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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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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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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9:45:23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群英薈萃


    整十八時,從機場路外陸續駛來了若干輛警車,或直駛地勤出入口,或泊在停車場外,車上下來的或是三五一隊、或是七八一組的男子,形色匆匆地向航管主樓奔去,如果你再仔細點看,一定發現他們異于常人之處,個個步履飛快、神色冷峻、兩眼犀利、雙眉緊鎖,絕對像大片里時刻準備拯救地球的那種主角。

    事實上,這事辦得比拯球地球還累了,五十個小時了,民航公安分局為主力,市刑偵支隊、治安支隊分別抽調警力參案,還調來了全市七名以破獲盜竊案知名的老刑警,從監控入手,作案人、作案方式、逃逸方式,一步一步追查,甚至還有老刑警拿著拍下的嫌疑人截圖到看守所詢問那些服刑的老賊,動用的警力已經數十人了,仍然是收獲不大。

    十八時四十分,外事處李衛國處長帶人在路口恭迎著,救命稻草抓了一根又一根,都不抵事,一點線索也沒有。可沒辦法,還得一根又一根找,這回呀,找了根粗的,把省廳刑偵處的老處長許平秋請來了,外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可在公安系統,許處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前半年獨領一組小隊遠赴羊城偵破新型毒品跨省販賣案件,一度使這位快退下來的老人又名噪一時了。

    來了,車來了,分局長劉濤緊隨著李衛國處長迎上來,從車里下來一位笑呵呵的黑面老頭,見面就拱手道歉︰“李處,對不起啊,來晚了……廳里推薦去學習,我可是八百里加急趕回來的。”

    “別說那沒用的,我們這里可仰仗您老人家了……崔廳今天一天八個電話問我進展,我真沒法交待呀,再拖下去,就要成國際事件了。”李衛國苦著臉道,這事本不屬他管理的範疇,可沒辦法,誰讓是國際友人丟了東西呢,種種交涉都要通過外事處,他這個位置首當其沖了。

    “老規矩啊,丑話說前頭,找到了別謝,找不到別怨,在破案上,誰也不是神仙。”許平秋笑著道,慣用的語氣,不敢把話講得太滿,對于一位老刑偵來說,不怕你案子做得大,就像案子太小,而越小的毛賊,相比那樣有性格有特性的江洋大盜可難抓多了。

    “一定能找到。”李衛國興奮地道。還是拿著崔廳的令箭才把許平秋請到的。

    “這位是……”

    “民航公安分局長,劉濤,您好,許處長。”

    “別客氣,大致案情我在路上了解一下,你說說情況……”

    劉濤整整警容,邊走邊嚴肅地介紹著情況,他道著︰“……機場發生這種行李丟失案並不多,這里的治安相對較好,特別是在遍布探頭的機場大廳作案,以前除了些小偷小摸,我們還沒遇到過……所以我們判斷,此次作案目標明確,就是奔著兩位外賓的行李來的。”

    “對,這點基本可以肯定。”

    “第二是手法熟練,干得無聲無息,基本沒有引起多大動靜,而且,除了一個戴帽子的監控畫面,我們沒有掌握更多情況,這里的每天的客流量在一萬七到四萬二之間,對我們來說排查的難度就大了,我們的排查已經把機場周邊的大巴、公交、出租和載客的私家車捋了兩遍,根本沒有什麼發現,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嗯,沒錯,應該不是普通的毛賊,普通的毛賊不會有意識地去偷那笨對普通人來說根本不值錢的東西。只要盯旅客隨身的貴重物品和現金。”

    “這就證實了我們第三個懷疑,我們懷疑這是一次有預謀,有策劃的盜竊,兩位外賓供職于RX公司,這是一家大型采掘設備制造企業,我省寧大煤礦公開招投標,標的在六個億左右,投標的單位,國內國外一共有七八家,此次兩位外賓專程趕到我省就是參加下周的招標會議,而現在,標書、設備模型、技術資料一並丟失,傳出去,別說招投標了,恐怕就他們公司也要蒙受損失……”

    “所以,就通過大使館向我們提出抗議?”

    許平秋頓了頓步子,笑了笑,那兩位卻是很尷尬,絲毫不覺得這話里有可笑的成份,又走幾步,進了地勤出入口,李處長領著路,許平秋隨意地問著︰“李處,客氣話我就不多說了,涼話我得說幾句,這事可是盲人摸瞎馬,誰也沒譜,不過按正常的思維考慮,如果劉局長的假設成立,失竊的物品恐怕已經易手了,兩天時間,能干很多事了。到那時候,即便查出來,你還是交待不了。”

    “是咱們交待不了。”李衛國強調道。要使勁把許平秋和自己往一塊綁了。

    許平秋眉頭一皺,愣了下,又笑了,他笑著繼續道︰“對,咱們交待不了,所以你提前得把後路想好,怎麼應對廳里和部里的問責……這個責任很大的啊,說不定你的仕途就止步于此了。”

    “先別說那後話,我現在就發愁,那怕把我趕到基層查戶口去,也不想就這麼一天被人十幾個電話催著,您老不知道那倆老外多難纏,直接到省府鬧,省府電話一過來,找的直接就是我……哦喲,老許,你不知道我受得什麼罪,天天失眠,看著電話就恐懼。”李衛國處長倒著苦水,看來苦衷不是一般地深。許平秋又是不冷不熱應了句︰“這充分說明呀,你沒有習慣民主氛圍,在國外,人家可以直接找總統的。”

    李處長臉色一糗,劉局噗聲笑了,一笑又覺得很不合時宜,馬上斂著神色,許平秋卻是轉著話題問著李衛國收羅的陣容,一听這話,李衛國來勁了,數著請到的能人,刑偵七大隊的副隊長賈希杰,七隊的轄區內有數個鋼廠廠區,而這個副隊長也以偵破盜竊案著稱;治安支隊的外勤隊長王沖生,以偵破兩起工礦機電盜竊案被選中,特警支隊的排查組長尹南飛,以追蹤著稱。還有杏花嶺分局的楊永亮,從警三十年,偵破入室盜竊案件上百起。最讓許平秋發怔的是,居然把市局已經退二線,在罪案研究室掛職的馬秋林也請來了,這個奇人,就他見了面也得叫聲師傅。

    “你不這胡鬧嗎?既然已經請了這麼多高手了,你叫我干什麼?”許平秋難為了,小輩還好說,總不能指揮那位前輩去吧?

    “多幾個高手,總沒壞處嘛,許處,這里頭就數你職高,你來帶頭啊,不是我說的,崔廳長建議的,誰不知道您老的大名啊,跨到禁毒局都能連下大案。”李衛國將著許平秋。

    “那不一樣,毛賊可比毒販難抓多了,李處,這不合適啊,我從警時候馬秋林就已經是隊長了,你現在讓我指揮人家,這…這簡直是根本不顧忌老同志的面子嘛。”許平秋不悅地道。

    “就一個老同志,我就打了個電話,他主動請纓來的……剩下的都是小輩。還有您老的部下。對了,還有反扒隊也來了幾個。”李衛國不迭地道著,生怕許平秋心氣不順,可不料听到反扒隊名字,許平秋脫口而出道著︰“余罪,你請得人是他?”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跳出來的名字就是他,而且毫無意外,李衛國處長點頭道著︰“對呀,您老也听過他的大名了……哎喲,不過聞名不如見面啊,有點太年輕了。怎麼了?許處?”

    看許平秋愣了,李衛國處長以為又辦錯了,直道著那幾個娃娃實在不中看,屁股坐不穩,剛來沒幾個小時就不見人影了,忙成這樣,也沒來得詢問,實在不行打發回去,不料許平秋臉色一緩,卻是笑著道︰“沒事,留著吧,反正你請的大部分都是閑人,又不多他們幾個……走,見見面去。”

    一行三人,迤邐進了航樓的主樓一層,會議室里已經聚起了這拔警中能人,听聞是許平秋出面指揮偵破,年青點的有點興奮,一見面,又是如此地和靄,頓讓幾位後進受寵若驚,即便是年齡較大的馬秋林,也被許平秋一口一個馬師傅稱得笑琢顏開,坐下要匯報案情時,卻被許平秋制止了,他直接道著︰

    “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現在時間緊迫,而且沒有什麼像樣的線索,沒必要搞這些案情分析,大家別指望我啊,我能想到的,你們應該已經試過了,現在這樣,大家把50個小時使用過,踫壁的方式全部列出來,不要再走彎路,而且我提議,讓下面的隊員先好好休息幾個小時,沒有準確的線索,就把人撒出去也是沒頭蒼蠅亂踫……好,現在開始,馬師傅,您對盜竊案最有研究,從您老開始,您覺得這拔賊,應該是什麼來路……”

    “難就難在這兒,訖今為止,我沒有看到他的作案手法,不管是根據監控還是根據失主的描述,好像機票托運存根就是不翼而飛,而且根據時間比對,在失主發現存根丟失時,那個賊已經在五分鐘前大搖大擺地取走了行李。而這個時間,失主剛剛經過重橋不久啊,離取行李的地方還很遠,這不像盜竊,起碼不像我經手的任何一起盜竊案……”

    副座上,一位頭發花白,穿著普通夾克衫的老頭在說話,分析開始了,但分析的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許平秋一大會兒才了解到了,因為這事,民航分局五十個小時里足足抓了二十七有前科的人員,現在還在加班加點審訊呢………

    環伺了會議圓桌一圈,他在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余罪正襟危坐,正在侃侃而談……盡管他知道以余罪的身份恐怕沒有資格坐在這里,他沒有問反扒來人的去向,他在想不得已把這幾個扔進反扒時有點挽惜,那時候抱的心態是︰忍他、由他、避他、不要理他,且過幾年再看他。

    對付個性太強的小年輕,他都會刻意地這麼干,一般情況下,冷板凳坐上幾年,性子就磨得穩重了,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家伙鋒芒出乎意料地尖銳,這麼快就脫穎而出了。

    那這個時候,他在那兒呢?許平秋無意瞥了眼燈火通明,進出繁忙的空港,他希望余罪在案發現場,不過他知道,即便在案發現場,也不可能找到蛛絲馬跡。

    為什麼想起他總是這麼糾結呢?許平秋捫心自問著,他沒注意自己都走神了,根本沒听清別人在分析什麼。他仿佛又回到了人聲鼎沸的羊城機場,回到初見那群小伙子的那一刻,從警幾十年,從沒有一下子這麼多人給他留下這麼深刻的印像。

    ………………………………………

    ………………………………………

    此時此刻,和一群警中精英就在同一地點,直線距離不到三公里的民航主樓也有一個小型的案情分析在進行著,不過這里更快,已經步入了實踐的狀態。

    鼠標睡醒了一覺,有事干了,被余罪指揮從取行李處往出口走,而且是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方式走。李二冬也沒閑著,從上一層拐角,通過電梯往樓下走,兩人必須走到伸手可及地方,然後分開,鼠標的角色是嫌疑人,取行李;李二冬的角色是偷機票的嫌疑人,必須隱藏形跡。一遍又一遍,而余罪,蹲在兩人交叉的地方,卡著表,不但卡表,好像思維也卡住了。

    對不上號,重橋的出口離到取行李處和出口的分叉有四分鐘的路程,從電梯上下來需要四十秒左右,再步行到取行李處進入,取出,還需要兩分鐘,這其中還沒有計算等待和尋找傳送帶上行李的時間,行李幾乎是和旅客同時到達機場的,這麼短的時間,無論如何也對不上號,除非在飛機上機票的行李單就被偷走了。

    可能嗎?如果在飛機上動手,那能留下的痕跡就太多了。這個專案組不可能忽略。而且余罪對比女賊銷聲匿跡的方式,他直接豐富了這種可能,因為除了一個側影,他再沒找到女賊留下的影像。

    鼠標氣喘吁吁地回來了,蹲到了余罪身邊,小聲地道著︰“余兒,尼馬能不能不讓我這樣一遍一遍走,你瞧人家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樣。”

    “怎麼了,不是跟機場安檢通過氣嗎,警察辦案,有什麼不行的。”余罪道。

    “你看人家那眼神是看警察麼?簡直是看傻逼。”鼠標氣咻咻地道,他發著牢騷,而余罪卻在盯著樓上,總覺得那怕就再快的身手,在拐角處監控的死角能下得手,可也沒有這麼快取走行李。一個死結把他難住了,李二冬此時也下來了,卡著時間匯報道︰“快著三十九秒、慢一點五十二秒,電梯是智能控制的……加上從拐角出來的時間,需要時間的範圍應該是一分零二十秒到一分零三十九秒……這麼什麼意義啊,余兒,你想當神探我們沒意見,可不能把我們倆整成神經吧?”

    “就是啊,晚飯點都誤了,咱們到那兒吃去……真他馬滴,請來辦案,飯都不管。”鼠標罵咧咧道。

    “別煩行不行,想通這個問題,我請你們吃大餐。”余罪道,他迷茫地看著拐角到電梯、電梯之下就是行李傳送帶的地方,實在想不通這個蹊蹺在那兒,在失主剛剛走過重橋不久,路程接近一半的時候,那個時間,嫌疑人已經在行李傳送帶上等著了。失主行經的整個路程只有一個監控的死角,是個小小的拐彎,拐過來就能看到機場大廳,兩人的演示,就即便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也拉不開這麼大的距離,除非在飛機上已經就已經扒走機票了。

    可飛機上,人挨人,怎麼扒?真要飛機上扒,估計專案組已經鎖定嫌疑人了。

    不可能,兩頭矛盾,那這個方式肯定是錯了,余罪蹙著眉,看了倆位跟班一眼,干脆,和盤托出來了,鋪開了一張簡易的平面圖,在上面畫了一條行進的路線,解釋著這是重橋、這是過道、這是電梯,是從三層逐漸匯到一層走向終點出機口,按正常的判斷問題出在幾個監控的死角,而最可能的地方就是從二層分流的拐彎,不到五米長的距離,在這里,沒有托運行李的直接到出口,而有托運行李的,乘電梯到下一層取行李區,可這個地方三個人走了兩個小時,放眼望去,三條傳送帶傳送著大包小包的旅客行李,進區需要亮機票,而帶著行李出去時,安檢會仔細核對行李單和機票上貼著副聯,對號才能取走。

    “你的意思是,賊在上面的拐彎偷走了失主的機票,然後下來取走行李?不可能,兔子也跑不了這麼快?那行李可重三十多公斤。”鼠標道指指上面,幾乎就在視線範圍之內,實在可能性不大。

    “你這麼肥當然不可能了,如果兩人結伙的話,就有可能了,你們替我想想,兩個人、或者三個人……怎麼樣謀劃著,把兩個老外的行李給偷走……想想,誰想出來,今天我讓你們使勁宰。”余罪道,給了一個極度誘惑的條件,也只有這種條件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兩人的主動能動性。

    果不其然,鼠標眼楮一亮,咬著食指,使勁動腦了,李二冬撓著後腦勺,也在絞盡腦汁了,還是他鬼大一點,指著行李區來往的旅客道︰“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的同伙先在里面找到出來的行李,然後我在上面偷到了機票,他繞過來,我們隔著隔離帶,我把機票給他,然後他拿著票,大搖大擺出去。”

    “可能性和很大,這樣的話,時間可以縮短至少一分鐘。不過你想過沒有,那樣干可逃不過監控。”余罪道,慢慢地眼楮開始亮了。

    “這辦法太麻煩了,像個笨蛋想的。”鼠標呲笑道,李二冬要掐上來了,鼠標趕緊地道著︰“不是說你,我是說賊呢,賊要是你這麼笨,早落網了。”

    “你有辦法?”余罪道。

    “當然有了。”鼠標眼楮賊亮賊亮,手一摸口袋,隨手的樸克牌,蹭一抽,瞧見了吧,紅桃K;一揚手,再亮出來,變成黑桃Q了,李二冬剛要斥一句傻逼也知道你袖子藏著,余罪的眼楮更亮了,他興奮地道︰“你是說,扯了行李的標簽換上?咦,這是個好辦法。”

    “對呀,那不干膠行李貼,稍加點熱就開了,只要換了行李貼,你管失主來不來,拉著大搖大擺走就行了……每天這兒多少人呢,安檢顧得過來嗎?還不就一對號碼,得,放行。”鼠標道,他指著行李檢查處的方向,剛剛落地的旅客,從那里排隊迤邐出去,如果算上這個等待的時間的話,那比失主提前五分鐘提走行李,更不可能了。鼠標看余罪想得這麼嚴肅,又補充著︰“還有更簡單的,你也發個行李,調個包就行了,那比這個辦法還簡單。”

    “對呀!?如果從始發地……托運一份同樣重量、外包裝和重量大致相當行李,其實根本不需要費勁,下飛機就可以接應,等失主走到一半,這兒已經可以取行李了,換上標簽走人就行了。**,鼠標,你有當賊的天賦呀,我想破腦袋都沒想到這一招。”余罪道,興奮了,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也不對呀?失主的機票和行李副票確實丟了,那既然能取到行李,還脫褲子放屁來這麼一下有什麼意思?”李二冬道,反扒時日不短了,思路很清晰。

    “這個就好解釋了,故布疑陣、把偵查引向歧途都有可能、就嫁禍給別人也有可能,因為這事,民航分局不是抓了周邊不少的賊麼?誰能想到,偷機票只是個插曲,真正的盜竊根本就是個簡單的移花接木呢?這才是高手的做法,讓你想不到他是怎麼下的手。”余罪笑著道,使勁著攬著李二冬和鼠標,那親熱勁就甭提了。他興奮之下,叫著兩同伴道著︰“走,給他們亮一手去,我估摸著,咱們這個猜測**不離十。”

    喲,拉人走時,兩人都不走了,余罪回頭,才發現哥倆極度不悅了,李二冬不悅地道︰“你就沒推理出來,老子早餓過時辰了。”

    “你可以再推理一下,哥倆今天要宰多狠。”鼠標奸笑著道。

    余罪笑了,謙虛地道著︰“兄弟們,下手輕點啊,看弟弟我身上缺油少膘,別太狠了啊。”

    兩人樂了,一手拽一邊,李二冬奸笑著道著,我們當然不狠,會很溫柔滴,鼠標也奸笑著道,傳說中凡在機場吃飯的都是傻逼,這回你當傻逼可不能含糊。

    一右一左挾著余罪進了機場大廳特色的馬師傅拉面,果真很溫柔,一碗面三十塊,一個素涼菜都二十幾塊了,鼠標和李二冬很溫柔地點了七八個小菜,全部不是素的。

    飯間,余罪接到了李處長的電話,這個大膽的推測干脆就在電話上說了,他是這樣說的,據反扒隊幾位成員實地堪測,認為這一起有預計的盜竊案。而且偷走機票去取行李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在始發點已經盯上了失主,終點僅僅是來了個移花接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當天失主航班的行李中,應該有同樣體積,甚至同樣包裝的行李成為無主之物,無人領取。

    電話直接被掛斷了,也許太過匪夷所思了,余罪沒當回事,鼠標竊笑著道︰“萬一猜錯了,尼馬誰也不準說是我想的辦法啊。”

    “不能,對了是標哥你聰明過人。錯了就是集體智慧。”余罪笑著搖頭道。

    “余兒,你急著匯報干嘛,我就覺得不可能,如果那樣的話,豈不是還要有同伙乘著同一航班到這里,那麼泄露行跡了?”李二冬道。

    “那就恰恰說明了,偷走失主的機票很有必要,讓別人想不到,是在始發點已經做了手腳。如果有破綻,估計就在這兒了。”余罪道,一攬大吃大嚼的鼠標道著︰“在這一點,我比較支持鼠標的想法,這家伙干壞事有點天份,想當年警校學生里被他騙的可不少。”

    “那是,哥相當于住的**學校,上警校一毛錢沒掏,要不是胡吃瞎花,能攢不少涅。”鼠標得意地道,對于此行李二冬有點老外了,直罵這兩人一對賤人,上學時候本來生活費就不多,還被兩人騙走不少,他正聲討著兩人的時候,冷不丁眼神滯了,吃興正濃的余罪和鼠標不解地看了眼,跟著回頭,一剎那,兩人耷拉著嘴唇,也傻眼了。

    老領導來了,許平秋帶著一幫,警服的、便衣的,十幾位中老年,直奔著三人所坐地方來了,那情形像是抓重要嫌疑人一般,李處長興奮過度了,拽著余罪先摟一把,又使勁地握著著,第一句話就是︰“快說說,你們是怎麼知道的,確實有遺留的無主的行李,和失主的行李形狀體積大致相當,已經查到了……”

    “問他,他說的。”余罪一指鼠標。鼠標一嘴吃的,使勁地噎著,噎得急了,光張嘴,凸著眼說不上話來,緊張了,李二冬趕緊地拿著醋瓶子給標哥灌了一口,鼠標酸得直咧嘴,終于咽下來了,半晌才反應過了,對著一干愕然看他的老警囁喃了句︰“我我……我猜的行不行。”

    這怎麼可能有人相信,沒有相當的偵破素質,怎麼可能猜得這麼準,還找到了支持猜測的證據,鼠標見眾人不信,強調著︰“真是瞎猜的,你們別不信呀,不信問問他們倆,我們在現場模擬了兩個小時,無論如何也快不了五分鐘,所以就猜了這麼個辦法。”

    “對,不管怎麼做,時間都不寬裕,所以我們想,應該是在下飛機就開始動作了,有人接應,利用從重橋到電梯的時間,已經完成取貨了,偷走失主的機票,只不過是個障眼法。”余罪補充著。

    眾人更是愕然,有幾位警中老手被打擊得嚴重了,這個現場大家都來過,以正常刑偵眼光看,怎麼看也是個不可能存有證據的現場,可偏偏還被忽視了那麼大一個漏洞,居然就是個簡單的移花接木。許平秋笑了,以他的理解,恐怕真是猜的,他不經意看到余罪,還是那樣壞壞的笑容,兩人相視間,都笑了………

    案情,在事發五十二小時後向前邁一大步,根據這個思路,在始發地機場監控中鎖定了一個托運行李的疑似目標,這個可疑的目標居然和失主同機到五原,而下機後,這位神秘的旅客出了重橋就在監控的畫面中消失了,初步判斷是下機後化妝趁客流量大的時候溜走的,詭異的行蹤,引起了參案的警察的極大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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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不辭其累


    不得不承認,當警務資源被充分調動起來後,它效率也是相當驚人的,從晚二十時開始,陸續建立了初始的指揮系統,聯絡使用上了市局的罪案支撐系統,而且現在天網工程已經覆蓋了七成左右的市區,只要有確定的目標,最快可以十五分鐘之內找到目標的方位。

    不過還是有壞消息傳來了,特警支隊參案的的一隊副隊長尹南飛在二十時一刻,急匆匆從臨時的聯絡室奔進許平秋和眾人討論的地方,驚呼了一聲道︰“假的,許處,身份是假的。”

    “假的!”許平秋也愣了下,好容易出來的驚喜,成了一盆涼水了。

    他叫著尹副隊,尹南飛走了會議室桌,連著電腦,把剛剛追蹤到了數據輸出到許平秋的電腦屏幕上,解釋著︰“身份證使用名字叫李斌儒,根據我們查證,此人一年前已經到了新加坡留學未歸,而且聯系上了他家人,已經證實屬實……剛剛技偵人員又把監控到的畫面和李斌儒本人的肖像做過比對,發現確實出入很大,而且據肖像專業的技偵解釋,很可能是經過化妝的……您看,臉部的三角線條不吻合。”

    邊說邊從電腦上調出了照片對比,比劃一番,好不懊喪。兩個肖像的是通過臉部線索定型的,一看就不是同一個人。可憑肉眼觀察,卻像同一個人,不用說,是刻苦地化妝了,用化妝形成的視覺錯覺騙過了監控。

    “哦,真證,假人,工作做得夠細了啊。”許平秋嘆了句,靠上椅子了。

    “這正說明了偵破方向的正確性,要是那麼容易找到目標,就不會是一起有預謀的盜竊了。”馬秋林沒有驚訝,似乎已經在預料之中。

    “可這樣一來,麻煩就更大了,真挖出他來我相信我們辦得到,可就怕時間趕不上啊。”許平秋道,征詢地看了一眼馬秋林,其實這個團隊里,能倚重的就這位經驗豐富的老警察,可偏偏這個關鍵的時候,馬秋林笑了笑,不接茬了。

    一干刑偵高人面面相覷著,這條最有價值的線索如果中斷,那意味著還得重來了,搞過刑偵工作的都有一種偏執,那就是兩個“確定”,只要有確定的目標,什麼事都好辦,可現在,偏偏卡在最簡單也是最重要的限定上。

    “咱們的人該動起來了,我作為非官方任命的領隊發表幾句啊。”許平秋笑著道,一慣的和靄口吻,眼光還征謁了馬秋林一眼,緩緩地道著︰“我覺得凡事應該往好的地方,雖然化妝了,也掩飾,可有些東西掩飾不住的,比如兩個人的身高,一個一米七三、一個一米六八,這個假不了;還有,都是爺們,也可以確定嘛,還有這兩人配合得這麼默契,我想,可以從有沒前科上撞撞運氣……我大致這安排一下。”

    楊永亮被安排帶著參案隊員專程尋訪尚在服刑的盜竊嫌疑人,民航公安分局劉濤局長,被安排加緊對傳訊到的嫌疑人詢問,賈希杰被安排聯系全市各刑警隊,向各隊以及轄區派出所發出兩位模糊嫌疑人的協查通報。至于治安支隊來的王沖生,也得到了一項基層總動員的任務,那就是動員各治安隊組,把轄區有嫌疑、有前科、而且近期在本市活動的嫌疑人捋一遍。

    這沒辦法的辦法,對于人口眾多的城市,有時候只能使用這種大排查的笨辦法,眾人領命而去,馬秋林又那麼神神秘秘地笑了笑,這個笑容讓許平秋捕捉到了,他知道這老家伙藏私了,到這個年齡,到了愛惜羽毛的年齡,頂多扮演個顧問的角色。那意思叫︰顧得上了,才問問。

    不過許平秋的表現,李衛國處長可佩服得不得了,安排得這麼井井有條,他可做不來,剛要說話,許平秋卻是請著馬秋林這麼老同志,客氣地道著︰“馬師傅,咱們到機場大廳里轉轉?”

    “好啊,一起去。”馬秋林痛快地起身了,和李衛國、許平秋一起出了門,听言語間李衛國听得出來,許平秋對這位一直在刑偵上供職即將退休的老同志很是尊重,稍稍有點不解,听著許平秋斷續地道著︰“……馬師傅,還記得邵兵山嗎?就你罵過那位……就是在九五爆炸案里犧牲的,我們一起進的隊。”

    “記得,那小王八犢子夠野啊,第一次協作辦案,就和我拍桌子。被我教訓了一頓,還不服氣。”馬老頭笑著道,笑里卻一下子化作苦苦的顏色,放輕了聲音問著︰“我真不該罵他,連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事,他後來告訴過我,挺服氣您的。”許平秋輕聲道了句。在說起犧牲的同伴的時候,總是那副輕柔和肅穆的口吻,生怕說的話外傳似的。

    沒人注意到,這一句像是最適合的激勵,馬秋林長舒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是啊,多少不惜命的兄弟,自己這點羽毛有什麼可愛惜的。

    許平秋暗暗笑了笑,這就是他要的效果,邊走他邊輕聲的請教著︰“馬師傅,我覺得這是個兩人合謀的案子,不排除受人雇佣作案的可能。應該是競爭同行使的下作手段。”

    “兩個人完不成,應該還有,否則機票莫名其妙丟失就說不通了;當然也不會很多,否則不利于保密。”馬秋林道,很大膽的猜測,退出一線之後,已經很少敢這樣妄加猜測了。

    “是熟手做案,我懷疑有職業犯罪的可能。”許平秋又道。

    “對,干得很利索,偷得很有專業素質,肯定是熟手,但我想未必有前科……有前科的嫌疑人總是改不了他們毛躁的毛病,這個毛躁來自于他們的自信和犯罪升級,每每犯案,總能看出點干得粗糙的地方,可這幾個不同,精致到咱們五十多個小時居然沒有發現破綻。干得不算很精彩,但相當巧妙。”馬秋林道。

    “能干到這麼巧妙,自然不會是一般的賊,可為什麼您講不一定要前科呢?”許平秋問。

    “你站的角度不一樣,有些人的克制力超乎我們的想像,如果用在犯罪上,很可能一擊而中,之後就遠遁千里,不在警察視線里的罪惡,可多的去了。”馬秋林道。他和許平秋相視一笑,彼此心知肚明,一個在拋磚,不過目的是引玉。

    李衛國處長的好奇被撩起來了,他確定了,這是兩位高手之間私下的探討,趕緊地豎著耳朵听著,就听許平秋又接著道︰“破綻總會有的,在他們不刻意掩飾的時候,您說對嗎?”

    “是啊,所有就重來這兒了。”馬秋林笑道。幾個人停步的地方,已經到機場的大廳了。

    從容而入,李衛國听愣了,追著馬秋林的步子叫道︰“馬師傅,您是說,這地方還會有破綻?什麼是不刻意掩飾的時候?”

    “就是案發以前,他們以普通人出現在這里的時候。或者,可能不在這個機場,在始發地。”馬秋從笑道,許平秋笑著補充道︰“黑話叫踩點,李處,您得補補市井這門課程,否則將來退休當普通人,可不好混啊。”

    三位半拉老頭笑著進了大廳,這次放開了,就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馬秋林按著失主走過的路線,設計了四五種扒竊方式,當許平秋听到下手地方在出口分流的叉道時,他笑了,笑著道︰“看來英雄所見略同了,在這兒下手,既有可能竊走失主身上的機票,讓他無法取走行李;又能耽誤失主的行進時間,方便同伙做案……破綻就在這兒,路線和時間卡得這麼精密,我就不相信,他們沒有踩過點。”

    “你是說,已經有人想到這兒了?可失主的口供並沒有反映出這一點來。”馬秋林奇怪地問。

    “是啊,所以他們去賓館重新詢問那失主了。”許平秋道,一說馬秋林馬上想到余罪那幾位,驚訝地吸著涼氣,有大遇知己之感。

    許平秋笑了笑,指著電梯之上,邀著馬秋林和李衛國上去,馬秋林仍然是無法釋懷地道著︰“許處,這可是猜測啊……而且就即便猜測成立,作案的地方也是個監控死角,沒有任何證據。”

    那意思是責怪許平秋太過莽撞和武斷了,用猜測作為引導案件的思路,對的機率微乎其微,可要錯經常就錯得一塌糊涂了,許平秋卻是微笑著道︰“馬師傅,有句話賊膽包天……咱們要比這個包天賊膽再大點才行,否則恐怕抓不到這拔賊。”

    馬秋林笑了笑,搖了搖頭,跟上去了,李衛國一頭霧水,也跟著上去了,樓層建築的像個迷宮,商業區、候機區、飲食區、被四通八達的通道連著,于是一個新的疑問又泛起來了,踩點的賊,會在什麼地方留下他的影子呢?但肯定會,畢竟這里像迷宮的建築,總得有熟悉的渠道吧?

    這個一閃而現的靈光,把案子的方向又調整了一部分,民航分局開始在始發地、目的地兩處的機場控里拼命地往外挖,一個一個面孔往外找。

    有時候思路決定出路,叫事半功倍,有時候靈光一現,叫細節決定成敗,排查一個小時後,有一個一直在機場拍照的面孔,被技偵人員無意中捕捉到了屏幕上,臉部的三角定位線條,居然和嫌疑人吻合了,用肉眼看,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這位技偵驚聲尖叫了一聲,喊出了民航分局案發以來的最強音,所有電腦屏幕上,都開始分析這張面部特征的比對差異,很快,又響起了那些外勤那些粗魯漢子的腳步聲,他們憋得渾身無力可使,都快憋壞了……………

    ……………………………………

    ……………………………………

    “哎,爸……你幾點回去的,哦,路上沒事吧?什麼?被交警罰了二百塊……呵呵,你說你兒子是警察,他們都照罰不誤……哈哈,那正說明警察不循私情吶……哦喲喲,心疼什麼呀,你秤上一拎不就賺回來了………”余罪在副駕上和老爸通著電話,車停了他都渾身不覺。老爸被罰了二百塊,正心疼不已呢。

    是許處的專車,借給這三貨來麗源國際酒店重新詢問來了,鼠標和李二冬拍門下車,嚷著余罪快點,剛下車李二冬發現新大衛一般拽著鼠標,直指門廳台階之上,鼠標一看,喲,興致上來了,哥倆貓著腰,躡手躡腳地繞到台階之後,冷不丁一左一右一站,沉聲叫了句︰“嗨!”

    啊!?那姑娘嚇得差點栽台階下,一下子看清,又是氣憤地直踹李二冬,李二冬一把拉住行動不利索的鼠標擋在身前,替他挨了兩腳,鼠標好不夸張地叫著︰“哎喲,好疼……輕點,輕點。”

    是安嘉璐,被鼠標的樣子逗樂了,旁邊還有一位女同事,看出來是熟人,也笑了,李二冬從鼠標身後伸著脖子,剛要來調戲一句,卻不料鼠標早有防備,捂著他的嘴道著︰“***不許胡說啊,安美女是我心中滴女神,要不是她和解冰,我家細妹子都得流落他鄉涅。敢胡說小心揍你。”

    “嗯,這還差不多……晶晶好嗎?”安嘉璐道。

    “哎呀,好得不得了,她爸媽追著我讓結婚。”鼠標一提細妹子,苦臉了。

    “那好事啊。”安嘉璐奇怪地道,看不出來鼠標為何這麼為難,細妹子一直在一家服裝店打工,現在裁縫都干得相當不錯了。兩人一起最起碼比普通人要強得多。她一關心,鼠標更糗了,小聲道著︰“她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沒法辦證。咱好歹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吧?”

    噗噗李二冬和安嘉璐都笑了,不管在學校怎麼樣,能在校外偶而一見,都沒來由地覺得親切,安嘉璐看著依然和以前那樣猥瑣加可笑的鼠標和李二冬,每每未語先笑。而鼠標兩人看著出落得越發水靈的安嘉璐,那傾慕之情,就快滔滔地以口水形式從嘴里倒出來了。半晌同事問了句怎麼還沒來,安嘉璐省得自己的任務了,看兩位同學,問著怎麼大晚來這兒了,這一問倆人也奇怪了,你怎麼也到這兒來了?

    “我有任務,不能告訴你們。”安嘉璐笑著道。

    “我們也有任務,不過可以告訴你。我們奉命來詢問兩個丟了東西的洋鬼子,你們是不是接我們呢?”鼠標得意地道,他猜著了。

    “這個……不可能吧?省廳調人辦的案子,你們……”安嘉璐被震驚了。本來以為要調個花白頭發,滿臉褶子的老頭來呢。

    “不對呀,李處長說三個人來。”那位同事提醒道。安嘉璐怕被同學忽悠似的,指著鼠標問︰“又騙我。”

    “嘿嘿,再加上那一個賤人,不就三個了。”鼠標一指。眾人的眼光側過去,正看到了余罪下車,余罪抬頭看到了夜色撩人、燈光闌珊下的安嘉璐時,身形頓了頓,快步上來,對著愕然一臉的安嘉璐道著︰“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安嘉璐愕然地道。

    “我說是緣份,你信麼?”余罪眨巴著眼,好傾慕地道。

    “可我是處里最倒霉的,才被抽調出來陪兩個上訪的老外了,這也算緣份?”安嘉璐故意道。鼠標和李二冬笑了,剜著余罪道著︰“走,真不要臉,我們先踫到的,他倒說和他有緣份。”

    往廳里走著,安嘉璐簡單介紹,敢情是被兩位上訪的老外逼得沒治了,廳里外事處從出入鏡管理部門調了兩位懂外語的女警來全程陪同,兼做翻譯和聯絡,很不幸,安嘉璐和另一位女警被選中了,听人家牢騷已經兩天了,說是今天有上級派來的偵破高手來,她們還期待有什麼好消息,早點結束這個倒霉任務呢,卻不料踫到了這三位。

    “看,說緣份吧,你還不信。”余罪得意地道,看著安嘉璐的表情,好像那首哥唱的“你也好像沒有生氣”,那坨紅的臉蛋,讓余罪的賊心更熾了。

    “原諒我說句外國話啊。”鼠標一把拽住余罪,生怕他犯錯誤似的道著︰“余兒,你太不要FACE了。”

    “這一點倒值得我學習啊。”李二冬看著安嘉璐並不著惱,很羨慕余罪臉色這麼厚,見面就敢拉緣份。余罪一賤笑,不料李二冬一番白眼恭維著鼠標道著︰“我不是夸你,我是夸標哥這英語說得真好。”

    “拉倒吧,要是英語必修,咱們都畢不了業。”余罪道了句,沒被表揚,改痛斥李二冬這等劣生了。

    安嘉璐和那位女警同學笑得好不開心,電梯快到樓層里,兩人的臉色一斂,安嘉璐警示著三位同學道著︰“你們一會兒問話,小心點,兩位老外丟了貴重東西,很是生氣,他們已經通過大使館提出抗議了……和他們說話一定注意措辭,千萬不能激烈啊,吵起來可就不好了。”

    “沒事,反正我又听不懂外語。”余罪道,眾人一笑,安嘉璐不悅地埋怨了余罪一句沒正形的話,又是說著注意事項,把眾人領到了樓層的中間,兩間商務客戶,敲響了其中一間,畢竟是涉外事務,三人臉色自然而然地鄭重了,跟著安嘉璐進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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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邂逅佳美


    安嘉璐在流利地說著英語,偶而兩位外籍人士會插一兩句,安嘉璐指著三人給介紹著,鼠標眼直了,李二冬眼綠了,是位高大、健碩的、金發的、惹人想入非非的女人,除了年紀稍大,找不出一點毛病來,特別是那個子一站起來,足足有一米九高,余罪、鼠標和李二冬要看人家的表情,得仰視。

    正介紹著,從套間又出來一位,哦喲,更凶悍,比那女的還高,脖子和胳膊露出來的地方,全是毛,很不悅地說著什麼,安嘉璐陪著笑臉,似乎在介紹幾位夤夜而來辛苦的警員。可不料那男的更不悅了,隨手拿著桌上雜志,吧唧一聲,重重地摔地上了。

    “安安,怎麼回事?他放什麼屁了?”余罪捋著袖子,***頓時火起。不過馬上發現了,肯定干不過這倆外國牲口。

    “你別沖動,他很生氣,他說東西丟了兩天多了,還沒有接到任何消息,讓他對這個國家徹底失望了,他們再不會來了。”安嘉璐翻譯道。

    “哦,介個可以理解,我們也挺失望的。這有什麼生氣的。”鼠標道,拽著余罪,生怕他惹事似的,余罪叫安嘉璐直入主題,安嘉璐翻譯幾句,可不料那一對男女老外都不是善與之輩,嘰里呱拉說了好大一堆,听得安嘉璐翻譯不及,不過余罪判斷沒有什麼好話,鼠標是卻很有感慨附耳對李二冬道著︰“哎呀,可惜了啊,沒好好學外語。”

    “學那有什麼意思,正好听懂人家罵你。”李二冬也有點生氣了。

    “不是,還沒調戲過大洋馬涅,會兩句**的多好。”鼠標咧著嘴,本來安嘉璐那位同事臉色鐵青,一下子又被鼠標的賤相給逗樂了。

    說了一會兒,安嘉璐小聲地翻譯著︰“馬克先生說,他們不但要抽出對華的投資……而且要把中國警察的嘴臉公諸與世……米歇爾女士說,她走過世界上很多國家,覺得中國警察是最糟糕的,從丟東西開始,她報警後,居然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

    慣例的牢騷,余罪打量著怒氣沖沖的男老外,氣忿不已的女老外,不知道兩人是不是一對,不過表情如出一轍,看樣丟東西是丟急了,像普通人一樣,沒辦法,就把氣往關心他們的人身上撒,當然,首選就是警察嘍。

    “拽個毛呀?抽投資嚇唬人,誰不知道現在中國有錢,相比而言,他們才是吊絲。”鼠標道,李二冬附合著︰“就是啊,天下警察還不一個樣,不糟糕都當不了警察。少見多怪。”

    安嘉璐和那位同事又被氣笑了,余罪瞪了眼,讓兩人閉上臭嘴,兩人還咧咧你有本事你跟長毛的老外叫板呀,可不料話音沒落,余罪還真叫板上了,他一指兩位人高馬大的外賓,像對待嫌疑人一般氣勢洶洶地道著︰“告訴他們,我們是中國警察,我們在履行職責,不是來接受他們的譴責來了……說呀,就這麼翻譯。”

    兩眼炯炯有神,話里字字擲地有聲,安嘉璐像是鳥氣也受足了,心一橫,脫口而出,譯出了這句話,果真有效,那兩人正準備發一通牢騷的老外,驀地直眼了,開始重新打量余罪這三個人了,余罪繼續道著︰“告訴他們,現在有超過一百名中國警察在尋找他們失物的下落,我們需要信息和時間,需要的不是侮辱和問責,如果連起碼的理解和尊重都沒有,那我們歡迎他自己想辦法。”

    連日來,省廳來人迫于壓力,不但對老外,對那兩名翻譯也是唯唯喏喏,听得余罪連連發 ,安嘉璐有一種異樣的痛快感覺,義正言辭地把這些話譯過去,那兩位老外,像是傻眼了,巴巴地瞅著余罪,好半天那位米歇爾才奇怪地問了句。

    “她在問你的警餃。”安嘉璐道。

    “告訴她,保密。”余罪道,不好意思說出來而已。

    安嘉璐一翻譯,那兩位老外會錯意了,以為一身便衣的余罪來頭不小,于是放下了小覷的心思,余罪又讓翻譯了一番省廳領導高度重視,已經會同各警種開始全力追捕竊賊的官話,都是許平秋交待的,說到中途兩名中國翻譯來了,連他們也有點奇怪氣氛頗好,居然沒有吵起來。

    “好了,我要例行一次詢問,為了方便日後的定罪,你們的話要被錄音。”余罪摁開了錄音機,往桌前一放,沒人請他坐,他自己拉了張椅子,大馬金刀一坐,面對著兩位外賓,同來的翻譯有點緊張了,結結巴巴地翻譯著這話,果不其然,男老外又是生氣了,嘰里呱拉說了句,翻譯同聲譯道︰“馬克先生說,這樣的詢問已經進行了兩次,他已經沒有耐心再和你們重復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他想知道,你們的進展到那一步程度了。”

    “已經確定了幾個重點嫌疑人,而嫌疑人就從馬克先生身邊走過,而且馬克先生遺漏了很重要的情況沒有向我們提供。這就是我們來此的原因。”余罪放了句謊話,譯過去後,那兩位面面相覷,余罪終于听懂了老外嘴里吐出一個單詞︰***。

    “這不高知嘛,怎麼還說髒話……靠!告訴他們,不管他們相信不相信,丟東西的責任也有他們疏忽的成份。”余罪道,放開來,敢胡來了。翻譯剛說了一半,男老外拍案而起,嘰里呱拉說了一堆,表情很激動,就差捋著袖子打上來了,翻譯同聲道著︰“……馬克先生說,你要為你的話負責,他要找你們最高的警餃的領導反映,這是誣蔑和推脫責任。”

    “讓他坐下。”余罪不屑地擺擺手,看了眼油頭粉面的翻譯,直說著︰“問問他們,是不是在機場出口的途中,遇到了一位女人……一位氣質卓約,很有姿色的女人。”

    莫名其妙的一句,听得在場人發懵,翻譯小心翼翼說出來,兩名老外一下子又回復了面面相覷的樣子。

    “這就對了,那兒是監控的死角,我甚至可以猜測到,是那位女人主動找你們搭訕上的……盡管我不知道她在馬克先生身邊還有這樣一位美女的情況下如何做到的,不過我肯定她做到了……你們在出口和取行李的地方滯留了一分二十秒,應該發生了點什麼故事吧?對了,翻譯就應該知道。”余罪道。

    兩名老外更愣了,翻譯把話譯過來,女老外兩手伸手,像是急于給余罪解釋明白什麼,男老外卻是有點糗,和翻譯附耳說著什麼,安嘉璐听懂了,她在微笑,笑著附耳告訴余罪︰“好像有一位女人和馬克先生相談甚歡,米歇爾很不高興,她在埋怨馬克……米歇爾是馬克的私人助理,他們不是夫妻,不過,住在一起。”

    余罪一愣,側頭時,看著安嘉璐的俏皮美目,笑了,坐定時一整臉色,緩緩地道著︰“你們不是要把實情公之于眾嗎?好啊,真相如果擺在面前,我相信對于治安和警察,公眾一定要譴責的,但對于RX公司本身,二位說說,他們會遷怒于ZF,還是會追責屬下?”

    倆老外無語了,把一個公司和一個國家放到一起,該犧牲的是什麼不言而喻,兩人小聲和翻譯說著,翻譯換了一副很客氣的口吻道著︰“這位警官先生,馬克先生願意接受您的詢問,並且願意為您提供一切需要的協助。”

    “早說嘛,費這麼大勁,把那天的情況,重頭敘述一遍,越清楚越好,特別在即將進入取行李電梯之前。”余罪道,摁下了錄音,兩名老外仔細地回憶著,不過說的什麼可听不太懂了。安嘉璐同聲翻譯著,大致情況和所料出入不大,兩人不是第一次到中國,下飛機已經很習慣這里的擠攘,從重橋口開始一直是和翻譯一起走,不過在通道拐彎的地方,突然間冒出來一位中國姑娘,像是就等在那兒的一樣,他喚出了馬克的名字,而且拿著一本英文原版的著作要求簽名(翻譯解釋,馬克除了是一名出名的機電工程師,還是野生動物保護愛好者,為此寫過一本乏人問津的專著),馬克自然是喜出望外,連簽名帶寒喧,還應邀接受了美麗的中國姑娘一個友好的吻……米歇爾插話了,意外的是她對那位姑娘評介很中肯,有氣質,能講流利的英語,對她的故鄉比利時的文化也有了解,兩人還談過幾句,告辭的時候,依依不舍,米歇爾還把下塌酒店和名片都給了她。

    “其實這倆老外挺友好的,怎麼就遭賊了呢。”余罪小聲道,回頭看了眼,卻不料恰于正在附耳小聲解釋的安嘉璐來了對臉加對眼,安嘉璐下意識地一躲,剜著眼看他,很不悅的樣子,這蹙眉生氣的樣子更添幾分風姿,余罪得意地一笑,又翹著二郎腿坐正了,掏了支筆,展開一張紙,粗粗地畫著通道,問著當時幾人各在的位置,兩名老外仔細地指出來了,最後一件事了,想了片刻,余罪才把身上裝了很久,已經有點皺的紙張展開,問著兩位︰“看看,是不是她?”

    OH!MY-GOD。米歇爾緊張地道,遇上人的畫像出現在警察手里,她知道是什麼情況,此時有點崇拜地看著余罪,頻頻點頭,就是她!

    這句話不用翻譯了,在場的都听懂了,最起碼听懂那個強調的單詞了。

    ………………………………

    ………………………………

    詢問結束,兩位老外送到了電梯口,女老外又是期待又是抱歉,進電梯時給余罪一個重重的擁抱嘰里呱說了一堆。翻譯一下是,拜托這位神奇的中國警察,一定把我們我失物找回了。翻譯直送出門廳口,人轉回去時,安嘉璐很興奮地道著,就省廳來人,也沒這麼大面子,她異樣地看著余罪,也像要重新審視一番似的。

    余罪呢,第一次覺得有把自己形象拔高的**,正待吹噓幾句,不料煞風景的來了,鼠標可不覺得余罪怎麼樣,而是吹捧著安嘉璐道著︰“安美女,你的英語說得真好。”

    “你虛不虛,好像你听懂了似的?”李二冬道。

    “最後一句我听懂了。”鼠標道。

    “那老外說***,听懂沒,說你呢。”李二冬道。

    標哥火了,兩手一前一後掐著李二冬叫囂著︰“怎麼著,怎麼著,故意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就是故意讓標哥在安美女面前無地自容嘛,豈能不讓鼠標火大,一掐,安嘉璐一勸,鼠標更來勁了,那位同事笑得更歡了,余罪直接了當解決了,一人一腳︰“掐什麼掐?咱們一對半英盲,誰笑話誰?去,車上等著。”

    兩人哼了哼,互不服氣,往車上走著,余罪再使眼色,看那位同事時,這位出入境管理處的姑娘知趣,暖昧地笑了笑告辭回去了,鼠標和李二冬剛走幾步覺得不對了,哎喲,尼馬這人真不要臉,把兄弟支走,他和安妹妹聊什麼呢?李二冬火冒三丈要上去討個說法,不過走兩步又退回來了,鼠標壞笑著問,你咋不去涅?二冬兄弟喟然長嘆著︰“沒用啊,標哥,余兒這個賤人,連老外都敢訓,咱干不過他。”

    兩人心知肚明,在警校把安嘉璐當夢中情人的不少,但敢當面去送花的,除了解冰也就余罪一個奇葩。盡管在大家看來兩人怎麼看也不會是一對,可你不得不承認,那種不要臉的勇氣不是誰都有的。

    隔著十幾米,安嘉璐在無聊地踢著水泥地上根本不存在的小石子,她甚至有點臉紅心跳,在心里覺得已經把某個人遺忘的時候,不料出現才發現他給別人留下的印像是如此地深刻,對了,身邊這位不就是嗎?

    “安安,你又漂亮了啊。”余罪搜腸刮肚,半天就來了這麼一句讓安嘉璐噴笑的話,她反問著︰“就這一句?我怎麼覺得一點創意都沒有。”

    “哦,是沒什麼創意,一直就這麼漂亮,只是現在更漂亮而已。”余罪道。

    “不要這麼酸好不好?還沒問你呢?畢業後都到什麼地方去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上周我去二隊,見過文涓,連她也不知道你的消息。”安嘉璐道。

    “能去哪兒,沒人要,就把我們幾個都扔到反扒隊和那幫協警混去了。”余罪道。

    “哦。”安嘉璐愕然地一聲,盯著余罪看,突然問道︰“難道,獵扒報道,說得是你們?”

    “不會吧?連你們也听到過我們的大名了?”余罪故作驚訝地道,然後又很謙虛地說︰“其實我們只是盡了一個警察的職責而已……別笑,隊里規定我們只能這麼接受采訪。”

    安嘉璐笑了,笑得很開懷,每每遇到了余罪和那幫葷素不忌的同學,總是讓她如此地開心,她好奇地問著,對那些抓賊的經過是如此地神往,以至于埋怨自己在窗明幾淨的出入境大廳是浪費青春,越說越投機,不經意間已經是面對著,不經意地間,她發現余罪一雙明亮的眸子,不離她的臉龐左右,她笑著轉了話題道︰“你這雙眼楮這麼賊,不會是盯賊練出來的吧?”

    “當然練出來了,否則省廳怎麼可能挑到我……對了,信不信我能一眼看穿你。”余罪道,很神棍的表情,最容易勾起女生好奇心的那種,安嘉璐那是這個比賊還精明的獵扒對手,隨即就上當了,搖著頭道著︰“騙人的吧?看穿我?”

    “你現在還是單身。”余罪小聲道,四下張望,生怕被人看到似的,安嘉璐一怔,余罪又說道︰“你的內心很矛盾以迷茫,不但感情沒有歸宿,甚至連生活也沒有方向……簡單地講,就是對現狀很不滿,但又有一種難以改變的無力感,對嗎?你很失落,近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余罪的賊眼能看到的東西太多,還真把安嘉璐唬住了,她愣愣地盯著余罪,半晌才問著︰“你還看出來什麼來了?”

    余罪作勢仔細端詳著安嘉璐,仍然是一副青春靚麗的外貌,其實最讓余罪好感倍增的是安嘉璐那次毫無保留地幫細妹子一把,可半年未見,他在這個熟悉的面龐上發現了似乎有點難以言表的東西,他不知道來源,甚至他有點懷疑是安嘉璐和解冰的感情出了問題。

    “我還看出來……”余罪端詳著,慢慢地笑意浮在臉上,他緩緩地道︰“現在似乎有一個很艱難的選擇擺在你面前,讓你無所適從。”

    安嘉璐像是一下被擊潰了一樣,馬上否認著︰“一派胡言。”

    說著扭頭就走,怕是正說中了心事,可余罪愣了呀,他根本什麼也不知道,正準備開個玩笑,來一句︰你選擇我吧?可反應這麼強烈又讓他真看出點東西來,許是心里真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不過他很懊喪,這可好了,還沒套兩句近乎呢,把妞給惹了,余罪看著如小鹿奔走的安安,後悔地直拍自己的嘴巴。

    哦,意外總是有的,他剛準備歸隊,安嘉璐又去而復返了,奔著回來了,她一種復雜的眼光審視著余罪,半晌才問︰“有時間嗎?”

    “案子完了就有。”余罪道。

    “這是我的電話和地址,有時間約我。”安嘉璐遞了一張名片,通用的那種警務名片,余罪反扒隊窮單位可沒這種待遇,他笑著說著把自己的發到她手機上,安嘉璐異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頭慢慢地往酒店走,余罪抓著這一閃而逝的時機喊了句︰“哎,我可以送你花嗎?”

    “算了,我怕你又撿一束來騙我。”安嘉璐頭也不回地說道,說得余罪臉色好不糗然。

    興奮地,幸福地回到了車邊,聞著名片上溫馨的味道,不料有咸手伸過來搶來了,余罪趕緊藏,鼠標和李二冬奪了半天沒奪出來,拽著余罪要審問剛才扯半天扯什麼來著,這個事好處理,余罪說安美女見到他了,終于以慰相思之苦了,惹得那倆兄弟向他直豎中指,說了句外語︰***!

    不過此行收獲可不小,又帶回來了一個直接嫌疑人的清晰照片,把許平秋和馬秋林兩位老頭刺激得呀,剛回家走到半路,又折回機場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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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知己為誰

    “她?姓什麼?叫什麼?受教育程度是什麼?有沒有前科……你確定她是主謀?難道不能僅僅就是一個崇洋媚外的女生?”

    “現場無法提取任何證據證據這個子虛烏有的女人和本案有關。僅僅有一個側面的面部特征,這可有點玄了,你知道最高客流量是多少?四萬人次啊。”

    “如果有關,最起她和應該和前兩個嫌疑人有所交集吧?可事實上,反查了案發前三天的監控,都沒有發現。”

    “我覺得重心應該放在取行李和乘機兩個嫌疑人身上,市技偵中心正在分析咱們提供的肖像畫面,很快就會有結果……這個時候改變偵破方向,我怕時間來不及。”

    煙霧騰騰的會議室,因為這一新的消息重新聚起了的各路刑偵高手齊齊置疑這個新的女嫌疑人了,無名無姓,而且從監控上根本找不到她和其他兩名嫌疑人的交集點,怎麼可能相信,僅憑她和老外搭過訕,就認定她是主要嫌疑人。

    還是那句話,證據,你得拿出證據來。可余罪這一行除了證明兩位外賓見過畫像上的女人,什麼也證明不了。

    恰恰相反的是,民航分局十多位技術人員在監控上找到了新的證據,頻頻出現在現場拍照的一個嫌疑人,現在已經快浮出水面了,這個時候,幾位反扒隊的又提供出新的線索,這幾乎等于要推翻先前的偵破方向另開爐灶了,都這種時候,誰還敢再冒險一試。

    興奮回來的余罪給潑了盆涼水,哥仨涼了個從頭到尾,怎麼判定這個女人涉案,余罪臉上那點證據已經消失了,而且那事恐怕他也不可能再講出來,所以,面對著置疑,保持著緘默。

    刑偵七大隊副隊賈希杰,瘦高個子,兩個鼻孔像煙囪一樣噴著煙。沼安支隊來的王沖生,匆匆趕來的,這麼晚了也沒休息上,稍有不悅。至于特警支隊那位以追蹤聞名的尹南飛,不時地看著許平秋和馬秋林,神色里覺得還是有點匪夷所思了,怎麼能這麼倉促就搞定個嫌疑人?

    幾個高手中較老成的楊永亮,四十開外,他掐了煙頭,仔細地看著會議桌上鋪的那張肖像,電腦合成的,皺巴巴,他狐疑地問著余罪︰“這位同志,你追這個很久了?她以前有什麼案子栽在你手里?可以直接把案卷拿出來比對一下嘛。”

    完了,***一個比一個鬼精,看了張肖像就能聯想很多事,那皺巴巴的樣子,八成讓人判斷已經裝在口袋里很久了,余罪撒了個謊,搖搖頭道著︰“沒有,如果有案子栽在我手里,那就容易多了……簡單地講,她在塢城路出現過,不過可惜的是我沒有抓住她。”

    眾人愣了下,余罪這臉皮頗厚,干脆打破別的想像了,直接說道︰“不是她栽在我手里,而是我栽在她手里,我追她已經很長時間了。”

    哦……失手的案子,在場的同行都理解了,不過對于余罪不能提供任何側面的證據卻是無法認同。見面會很沉悶,鼠標和李二冬被這麼一干老男人盯著,有一種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就是嘛,尼馬這眼神怎麼都有點賊。李二冬暗道著。

    一群變態,看女人都沒見過這麼賤的眼光。鼠標不自然了挪挪屁股,被這麼多老男人盯著,那滋味比脫光了讓一群女人欣賞還覺得難堪。

    余罪倒是無所謂了,曾經在羊城的看守所,經歷過這個更難堪的事。他欠欠身子,攤手道著︰“來辦案我們只是協助,協助也能提供想法和意見,反正五十多個小時錯得已經很多了,不在乎我們這一單不是?”

    這話里有刺,畢竟那冒頭出來的嫌疑人也是這幾個小警的手筆,話里似乎很責難這些刑偵里的老人一般,讓眾人頗有幾分不忿。就是嘛,反扒隊的,刑警編制都是勉強給你們的,拽什麼?

    “這個提議,先擱著……不過可以做為一個參考的偵破方向……我知道,時間拖得越長,大家心理上的壓力越大,不過越是在這個時候,越得保持放松和從容的心態,否則的話,嫌疑人從你眼皮底下走過,你都會忽略的……剛才我和馬師傅走了一趟現場,收獲很多啊。”

    許平秋出來的圓場了,意外地直接否定了余罪的提議,他轉著話題道著︰“我和馬師傅商量了一下,有幾個特點大家注意一下,第一,這個手法雖然很巧妙,但也很老套,類似于早年行走于市井中拆白黨一類人,這類人連騙帶偷都是高手,除了玩技術,還經常跟人耍心眼,一不小心就會著道;第二,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機場的監控能覆蓋面積八成左右,衛生間、飲食攤、購物區、VIP場所、以及甬道,對于小賊這里是絕地,可對于高手,不可控的盲點太多了,我們的工作出現遺漏在所難免;第三,剛才我在電話上和崔廳匯報了一下,他托我代表他向參案同志表示慰問,上面都知道大家很辛苦,不過還得堅持一下,有時候勝負就在于咱們堅持和多一秒和少一秒………”

    就在許平秋搜腸刮肚試圖再鼓士氣的時候,在座的一位電話響了,是特警支隊的尹南飛,他附下身子輕聲接電話,可不料一听騰地站起來了,在座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他吸引走了,他邊接著電話,邊打開了筆記本,按著身份確認接受傳輸,扣下電話時,喜于形色地道著︰“技偵恢復出了乘機嫌疑人的照片,………他們覺得,面部特征比對吻合度可以用于協查了。這個人屢次出現了五原機場拍照,雖然和乘機嫌疑人的相貌相差很大,不過經過我們技偵面部恢復,應該同一個人。”

    “我看看。”許平秋要著電腦,傳輸到屏幕上時,這位長年和網逃打道的特警隊的指點著,眉部、面部,以及發型,做了幾處可能的恢復,比如把眉毛剃掉畫高一點,顯得臉型就長了;比如把腮上的陰影做重一點,膚色做深一點,人就顯得年老了……在現代技偵手段微描驀地,顯示出來的,卻是一個看上去年輕十多歲的人。

    “干吧,抓這樣的人,對你們沒難度……都動起來,找到一點,集中力量拿下。”許平秋扔開了電腦,那幾位不同警種的高手,敬禮匆匆而去。一眨眼,就剩下他和馬秋林兩個老頭,還有坐在會議桌末尾三個傻乎乎的小反扒了。

    許平秋對著鼠標那憨樣笑了笑,不過標哥心里不爽,沒給他好臉色。李二冬瞧見了,就裝著沒瞧見,辛辛苦苦奔了半夜,拿出來的東西看一眼就被否定了,擱誰誰也不爽不是,當許平秋又看到余罪時,這回該讓他愣了,余罪平靜如水,一點也不像有氣的樣子。

    “脾氣磨得不錯,我以為你會責問為什麼不支持你的想法。”許平秋笑著道。理論上應該支持,他了解余罪那雙過目不忘的眼楮,曾經描出來的畫像抓住過比這個案子更重要的嫌疑人。甚至他更願意,余罪找到的,是一條更重要的線索,但作為領導,他也只能剛才那樣做。

    “你是領導,你需要搞平衡。”余罪淡淡地道,一語點破。這話听得馬秋林也笑了,異樣地看了許平秋一眼,從許平秋的口中隱約知道了此人的不凡,他細細打量著,不過他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平凡的地方來,相貌普通而又普通,眉不濃不淡、嘴不大不小、如果用技偵的眼光看,這是一張根本沒有相貌特征的大眾臉,他微微地笑著,在他打量余罪時,余罪也同樣打量著他,年屆五旬,眉淡褶深,總是下意識的撫著下巴,手很大,余罪笑著問︰“馬老剛戒煙?”

    “小余剛學會抽煙?”老頭不答反問。

    兩人相視一笑,都沒有回答,都是在細微的動作中發現了端倪,余罪看到了他多年養成的習慣,而馬秋林,也發現了余罪剛剛成形的下意識動作。

    許平秋斜眼覷著,他知道這是徒然間發現那種既是同行,又是對手的較量,眼光中的較量,當然,和其他人也行,不過對于和賊打了一輩子交道,可仍然不太會有警械馬秋林來說,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和這幫拳腳槍棒訓練出來的刑警是一路人。

    而現在,他似乎發現同路人了。

    “試圖在機場這個證據缺失的現場找感覺,好像只有我們兩個人。”馬秋林突然又道,仍然是不著邊際。他緩緩地道著︰“我們的區別在于,我只是個猜測,而你把它當真相。”

    “只有你不敢猜測的事實,沒有不會發生的真相。”余罪道。

    “以前我也這麼認為,不過踫壁之後,就膽怯了。你呢?”馬秋林道。

    “我如果在您這個年紀,或者在許處的位置上,也會膽怯,不過現在不會。”余罪道。

    “年輕人,勇氣可嘉。”馬秋林和靄地道。

    “不年輕的人,經驗可貴。”余罪笑著道,對這個老頭有點好感了,他補充了句,像在自嘲︰“還是您做得對,不多嘴,就不會出這樣的洋相了。”

    一說兩人皆笑,一個愛惜羽毛、一個無所顧忌,一個小心翼翼,一個膽大包天,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坐在同一位置上,相互審視著,還是馬秋林開口了,他饒有興致地問著︰“那我們一起出了洋相,我想了很久不敢說出來,也是怕無人認同。我直入主題問,你覺得應該從什麼地方,用什麼方式,去找這樣一個神秘的賊?這是個團伙,肯定要有一個靈魂人物,我是指他,或者她。”

    余罪怔了下,他眼前浮現著,那個美麗的倩影,那驚鴻一現的絕技,那疾如迅雷的反應,這個影子像魔癥一樣在他的心里縈繞很久了,他嘴唇翕合著,說了兩個字︰

    “過去。”

    仿佛冰河消釋,馬秋林長舒了一口氣,異樣地,一股興喜的表情浮現在他的臉上,仿佛是一種覓得知音的悅色,在他臉久久不去。

    這一點,連許平秋也無法理解,不過他旋即明白了點什麼,兩個人都是和毛賊打交道的,在這個上面,肯定要共同點了。但這個“過去”,又指著什麼呢?

    鼠標和李二冬傻眼了,鼠標附耳問二冬︰“啥意思?”

    “不知道。”李二冬道。

    “那他們笑啥?”鼠標又問。

    “找到基友了唄。”二冬道。

    兩人咬著嘴唇,不敢笑,不過看余罪笑吟吟地,那老頭笑眯眯的,還真像一對忘年基友。至于許平秋,鼠標對他素來無甚好感,怎麼看那家伙也像個拉皮條的。

    “我有點建議,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听。”馬秋林停頓了半晌又道。

    “應該是有關賊的故事吧,我正想找一位熟悉他們的人請教。”余罪道。

    “猜對了,就是賊的故事,不過我可沒精力宣講,我只是建議你去一個能找到他們的地方。就是你所說的過去。”馬秋林道。

    “檔案館!?”余罪脫口而出。一念而過的念頭,此時更清晰了,他異樣地看著馬秋林,沒來由地覺得這種談話很讓他感到一種愉悅,像話未出口,對方已知。

    而馬秋林何嘗不是如此,他笑著起身了,邊起身邊對許平秋道著︰“許處,看來我真能回家好好休息一晚上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我這前浪,遲早要被拍到沙灘上的。”

    許平秋也慌忙起身送著馬秋林,余罪也快步跟著跑出去了。這位老警卻再不說與案情相關的事了,送上車,瀟瀟灑灑地走了,頂多是異樣地多看了余罪幾眼,告訴他到什麼地方找他,余罪還待請教幾句,許平秋卻是攔著道︰“人老了,精力不行了……嚴重腦神經衰弱,等他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請教吧。”

    兩人沿著台階回返著,許平秋側眼瞥了眼還在沉思的余罪,主動問著︰“你準備連夜干?還是天亮後再干?”

    “那您這是征求意見?還是直接下命令?”余罪反問著,語氣比和反扒隊長說話嗆多了。

    “都不是,我猜測你會連夜干,即便我下命令也攆不走你,知道為什麼嗎?”許平秋得意地道。

    “為什麼?”余罪愣了,還真準備連夜干。

    “因為你好奇的心里,容納不下懸念過夜……”許平秋笑著道,慢慢地轉身而走,以他的了解,所有的偵破都是從好奇開始的,一旦沉迷,將無法自拔,他邊走邊道著︰“好好干,余罪同志,多干三五年,就能重新穿上那身三級警司服裝了。”

    似乎是在嘲笑余罪放棄了特勤的編制,余罪听得此言,嗤鼻不屑了聲,扭頭就走,不待搭理他了,不過他走了好長一截,才發現自己的方向錯了,趕緊匆匆回返,到了會議室,鼠標和李二冬頭伏在桌上,面對面伸著舌吹泡泡,無聊至極了,余罪一回來,還以為安排睡覺了,兩人心里懸念未解,拽著余罪問︰啥意思,你和老頭神神叨叨的。

    “笨死你們呀,那是在講賊的出身,得從她的淵源上找。所以我說在過去找,而過去……只能從那些塵封的檔案里去發掘了。”余罪道,這是個大膽的推測,而敢于嘗試的,獨他而已。

    還不懂,鼠標和李二冬愣了一雙,余罪通俗地解釋著︰“咋光吃不開竅呢,意思就是得從根上找,比如鼠標你為什麼會玩牌,還老贏錢,那是因為你有個賭鬼爹對吧?比如你,二冬,為什麼啥時候都是一副憤青吊樣?那是因為從你爸那代開始,就一直是水深火熱的苦窮逼生活。懂了嗎?”

    懂是懂了,就是尼馬太打擊人啦,李二冬咬牙切齒剜著余罪,惡狠狠地說︰“哦,懂了,你丫這麼賤、這麼奸、這麼不要臉,是不是有個奸商爹的原因?”

    “哦,這個問得好。”鼠標很解氣地道。

    “不要這麼粗俗好不好。”余罪嫣然一笑,糾正道︰“現在奸商都自稱成功商人,你們這表情絕對是自卑引起的羨慕嫉妒恨,心理太失衡啊。”

    “***!”哥倆今晚第二次豎中指,說英文了。

    “發音真準,都說了你們有長進了。走,我帶你們把這個女賊挖出來,這絕對是一個不同凡響的賊……找老駱去,得從五原有名的賊身上找,我就不信她能鑽天入地,還讓我找不著她……去不去二冬?反正你一光棍漢,回去也是摟著枕頭自慰,還不如跟上我呢,有吃有喝的,說不定這案子還有點外快和獎金。”余罪邊說邊走,他根本不給鼠標談條件的機會,等出門時,光棍兼苦逼二冬兄弟已經跟上來了,別人不知道他知道,余兒可是個自己充胖子,還得打腫別人臉的主,跟上他可不吃虧。

    “喂喂,我也去……好幾十公里呢,回家也睡不好了……尼馬不能這樣子吧,都快敬業成傻逼了,大半夜還忙乎,哎,進城先吃宵夜啊……我早餓了。”

    鼠標不迭地追著,奔出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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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9:49:37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尋根溯源

    凌晨四時,萬柏林厚西街城東胡同。

    深秋初冬,一片蕭殺的氣息籠罩著漆黑一片的城市,沙…沙…沙的聲音,不知道是落葉,還是落葉被秋風橫掃而過的聲音,幾輛黑色的,連燈光也未打開的車輛像幽靈一樣駛來,靜靜地泊在胡同口子上,輕微的開門聲後,從數輛車的後廂里,魚貫奔出來了十數條人影,沿著胡同悄無聲息的潛入。

    夜色,成了他們最好的偽裝。

    風聲,屏敝了他們的形跡。

    兩分二十秒後,坐在指揮車的尹南飛收到了前方隊員的匯報︰“全部就位。”

    他看著屏幕後的紅色的標示,十六名隊員穿插包圍,前後門、圍牆、通道,把一個孤立的院落圍了個結實,這個時候,和夜色溶入一體的隊員,他們正屏著呼吸,等著耳麥里行動的聲音。

    這是特警支隊專用于打擊惡性犯罪而建制的應急戰術分隊,模仿了軍隊應付特戰的戰術組隊,他絲毫不懷疑,那怕就是幾名持槍的悍匪,在這個實戰豐富的分隊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如果不是事情緊急,他根本不用動用幾乎是作為支隊藏鋒存在的戰術分隊。

    又一次拔過了車載電腦的屏幕,他在做著最後的決定,午夜時分,市技偵中心開始比對技術手段恢復的肖像,兩個小時後,第一次結果出來,又經過數次驗證和比對身份資料,鎖定了三名嫌疑人,這是最後一人,也是嫌疑最大的一名。

    每每在像這種證據不足,可嫌疑很重的時候都會讓他糾結,他知道如狼似虎的抓捕行動如果加諸在普通人身上,那將會是很多年都揮之不去的噩夢,每一個警察,在履行他職責的時候,都免不了會踫到這種良心和認知接受譴責的機會。

    叮……打火機響了,一束青藍色的火焰冒出來,點上了煙,年屆不惑的尹南飛狠狠地吸了一口,向著步話斬釘截鐵地吐了兩個字︰“行動!”

    有時候付出一部分代價是必要的,不管是普通市民,不管是身邊戰友,每一次他都是這次選擇的,那怕必須付出代價的是自己。那怕這個命令是錯誤的。

    行動命令劃破了寧靜的小院,搭著人牆飛躍而入的隊員直奔二層,已經加泵的液壓破門器,在兩秒鐘內頂得門 聲巨響,洞開了,戰術電筒的光線迅速掃過房間里的各個角落,客廳、臥室、衛生間每一個關鍵的角落都釘上上了黑衣特警,臥室里尚未反應過來的一對男女是被撲在床上的,聲音亂嘈地場面持續了數分鐘,以嫌疑人成功擒獲而告終。當尹南飛踏著大靴的步子走進胡同時,不少住戶的燈光已經打開了,院子從門通向房間,被蒙得嚴嚴實實帶走的兩位嫌疑人還是引起了敏感居民的一陣驚呼。

    萬柏林分局的隨後到了,組織著片區民警安撫群眾情緒,捎帶著了解這家住戶的情況,而在住戶的家里,已經開始搜索的特警仔細地查找著屋子里每一個角落,不多會聞訊而來的房東被片警帶著到了尹南飛的面前,大媽緊張兮兮地解釋著︰“同志吶,真不怨我吶,我也不知道他是壞人吶……看不出來呀,孩子長得文文靜靜的,都在我們這住三四年了,不是一直就在電腦城打工嘛,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住了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尹南飛問。

    “就一個。”大媽強調道,眼光瞟到了地上扔的一件女人內衣,馬上改口道︰“有其他人我也管不著呀?”

    “帶過一邊,做筆錄去。剛子,有收獲嗎?”尹南飛估計和大媽糾纏不清,他也沒這個時間,揚頭問著,一位口罩未卸的隊員點點頭,他快步走了上去,當看到隊員手里的東西時,他笑了。

    沒有什麼物證,只是一身很考究的衣服,毛領夾克,西裝褲,搜索的隊員正對著飛機上的截面畫比對著,放大的畫面上,款式能和嫌疑人的裝束對上號。

    肯定不是巧合,證據會越來越多,尹南飛終于長舒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實證明了,手機里、電腦里、搜索到了數幅機場的照片,這些間接證據,可以和技偵提取的錄像做時間點比對,最起碼能證明這就是那位數次到機場踩點的嫌疑人。

    十分鐘後,在悶罐車里,嚇得哭哭啼啼的女人已經開始交待了,嘴里咧咧交待著︰警察大哥,我沒犯什麼事呀,你們抓我干什麼,我就來他家過夜的,還是第一回……真的,不騙你們,真是第一回。詢問的警察多留了個心眼,突如其來的問了句︰“過夜多少錢?”

    “啊?還沒給呢,你們就來了。”姑娘好不委曲地道,猛地省得失口,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了,抹了把淚破罐破摔道著︰“反正都沒給,總不能說我賣.淫吧?我又不知道他是壞人,和我無關啊。”

    沒人搭理她,詢問著姓名年齡籍貫,身份不用問,傳說中的小姐,大家都知道。

    另一輛車里,意外地是嫌疑人對著冷峻的特警似乎根本無所畏懼,甚至連話也懶得說,只是不住地打哈欠,看樣昨晚累得不輕,這個狀態一直延續到回到特警支隊的臨時滯留室,坐到審訊椅上還是那副得性,尹南飛親自主持著,把搜到了物證一一擺在面前,讓嫌疑人看著,他也看著,陰森森的審訊室兩人盯了了好久,尹南飛才開口問著︰“你叫婁雨辰?名字不錯,看樣子應該是個聰明了,那我們就用聰明人的說話方式來……三天前,你穿著這身衣服出現在CA2386次航班上,干什麼了?”

    “不可能,我沒有去過。”嫌疑人開口了,一個小時內,就這麼一句話,而且還是否定語氣的。

    “是嗎,抬頭看屏幕……你不至于認為臉上涂脂抹粉,就能騙過技偵的面部識別吧,找你可真不容易啊。”尹南飛道,他抬頭看著,屏幕上放著兩張面部的比對,一組畫面,慢慢去掉偽裝之後,就是婁雨辰的面孔。嫌疑人眼皮跳了跳,微微喘息了一聲。

    “還有衣服,你不覺得太巧合了?質地、尺寸、LOGO標識、巧合到這種程度,你覺得你不會有事?需要補充的是,你可不止一次出現在機場啊。”尹南飛問,屏幕上放著對當天嫌疑人全身的放大,關鍵的節點,都反映在這一身衣服上,而尹南飛敢于兵行險招去抓人,就是基于嫌疑人會毀滅假身份等證據,可不一定會毀掉衣服之類的,畢竟那不是作案現場,而且他應該對化妝有絕對信心。

    嫌疑人低下頭了,又舒了一口氣,眼楮迷茫著,像在躊躕。

    審訊最怕兩種人,一種是話癆,他開口就胡扯;另一種就是這種人,根本不開口,沒話。僵持了良久,尹南飛乘嫌疑人喘息的一個小間隙猛地大拍桌子吼了句︰“婁雨辰,抬起頭來……看著我,為什麼在異地的托運的行李,扔在機場沒有取。”

    “我愛取不取,丟東西總不犯法吧?”嫌疑人開口了,似乎被警察的態度激怒了。

    “什麼玩意?化妝得不男不女在飛機上丟人現眼,老實交待,在飛機上干什麼了?”尹南飛話里帶刺,他在故意把話題引偏,他期待最好讓嫌疑人誤判。

    “我願意,化妝又不犯法,”

    “可你使用假身份難道不犯法?假證那兒來的。”

    “撿的。”

    “在哪兒撿的,你再撿一張試試?”

    “那我得先出來,才能去試試啊。”

    “喲,你還準備出去呀?”

    尹南飛笑了笑,這種無謂的爭辨和那些毛捋不順的嫌疑人之間常有,而這幾句,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要說話,兜里的電話響了,他看了嫌疑人老大不尿老二的表情一眼,笑著道了句︰“不必急著承認,知道是你就足夠了……喂。”

    接著電話,似乎電話里又得到了什麼消息,他邊听著,邊看著嫌疑人,嫌疑人的眼光有點猶豫不定,半晌放下了電話,尹南飛的殺手 又多了一份,直問著︰

    “小伙子,看來我們得較量較量了,剛剛查證,你的手機存儲卡里還留著大量的機場示意圖,連刪除的在內也恢復了。而且你的銀行卡里昨天剛進了十萬塊錢,能告訴我,怎麼賺的嗎?挺瀟灑的啊,直接包了個妞回家摟著睡去,听說身價不低啊,一晚上兩千……說說吧,別犯傻啊,就個用假證和嫖宿的罪名,還不至于讓特警隊出面抓你。”

    慢慢地,氣氛凝重了,尹南飛一動不動盯著他,唯一一名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記錄人,也那樣泥塑木雕地盯著他,突然間他覺得手背上濕濕的,下意識的抹了抹,那是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沁出來一層細細地冷汗………

    目標沒錯,就等著看他知道多少了。尹南飛如是想著。

    ……………………………

    ……………………………

    一頁翻過去了,濃重的陳味和霉味讓鼠標直捂鼻子。

    又一頁翻過去了,拍拍上面的灰塵,李二冬直側臉,這檔案不知道什麼地方搬來的,里面夾和灰塵比霉味更重。

    查C類即將和已經過期的檔案,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別是時間還是半夜,不過如果有省廳處長發話,就變得容易多了,市局專派了一位年紀和建館時間差不多大的老警,把三人帶到了市舊檔案館的地下室,到地方才傻眼了,層列的檔案還是最原始的方式,都是手工條目,除了手工檢索,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即便死乞白咧拉了個電腦高手駱家龍,照樣傻眼。只能以最原始的人工方式檢索。

    一個小時過去了,有人上名單了,不過作案的時間要追溯到至少二十年前,連查到的人也懷疑這究竟還有什麼用處。

    兩個小時過去了,帶他們來檔案館的老警在椅子上和衣而睡了,上名單的人越多,駱家龍的狐疑更甚。

    不知道多少個小時,慢慢地過去了。

    余罪列出的條件是,第一有傷害、搶奪前科的不要;第二有入室盜竊、大宗盜竊以及銷贓的不要;第三同一地區犯案的不要。第四使用任何器械作案工具的不要………一下子列了七八條,究竟要找什麼樣的賊,駱家龍反而更迷糊,又找到一個舊檔,他拿著到幾步之前看檔的余罪面前,狐疑地指指問著︰“這個算不算?”

    “哦,這個也不要,服刑還沒出來,沒得可玩。”余罪道,又低下頭看上了。

    “哎我說,你這究竟什麼意思?要找什麼樣的賊?”駱家龍奇怪地問,余罪抬眼瞅他時,他羅列著條件︰“坑蒙拐騙搶一塊的,為什麼不要涉嫌傷害和搶劫搶奪的?”

    “目標是靠智商和技術吃飯的,這麼干會讓他們鄙視的。”余罪道。

    “那入室和大宗盜竊呢?”

    “那不是他們風格,他們只揀現鈔和貴重東西下手。破門而入本身就帶著暴力色彩。”

    “器械類的,為什麼也排除。”

    “呵呵,這是一種傳統的賊,他的格言是伸手夾乾坤,張嘴吃天下,兩根手指就是最大的本錢,用工具,是對他們的侮辱。”

    “這………”

    駱家龍愣了,看余罪說得這麼正色,又笑了,實在想不通,不過數月,兩人的差距如此之大,這些鬼域江湖伎倆居然在余罪嘴里說得頭頭是道。正查找著,有人嚷起來了,兩人過了一列檔案架,看到了李二冬正發感慨︰“哦喲,你們瞧瞧,攔路搶劫,搶了七塊八毛,判了八年零六個月。”

    “上世紀,搶幾十錢,還有被槍斃的,有什麼稀罕的,快找,別磨嘰。”余罪安置了句,那邊聲音又來了,是鼠標,這家伙睡了一會兒,被拉進來還老大不情願了,余罪和駱家龍查崗時,這家伙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一卷檔案,哎喲,鼠標這麼敬業可讓兩人異樣了,悄悄地蹙上去,一把搶走了舊案卷,鼠標緊張地道著︰“喲喲喲,還沒看完呢。”

    余罪看看了卷宗,瞪上鼠標了,駱家龍一看,噗哧笑了,鼠標恬著臉道著︰“你們瞧瞧,很精彩吶,能當H色小說看了,沒發現啊,上世紀在咱們沒有出生之前,已經有人懂群P,前輩吶……我得瞻仰瞻仰。”

    是宗流氓罪的案件,讓鼠標當小H書看了。駱家龍笑得直打顛,余罪吧唧干了鼠標案卷,扔給了他道著︰“讓你找偷東西的,你找耍流氓的……快點干活啊,數你吃得多。”

    “標哥,別看了,這個罪名已經從條典中消失了。現在已經合法了。”駱家龍笑道,鼠標又看了許久才把這玩意放回去。

    這番查找一直進行了數個小時,歷年來的賊不算多,算不上重罪,可也人數不少,在案卷中佔三分之一強的比例。好在給出的條件苛刻,到凌晨五時,四個人已經列出了十七位目標,一眼看過,都是年屆五十往上的老賊。

    人才吶,不翻警事檔案,都不知道曾經在江湖上有這些傳奇人物。

    這時候,余罪剛剛配發的機場警務通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婁雨辰落網的信息到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放回去了。他絲毫不懷疑技偵的準確度,不過他很懷疑,從那樣一個踩點嫌疑人身上,能找回失物。

    查詢直到凌晨七時才告結束,就這個余罪都生怕有遣漏的,和駱家龍商量著,借他們信息中心的人手幫忙再捋一遍,駱家龍知道這幾位同學拿著尚方寶劍,自己不敢不允,不過牢騷還是一肚,直發到出局後早點攤上還在說著,真是交友不慎,大半夜都被拖出來干活。

    “我可快不行了啊,吃完我得睡會兒。”鼠標哈欠連天的道著,似乎連啃油條的勁也沒有。李二冬稍好,唏唏律律喝著豆漿,眯著眼,一直沒睜開,在地下室眼楮被白熾燈刺激了一夜,很難適應外界光線。

    “再堅持堅持……”余罪說著,自然倒先打了個老大的哈欠,駱家龍笑了,相比之下,倒是他最輕松了,他奇怪地問著余罪道著︰“喂,余兒,以前沒發現你這麼上進呀?怎麼,想往肩上加顆星星了?”

    “沒那麼想,其實我也很奇怪,有時候就像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似的。老想干一件事,可你就干不成你想干的那件事。不知不覺就陷進去了。”余罪迷迷糊糊說著,其實好多調皮搗蛋的同學都是他這個樣子,穿上那身警服,然後就不知不覺陷進去了,有很多或是令人發指、或是挑起他極度的好奇,都會成為潛心去干一件事的動機。

    駱家龍笑了笑,在他的位置,反而體會不到從警的艱辛和刺激了,不過看哥仨這樣,他倒有點慶幸自己在內勤部門。正說話著,余罪的手機又響了,是一條歸隊的命令,附帶一個重大進展,嫌疑人婁雨辰已經交待伙同另一同案調包行李的事,消息是民航公安分局劉濤局長發來的,要求各參案人員歸隊參加整七時的案情分析會。

    “我得睡覺啊,開會發媳婦我都不回去。”鼠標賭咒發誓道,疲累到極點了。李二冬喪氣地道著︰“我說余兒,忙個毛呀,嫌疑人都抓住了。”

    “沒用,真正的罪魁禍手,不會直接和這種辦事的小角色打交道,即便這個嫌疑人想全盤交待,他也未必知道失物的下落,抓這樣的人,只能聊勝于無而已。”余罪道,這種事其實都知道,很多偵破就是亡羊補牢,很多也牢也補不住,只是向上有個交待而已。

    “管他呢,你回開會,我們倆睡會兒。”李二冬道。

    “不回了,一起在車上睡。”余罪道,這話听得兩人心放肚子里了,不過余罪又加了句︰“稍睡會兒,一會兒開始查查名單上嫌疑人的下落。對了,我得去請教一下馬老,你開車家龍。”

    哎喲,一听余罪還要繼續,鼠標痛不欲生了,李二冬氣急敗壞了,兩人扔下碗,上了車,賭咒發誓,尼馬滴爺不伺候了,罵著罵著就呼呼倒頭大睡了,余罪安置了駱家龍一番,跟著也上了車,就著座位,剛看了要查了嫌疑人名單幾眼,沒記得住就迷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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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賊的江湖


    車緩緩地駛進南城路南苑小區,這個地段稍偏點的小區不顯得那麼擁擠,綠地面積尚可,是個典型的養老好去處,早上的光景,能在這里看到成群結隊的大爺大媽晨練,一個個興高彩烈的,甚至有很多成雙結對,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也只有他們這個年齡,才有時間和精力來唧唧我我,而不必有什麼住房和薪水的壓力。

    車在花池邊上停下了,余罪看了後座一眼,鼠標和李二冬還在睡著,哥倆著實辛苦了,本來反扒隊來混日子,可不料混得比誰都辛苦,他輕手輕腳關了車門,下了車。拿著一夜的搜羅到的名單,不少已經摘要出來了,在開始之前,我覺得很有必要來請教一下業內人士,畢竟馬秋林在上個世紀就是赫赫有名的反扒英雄,因為抓賊受過數次傷,干這一行,幾十年的經驗可比什麼教科書都要珍貴。

    對,經驗,其實扒竊與反扒有共通之處,經驗有時候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賊和警察的延續方式也雷同,都是老手新手傳幫帶,一代帶一代。

    “馬老。”余罪快步迎上去了,馬秋林剛剛晨練歸來,慢跑,額頭已經見汗,看到余罪時,憐惜地道著︰“又是一夜沒睡吧?年輕人火力旺啊,不過別太拼命了,否則到我這麼老了,又是一身毛病。”

    “我看您身體挺好的啊。”余罪贊了個。

    “外面光,這兒不行了,老失眠。”馬秋林道,指指自己的頭發花白腦袋,伸手接過余罪遞的東西,邊瀏覽邊道著︰“想當年我可比你小伙勁大,幾天幾夜不休不眠都沒事………我當時的理想就是蕩清一切丑惡,直到天下無賊。”

    老頭談興頗好,余罪笑著問︰“那您實現理想了嗎?”

    明顯是調侃,馬秋林搖搖頭帶著懊喪的表情道著︰“我抓賊抓了三十年,後來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越來越老了,而賊並沒有越來越少……呵呵,你說多打擊人啊,有些被我抓過的毛賊,後來都成賊頭賊王了,我還是個派出所的小所長,哈哈。”

    “一種有意義有價值的生活,可不是以職務來評判的。”余罪笑著道。

    “可惜啊,體會這種意義並不輕松,而認可這種價值,並不多見。”馬秋林笑道,掃過名單之後,直接遞給了余罪,直接道著︰“去干吧,你的起點比我的高多了,我當年是兩眼一抹黑摸索,而你找的人,說明你對這一行了解已經很深了。”

    “是嗎?不覺得呀。”余罪道,確實有點納悶,沒發現自己成長這麼快呀。

    “謙虛了啊,你的事許處給了透露過一些,能站著從里面走出來的人都不簡單,不管他是警是匪。”馬秋林笑著道,眼楮里有股異樣的東西,余罪笑了笑,沒解釋,老頭指著名單就事論事了︰“這幾個人很有代表性,杜笛,當年人稱‘四只手’,這家伙的雙手比鑷子還厲害,最出名的一件事是他和身邊的同行打賭,從一輛公交車上,一站路連扒七個錢包沒有被人發現;張大卡,這人叫‘順毛’,市里老點的警察應該對他有印像,八十年後期他風光一時啊,組織了一個‘南下支隊’,專門到南方城市扒竊,那個工資還是幾十塊錢的時候,他就開了輛皇冠回來了,後來嚴打被判斷了個無期,應該出來了……

    呂長樹,綽號老木,技術一般,比較擅長團伙作案,當年是專干集市買賣,那兒有集市,他們一拔人從街頭掃到街尾,干一票就能好過半年,當時好多派出所的警察見著他們就頭疼,抓抓不完,打,打不掉,抓掃清他們的時候還是武警出面,當時他們的團伙已經發展到近二百人了……李力,這也是奇人,人稱‘一指’,我審過他,這個人天賦異稟,食指指節多一節,手指特別長,雙手十指,有八根幾乎已經沒有指紋了,他偷東西從來沒有栽過,栽在銷贓上了,最後一次應該判斷了七八年,之後就消失了………範大偉,這個人叫臭蛋,後來染上毒癮了,也不知道下落……”

    大致羅列著這些極品的人渣,馬秋林突然間發現,余罪听這些津津有味,渾然不像有些初涉警中的有年輕那麼白痴,當然,也不像某些正真人士那麼厭惡,反倒是一種躍躍欲試的表情,馬秋林說了半晌突然想起這也是獵扒風頭正勁的人物,他轉移的話題問著︰“這些人雖說都是賊,可賊和賊不同,你也搞了幾個月了,這個案子踫到的賊,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她應該是有機會接觸這個層面,否則這類技巧可不是誰也學會的,不至于單單就是自學成材吧?所以我覺得,她的根應該還在這個堆里,只是被時間淹沒了而已………馬老,我想請教個問題,您接觸過或者听說過這種手法嗎?比如,你戴個著項鏈,我就面對面,或者站在你的側面,用其他吸引你的注意力,然後……偷走……”余罪做著示範,這是他親眼所見的,而當時只是判斷偷到了東西,卻沒有發現對方是怎麼動的手。

    “嗯……”馬秋林拍拍腦袋,思索著,一會兒又手指點點額頭,像在苦思冥想著,不確定地道著︰“應該有,但我沒有親眼見過,這些賊技藝高超的人不少,有些手法,不是我們這個層面能接觸到的。”

    “那技術最高的是誰。”余罪問。

    “不就在你的名單上嗎?”馬秋林道。余罪拿起了名單,馬秋林指了指一個叫“黃解放”的名字,道了句︰“諢號叫‘黃三’,三只手的三,我從警之前他就是賊王了,八十年代最早一次嚴打讓他趕上了,當時說起來慚愧,其實沒什麼證據,就是他有巨額財產說不清來歷,而且根據走黑路的人物交待,直接把他定罪了,判了十五年……這個賊王,都現在都被同行稱為三爺。”

    “財產來源不明?根據傳說定罪?”余罪愣著道。沒想到傳說的“三爺”居然是人。某次不經意從毛賊嘴里听說過,他也經常搬著這個名頭嚇唬人。

    “不稀罕,那年代,槍斃嫌疑人都得有指標,完不成是不行滴。”馬秋林道。余罪笑了笑,沒往下問,指著名字道著︰“我說呢,這個的卷宗上根本沒有反映出具體的案情,交待的案子也前後矛盾。”

    “沒辦法,那個年代就那樣……黃解放之後,才有這些人的風光時代,後起之秀杜笛之所以稱‘四只手’,就是覺得自己比黃解放要強,多一只手,呵呵,這些人,不知道爭這些虛名有什麼用,而且還是賊名……傳說當時的火拼很凶啊,當年黃三的弟子都在臂膀上刺四個大字,叫‘盜亦有道’,之後杜笛對有這種刺青的人下狠手,不是挑手筋就是剁手指,對賊而言,這基本就斷了他再在這一行混的本錢………後來又傳說,黃三入獄也是當時杜笛搗的鬼,他教唆別人檢舉揭發出來的,所以黃三這窩,是散得最早的,不過杜笛就坐上賊王的座位也沒幾年……不管盜中有什麼道,畢竟是盜,和主流總是格格不入的,在哪一個時代也不會是正道。”

    “我知道。”余罪點點頭,仔細地疊好了紙張,裝了起來,馬秋林也是眼不眨地看著他的雙手,手指修長,折紙的動作看上去很輕盈。

    不經意間,老頭的手驀地從口袋里抽出來了,拇指一彈,一枚銀亮的東西直奔余罪的面門,余罪像下意識、像有防備一般,伸手一挾,夾住了飛來的東西,看清了,是一枚硬幣,不過他異樣地看著馬秋林,可不知道所為何來。

    馬秋林笑著,很善意地笑著,慢慢地從余罪的手指間取走了硬幣,那硬幣在他的指縫間翻著個,像被無形的魔力控制著方向一般,從小指攀上拇指,又從拇指滾落回小指,驀地又被一彈,叮聲輕響,硬幣飛起來了,凝視間,馬秋林像在考較他的水平,余罪伸出手來,看也沒看,那硬幣重重地落在他的手心,是一枚銀色的,花紋已經磨得幾乎看不清的硬幣。余罪翻著手,那硬幣也像有了生命一般,在指縫間來回翻著個,然後只見他用力一彈,硬幣在手心飛速地旋轉著。

    這是獄中短毛教給他的玩技,無聊的時候用來玩而已。可不料此時才發現其中的玄妙很深,下意識的操控硬幣久了,手指的靈活性會大大提高,不為別的,那可是當一名賊的基本功。

    馬秋林笑著道︰“盜亦有道我不明白,不我過我覺得緝盜更應有道,我真沒什麼可教你的了。送給你了。這是當年一名老賊的東西,傳說他考較弟子時就是這種手法,隨時隨地可能彈出去,能夾到萬無一失才能出師。”

    “那我算出師了?”余罪笑著問。

    “你無所謂出師,已經無師自通了……有時間來找我聊聊啊,我快退休了,我現在真有一種恐懼感,退休後這漫漫日子可怎麼打發……呵呵。”馬秋林道,汗落了,他準備回家了。余罪卻是異樣地問著︰“馬老,那您不參案了?”

    “我抓三十年了,不在乎多一樁少一樁了……就到了**社會,也消滅不了不勞而獲和多吃多佔吶,留給你抓了。”老頭笑著,拍了拍余罪的肩膀,慢悠悠地回家了,進單元門時,他笑了笑,招了招手,余罪也笑了笑,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是啊,好容易有幾個知音,不是賊就是抓賊的,真讓余罪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像駱家龍詛咒的那樣,上輩子當過賊。

    他懷著這種異樣的感覺回頭走著,不過心里還是被馬老所說的那些江湖軼事佔著滿滿當當,畢竟年輕,畢竟熱血,他摸摸臉夾,畢竟還有一股子不服氣,直拔著電話問著︰“……駱駝,查到幾個人的下落了……啊,已經有死了的了……死的先不說,活著的,在本市的,磨嘰死你呀……快點啊,我一會兒就到你單位門口了……我指揮不了你?新鮮了,一個電話,連你們領導都屁顛屁顛跟著,信不信,不信試試………”

    電話里開著玩笑,少了老駱這麼位干細活的還真不行,淹沒在人海中的這些遺老,余罪真懷疑能不能挖出幾個來,可想知道他們的秘密,恐怕還必須找到。

    對,一定找得到,他憶起了監獄里那幫子人渣兄弟,那些人給他的感覺最清晰就是生命力極其頑強,絕對能找到。

    信心百倍地上車,剛發動車,喲,後頭還在打著呼嚕聲,余罪推了推,兩人迷迷糊糊都不醒,看來正常辦法不成,余罪眼珠一翻,換了個方式,對著兩人大嚷著︰“發補助啦,誰還沒領。”

    “我我我……”李二冬一下子睜開眼了,猛地也發現真相,然後嘟囊著罵了余罪一句,尼馬正愁沒錢了,別拿這個開玩笑。余罪安慰著做夢領工資的二冬兄弟,清醒一會兒,抓到賊,換獎金去,鼠標還沒醒,李二冬知道他的軟肋,附耳喊著︰“鼠標,細妹子懷上了。”

    “啊?”鼠標給嚇醒了,猛地一吸涼氣,呸了李二冬一口,睡得迷里迷糊,余罪遞了礦泉水給兩人,鼠標卻是咧咧著,臉色潮紅,像是做了什麼春夢,他說著︰“哎喲喲喲,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有人正和我干那惡心的事……一下子被嚇醒了。”

    “那怎麼能叫噩夢,是春夢吧?豈不是正中你的胸懷?”余罪笑著問。

    “問題是,和我干那事的是個男滴……我夢見他一直咬我……把我……”鼠標說著,摸上胸口了,估計是夢中他是“0”號,說得好不委曲,摸到胸口時,猛地發現胸口濕濕的一片,突然間省悟了,他不悅地看著李二冬,肯定是這王八蛋爬在他胸口睡讓他做噩夢了,一剎那間鼠標怒從心頭起,前後掐著李二冬脖子罵著︰“我靠,原來在夢中咬我咪咪的居然是你?我掐死你。”

    “呀呀呀,標哥,輕點輕點,我就磨磨牙,沒咬你那麼重吧。”李二冬哀求著,兩人撕扯在一起了。

    余罪哈哈笑著,駕著車,誰說工作是枯燥的,現在就既有趣,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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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9:50:19 |只看該作者
第33章一世歧途


    嘎聲……車剎在小店區小店路派出所不遠處,駱家龍和余罪跳下車,迎面上來一位警員,相互介紹下,是派出所的片警,吳帥平,和幾人年齡相仿,他是接到所長安排,來協助這拔辦案人員的,看看除了駱家龍,余罪、鼠標、李二冬都是便衣,他很客氣了,一般情況下,踫到刑警都這個樣子,什麼時候眼楮迷瞪的,沒睡醒。可一睜眼,都是血紅血紅的。

    來的幾個人,差不多都是成這號得性了。

    “就這人。”駱家龍把檔案遞過來,吳帥平一看,很隨意地道著︰“往前走,過了小店路,三化居民區那一片,這個點人應該在。”

    是杜笛,曾經江湖叱吒一方的“四只手”,居然在片警嘴里這麼隨便,讓余罪稍稍愣了下,駱家龍異樣地問著︰“沒搞錯吧?這可是個刑滿釋放人員,曾經在因為盜竊和黑社會組織案被判了無期徒刑。”

    “既然你也知道是名人,怎麼可能搞錯,這片好多人都認識他。”吳帥平介紹道。

    “那他出來犯事了沒有?”余罪問。

    “犯事?犯事倒沒有,找事倒是不少。一直在告狀呢?”吳帥平道。

    “告狀?怎麼,錯判他了?”駱家龍道。

    “不是那碼事,而是後來的事。”吳帥平解釋道,這一人走家就涼,太過正常了,杜笛一判就是無期,被抓的時候已經三十好幾了,老婆孩子都有了,本來你進去了,老婆跟人跑了很正常,偏偏杜笛家的老房子在幾年前拆遷的時候,也被前妻給拿走補償了,這倒好,等杜笛出來回原籍,連個犧身的窩也沒了,他就找唄,他就告唄,告開發商沒給他應有的補償。你說十好幾年,誰搭理他那茬。最後還是街道辦給他辦了點事,找了個打掃街道的活讓他干著,勉強糊口,房子是不會發給他的,不過好歹能住到舊三化廠區廢棄的一間門樓里了。

    “哇,這麼淒慘?”鼠標驚訝道。

    “他是活該。”李二冬道。

    小片警解釋著,他回來就一直上訪,派出所沒少跟他打交道,久而久之,他也揣摩到政府的漏洞了,一開會一有領導檢查,自己就住到派出所管吃管住了,省得被警察上門提留走。說到此處,駱家龍和幾人都笑了,到基層,你能踫到形形色色的奇葩,吃白食嫌咯牙的、嫖了娼回頭還告人賣.淫的、還有那些閑得蛋疼報假案玩的,什麼極品都有。

    眾人聊著,小警眼線看到一人時,他招呼著余罪︰“停停停……就是他。”

    “他!?”

    余罪踩了剎車,愣了,不遠處路口,一個破爛的小攤,兩筐隻果,坐著個拄拐的老頭,一頭蓬松的亂發,裹著髒兮兮的襖子,要沒那筐隻果,八成得被人當成要飯的。

    “這是賊王麼?怎麼看著像丐幫出來的?”鼠標呲笑道。

    “就是他,我叫他,還是你們直接問。不過丑話我得說前頭,這家伙可不好說話,仗著自己腿殘疾,誰也惹不起,城管管了幾回,他不是躺城管隊叫冤,就是躺大街上喊屈,現在沒人敢管他了。”小警道。

    余罪知道為什麼再沒犯事了,腿都殘了,又是坐十幾年大獄出來的,還指望再混什麼?他搖了搖頭,回頭一使眼色,鼠標和李二冬下來了,駱家龍拉著片警,示意他別動。這三人湊一塊,八成沒好事,余罪小聲嘀咕了幾句,三個慢悠悠地朝著老賊的攤來了。

    “甜如初戀……3塊八毛一斤?”鼠標念著紙板上的廣告詞,呲笑了,這老家伙真是個妙人,居然能想出這麼雷人的廣告詞來了,李二冬笑著蹲下了,拿起個隻果掂著︰“老頭,真的甜如初戀。”

    “真的,絕對是真滴,紅富士,又脆又甜。”老頭笑了,一笑滿臉褶子,皮膚像皺起的老樹皮子。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江湖人物。

    “那應該再加一句︰叫美如初夜,哈哈,我嘗嘗。”鼠標彎腰,也撿了個,喀嚓一咬,呸,不甜,騙人滴。李二冬呸,也來句,根本不甜,有點苦,像尼馬失戀。

    這兩人損起來,把把人氣背過去,兩人一胡說上了,把老頭氣歪嘴了,爭辨著,不甜算了,把那兩咬過的出了錢。畢竟是江湖人物,爭辨起來底氣頗重。可不料今天遇到不是普通市民,兩劣生爛警可沒那麼好詐唬。鼠標叫囂了︰喲,你想得美,不甜都好意思要錢,順手拿了兩隻果揣兜里就跑,老頭拄著拐就追,一追,這邊李二冬抱了好幾個,撒腿也跑了,把老頭氣得是欲哭無淚了。一把揪住沒走的余罪嚷著︰“你….你們一起來的,掏錢啊,不給錢老子跟你們沒完,搶到老子頭上了……嗨,干什麼?”

    老頭眼楮一凜,眼光厲色一閃,順手叼住了余罪的腕子,余罪的手指,已經觸到了他的口袋沿上,這還是余罪出手以來第一次失手,而且是在人家不經意的時候,就像那麼很隨便地撈住了他的手。這一瞬間,賣隻果的老頭仿佛又成了地下世界的獨行客,厲眼盯著,手指在加力,咬牙切齒地說著︰“小子,在我面前玩這一手,知道爺以前干什麼的嗎?”

    “那這位爺,你知道我干什麼的嗎?”余罪被捏得生疼,咬著牙,另一只手亮著警徽,那老頭如遭電擊,一下子放開了,放開手,示意著自己沒惡意,只是有點詫異,手能伸到他口袋沿上,不應該是警察呀?

    “隻果我買了,不過,想和杜老聊幾句,有興趣嗎?要沒興趣,我保證還要有人來搶你隻果啊。”余罪笑著道,轉身慢悠悠地走著,進了胡同。

    車上所見,杜笛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拄著拐,一瘸一拐往胡同里走去,小警說了,活到這份上,是挺可憐的,更可憐的是,還得咬牙活著,多不容易吶。駱家龍說了,那是抓捕時候被武警開槍擊傷的,他要不可憐,可憐的人可就不知道要增加多少了。

    兩人唏噓著,杜笛已經到了胡同口,果不其然,兩個搶隻果的,一個試著從他身上偷東西的,都在,三人正吃著他的隻果,老頭氣忿忿地道了句︰“吃吧,噎死你們。”

    這家伙,怕是面對警察也無所畏懼,余罪笑著道︰“趁我們沒噎死之前,問幾個事……認識嗎?”

    一男一女的,女的是不知名的賊,男的已經確認,婁雨辰,看了幾眼,沒有什麼意外,老頭恢復混濁的眼楮搖搖頭︰“不認識。”

    “這樣吧。”余罪收起了肖像,換著方式道︰“你們那一代扒竊行當里,有誰帶徒弟了……水平嘛,應該比我高一點,不過要比您本人,應該差點。”

    “這個我怎麼知道?老子在大西北治理了十幾沙漠,出來都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杜笛道,那自稱讓幾人有點不悅,虧是這幫人已經習慣人渣的這種口吻了,鼠標扔了果核,一拱手︰“厲害,杜老大值得敬佩啊,搞成這樣都活著回來了,不簡單吶,您那輩同行,死了一大半了。”

    這不知是褒是貶,听得杜笛臉色好糗,余罪手從兜里出來了,捏著幾張鈔票,在杜笛面前晃了幾晃,然後一拍手,咦,沒有啦?李二冬看愣了,喲?去哪兒了。

    在場的,恐怕除了杜笛再沒有人看出來了,杜笛異樣地打量著余罪,慢慢的伸手,從自己領子下把折成小折的錢拿出來了,這些小伎倆,恐怕逃不過他的眼楮,只是仍然讓他奇怪,這一招玩得很漂亮,面前這個警察怎麼可能會?

    “歸您老了,耽誤你時間了,總得有點表示……順便問一句,手要比這個更快,您知道的人里,還有誰能辦到?我學得不好,不過我看到有人在摸包里,居然沒有發現她是怎麼下的手?”余罪道,一副很尊敬的口吻。

    “小子,玩這個,不光得手快。”杜笛眼楮一亮,夾錢的手指一甩,眾人盯著他的手指,一眨眼,喲,也不見了,他一反手,另一只手從袖子拿出來了。再在眾人面前作勢一撫,像魔術師在玩障眼法一般,又不見了,等一撐直手,那紙幣卻像粘在手上了,在手背後藏著,他解釋著︰“再快也在手上,你發現不了,也是因為你知道快在手上,所以你一直注意我的手……但視線有限制,眼楮也會騙人,看正不見反、瞅左漏了右,總有你視線的盲點……所以,變得是手法,不是速度。”

    他慢悠悠地動著,那紙幣依像幽靈一樣消失了,等亮出來時,卻是挾在手腕部,正好被胳膊擋住了,看得余罪眼楮一亮,感覺自己在這個技藝上即將突破一般,而鼠標和李二冬就有點暈了,一副神往的表情,恨不得納頭拜師一般。

    “好玩吧,呵呵……還給你。”杜笛把錢又挾回了指上,遞給了余罪,很客氣地道︰“我真不知道,就知道,也不能告訴你們啊。”

    “哦,這樣啊,那為什麼還告訴我們這麼多。”余罪接過了錢,也夾在手指上把玩著。

    “沖你們沒大吼著朝老子說話唄,玩得還真像回事,要不是條子,我還真把你們當成那個老兄弟的弟子了。”杜笛笑了,饒有興趣地看著余罪,還真像有傳授衣缽的意思。

    “那我還有疑問想請教您……我想不通,如果失主脖子上有條很粗的金鏈子,怎麼樣不知不覺地卸走?而且幾乎是面對面辦到的。”余罪道。

    “這種手法叫吃生貨,除了手法得輕,還需要借助小工具幫助,一般在嵌在指甲上或者指節上。”杜笛介紹著,指指自己黑色蜷曲的手指示意著︰“在轉移視線的一剎那,來一個假動作,比如,踩你一腳、捅你一下,推你一把……借助這一下子失神時間,不到一秒,切掉鏈子,讓鏈子自然地滑到你的手里……或者,你的袖子里,風險很大。”

    做著示範,一下子讓余罪更清明了幾分,那天,風刮走了紗巾,美女崴了腳,兩口子上去扶,那一剎那,足夠來數個這樣細微的動作了。

    他笑了,覺得很多想不明白的事豁然開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東西,當你打開一扇門的時候,就像看到了魔術師的揭密,其實很簡單。

    “這點您能做到嗎?”余罪問。

    “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法做到,選擇吃生貨的目標就難,對下手的人要求很高,就我這長相,沒到面前就把人嚇走了,怎麼下手。”杜笛道,眾人笑了,敢情老頭很有自知之明,余罪又問著︰“那有人能做到吧?”

    “有,老木、一指,都能做到,黃三就不說了,別人做不到的事,他應該都能。”杜笛道。

    這就足夠了,相當于把查找的範圍縮了一大半。余罪嘆了口氣,伸著手,握手作別的姿勢,杜老頭異樣地盯了眼,機械地伸手握了握,就听余罪道著︰“謝謝杜師傅……有時間,我來看您。”

    三個人笑著示意,扭頭走時,杜笛一動不動,開口道著︰“是我謝謝你。”

    “謝什麼?”余罪回頭笑著,那笑容很知己。

    “謝謝你又把手伸進我的口袋里了。”杜笛笑著,把余罪趁握手一剎那塞進去的錢,亮出來了。

    “呵呵,隻果錢,別客氣。”余罪笑了笑,轉身即走。

    直望著三個人上了遠處的警車,杜笛嘆了口氣,滿眼的復雜,他有點說不清心里的感覺,就覺得怪怪的,不過手里那三百塊錢,卻是溫溫的,這是他唯一一次沒有抗拒的施舍………

    …………………………………

    …………………………………

    “不錯啊,這麼快就問到了?”小警下車的時候,奇怪地看著余罪一眼。

    “那人挺通情達理的,對人客氣點。”余罪笑著道,駕車駛離了派出所,把小警傻傻的留在後頭了,這當會其實連駱家龍也沒整明白,只听鼠標和李二冬兩人得瑟著,興奮以及崇拜地講著杜笛的扒竊手法,還有模有樣學著,不過要和人家比起來,這手指、指縫、腕部,怎麼也協調不起來,越玩越僵硬。

    駱家龍吃不住勁了,問著余罪道︰“究竟怎麼回事?這人無賴得很,怎麼配合你們。”

    “嘿嘿,這叫伯牙遇子期。”鼠標道。

    “也叫流氓遇到雞。”李二冬道。

    然後兩人一起道︰“知己吶,懂不懂,笨蛋。”

    哎喲,把駱帥哥給郁悶的,尼馬不問了,三個人一對半賊相,和杜笛一樣,沒一個好鳥。

    那麼接下來,自然又是去找曾經的壞鳥,因為杜笛的緣故,目標縮到老木、一指和黃三身上,離小店區最近的是老木,大名呂長樹,曾經的名賊,和過氣的名人一樣,晚景都不怎麼好,到派出所找到片警,摸到情況,這位呂長樹被判十五年,服刑十一年出獄,那是十年前的事,不過後來又犯事了,老了老了,居然犯了個猥褻幼女罪,又被判了六年,屈指算了,三年多前出獄的老人家,青春全部用來以身試法了。

    “咦,這是個極品呀,五十多了還犯這事進去。”一慣底線不高的鼠標都看不入眼了。

    “就是啊,這百把塊錢就能解決的問題,至于用六年來換嗎?”李二冬也不理解了。

    不過兩人的話惹得派出所片警哧哧直笑,余罪對此人卻是皺了皺眉頭,評價了句︰“老杜好歹還有點節操,這個絕對是渣到極點的,好不好打交道。”

    “可能好嘛?我們片區這號人都是重點監控對象,這老家伙今年六十了吧,還是什麼都干,不是捧個罐子踫瓷,就是和一幫小痞子設賭,還沒法抓,你這頭抓,那頭看守所就放,過不了幾天又回來了。”片警道,很傷腦筋的一位人渣。

    “怎麼可能隨便放呢?”李二冬不解了。

    “那麼大年紀,看守所要他干什麼,有個災有病了,還得管著,住養老院呀?”鼠標道。

    這個話題又引起不少討論,基層就能看到這種無家無業無依無靠,混一輩子的,就指著警察給抓進去,國家給養老送終呢,現在看守所和勞改隊也學精了,你抓……切,不要,直接給打發出去,你不辦監外執行也不行,你長住讓國家給你養老,你想得美。

    沒辦法,人家活到這種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份上,別人就不得不在乎人家了。

    到了,片警指著文化小廣場一個人堆,圍著一圈人在圍樸克牌呢,哦,今天沒干壞事,敢情是休閑娛樂著呢,一幫子糙爺們哄了一堆,余罪沒說話,回頭看著鼠標笑了笑。鼠標搓搓手,直接拉開門下去了。

    “喲,怎麼他一個人去了?”片警不解道。

    “玩這個,他是高手。”駱家龍笑著道。

    鼠標這張時時帶著笑意的臉天生有市井氣息,哄到人跟前,發現是一桌子捉對玩斗地主的,籌碼不大,一塊兩塊玩的,見一炸彈翻一番,目標呂長樹就在,頭發快掉光了,嘴往外凸,門牙缺一顆,缺牙的地方正是叨根煙,他樂滋滋看著面前堆著的小票,換了幾茬人,差不多都給他遞零花錢了。

    “我來,我來……我陪老爺子玩兩把。”鼠標瞅了個換人空,鑽進去了,兩個人是玩牌技,三個人是打配合,鼠標搶著洗牌,切牌,按規矩上來的新人搬了牌,請莊家先起,邊起牌,鼠標邊客氣恭維著呂長樹道著︰“老爺們,您玩得真不賴啊,這樣吧……玩大點,報牌一百,見炸彈翻番怎麼樣?我就玩兩把,錢擱這兒了。”

    都是在市井苦中找樂的爺們,跟著鼠標起哄,老頭自然是掛不住臉,慢條斯理地道著︰“玩就玩,想當年,爺一把一千的都玩過。”

    “那是,一看您老就不是凡人。”鼠標豎著大拇指,夸獎著。

    此時已經起牌完畢,在鼠標看來,呂長樹也算是個老手,最起碼起牌切牌比一般人要利索得多,另一位參戰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伙,三個人都捂著牌切完了,鼠標已經不在乎對方了,他笑了。

    呂長樹拿起揭好的牌,一下子掉眼珠了,3、4、5、6,缺7;8、9、10、J,缺Q,一把散牌,花色數字,沒一組能連起來的。另一位也傻眼了,10以上的牌只有兩張,余下的雖然是三帶一不少,可散牌更多。兩人還沒吭聲,鼠標摁著底牌問著︰“打不打,當地主輸了賠一百塊,搶地方翻倍。”

    “打了。”呂長樹咬咬牙,說了句,他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可人多,沒法說了。下手沒敢打。

    “搶了,翻倍。”鼠標一把翻起底牌來了,兩王一個2,哎喲,把下手那位後悔的。

    接下來就更後悔了,鼠標吧唧吧唧摔著牌︰“三帶一,三帶一、三帶一………”

    連著三個三帶一,都是Q、K、A帶,自然是沒有比他更大的,再跟著是︰“四條二,炸彈、雙王,炸彈。”

    完了,最後留了一張散牌,鼠標一伸手︰“給錢,二百一番,兩彈兩番,鳳凰不出窩再加一番,我算算,二百翻四百、四百翻八百……一共是,一個人三千二。”

    那下手那听過這麼恐怖的數字,扔下牌,掉頭就跑,鼠標回頭看呂長樹,這貨更不經事,氣急敗壞,估計已經明白了人家洗牌時候搗鬼了,他剛要說話,鼠標卻是已經收羅著他面前的那些零鈔,惡狠狠地對他說著︰“這麼大年紀了,還想賴賬是吧?光著屁股到廣場上奔一圈,剩下的錢免了。”

    呼咚一聲,呂老頭氣得背過氣去了,眾人哄笑一場,都躲得遠遠的,根本沒人扶他一把。

    “讓開,都讓開,出什麼事了。”

    余罪雄糾糾地出場了,跟著一身警服的片警,那威勢自是大了幾分,他和李二冬關切地扶起了裝暈的呂長樹,斥著鼠標道︰“干什麼了,把老人家氣成這樣?”

    “他…他他騙錢,牌上搗鬼。”老頭指著鼠標,惡人先告狀上了。

    “大爺,您全身能有幾毛錢,讓我騙,牌還是你的。”鼠標冤枉地道。

    圍觀的眾人哈哈一笑,老頭老臉掛不住了,要遁走,余罪拉著人道︰“老爺子,您等等,把你氣成這樣,得讓他賠償點啊,萬一氣出點好歹來怎麼辦?剛剛還摔了下,是不是有後遺癥?怎麼著也得到醫院檢查檢查吧?營養品也得賣點不是?”

    “就是啊……哎對了,我頭昏。”老頭看來熟諳踫瓷之道,捂著腦袋,羞答答地道。

    這倒好了,片警帶著鼠標,李二冬和余罪攙著呂長樹,順理成章地把人請到車上,這個人,是從牛逼墮落到苦窮逼的典型,余罪知道他絕對不是目標,不過他期待著,能從這人嘴里,知道點他想知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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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無心之得


    車走出五百米呂長樹就發現不對了,好歹也是混了一輩子的人,即便老眼昏花,也看出不對勁來了,那個出千的胖子坐在副駕上一直呲笑,後面擠著他的幾個人,包括一名警察也在呲笑,他知道有問題了,拍著車座位示意著道︰

    “我……我不去了,不用了,我沒事。”

    開車的余罪沒理會,他又找上身邊那位警察了,套著近乎,俺認識你們吳所長,介個事……介個不用了,真不用了,我沒事了。

    “你沒事了,我還有事呢?贏了兩個三千二,誰出?”鼠標回過頭了,很生氣地道。此時更看出來了,這幫笑著的人是一拔,呂長樹苦臉了,喃喃地道著︰“兄弟兄弟,咱就在街上混口飯錢,至于這麼整我們嗎?那贏的,都歸你了。”

    “當然歸我了,還不到二百,差三千啊。”鼠標道,不依不饒了。旁觀的幾位都笑著,這麼折騰這位老賊,他還真沒治了,對這位犯過猥褻罪的,幾位可沒有同情心,更何況這家伙根本不值得同情,都這把年紀,偷不動了,就改行到街上騙錢去了。

    嘎聲車停的時候,派出所的片警和駱家龍知趣下車,伺在車門前,此時余罪才回過頭來,盯著這個發疏額黯,一臉褶子的老賊,相比而言,杜笛可比他有骨氣多了,余罪開口道著︰“呂長樹,問你幾件事,不老老實實說,治你的辦法有的是啊。”

    “欠三千塊,夠砍你一條胳膊了啊。”鼠標咋唬著。

    “啊,你們是……”呂長樹愣了下,跟著發現贏他錢的小胖子亮著警證,得,萎了。像他這種過氣的賊,街上痞子都惹不起,那惹得起這些如狼似虎的警察。

    “我沒犯事吧?我想想……兩會過了,年底沒到,不至于清理我們吧?沒接到轄區派出所通知啊。”老賊弱弱地說著,偷瞟著幾人,喃喃地道,根據和諧社會規律,似乎不到自己這類人被清掃的時間。

    “想到里頭養老,你得犯點大事,這麼小打小鬧可不成。”李二冬諷刺了句,嫌這家伙髒,他往開挪了挪位置。

    “認識麼?”余罪陰著臉問,對什麼人用什麼臉色,刑警在這方面都是無師自通的,對這號人,應該用的就是這種厭惡臉色。

    女賊和婁雨辰的肖像,這老家伙猥瑣地看看,又不確定地看看其他人,李二冬伸手作勢要扇,斥了句︰“讓你認畫像,你看我干什麼?”

    老頭一縮脖子,搖著頭︰“不認識。”

    “不能吧,這是你們幾個老賊其中一個的後人,你會不認識?”余罪道,他知道這家伙是真不認識,多數時間只顧著住監獄了,引導著道︰“這個人,我見過她出手,面對面,可以摘掉別人脖子上的金鏈子,偷個錢包什麼的,就更是小意思了,你們中間,誰有這本事?”

    “這個……”老頭狐疑道,眼楮睜大了,審視著幾人,似乎在審視敢不敢說,余罪補充道︰“別猶豫,這個人抓到有懸賞,市局懸賞,一萬塊錢買消息,五萬塊錢買確切下落。”

    假的,自然是假的,不過看到那老頭眼皮跳了跳,肯定是窮逼一枚,極度缺錢,他一猶豫,又是苦著臉道著︰“哎呀,那錢未必能拿到,這本事難是難了點,可也不是就沒人能做到……我這只手指要不被敲碎的話,我差不多也能做到。”

    老頭賣弄上了,不過他證明了自己做不到,左手食指伸不直,是粉碎性骨折一類的。他撇著嘴,這樣子怕是想要點好處了,嫌疑人都這樣,眼前利比長遠利益更重要,何況已經是窮成這樣的。余罪掏著鼠標的口袋,把剛才那一摞錢拿了出來,揚了揚道︰“聊聊,這個歸你,賬免了,聊完了,再給你這麼多。”

    “哎……”呂長樹就要伸手,余罪一閃,沒給,老頭這才放心說開了︰“要說水平最高的是黃三,不過咱跟人家比不上,人家號稱賊王的時候,咱還在公交車上摸包涅……他肯定能辦到;還有四只手杜笛,應該差不多能辦到,解鏈子吃生貨這是個技術活,得在手上嵌個合金類的小刀片,裝成戒指什麼樣子的,很麻煩,一般人都不干這活……嗯,李力也應該能辦到,不過好些年沒見到過人了,順毛就不成了,他小多了,這玩意他沒見識過……不過干這活,首先你本人得長得順溜點能看過眼,要數行家,還得數黃三,不但水平高,而且人長得一點賊相也沒有。”

    娓娓道來,還真都是余罪捋出的那拔老賊,看來真是江山代有賊人出,各領風騷十幾年,這群過氣的賊居然相互間了解的這麼清楚,說來說去在這幾個人身上打轉悠,而余罪已經知道的是順毛(張大卡)已經死亡,而李力和傳說中技藝超群的黃三,戶籍里早查不到這兩人了,可看看面前這個猥瑣的呂長樹,又不像能辦了這事的人。

    “黃三和一指要活到現在,得多大年紀了?”余罪問。

    “一指有五十出頭了吧。黃三嘛,該著七十了……真好多年沒見了,我剛出來沒幾年,出來基本都沒認識的人了。”老頭苦著臉道,像在哀嘆世移時易,風光不再,鼠標多了一個心眼追問著︰“那這一拔新賊里,沒有這本事的人?”

    “現在誰下這笨功夫,直接騎摩托車搶金鏈子了。要說技術活,還得那幫老人干得漂亮……他沒法不漂亮啊,那時候當街抓個偷東西的,非打個半死,那像現在,丟東西的膽小,偷東西的反而膽大了……我實在腿腳不便了,要不擱我這水平,那走到那兒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啊?哦……不能這麼說。”老賊低頭了,突然發現自己吹噓得很不合時宜。

    是啊,這個世界太浮躁,也影響的賊之一技的傳承了,好東西沒人學啦。

    鼠標和李二冬看看余罪,余罪卻搖搖頭,肯定不是,而且沒什麼值錢貨色了,這就一手指殘疾已經無法重操舊業,混吃等死的賊。李二冬伸手嗒聲開口,一指外面︰“滾吧。”

    “哎。”老頭如逢大赦,跳下車,突然想起錢來了,敲著車窗,余罪搖下車窗問著︰“想起什麼來了?”

    “那個……那個錢,你不是說……”老頭期待地看著那摞小票。

    “警察的話你也相信?真是活顛倒了。這麼大老遠找你,又耗油又耽誤功夫,不算錢呀?”余罪無賴地噴了句,加著油門,嗚聲走了。車里一陣笑聲,把老賊給涮了。背後呂長樹愣了半天,被氣到了,氣咻咻朝著車屁股呸了口罵著︰

    “媽的,現在怎麼這樣,警察比小偷還不要臉。”

    …………………………………

    …………………………………

    “張大卡確認死亡,這點錯不了,銷戶是三年前……李力和黃解放戶籍改制後就再沒有有關他們的記錄了,這兒就是李力的原住址。”

    駱家龍指著窗外道,送走了片警,又來一個新地點,卻是柳巷的商貿街。

    余罪皺眉頭了,駱家龍所指之處,是新修的商貿城,服裝交易的,佔地足有幾十畝,而且是新建的,從這里遷走的原住戶要有多少,誰也說不清了,特別是像李力這號在監獄里已經蹲了數次的人,回不回原籍還得兩說。

    “沒辦法,現在城建對警務的影響也很大,這一片現在的光外來人口就有六七萬,暫住證都辦不過來,我听人說呀,晚上這兒的賊,大搖大擺撬了鋪子扛東西走,沒辦法了,轄區派出所雇了三十多個巡邏隊員維持治安……接下怎麼辦?你們說吧?”駱家龍無聊地道著,快到中午了,看樣子並沒有什麼收獲。

    “那頭不知道有沒有進展?”余罪喃喃自語著,看看同來幾位,鼠標翻著白眼道著︰“別看我,我建議找個地兒吃午飯。吃完再說。”

    “也不怕撐死你。”余罪道,順手把呂長樹身上撈的錢扔回給鼠標道︰“飯錢,拿好了。”

    “嗨,這是我贏的。”鼠標往口袋裝,一副心疼的樣子。

    “騙的好不好,你連那麼大年歲的老頭都騙,節操快掉沒了啊,標哥。”李二冬懶懶地道,鼠標卻是辨著十賭九鬼,贏了就是本事,兩人說著又嗆上了。

    “別吵,煩不煩……你們想想,咱們假設婁雨辰和這個女賊是接班人,傳給他們的薪火的是誰呢?”余罪把自己這個頭疼的問題講出來了,見了兩個,一點也不像,接下來的不是死了,就是找不著,這線頭從哪兒出,可是個大問題了。

    手里就有黃解放的李力的照片,警事檔案里的照片,余罪盯著相貌,似乎幾十年的賊王“三爺”更符合所謂吃生貨的審美觀,相貌堂堂個國字臉,如果不是剃了光頭,應該更帥一下,李力就差了點,馬臉,眼楮很凶。如果這樣的人吃生貨,相當于李二冬去參加選美,一準得嚇跑觀眾。

    他這樣暗暗想著,看著其他笑,鼠標這個時候卻動上腦筋了,咬著指頭道著︰“就是啊,盜竊事業的接班人………傳給他們的,應該是個行家,這思路沒錯啊。”

    “思路沒錯,可思路不是路,走不通啊。兩人都沒法查下落,怎麼辦?”李二冬道。

    “哎,對了,余兒,江湖規矩里,有沒有傳子傳不女什麼類似的規定?”鼠標眼一亮,問著道,李二冬也開拓思路了,直道著︰“應該查查這兩人擱那兒來嘛,說不定就是老賊生的小賊。說不定小賊還有他媽呢,曾經就是老賊的姘頭之類,萬一拼到一塊,那不就真相大白了。”

    “咦,好像有道理呀。我試試。”駱家龍搬著電腦,問著余罪嫌疑人的詳細信息。

    “不用試,戶籍遺漏的黑戶都不知道有多少,能記載這類江湖人?就即便有,他也隱藏了。”余罪道,此中貓膩對于基層警察了解的最清楚,別說嫌疑人,就每年全國盲流的超生游擊隊,也不知道要制造多少警務檔案記載不到的人口。

    線路全部斷時,余罪倒覺得自己太剛愎了,應該早點聯系家里,及時把兩頭的情況綜合到一塊。

    一念至此,他回著電話,直接找著許平秋問著那邊審訊的進展,沒有什麼進展,嫌疑人婁雨辰只承認監控拍到的事,那行李是他寄的,而且是受人之托,拿了十萬佣金………余罪把自己想法和許平秋溝通了一下子,不一會兒,手機上收到了婁雨辰詳細的個人資料。

    “啊?兒童福利院長大的……孤兒?”駱家龍看著余罪手機上收到了信息,異樣地道了句。

    “哇,又是個可憐賊啊。”鼠標同情地道。李二冬皺眉頭了,問著余罪道︰“余兒,不對呀,他的案子反映不出他有你說的那種本事啊?他沒偷啊。”

    “當賊不一定非要偷的,望風的、盯人的、掩護的,一個成功的賊,他需要N個不是賊的來幫忙。況且,他也未必不會偷嘛。”余罪道,鼠標眨巴眼問︰“敢情那句名言擱這兒來的︰沒有人能獨自成功……改成沒有賊能獨自成功,哈哈。”

    “切……你笑得真猥瑣。”駱家龍沒有插上嘴,斥了鼠標一句。

    余罪卻是心有所思,直接驅車向信息所示的兒童福利院駛去,查了一番檔案,同樣是淹沒很久了,曾經的保育員已經四零五散,兒童福利院也早就大換血了。等吃完了飯,又查訪了數個知情人,找到第一個能記得婁雨辰這個人的人,已經是數小時之後的事了。

    案子其實就是這樣,一直在艱難反復,多數時候你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有時候你覺得可能有所收獲的時候,經常是一無所獲,這次就是,連駱家龍也發牢騷了,這里要有線索,早被市局和特警隊的高手挖走了,肯定什麼也不會留下。

    好容易找到的保育員已經退休了,老眼有點昏花,三人找到家里時,她拿著警證瞅了好大一會兒才確定不是壞人,等這位知情人看著余罪提供的照片、檔案,臉上一直是狐疑的表情,駱家龍覺得不對了,問著怎麼回事?

    “不對呀?怎麼會這樣?”老阿姨奇怪地道。

    “不是這個人,又不對了。”鼠標都快沒有力氣說話了。

    “不是,人倒就是這個人……可檔案不對呀?”老阿姨道,翻翻檔案,指著名字道︰“這是改了名的,一般從福利院成人的,都姓黨。只有被人收養的,才會改姓……可這個人,沒登記收養人誰呀?”

    “咦?有這事?”駱家龍覺得有趣了。

    “而且呀,我在那時候,這孩子已經十三四了,他們是偷跑走的,這樣的人……應該早把檔案銷了。”老阿姨又雷一句,余罪眼神一動,喜色來了,他急切地問著︰“那您的意思是,他逃跑了,然後應該銷掉的檔案卻完整保存下來了,而且後來又有一個合法的手續,讓他們有一個正式身份,但合法卻不合理,連收養人都沒有?是這個意思?”

    這麼深奧,讓老阿姨想了半天才點頭︰“好像就是這個意思。”

    “經手人呢?這個人現在在哪兒?”余罪問,他興奮了,當年收養孤兒的,恐怕有問題了……

    “死了,老院長啊,死了好幾年了。”老阿姨輕松一句。開始哀嘆人生無常了,你說老院長活得好好的,打麻將贏了點,一高興腦溢血,就那麼不在啦。

    她沒發現,這消息听得幾位來人直拍額頭,暗呼要命了。

    偏偏老阿姨不明所以,看著幾位年輕人,愣了愣,弱弱地問道︰“你們要找這孩子呀?要在的話得快三十了,不好找啊。”

    眾人沒人理會,還用找什麼,早被抓起來了。

    就在余罪極度失望的時候,老阿姨像是沒提供到實際的情況很懊喪似的,補充了一句︰“那年我跟院長說了好幾回,揍不該收養小風那個街頭流浪的,把福利院的小孩都教壞了,他不听好了,帶著好幾個小孩跑了。”

    余罪傻眼了,凜然看著鼠標、李二冬和駱家龍,幾個人沒想到無意會听到如此有潛台詞的表述,孤兒、流浪一類,那是高危人群,最容易成為靠坑蒙拐騙討生活的一類人,這麼年紀小結伙逃走的幾位,成為小組織小團伙的可能性極大。

    半天余罪小心翼翼地問︰“跑了好幾個,其中就有婁雨辰?”

    “啊,對。”老阿姨點點頭。

    “是不是也有個女孩子?”余罪緊張兮兮地問。

    “有。”老阿姨緊張地回答著,馬上反應過來了︰“我還沒說,你咋知道?”

    “阿姨……您一定還記得當年那幾個逃跑的,對吧。”余罪問,表情按捺不住狂喜了。

    “記得呀。吃喝拉撒都是我管。”老阿姨道,余罪一亮那張遍尋不到人的肖像,一亮出來,老阿姨被震了一下下,狐疑地道著︰“畫得不太像……不過有點像,要是慧慧長大了,肯定比這個漂亮……對了,她胸口有顆紅痣。”

    哎喲,這話把眾人听得,難道這個體貌特征也能畫出來。余罪卻是更興奮了,拉起老阿姨就跑,老阿姨嚇了一跳,後面幾個年輕人,興奮地推著走,人家兒女奔出來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警車早一溜煙跑了。

    半個小時後,在福利院確認了逃跑的男孩,兩名,除了婁雨辰,另一名叫郭風。兩人都通過福利院以同樣的手法恢復了正式的身份,可卻沒有逃走女孩和另一名男孩的下落。

    接下來,出現戲劇性的變化了,駱家龍順著這個合法的身份捕捉到了消失的賊影,僅僅用了幾分鐘時間,叫郭風的那位身份、住址、銀行卡信息已經無所遁形了,而且查到這位是注冊的發型師,從警務網能查到的側面信息已經和在機場拿走行李的嫌疑人體貌特征符合。

    身高一米七三,即便沒有拍到體貌特征,這個巧合也令人發指。四個同學擊掌相慶,直喊帥呆了。

    下午十七時五十分,在案發後第六十四個小時,數輛警車毫無征兆地圍住了五原市中心一家名為銀色呼吸的美容會所,發型師郭風被蒙著頭帶走。

    審訊沒有太費勁,在看到那位已經落網的難弟婁雨辰後,他承認,拿走行李的,就是他………

    此時給專案組震驚最大的不是這個嫌疑人,而是能從茫茫人海中,把藏得這麼深的嫌疑人挖出來的人,誰可能想到,嫌疑人的信息就藏在婁雨辰根本不起眼的經歷里,而且還是十幾年前的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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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有心卻失


    有一種感覺很不好受,這種感覺叫被戲弄。

    特別是被戲弄的還處于強勢地位,那種滋味叫難受的很尷尬。

    此時幾種號稱警中精英的數位就是這種感覺,特別是特警支隊這位聲名赫赫的尹南飛組長,殺人放火死不回頭的悍匪他見得多了,可從來沒想被個賣電腦的小子忽悠得團團轉,硬是耗了十個小時。如果不是另一嫌疑人郭風落網,此時恐怕還在重復嫌疑人編造的那個神秘雇主雇佣他調包的故事。

    更郁悶的是,他居然相信這個故事,按作案的常理推斷,下線之間的接觸自然是越少越好,誰可知道,一個送機票和,一個拎下行李的,居然是發小。

    來自刑偵七大隊的賈希杰副隊長同樣有點火大,那個所謂的“雇主”描繪的有模有樣,以至于他把大部分注意力和警務資源都投入到找此人的下落了,還有一大拔警察在查找異地的監控錄像呢。

    治安支隊的王沖生,和尹南飛相交不錯,兩人在小聲嘀咕著,確定著下一步審訊方案,婁雨辰和郭風是從小的玩伴,又在孤兒院一起長大,關系能鐵什麼程度,那是不言而喻的,郭風已經交待了,不過這個人是抵賴不過才交待的,至于去向,看樣子傻瓜也應該知道丟失物品的重要性,輕易不會交待出來。

    案子到這個份上,就得擠了,擠牙膏那樣,往外……擠!

    “喲,許處。”尹南飛正直了身了,王沖生扭頭時,看到了許平秋和民航公安分局的劉濤局長踱步而來,劉局這回算是舒了一口氣了,好歹下落快出來了,他招待的眾位同行很是殷勤。許平秋指指審訊室時輕聲問道︰“怎麼樣?”

    “還沒開始。這家伙,白白浪費了我們十幾個小時時間。”尹南飛氣憤地道著,王沖生也嘆著︰“真想不到啊,線索就在他那簡單的履歷里。”

    許平秋笑了笑,不過沒有發表意見,之所以錯過,恐怕是大家太重視了,反而忽略了這種細節。這一點是眾人無法釋懷的,許是太過了相信天網信息的緣故吧。其實只要稍多一個心眼,到兒童福利院查訪一番,這個迷案恐怕也派出所的片警也難不住。可偏偏事發緊急,偏偏又急于尋找失物下落,一直著眼于與RX競爭的公司摸底,反而出現燈下黑了。

    許平秋透過貓眼看看嫌疑人,他又笑了笑,這個笑像是自嘲,在余罪拒絕進去特勤編制時,他潛意識里已經認為這個人廢了,那樣的條件不去干特警,許平秋實在想不出他這渾身毛病怎麼可能在警隊呆下去。誰可知道,在以協警為主的雜牌隊伍里,他又脫穎而出了。今天連挖兩個嫌疑人,讓本案參戰的大部分精英都無地自容了。

    他這號人,好像生來就為了給人添堵一樣,誰也待見。不過這次許平秋倒覺得刺激一下這些平時眼高于頂的精英們也好。

    “打個賭,這個人你們審不下來。”許平秋突然道,他看到嫌疑人那種冷靜和深穩,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回過眼時,看到了尹南飛、王沖生很不服氣的眼神,都是基層一步一步打拼上來的,最受不得這種刺激。王沖生道著︰“許處,給我半個小時,我撬開他的嘴。”

    “好啊,再加半個小時,把南飛也算上,要能撬開,我給你們請功。”許平秋道,嗤笑了句。

    這下刺激大了,許平秋剛剛背著手,那倆已經進去了,不商量審訊方案了。

    “許處,您的意思是……”劉濤局長弱弱地問,有點不明所以。

    “呵呵,這倆抓人還成,審訊他們可不行,審得是人,訊的是心,能吃透審訊藝術的,咱們這拔人里,道行最深的是馬秋林,他們可不懂。”許平秋擺擺手,意思是這兩員悍將也這樣了,沒啥看頭,這話听得關心結果的劉濤局長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想了想,他還是留下來了,就在門口等著結果。因為這個案子,他也幾天沒睡好了,別說他了,省廳外事處的李處長還在辦公室唉聲嘆氣等消息呢。

    里面的審訊開始了,先是眼光的厲色和殺氣,一位特警的外勤組長、一位刑警副隊長,兩人一動不動地盯著婁雨辰,絲毫不覺得這個孤兒的身世有什麼可憐之處,就那麼盯著,死死地盯著,似乎要從這個臉色蒼白,身體並不強壯的嫌疑人身上找出點說謊的端倪。

    這個傳說中的恐怖地方,其實對于心理的壓力,要大于對身體的刺激,一般情況下,標準的水泥方格子建築,密不透風,溫度調試在攝氏五度以下,燈光會很昏暗,預審員的臉上不會有任何表情,初來乍到的嫌疑人,進門就會被這樣陰森和恐怖的環境嚇住了,低溫造成的寒意會形成一個心理上的錯覺。

    那錯覺,你面對面無表情進來的預審員,會冷生生的戰栗。

    “抬頭……婁雨辰,再問你一次,機場取走行李的那個同伙是誰?”尹南飛冷聲問。感覺火候差不多了。

    “我都交待了不是,我不認識他,老板在京城機場送我的時候,告訴我下機有人接機票,直接給他就行了。”婁雨辰面不改色地道。他已經適應了。

    “描述一下他的相貌。”王沖生淡淡地道,他和尹南飛不是一個風格。

    “高個,有一米七八,差不多八零了,什麼頭發沒看清,他戴著草編的牛仔帽,很個性,那就是接應我的暗號,我出重橋就把機票給他了,後來按計劃從地勤口悄悄出了機場,之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當天,銀行卡里就收到了老板給的十萬塊錢………”婁雨辰說著,吐字清楚,語不打結。

     ,驚堂一拍……尹南飛火了,被這個謊言耽誤了十個小時,他指著叫囂著︰“你真是不見不棺材不掉淚啊,這份上還編……繼續編……給他看看。”

    一揚頭,審訊員的背後的屏幕輸送出信號來了,另一審訊室,耷拉著腦袋的郭風,正黯然地說什麼,一閃而過,關掉了。

    “繼續編,你以警察都是傻瓜是不是?好哄?”尹南飛火冒三丈地道。

    “老實交待你犯的罪行,我們對你的情況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主動說出來,對你只會有好處。”王沖生道,溫和派。

    “抵賴是抵賴不過去的,他已經在交待了,你想替誰扛著,知道偷走東西的價值嗎?知道最重的盜竊罪有多重嗎?”尹南飛訓斥著,剽悍派,溫柔不是他的專長。

    慢慢地,嫌疑人的臉色開始變化了,王沖生卻是看出異樣來了,腳下桌子輕輕動了動同伴,尹南飛一皺眉頭,也發現不對了,坦然而對的婁雨辰此時像中了邪一樣,蒼白的臉郁著一種病態的紅潤,他臉上的表情痛苦著、變化著,不一會兒,豆大的汗粒滾滾而下,他慢慢地萎頓地審訊椅子上,喃喃地在說話,尹南飛怕嫌疑人有詐,跑上來,隔著很近的距離看著,听著。

    “是我……不是風哥……是我……你們放了他……”婁雨辰在痛苦地說著。

    “好啊,東西的下落呢?告訴我下落,我就放了他。”尹南飛順著話頭道。

    “我不知道……我……我真不知道。”婁雨辰伸著手,像在乞求援助,不過尹組長冷冷地看著,厲色的眼光中沒有那怕一點憐憫。

    呼咚一聲,婁雨辰重重向前僕倒,壓折了隔板,尹南飛後退一步,他看到了嫌疑人痛苦的痙攣著,口吐白沫,眼楮翻白,這時候王沖生才急了,拉開門叫著來人,摁響了應急信號燈,踢踢趿趿奔來了民航分局幾分警察,不一會兒駐守在醫護到位時,嫌疑人已經蜷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醫護探著呼吸,打了一針強心。叫著擔架。

    “看我干什麼?”大高個的尹南飛發現同行的眼神都不對了,像是責怪他,其實審訊中用點手段都能理解,作奸犯科的嫌疑人沒那個是善茬,那麼溫柔就告訴你,可把人整成這樣就不對了不是,偏偏尹南飛沒那樣呀,他氣急敗壞地道著︰“老子一根手指頭都沒動他,全程監控著呢……出了事我負責。等等,醫生,到底什麼毛病?你得說清楚。”

    “癲癇……俗稱羊羔風,人不能太激動。沒事,緩一會兒就過去了。”醫護道著,把嫌疑人抬上的擔架,手忙腳亂地指揮著到看護室。這是重要案件的嫌疑人,可把值班的警察們忙得一頭大汗,劉濤聞訊到時听到嫌疑人睜開的眼楮,好容易才緩過這口氣了,好像發癲癇得是他一般,也把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審訊室里可不像回事了,尹南飛看了王沖生一眼,有點功敗垂成的嘆道︰“這羊羔風,發得真是時候啊。這樣都行?”

    什麼行?當然是躲過審訊了,王沖生抹了把汗,笑了笑,小聲道著︰“算了,民航分局是主,咱們都是客。”

    潛台詞不深,畢竟不是你特警的地頭,出了事誰也包不住,更何況是這種省廳也在關注的案子,幾方會審,不可能讓你胡來。兩人都有點喪氣,不過幾乎又在同一時間驚省過來,兩人相對異樣地對視了一眼,心意相通了,對了,剛才許處怎麼一眼就知道審不下來。

    一念至此,兩人不約而同奔向監控室,老許在這個案子上是坐莊的,不過除了說兩句場面話,還沒見過干過什麼事,這些都是打拼出來的人物,私下里免不了覺得警王見面不聞名了,可這一下,顛覆兩人的認識了,敲門而入的時候,看到了許平秋正和監控音像的調試員說著話,兩人進來,他也沒怎麼搭理,只是讓監控員調試著微鏡頭畫面,兩人往前走了幾步,才發現許平秋正眼不眨地盯著剛剛拘捕回來的嫌疑人郭風,正仔細地看他的面部表情。

    兩人不敢打擾,一左一右著順許平秋身邊看。

    這個讓省廳出動上百警力四處查找的嫌疑人,此時正默默地坐著,從進門看到同樣落網的婁雨辰之後,他就開過一次口,一句話︰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他無關,他什麼都不知道………這個不用他承認,體形的側面的對比可以確認,但作案的謀劃、細節、以及最關鍵的失物去向問題,卻卡殼了,他就那麼坐著,眼楮失神地看著腳尖,偶而抬頭,看預審員也空洞的眼神,像個白痴一樣,帥帥的臉上沒有任何心理活動的痕跡。

    這種表情,極似那種萬念俱灰的嫌疑人才有的,可出現這個人身上,就說不通了。盜竊再重,總不至于沒有求生**了吧,還淨把事往自己身上攬。

    對,兩個人都搶著往自己身上攬。

    嫌疑人三十二歲,捕前系銀色呼吸美容會所的發型師,在這一行是個資深的美容師,從事本行業有八年之久了,剛剛反饋回來的消息,對美容會所的老板、員工進行初步詢問,都對郭風印像頗佳,也恰恰是這一點難住了參案的警察,一個手法老道的賊,一個心理素質很強悍的人,卻沒有任何有記載的案底,說起來很不符合常理。怨不得尹南飛一直說邪門了。

    “停……通知預審,休息十五分鐘,給他倒杯熱水。”許平秋道,在看到預審員百倍詢問無果,他下了這樣一個命令。畫面上看到預審員起身了,許平秋卻是憂心重重地在監控室踱步,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的兩個人,他看了眼,很不中意的樣子。

    “對不起,許處,我太小看這幾個賊的了。”尹南飛道歉道。

    “我和尹組長請求處分。”王沖生挺胸道,省廳的案子,只怕稍有不慎就會殃及仕途,還是自請處分的好。

    “你兩人有病,火燒眉毛了,我顧得上給你們扯這犢子。快七十二小時了,打掩護的編瞎話,偷東西認偷不交贓……這個事的突破口在哪兒呢?”許平秋喃喃自語著,沒搭理兩位自請處分的,尹南飛按捺不住好奇心,剛要開口,許平秋一手制止了,出聲問著︰“你是奇怪,我怎麼知道你們審不下來吧?”

    “對,剛審就發羊羔風,我就覺得故意的。”尹南飛道。

    “你故意一下我看看。他要是個正常人,能被從小就被父母扔到孤兒院?”許平秋刺激道,尹南飛一低頭,他指著監控教育著兩人道著︰“婁雨辰十個小時一直在編瞎話,不透露郭風的半點口風;而郭風一進門,一看到婁雨辰落網,馬上就認偷;兩個人都是孤兒院出來的,你們想想,這又能說明什麼?”

    “他們在袒護對方,把事往自己身上攬。”王沖生道。

    “是啊,他們連自己都不顧及,都在袒護對方,你覺得那麼容易能審下來,更何況,看這樣子,婁雨辰估計根本不知道失物的去向,我本來以為郭風知道,看這樣,是不是這家伙也不知道……要不就是有顧忌,不說!?”許平秋不確定地判斷著,看著兩位屬下,王沖生被看毛了,脫口而出道著︰“許處,把反扒隊那小子調過來,他沒準知道點什麼。解鈴還需系鈴人嘛。”

    “這個事,他也未必行,現在需要找到的是這個案子癥結究竟在什麼地方…… ,沖生,你辛苦一趟,調幾個得力手下,詳細了解一下當年孤兒院跑走的幾個人,都是誰,跑到了什麼地方,之後又怎麼樣合法地擁有一個身份和名字……說不定癥結就在這兒,這個小團體這麼多年了,還有這麼大凝聚力,小看不得,是不是還有其他人……”許平秋正說著,劉濤沒敲門就闖進來了,緊張兮兮地道著︰“許處,反扒隊那幾個小子又摸到個新情況。”

    “什麼情況?”許平秋眼神一凜,忍不住被余罪幾個貨色的行動連連震驚了,開案以來,幾個重要的突破都在于他們的行動,省廳調集的精英,反倒全成了擺設。

    “他們懷疑,這幾個人和刑滿釋放人員黃解放的關系密切,也就是黃三,這是我剛查到的資料,這個人在八十年代第一批嚴打時候就被判了十五年監禁,捕前是咱們五原市有名的賊王………不過刑滿釋放後,只有勞改隊轉回來的戶籍,沒有他本人的情況………”劉濤局長倉促的匯報道。

    “刑滿到現在多少年了?”許平秋拿著幾頁打印的東西問。

    “嗯,十六七年了。”劉濤局長道。

    “那意思是,刑滿出來了,培養了這麼幾個接班人?然後他坐鎮幕後指揮?”許平秋不太相信地指著郭風的監控道。這個故事,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好像是這樣,他們說,這拔賊的做案手法很特殊,除了當年的黃三,別人干不來。具體怎麼特殊,他們沒說,說隨後回來匯報。”劉濤道,本來不太相信,可這幾個小伙屢屢挖到猛料,他又不敢不信。

    就現在,還不太相信,許平秋狐疑地尋思著,他現在兩個還沒有確定作案動機、失物去向的嫌疑人,和近二十年前已經消失的一個賊聯系起來,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半晌腦筋轉不過這個彎來,他問王沖生和尹南飛道︰“你們信麼?八十年代第一次嚴打,到現在三十年了。而當時他入獄也已經三十多歲了,算算年齡,嫌疑人快七十了,這麼堅持理想不放棄做大案的賊,你們見過沒?”

    不太信,兩人都搖搖頭,理論上接受勞動改造,特別長達十數年之後,嫌疑人心性會發生很大改觀,其實就不發生改觀也無所謂,中青年進去,出來已經垂垂老矣,早被這個時代扔到背後不知道多遠了,別說犯案,就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都難。即便有犯案,也不可能藏得丁點不露。

    不過,兩人搖頭之後,連他們自己也不確定了,此時都不敢小覷那幾位反扒隊來的奇葩了,一天之內,連挖兩個重要嫌疑人,這事可不是誰也能辦到的。

    “走,一起去……這兒暫且不要審訊……還真有點邪,三十年前的賊?偷的是前沿科技的東西,他賣得了嗎?”

    許平秋邊說邊出了門,反扒隊幾人的尋找顛覆了剛剛省廳犯罪研究室對嫌疑人的描驀,理論上應該是對此行有了解,甚至本身就是機電行業的人,要是個土賊,連犯罪研究室也要出笑話了。

    他一走,後面的跟了一拔,好奇心都被撩起來了,現在倒覺得,連那個嫌疑人說不說都不重要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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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9:51:26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臨危受命


    “肖阿姨,您嘗嘗這個………”

    鼠標人很客氣,特別是在中老年婦女眼中,這號長相樸實,笑容誠實的娃,很容易勾起她們老來無子、或者子女不孝的心事。

    肖春梅就是如此,因為到兒童福利院查證,和這拔警察更熟悉了,事沒完,倒被一群年輕小伙擁著,就近到附近一家小餐館吃晚飯,又一次接受了鼠標的殷勤,肖春梅好像憐愛的眼神看著笑呵呵鼠標,慈詳地道著︰“你也吃啊。”

    “沒事,數我吃得多。”鼠標打著嗝,給阿姨挾得青菜,李二冬偷笑了,那是標哥最不喜歡吃的。

    “呵呵,多吃點,多吃長個。”肖春梅又道,抿著飯,明顯心思不在吃上。

    那幾位卻是偷笑了,對付毛賊鼠標沒什麼建樹,不過對付中老年婦女,鼠標這天生的優勢可是誰也不具備的,親親熱熱地叫著阿姨,把阿姨知道的那點東西,全部兜走了。

    “肖阿姨,您是不是又想起他們?”余罪輕聲問道,老和壞人打交道,一下和普通坐一塊,覺得好溫馨。

    肖春梅點點頭,又放下飯碗了。不一會兒又拿起來,她知道這些人是警察,他知道這些人不是關心,而是在抓那些孩子,那種復雜的心情,讓她不知道該說句什麼好。

    “肖阿姨,沒事,就是點小偷小摸的事,罪都不重,不過我們是警察,就再小的案子也得查清楚不是?這也是對他們負責。”余罪道,這瞎話扯得,終于讓肖春梅放心了,余罪趁熱打鐵問著︰“肖阿姨有件事我就不明白,當年他們為什麼要跑呢?”

    “小孩子嘛,總是有點逆反心理,而且他們都是有點殘疾的人,自尊心都很強,咱們福利院的經費那時候大部分都是民政上的撥款,並不多,能維持住生活就不錯了,想給他們更好的醫療和其他環境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們當時管得也嚴,小點的孩子還好說,稍大點的,等不到十八就跑了……哎……”肖春梅嘆著氣,自責地道。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環境,或許沒有擁有過母愛的余罪有什麼了解,而十三四的小孩能有多叛逆,在座的大多數也能理解,鼠標吧唧著嘴巴道著︰“您別想那麼多肖阿姨,福利院也盡到力了,您也盡到心了,一個窩里培出來的,不可能都是好苗子。”

    肖春梅郁悶的搖搖頭,好像還是有點挽惜,駱家龍卻是問著︰“肖阿姨,他們都有殘疾?”

    “是啊,沒發現啊。”李二冬,余罪瞪了一眼,他馬上把抓到人的話咽回去了。

    “辰辰有癲癇,小時候一發作就昏迷,他是被父母扔在醫院門口的;小風背後多長個小尾巴,別人眼里他一直是怪胎,衡衡是小兒麻痹後遺癥,腿殘了;小慧慧倒是沒什麼殘疾,不過是天生口吃,七八歲都說不成一句完整的話………小風來得最遲,他一來就把幾個孩子帶壞了,說謊話,偷東西,他們出走了好幾次,好幾次又餓著回來了,我們就想著小孩子胡鬧,還是那樣讓他們住在福利院,就等著稍大點,學個技工什麼的,讓他們自食其力,可沒想到,他們連那一天都等不到了………”肖春梅道著,听得幾位警員那叫一頭霧水,都是乳名,除了日常的吃喝拉撒淡事,就沒听到有價值的東西。

    反而余罪听得津津有味,打斷了肖春梅的話問道︰“肖阿姨,您知道他們前幾次出走,都是去哪兒了嗎?”

    “能去哪兒?還不是街上瞎逛,饑一頓,飽一頓的,我們找過他們幾回,最遠的一次沒有走出十公里……呵呵,作孽啊,這些父母,小小的就把孩子扔了,怎麼狠得下心來。”肖春梅道著,說了幾個地方,眾哥們都在羊城有過此中體味了,面面相覷著,他們都差點混不下去,何況那麼大的小孩?

    “來,喝一杯……肖阿姨,一會兒德標把您送回家,要有事,免不了還得去打擾您。”余罪怔了半晌,殷勤地道著,而肖春梅卻是沒什麼食欲,吃飯的動作,倒沒有嘆氣地次數多,不一會兒,草草吃完,鼠標和李二冬有事了,巴不得干這輕生活計,一左一右圍著肖阿姨,先行一步送人去了。

    “你發現什麼了?”駱家龍看著重新坐回座位上的余罪,出聲問道,今天的事也激起了他極大的興趣,越來越覺得偵破,似乎是個很好玩的東西。

    “你說呢?”余罪反問著。

    “我覺得沒什麼了,肯定就在這一拔干的,郭風和婁雨辰已經落網,另外兩個雖然沒有在福利院查到下落,可郭風和婁雨辰肯定知情,兩人開口,真相就明白了。”駱家龍道,罪魁禍手,應該就是這位中間的。

    “雖然看似容易,不過我又覺得沒那麼容易,記得咱們那時候打架麼?風紀處從來沒有那一次找到真凶了,為什麼?因為我們不但抱團,而且串供,這幾個可是光著屁股長大的,又都是流浪兒,婁雨辰和郭風即便知道真相,你說他們會告訴咱們麼?”余罪問,駱家龍本來笑著兄弟們打完架一起編謊話的事,听到此處,臉色又是一整。

    對呀,那種關系可是血濃于水,比親兄弟不差多少,否則不會配合得這麼默契了。

    “還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理論上流浪兒基本就是坑蒙拐騙嫌疑人的後備力量,可你看看婁雨辰和郭風,奇了怪了,沒有犯罪記錄,一個修電腦,賣配件;一個居然是資深發型師,這是標準的自食其力的好市民啊……可奇怪的是,在遵紀守法這麼年之後,突然間兩人都成賊了,還做了件精彩的大案……你不覺得邏輯有問題嗎?”余罪連珠似的道著。

    駱家龍眼楮迷茫著,想了想,道︰“你是說,他們之間可能有了什麼變故?”

    “沒有都不可能,這個變故應該是讓他們放棄原來安逸生活的原因……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而且是同時把兩人都領進案子,不應該是普通人吧?他們當年出走,遇到什麼呢?又是誰把他們領進正常人的生活……哎呀,腦瓜不好使,怎麼越想越覺得邏輯混亂。”余罪道,使勁地拍著腦袋,駱家龍眼神凜了凜,看了幾人,不過帶頭的,卻示意他不要說話,他問著︰“你不是判斷,他們遇到了黃三。有根據嗎?”

    “根據是你給的,黃三的舊居就在距福利院不到十公里白水橋區,周邊步行街、農貿市場、商店和居民區,典型的魚龍混雜地方,天下警察是一家,其實天下賊也是一家,小偷小摸的,撞見這個刑滿出來的老賊又有什麼不可能的?”余罪道。

    “你猜的?”駱家龍嚇了一跳,匯報給家里的情況,居然是猜測的。

    “不猜你給我解釋一下,案子里出現扒竊高手的原因?什麼事都有根啊,總不能離家出走的幾個小孩,自學成材了吧?而且那個手法啊……杜笛說了,這叫吃生貨,不是一般賊能辦到的,除了技藝過人,還得長得可人,最起碼得你這麼帥,否則你李二冬那得性,還沒接近失主,就把人嚇跑了,怎麼下手……恰恰這幾位,都符合成為名賊的先決條件啊。”余罪笑著道。

    “哦,我明白了。”駱家龍笑著對話道︰“你是說,本案就是當年四個逃離福利院的小孩干的,他們當年逃出後,在五原遇到了出獄的江湖名賊,姓黃名解放,然後老黃把四個小孩培養成關門弟子……一直深藏不露,只等著某一天放出來,一鳴驚人,重振余威?”

    “還有可能深藏不露,他們干得事說不定不少,但從沒有被警察抓住過,別不信啊,咱們警察的素質和人家比起來,我非常羞愧。”余罪嘆道,很正色,不像玩笑。

    “這麼神,我怎麼覺得像笑話?”駱家龍不解了。

    “呵呵,我現在覺得真有江湖,以前我也不信,可現在我信,有一千種謀生的方式,就有一千個江湖,有句名言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很對,我的眼中,江湖就是一種謀生方式……他們四個流浪兒能走到今天,絕對遇到了奇遇。”余罪道。駱家龍笑了,笑得很詭異,余罪異樣地盯他時,他捂著嘴道︰“我推測,你馬上會有奇遇。”

    余罪驚聲回頭,果真奇遇來了,許平秋帶著一干精英,正站在他身後,他說得太投入了,以至于根本沒有發現來人,不過這些貌似胡言亂語的話,讓來者可不敢恭維了,尹南飛笑著問︰“猜的?你把猜的都當線索報回去?”

    “當然,我現在能猜到,你們從婁雨辰和郭風那里,一無所獲。”余罪針鋒相對,突來一句,很沖。

    一沖正中,尹南飛愣了下,王沖生驚了下,同來劉濤局長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

    “猜呀,因為你們如果審下來,就沒時間來這兒了。”余罪淡淡地道。劉局長一愣,尹南飛和王沖生臉色一糗,駱家龍掩著嘴笑了,數月不見,余罪越見其賤了,出手就是不聲不響打你臉,這幾句讓笑話的特警組長有點無地自容了。

    “出去說話。”許平秋看飯店人來人往,帶著人扭頭走了,余罪慢騰騰地起身,一招手,先方便一下啊,駱家龍沒反應過來,不過等他轉身出門時馬上反應過來了,服務員像防賊看著他,看得他老不好意思了,趕緊付飯錢,付了錢好大一會兒,才見余罪慢吞吞從飯店後面出來了,他剜著余罪咬牙切齒地道了句︰“賤人。”

    “看你,錢都付了,還這麼不吝對我贊美,非要讓我覺得不好意思呀。”余罪笑著攬上了駱家龍。駱家龍氣咻咻地打掉他的咸手,斥著道著︰“你們仨可好意思,這一天我就請了三頓。”

    “沒覺得呀?哦,那這樣,你把宵夜也請了,我們試試找找有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余罪問道。駱家龍一豎中指,休想。得了,馬上被余罪斥為小肚雞腸,真尼馬不是兄弟,吃的飯還沒消化呢,就心疼了。

    兩人拉拉扯扯,上車時,余罪卻是被許平秋直接叫到了車上,說了好大一會兒,一直等鼠標和李二冬回來還沒有結束,其實呀,能直接和省廳的領導對話,足夠讓駱家龍羨慕這個賤人的奇遇了。

    失竊案整整三天過去了,僵在此時的時候,許平秋來了一個大膽的動作,在余罪走下他專車的時候,其他各人得到許平秋的命令︰

    省廳刑偵處責成民航公安分局正式立案,成立11.08機場失竊案專案組,要求以民航公安分局為主力,務必全力偵破此案,尋回失物,限期為一周,專案組成立第一條命令是︰任命塢城路(街)路面犯罪偵查大隊警員余罪同志為外勤組組長,其他各單位參案警力服從調遣。

    …………………………………

    …………………………………

    這個消息是從參案同頻步話里傳出來的,宣布命令是的民航公安分局長劉濤,一听這消息把駱家龍震暈了,把剛回來的鼠標和李二冬听傻了,接下來消息又覺得晚飯吃得夾生一樣,胃疼。

    外勤組員居然是王沖生、尹南飛、賈希杰、楊永亮,估計是顧忌馬秋林的年齡,沒有寫上了,加了顧問一詞。不過就這幾個名字都夠瞧得了,好大一會兒駱家龍愕然道著︰“我滴媽呀,余兒啊,我真不知道你是牛逼的冒油了,還是傻逼得冒泡了。”

    “應該是後者吧?”鼠標呲笑著從後頭伸出來腦袋來了。李二冬也沒好話,直接判斷道︰“所有的傻逼,都是從牛逼的高度,摔到地上而形成的。”

    “喲!?你們仨個什麼時候穿上一條褲子了,我怎麼沒看出來那兒傻?”余罪笑著道,開著車跟著專案組的車隊,連這輛車也是從三分局贏來的。

    “你不是真不明白吧,尹南飛是特警隊的教官,好多受訓刑警都是他的學生,網上追逃,他每年從全國各地追回來了逃犯,比你們大隊人都多;賈希杰、楊永亮、王沖生,都是咱們公安內部英模榜上的人物,你知道你壓在人家頭上意味著什麼嗎?”駱家龍問。

    找嫌疑人那些歪歪腸子沒有,可駱帥哥對內部的門清,余罪眼皮跳了跳問道︰“你要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啊,這事要辦不了,你這傻逼帽子就得扣一輩子,甭指望還有翻身機會;可你這事要辦了,那還不如不辦,你辦了好像人家都不行,就你行……結果是什麼?出頭椽先爛呀,余兒,整人的辦法多得是,那個局有了破不了的無頭案也有人極力推薦你,總得把你推薦到出個洋相才成,知道馬秋林為什麼退二線了麼?”駱家龍問。

    “不知道,不是年齡夠了?”余罪道。

    “你不是裝傻,是真傻……他之所以處處躲著避著,不是因為他沒能力,而是他不敢再越俎代庖了,兩年前南關區公安分局副局長空缺,主管刑偵,他提拔的呼聲很高,知道後來發生什麼事嗎?根本不是南關區的一件重大盜竊案件,稀里糊涂就把他調到專案組,限期偵破……結果沒在限期辦下來,直接就在派出所所長位置上坐冷板凳了。”駱家龍道,鼠標和李二冬凜然听著,對于這哥倆,組織上的事根本就屬于文盲級別,听罷兩人擔心地看著余罪。

    “就這些,太沒創意,咱們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余罪道。

    “那你看的是什麼?”駱家龍問。

    “這樣說吧,你看的是位子、上面注重的是社會影響,而我不一樣,我只看案子,這個嫌疑人是我遇到的最大挑戰,就像當年韓信胯下之辱一樣,總得他M滴找回場子來吧,省得你們老拿這個笑話我。”余罪道。恐怕那個遍尋不到女賊,是他蒙著頭一直向前的動力。

    關于那位撓得余罪兩周不好意思出門的女賊,眾人都知道,鼠標和李二冬哧哧笑了,駱家龍理解余罪這麼眥睚必報,不再勸了,于是三人又開始討論了,就余罪這個心態,大家討論下是不是有從制服控,轉到女賊控傾向,否則不能這麼念念不忘呀。

    “余兒,你抓著那女賊,準備怎麼辦?”鼠標討論的沒興趣了,又逗上余罪了。

    “先奸後殺!”李二冬脫口而出,駱家龍噴笑道︰“是啊,沒有比這個更解恨的了。”

    “咱們奸,讓他殺。”鼠標奸笑著,指著余罪道,分配任務了。

    “對,然後再全部栽贓給他。”駱家龍笑道。三人笑做一團,難得有能笑話到余罪的事,笑著車猛地一拐,沒有去往機場的方向,而是拐向北,駱家龍臉色一斂問道︰“喂喂,去哪兒,我一天沒回家了。”

    “先回家洗洗澡去,我困得都頭疼了。”李二冬道。鼠標也嚷著回家要去看細妹子,都來了好幾通電話了。余罪卻是不容分說,笑著道著去萬柏林厚西街城東胡同,去哪兒干什麼呢,那兒是婁雨辰的家,他心血來潮,要去婁雨辰和郭風的住處看看,那地方作為重點嫌疑的地點已經被駐地警察封鎖了。

    “我能請假麼?我可是凌晨兩點就被你騷擾起來了,現在還沒睡過呢?看看這都幾點了。”駱家龍不悅地道。李二冬和鼠標互看了一眼,二冬也累了,鼠標氣咻咻地罵著︰“任命是臨時的,再說組長不算長,放屁都不響,余兒別真把自己當領導,不顧兄弟們死活啊,反正我要睡覺。”

    “我也要睡。”李二冬靠著鼠標,鼠標連這個也嫌棄了,警示著再把口水流我身上,讓我做噩夢,小心我醒來掐死你。李二冬卻是回敬著,哥們還是處男呢,讓你摟著睡過,這便宜沾大了。兩人沒睡,倒互掐上了。

    車駛到營盤路,離公安小區住處最近的地方,余罪停了停,看了看眾人,不忍心地道著︰“要不,我把你們送回去?你們先歇著,我去看看,明兒早上再叫你們。”

    “算了吧,反正回去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和大家在一塊呢。”駱家龍看余罪紅紅的眼楮,有點不忍,投降了。李二冬無所謂,光棍一條,鼠標也不好意思一個人,于是這個小團隊,又繼續前行,余罪摁開了音響,響著一曲不知名的搖滾,跟著搖滾,他清吼著提著神,又是那首警校生廣為流傳的《兄弟歌》。

    兄弟吶,我的兄弟。最愛的就是你。

    泡妞、搞基,受傷的總是你。

    兄弟吶,我的兄弟,最親的就是你。

    吃喝,嫖賭。買單的總是你。

    兄弟吶,我的兄弟,最傻的就是你。

    吃苦、受累,你怎麼不介意。

    沒妞、沒錢,為啥還跟著去。

    ………

    出口成髒、曲不成調,四人唱得不怎麼齊,夾雜著對于從警後的體驗,又多了點很糙的新內容,不過不可否認,鏗鏘的說唱,讓睡意漸消,介意歸介意,可去還得去,誰讓曾經是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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