙元盲人鏡,留著山羊胡子,一手拿著本線裝舊書,另一只手握著竹棍,焦急地尋問棺材鋪里一眾人等︰「哪位是管事的?快請出來說話。」

    我不耐煩地對村長喊道︰「不是不讓閑雜人等入內嗎?怎麼把這瞎子放進來了?快把他趕出去,別耽誤了我們的要緊事。」

    瞎子听見我說話的方位,用棍棒捅了我一下︰「小子無禮,諒你也不知老夫是何許人,否則怎敢口出狂言,老夫是來救爾等性命的……」

    村長也趕過來對我說︰「胡同志,這位是縣里有名的算命先生。去年我婆姨踩到狐仙中了邪,多虧這位先生指點,才保住性命,你們听听他的說話,必定沒錯。」

    我心中焦躁異常,急于知道孫教授的生死下落,便破口對瞎子罵道︰「去你大爺的,當年我們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怎麼沒把你給辦了,那時候你躲哪去了,現在冒出來裝大尾巴狼,我告訴你趕緊給我起開,別跟這礙事。」

    瞎子把嘴一撇,冷哼一聲︰「老夫昔日在江西給首長起過卦,有劫難時自有去處,那時候還沒你這不積口德的小共。老夫不忍看這些無辜的性命都被你連累,一發斷送在此地,所以明示于你,這地穴非是尋常的去處可比,若說出里面的東西來,怕把爾等生生嚇死。」

    我忍無可忍,真想過去把瞎子扔進地穴里,但是看這算命瞎子在村民們眼中很有地位,真要戧起來,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最可恨的是我好不容易用金錢糖衣炮彈,打消了民兵們的迷信思想,偏在此時,冒出個瞎子胡說一通,說得這些民兵一個個地又想打退堂鼓了。

    我氣急敗壞地對瞎子說道︰「這地穴中是什麼所在?你不妨說出來讓我們听听?要是嚇不死我,你趁早給我到一邊涼快去。」

    算命的瞎子神色傲然,對我說道︰「你看你看,意氣用事了是不是?嚇死了你這小共,老夫還得給你償命,過來,讓老夫摸摸你的面相。」說罷也不管我是不是願意,伸手就在我臉上亂捏。

    瞎子邊捏我的臉邊自言自語︰「歷代家傳卦數,相術精奇匪夸;一個竹筒裝天機,數枚銅板卜萬事;摸骨觀人不須言,便知高低貴賤……」

    瞎子忽然奇道︰「怪哉,凡人蛇鎖靈竅,必有諸侯之分,看來大人您還是個不小的朝廷命官……」

    我被瞎子氣樂了,我現在屬于個體戶,在這冒充國家干部,不知怎麼被他知道了,就拿這話來唬我。我們家哪出過什麼諸侯,擱現在來算,夠諸侯級別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是省長,在軍事上少說也得是大區的頭頭,我最多當過一連之長,真他媽的是無稽之談。

    只听瞎子繼續說道︰「你如果不走仕途,注定沒有出頭之日啊。你們如果想下地穴,必須帶上老夫,沒了老夫的指點,爾等縱然是豎著進去,最後也會橫著出來。」

    Shirley楊在旁听了多時,走過來在瞎子旁邊說道︰「您是不是覺得這下邊是個古墓,打算跟我們這些穿山甲下去沾點光,倒出兩件明器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們沒時間陪你再兜圈子了,你若再有半句虛言,立刻把你趕出去。」

    瞎子被Shirley楊說得一怔,壓低聲音說道︰「噓小點聲,原來姑娘也是行里的人?听你這話,這莫不是摸金校尉?老夫還當爾等是官面上的。看來你們摸金的最近可真是人才輩出啊。既然不是外人,也不瞞爾等了。嗨,老夫當年也是名揚兩湖之地的卸嶺力士,這不是年輕的時候去雲南倒斗把這對招子丟了嗎?流落到這窮鄉僻壤,借著給人算命糊口,又是孤老,所以……想進去分一杯羹,換得些許散碎銀兩,也好給老夫仙游之時,置辦套棺材板子。」

    Shirley楊也被瞎子氣得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對她搖搖頭,堅決不同意,這老小子危言聳听,說到最後原來也是個倒斗的,這地穴下不像古墓,再說就算有明器也不能便宜了他。

    瞎子眼楮雖然看不見,但是心思活絡,對我和Shirley楊的意思知道得一清二楚,急忙對我說道︰「老夫這里有部《子宓地眼圖》,爾等若是肯見者有份,把倒出來明器勻給老夫一件,這部圖譜就歸你們了。」

    我問瞎子道︰「這圖我听說過,是部地脈圖,由于制造工藝的原因,好像世間僅有一部,既然是本寶書,你怎麼不拿去賣了,非要拿來同我們打仗(交換物品)?多半是部下蛋的(假貨),老頭你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瞎子對我說道︰「怎麼說老夫也是前輩,你小子就不能尊重尊重老夫嗎?一口一個老頭,逞這口舌之快,豈不令旁人取笑你不懂長幼之序?咳,這部青烏神圖當年也是老夫拿性命換來的,不過自古風水秘術都是不傳之秘,除了懂尋龍訣的正宗摸金校尉,哪里還有人看得懂這圖中的奧秘,落到俗人手中,祖師爺豈不要怪老夫暴殄天物?怎麼樣,成與不成,就看你等一言而決。」

    我心想現在時間已經耽誤得太多了,再跟這瞎子蘑菇下去對我們沒有好處,先穩住他,有什麼事等把孫教授救回來再做計較,便對瞎子說道︰「咱們一言為定,就按你說的辦,下面就算沒有明器,我也可以出錢買你這部《子宓地眼圖》。不過你不能跟我們下去,另外你還得配合一下我,給民兵們說幾句壯膽的話,別讓他們提心吊膽地不敢下去,壞了我們的大事。」

    瞎子非常配合,立即把那些民兵們招呼過來,對他們說道︰「這地穴非同一般,當年秦始皇出游,曾在此洞中見到仙人煉丹,故此在山前立石碑以記此事。日後西楚霸王項羽、漢高祖劉邦,也都在洞中躲避過朝廷嚴打,那時候他二人皆是布衣,只因為進過這個仙人洞,日後才稱王圖霸,平定了天下大好基業,此乃先秦的出跡,往古便有的成規。諸位兄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老夫看爾等雖是一介民兵,卻個個虎背熊腰鷹視狼顧,皆有將軍之相,不妨下這地穴中一探究竟,日後免不了飛黃騰達……」

    我看差不多了,再由瞎子說下去,就不靠譜了,趕緊一揮手,讓先前指派的三個民兵備好吊筐,把我和民兵排長先放下去,後面的四個民兵與Shirley楊再陸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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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三章 水潭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和排長點了一支火把,各持了一支步槍,下到了棺材鋪下面。我舉起火把抬頭看了看,這地穴距離棺材鋪約摸有二十多米,那裂縫是自然產生,看不出人工的痕跡,下邊是非常寬大的一條通道,高七八米,寬十余米,遍地用長方大石鋪成,壁上都滲出水珠,身處其間,覺得陰寒透骨。

    古藍這一代水土深厚,輕易見不到地下水,這里才到地下二十幾米,滲水就比較嚴重,是同石碑店村的特殊地理環境有關系,盆地本就低窪,又時逢雨季,所以才會這樣。如果這里真是古墓,那地宮里面的器物怕也被水損壞得差不多了。

    大地的斷層非常明顯,除了我們下來的裂縫之外,地道中還有很多斷裂,似乎這里處于一條地震帶上,好在這條地道雖然構造簡單樸拙,卻非常堅固,沒有塌方的跡象。

    民兵排長指著不遠處告訴我,他第一次下來的時候,就在那里看見有個石頭台子,上面擺著個長方的石頭匣匣,有二十來斤的分量,拿出去一看,里面是六尊殷紅似血的古玉奇獸。

    那套石匣玉獸我沒見過,現在正由村委會的人保管著,我問民兵排長︰「再往里是什麼樣子?」

    民兵排長搖頭道︰「石台是在一個石頭蓋的房子里,再往前就沒有路了,但是石屋地面上還有個破洞,下面很深,用手電往里照了一照,什麼也沒看見,就覺得里面冒出來的風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沒敢再看,就抱著石匣跑回來了。對了,下邊有水聲。」

    這時後邊的人也都陸續下到地穴中,我看人都到齊了,清點了一遍人數,叮囑他們不要隨便開槍,一定要等我命令,先看清楚了,別誤傷了孫教授和另一位考古人員。

    我和Shirley楊,外加民兵排長帶著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帶著四條步槍,點了三支火把,這人多又有槍,加上以兩百塊錢的勞務費為目標,眾人膽氣便壯了,跟著我向地道深處走去。

    這條闊大但是並不算長的地道很干淨,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甚至連老鼠都沒有一只,我們邊走邊把手攏在口邊,呼喊孫教授,然而空寂的地道中,除了陣陣回聲和滲出的水滴聲,再沒有半點其他的動靜。

    走到頭果然是像民兵排長說的那樣,有間石屋,與尋常的一間民房大小相差無幾,是用一塊塊的圓形石頭壘砌而成,門洞是半圓形,毫無遮攔,雖然一看便是人為修造的,卻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歷史上很少看到這樣的建築物,難不成真讓那瞎子說著了,這是什麼神仙煉丹的地方。

    我問Shirley楊能否看出來,這間石屋是做什麼用的。Shirley楊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屋子,于是我們從門洞中穿過,進到屋中,這里除了有張石床之外,也是一無所有。

    石床平整,光滑似鏡,不像古墓中的石床,看了半天,我們也瞧不出什麼名堂,石屋地面上,有個方方正正的缺口,是個四十五度傾斜地道的入口,下邊很深,我用手電往里邊照了照,看不到盡頭。只見有條人工的緩坡可以走下去,孫教授很可能就從這下去了,我對里面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

    我只好當先帶著眾人下去,留下兩個民兵守著入口,以防萬一。沿著亂石填土墊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很久,听見水聲流動,我擔心孫教授掉進水中淹死了,急忙緊走幾步,大伙到下邊一看,這里是個人工開鑿的洞穴,中間有個不大的水潭。手電照射下,潭水是深黑色的,深不見底,不知是不是活水。上面有幾個大鐵環,吊著數條沉入深潭中的大鐵鏈,奇怪的是這鏈子黑沉沉的,不像是鐵的,但是一時看不出是什麼材質打造,因為上面沒有銹跡。

    巨鏈筆直,沉入潭中的一端,好像墜著什麼重物,我們欲待近前細看,那幾條粗大的鏈子突然猛烈地抖動了一下,把平靜的潭水激起串串漣漪。

    進入到洞穴深處的,除了我和Shirley楊之外,還有民兵排長帶著的兩個民兵,我們忽然見垂直墜入水潭的鏈條一陣抖動,都不禁向後退了數步。

    這洞中無風,潭中無波,如此粗重的鏈子怎會憑空抖動?難道被巨鏈吊在水潭下的東西是個活物?是什麼生物需要用如此粗的鏈條鎖住?

    我望了Shirley楊一眼,她也是一臉茫然,對我搖了搖頭。我自問平生奇遇無數,也算見過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但是面對這地道下的水潭,還有這粗大的鐵鏈,實在是找不到什麼頭緒,但是事關孫教授的下落,只有冒險把鐵鏈拉上來,看看下面究竟有些什麼。

    這時候,民兵們開始緊張起來了。自古以來,三秦之地便是民風慓悍,對于這些當地農民出身的民兵,如果讓他們面對荷槍實彈的敵人,也未必會退縮,但是這里幾千年來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沒下地穴之前,村民們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當我們身臨其境,這些民兵見了這怪異的情況,自然不免疑神疑鬼。

    民兵排長對我說道︰「錢首長……不不……胡……胡首長,這水窪窪里怕不是鎖著甚怪物 ?這可是驚動不得,否則咱村就要遭殃 。」

    另外兩個民兵也說︰「是啊是啊,怕是鎮鎖著黃河中的精怪,莫要輕舉妄動,免得招災惹禍。」

    我耳朵里听著民兵們對我說話,眼楮始終沒閑著,必須找些理由把民兵們說服,否則他們都被嚇跑了,只剩下我和Shirley楊又濟得什麼事。

    我四下打量周遭的情況,石碑店村是一個小型盆地,離黃河不遠,我看風水形勢從未走過眼,這里絕對不會有什麼貴族的墓葬,雖然環境很好,甚至可以說是處神仙洞府,但是地下水太多,不可能有人傻到把墓修在這里。

    那條寬闊的地道以及地道盡頭的石屋,也不像是墓室。我只是對古墓很熟,別的古代建築都不太懂,但是石屋中的石床又有幾分古怪。古墓中的石床有兩種,一種是擺放墓主棺槨的,叫作墓床,另有一種是陳列明器的,叫作神台,石屋中的那具更像是個擺放東西的神台。

    這有個小小潭口的洞穴,在這里就算是到頭了,已經沒有任何岔路暗道,孫教授和另一名考古隊員肯定是進了這個洞穴,這里卻全無他們的蹤影,莫非他們遭到什麼不測,掉入水潭中了?

    整個洞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跡,規模也不是很大,數條粗大鐵鏈穿過洞頂,連接著角落里的一個搖轆,看來是可以升降的。我伸手摸了摸鏈條,確實是鐵的,不過外層上涂了防銹的涂料,顯得黑沉沉毫無光澤。

    我再看沉入潭中的鐵鏈還在微微抖動,應該不是被潭下暗涌所沖,肯定是有活的東西,難道被鐵鏈拴著的是什麼巨黿、老龍之類?這種事萬不能對那些民兵們講。我忽然想起算命瞎子的話來,那老兒信口開河,不過對這些村民卻有奇效,我不妨也照貓畫虎,以迷信思想對付迷信思想,反正當務之急是把潭中的東西拽上來,盡快找到孫教授。

    于是我一臉堅毅的表情對民兵們說道︰「同志們,現在祖國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頭可斷,血可流,大無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丟,咱們一齊動手,把鐵鏈從潭中拽出來……」

    民兵排長不等我把話說完,就搶著對我說︰「胡首長,我的胡大首長,拽不得,萬萬拽不得呀,這鐵鏈拴著黃河里的老怪,這等彌天大事,可不敢隨便做。」

    說實話我心里也沒底,不過表面上卻要裝得鎮定自若,拿出點首長的感覺來,我對民兵排長說道︰「排長同志,你不記得那位有名的算命先生是怎麼說的嗎?你們村那位瞎子先生是古時姜太公、劉伯溫、諸葛亮轉世,前知八千年,後知五百載,他說這里是個仙人洞,我看多半沒錯,因為我在研究古代資料的時候,看到過這種描述。這潭中墜的,一定是太上老君煉丹的香爐,里面有吃了長生不老百病不生的靈丹妙藥,咱們肯定是先發現這些仙丹的,按國際慣例,就應該……應該……」

    國際上對于個人首先發現的東西,好像會讓發現者享有什麼權利,但是我一時想不起來了,趕緊問Shirley楊︰「國際慣例是什麼來著?」

    Shirley楊替我說道︰「按國際慣例,首先發現的人,享有命名權。」

    我一听光命名哪行,于是接著對民兵們講︰「同志們,命名權你們懂嗎?」我一指其中一個民兵,「比如兄弟你叫李大壯,那只要你願意,咱們發現的仙丹就可以叫大壯丹。一旦咱們國家的科研工作者把這種仙丹批量生產,造福人民,咱們就算是對黨和人民立下了大功啊。另外最重要的是,先到先得,咱們五個人是先發現的,每個人都可以先嘗幾粒嘛,這事我做主拍板了。」

    三個民兵讓我侃得都暈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者在上面的時候,瞎子說的話他們都十分相信,二者又愛慕這種建立功業的虛榮,三者那長生不老的仙丹誰不想吃上一把。但是還有一個顧慮沒有消除,既然鐵鏈下墜著的是太上老君煉丹爐,為何鐵鏈會不時地抖動?

    我暗道不妙,夜長夢多,再由著這幫民兵瞎猜,我這謊就撒不圓了︰「這個鐵鏈為什麼會動呢?對啊,它會動那是因為……因為這爐中仙丹的仙氣流動啊,這種吃了長生不老,萬病皆除的仙丹,你們以為跟那中藥丸子似的,又黑又臭嗎?這每一粒仙丹都有靈性,畢竟不是世間凡物。」

    民兵們听了我的話,都連連點頭,覺得是這麼個道理,看來這鏈子拴著的東西,不是什麼黃河中的精怪,肯定是太上老君的丹爐,紛紛卷起袖管準備動手。

    民兵排長突然想到些什麼,走到我身邊,對著我的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我听後笑著對他說道︰「排長同志你盡管放心,仙丹神藥沒有治不好的病,就你這點事根本不算什麼。這仙丹是專治陽而不舉舉而不堅堅而不久……」

    另外兩個民兵在旁听了都哈哈大笑,弄得民兵排長有點臉紅,對那兩人大聲喝斥︰「驢入的笑個甚?快干活。」

    Shirley楊覺得有些不太穩妥,低聲對我說道︰「老胡,我看被鐵鏈拴在潭中的,像是些有生命的東西,就這麼冒冒失失地拽出來,是不是……」

    我趁著民兵們過去準備轉動搖轆,便對Shirley楊說道︰「難道還信不過我嗎?你盡管放心,我和你一樣,也只有一條性命,豈能拿咱們的安全開玩笑。我看過這麼多形勢理氣,從未走過眼,縱觀這里的風水形勢,我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絕不會有什麼古墓,所以不用擔心有粽子。而且這里的自然環境得天獨厚,又不是什麼深山老林,料來也不會有什麼凶惡異獸,就算是有,也有鐵鏈拴著,咱們又有步槍防身,怕它什麼。萬一孫教授是在下面,咱們遲遲不動手,豈不是誤了他的性命?當然現在動手怕也晚了三秋了,就听天由命吧。」

    Shirley楊說道︰「我不是對你不放心,是你從來就沒辦過讓我放心的事。你對那些鄉民們怎麼講不好,偏說什麼長生不死的仙丹妙藥,我看你比那算命的瞎子還不靠譜,等會兒萬一把鐵鏈提上來,沒有什麼仙丹,我看你怎麼跟他們交代。」

    我對Shirley楊說道︰「我可沒瞎子那兩下子,那老兒能掐會算,滿嘴跑火車。現在我是沒辦法了,要不這麼說,那些民兵們不肯出死力,我看那絞盤非得有三人以上才轉得動,只有咱們兩個可玩不轉了,等會兒萬一沒有仙丹,你可得幫我打個圓場,別讓我一人作難。」

    民兵排長準備完畢,在一邊招呼我,我和Shirley楊便不再談論,將火把插在潭邊,各端步槍,拉開槍栓,對民兵排長一揮手︰「動手!」

    民兵排長帶著另外兩個民兵,轉動搖轆,像在井中打水一樣,在絞盤上卷起一圈圈鐵鏈。沒想到這絞盤與搖轆鐵鏈之間的力學原理,設計得極是巧妙,根本不用三個人,便只一個人,使八成力氣,就可以把鐵鏈緩緩卷進絞盤。

    隨著沉入水潭中的鐵鏈升起,我與Shirley楊等人的手心里也都捏了把冷汗,潭下的東西是活物還是什麼別的,馬上就要見分曉了,一顆心也不由得跟著粗大的鐵鏈慢慢上升,提了起來。

    鐵鏈卷起十余米,只見潭中水花一分,有個黑沉沉的東西從潭水中露了出來。

    民兵排長大叫道︰「我的祖宗哎,真個被胡首長說著 ,恐怕真個是那太上老君燒丹的爐爐!」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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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enixpyj 於 2016-3-15 22:34 編輯

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四章 缸怪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在鐵鏈的拖動下,一個巨大的黑色物品嘩嘩淌著水,被從水潭中吊了上來。因為火把的光亮有限,那物體又黑,初時只看得到大概的輪廓,又圓又粗,跟個大水缸似的,但可以肯定一點,不是什麼水中的動物,是個巨大的物品。

    我們誰也沒見過太上老君的丹爐,難道真被我言中了?這世上哪有如此湊巧的事,我為了看得清楚些,讓Shirley楊舉著手電照明,我自己舉起插在地上的火把,湊到近處細看。

    這時整個黑色的巨大物體都被吊出了水面,民兵排長等人把絞盤固定住,也都走過來觀看。水潭的直徑不到三米,更像是一口大一些的井眼,我們站在潭邊,伸手就可以摸到吊上來的東西。

    在火把手電筒的照射下,這回瞧得十分清楚了,只見這是一口「大缸」,至少外形十分像水缸,缸身上有無數小孔,刻了不少古怪的花紋。我和Shirley楊見過很多古物,這種奇特的東西尚屬首次目睹,實在搞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東西,年代歷史出處全看不出來,更不知道是什麼人大費周折把它用數條鐵鏈吊在水潭里,這口破缸值得這麼機密嗎?

    缸口是封著的,蓋子是個尖頂,十分厚重,邊上另有六道插栓扣死,想打開缸蓋,只要拆掉這六道插栓就可以。

    巨缸四周全是小指大的孔洞,一沉入水潭中,巨缸就可以通過這孔洞注滿水,但是只要用搖轆絞盤把鐵鏈提拉上來,巨缸中儲滿的水就會漏光。天底下的水缸都是用來盛水的,但是這口怪缸的功能好像不是那麼簡單。

    就連民兵排長那等粗人,也看出來這不是什麼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了,忍不住問道︰「胡首長,這怎麼不像是太上老君裝丹藥的爐子,倒有幾分像是我家里漏水的那口破缸。」

    我對民兵排長說︰「排長同志,這就是你不懂了,你家的水缸上面有這麼多花紋嗎?你看這許多花紋造型古樸奇特,一定是件古物,你就等著文物局來給你們村民兵發獎狀吧。」

    Shirley楊看罷這口怪缸,也是心下疑惑︰「這也不像是水缸,我看更像是折磨人的刑具。」

    我對Shirley楊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說把活著的囚犯裝進漏眼的缸里,浸入水潭中,等他快淹死的時候,再把缸吊出水面,把里面的水放光。那樣的刑具倒是有的,以前我在電影里看過,反動派就經常用那種酷刑折磨我們英勇不屈的地下黨。不過我看這口怪缸不太像刑具,折磨人的刑具哪用得著這麼精雕細刻,這缸上的畫紋極盡精妙之能事,一看就是有些年頭的東西。咱們亂猜也沒用,上去把插栓拔掉,看看里面究竟有什麼事物再說,搞不好就是仙丹。」

    民兵排長攔住我說道︰「胡首長,可不敢亂開,萬一要是缸里封著甚妖魔,放出來如何是好?」

    我對民兵排長說︰「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種地方不可能有怪物,剛才咱們看到潭中的鐵鏈抖動,可能是水潭下連著地下湖,湖中的大魚大蝦撞到了這口缸,不要疑神疑鬼。你要是現在還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咱們讓事實說話,你們都向後退開掩護我就可以了,看我怎麼單槍匹馬上去把缸蓋拆掉,里面便真有猛惡的妖怪,也是先咬我。我他娘的倒要看看誰敢咬我。」

    他們攔我不住,只好搭起手磴,把我托到怪缸的頂上。這口奇特的怪缸與鐵鏈之間甚是堅固,我站在上面,雖然有些晃悠,但是鐵鏈卻沒有不堪重負斷掉的跡象。

    我爬到怪缸的頂上,一摸之下,才發現這口缸外邊,包著三層刷有生漆的鐵皮,非常結實,不是尋常的瓦缸,心中暗道︰「他娘的,這麼結實的缸是裝什麼的?搞不好還真是封著什麼鬼怪,打開之後只看一眼,要有情況立刻把蓋子封上就是。」

    Shirley楊和民兵們站在下面,仰起頭望著我,都替我捏了把汗,他們不住口地提醒我多加小心。我拆了兩個插栓,抬手向下邊的眾人揮手致意︰「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然後繼續低頭拆解下一個插栓,這些插栓在水中泡得久了,卻並沒有生銹,用力一拔就可以拔掉。

    我剛拆到第五個插栓,忽然腳下的怪缸一陣晃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其中大力掙扎,我站在上面,立足不穩,險些一頭掉下去,急忙用手抓住上邊的鐵鏈。

    其實懸掛在半空的怪缸里面有東西在動,這口缸畢竟沉重,搖崗的幅度不大,只是我沒有準備,倒被它嚇了一跳,我攀住鐵鏈,只听缸中 里啪啦地亂響,真像是什麼東西在使勁掙扎。

    難道孫教授被困在里面了?在潭中泡了這麼久還沒淹死?下面的Shirley楊與三個民兵也听見了聲音,都對著怪缸大喊孫教授的名字,讓他不要著急,我們馬上就會把他救出去。

    缸中聲響不絕,但是卻無人回答,我救人心切,哪里還管得了許多,立刻把最後的插栓拔掉,缸上回旋的空間有限,我便用手攀緊鐵鏈,想用腳踢開缸蓋。

    這時候我腦中突然出現一個念頭︰「古時候有種缸棺,以缸為棺,把死人裝進里頭掩埋,不過十分少見,我從來沒遇到過。難道這口奇特的漏眼大缸,就是一口缸棺,里面有死而不滅的僵尸作祟?」

    我們這次來陝西只帶了兩支手電筒,不過都在Shirley楊的包里,我現在爬到缸頂,身上除了摸金符之外,什麼器械都沒有攜帶,連個黑驢蹄子也沒有。不過我隨即打消了這種念頭,我對我那半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非常信任,既然按書中記載,這種地方不會有僵尸,就肯定不會有,他娘的這里要真有粽子,我回去就把那半本書撕了。當下一咬牙關,硬著頭皮把缸蓋踢開。

    洞中本就黑暗,Shirley楊和三個民兵都舉著火把在下頭,我此刻人在半空,只見怪缸中黑咕隆咚,再加上被下邊的火把將眼楮一晃,更是什麼也看不見。我俯下身去想讓下邊的人拋個手電筒上來,剛一彎腰,只聞得一股腥臭直沖鼻端,嗆得喘不過氣來。

    我連忙捂住骨子,拿眼楮向怪缸中掃了一眼,黑暗中只見有只白色的人手從缸中伸了出來,我驚聲叫道︰「孫教授?」連忙伸手去握那只手,想把他拉上來。

    可是我的手一踫到缸口的那只手臂,就覺得不太對頭,又濕又硬是手骨而不是活人的手。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因為太著急,已經拽著手骨把一具張著大口的骷髏人骨扯了上來。

    雖然光線昏暗,但是骷髏被我扯了出來,看得卻是真切,白森森,水汪汪,這事情完全超出預料,嚇得我大叫一聲,從缸上翻了下來,大頭朝下摔進了水潭。

    那深潭中的水冰冷刺骨,我頭朝下腳朝上摔了進去,被那潭水嗆得鼻腔疼痛難忍。好在我自小是在福建海邊長大,不管是軍區帶跳台的游泳池,還是風高浪急的海邊,都是小時候我和胖子等人游泳的去處,水性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小時候不知道什麼叫危險,多少次都差點淹死在水里。

    此時落入潭中,心中卻沒慌亂,在水中睜開眼楮,沒有光源,必須立刻游回潭口,否則就要活活嗆死在水里。但是四周一片漆黑,摔下來的時候頭都暈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水里又听不到聲音,真好像已經死了一樣。

    正在我已經絕望了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有人拿著防水手電筒朝我游了過來,不是旁人,正是Shirley楊。這潭口上小下大,一旦掉下去,兩分鐘之內不游回來,就得淹死在下邊。Shirley楊不敢耽擱,從民兵身上抓起一根繩子,拿著手電筒躍入了水潭。

    我知道這時候再也不能逞能了,趕緊握住Shirley楊的手,民兵們在上頭拉扯繩索把我們兩個人拽了上去。

    Shirley楊臉色刷白︰「你個老胡,這回真是危險,我再晚上幾秒鐘……沒法說你,簡直是不堪設想。」

    我也是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對Shirley楊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又他娘的差點去見馬克思,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在鬼門關前轉悠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再晚幾秒也沒關系,大不了你們把我拽上來,再給我做幾次人工呼吸……」

    我正要再說幾句,那口懸在半空的怪缸又傳出一陣陣聲響,似乎有人在里面敲大缸壁求救……

    眾人一齊抬頭,望向吊在半空的怪缸,心里都有一個念頭︰「活見鬼了。」

    我對Shirley楊說道︰「別擔心,我再上去一趟瞧瞧,倘若我再掉進水里,你記得趕緊給我做人工呼吸,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Shirley楊白了我一眼,指著民兵排長對我說︰「想什麼呢,要做人工呼吸,我也會請那些民兵給你做。」

    我對Shirley楊說︰「你怎麼這麼見外呢?換作是你掉到水里閉住了氣,需要給你做人工呼吸,那我絕對義不容辭啊我……」

    Shirley楊打斷我的話,對我說道︰「我發現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那個死胖子,從來不拿死活當回事,什麼場合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對了,我問你,你在上邊看到什麼東西了,能把你嚇得掉進水中?孫教授在里面嗎?」

    我一向以胡大膽自居,這一問可揭到我的短處,怎麼說才能不丟面子呢?我看著懸在半空的怪缸告訴Shirley楊等人︰「這個……我剛一揭開缸蓋,里面就嗖嗖嗖射出一串無形的連環奪命金針,真是好厲害的暗器,這也就是我的身手,一不慌二不忙,氣定神閑,一個鷂子翻身就避了過去,換作旁人,此刻哪里還有命在。」

    Shirley楊無奈地說︰「算了我不听你說了,你就吹吧你,我還是自己上去看看好了。」說罷將自己濕漉漉的長發擰了幾擰,隨手盤住,也同樣讓兩個民兵搭了手梯,把她托上缸頂。

    怪缸中還在發出聲響,民兵們又開始變得緊張起來,懼怕缸中突然鑽出什麼怪物,我告誡他們,千萬別隨便開槍,接著在下面將手電筒給Shirley楊扔了上去,告訴她那口怪缸里有個死人的骨頭架子,讓她也好有個心理準備,別跟我似的從上邊掉下來。

    Shirley楊在上面看了半天,伸手拿了樣東西,便從怪缸上跳了下來,舉起一個玉鐲讓我們看,我和民兵排長接過玉鐲看了看,更是迷惑不解。

    我在潘家園做了一段時間生意,眼力長了不少,我一眼就能看出這只玉鐲是假的,兩塊錢一個的地攤貨,根本不值錢。難道那口怪缸中的白骨是個女子?而且還是沒死多久,那她究竟是怎麼給裝進這口怪缸的?是死後被裝進去的,還是活著裝進去淹死的?以「缸棺」安葬這一點可以排除,中國人講究入土為安,絕不會把死者泡在水里,眼前這一團亂麻般復雜的情況,果然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Shirley楊對我說︰「老胡,你猜猜那口缸里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

    我說︰「莫非是骨頭架子成精?中國古代倒是有白骨精這麼一說,不過那白骨精在很多年前已被孫悟空消滅了呀,難道這里又有個新出道的?想讓咱老百姓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兒罪?」

    Shirley楊笑道︰「你真會聯想,不是什麼白骨精,剛才我看得清楚,缸中共有三具人骨,都是成年人,底下還有二十多條圓形怪魚,雖只有兩三尺長,但是這種魚力氣大得超乎尋常。缸中的潭水被放光了,那些怪魚就在里面撲騰個不停,所以才有響聲傳來。沒把這口怪缸吊起來之前,咱們看見鐵鏈在水潭中抖動,可能也是這些魚在缸中打架游動造成的。」

    我對Shirley楊說︰「這就怪了,那些魚是什麼魚?它們是怎麼跑進封閉的缸里的?它

    們吃死人嗎?」

    Shirley楊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怪魚,我想這種魚不是事先裝進去的,有可能……有可能這些魚本身就生長在這地下洞穴的水潭里,有人故意把死尸裝進全是細孔的缸中,沉入水潭,沒長成的小魚,可以從缸身的細孔游進去……」

    我听了Shirley楊的話,吃驚不小︰「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說這是用人肉養魚?等人肉被啃光了,魚也養肥了,大魚不可能再從缸壁的孔洞中游出去。不過這樣養魚有什麼用呢?這也太……太他媽惡心了。」

    民兵排長突然插口道︰「一號二號兩位首長,我看了半天,這只鐲鐲,我好像在哪里見過,頗像是村里的一個女子戴的,她嫁出去好多年了,也從不同家里來往,前幾個月才第一次回娘家。當時她戴著這只鐲讓我們看,還跟我們說這是她在廣東買的,值個上千塊,村里的婆姨們個個看著眼紅,回去都抱怨自家的漢子沒本事,買不起上千塊的首飾。」

    我一听這里可就蹊蹺了,忙問民兵排長後來怎麼樣。

    民兵排長說︰「後來就沒後來了,那女子就不聲不響地走了,村里人還以為她又和家里鬧了別扭,跑回外地去了。現在看這只鐲鐲,莫不是那女子被歹人給弄死了。」

    我們商議著,忽听地穴的坡道上腳步聲響起,我以為是外邊守候的兩個民兵見我們半天也沒回去,不太放心,就下來找我們,誰想到回頭一看,下來的幾個人中,為首的正是孫教授。

    我又驚又喜,忙走過去對孫教授說︰「教授,您可把我嚇壞了,我為了一件大事千里迢迢來找您,還以為您讓食人魚給啃了,您去哪玩了?怎麼突然從後邊冒出來?」

    孫教授看見我也是一愣,沒想到我又來找他,而且會在此相見,听我把前因後果簡略地說了一遍,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孫教授仔細看了看這洞穴中的情景,對我們說道︰「這缸是害人的邪術啊,我以前在雲南見到過。看來這件事已經不屬于考古工作的範疇了,得找公安局了。此地非是講話之所,大伙不要破壞現場了,咱們有什麼話都上去再詳細地說。」

    于是一眾人等,都按原路返回,村長等人看所有的人都安然無恙自是十分歡喜,我把事先許給民兵們的勞務費付了。民兵們雖然沒吃到仙丹,但是得了酬勞,也是個個高興。

    孫教授請村委會的人通知警察,然後帶著我與Shirley楊到村長家吃晚飯,我心中很多疑問,便問孫教授這地穴究竟是怎麼回事。

    孫教授對我和Shirley楊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先前帶著助手下到地穴里,也看到了沉入潭中的鐵鏈,當時他們沒有動絞盤,上來的時候,在第一層地道的盡頭,又發現了一條暗道,里面有不少石碑。

    地道的構造是形,一共有兩條道,一條明道配一條暗道,高低落差為兩米,雙線是明道,單線是暗道,中間有一條橫向的明道相聯,石碑都在暗道中。所謂的暗道就是比明道低一截,有個落差,不走到跟前看,不太容易發現,明道與暗道的盡頭各有一間石屋。

    孫教授帶著助手進了下面一層暗道,查看里面的古代石碑,沒想到由于這里地勢更低,滲水比上面還要嚴重許多,連接兩條地道中間的部分,突然出現了塌方,孫教授二人被困在了里面。

    下去救援的人們,沒發現這兩條平行的地道,好在塌方的面積不大,孫教授二人費了不少力氣才搬開塌落封住通道的石頭出來,一出來便剛好遇到留守的民兵,知道有人下到石屋地穴里去救他們,半天沒回來,便跟著兩個留守的民兵一起下去查看。

    經過勘察,石碑店地下的地道屬于秦代的遺址,這種地方在附近還有幾處,都是秦始皇當年派方士煉藥引的地方,後來廢棄了,除了還殘存著一些石碑外,再沒有其余的收獲了,不過這些石碑還是有很重大的研究價值的。

    我問孫教授︰「那個石匣中的六尊玉獸,以及地穴水潭中懸吊的怪缸,又是用來做什麼的?難道也是秦代的遺物?」

    孫教授搖頭道︰「不是,石匣玉獸,還有石屋下的地洞,包括鐵鏈吊缸,與先秦的地道遺跡是兩回事,都是後來的人放進去的。我在古藍縣就听說,這些年隔三差五就有人口失蹤,很可能與這件事就有關系,我不是做刑偵的,但是我可以根據我看到的現場這些東西,作出推斷給你們講講。當然這不是什麼國家機密了,所以對你們說說也沒關系。」

    孫教授是這麼分析的︰這套石匣玉獸價值連城,極有可能是出自雲南古滇國。古滇國是一個神秘的王國,史學家稱之為失落的國度,史書上的記載不多,據傳國中人多會邪術,《橐①②引異考》有過對獻王六妖玉獸的記載,這是一種古代祭祀儀式用的器物。石碑店村棺材鋪的老掌櫃祖上是村中少數的外來戶之一,是從哪一代搬來的已經查不出來了,他現在已經去世了,所以這套寶貝他是如何得到的,人們也無法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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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五章 線索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滇國亡于西漢,中期的時候,國內發生了很大的內亂,有一部分人從滇國中分裂了出來。這些人進入崇山峻嶺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從那以後,這些人就慢慢在歷史上消失了,後世對他們的了解也僅僅是來自《橐歑引異考》中零星的記載。

    這批從古滇國中分離出來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個部落集團,他們有一種很古怪的儀式,就用那種懸掉在水中的怪缸,將活人淹死在里面,以死人養魚。天天吃人肉的魚,力氣比普通的魚要大數倍。等魚長成後,要在正好是圓月的那天晚上,把缸從水中取出,將里面的人骨焚毀,用來祭祀六尊玉獸,然後再把缸中的魚燒湯吃掉。據說吃這種魚,可以延年益壽。

    石碑店棺材鋪的老掌櫃,不知怎麼得到這些東西,是祖傳的,還是自己尋來的,暫時還都不知道。很可能他掌握著這套邪惡的儀式,又在棺材鋪地下發現了先秦的遺址,這就等于找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場所,為了更好地隱藏而不暴露,便利用一拍棺就死人的傳說,使附近的村民對他的店鋪產生一種畏懼感,輕易不敢接近,直到他死後,這些秘密才得以浮現出來。不過這位棺材鋪的老掌櫃,究竟是不是殺人魔王,這些還要等公安局的人來了之後,再做詳細的調查取證。

    听了孫教授的話,剛好菜中也有一尾紅燒魚,我惡心得連飯都快吃不下去了,越想越惡心,干脆就不吃了。我對孫教授道︰「您簡直就是東方的福爾摩斯,我在下邊研究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高啊,您實在是高。」

    孫教授這次的態度比上次好了許多,當下對我說道︰「其實我以前在雲南親眼看到過有人收藏了一口這樣的怪缸,是多年前從南洋那邊買回來的,想不到這種邪術流毒至今。你還記得我上次說過,老陳救過我的命,那也是在雲南的事。」

    這種惡心凶殘的邪術雖然古怪,但是畢竟與我們沒有直接關系,我們能找到孫教授就已經達成目的了,所以剛才孫教授說的那些話,我們也就是隨便听听。我與Shirley楊正要為了陳教授的事有求與他,一時還沒想到該如何開口,這時听孫教授提到陳教授,便請他細說。

    孫教授嘆道︰「唉,有什麼可說的,說起來慚愧啊,不過反正也過去這麼多年了。當時我和老陳我們倆,被發到雲南接受改造,老陳比我大個十幾歲,對我很照顧。我那時候出了點作風問題,和當地的一個寡婦相好了,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這件事在當時影響有多壞。」

    我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地听著,心中暗笑︰「孫老頭長得跟在地里干活的農民似的,一點都不像個教授,想不到過去還有這種風流段子。連這段羅曼史都交代出來了,從這點上可以看出來,他是個心里裝不住事的人,想套他的話並不太難,關鍵是找好突破口。」

    只听孫教授繼續說︰「當時我頂不住壓力,在牛棚里上了吊,把腳下的凳子踢開才覺得難受,又不想死了,特別後悔,對生活又開始特別留戀,但是後悔也晚了,舌頭都伸出來一半了,眼看就要完了,這時候老陳趕了過來,把我給救了。要是沒有老陳,哪里還會有現在的我。」

    我知道機會來了,孫教授回憶起當年的事,觸著心懷,話多了起來,趁此機會我趕緊把陳教授現在的病情說得加重了十倍,並讓Shirley楊取出異文龍骨的拓片,給孫教授觀看,對他說了我們為什麼來求他,就算看在陳教授的面子上,給我們破例泄點密。

    孫教授臉色立刻變了,咬了咬嘴唇,躊躇了半天,終于對我們說︰「這塊拓片我可以拿回去幫你看看,分析一下這上面寫的究竟是什麼內容,不過這件事你們千萬別對任何人吐露,在這里不方便多說,等咱們明天回到古藍縣招待所之後,你們再來找我。」

    我擔心他轉過天去又變卦,就把異文龍骨的拓片要了回來,跟孫教授約定,回縣招待所之後再給他看。

    當天吃完飯後,我與Shirley楊要取路先回古藍縣城,還沒等出村,就被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算命瞎子攔住,瞎子問我還想不想買他那部《子宓地眼圖》,貨賣識家,至于價錢嘛,好商量。

    我要不是看見瞎子,都快把這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知道他那本《子宓地眼圖》其實就是本風水地圖,沒什麼大用,真本的材料比較特殊,所以值錢,圖中本身的內容和《山海經》差不多,並無太大的意義,況且瞎子這本一看就是下蛋的西貝貨,根本不是真品。

    我對瞎子說︰「老頭,你這部圖還想賣給識貨的?」

    瞎子說道︰「那是自然,識貨者隨意開個價錢,老夫便肯割愛;不識貨者,縱然許以千金也是枉然,此神物斷不能落入俗輩之手。老夫那日為閣下摸骨斷相,發現閣下蛇鎖七竅,生就堂堂一副威風八面的諸侯之相,放眼當世,能配得上這部《子宓地眼圖》者,舍閣下其誰?」

    我對瞎子說道︰「話要這麼說,那你這部圖譜恐怕是賣不出去了,因為這根本就是仿造的。識貨的不願意買,不識貨的你又不賣,您還是趁早自己留著吧,還有別再拿諸侯說事了行嗎?我們家以前可能出過屬豬的,也可能出過屬猴的,可就是沒出過什麼豬猴,我要是豬猴我就該進動物園了。」

    瞎子見被我識破了這部假圖,便求我念在都是同行的情分上,把他也帶到北京去,在京城給人算個命摸個骨,倒賣些下蛋的明器什麼的,也好響應國家的號召,奔個小康。

    我看瞎子也真是有幾分可憐,動了惻隱之心,與Shirley楊商量了一下,就答應了瞎子的請求,答應回到北京給他在潘家園附近找個住處,讓大金牙照顧照顧他,而且瞎子這張嘴能跑得開航空母艦,可以給我們將來做生意當個好托。

    但是我囑咐瞎子,首都可不比別處,你要是再給誰算命,說對方將來能做什麼諸侯王爺元首,那就行不通了,搞不好再給你扣個煽動群眾起義的帽子辦了。

    瞎子連連點頭︰「這些道理,不須你說,老夫也自然理會得,那個罪名可是萬萬擔當不起,一旦上面追究下來,少說也問老夫個斬監候。到了京城之中,老夫專撿那見面發財的話說也就罷了。」

    于是我帶著瞎子一起回到了古藍招待所。

    有話便長,無事即短,且說轉天下午,好不容易盼到孫教授回來,立刻讓瞎子在招待所里等候,與Shirley楊約了孫教授到縣城的一個飯館中踫面。

    在飯館中,孫教授對我們說︰「關于龍骨異文的事,我上次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當時顧慮比較多,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就算為了老陳,我也不能不說了。但是我希望你們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惹出太大的亂子。」

    我問孫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有什麼可顧慮的呢?這幾千年前的東西,為什麼到了今天還不能公開?」

    孫教授搖頭道︰「不是不能說,只是沒到說的時機。我所掌握的資料十分有限,這些異文龍骨都是古代的機密文件,里面記錄了一些鮮為人知甚至沒有載入史冊的事情。破解天書的方法雖然已經掌握了,但是由于相隔的年代太遠了,對于這些破解出來的內容,怎樣去理解,怎樣去考證,都是非常艱難復雜的,而且這些龍骨異文有不少殘缺,很難見到保存完好的,一旦破解的內容與原文產生了歧義,哪怕只有一字不準,那誤差可就大了去了……」

    我對孫教授說︰「這些業務上的事,您跟我們說了,我們也不明白。我們不遠萬里來找您,就是想知道塵珠的事,還有Shirley楊帶著的龍骨異文拓片,希望您幫我們解讀出來,看看有沒有塵珠的線索。」

    孫教授接過拓片,看了多時,才對我說道︰「按規定這些都是不允許對外說的,上次嚇唬你也是出于這個原因,因為這些信息還不成熟,公布出去是對歷史不負責任。不過這次為了老陳,我也顧不上什麼規定,今天豁出去了。你們想問塵珠,對于塵珠的事我知道得很少,我覺得它可能是某種象征性的禮器,形狀酷似眼球,最早出現于商周時期,在出土的西周時期龍骨密文中有記載。至于塵珠是什麼時期,由什麼人制作,又是從哪里得來的材料,都沒有明確的信息。像你們拿來的這塊拓片,也和我以前看過的大同小異。我不敢肯定龍骨上的符號就是塵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這個又像眼球,又像漩渦的符號,在周代密文中代表的意思是鳳凰,這拓片上記載的信息,是西周人對鳳鳴岐山的描述。」

    我滿腦子疑問,于是出言問孫教授道︰「鳳凰?那不是古人虛構出來的一種動物嗎?在這世上當真有過不成?」

    孫教授回答說︰「這個不太好說,由于這種龍骨天書記錄的都是古代統治階級非常重要的資料檔案,尋常人根本無法得知其中的內容,所以我個人十分相信龍骨密文中記錄的內容。不過話說回來,我卻不認為世界上存在著鳳凰,也許這是一種密文中的密文,暗示中的暗示。」

    我追問孫教授︰「您是說這內容看似描寫的是鳳凰,實際上是對某個事件或者物品的替代,就像咱們看的一些打仗電影里,有些國軍私下里管委員長叫老頭子,一提老頭子,大伙就都知道是老蔣。」

    孫教授說︰「你的比喻很不恰當,但是意思上有幾分接近了。古時鳳鳴岐山,預示著有道伐無道,興起的周朝取代了衰落的商紂。鳳凰這種虛構的靈獸,可以說是吉祥富貴的象征,它在各種歷史時期,不同的宗教背景下,都有特定的意義,但是至于在龍骨天書里,代表了什麼含意,可就不好說了。我推斷這個眼球形狀的符號代表鳳凰,也是根據龍骨上下篇中的其余文字來推斷的,這點應該不會搞錯。」

    我點頭道︰「這是沒錯,因為塵珠本身便另有個別名,喚做鳳凰膽,這個名字也不知是從哪開始流傳出來的。看來這眼球形狀的古玉,與那種虛構的生物鳳凰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系。教授,這塊拓片的密文中,有沒有提到什麼關于古墓,或者地點之類的線索?」

    孫教授說︰「非是我不肯告訴你們,確實是半點沒有。我幫你們把譯文寫在紙上,一看便知,這只是一篇古人描述鳳鳴岐山的祭天之文。這種東西一向被帝王十分看重,可以祈求得到鳳鳴的預示,便可授命于天,成就大業,就像咱們現在飯館開業,放鞭炮,掛紅幅,討個吉利彩頭。」

    我與Shirley楊如墜五里霧中,原以為這塊珍貴的拓片中,會有塵珠的下落,到頭來卻只有這種內容。我讓孫教授把拓片中的譯文寫了下來,反復看了數遍,確實沒有提到任何地點,看來這條擱置了數十年的線索,到今天又斷掉了。

    如果再重新找尋新的線索,那不亞于大海撈針,我想到氣惱處不禁咬牙切齒,腦門子的青筋都跳了起來,一旁的Shirley楊也咬著嘴唇,全身輕輕顫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孫教授見我們兩人垂頭喪氣,便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你們先別這麼沮喪,來看看我昨天拍的這張照片,也許你們去趟雲南的深山老林,會在那里有一些收獲。」

    我接過孫教授手中的照片,同Shirley楊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六尊拳頭大小的血紅色玉獸,造型怪異,似獅又似虎,身上還長著羽毛,都只有一只眼楮,面目猙獰,玉獸身上有很多水銀斑,雖然做工精美,卻給人一種十分邪惡陰冷的觀感。

    不知為什麼,我一想起這是棺材鋪掌櫃的物品,就說不出的厭惡,不想多看,一看就惡心得胃里翻騰,我問孫教授道︰「教授,這張照片是昨天在石碑店拍的嗎?照片上莫非就是在棺材鋪下找到的石匣玉獸?」

    孫教授點頭道︰「是啊,我想你們會用得到這張照片,所以連夜讓我的助手回到縣城,把底片洗了出來,你們再仔細看看照片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Shirley楊本也不願多看這些邪獸,听孫教授此言,似乎照片中有某些與塵珠有關的線索,于是又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終于找到了其中的特征︰「教授,六尊紅玉邪獸都只有一只獨眼,而且大得出奇,不符合正常的比例,而且……而且最特別的是玉獸的獨目,都與塵珠完全相同。」

    孫教授對我們說道︰「沒錯,正是如此,所以我剛才勸你們不要沮喪,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與Shirley楊驚喜交加,但是卻想不通,古滇國地處南疆一隅,怎麼會和塵珠產生聯系?難道這麼多年以來下落不明的塵珠一直藏在某代滇王的墓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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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二卷 龍嶺迷窟 龍嶺迷窟 第三十六章 獻王墓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孫教授雖然對鳳凰膽塵珠了解的不多,但是畢竟掌握了很多古代的加密信息,而且對歷史檔案有極深的研究,孫教授認為,塵珠肯定是存在的,這件神器對古代君主有著非凡的意義,象征著權力與興盛,而且不同的文化背景與地緣關系,使得對塵珠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在棺材鋪中發現的石匣玉獸,可以肯定地說出自雲南古滇國。

    滇國曾是秦時下設的三個郡,秦末時天下動蕩,這一地區就實行閉關鎖國,自立為王,從中央政權中脫離了出來,直到漢武帝時期,才重新被平定。

    據記載,古滇國有一部分人信奉巫神邪術,這些信奉邪神的人,為了避亂,離開了滇國,遷移到瀾滄江畔的深山中生活,這部分人的領袖自稱為獻王。這種草頭天子,在中國歷史上數不勝數,史書上對于這位獻王的記載不過只言片語,這些玉獸就是獻王用來舉行巫術的祭器。

    六尊紅色玉獸分別代表東、南、西、北、天、地六個方向,每一尊都有其名稱與作用。獻王在舉行祭祀活動的時候,需要服用一些制幻的藥物,使其精神達到無意識的境界,同時六玉獸固定在六處祭壇上產生某種磁場,這樣就可以與邪神圖騰在精神意識層面進行溝通。

    獻王祭禮時使用的玉獸,要遠比棺材鋪下面的這套大許多,咱們在棺材鋪下面發現的這套,應該是國中地位比較高的巫師所用的,至于它是如何落入棺材鋪老掌櫃手中的,而老掌櫃又是怎麼會掌握這些邪法,就不好說了,也許他是個盜墓賊,也許他是獻王手下巫師的後裔。

    至于這六尊紅色玉獸,有可能是獻王根據自己的理解,將塵珠實體化了,或者是做了某種程度上的延伸,而且這位獻王很可能見過真正的塵珠,甚至有可能他就是塵珠最後的一任主人,不過沒有更多的資料,只能暫時做出這種推斷。

    我听了孫教授的分析,覺得十分有道理,只要還有一分的機會,我們就要做十分的努力,但是再詢問孫教授獻王的墓大概葬在哪里,孫教授就半點都不知道了。獻王墓本就地處偏遠,加上獻王本身精通異術,選的陵址必定十分隱秘,隔了這麼多年,能找到的概率十分渺茫。

    另外孫教授還囑咐我們,不要去盜墓,盡量想點別的辦法,解決問題的途徑很多,現在科學很發達,能以科技手段解決是最好的,不要對塵珠過于執著。畢竟古人的價值觀不完善,對大自然理解得不深,風雨雷電都會被古人當作是神仙顯靈,其中有很多是憑空想象出來的。並承諾只要他發現什麼新的線索,立刻會通知我們,我滿口答應,對孫教授說︰「這您盡管放心,我們怎麼會去盜墓呢,再說就算想去不是也找不著嗎?」

    孫教授點頭道︰「這就好,我這輩子最恨盜墓的,雖然考古與盜墓有相通的地方,但是盜墓對文物的毀壞程度太嚴重,國家與民族……」

    我最怕孫教授說教,他讓我想起了小學時的政教處主任,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動不動就把簡單的事件復雜化,動不動就上升到某種只能仰望的高度。我一听這種板起面孔的大道理,就全身不自在。孫教授能告訴我們的情報,基本上已經都說了,剩下再說就全是廢話了,便對孫教授再三表示感謝,與Shirley楊起身告辭,臨走的時候把那張玉獸的照片要了過來。孫教授由于要趕回石碑店繼續開展工作,就沒有回縣招待所,于我們告別之後,自行去了。

    我跟Shirley楊回了縣招待所,見瞎子正在門口給人算命,對方是個當地的婦女,瞎子對那女子說道︰「不得了呀,這位奶奶原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只因為在天上住得膩了,這才轉世下凡,到人間閑玩一回,現在該回天庭了,所以才得上了這不治之癥,不出三月,但听得天上仙樂響動,便是你起駕回宮的時辰……」

    那女子哭喪著臉問道︰「老神仙啊,你說我這病就沒個治了?可是我舍不得我家的漢子,不願意去和玉皇大帝過日子,我跟他沒感情啊。再說我家里還有兩個娃。」

    瞎子顯得很為難,對那女子說道︰「娘娘您要是不想回宮,倒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老夫……」

    那女子不住催促瞎子,往瞎子手里塞了張十元的鈔票,求瞎子給自己想個辦法,再多活上個五六十年。

    瞎子用手捻了捻鈔票,知道是十塊錢的,立刻正色道︰「也罷,老夫就豁出去了,替你與玉皇大帝通融一下,反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讓玉帝多等你三兩個月,你就在凡間多住上幾十年。不過這就苦了玉皇大帝了,你是有所不知啊,他想你想得也是茶飯不思,上次我看見他的時候,發現足足瘦了三圈,都沒心思處理國家大事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著你回去呢。」

    我擔心瞎子扯得沒譜,回頭這女子的漢子再來找麻煩,告他個挑撥夫妻感情都是輕的,便在旁邊招呼瞎子到食堂吃飯。瞎子見我們回來了,就匆匆把錢揣了,把那女子打發走了,我牽著他的竹棍把他引進食堂。

    我們準備吃了午飯就返回西安,然後回北京。我與Shirley楊和瞎子三人坐了一桌,Shirley楊心事很重,吃不下什麼東西,我邊吃邊看那張玉獸的照片。

    目前全部的線索都斷了,只剩下這些眼球酷似塵珠的紅色玉獸,看來下一步只有去雲南找找獻王墓,運氣好的話,能把鳳凰膽倒出來,頂不濟也能找到一二相關的線索。

    不過最難的是如何找這座獻王墓,只知道大概在雲南境內,瀾滄江畔。那瀾滄江長了,總不能翻著地皮,一公里一公里地挨處找吧。

    Shirley楊問我道︰「你不是經常自吹自擂,說自己精通分金定穴嗎?這種小情況哪里難得到你,到了江邊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了。這話可是你經常說的。」

    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哪有那麼簡單,分金定穴只有在一馬平川,沒有地脈起伏的地區才能用。那雲南我在前線打仗的時候去過,山地高原佔了整個雲南面積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雲南有三大水系,除了金沙江、怒江之外,就是瀾滄江,從北到南,貫穿全省,而且地形地貌復雜多變,自北發于橫斷山脈,山脈支干多得數不清,咱們要是沒有具體的目標,就算有風水秘術,恐怕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

    Shirley楊對我說道︰「可真少見,怎麼連你也開始說這種泄氣的話,看來這次真是難了。」

    我對Shirley楊說︰「我並沒有泄氣,我覺得咱們現在的狀況概括成有信心沒把握,信心永遠都是足夠的,但是現在把握可是一點都沒有,大海撈針的事沒法干。咱們可以先回北京,找大伙合計合計,再盡可能多地找些情報,哪怕有三成把握,都比一成沒有強。」

    瞎子忽然插口道︰「二位公母,听這話,難道你們想去雲南倒斗不成?老夫勸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想當年老夫等一眾卸嶺力士,為了圖謀這一筆天大的富貴,便想去雲南倒獻王的斗,結果沒料到那地方凶險重重,平白折了六條性命,只有老夫憑著一身的真功夫,才僥幸得脫,這對招子就算留在雲南了。現在回想起來,還兀自心有余悸。」

    瞎子平平常常的幾句話,听在我耳中,如同六月里一聲炸雷,我把吃在嘴里的飯菜噴了瞎子一臉︰「你剛說什麼?你去雲南找過獻王墓?你倘若信口雌黃,有半句虛言,我們就把你扔下,不帶你進京了。」

    瞎子擦了把臉說道︰「老夫是何等樣人,豈能口出虛言。老夫曾在雲南李家山倒過滇王的斗,不過去得晚了些,斗里的明器都被前人順沒了。那墓里除了一段人的大腿骨,只剩下半張人皮造的古滇國地圖,但是字跡也已經模糊不清。老夫一貫賊不走空,此等不義之財,焉有不取之理,當下便順手牽羊捎了出來。後來在蘇州,請了當地一位修補古字畫的巧手匠人,用冰醋擦了一十六遍,終于把這張人皮地圖弄得完好如初,誰知不看則已,原來這圖中畫的竟是獻王墓穴的位置。」

    Shirley楊對瞎子說道︰「獻王帶著一批國民,從滇國中分離了出來,遠遠地遷移到深山里避世而居,滇王墓中又怎麼會有獻王墓的地圖?你可不要騙我們。」

    瞎子說道︰「老夫自是言之有物。這兩國原本就是一家,據說獻王選的是處風水寶地,死後葬在那里,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環境,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想那唐宗漢武,都是何等英雄,生前震懾四方,死後也免不了被人倒了斗,尸骸慘遭踐踏,自古王家對死後之事極為看重,最怕被人倒斗。獻王死後,他手下的人就分崩離析,有人想重新回歸故國,便把獻王墓的位置畫了圖,呈給滇王,聲稱也可以為滇王選到這種佳穴。這些事情就記載在這張人皮地圖的背面,不過想必後來沒選到那種寶穴,要不然老夫又怎能把這張人皮地圖倒出來。」

    瞎子從懷中取出一包東西,打開來赫然便是一張皮制古代地圖,雖然經過修復,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圖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瞎子說道︰「非是老夫唬你二人,這圖老夫隨身帶了多年,平日里從不示人,今日見爾等不信,才取出來令爾等觀之。不過老夫有一言相勸,你看這圖中的蟲谷,有一塊空白的地方,那里多有古怪之處,真如龍潭虎穴一般,任你三頭六臂,金剛羅漢轉世,進了蟲谷,也教有去無回。」

    說著話瞎子將自己的雙元盲人鏡摘了下來,我與Shirley楊往他臉上一看,心里都是咯 一下,只見瞎子的眼眶深深凹陷,從內而外,全是暗紅色的疤痕,像是老樹枯萎的經脈從眼窩里長了出來。原來瞎子這對眼楮,是被人把眼球剜了出去,連眼皮都被剝掉了一部分。

    瞎子把盲人鏡戴上,長嘆了一口氣,對我和Shirley楊說道︰「過去了這麼多年,往事雖如過眼雲煙,卻仍歷歷在目,那最後一次去倒斗,老夫還記得清清楚楚,什麼叫觸目驚心啊,那便是觸目驚心!」

    我知道雖然瞎子平時說話著三不著兩,以嘴皮子騙吃騙喝,但是他說當年去盜獻王墓的經歷,多半不會有假,畢竟這些事情不是誰都知道的,不過在蟲谷深處的獻王墓究竟有沒有瞎子說的那麼厲害,還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可從來沒听說過有什麼永遠不可能被倒了斗的風水寶穴。

    但是想起孫教授告訴我們的一些信息,獻王行事詭秘,崇敬邪神,又會異術,料來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鋪掌櫃的用人尸養魚,以求延年益壽,這法門便是從幾千年前獻王那里傳下來的,由此可見當年獻王行事之陰邪凶惡,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Shirley楊想從側面多了解一些獻王墓的情況,對瞎子約略講了一些我們在棺材鋪下發現漏缸裝人尸養魚的事,並把孫教授的推斷說了,說很可能是從雲南獻王那里遺留下來的古老邪術。

    瞎子听罷冷哼一聲,捻著山羊胡子說道︰「那孫教授是個什麼東西,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把秀才們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個。那廝知道個什麼,不知者本不為過,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誤人子弟。」

    我問瞎子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孫教授說的不對嗎?」

    瞎子說道︰「據老夫所知,獻王的邪術得自于南方夷地,最早發源于現在的緬甸,是最古老的①術。術與蠱毒、降頭並列為滇南三大邪法。現在術失傳已久,蠱毒降頭等在雲南山區、南洋泰國寮國(即老撾)等地,仍有人會用,不過早已式微,只余下些小門小法。」

    我對瞎子問道︰「依你這樣講,原來棺材鋪老掌櫃用鐵鏈吊住鐵缸,在里面用死尸把魚喂大,是術的一種?他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

    瞎子笑道︰「老夫現在都快成你的顧問了,也罷,索性一並告訴爾等知道。當年老夫與六個同行,到雲南深山里去倒斗,為了安全起見,事先多方走訪,從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地了解了一些。你們所講的怪缸,的確是術的一種,將活人淹死在缸中,這個務必是要活人,進水前死了便沒有用了,缸上的花紋叫作戡魂符,傳說可以讓人死後,靈魂留在血肉中,不得解脫,端的是狠毒無比。水中的小魚從缸體孔洞中游進去,吃被水泡爛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魚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干干淨淨一架白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魚兒,長得飛快,十幾天就可以長到三尺,用這種魚吊湯,滋味鮮美無比,天下再沒有比這種魚湯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吃飯,越听覺得越是惡心,只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對瞎子說︰「這鮮魚湯味道如此超群絕倫,你肯定是親口喝過的,否則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沒那個福分,喝了那神仙湯,哪里還活得過三日。缸中的魚養成之後,就已經不是魚了,而叫,這就是把冤死的亡靈作為毒藥,殺人于無形之中,喝了魚湯被害死的人,全身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臨死時面孔甚至還保持著一絲笑容,像是正在回味鮮魚湯的美味。」

    Shirley楊也在一旁听得直皺眉頭︰「原來棺材鋪的傳說都著落在這邪術之上,那位黑心掌櫃有了這害人的陰毒伎倆,只要棺材賣不出去了,便用術害人性命。想必會這套邪術的獻王也不是什麼善類。」

    瞎子說道︰「這棺材鋪掌櫃一介村夫,雖然會這套術,他的手段只是皮毛而已,又怎麼能夠與獻王相提並論。所以老夫勸你二人盡早打消了去雲南倒斗的念頭,老夫就是前車之鑒,爾等不可不查。」

    Shirley楊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聳听,繼續追問瞎子︰「能否給我們講一講,當年你去雲南找獻王墓的經過,如果你的話有價值,我可以考慮讓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聞言立刻正色道︰「老夫豈是貪圖明器之人!不過也難得爾等有此孝心,老夫自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這說起當年的恨事,唉,那當真是煩惱不尋人,人自尋煩惱啊……」

    當年瞎子在蘇州城中,使匠人修復了人皮地圖,當下仔細驗證,得知這是記錄獻王墓位置的地圖,心中不勝歡喜。先前瞎子連倒了幾個斗,都沒什麼收獲,這獻王畢竟曾是古滇國一代國君,雖是南疆小國,他墓中的明器也應該少不了。

    于是瞎子召集了幾名相熟的卸嶺力士,這批盜墓賊遇到大墓都是集體行動,盜大墓的手段,不論是摸金發丘還是搬山卸嶺,也無外乎就是這麼幾種,喇叭爆破式,用大鏟大鋤,或者用炸藥破壞封土堆和墓牆,直接把地宮挖出來,這是最笨的一種辦法。

    再不然就是「切虛位」,從墓室下面打盜洞進去,這要求盜墓者下手比較準,角度如果稍有偏離,也挖不進去。

    瞎子早年間就是專挖南方的墓,他們這批人不懂風水秘術,只能找有縣志記載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殘跡的古墓。這次有了人皮地圖作為線索,這批人經過商量,覺得這活做得,說不定就是樁天大的富貴,便決定傾巢出動,去挖獻王墓。

    據這批人中最有經驗的老盜墓賊分析,獻王墓規模不會太大,因為畢竟他們的國力有限,按人皮地圖中所繪,應該是在一條山谷中,以自然形成的形勢為依托,在洞穴中建造的陵墓。當時的滇國仿漢制,王葬于墓中必有銅車馬儀仗,護軍百戲陶俑,玄宮中兩槨三棺盛殮,上設天門,下置神道,六四為目,懸有百單八珠,四周又列六玉三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絕對可以斷定,獻王墓中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人皮地圖雖然年深日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認出獻王墓的位置。瀾滄江有一條叫作蛇河的支流,由于其形狀彎曲似蛇,故此得名。蛇河繞過大雪山,這座雪山當地人稱為哀騰,正式的名稱叫作遮龍山,海拔三千三百多米。

    蛇河輾轉流入崇山峻嶺之中,形成一條溪谷,地勢極低,由于這條溪谷終年水霧不散,谷中又多生昆蟲,所以溪谷被當地人稱為蟲谷。

    蟲谷地處深山之中,人跡罕至,過了大雪山,前邊一段山清水秀風景如畫,經常可以見到成群結隊色彩艷麗的大蝴蝶,然而中間一段經常出現白色瘴氣,終年不散,中者即死,人莫能進。有傳說這些白色的瘴氣妖霧,是獻王所設鎮守陵墓的「雲」,環繞在王墓周圍,除非有大雨山嵐,使妖雲離散,否則沒有人能夠進去。人皮地圖上這片空白的白圈,就代表了這些妖霧。

    再往深處,便是一個巨大的瀑布,風水中所說的水龍就是指瀑布,獻王墓的的墓道入口,就在水龍的龍眼處。人皮地圖背面有詳細的記載,說這處穴眼是獻王手下大巫所選,名為「水龍暈」。纏繞穴心的迷蒙水汽所形成的微茫隱濕的圓環,以其朦朧如日、月之暈環,故名暈,隱隱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細看無形,乃生氣凝聚靈光現露之處,蓋其為善狀第一,葬于其中,生氣不泄,水蟻不侵。

    獻王墓的風水形勢,更有一個厲害之處,就是永遠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沒人能進去,這種自信恐怕天下再無第二人了。那里的情況具體是怎麼一個樣子,瞎子就說不出來了。

    瞎子他們那伙人當時財迷心竅,雖然知道獻王墓極不好倒,仍然決定干上一票,雇了一位當地的白族向導,冒險越過雪山進了溪谷,在蟲谷邊守候了十多天,終于趕上一次陰雲翻滾,大雨冰雹的時機。四周的白色雲都被山風吹散,瞎子等人大喜,可等到這機會了,為了趕在風雨過後沖過這條死亡地帶,便玩了命地往前跑。沒想到剛走了一半,風雨忽歇,陰雲被風吹散,風住了,太陽光灑將下來,四周立刻緩緩升出淡淡的白霧。

    這幫人往前跑也不是,往後跑也不是,當時便亂了陣腳,紛紛四散逃命,溪谷中的瘴氣生得極快,一旦吸入人體,立刻會致人死命。

    瞎子仗著年輕時練過幾年輕功,閉住了呼吸,撒開兩條腿就往外跑,總算跑了回來,眼楮卻被毒瘴毀了。多虧在谷口等候他們的白族向導發現了昏迷倒地的瞎子,當機立斷,把瞎子的兩只眼球生生摳了出來,才沒讓毒氣進入心脈,使得他僥幸活了下來。

    我和Shirley楊听了瞎子的敘述,覺得瞎子那伙人失手折在了蟲谷,是因為他們這些人缺少必要的準備,只要有相應的預防措施,突破這片毒氣並不算難。說什麼進去之後有來無回,未免夸大其詞。

    Shirley楊說道︰「這麼濃的瘴氣倒是十分罕見,有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溪谷中生長著某種特殊植物,谷中環境閉塞,與空氣產生了某種化學作用,戴著防毒面具,或者用相應的藥物,就可以不受其影響了,不見得就是什麼巫蟲邪術。」

    瞎子說道︰「非也,切不可小覷蟲谷中的獻王墓,這只是在外圍,里面都多少年沒有活人進去過了。那瘴氣里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你們可以瞧瞧這人皮地圖背面是怎麼描述的。」

    Shirley楊展開人皮地圖,與我一同觀看,只見地圖背後有不少文字與圖畫,在王墓四周,另設有四處陪葬坑,還有幾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這小小的一個南疆草頭天子,排場還當真不小。

    其中有一段記載著獻王生前引用天乩對自己墓穴的形容︰王殪①,殯于水龍暈中,尸解升仙,龍暈無形,若非天崩,殊難為外人所破。

    我自言自語道︰「要是天空不掉落下來,就永遠不會有人進入王墓?天空崩塌?是不是在說有天上流星墜落下來?還是另有所指?難道說只有等到某一個特定的時機,才有可能進入王墓?」

    瞎子搖頭道︰「都不是,憑老夫如此大智大慧,這麼多年來,也沒搞明白這天崩是指的什麼啞謎。料想那位獻王在生前不尊王道,信奉邪神,荼害了多少生靈,他的墓早晚會被人盜了,不過可能天時不到,難以成事。恐怕獻王生前也知道自己的王墓雖然隱蔽,但早晚還是會被倒斗的盯上,所以選了這麼塊絕地,不僅谷中險惡異常,可能在墓室中另有厲害機關。當年老夫年輕氣盛,只奔著那天大的富貴下手,卻吃了大虧,所以良言相勸,獻王墓不去也罷。」

    怎奈我們主意已定,這趟雲南是去定了的,而且這其中的詳情,還要到了蛇河蟲谷中,親眼看看才有分曉,只听瞎子上嘴唇一踫下嘴唇說出來,實在難以服人。

    Shirley楊把瞎子的人皮地圖買了下來,然後我們收拾東西上路返回北京,擬定匯合了胖子,便一同南下雲南,把那座傳得神乎其神,建在龍暈之中的獻王墓倒了。

    (三人此去雲南,一路險惡奇詭超越常識。塵珠是否真藏于獻王墓中,難道天崩地裂龍暈方破並非傳說,孫教授掌握的圖言到底蘊藏著什麼天機……《鬼吹燈》第三部《雲南蟲谷》即將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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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一章 車禍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回到北京之後,我們在北京的老字號美味齋中,勝利召開了第二屆代表大會。會議在胖子吃掉了三盤老上海油爆蝦之後,順利通過了去雲南倒斗的決議。

    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對我說道︰「我說老胡,雲南可是好地方啊。我當年就被天邊飛來金絲鳥那段刺激得不輕,早就想過去會會那批燃燒著熱烈愛情火焰的少數民族少女了。」

    我對胖子說道︰「雲南沒你想象的那麼好,少數民族少女也並非個個都是花孔雀,反正以前我去雲南沒見過幾個像樣的。那時候我們部隊是部署在離邊境不遠的老山,在那進行了一個月的實戰演練。那地方是哈尼族、彝族、壯族的交匯點,有好多少數民族,我看跟越南人長得也都差不多。什麼五朵金花阿詩瑪的,那都是屬于影視劇里的藝術加工,當不得真的。你還是別抱太大的幻想,否則會很失望的。」

    大金牙說︰「怎麼呢?胡爺,你去的那地方大概是山溝,當年我去雲南插隊,正經見過不少漂亮的傣族景頗族妞兒。個頂個的苗條,那小腰兒,嘖嘖,簡直……這要娶回來一個,這輩子就算知足了。」

    瞎子吃得差不多了,听了我們的話,一拍桌子說道︰「諸位好漢,那雲南的夷女,有甚稀罕,更兼苗人中隱有蠱婆。她們所驅使的情蠱歹毒陰險,防不勝防,爾等還是少去招惹那些婆娘為好。」

    大金牙點頭道︰「老先生這話倒也有理,我當年去雲南插隊,听說這眾多的少數民族之中,就單是苗人最會用蠱,而且這苗人又分為花苗、青苗、黑苗等等。青苗人精通藥草蟲性,黑苗人則擅長養蠱施毒。現在黑苗已經很少了,不過萬一要是招上了苗女中的蠱婆,可真叫人頭疼。」

    胖子笑道︰「老金,你也太小瞧咱哥們兒的魅力了,苗女中沒有好的就算完了,只要有,我非給你嗅回來幾個不可。到時候咱們還是這地點,一人發你們一個苗蜜。」

    我喝得有點多了,舌頭開始發短,鉤住胖子的肩膀笑話他︰「讓那七老八十的老蠱婆,看中了胖爺您這一身膀子肉,非他娘的把你的臭皮剝下來繃鼓不可。咱們這次去的那地方是白族最多,白族姑娘可好啊,長得白。」

    Shirley楊今天的食欲也不錯,從她祖上半截算的話,她老家應該在江浙一帶,所以這家飯店的淮揚菜式很合她的口味。她見我和胖子與大金牙等人在一起,再加上個瞎子,說來說去,話題始終離不開雲南的少數民族少女,最後實在忍無可忍了,輕咳了一聲。

    經過Shirley楊一提醒,我這才想起來,還有正經事要說,酒意減了三分,便舉起酒杯對眾人說道︰「同志們,明天我跟胖子、Shirley楊就要啟程開拔,前往雲南。這一去山高路遠,這一去槍如林彈如雨,這一去革命重擔挑肩頭,也不知幾時才能回來。不過男子漢大丈夫,理應志在四方,騎馬挎槍走天下。高爾基說,愚蠢的海鴨是不配享受戰斗的樂趣的。毛主席說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此刻良宵美酒當前,咱們現在能歡聚在一起,就應該珍惜這每一分每一秒,等我們凱旋之時,咱們再重擺宴席,舉杯贊英雄。」

    眾人也都同時舉起酒杯,為了祝我們一路順利踫杯。大金牙飲盡了杯中酒,一把握住我的手說道︰「胡爺,老哥真想跟你們去雲南,可是這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去了也給你們添累贅。你剛才那一番話,說得我直想掉眼淚,要不我給你們唱段《十送紅軍》怎麼樣?」

    我心中也很是感動,對大金牙說︰「金爺說這話,可就顯得咱們兄弟之間生分了。我們去雲南,多虧了你在後方置辦裝備,這就是我們成功的保障啊。你盡管放心,倒出來的明器,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大金牙把買到的與沒買到的裝備跟我說了一下,我跟大金牙還有Shirley楊三人,商量著都需要帶什麼東西。一邊的胖子與瞎子也沒閑著,不斷騷擾飯店中一個漂亮女服務員,非要給人家算命。出發前的一夜,就在喧鬧之中度過。

    第二天大金牙與瞎子把我們送到火車站,雙方各道保重,隨著火車的隆隆開動,就此作別。

    我和Shirley楊、胖子三人,乘火車南下,抵達昆明。先在昆明住了三天,這三天之中有很多事要做。我按照大金牙給的聯系地址,找到了潭華寺附近的迎溪村,這里住著一個大金牙插隊時的革命戰友,他與大金牙始終保持著生意上的聯系。在他的協助下,我買到了三支精仿六四式手槍,槍身上還有著正式的編號,是緬甸兵工廠仿中國制式手槍造的,然後又流入中國境內。從制造工藝上看,算得上是出口轉內銷了。那溪谷深處,杳無人蹤,要是有什麼傷人的野獸,沒有槍械防身,頗為不便。

    Shirley楊同胖子買了兩支捕蟲網和三頂米黃色荷葉遮陽帽,按照事先的計劃,我們要裝扮成自然博物館的工作人員,進森林中捉蝴蝶做標本。瀾滄江畔多產異種蝴蝶,所以借這種捕蟲者的身份作為掩護,到蟲谷里去倒斗,這一路上就不至于被人察覺。

    其余的裝備我們盡量從簡,這雲南的山區中不像沙漠戈壁,水和食物不用太多,把背包中空出來的部分,盡可能多地裝了各種藥品,以便用來應付林中的毒蟲。

    我把三支六四式手槍分給胖子二人,胖子不太滿意,這種破槍有個蛋用,連老鼠都打不死,一怒之下,自己找東西做了個彈弓。當年我們在內蒙大興安嶺插隊,經常用彈弓打鳥和野兔,材料好的話,確實比六四式手槍的威力大。

    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我們乘車沿320國道,從哀牢山無量山與大理點蒼山洱海之間穿越,來到了美麗的瀾滄江畔。我們的目的地是雲南省境內山脈河流最密集的地方,那里距中緬邊境尚有一段距離。

    最後這一段坡陡路窄,長途車只能在懸崖上行進。司機是個老手,開得漫不經心,路面狀況很差,高低起伏,又有很多碎石和坑窪,一個急彎接著一個急彎,車身上下起伏,屢屢化險為夷,驚得我和胖子出了一身身的冷汗,只恐那司機一不留神,連人帶車都翻進崖下的瀾滄江中。

    車中其余的乘客們,大概都是平日里坐慣了這種車的,絲毫不以為意,有的說說笑笑,有的呼呼大睡,加之車中有不少人帶著成筐的家禽,老婆哭孩子叫,各種氣味混雜,刺鼻難聞。我不是什麼嬌生慣養之人,卻也受不了這種環境,實在不堪忍受,只好把車窗打開,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

    我探出頭去只見山崖下就是湍急的瀾滄江,兩岸石壁聳立,真如天險一般,江面並不算寬,居高臨下看去,江水是暗紅色的,彎彎曲曲地向南流淌。

    胖子恐高癥犯了,全身發抖,也不敢向車窗外看上半眼,只是連聲咒罵︰「這操蛋司機也真敢做耍,這是……開車還是他媽耍雜技呢?這回真是想要去了胖爺啊,老胡咱們再不下車,哥們兒就要歸位了。」

    Shirley楊也坐不習慣這樣的過山車,干脆緊閉著眼楮,也不去看外邊,這樣多少還能放心一些。

    我對胖子說︰「革命尚未成功,咱們還要努力。你再堅持堅持,現在下了車,還要走上好遠。你想想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時候,是怎麼堅持的,你眼下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麼?實話告訴你,我他媽的也快讓這破車顛散了架了。」

    旁邊一個當地販茶葉的人告訴我們︰「看你們嚇得咯樣,搞點暈車藥片來甩,多坐咯幾趟就覺得板扎嘍。你們要克哪點噶?」

    雲南當地的方言繁雜,並不好懂,我們這次又不想與當地人過多接觸,所以茶葉販子說的什麼,我根本沒听明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賣茶葉的見我不懂他的話,就用生硬的普通話對我說︰「我是說看你們難受的樣,還坐不習慣這種車,習慣就好嘍。你們是要到哪個地方去?」

    我看這人是當地土生土長的,正好可以找他打听一下路程,便對茶葉販子說︰「我們是倒……倒……倒博物館的,不不,我們是自然博物館的,想去蛇河捉大蝴蝶。跟您打听一下,這里到遮龍山還有多遠?我們在哪里下車比較好?」

    茶葉販子一指遠處江畔的一座高山︰「不遠了,轉過了那個山彎下車,就是遮龍山下的蛇爬子河。我也要到那里去收茶葉,你們跟著我下車就行。」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灰蒙蒙的巨缽形山體聳立在道路的盡頭,山頂雲封霧鎖,在車里看過去,真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雖然已經在望,但是望山跑死馬,公路又曲折蜿蜒,這段路程還著實不近,看來我們還要在這輛破車上多遭一個小時的罪。

    我們都是坐在車的最後邊,正當我跟茶葉販子說話的時候,車身突然猛烈地搖晃,好像是壓到了什麼東西。司機猛地剎住車,車上的乘客前仰後倒,登時一陣大亂。混亂中就听有人喊壓死人了,胖子咒罵著說這神經病司機這麼開車,他媽的不壓死人才怪,同我和Shirley楊一起從後邊的窗戶往來路上張望。

    我只往後一看,便覺得頭皮發麻,趕緊把視線移開,再看下去非吐出來不可。他娘的,被壓死的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這時司機也從車上跳下來,去查看車後的狀況,後邊路上有兩道醒目的綠色痕跡,痕跡的盡頭卻不是什麼人,而是一段被車撞斷的石人俑,跟真人一般的大小。石俑並不結實,只有外邊一層石殼,中間全是空的,被撞得碎成了若干殘片,里面爬出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蛪蟲①。無數的蛪蟲被車輪碾得稀爛,地上有很多死蟲身體里流出的綠汁,那種惡心的情景,叫人看得想要嘔吐。

    司機在下邊看了一遍,抬腳踩死幾只,大罵晦氣,從哪里冒出來這麼個里面生滿蛆的爛石頭,把車都撞癟了一大塊。

    Shirley楊從車窗中指著地上的一塊石片,對我說道︰「老胡,你看這石俑是仿漢制的造型,會不會是獻王時期的產物?」

    我點頭道︰「確實有些像,不過石俑怎麼只有層殼?里面裝了這麼多蟲子,又被車碾碎了,單從外形上來看,已經不太容易辨認出來,所以也不能就此斷定是漢代的東西。」

    我抬頭從車窗中向上看了看,萬丈高崖,雲霧環繞,也瞧不出是從哪處山崖掉落下來的,也許這附近的山上,有什麼古跡,看來我們已經進入當年獻王的勢力範圍了,不過這俑人里怎麼長了這麼多的蛆蟲?

    我心中越想越覺得不安穩,就問茶葉販子以前有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茶葉販子說︰「這樣的石俑在遮龍山附近更多,都埋在土里,有時候趕上山體滑坡,偶爾會顯露出來,里面都長滿了肥蛆。有人說這是種古代人形棺材,但都是風傳,也不知道確切是做什麼用途的。當地人都很厭惡這種東西,認為是不吉的征兆,預示著疾病和死亡。今天乘車遇到了,算咱們倒霉,過些天要去玉皇閣請個保平安的銀符才行。」

    我擔心太過熱切地關注這些事會被人看出破綻,便不再多問,只同茶葉販子談些當地的風土人情。遮龍山已經是白族自治州的邊緣,有白族、漢族,也有極少一些景頗族同傣族,最熱鬧的節日在三月,屆時所有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點蒼山下,有各種山歌對唱廟會節目,十分熱鬧。

    我對這些半點不感興趣,跟他聊了幾句,把話鋒一轉,又說到遮龍山,我借著抓蝴蝶的名義問茶葉販子那里的地形。

    茶葉販子說他雖然是當地人,但是遮龍山就像是這里一個界碑,很少有人翻過山去。那邊毒蟲毒霧很多,蚊蟲滋生,山谷中潮濕悶熱,瘴氣常年不散,已經在那里失蹤過很多人了,當地人沒有人願意去那里。另外一個就是遮龍山太高,上面又有雪線,天氣變化多端,冰雹、大雨、狂風等等,說來就來,剛剛還響晴白日,轉瞬間就會出現惡劣的天氣,如果沒有大隊人馬,想爬遮龍山是十分冒險的。

    司機自從撞碎了石俑之後,車速就慢了下來,想必他也是擔心撞到那種東西不吉,所以盡量把車開得平穩一些,加之已經漸漸離開了那段山崖上的險路,我們總算松了口氣。胖子也活了過來,正好听見茶葉販子那幾句話,忍不住問道︰「哎,這什麼山,听上去有幾分像是當年紅軍爬的雪山?不知是不是同一座?」

    我對胖子說︰「紅軍爬的是夾金山,跟這遮龍山不是一回事,還要往北很遠。不過你剛才看見瀾滄江的懸崖激流,與不遠處的金沙江差不多。你要是想加強傳統思想學習,可以跳下去游一圈,體會一下主席詩詞中金沙水拍雲崖暖的意境,然後再攀越遮龍山,就只當是重走一回長征路,爬雪山過草地了。」

    胖子說道︰「戰士的雙腳走天下,四渡赤水出奇兵,烏江天塹重飛渡,兵臨貴陽抵昆明,這都是在冊的。要走長征路,就得實心實意地從頭開始走,從半截走哪成?你這明顯的是投機主義傾向。」

    ①蛪,音qi ;蛪蟲,古書上的一種成蟲似蟬的小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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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二章 彩雲客棧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我們閑談之間,汽車停了下來,茶葉販子趕緊招呼我們下車,說要去遮龍山,從這里下車最近。除了我們三人與茶葉販子,同時在這里下車的,還有另外兩個當地的婦女,一個三十多歲,背著個小孩,另一個十六七歲,都是頭戴包巾,身穿繡花圍裙。她們身上的服飾都是白底,當地人以白為貴,應該都是白族。不過這些少數民族並不是我們想象中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是節日,並不著盛裝,加之這里各種少數民族都有,有時也不易分辨。

    我本不想和這些人同行,但是熱心的茶葉販子告訴我們,在人煙稀少的地區,要結伴而行,互相幫扶照顧,這是當地的習俗。

    Shirley楊以前工作的時候經常和美洲土著人打交道,知道外來的最好遵守當地的習慣,否則容易發生不必要的沖突,于是便與這三人同行。

    這里全是高山深谷,人煙寂寞,山林重重,走遍了崎嶇山徑,盤旋曲折。原來從下車的地方,距離遮龍山還有好遠的路程,我這才暗中慶幸,虧得沒跟這些當地人分道揚鑣,否則還真不容易找對路徑。

    在山里走了有兩個多鐘頭,終于到了遮龍山下。這里並沒有什麼民居村寨,即便有些采石頭的工人也都住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山下只有一處為來此地做茶葉生意的商人提供食宿的客棧,與我們同行的兩名白族女人,便是這間彩雲客棧的主人,她們是外出買東西回來。這里出山一趟十分不容易,所以要一次性買很多東西,大包小裹又帶著個孩子,我和胖子學了雷鋒,不僅背著自己的幾十斤裝備,還幫著她們拎米和辣椒,到地方的時候,已經累得腰酸腿疼。

    客棧里除了我們六人,再沒有其余的人,當地人很淳樸,外出從不鎖門,有過路的客人經過,可以自己住在里面,缸里有水,鍋中有餌餅和米,吃飽喝足睡到天亮,臨走的時候把錢放在米缸里。這已經成為了約定俗成的一種行為,從沒有人吃住之後不給錢。

    帶小孩的白族女人是彩雲客棧的主人,是個年輕寡婦。十六七歲的女孩是她丈夫的妹妹,是漢族,小名叫孔雀,一雙大眼楮,十分活潑可愛,穿上民族服飾,比當地的女子好看得多。遮龍山下只有她們這里可以歇腳住宿。從這里向南走一天的路程,產一種霧頂金線香茶,經常有客商去那邊收購茶葉,每次路過,都免不了要在彩雲客棧落腳。

    老板娘對我們幫她搬東西極是感激,一進門就帶著孔雀為我們生火煮茶做飯,沒多久孔雀就把茶端了出來,胖子接過來一聞,贊道︰「真香啊,小涪妹這是什麼茶?是不是就是雲南特產的普洱?」

    孔雀對胖子說道︰「不是的,這是我們本地山上產的霧頂金線香茶,用雪線上流淌下來的水沖泡了,每一片茶葉都像是黃金做的。你嘗嘗看,是不是很好?」

    胖子說道︰「不喝就知道好,也不看是誰泡的茶。」說著話掏出煙來,分給我和茶葉販子,一邊喝茶一邊抽煙,等著老板娘給我們開飯。

    胖子有意要在孔雀面前賣弄自己的學識,又摸出另一包紅塔山來,對茶葉販子說道︰「兄弟你知不知道,抽煙也講究搭配,咱們剛才抽的是雲煙,現在再換紅塔山,這可別有一番味道,如此在京城中有個名目,喚做塔山不倒雲常在。」

    孔雀對胖子的香煙理論不感興趣,卻對我們帶的捕蟲網很好奇,問Shirley楊︰「是不是要去遮龍山那邊捉蝴蝶?」

    Shirley楊不願意騙小姑娘,只好又讓胖子出面解釋,我擔心胖子說話沒譜,露了馬腳,這種煽動革命群眾的工作,還是由我這個有做政委潛質的人來做比較合適。

    于是我告訴孔雀說我們這三個人,都是首都來的,在自然博物館工作,專門收集世界上的珍稀蝴蝶。這次就是專門來這里捉蝴蝶的,然後要制作成標本,帶回北京展覽,讓那些來咱們偉大祖國的外國人開開眼,見識見識雲南的蝴蝶是什麼樣的,不僅可以填補我國在蝴蝶標本等研究領域的空白,還可以為國增光,給國家創收。爭取早日實現四個現代化,在改革開放的新長征路上創造一個又一個的輝煌……從所有角度來講,這件工作于國于民,都是千秋偉業,是一項具有戰略性高度的尖端科研工作,其現實意義不亞于人類的登月計劃。

    想不到我這一番話,不僅讓孔雀听得很激動,連胖子和茶葉販子都听傻了。茶葉販子問道︰「買買撒撒,這樣事硬是整得噶……我是說胡師啊,這蝴蝶兒還有這麼大的價值了?那我也別販茶葉了,和你們一並去捉好不好?」

    一旁的Shirley楊戴著太陽鏡,听了我對孔雀胡侃,強行忍住不讓自己笑出來,看她的樣子真有幾分像是國民黨的女特務,好像正在嘲笑我,看我怎麼收場。

    我暗道不妙,這回把話說過頭了,急忙對茶葉販子說︰「這個嘛,革命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有革命分工不同,倒騰茶葉也好,捉蝴蝶也罷,都是為了四化建設添磚加瓦,少了誰都不行。咱們都是社會主義的螺絲釘,要是老兄你放下本職工作去捉蝴蝶,那咱們全國人民也不能光看蝴蝶不喝茶了,是不是?其實外國人也喜歡飲茶,茶文化源遠流長,在全世界都有廣泛的茶文化愛好者,中國人民的老朋友———西哈努克親王就很喜歡品茗,所以說倒騰茶葉同樣是很重要很有意義的工作。」

    這時候孔雀的嫂子招呼孔雀去幫著開飯,我也就趁機打住不再說了。胡亂吃了一些,便獨自到客棧外用望遠鏡觀看遮龍山的形勢。只見那最高的山峰直入雲霄,兩邊全是陡峭的山崖,綿延起伏,沒有盡頭,也分辨不出山頂聚集的是白雲還是積雪。這里的雲霧果然很多,而且層次分明,山腰處就開始有絲絲縷縷的青煙薄霧,越往高處雲團越厚,都被高山攔住,凝聚在一起,整個遮龍山的主峰,像是位白冠綠甲的武士,矗立在林海之中。

    山下林海茫茫,瀑布森林千姿百態,一派美麗的原生自然風光。這附近的山川河流,與人皮地圖上所繪大抵相同,就在這大山林海後面的山谷深處,就是我們要找的獻王墓,至于墓里面究竟有沒有塵珠,實在沒有任何把握。

    想起那種邪惡的痋術,還有路上所見石俑中密密麻麻的蛆蟲,心中對獻王墓不免產生了一點畏懼的心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已經到了遮龍山前,那便有進無退,後面的事就只有祈求摸金祖師爺保佑了。

    茶葉販子明天一早要出發去收購茶葉,飯後就直接進里間抓緊時間睡覺歇息。胖子與Shirley楊吃完飯,也出來散步,同我一起抬頭望著前方的大山。要想倒獻王墓,如何翻越這座高聳入雲的遮龍山,就是一大難題,見了這險峻巍峨的山勢,三人都是愁眉緊鎖。

    當初瞎子等人是找了位當地的向導,經過艱險跋涉才越過雪山,如果沒有向導上山,是十分危險的,但是我們剛才問了彩雲客棧的老板娘,上過這座遮龍山的當地人早已經死光了,這些年,傳說山上鬧鬼,根本沒人再敢上去。

    正在我們苦無對策之時,卻听孔雀說︰「想去遮龍山那邊的山谷捉蝴蝶,遮龍山下有條隧道,可以放排順流從山中穿過,用不著翻山。不過那邊有好多死人,經常鬧鬼。」

    如何進入蟲谷,在人皮地圖上標注的路線共有兩條,一是從遮龍山上的風口翻越;其二是沿著蛇河繞過遮龍山,這條路線要穿越一片存在于瀾滄江與怒江之間危機四伏的原始森林,雖然在地圖上直線距離不算遠,但是進過原始森林的人都應該知道,實際上要比預計的行程長十倍或二十倍以上,而且其中有些地方存在沼澤,那簡直就是綠色地獄。

    這兩條路線都不好走,相比之下只有翻越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遮龍山比較可行,但是在沒有向導的情況下冒險翻越雪山,也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出師未捷,就全部折在山上。

    這時听孔雀說還有條近路,便忙追問詳情,孔雀只知道個大概,我們只好又去找老板娘打听。老板娘告訴我們,遮龍山(當地人稱為哀騰,是無尾龍的意思)的底部,有很多密如蛛網的山洞,傳說都是古時先民開鑿的,以前有叛亂的土匪佔據其內對抗官兵,官兵對山內復雜的地形束手無策,只好把所有的洞口都用石頭砌死,把里面的人都活活困死在了里面。以後每當耍海會的時候,把耳朵貼在遮龍山的岩石上,就會听見山體中陣陣絕望的哭號聲。

    當然這只是當地民間流傳的一個傳說,至于山洞修建于哪朝哪代,是誰建造的,有什麼用途,里面的匪徒是什麼人,是否是當地少數民族反抗壓迫剝削,揭竿而起,還是究竟怎麼樣,到今天已經沒人能說得清楚了。

    但是直到近幾年,有人采石頭發現了一個山洞,里面有溶岩,還有條地下河,這條河一直穿山而過,流入遮龍山另一端的蛇河,水深足可以行使竹排,而且有這條水路,就不用擔心在縱橫交錯的山洞中迷失了路徑。由于地形平緩,水流並不急,去的時候可以放排順流而下,十分省力,回來的時候需要費些力氣撐著竿子回來,總之比從山上翻過去要方便很多。

    最後老板娘囑咐我們,從那里過去雖然是條捷徑,但是那條山洞的兩側,有很多奇形怪狀的尸骸,沒人曉得那是什麼時候死在里面的,膽小的人見了會被嚇出毛病。倒是有幾次有人放排從山洞中穿過,但是一來那邊的蟲谷有很多瘴氣,二來也沒有人煙,去到那邊也沒什麼意義,最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過去了。如果想抄近路,還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對老板娘說︰「這倒不用擔心,我們去那邊的山谷捉蝴蝶做標本,是為人民服務,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怎麼會怕死人。既然有近路,放著不走是傻子,更何況曾經有人成功地穿過去了,說明里面沒鬼,有可能只是古時候先民墓葬之類的遺跡。」

    我想起剛才在門口見到門上有軍烈屬的標志,就再向老板娘打听,原來孔雀的哥哥是犧牲在前線的烈士。我這才想到,南疆戰火至今依然未熄,這次來雲南,有機會的話應該去看看戰友們的陵園,可不能總想著發財就忘本了啊。

    另外我還跟老板娘商量,附近有沒有什麼人有獵槍,我們想租幾把防身。老板娘讓孔雀從里屋翻出來一把「劍威」氣槍,是一支打鋼珠的氣槍,當年孔雀她哥哥活著的時候,就經常背著這支氣槍進山打鳥。老板娘心腸很好,願意免費把槍借給我們,也不用押金,回來的時候還給她就可以。

    我略有些失望,本來覺得最起碼也得弄把雙筒獵槍,這種打鳥的槍跟玩具差不多,但是接過一看,發覺真是把好槍,保養得非常好,而且不是普通的小口徑,可以打中號鋼珠,射程遠,槍身也夠沉夠穩,別說打鳥了,打狼都沒問題,唯一的缺點是單發,每次擊發之後,都需要重新裝填。

    現在有勝于無,一時在附近也弄不到更好的槍械,于是我把槍扔給胖子,讓胖子熟悉一下這把槍,「劍威」暫時就歸他使用了。

    我謝過老板娘,當天晚上三人就在彩雲客棧中過夜。這一晚我和胖子睡得很實,什麼都沒想,把一路上的奔波勞苦徹底丟開。真是一覺放開天地寬,直到轉天日上三竿,Shirley楊揪著耳朵把我們叫起來,才極不情願地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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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三章 蝴蝶行動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那位茶葉販子已經一早就趕路做生意去了,我們洗漱之後,發現老板娘已經給我們準備了不少干糧,還有防蟲的草藥,又讓孔雀給我們帶路,領我們前往遮龍山下的洞口,那里有片不小的竹林,可以伐幾根大竹扎個竹排。

    我們再三感謝老板娘,帶著家伙進了彩雲客棧後邊的林子。這附近的主要樹種以毛葉坡壘①居多,其次是香果樹和大杜鵑,也有少量銀葉桂,只有一塊比平地低的凹坑生長了一片翠色沁人的大竹,進入遮龍山的水路也離這里不遠。

    我看明了地點,就把孔雀打發回家,免得她嫂子在家等得著急。胖子問我說︰「老胡,不如讓這小涪妹給咱們做向導如何,她又能歌善舞,咱們這一路上也不寂寞。」

    我對胖子說還是算了吧,咱們這又不是去觀光旅游的,我有種預感,這次不會太順利,總覺得那蟲谷中的獻王墓里隱藏著什麼巨大的危險,免不了要有些大的動作,別說這小女孩,就是換作別的向導,咱們也一概不需要,有人皮地圖參考就足夠了,人去多了反而麻煩。

    胖子點頭道︰「言之有理,別讓獻王那只老粽子嚇到了小涪妹,而且有外人在場,拿起明器來也不方便。只有咱們三人,那就敞開了折騰吧,趁早了卻了這件大事,然後咱們再好好來雲南玩上一回。」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道︰「天上的雲越來越厚,怕是要變天了,咱們快動手扎排吧,爭取趕在下雨前進山。」

    當下我們再不多耽,我和胖子拎著砍刀,各去找肥大的竹子砍伐,Shirley楊則負責用刀把竹子的枝干削掉,三人分工合作,進展得極快。

    以前在內蒙大興安嶺插隊的時候,我和胖子都在林場革過工,沒有公路和汽車可以運輸原木,都是一根根放進河里順流送到下游。在福建有些水路縱橫、交通不便的地方,也有放排的,所以這些活對我們來講並不陌生。

    如果竹排需要長年累月地使用,做起來會相當麻煩,需要把竹子用熱油先燙過才可以作為原料,另外還有一些別的附加工藝,而我們只需要臨時使用一兩次,所以完全免去了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Shirley楊到山洞中探了一下水路的深淺和流量,估計運載我們三人加上所有裝備,只需要六根人腿粗細的大竹便夠。

    經過這一番忙碌,終于扎成了一個不大的竹排,用繩索拖進山洞,前腳進去,後腳外邊就雷聲隆隆下起了陣雨。

    這是個石灰岩山洞,一進洞往斜下方走上十幾步,就可以看到腳下是條河流,不過與其說是河,不如說是深溪更合適,比地面低了將近一米,水深約有三米多,水流很緩,可能是瀾滄江的一條支流,前一半隱于地下,直到山洞中地形偏低才顯露出來。

    洞穴很寬,我用狼眼向黑暗的山洞深處照了一下,里面的高低落差很大,寬闊處可以開坦克,低矮處僅有一米多高,有很多千年以上形成的溶岩,都是千奇百怪的。這還只是山洞入口處,里面的環境還會更加復雜,看來如果想放排從洞中穿過,在有些地段需要趴著才能通過。除了水流潺潺的聲響,整個山洞異常安靜,外邊的雨聲雷聲,在這里一點也听不到,像是個完全與世隔絕的地下世界。

    我們把竹排推入水中,我立刻跳了上去,用竹竿從竹排前插進水里,固定住竹排,防止它被水流沖遠。Shirley楊隨後也一躍而上,我看她上來,便向前走了幾步,Shirley楊同時退到竹排末端,保持住平衡。

    然後胖子把我們的三個裝滿裝備的大登山包和兩支捕蟲網,一個接一個扔了上來,自己也隨後跳到中間。他這一上來,整個竹排都跟著往下一沉,Shirley楊趕緊把三個登山包中的兩個拽到她所在的竹筏末端,我把另一個包拽到了自己腳下,這樣一來,暫時平衡了。

    在竹排上我們做最後的準備工作。由于山洞里有很多倒懸的鐘乳石和石筍,為了避免撞破了頭,我們都把登山頭盔戴上,頭盔上有戰術射燈,可以用六到八個小時。

    最後我把強光探照燈在竹排前端支了起來,這種強光探照燈要消耗很多能源,不能長時間使用,每隔一兩分鐘打開一次,以便確認前邊山洞的狀況。

    胖子橫端一根竹竿,坐在中間保持平衡,見我在前邊安裝探照燈,裝了半天也沒裝完,忍不住問道︰「怎麼著老胡,咱們今天還走不走了?我都等不急要去掏那獻王老兒的明器了。」

    我還差兩個固定栓沒裝完,回頭對胖子說道︰「催什麼催,那獻王墓就在蟲谷里面,晚去個幾分鐘,它還能長腿跑了不成?」

    在後端的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道︰「我說你們兩個人別吵了。我有個提議,美國人習慣給每次軍事行動都安上一個行動代號,咱們這次去倒獻王的斗,不如也取個行動代號。當然這樣做並非沒什麼意義,可以顯得咱們更加有計劃性和目的性。」

    胖子對Shirley楊說道︰「這可是在我們中國人的地盤,你們老美那套就不靈了。不過既然美國顧問團的長官提出來了,那我看不如就叫摸明器行動,這顯得直截了當,一點也不虛偽,就奔著明器去的。」

    我已經把強光探照燈的最後一個固定栓安裝完畢,轉頭對胖子說道︰「你這也太直接點了吧,顯得庸俗。不過這個提議很好,當年盟軍的霸王行動,打破了第三帝國的大西洋壁壘,從而縮短了二戰的進程。咱們也可以想個好听一點的行動代號,圖個好彩頭,爭取能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這次咱們是打著進蟲谷捉蝴蝶的幌子,我看就叫蝴蝶行動。我宣布,蝴蝶行動,現在開始!」

    說罷也不管Shirley楊與胖子是否同意,我便當先打開強光探照燈,看明了前邊的地形,伸手拔出插在水里的竹竿,在緩緩水流的推動下,竹排順勢前行,慢慢駛入了遮龍山的深處。

    遇到狹窄的地方,胖子就立起橫竿,與我一同用竹竿撐住水底平衡竹筏。一葉小小竹排曲曲折折地漂流在洞中,只可惜四周都是漆黑一團,不開探照燈,就什麼也看不到,否則真可以吼上兩句山歌了。

    與山外濕熱的天氣不同,在山洞里順流而行,越往深處越覺得涼風襲人,不時會見到成群磷火在遠處忽明忽暗地閃爍,這說明有動物的尸骸,看來這里並不是沒有生命的世界。

    坐在竹筏上還能感覺到有些水蛇和小型魚類在游動,我把手伸進水中試了試,這里的水冷得甚至有點刺骨,在這四季如春的雲南,這麼低的水溫可真夠罕見的,也許這座遮龍山的頂端有雪水直接流淌下來。

    Shirley楊說不是雪水冰水的原因,因為山洞和外邊溫差比較大,人體會產生錯覺,適應之後,就不會覺得這麼冷了。另外這里的洞穴看不出人工修建開鑿的痕跡,似乎完全都是天然形成的。

    說話間水流的速度產生了變化,忽然加快了不少,我們都開始緊張起來,一個大意這小竹排就可能會翻掉。Shirley楊也抄起短竿,與我們一起勉強維持著平衡,河道也比剛才更加曲折,不時出現大的轉彎。

    我已經騰不出手來開關探照燈了,只好任由它一直開著,想不到這一來,遠處都看得清清楚楚,那洞穴深處的景色之奇,難以想象,加之強光探照燈的光柱一掃即過,那些嶙峋怪異的鐘乳石只一閃現,便又隱入黑暗之中,這更加讓我們覺得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幻迷宮。

    這時忽然河道變寬,有幾條更細的支流匯入其中,水流的速度慢了下來,前邊的探照燈也不像剛才晃得那麼厲害了。

    只見燈光照射下,前面兩側洞壁上,全是一排排天然形成的光滑的溶岩梯田,層層疊疊的如同大海揚波,真像是一片凝固了的銀色海洋。一個巨大的朱紅色天然石珠倒懸在河道正中,在石珠後邊,河水流進了一個巨大獸頭的口中,那巨大的石獸似虎似獅,好像正在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地咆哮,露出滿口的鋒利獠牙,想要吞咬那顆石珠。而時間就凝固在了這一瞬,它的姿勢被定了格,恐怕在這里已經保持了幾千幾萬年。

    河道剛好從大口中通過,我們面對的就像是一道通往地獄的大門,心跳加速,呼吸變得粗重,把手中掌握平衡的竹竿握得更緊了些。

    特征這麼明顯的地方怎麼沒听彩雲客棧的老板娘提起過,難道是河流改道走岔了路不成?通過強光探照燈的光柱,可以看到獸門後懸吊著無數的古代人俑,就是坐長途汽車時,被汽車碾碎石殼里面裝滿蛆蟲的那種,每次回想起來,胃里都不免覺得有些惡心,想不到又在這里遇到。

    竹排上的三人相顧無言,不知道Shirley楊與胖子看見這般景象是怎麼想的,反正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很不安的預感,仿佛只要穿過這里,在這漆黑幽深的山洞中,我們的手就將會觸踫到一層遠古時代的厚厚迷霧。

    ①毛葉坡壘,熱帶喬木,為我國雲南熱帶雨林的重要組成部分,瀕危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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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燈全集 鬼吹燈1 第三卷 雲南蟲谷 雲南蟲谷 第四章 倒懸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容不得我們多想,水流已經把竹筏沖向了山洞中的獸門,懸在半空的天然石珠位置極低,我們趕緊俯下身,緊緊貼在竹筏上躲過中間的石珠。

    就在竹筏即將漂入里面的時候,竹筏前端的強光探照燈閃了兩閃,就再也亮不起來了,大概是由于連續使用的時間過長,電池的電力用光了。

    我心道︰「糟糕,偏趕在這時候耗盡了電池,那前邊的山洞十分詭異,在這里大意不得,必須先換了電池再說,免得進去之後撞到石頭上翻船。」

    我對後面的胖子與Shirley楊舉起拳頭,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讓他們二人協助我把竹筏停在洞口,然後將手中的竹竿當作剎車插進水里,將竹筏停了下來,好在這里水流緩慢,否則只憑一根竹竿還真撐不住這整只竹筏的重量。

    我給強光探照燈更換了電池,使它重新亮了起來,在橘黃色強光光柱的照射下,只見那溶岩形成的天然獸頭,宛如一只奇形怪狀的龍頭,其形狀已經模糊,無法看出是否有人為加工過的痕跡。

    胖子在後邊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他們已經取掉了平衡竿,于是我也把前端的竹竿從水中抽出,竹筏隨著水流,從這模樣古怪丑惡的龍口中駛進了山洞。

    這段河道極窄,卻很深,筆直向前,我們用竹竿戳打洞壁的石頭,使竹筏速度減慢,仔細觀察頭下腳上倒吊在洞中的石人俑。

    這些石人俑全部倒背著雙手,擺出一個被捆綁的姿勢,由于地下環境的潮濕陰冷,石俑表面已經呈現灰褐色,五官輪廓完全模糊,似乎是在表面上長滿了一層「燘」①。

    從外形上,基本上辨不出石人俑的男女相貌,僅從身材上看,有高有矮,胖瘦不等,似乎除了壯年人之外,其中還有一些尚未長成的少年,而且並非按制式統一標準,完全不同于秦漢時期陪葬的人俑,都是軍士和百戲俑。

    洞穴頂上,有綠跡斑斕的銅鏈把這些石人俑懸吊在兩邊,有些鏈條已經脫落,還有些是空的,可能年深日久,不少石人俑已經掉進了水里。一具具石俑就如同吊死鬼一樣,懸掛在距離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在這漆黑幽暗的山洞里,突然見到這些家伙,如何不讓人心驚。

    Shirley楊讓我們先把竹筏停下,水道邊,有一具從銅鏈上脫落掉在地上的石人俑,Shirley楊指著那石人俑說︰「這些石俑雖然外形模糊,但是從發服輪廓上看,有一點像是漢代的。我下去看看。」說著把自己登山盔的頭燈光圈調節得更加聚集,便跳下竹筏,蹲下身去觀看地上那具石人俑。

    我提醒Shirley楊道︰「戴上手套,小心這上面有細菌,被細菌感染了,即便是做上一萬次人工呼吸也沒救了。」

    Shirley楊擺了擺手,讓我和胖子不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好像在石人俑上找到了什麼東西,當下戴上膠皮手套,用傘鍋刀在石人俑身上刮了兩刮,然後倒轉傘鍋刀舉到眼前看了一眼,用鼻子輕輕一嗅,轉頭對我們說道︰「這人形俑好像並不是石頭造的。」

    胖子奇道︰「不是石頭的?那難道還是泥捏的不成?」

    我想到在瀾滄江邊公路上的一幕,坐在竹筏上對Shirley楊說︰「這麼說是活人做的?你用刀切開一部分,看看人俑里面是什麼。那張人皮地圖中記載得很明確,獻王墓附近有若干處殉葬坑,但是沒有標注具體位置是在哪里,說不定這個龍口洞,正是其中的一處殉葬坑。」

    Shirley楊用傘鍋刀把人俑腿上割下來一小塊,果然和在公路上看到的一樣,人俑外皮雖然堅韌,但是只有一層薄埂的殼,里面全是腐爛了的死蛆。Shirley楊見了那些干蛆,不禁皺起眉頭,又用傘鍋刀在人俑胸前扎了兩個窟窿,里面也是一樣,滿滿的盡是死蟲和蟲卵。

    Shirley楊對我和胖子說道︰「看來也不是殉葬坑,但是可以肯定這些人俑都是用活人做的,而且一定和獻王有關。這應該就是獻王時期,在滇南古老邪惡而又臭名昭著的痋術。」

    這里除了百余具人俑與鎖鏈之外,就全是洞中嶙峋突兀的異形山岩,沒有再發現多余的東西,于是Shirley楊回到竹筏上,我們繼續順著山洞中的河道慢慢前進。

    我邊控制竹筏行駛,邊問Shirley楊從什麼地方可以看出來這些人俑是用活人做的,又怎麼能確定和獻王的痋術有關。

    在來雲南的路上,為了多掌握一些情報,Shirley楊沒少下功夫,出發前在北京把凡是能找到的歷史資料都找了個遍,一路上不停地看。歐洲有位學者曾經說過,每一個墓碑下都是一部長篇小說,而在一些歷史上重要的人物墓中,更是包含了大量當時的歷史信息。王墓可以說是當時社會經濟、文化、宗教等方面的結晶體,對這些歷史資料了解得越多,倒起斗來便越是得心應手,所以歷史上最出類拔萃的盜墓賊,都無一例外是博古通今的人。

    獻王,在中國歷史上有很多位,不過並不是同一時代,除了滇國的獻王之外,其余的幾位獻王都不在雲南,甚至連太平天國的農民起義軍在天京建國後,也曾封過一個獻王,在戰國以及五代等時期,都有過獻王的稱號。就像歷史上的中山稱號,也曾在歷史上作為國號和王號分別出現過,而那些獻王並非相互之間有什麼聯系。

    我們準備下手的這位獻王,是古滇時期的一代巫王,他的痋術是用死者的亡靈為媒介,而且冤魂的數量越多,這種痋術的威力也就越大。用死者制「痋」的過程和手段非常繁多,山洞中的這些活人俑,從詭異的死亡方式和燘變的程度,都與獻王的手段相吻合。這說明,這里應該是古代一處行使痋術的秘密場所。

    Shirley楊判斷這條穿山而過的河道應該是獻王修陵時所築,利用天然的溶洞再加以人力整修疏通,以便為王陵的修建運送資材,在這里利用水路運輸,應該是最適當的捷徑。

    洞中這些被制造成人俑模樣的死者,很有可能都是修造王陵的奴隸和工匠,為了保守獻王墓的秘密,這些人在工程完畢,或者是獻王的尸體入斂後,便被獻王忠心的手下,全身捆綁結實,強迫吞服一種「痋引」,並封死人體七竅,再用大鏈懸吊在洞中,活活憋死,一來可以保守王墓內的秘密,二來可以利用他們在這秘密水路中嚇退誤入其中的外來者。

    所謂痋引,是施行某種痋術必須的藥丸,被活人吞下後就會寄生于體內產卵,只需要大約三到五天的時間,人體中的血肉內髒全成了幼蟲的養分,並取而代之填充了進去。由于是在短時間內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就會迅速干枯,硬如樹皮石殼,蟲卵不見空氣就不會變成幼蟲,始終保持著冬眠狀態,在陰涼的環境中,可以維持千年以上。所以直到今日,切破人皮,里面仍然可能立刻出現無數像肥蛆一樣的活「痋引」幼蟲,但是根據保存程度的不同,也有可能里面都是早已干枯的蟲卵。

    痋術由于在各種典籍,包括野史中的記載都比較少,所以Shirley楊這些天也只查到了這些信息,至于將活人當作蟲蛹是為了什麼,這些蟲子有什麼用途,這一切都無從得知。

    不僅在遮龍山里有大量的人俑,在附近的山區,也應該還有幾處。我們在江畔的崖路上遇到的那具人俑,可能就是由于雨水沖刷,使山岩坍落,掉落到公路上的。雖說獻王統轄不過是南疆一隅,卻從這大批被制成人俑的奴隸身上,可以窺見到古時滇西地區在獻王統治下的殘忍無情。

    听了Shirley楊的分析,我和胖子都覺得身上長了一層雞皮疙瘩,初時還道是兵馬俑一樣的泥陶造像,卻原來是真人做的,忍不住回頭望了兩眼,那些吊死鬼一樣的人俑卻早已消失在身後漆黑的山洞中,再也看不到了。

    我越想越覺得太過殘暴,不禁罵道︰「他娘的這些古代王爺們,真是不拿人當人,在貴族眼中,那些奴隸甚至連牛馬都不如。胖子像你這身子板兒的,要是當了奴隸,在古代肯定能混個祭頭,一個頂仨。」

    在竹筏中間的胖子正在擺弄頭盔上滅了的射燈,拍了兩下,總算是又恢復正常了,听我說到他,就對我說︰「去你大爺的老胡,你這話就充分暴露了你不學無術的真面目。據我所知,在古代人們都以能被選為殉葬者或祭品為榮,那是一種無上的榮幸。對殉葬者的選肝極為嚴格,得查祖宗三代,政治面目有一丁點兒問題都不成,好多人寫血書申請都排不上隊,最適合你這種假裝積極的家伙。你在那時候肯定勁兒勁兒的,蹦著腳喊,拿我祭天吧,我最適合點天燈,讓祖國人民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為了勝利,拿我點燈……」

    我听得大怒,胖子這孫子嘴也太缺德了︰「我又沒你那麼多膘兒,怎麼會適合點天燈,你……」

    Shirley楊打斷了我和胖子的話︰「你們倆有完沒完,怎麼說著說著又拌上嘴了。你們有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條水路完全不像彩雲客棧老板娘所描述的……」

    胖子說道︰「那老板娘也沒親自進來過,她不也是听采石頭的工人們講的嗎?難免有點誤差,咱們用不著疑神疑鬼的。」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不見得是老板娘說錯了,咱們先前經過的一段河道,水流很急,可能是和這幾天連降大雨有關;河道很寬,也許把兩條河道連在了一起。咱們只顧著掌握竹筏的平衡,探照燈的照射角度很小,視野上也有局限性,有可能行入了岔路。」

    胖子急道︰「那可麻煩了,不如掉頭回去找路,別跟上回咱們在蜘蛛窩似的,鑽進了迷宮,到最後走不出去了。咱們帶的干糧可不太多。」

    我對胖子說︰「如果真的只是河道的岔口倒不用擔心,這些水流都是朝著一個方向流淌,最後都會穿過遮龍山,匯入蛇河的溪谷,所以絕對不會存在迷路的問題。而且這條河道很直,顯然是人工加工過的,就像Shirley楊所說,有可能是修造王墓時運送資材的水路,從這下去,肯定沒錯。」

    Shirley楊說道︰「老胡說得對,古時修建大型陵墓,都會利用河流來運送石料,當年修秦陵工匠們在工作時就會唱︰取石甘泉口,渭水為不流。從這簡短的兩句中,便可想象當年始皇陵工程的龐大,由于運送石料,把渭水都堵住了。」

    胖子說︰「渭河我們上次去陝西是見過的,比起那條大河,這里頂多是條下水道。那獻王比起秦始皇,大概就算個小門小戶的窮人,咱去倒他的斗,也算給他臉了……唉喲……怎麼著?」

    緩緩順流而下的竹筏忽然像是刮到了河中的什麼東西,猛烈地顛簸了一下,隨後就恢復正常,卻听河中有一陣嘩啦嘩啦沉重的厚重金屬攪動聲傳了上來,我和胖子Shirley楊三人心中同時生出一陣不祥的感覺,不好,怕是竹筏撞上埋伏在河道中的機關陷阱了……

    ①燘,岩石在特殊環境下產生的一種霉變物質,無毒。
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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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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