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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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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余罪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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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46: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35章本性非奸


    車把杜立才和許平秋送至於粵東省公安廳大門口時,杜立才反倒緊張了,以他一個小小行動組長的身份要見一個廳長級別的人物,明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既慌且羞:

    車停的時候,他不確定地回頭道著:「許處,要不,我別去了,我沒給這麼大領導匯報過工作。」

    「你代表省禁毒局,不去可說不過去。」許平秋笑著道,出了個好辦法:「你這樣,就當面前領導是個白痴,你跟他講情況就成。」

    「啊!?這那成?」杜立才嚇了一跳,把當司機的林宇婧逗笑了,許平秋卻是笑著道:「我告訴你,我蒙咱們崔廳長的時候,都不確定偵查方向對不對。沒關係,有大案領導都高興,前提是,戰果得有人家一半,畢竟是人家的地盤,這一半,還是要給滴,控制這麼大盤面,咱們靠自己可不行。」

    好容易讓杜立才找回點信心了,兩人下了車,崗哨驗過身份,門房已經有廳裡的秘書在等了,帶著兩位外省同行直進了粵東省最高公安機關,此番是尋求援助來了,而且是極度保密的狀態下。

    時間,十九rì晚七時一刻。

    機要秘書打開rì志,聽著杜立才的匯報,飛快的記錄著摘要,會議室僅有四人,一頭銀發顯得很有氣質的李廳長不時地打斷匯報,問著更進一步的細節,在聽到粵東省居然還隱藏著這麼大的個完備的販毒網絡時,他眉頭皺起來了。似乎很不相信。

    不過無法否認的是已經越來越多證言、證人、證據,長達半年的偵查時間,心力交悴的杜立才對於每個環節已經是了然於胸,回答如流,這個情況不得不引起重視了,以往類似的犯罪都是外省向本省販運,甚至通過本省向海外販運,粵東離金三角本來就近,植物類毒品是個重災區,而數年前又發生一起世界最大的冰毒案,那時候起,方才認識到這裡同樣是化學類毒品的重災區,可沒想到通過這個偵查又升級了,還存在向境外走私毒品的問題。

    「很好……你們辛苦了,我代表粵東地方和羊城市民,向你們的辛勤工作表示感謝……」李廳長拿著草案,翻看著擬定的計畫,他蹙著眉看了良久,奇怪地問著:「許處長、杜組長,如果販毒嫌疑人通過普通商品這個走私渠道出貨,這個我相信……可這種內幕你們怎麼可能知道?地下走私這個渠道我們打擊了可不止一年了,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掌握更確切的消息,不過我知道這個貨量是觸目心驚的,要是真藏在不起眼的電垃圾或者其他商品,還真不好查。」

    「我們……」許平秋看了杜立才一眼,不無得意地口吻道著:「有一個內線打進這裡的走私渠道了。」

    「呵呵,好,內應外和,來他一把,犯罪分不也喜歡用這一招嘛。」李廳長聽罷,放聲大笑了,在擬定的計畫簽上了大名。

    這個計畫的詳細商定還需要時間,兵力的配置,行動的方式、指揮權屬以及各種的協調,細節繁瑣。大門外等待著林宇婧不時地看著樓上,高聳的玻璃牆看不出在哪兒商議,不過她知道,最後一戰的序幕已經悄無聲息的拉開了。

    這一天,距上一次失誤整整一個月,距第一次線人被殺,已經整整五個月,每一次從艱難反覆的過程走向終點都會給她一種類似的緊張的那種情緒,但這一次,又多了那麼一點,她靠著椅背,微閉著眼,在回憶著初見那拔菜鳥的時光,誰可能想像,這麼短的時間,他們都已經獨立執行任務了,誰又能想到,他們居然走到了所有人的前列。

    她不想這些,她在想那個陽光炙熱的天氣,在想那個壞壞的小附在她耳邊說:你忍著著,就當我們為了任務獻身。

    她笑了,那是一次無法拒絕的非禮,卻也是這次枯燥任務中最讓她回味的點綴。

    為什麼呢?那小一點也不帥,有點壞,壞得反倒讓人掛懷………

    ………………………………

    ………………………………

    「焊條……鼠標,快點。」

    孫羿在吼著,鼠標抓了把遞過來,孫羿換下了焊頭,戴上了眼罩,又繼續焊保險槓。

    快成形了,外形是一輛老掉牙的城市獵人,不過加上猙獰的保險框顯得就像怪獸了,如果懂行看看發動機恐怕會被驚得跳起來,那是國產勇士越野上拆下來的,光傳動銜接就搞了一下午,就這還是經費極度缺乏,以孫羿的想法,應該開個天窗,加個迫擊口才叫過癮。

    車間是一個地下改裝場,一位神秘的人物聯繫的,貨真價實的地下改裝場,你要什麼走私配件他們都拿得出來,接到家裡的安排余罪才發現,許平秋布的眼線恐怕不止自己一個人,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隊友、對手的。

    對了,他也發現還是自己的經驗不足了點,口頭協議達成後,對於運輸方幾乎要失去自由了,吃飯、遛達、甚至上廁所都有人跟著,人他不認識,不過是韓富虎派來的,要和他敲定詳細的細節。

    「大佬啊,勒個車太招搖了。」來人發著感慨,好是好,實在招搖,生怕別人不認識這車一樣。

    「要想萬全,只能用這種車,否則萬一碰上緝私攔截,你衝不過去怎麼辦?」余罪道。極力維護著自己的創意。鼠標湊上來了,直說道著:「三點六的排量,時速能飈到二百麥,不管他們拉倒釘,用車截,還是想辦法,只要有路,就能闖過來。」

    「當然,沒有碰到緝查更好。儘量揀一條好走的路。」余罪道。

    「只要過了關卡,這輛車就會消失,這個換乘的時間……有多少,孫子?」鼠標問。正銲接的孫羿回頭道:「三到五分鐘……你們把接應點想好就行了。」

    老辦法,車裡套車,避開緝私追查,這個辦法不可謂不行,估計對方也聞聽過這拔「走私」分子的手段,那位觀摩的沒有什麼異議了,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二十一時了,他邀著余罪出去宵夜,余罪安排了下改裝的活,跟著出去了。

    看得是夠緊啊,光車身的掃瞄就進行了兩次,而且這位也是多少懂行的,對孫羿的改裝技術直豎大拇指。

    人一走,鼠標彎下腰問著孫羿道著:「明天怎麼怎麼幹?車上有追蹤麼?」

    「沒有,家裡怕萬一被發現,前功盡棄,所以,電設備全部不用。」孫羿小聲道,他看了眼鼠標,聲音更低了:「這可是屎到屁眼上了,還不知道茅坑在那呢,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那要沒追蹤,又不讓你開車,怎麼辦?」鼠標輕聲道,不經意間,開始被任務的成敗牽動了。

    「我改裝的車,別人想開走可沒那麼容易。」孫羿呲笑了笑,繼續幹活了。對自己唯一的這一點長處,他還是蠻有信心的。

    只要有貨,只要同意讓這輛車載運,那就沒跑了,鼠標想想自己也是仍然是個打醬油的身份,索性不去想了。坐下來,一會孫羿也歇下來了,四周無人,兩人是被關在工作間裡,哥倆無聊的對抽著煙,本來都沒菸癮,不過被無聊的環境憋得都會抽了,孫羿吐著煙圈道著:「真想不到啊,這就當上警察了。」

    「喲,啥感慨,講講。」鼠標笑道。

    「感慨就是啊,要早知道這麼窩囊,被人像個工地小工吆來喝去,老就不干了。」孫羿道,被攆出車管處,在二隊也並非如意,調來羊城也是小卒,到那兒也附首聽命的角色,鼠標笑著斥道:「怎麼?總不能你學員服還穿著,就賞你個隊長噹噹吧?」

    「隊長也沒意思,二隊你還不知道?我看樓下法醫室那死人,都比看活的順眼。」孫羿道,腹誹很盛,鼠標深有同感,不過那估計是沒有溶入到那個集體裡緣故,他勸著孫羿道:「其實他們也不錯,就是說話沖了點,態度惡劣了點,都那樣,職業病,咱們過不了幾年,八成也得那樣。」

    「我糾結呀,現在改裝車,接一單好活頂得上一年工資,拼這命有逑意思……我想跟我爸干,可我爸說當警察有出息,真看不出來,出息在什麼地方?哎對了,這拔人幹什麼的?」孫羿異樣地問。鼠標瞅了瞅四下無人,附耳一句,嚇了孫羿一跳,緊張地道:「操,這小膽肥了啊。」

    對於鼠標而言,規則在他心里約束力不限於這些兄弟,他瞅瞅四下無人,附耳和孫羿大致講著余罪的事,保密的內容沒多講,不過這若干天每天收多少錢得講講,聽得孫羿世界觀開始傾斜了,半晌評價著:

    「依你說,這小是當二五仔了?好歹也是獄友,至於把人家出賣了回來掙兩三千工資嘛……再說了,至於還沒披上警服,就干這賣命活呀?」

    鼠標愣了下,回想著這數日大魚大肉、大把分錢的日子,這樣的日子馬上就畫上句號了,他也好不懊喪地道著:

    「可不叫你說呢,走私這行,多有前途的職業吶……我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吶。」

    這哥倆憧憬的,那叫一個迷茫加懵然,一點也沒有成為警察的自覺。

    ……………………………………

    ……………………………………

    在外面宵夜的余罪無從知道改裝車間的兄弟,正在經歷他已經經歷過的掙扎和迷茫,人總是活在一種慾望中,有時候慾望是女人、有時候是權力、有時候是金錢,還有時候是一種你無可名狀的控制慾望,比如余罪,杯來盞往時,他似乎看到韓富虎派來的人那一臉假笑,裡面肯定包藏著什麼禍心,比如他更看出專程趕來的傅國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又很不方便說。

    男人的改變有時候只需要一剎那的時間,比如曾經膽小,打過一次架頭破血流之後,恐懼感就沒有了;比如曾經在女人面前害羞,你扒光一個或幾個,也就沒羞沒燥了;他越來越沉迷這個黑白角逐的原因,也許僅僅那一次失利讓他感覺到了智商被侮辱,在這個上面他向來很好強,他不止一次想,不管用正的、邪的還是歪的辦法,絞盡腦汁也要把這個王八蛋踩在腳下。

    可現在,他看到了傅老大紅紅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蜷曲的長發很有派,也很有藝術氣質,儘管他是個人渣,但不得不否認,確實是一個很像人的渣。而且,越來越有人的成份。

    難道我看錯了?

    余罪暗自忖著,接著來人的敬酒,那人姓甚名誰他也無從知道,只是看著年紀大叫大哥而已,對於江湖萍水相逢的同道中人,有時候的忌諱比警察中的保密條例還要嚴格,又一杯酒敬來時,他謙讓著:「大哥,真不行了,明天還得幹活,我得回去了。」

    「別別……這個你別擔心,晚上我們陪著你,好好樂樂,那點小活對你來說,太容易了。」來人攔著余罪。喲,這看得更嚴了,余罪笑了笑,乾脆又一飲而盡,直道著:「樂樂可以,不過我這酒品不好,你再讓我喝,我明天都敢醒不來。」

    「那好,不喝了……傅哥,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招待一下余兄弟?」來人徵詢著傅國生,傅國生若有所想,停頓了一下下才反應過來:「要的,k歌有點吵,要不,直接到唐都吧……早點休息,明天上路。」

    「也好,那走……明天我帶路,余兄弟,這次很重要,千萬不能有閃失……」那人說著,余罪注意到的卻是,傅國生的大佬派頭沒有了,居然打了個響指,在背後買的單,三人同車,到了唐都這個公寓,余罪沒有想到的是,公寓的頂層居然還有個超大型的豪華間,裝幀的像總統套房,光浴室有一間屋大,那床更大,他估摸著,搞個雙飛、三p啥地,一點都不擠。進了房間,來人卻是安排著兩人就到這兒住,他在隔壁,閒聊幾句,那人笑吟吟的掩門而去。

    他媽的,夠奸的,把老子看起來了,余罪如是想。不過他已經習慣滾刀肉的角色了,知道貨沒走時絕對是安全的,乾脆放著水,三下五除二脫了個脫光,邊脫邊叫著傅國生道著:「傅老大,頭回來這兒的時候,莫哥送了個妞讓我上,這回不是把你送來讓我上吧,嘎嘎……磨蹭什麼,快洗洗呀。」

    嗤笑著,他倒先躺進石質的大浴盆裡了,裡面照樣是放三四人不顯擠,而且在衝浪的設備,等著水放的時間,余罪掬了把熱水,一捂頭臉,好爽的感覺,不一會兒,傅國生也脫衣進來,試著水,曾經在監倉裡的時候,每天沖涼就是這麼赤條條地一大群爺們,余罪再次看到傅國生這樣時,突然有點懷念那個環境,都赤條條沒有什麼秘密,不像現在,爾虞我詐,你琢磨著坑我,我琢磨著害你。

    對此余罪已經習慣了,直到現在為止他覺得自己的生活都不是自己選擇的,小時候是被老爹的拳腳揍著往前走,大一點被老師的耳光扇著往前走,即便上警校也是實在沒有出路的無奈,只能選擇這個分數低、花錢能特招的學校。沒畢業就進了這一行,嚴格地講,一半是被騙的、一半是被逼的。

    既然逼到這份上了,總免不了要兵刃相見的,余罪笑眯眯地看著傅國生,那笑容仍然和監倉裡成為獄友一樣,真誠而無辜。其實余罪這個表情,是從小到大被揍出來了,要想不挨揍,那你得裝出個乖樣來,所以在臉部的偽裝上,余罪有天生的優勢。

    可他恰恰又發現了,傅國生的臉上沒有一點偽裝,奸商對於謊言、人渣對於陰暗,都有天生的直覺,余罪毫無例外具備這種特質。於是他更納悶了,彷彿傅國生很落寂,很不開心,完全不像即將完成一樁大生意應該具有的心態。

    激動?緊張?還是狂喜?要不就裝得平靜,可傅國生臉上,沒有他想看到了任何表情,就那麼憂心重重。

    「老傅,你怎麼了?」

    「不怎麼?」

    「不怎麼是怎麼了?」

    「不怎麼就是不怎麼?煩呀,勒個死仔。」

    老傅有一種連話也不想多說的慵懶,軟軟地靠著池壁,洗著一身白白的贅肉,冷不丁,他劃一片水灑向余罪,余罪呲著牙呵呵笑了,因為傅國生發現,余罪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下身,傅哥很糗,夾著腿,毛巾遮住了。

    余罪往近靠了靠問著:「傅哥,你這樣?怎麼像……」

    余罪賣了個關,等傅國生注意時,他脫口道:「像嫂給你戴綠帽了,哈哈哈哈……沈美女一看就是個斬千夫的主,哥哥你是不是滿足不了人家?」

    這賤人,揀最噁心的說,可最噁心的也沒有刺激到傅國生,一沒效果,余罪閉嘴了不笑了,只聽傅國生淡淡地道著:「我沒結婚,你那來的嫂,再說現在這年頭,既然處女不好找,那男人腦袋綠光冒,不很正常嗎?」

    「哇塞,太有哲理了!」余罪愕然道,看話匣開了,他湊上來小聲道著:「不過說實話啊,傅哥,你馬,哎喲,真饞人涅。」

    「吃不盡美食,日不盡天下美女……呵呵,那樣的美人,對你來說只能想嘍。」傅國生像是有幾分得意,刺激了余罪一句,翻了個聲,毛巾抹了把臉,看余罪色迷迷的得樣,他突然轉話題了,像自言自語地道著:「余二,我其實有點後悔把帶進個行當了。」

    「你說得不是屁話,像咱們這樣的,還後悔爹媽不該生下來呢。」余罪道,完全監倉裡的口吻。傅國生笑了,似乎有點苦笑的味道,一對人渣相視惺惺相惜一笑,傅國生又好奇地問著:「你個死仔,進倉時候啊,要不是那段時間調倉,一倉人不聯合,就你這莽撞性子,非被人打死。」

    「什麼意思?」余罪很二地問,有點不服氣。

    「意思是,低調點,你太囂張,囂張的程度,只會加速你被人砍死的速度。」傅國生語重心長地道,這話聽得余罪愣了,真關心吶,比家裡還關心他的安全,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言外之意?

    這倒有意思了,臨行之前,怎麼會是這種叮囑,余罪一下摸不清頭腦了,他愣愣地看著傅國生,而在傅國生看來,這孩還是有點年輕氣盛,不知道深淺了,他像魔症一般,突然間又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余二,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一直把我當朋友看……現在想想,其實你的活法挺好,有錢的胡花,沒錢了搶幾把,挺自在的。」

    「哎,不對呀,傅老大,你有什麼話明說啊,這搞得沒頭沒腦的。」余罪乾脆直說了,想起了那日說的話,不過那時的心境和此時已經截然不同了。

    難道?老傅把我當朋友了?余罪怪怪地想著,覺得有點愧意了。

    傅國生沒有察覺到余小二的變化,他笑了笑,像自言自語一般道著:「我是說啊,這條道可是一條道走到黑了,將來別後悔……咱們這個世界好就好在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比如你滅了鄭潮,沒人覺得你不對,只覺得他太差了;可壞也壞在這兒,有一天有更強的如果滅了你,比如同行,比如條,你除了認命,什麼也做不了。」

    「這個……」余罪現在覺得老傅不是渣了,而是人了,而且很有人味了,比普通人看得更清,他道著:「咱們幹一回就不干了,還不行?」

    只能這樣搪塞了,他看著敵對陣營裡的這位,心裡升起了無限的同情,也許他預感到了遲早總是末路,余罪甚至不敢再直視老傅那憂鬱的目光,只覺得自己從頭騙到尾,比這個人渣也高尚不到什麼地方。

    「犯罪本身就是毒品,如果你從中嘗到了自由的味道、尊重的味道、權勢的味道,於是就戒不掉了,老天是公平的,給你多大的享受,將來同樣會給你多大的難受。」傅國生道,氤氳的蒸汽後,同樣是一雙迷茫的眼睛。

    余罪心有所感,他在極力掩藏著對此話的震憾,雖然他是個警中的菜鳥,可對方無疑是犯罪陣營裡的老炮,他生怕那裡有一點破綻被看出來,嘻笑著道:「傅老大,你真有文化,不過剛才你漏了一樣。」

    「什麼?」傅國生笑著問,此時舒出胸臆,似乎釋然了。

    「自由、尊重、權勢……除此之外,還有女人的味道,很多的美女的味道,對不對?」余罪色迷迷地道,傅國生笑著,點點頭補充著:「沒錯,男人的死法有兩種,用咱們監倉的粗口簡單地講就是:一種死在錢上,一種死在逼上。」

    「哈哈……」余罪張嘴奸笑,笑著卻是臉色一整道著:「這兩樣我現在都極缺,還沒享受過,所以我覺得我會活得長一點……您說呢?傅老大?」

    不知不覺間,余罪用了個「您」字,傅國生沒有發現這個細微的變化,他笑了,笑著點點頭,拍拍余罪的肩膀,淡淡地道了句:「但願如此。」

    話似乎很傷感,可偏偏知音難覓,「余二」卻很興奮,就像那種理想即將實現,大把的鈔票即將入袋、大把的美女即將入懷那種興奮,傅國生看得搖了搖頭,顯得興味索然。這一夜即便同床而眠,也再無贅言,次日余罪被來人叫起上路,傅國生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走得無聲無息,在即將上路的時候余罪接到了一條短信:一路小心。

    他知道這不是家裡的問候,而是敵對陣營裡的關懷,這份絲毫沒有偽裝的關懷讓他怔了良久,似乎比那身三級警司的服裝還讓他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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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49: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36章天網恢恢


    數輛全封閉大巴車從高速出口通過專用通道下路,各高速站已經收到了全線放行通知,這些車停也未停,直駛向一個距離羊城不到三十公里的集鎮。

    一車、兩車、三車……不知道有多少車,從高速、從國道、從省道,陸續通過步話裡的指揮,駛向指定地點,每一車都滿載著懵然無知的警察,突發的行動,不得向外聯繫,是在上下班的時間接到了緊急通知集合的,從集合、領武器、到出發用時不到十分鐘。

    這個職業的神秘性就在於此,你越身處其中,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只有站在省廳多功能會議室剛剛架起各路指揮通訊面前的人才知道,這一次異地用警,共動用的接近一千人的隊伍,分別從周邊寧遠、清州、同化等地調拔,從警力的佈署上,似乎是對羊城市形成了一個包圍的態勢,可恰恰羊城市及下屬番愚的所有警力,未動一兵一卒。

    準備的時間是相當漫長的,這個禁菸的環境許平秋有點憋不住,第n次悄悄出了指揮廳,猛吸幾口煙再回來時,卻發現李廳長帶著粵東省廳、禁毒局幾位已經到場了,廳長以下,都虎視眈眈看著許平秋,老許的老臉有點掛不住了,他這一次異地辦案,有越俎代皰之嫌,也犯了同行中的大忌。

    再怎麼說也是粵東的事,你西山省警察怎麼了?牛逼是吧?跨區辦案一個協查通報就行了,這倒好,偵查完結開始抓捕了才通知我們。

    「同志們,天下警察是一家,不要有門戶之分,這一次,是兩省省廳協同辦案,主旨不光在於打擊犯罪,而且在於為我們同行提供雙方通力協作的成功案例,我相信,在我們雙方的精誠合作下,今天這個大網撈住的,要為我們禁毒工作再豎一塊里程碑。」

    李廳長官腔發著言,起身和粵東禁毒局屬下的技偵人員,以及剛剛搬到此地統一指揮的西山省禁毒局同行一一握手,這個指揮部已經設到了全省最高層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進行了封樓的命令,整幢樓層被內層封住了,所有的手機號碼都經過信號過濾,自廳長以下全部被禁足於此。

    一切準備妥當,這一拔代表全省最高指揮層的領導卻是就地開會,李廳長對這個案子相當感興趣,等著各地警力調拔到位的信息中間,他提議著,讓許平秋把整個案情給大家捋一下。

    這個層次,許處這位大將就成小兵了,他恭敬地警禮,示意林宇婧,圖文並茂地開始解說了:

    「……本案起源去年我們省城第一醫院接收到數例病人,經查是因為過量服食含ghb的神經性麻醉藥物所致,這個新型毒品在不久前全國禁毒會議上剛剛提出。經過數月偵查,我們於去年12.7日抓獲了一位叫吉向軍的販毒分子,經政策攻心,他願意立功贖罪,我們試圖用他釣出販毒的上一層,卻不料,在我們秘密趕赴羊城市,設計一場販毒交易,沒料到不但用於交易的五十萬毒資去向不明,連內線吉向軍也被人虐殺,屍體被扔在珠江,一週後才發現……整個案情,就從這裡開始了……」

    艱難反覆的案情在放幻燈的林宇婧眼前掠過,此時,她看到如此多的同行在緊張而有序地忙碌著,聽著指揮頻道里傳來的各組到位聲音,她的心裡,湧起著一股異樣的衝動,每次走到了尾聲,都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居然在南國熬了長達半年的時間。

    繁複的案情,匪夷所思的藏毒的方式、觸目心驚的地下走私,把粵東的一干同都聽得入迷了。特別是聽到許平秋講,居然通過司法系統的渠道把內部偵查人員送進監獄,成功打入這個販毒集團的事,更讓一干同行面面相覷了。

    這種兵行險招的方式等閒沒有人敢嘗試,成功概率太低,危險係數又太高,會場聽得見噓聲不斷。

    林宇婧笑了,心裡在笑,她在想,如果會場的高層都見到那位「臥底」,肯定不會覺得和犯罪分子廝混到一起是什麼很難的事………

    ………………………………

    ………………………………

    「怎麼是他?」

    高遠比對著監視器裡的人頭像,放大,然後驚訝地問王武為,兩人都嚇了一跳。

    番愚唐都公寓監視點,居然是王白出來了,這位綽號疤鼠的是粵東警方的網上通緝逃犯,省廳網上開著的賞格是五萬,據說這傢伙和砍手黨頗有淵源,是個惡名在外的老犯。而此時,他正和莫四海進了唐都公寓,這個地方,卻也是余罪和另一位接洽人剛剛離開不久的地方。

    「零號呼叫……發現新情況,重複一遍,發現新情況……我們把現場畫面發回去,請示下一步命令。」

    王武為輕聲叫著,把莫四海和王白的照片通過警務通發了回去。

    等待的時間不久,命令沒來,莫四海和王白出來了,身後還帶著幾人,以外勤的眼光,幾個或高或矮,行跡可疑的,不是什麼好貨色,一行人站在公寓邊上的樓梯口上,像在等什麼。

    「他們在等什麼?等車?」高遠異樣道。

    「應該是去什麼地方吧?不會和今天的送貨有關聯吧?」王武為也猜測到。

    莫四海和焦濤有直接聯繫,焦濤又是重點嫌疑人傅國生的司機,現在莫四海招了這麼一幫人,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的目的。

    「你可能猜著了。」高遠又輕聲道,兩人愣了,路邊開來了兩輛車,一輛面包、一輛廂貨,都是空車,而這個地方的空車出發,除了到港口運輸都不會有其他的事。

    「零號呼叫,有新情況,重複一遍……」王武為把新情況又報了回去。

    接到了命令是和後面的七組、九組輪換追蹤,一個多小時後,沒有任何意外,追蹤的車輛跟到了港口,就停在碼頭上排隊運輸的車隊裡。

    …………………………………

    …………………………………

    「他看來很安靜啊。」

    杜立才從監視鏡裡看到了傅國生,早晨九時從番寓回到了羊城市太陽島的別墅,一直沒有出門。一會兒在房間裡踱步,一會兒又在鐵藝牆圍著的小院子裡散步,此時杜立才有心情欣賞自己的獵物了,不得不說,傅國生是位很有藝術氣質的人,半長的頭髮蜷曲著,雪白的休閒衫,倘徉在花草綠樹圍著院子裡,遠觀都有了幾分飄飄出塵的味道,誰可能相信這居然是一位販毒分子。

    「杜組,這不是安靜,是不安生呀。」

    李方遠笑著道,他從簾子後看到了現場,這樣道。監視的地方是租下來的一幢別墅,李方遠在這裡已經窩了一個月了。

    「要能安生才見了鬼呢,貨不到,交易完不成,他不會安生下來。」杜立才道。

    「那他會不會跑路呢?」李方遠道,擔心這裡的警力不足。

    「不會,幕後怎麼會和前台扯上關係,就即便送貨的栽了,他們損失的也就是貨而已……許處分析啊,這一次的交易量這麼大,很可能是他們收山之做,抓不住以後就不好抓了。」杜立才道,閒來無聊,和下屬好容易有心情聊聊案情了。

    「那他要和販運的扯不上關係,怎麼抓?」李方遠道。

    「辦法多了,簡單地講,這裡和粵東省廳一樣,就是這次販運的指揮部,貨到港、走貨、交易、萬一出現意外怎麼應對,命令都要從這裡傳達的,而且最關鍵的是,毒資的流向肯定掌握在老大手裡,只要有這些通話時間點、加上毒資的流向,加上其他嫌疑人的指認,這一次,釘死他了。」杜立才惡狠狠地道,信心十足。

    警匪之間的對決,只有更狠、更惡的才是贏家,誰也不會用溫和來對待對方。

    從清晨開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一個龐大的天網撒在羊城市四郊,只會從指揮中心的監控裡才能看到在高速路口、路政處、以及不知名三岔路口的封閉車輛,那裡面隱敝著此次參戰的決勝力量。

    時間,指晌午後一時。

    午飯就在會議室吃的,便飯。第二期調運計畫完成,一張由30多個行動組的天網已經鋪開,從電子地圖上看,涵蓋了從港口到番禺、羊城一共四條省道、三條鎮公路、一條國道、五條高速路,加上海關的緝私的檢查站,密密匝匝形成了三層設卡,對於走私和販毒,作為重災地粵東省很有這方面的經驗,異地調拔和整個布控在四個小時內幾乎全部到位了。

    通緝嫌疑人疤鼠王白的出現。而且又領了一拔人趕到了港口。

    這個消息讓許平秋蹙眉了,很直觀地判斷出此次出貨又像往常一樣,要啟用數個疑似目標,這是對手的慣用伎倆。不多久,前方的監視又傳來了一個新的消息,是對莫四海、王白一行的監視人員拍下的一組圖片,其中有一位後腰鼓鼓囊囊,放大圖像後,疑似持有武器。

    「提醒各組,二號嫌疑目標可能持有武器,車號粵a………讓各組收攏往後收攏,在貨未上岸之前不要打草驚蛇。」

    他報著這個命令,由本省的技偵發出去了,此時,粵東警方的指揮系統根本還未啟用,只能提供幾幀交通監控的畫面。

    「另一個接貨組在什麼地方?」許平秋問。

    「在……海灘,剛到一個小時。六組在海面上遠程監視,九組在港口可以拍攝到。」林宇婧道。

    「把畫面放出來,他們好像啟用了兩個運輸隊,一真一假,或者分開運輸。」許平秋道,他回頭看著粵東一干同行,有些判斷的話,不敢說滿了。

    刷聲,屏幕切換,然後哦一聲,全場皆驚,另一個運輸組一點緊張情緒也無,一男一女坐在海濱路下,鋪著張毯子,毯子上放著水果紅酒,兩個人正碰杯輕挹,即便是遠景,也讓人懷疑是一對觀海的情侶。

    「這個……許處長,你確定沒搞錯?」李廳長笑著問,外勤出問題經常有的事,倒也不稀罕。

    「這個……沒錯,就是他,身後的車。」許平秋指著老遠處那個黑影子,是輛車,不過兩人坐在距車很遠的地方瀟灑。

    「那這個女人是誰?」有同行笑著問。

    「是重點嫌疑人傅國生的姘頭,應該是替傅國生安排走貨的。」許平秋道。

    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在老警察的眼中形象一向不佳,他暗自罵了句,真長本事了,混了幾天連這號本事也有了。正尷尬著,會議室又有人笑了,許平秋忙看屏幕,得,又出洋相了,男的正拿著一朵小花,給女人遞上去,那女人笑著,像嬌羞無限的樣子,卻不料男的把花兒插在女人頭上。

    啊呀,這品味,像把鄉村愛情嫁接到韓劇裡了,要多土就多土,惹得那女人笑得花枝亂顫。

    監視到這一畫面的人也笑了,老許這臉呀,一陣紅一陣白,本來介紹一下這是自己人的,這當會兒把話生生地全嚥回去了,趕緊地叫著林宇婧道:

    「切換一下,與本案無關。」

    ……………………………

    ……………………………

    對決,可能以任何一種形式出現,或許也應該包括四目相對。

    此時余罪就好像陶醉在這種與美女邀約的四目相接中,那種感覺讓他覺得很異樣,話說余兄弟的確是個粗線條的人,對於男女之間的情愛更多是來自於島國的教育片,但他此時突然發現,若隱若現、欲言又止,比直接更撩人心思。

    簡單地講,穿著衣服,比沒穿總是能給人暇想無邊唄。

    早晨被叫出來,等車安裝好,午飯後才出發,來時老奇怪了,居然沈嘉文在港口等著他,反正時間尚早,沈嘉文邀余罪到海邊坐坐,於是從午後開始就坐到現在了,期間兩個人天南海北地聊,余罪從沒有和一位美女能聊得這麼投機,投機到他把拿手的本事都亮出來了,在監倉裡學的,啪啪一拍手,把毯子上裝飾用的小花變手裡了,沈嘉文一不小心,就遭遇獻花的場景了,又不一小心,被余罪很鄭重的插到了她頭上。

    她哈哈地笑著,似乎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一笑兩排整齊的貝齒,二笑胸前洶湧的兩峰浪波,三笑全身婀娜的身姿,就在余罪眼前晃悠,看得余罪心裡忽上忽下,像七八級海浪在來回亂撞。

    頭上插了朵花,沈嘉文笑著像給余罪擺了poss一樣,問他道:「沒發現啊,余二,老傅說你打架挺凶的,可沒現到還會討女人歡心啊。」

    「嘿嘿,那當然,你要不是傅哥的女人,我一定追你。」余罪很直白的道,連大哥的女人也打上主意了,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恐怕是美女心繫要運送的價值昂貴的貨物,對他不放心了。

    可他還是忍不住心猿意馬,面前側坐著的沈嘉文穿著一身薄薄風衣遮著海風,秀出了來長腿與紅毯子相間顯得格外醒目,又是一笑,像春水綻綠,讓余罪心曠神怡,不知不覺哈喇子就流出來了。

    哎喲,真饞人涅。為什麼一看見美女,就想起往人口櫻桃小嘴裡塞那根玩意呢?余罪強壓著自己的邪惡念頭,連呼罪過。

    對於唐突,佳人似乎不介意,沈嘉文看余罪的這豬哥樣,聽他這麼無恥,又是一笑道著:「好啊,那……我可以考慮一下,離開他,給你創造機會?」

    「真的?」余罪眼一直,哈喇子真流下來了。

    這直白的,臉都不要了,偏偏人家還說得一本正經,生怕你反悔似的。沈嘉文一眯眼,掩嘴笑了,不知趣到這種程度的男人也少見,而余罪呢,像是被人拒絕了一般,抿著嘴,看著沈嘉文伸在毯子上的秀腿,猛嚥口水,懊喪地道著:「就知道你看不上我……逗我玩呢。」

    「呵呵,也不是,我覺得你挺有意思的。」沈嘉文安撫道,看余罪不高興了,又哄小孩似的,捻了只紅通通的櫻桃,逗著余罪,放在他嘴裡,余罪賊眼溜溜,骨碌碌轉著:「真…好吃,再來一個?」

    「再吃一個可以,不過貨一定得運到啊,我下半生的幸福可全靠你了。」沈嘉文又捻一個,臉帶笑意,不過卻很慎重地道。

    「沒問題,來。你下半身的幸福包在我身上。」余罪大張著嘴,沈嘉文卻是促狹似地拔了頭上了花,扔進余罪嘴裡,然後哈哈大笑了,余罪拿著那朵花,羞赧似的嗅嗅,捨不得了。

    哦喲,這余兒真他媽不要臉,車裡等著司機孫羿看不去了,突然道著:「哥,能找個東西把車窗遮上嗎?」

    「怎麼了?有人發現了。」對方問,是那位一直隨行的。

    「不是,我看著那位,我噁心。」孫羿指著余罪。

    「噢,忍忍吧,其實我也很噁心。」對方很有同感地道。雖然是人渣,也忍受不了了。

    忍啊,忍啊,直到忍無可忍,為了任務還得忍,終於忍到兩人起身了,更讓人不堪入目的事出現了,余罪慇勤地給沈嘉文提著鞋,就差幫人穿上了,臨別了,還張著雙臂,兩人來了個情人式的擁抱,直氣孫羿有想揍人的衝動了。

    就是嘛,不就個妞嗎,至於低三下四的這麼不堪入目嗎?

    兩人步行著從沙灘上上了路面,余罪這時候表現的機會來了,主動請纓著道:「沈姐,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來辦,告訴我接貨點就成。」

    走私都這樣,沿海大船無法泊下的海岸線,可難不住小舢板,很多小舢板本就是從海上接貨直接運過來的,聽得此言不料沈嘉文笑了,笑著道:「這兒就是接貨點啊,我們得看著你上車才放心啊。」

    「啊?」余罪嚇了一跳,不過馬上笑了,直豎大拇指道:「厲害。」

    「是嗎?那接下來得看你厲害不厲害了。」沈嘉文點點頭示意著車上的同行,那人摸著電話,不多久,在沈嘉文投向海面的視線中,余罪看到了一葉扁舟,越來越近,是一個帶髮動機的小舢板,迎著海浪向岸邊靠來了。

    哎喲,余罪差點扇自己一耳光,兩人坐的地方一處緩坡,明顯是走得人多的緣故,就是個走私的靠岸點,坐了一下午,光顧看美女,愣是沒發現。

    「下車。」余罪叱了句,他上車,坐到孫羿的位置,孫羿奔到車後,開著大貨廂,接下來該沈嘉文驚訝了,轟隆隆重型發動機一響,三四米高的車後廂,一輛怪形車呼聲幾乎是蹦出來了,原地打了個旋,車屁股對著路沿下,後廂一開,裝卸開始。

    余罪和同行都加入了這個行列,一人一箱扛肩上,吭哧吭哧從靠岸的船上往車上搬,讓余罪奇怪的是,制的小箱沒有什麼標識,死沉死沉的,足足有二十多箱,一箱三四十公斤算,這快一噸了?難道走私了一噸的ghb?

    他沒敢問,吭哧吭哧搬完,沈嘉文犒賞他似的,掏著紙巾給他拭著汗,關切地問著:「余二,載一噸四,你這樣的車跑得動嗎?」

    「放心吧,這是三點六排量的發動機,拖大貨車都拖得走。」余罪拍著胸脯道。

    「你們從新墾走,到了番禺有人通知你接貨點,手機……拜託了,我們在羊城等著你的消息,貨到,尾款馬上轉給你。」沈嘉文道著,憐愛似地撫了把余罪的臉,也許是無意,不過透著親切的勉勵。

    「好嘞,這麼點小事,您不給錢都行。」余罪一揮手,很爺們地道,剛一轉身,又回身一張臂,沈嘉文像是知道這貨的愛好,笑著擁抱勉勵了下,終於把這個精蟲上腦的貨送上車了。

    車走了,這個走私手法是沈嘉文生平僅見,車裡套車,闖過關後只要有接應的車,又可以馬上讓闖關車消失,這個辦法,似乎運這麼點貨幾乎是萬無一失了。

    「沈姐,咱們什麼時候走?」一直貼身跟著余罪的那人問。

    「另一輛什麼時候開始走?」沈嘉文問,臉上嚴肅了,絲毫不像和余罪虛以委蛇的那個白痴女。

    「七點四十左右,現在已經上貨了。」對方道。

    「再等等……疤鼠幹活可沒新人利索。」沈嘉文道,她看著海平面的方向,在視線不遠處,夕陽漸漸落下了海平面,漫長的一天過去了,夜色慢慢地降臨了,燈光掩映中,是碼頭的地方,高高的塔吊徹夜不息的忙碌著,偶而能聽到一兩聲汽笛的聲音。

    唧唧聲手機的短信響了,她看了眼,笑了,飛快地拔著鍵盤,接通了一個電話,語速飛快地道著:

    你「陶警官吧,我嘉文呀,聽不出來了?……我跟你提過事你上心了嗎?……當然準確,我的消息能有錯呀,車號是粵a**和粵b……領頭的叫余小二,絕對有貨,那貨呀,足夠立一次大功了……現在,我看看時間,應該已經快走到新墾了,呵呵,自己人,別客氣。」

    她掛了電話,掂了掂了手機,遠遠地一扔,在黑夜裡,看不到那條弧線,卻聽得到落水的聲音,天色晚了,似乎連濺起的水花,也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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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37章捉龜成鱉


        「余兒,你真不要臉,能跟人家唧歪一下午。」孫羿罵著。

  「那是組織交給的任務。你妒嫉是不是?」余罪有點小得意了。

  「妒嫉什麼?重要部位都沒摸一下。」孫羿又道,還真有點妒嫉。

  「我摸,能讓你看見呀?」余罪反問著。奸笑了。

  「你那得性,我看見你流口水了。」孫羿道。

  吧唧,余罪給了他一巴掌,兩人吵嘴一路了,余罪一直心不在焉,不爭論這個問題了,讓他安靜。這邊的風景卻是不同北方,矮樹、稻田、紅土坡,鎮公路不怎麼好走,余罪心裡總是覺得不怎麼安生,那似乎是一種很奇怪的直覺,他找不出原因所在,就是心裡疑神疑鬼地。

  走了二十餘公里,看不到港口方向的時候,余罪放下心來了,乾脆又爬到車後面,鼓搗著那箱子。很重,做過防水處理,越看越讓余罪覺得不對勁,他靈光一現發現問題的來源,根本不像上次走貨的手法。這樣的密封嚴實的做工,好像生怕別人不懷疑有問題一樣。

  「關鍵時候,你別胡來。萬一人家發現有人動過貨,交貨時候給咱們一傢伙找誰說理去……過了關你開車啊,我他媽不敢去了。」孫羿心慌得厲害,回頭斥著余罪。

  「傻逼,這是撈功的最好機會,車到地方你抱著頭裝孫子別吭聲,出來就是三級警司。」余罪道。

  「真……滴!?」孫羿不相信地問,一下子興奮得又忘了危險了。

  「當然是真滴,這趟下來,說不定哥都混一級警司了。」余罪吹噓著,搬著箱子,找著趁手的傢伙,想不清楚敢不敢撬,孫羿卻是嘎然剎車,回頭看著余罪,被他所說撩拔動了,看余罪不按計畫來,他勸著:「余兒,這才離開多大一會兒?計畫沒說讓咱們先驗貨呀。沒請示你別胡來啊。」

  「我咋就覺得那兒不對涅?」余罪趴在座位上愣了。

  「哪兒不對?」孫羿問。

  「說不上來,反正不對,你看剛才那美女,老大的馬子,按理說,不該撩拔我這號苦逼呀?」余罪道。

  「那是讓你賣命。」孫羿道,很直觀的判斷。

  「錢都給了,還用貼人呀?」余罪不相信地道。

  「那是讓你往死裡去賣命,還賣得無怨無悔。」孫羿又道。

  「有道理,她肯定不知道我有問題,之所以這樣做,就是一直把我拴在海邊,親眼看著我上路,難道是……」余罪心思飛快地轉著,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地脫口而出道:「不會又玩金蟬脫殼吧,上次老子就被擺了一道?」

  「看看不就得了。」孫羿直接道,原則忘了。

  兩個菜鳥預見不到危險,也沒有守規矩的自覺,跳下車,開了後廂,蹭蹭蹭撬了幾個箱子,剛一掀蓋,冷不丁聽到了唧喔唧喔亂響的警報聲,兩隊警車前堵後追,上來了,後面的堵的那警車居然藏在路邊林子裡,最近的不到一公里,余罪嚇得全身汗毛直立,肯定是設伏了。

  孫羿傻了吧嘰道著:「計畫有變,現在怎麼就出來?」

  「快跑,跟咱們不是一路的。」余罪連掀幾個箱子,一看箱子裡的都是鐵件零部件,他一摸認出是什麼東西來了,槍械零件,在警校的時候和徐老頭不止一次拆裝過。大慌之下,一看警車裡跳下來不少警裝和便衣的男子,余罪拉著孫羿,跳下路沿,沿著稻田狂奔。

  遠遠地兩頭總十一二輛警車,車一停,四散著從路上往地沿下追著,別追邊有人鳴槍示警了:

  「站住,再跑打死你。」

  好在見機得快,領先了幾十米,孫羿又驚又怕,氣喘吁吁地道著:「咋回事,咋回事嘛?」

  「又被人賣了。」余罪道,發足狂奔著,不時地回頭拽孫羿一把。饒是兩人體力過人,在這個黑燈瞎火的地方不辨方向,被後面的也越追越近。

  「那跑什麼?再說也是警察。」孫羿道。

  「媽的,車里根本沒貨,真正的貨早在路上了,等你澄清誤會,黃花菜都涼了。」余罪喘息著道。拉著孫羿,縮頭鑽進了灌木叢中,對著嚇懵頭的孫羿啪啪啪連拍幾個耳光,教訓著:「清醒點,別緊張,這兒能聽到濤聲,離海還不遠……往西跑,一會兒跳進海裡,遊走。」

  「你不是不會游泳嗎?」孫羿很清楚,直問道。

  「啊,對呀,是讓你跳進去,我不敢跳。」余罪道,氣得孫羿要發飈,被余罪摁住了,兩人在灌木叢裡嘀咕了一陣子,不多會有個人影從灌木叢中飛奔出去,朝著海岸線的方向跑,黑暗中動靜頗大,兩隊警察打著探照燈,嚷叫著追上去了。

  人影、槍聲、探照燈、警笛大作,不一會兒便擠臃了幾十輛車輛。亂嘈嘈地讓警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警力維護秩序。看著大隊人馬追向孫羿逃走的方向,余罪窩在草叢邊上、稻田邊上、土坡邊上,四足著地,慢慢地爬著,躲過了路邊的幾處警戒,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不一會兒,他若無其事地到了路面上,趁黑運貨的走私散戶混到了一起。

  過不久,沒來得及跳海的孫羿被抓回來了,實在聽到後面開槍腿發軟,摔一跤把腳扭了,被不知道什麼來路的警察反銬著,四五個的拎著,追得辛苦,警察們氣得上到路面,有人狠狠地踹了他幾腳。

  「別打別打……自己人,自己人。」孫羿畏縮著,求告著。

  「自己人?你和警察是自己人?」對方帶頭的一位問,槍剛收起。

  「啊,不警匪一家嘛。哎喲。」孫羿沒敢洩露,不過幽默過頭了,多挨了幾腳。

  清點物品,那成箱的東西把孫羿看得頭上冒汗,根本不是什麼麻醉,而是槍械零件,警方如獲至寶,一一清點,有人把孫羿拖上車上,黑咕窿冬的車裡幾名大漢開始了,這叫突審。

  「哎呀呀,別打別打,我說我說,我就一送貨的,老闆叫余小二……剛接上貨就被你們抓住了……你們趕快去抓他,他還沒跑遠呢。」

  車廂裡,傳來了孫羿的急促的叫聲,還沒開始,就全盤交待了。

  ………………………………

  ………………………………

  「報告,七號位報告,出現大量警車,把路封住了……」

  有一位技偵喊著。

  「實時圖像,那個部分的。」李廳長火了。

  「暫不清楚,那兒是鎮級公路,交通監控覆蓋不到。」技偵到。

  「讓觀察點把車號記下,聯繫番禺公安局,今天誰出勤。」李廳長道,他眉頭皺起來了,從接貨到現在不到一個小時,大行動沒開始,小動作倒已經出來了,而且在鎮級公路,情況不明,兩眼一摸黑了,他回頭看許平秋,西山那幫同行,他們反倒奇怪地很安靜,像在等什麼。

  嘀啼幾聲,林宇婧飛快的拿起了麥,一邊聽一邊記,跟著回頭和許平秋小聲道著:「2號報告,車在清遠路段被截住了,是地方警察。」

  「有沒有貨?」許平秋問,這是一直跟著「包袱」的內線,主要負責他的安全。

  「他無法靠近,現在那個路段聚集的車輛已經延長了一公里,都被封著,似乎還在搜捕。送貨人下落不明。」林宇婧道,語速清楚急促。

  這下子可把許平秋難住了,他一遍一遍踱著步子,甚至於忘記了這是個什麼環境,下意識地點著煙,哧哧地抽著,一口燃一大截,半晌抬頭時,才發現一室人都看著。

  要這麼就流產了,實在讓人心不甘吶。

  「包袱來電!」林宇婧突然一喊,神經質地拿起了閃著紅燈的通訊器,許平秋也急了,直接道著:「放開頻道聲音。」

  「喂喂,身份碼四個2,發生了什麼情況。」林宇婧呼叫著。

  「媽的,被耍了,車上根本沒有麻醉品,是槍械部件。」余罪的聲音傳出來了,聽得一干文化人直噎脖子。此時無法顧及其他了,許平秋搶過通訊器問著:「貨在什麼地方?」

  「你問我,我問誰去?全車都是槍械部件。」電話余罪道。

  一室人哭笑不得了,還有這種內線,許平秋馬上意識到自己培養的是個什麼貨色了,放緩了聲音問著:「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慢點說。」

  「是咱們這邊出事了,我們走這條路,就兩邊四個人知道,還有一個坐在車上………應該是那娘們報的警,把我們賣了。不對,貨肯定已經上路了……又被人放鴿子了。」電話裡餘罪急促地說道。

  許平秋一下子恍然大悟,指著儀器道著:「追王白那輛車。」

  這邊的技偵忙上了,他又對著和余罪的通訊道著:「你現在在什麼方位?」

  「廢話,黑咕窿冬的,我那知道,手機還是偷的。」余罪道。

  「你在原地別動,二號去接應你。」許平秋道著。

  「先別管我……我有個新發現,我覺得老傅不是販毒的主謀。」余罪道。

  「你覺得?有證據嗎?」許平秋問。

  「沒有,不過……哎你聽我說了沒有,你不要覺得你個老警察,你就什麼都行啊,這警察最不靠譜了,剛才看見我們就開槍,真沒素質……這他媽就不是花錢雇我運送,根本就是內應外和滅我口呢。」余罪雜七雜八在電話裡嚷著,火氣大了。現在明白了,地下組織也不傻,怎麼可能用他這種疑點放大的人,頂多是當個炮灰再用一次。

  一室捉到的同行面面相覷著,有的在冷笑、有點在嗤笑,許平秋摁了擴音,輕聲在話筒裡說著:「有什麼話慢慢說,火氣別那麼大,氣大傷身啊……說說,你到底有什麼發現?」

  他已經熟諳和這號黑白摻半爛人打交道的方式了,沒辦法,監獄一趟,培養出人才來了,連他也得悠著點說話。他聽著余罪匯報的新情況,等一會兒放下通訊器時,臉上多了好一層憂慮。

  此時,另一輛幾乎同時啟程的大貨廂已經接近檢查站,廳裡的機要秘書站在他身邊,那是等著這位外省的同行做決定呢。

  「抓!不知道在哪兒,就把所有涉案的,全抓起來……宇婧,查一查,今天所有嫌疑人行蹤,還有誰沒有冒出來。」

  許平秋眉毛挑著,看著屏幕上的大貨廂,咬牙切齒下了一個這樣的命令。

  千小心萬小心,飯還是夾生了,咬著牙也得啃下去。

  ……………………………………

  ……………………………………

  「莫哥,快過邊檢了。」司機道。

  「過唄,沉住氣,別慌亂。邊檢上有咱們的人。」莫四海道。


  這一車走得很安穩,前面大貨,後面小轎,以策萬全,緩緩於駛近邊檢站,莫四海開門跳下車,每天數以萬噸的貨物從路上通行,這裡從來都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傳說有人花五十萬進檢查站當臨時工,只要干夠三個月就賺了,這個傳言別人不信,可莫四海親自幹過,他又像往常一樣,到檢查站裡找相熟的朋友。

  人情社會有些事很簡單,看看貨單,開了車廂掃一眼,一揮手,什麼事都完了。

  走私沒那麼神秘,真是公家滴水不漏,你想走私都難。粵東這地方,走私很大程度不叫走私,叫「走公」,走私公安邊檢這種路,那就通向財路了。

  不對呀?他沒有見到熟悉的那張臉時,心裡泛起了一絲疑惑,出來了一位檢查人員,那眼睛似乎帶刺一般,讓他很不舒服,他突然間心跳加速了,難道走漏消息了?

  「同志,這是工作區,閒人免進。」檢查人員出聲道。

  「對不起。」莫四海歉意了句,又放鬆警惕,剛轉身,不料背後有人叱喝一聲「莫四海!」

  「啊?」他下意識地一回頭,可不料只見得黑影撲來,跟著被大力一撞,剛才那個檢查人員,結結實實地把他摁在地上了,門裡又沖出來幾位,有人摁人,有人搜身上的武器,莫四海殺豬般地大嚎大叫,早警示了車上,車上的司機早擰著火了,一看情況不對,放離合就跑,呼咚聲衝開了檢查站的圍攔,衝到了高速路上。

  幾處蟄伏的警車鳴著警笛,攔成兩道,可不料這貨廂橫了心拚命了,一加油門,衝開了阻攔的警車,直衝到路上。後面的警車翻滾著,轟聲撞向邊欄。

  一時間這個檢查站警笛大作,沿路設伏的警燈同時閃爍起來,後面跟著的一輛轎車裡,疤鼠幾人剛開門準備開溜,可不料前前後後已經圍著一圈黑衣特警,黑洞洞的槍管十幾支頂著,這幾位,乖乖地舉手投降了。

  仍然出了意外,只顧著控制這位惡名昭著的疤鼠,可不料貨車司機居然拼上老命了,在高速上飈著,司機滿頭大汗,捶著方向盤,嘴裡咧咧罵著,一會兒猛踩油門,一會兒狂摁喇叭,前面越來越近的是輛清障車,長長的吊臂橫鬲在路上,遠遠地躲著的設卡警察惡狠狠地罵著:你撞吧,撞死你!

  兩頭都急紅眼了,司機冒著虛汗,猛踩著油門,車怒吼著,冒著長長的尾煙。那邊的警察也瘋也似的,把警車、清障車全部橫亙在路上,堆了四層,後面飛奔而上的警員喀喀嚓嚓拉著保險,急紅眼地在朝天鳴槍。

  撞上就那粉身碎骨,生死一剎那間,司機選擇了放棄,猛踏下了剎車。嘎……唧長長的一聲,貨車冒著黑煙拉了長長一道剎車跡,司機跳下車,往路外跑了,背後蜂湧而來的警車嘭嘭唧唧開著門,湧出來一隊追逐的警察。瘋狂地追出兩公里,十幾個警察把人摞在地上了。

  車廂被打開了,販運的是仿雷明頓制式獵槍。

  整個十大件貨。一百桿,看得在場警察猛吸涼氣。怪不得司機這麼拚命,這要是武裝起來,能和警察對著幹了。

  同一時間,太陽島別墅區的杜立才接到了抓捕命令,他帶著人趕到A16幢別墅門前的時候,居然發現門是開著的,而那位重點嫌疑傅國生,此時正悠然地坐在廳堂中央,泡著功夫茶。

  「你們是警察?好像不是本地品種。」傅國生瞥了眼闖進來的幾位漢子,帶著幾分不屑地道。

  「你有種啊,我就不信這次你還逃得過去。」高遠掏著銬子,傅國生安然未動,被高遠拎起來,反銬著,他很不舒服地聳聳肩膀道著:「你們素質太低了,就知道抓人抓人,也不看看抓對了沒有。」

  「傅老闆。」杜立才伸手攔住了,看了眼面帶不屑的傅國生,他隱隱覺得這一次恐怕又要成夾生飯了,此時的抱著萬一之想,輕聲道:「操縱交易的是不是另有其人?我傳達一下我們上級的意思,如果你願意合作的話,可以對你從輕處罰。」

  傅國生嚴肅地看著杜立才,就在杜立才覺得他似有鬆動的時候,卻不料傅國生笑了,笑著道:「我從來不做違法犯罪的事,為什麼你們總是不信呢?要處罰我,總得有證據吧?……哈哈……不過,介於你誠懇的態度我可以告訴你,你們確實抓錯人了,仍然會一無所獲。哈哈……」

  他笑著,笑得不可自制,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大笑著走出了別墅,幾乎有一種從容做楚囚的慷慨,連杜立才也開始懷疑,也許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全盤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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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38章風勁血烈


        粵東省廳由督察組成的調查組人未上路,命令已經下達,距新墾二十七公里的事發地聯繫上了,那裡的匯報是抓到一個走私槍械的嫌疑人,人贓俱獲,是番禺市公安局刑偵支隊出的警,督察的命令很明確,出警的警員,全部隔離審查。

  距這個事發地不到二十公里,是另一處煙霧剛剛散盡的案發地,大貨廂被警車前後夾恃著回到了被沖得七零八落的檢查。省廳的指揮中心能看到的是檢查站的場景,贓物起獲了,長短槍一百餘支,嫌疑人五個,網上通緝的一個,雖然抓錯了,可這收穫也大了,省廳緊急派出去一個督導組,全程監督抓捕的審訊。

  畫面上,封鎖的檢查站內院成了槍械展覽,用於拍照留證的佔了半個院子,嫌疑人蹲了一溜,車上查了幾遍,除了四十件零散汽車配件,其餘全是槍械,初審沒有選擇疤鼠王白,而是在莫四海身上打了缺口,據他交待,這是接了一個訂單幫別人運輸,而對方是誰。他不知道。反正這行是認錢不認人,有訂金到賬就干活。

  老闆是誰呢?莫四海指指蹲在外面的,居然是疤鼠王白。

  這倒也像這位通緝犯的風格,他不敢幹的事還真不多。

  審審他?還是算了,那傢伙也自己的姓名籍貫也極力否認,用專業術語來講,這是類堅決與人民為敵的貨色,你甭指望他能服軟。

  大案驚動了番禺警方和羊城市局,陸續有物證上的、反黑上的向案發地管,影響到檢查站正常過關了,不得已協調海關方面,向深港四號路檢查站增派人手,即便從畫面上看也看得出現場忙亂,那輛大貨廂四周被無數警車和的警戒的警察包圍著,去向被阻的車輛現在已經有數百輛了,這是個連環的影響,高速交警的壓力驟然加大,也在往這裡增派警力維持秩序。

  有沒有貨?

  現在現場的這些警察不在乎什麼聳人聽聞的麻醉品了,就這些槍械都足夠忙乎得了,而且也不用擔心省廳組織大行動的說辭了,畢竟「摧毀」這麼大販賣槍械的團夥。

  那到底有沒有貨?

  許平秋此時都有點動搖了,同行們圍著檢查站那裡的視頻指指點點,他一個人還在一支接一支抽菸,這個習慣很不好,粵東方面的幾位女技偵不時地投來厭惡的一瞥。林宇婧倒是發現了,不過她可不敢提醒,生怕打斷許平秋的思路。

  「老許……你來……」

  李廳長喚著,許平秋驚醒了,快步上來,李廳長拉著他,在眾人顯得有點疑惑的眼中出了門,樓道著,廳長質問上了:「我說老許,這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槍械走私,還是毒品走私?」

  「我也納悶呀,這幫人就都是我們查販運毒品案子發現的。全是販毒一線牽出來的嫌疑人。」許平秋苦笑道,捉王八吧,誰可想逮了只綠毛龜上岸了,實在讓他哭笑不得。

  「也罷,好歹我們白忙活一場……你是不知道,我心有多懸,真是那輛大貨廂什麼也沒有,你讓我廳長的臉往哪兒擱?對了,還沒問你,你們放出去的外勤發現什麼新情況了?」李廳長問。

  沒想到廳長還注意到了這一層,許平秋疑惑地道:「他說,肯定有麻醉品,已經運送在路上了。」

  「又來了,我怕了你們了。」李廳長一揚頭,難以置信了。

  「看看,不是我不告訴你,你不相信而已。」許平秋道。

  「你讓我相信容易呀,拿出證據來,還有十幾組的警力窩著呢啊,快一天了,鐵打的也扛不住……」李廳長道,估計就是為這事,許平秋趕緊攔著:「別,李廳長,您再等等,我向您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們空等。」

  許平秋又在開空頭支票,他很容易就能抓到上級的軟肋,都期待在某個大案中一戰成名,這個辦法他屢試不爽,果不其然,一看許平秋這麼篤定,李廳長臉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嚴肅地看著許平秋,審視著,能到他這個位置,就即便不是警務出身人士,可也屬於那種高人一籌的人精了,片刻後他道著:

  「你雖然不是我的屬下,可你的大名我也聽說過,如果不是崔廳力薦,我還不敢讓你挑這個大梁……你可想好了,現在我可以給下屬們一個『保密』託詞的圓場,再往下等,萬一等空了,這兒可就是你的滑鐵盧了。」

  「謝謝李廳長……不過,我還想等等,我覺得這僅僅是一個開場,大戲還沒開始。」許平秋道,強自鎮定著,怎麼看也像胸有成竹。

  李廳長盯了片刻,點點頭:「好,我可以等,不過對於你的計畫我保留意見。」

  回身進會議室了,許平秋怔了下,這一趟子,算是把粵東的同行惹乾淨了。他在樓道里踱著步,看看時間,已經整二十一時了,這個時候,他在計算著離交易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了,交易一切正常。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他重新開始捋著思路,內線的信息和外線的偵察都顯示交易就在今天,計畫的確定不僅僅是參照了包袱發回來的信息,他覺得沒有錯,一定有交易,只是被刻意地掩蓋住了。此時他最奇怪的是,那些貨,會怎樣在天羅地網的包圍中通關過去的………

  ……………………………………

  ……………………………………

  「富佬,我們已經到了……錢嘛你放心,現金,這次對不住了啊,款項太大,我實在不敢全部打給你們……你們還得多長時間?哦,好,我到地方等著……」

  電波從一輛黑色的MPV上發出去的,這輛車行駛在廣株高速上,保持著均速前進,打電話的剛剛掛掉,手機就被身旁的人拿走了,然後他唉聲嘆氣地垂下了頭。

  「表現不錯……張安如,抬起頭來。」邵萬戈冷冰冰地道著,對面抬起頭的人,四十年許,濃眉大眼,一派成功人士的表像,被秘密拘捕已有數日,這個棋子到今天終於用上了,他教著注意事項道:「一會兒下車你和他們交易,平靜點,別讓對方看出破綻……你指揮他去驗貨,對方也會來驗鈔……一有危險,你就躲到我的身後,防彈衣,穿上。」

  邵萬戈遞了個馬甲,嫌疑人此時多少有點認可了,唉了幾聲,換上了防彈馬甲,他聽到了有人在匯報著接貨的地點:

  G45路段。

  ………………………………………

  ………………………………………

  「注意一下,我宣佈一件事。」

  李廳長敲著桌子,示意著圍觀檢查站繳獲的注意,他清清嗓道著:「關了,把檢查站一帶視頻關掉,接下來的行動,由西山省公安廳刑偵處長許平秋同志全程指揮,交通、信號、追蹤、通訊,你們協調一下,換到一個頻段上。」

  不少人怪異地看了許平秋一眼,不過轉身都忙碌上了,西山禁毒局的幾位技偵把特徵碼交換一下,在剛剛還躁雜的檢查站視頻上,出來了GPRS的定位,這是警務通,全國天網的聯線追蹤,從一個紅點、擴大、擴大,再擴大,公路、機場、樓宇,慢慢地縮微到了高速上行進的車輛上。

  還有嫌疑人車輛?

  大家在奇怪時,許平秋發言道:「這是剛剛聯繫上的販毒分子,他們剛我們精心製作的誘餌通過話……我現在絲毫不懷疑,販毒和販槍械的有某種聯繫,今天夜的共同出貨,一個龐大的手筆。」

  「宇婧,預定在什麼地方?」

  「G45高速路段。」

  「把這一段高速路況放出來?」

  粵東省方面的技偵快速的調著交通資料,路面寬度、遂道、高架橋、河流,整個的立體圖呈現在屏幕上,此時追蹤到的車輛意外地在誘餌車的後方,不過這不奇怪,對於有點常識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對方跟在背後看有沒有危險。

  許平秋凜然回頭,看著李廳長,這一刻,等了足足半年了,他興奮地,卻以一種平穩的口吻道著:「李廳,可以開始了嗎?」

  「好,由你全程指揮。」李廳長重重一捶桌子,同樣興奮了。

  「協調高速交警,五分鐘內全程封鎖G45高速路。」

  「16組、9組、3隊、8組……向花橋、北興、高平三鎮集合,目標是外圍的鎮公路,以防有人漏網。」

  「7組、4組、進去向段,保持時速70公里行進,隨時準備機動支援。」

  「空乘組現在可以起飛了,很快就會有目標出現。」

  鍵盤在劈里叭拉響著,連續發佈的若干條命令,幾乎調動了羊城市以北佈置的所有警力,聽到「空乘組」的名字,看到地勤直升飛機的啟動,不少在場的高銜警官吃了一驚,能動用粵東警方直升機出警的案子,怕不是小案子了,心生凜然之時,都看著李廳長,而此時李廳長卻是一副壁上觀的態度。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這種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的慢,滴滴紅色信號發亮時,那是說明目標開始通話了,都看著林宇婧面前的通訊儀器,聲音亮出來了:

  「老如……你前面就要路過一個寬闊地,那兒有人行步梯,我們的人在下面等著,你下來接貨吧。」

  「在那兒,我看不到?」

  「再往前走……能看到確認車距的標示。」

  「哦,看到了……兄弟,高速路你讓我怎麼停車?」

  「我管你怎麼停……我們就在路下。」

  聲音剛落,技偵的信號追蹤就開始了,誘餌車和目標車幾乎已經並行了,前方不到三公里,高速路橫穿過一片平地,原來設想的遂道、高速路橋交易計畫全部作廢,衛星的追蹤開始往事發點移動,一移就是漫長的等待。

  誰可能想到嫌疑人讓你在高速路違章停車呢?

  「交易開始了。」林宇婧道,接到了信號,而此時,衛星監視以及後續增援還沒有到位。這個網撒得太多,還沒有來得及紮緊口子。

  「靈活處置,不許放跑一個。」

  許平秋淡淡地道,最終的抉擇開始了,他卻平靜了。

  儘管這個時候,網還沒有收攏。

  ……………………………………

  ……………………………………

  「怎麼是你們送貨,疤鼠呢?你們誰呀?」張安如強忍著慌張,問了句。黑乎乎的環境,就見路標燈光,顯得有點詭異,對方停在高速路下的一處空地,相隔幾十米。說話得大聲喊。

  「你是來買貨還是買人呢?疤哥讓我們來的。」對方口氣不怎麼善。

  「好好……管你誰來,有貨就行。」張安如道著,往下是一道步梯,直通路下,不確定敢不敢下,還是邵萬戈扶著人,恭敬地道著:「老大,慢點。」

  幾乎是挾著人往下車,對方四人,車上一位,車後兩位、迎接的一位,攔著問:「錢!」

  「下來。」張安如招招手,上面的人提著兩個大箱下來了,張安如按定好的程序問著:「貨呢?」

  對方讓開了,張安如揮手讓手下去驗,大貨廂一開,跟著這裡的錢箱也開了,沒錯,實打實的人民幣,捻了捻真假,數了數墩數,邵萬戈卻是心揪車上的驗證,冷不丁傳來的約定好的聲音:

  「大哥,貨真價實,可以開始了。」

  邵萬戈一拉張安如藏在身後,另一支手隨手拔出了槍,怒叱道:「別動,警察。」

  交易的一懵,下意識地舉手,提錢的飛奔而上,槍托一砸車窗玻璃,槍頂到司機的腦袋上,車後的見勢不妙剛要拔武器,邵萬戈隨手一槍,砰聲撂倒一位,那一位嚇得鑽到車底下了,車後廂驗貨的刑警砰砰砰連開幾槍,那人嚇得扔出槍來,大喊別開槍,投降!

  四個人,瞬時解決。剛剛解決戰鬥,卻不料從路面上反衝回來一輛車,邵萬戈沒想到這個放給前方堵截的嫌疑車輛折回來,他大吼著:「小心……」。

  跟著是揚長砰砰連開數槍,車上的匪徒手伸出來砰砰回應,車距縮至百米以內時,那輛車嘎聲斜斜地直剎著,車窗裡又伸出來一支槍開火。路上留守的刑警急了,以車為掩護,側身還擊,二隊的李航本就是退伍出身,他一拉後廂,拔著微沖,一踩高速護欄,飛身上車,冷不丁從車頂上飛身而落,噠噠噠噠來了一串速射,霎時把兩支手槍的火力壓制下來了。

  或許也沒有想到警察對戰的火力如此之猛,匪徒也急了,那車打著旋,後倒著,蛇行速退,李航剛剛落地,第二個彈夾換上,不料車窗裡呼呼呼扔出幾個傢伙來,然後車急速地後退著,一打旋,跑了。
  「趴下……手雷。」李航嚇了一跳。把剛露頭的隊友趙昂川一腳踹了回去。

  說時遲,那時快,路面上兩顆個,路下一個,轟轟轟幾聲爆炸聲起,響聲剛過,邵萬戈一看起火的貨廂車,大喊著救火,沒人應聲,他顧不上壓在身下的張安如了,奔上路面,扶著懵頭懵腦的趙昂川,趙昂川一驚省,大喊著李航的名字,連滾帶爬,在硝煙未燼的路面上,摸索到了隊友軟軟的身體,他一抱著大喊著:「李航、李航……醒醒……隊長,隊長……」

  他手裡一片都是血,邵萬戈顧不上難過了,對著通訊器大吼著:「呼叫家裡,有隊員受傷……重傷,快點……我們沒有救護能力……」

  「隊長,怎麼辦,怎麼辦?他還在流血……」趙昂川悲慟之下,染血的手抖索著。他看著氣息漸微的戰友,號陶大哭了。

  「李航……你堅持住……直升機馬上就來了……」邵萬戈安慰著,不過看著隊友,他一下子無法控制了。帶著哭腔地在通訊器裡吼叫著:「快點呀……許處,讓救援再快點,人快不行了……」

  場面蕭殺而恐怖,剛有蠢動的兩位被俘分子,站在車上的刑警咬牙切齒,照地上就是一槍,嚇得趴著不敢動了。聽到槍聲邵萬戈回聲瘋狂地嘶吼著:「誰要再敢動,當場擊斃。」

  被俘的幾位臉貼地趴著,渾身一陣抖索,作為「污點誘餌」的嫌疑人張安如蹲著,他抖索著腿,不敢看那位躺在地上被擊中頜部的販毒分子。此時才感覺到,褲子濕了一片。

  突突的直升機聲音響起來了,大型探照燈照在路面剛剛爆炸後的現場,兩位北方漢子在揮手,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他們的懷裡,抱著一位滿身是血的人…………

  …………………………………

  …………………………………

  這個畫面出現在剛剛回傳的屏幕上,不少人的眼睛濕潤了,輕輕的啜泣聲起,是一位女警在抹淚,沒有人覺得她失態了,只有更多的唏噓聲起,輕拭著眼睛,心裡默默為這位不知名的警察祝福。

  許平秋抹了把臉,無聲無息消滅了眼部的酸楚,一直以來,他是以一個鐵面無情的形象著稱的,今天依然如此,他在平靜地發佈著最後的命令:

  「七組、四組,在你們面前去向道,有一輛逃竄的紅色現代車,攔住他,不惜一切代價,攔住他。」

  「各組注意,匪徒持有槍械、手雷,極度危險,我們一位警員剛剛受傷,如果無法生擒,可以予以當場擊斃……重複一遍……」

  命令發佈出去了,滿屏漸多的警車和警笛,像潮水般地湧向出事地,那裡成了紅藍警燈的海洋。而在遠程指揮的這些人卻歡呼不起來,李廳長起身了,他上前,拍拍許平秋的肩膀道著:「走吧,我們一起接受傷的同志。」

  「罪魁禍首還沒有落網。」許平秋眼睛空洞地道。

  「他跑不了,有上千警力在追他。」李廳長道,這一戰,已無懸念,而這位同行,讓他震驚。不過一個小組的警力,正面對決了武裝販毒分子,這才是值得同行最尊敬的地方。

  不過,許平秋又給了他一句更震驚的話:

  「不,不在車裡,可能已經跑了。」

  一室皆靜,匪夷所思的繳獲之後,誰也知道應該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大梟,可這個大梟,能追上嗎?

  這個時候,一直被林宇婧拿上手上的通訊器突然響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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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8:50: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39章全城追獵


     大海有時候像一位溫柔的少女,風光旖旎,惹人瑕思。可有時候她又像一位暴躁的悍婦,波翻浪湧,讓人恐懼。

  很不幸,余罪在她脾氣不好的時候光臨了,坐在衝鋒舟的倉裡,他緊張地、死死的握著船舷,船上水面上的箭飛一樣行駛著,別覺得刺激哈,真他媽恐懼,浪花像石渣子,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跑得比拖拉機還顛簸,顛得人全身器官似乎都要錯位了。

  開船的是位神秘人物,他知道是許平秋麾下的人,可這人野起來真他媽不像人,從新墾出事地,人家是騎了摩托車來的,那車像生死時速一般飈到海邊,然後又接了艘衝鋒舟在水上繼續生死時速了。

  「喂……你慢點,趕著投胎去啊,嚇死人了。」

  余罪大吼著,壓過了發動機的聲音,四顧一片黑暗,連天上都剩下黑漆漆的一片,這地方恐懼得像某個可怕的夢境。

  「你忍著點啊,第一次坐船都不怎麼舒服。」對方回一下頭,喊著道。

  「我認識你。」余罪突然聽出了這個聲音,他努力的向前挪了十幾公分,捅捅那人的腰大喊著:「我認識你,你是把我送監獄裡的那個王八蛋?」

  「哈哈……怎麼了?小子,想找我報仇?」對方哈哈大笑著道。

  「等下了船老子再找你算賬。」余罪凶糾糾地道,不過氣場太差了,有東西湧上喉頭,他強嚥下去了。

  「別說話,海風灌進去更難受……你得感謝我,當時許處給了十個人讓選,我一眼就相中你了……進過一次監獄,你的人生就比大多數都要完美了……比我都完美,我想去都沒讓我去。」前面的漢子,笑著斷斷續續說著。

  「你大……爺……哦……」

  余罪罵了句,嗆了口海風,再也忍不住,附身呃呃呃狂吐著,前面那漢子哈哈大笑著,一擰油門,速度飈得更快了。

  一葉飛舟,向深海處飈去,接近午夜的時候,和這裡的海上緝私船接上頭了…………

  ………………………………

  ………………………………

  紅色的現代,此時也像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在高速路上飈到了一百四、一百六……再高,駕車的焦濤手軟了。

  身後數不清的警燈在閃爍著,左右數不清的警車在呼嘯著,副駕上的韓富虎在不時地向外射擊,試圖阻擋追來的車,後座的雷洋射擊的間隙,偶而扔一顆手雷出去,不過那玩意在空曠的高速路,對厚厚的鋼筋水泥鑄件起不了多大的破壞作用。後面的警車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不開槍也不靠近,像在玩一個貓捉老鼠的追逐遊戲。

  飈了十幾公里,韓富虎突然省悟了,來向去向都沒有車,全部是警車,這不是隨機的,而是早布網了,他目眥俱裂地回身槍頂著焦濤吼著:「王八蛋,是不是你告的密,我們被包圍了。」

  「富哥富哥……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我,我一直跟著你。」焦濤嚇壞了,這個時候,人都快成野獸,一個不小心,他真怕吧唧一秒鐘被報銷了。

  「是不是傅國生?」韓富虎凶巴巴的吼著。

  「不可能,交貨地點是咱們臨時定的,我都不知道。」焦濤慌亂地道。

  「那……是……誰?」

  韓富虎快成瘋虎了,死不瞑目的槍托敲著車窗,嘭嘭作響,冷不丁嘎聲急剎車,他回頭要砸焦濤,卻不料眼神一子下被冰凍住了一樣。

  斜斜剎在路邊上,幾乎衝出路面撞上護欄,車的前方,滿滿地排了足了半公里長的警車,靜默著,只有紅藍相間的警燈在閃爍著,身後的警車在同一時間停下了,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同樣在鳴著警燈,紅藍查間,彷彿一片預兆的末日來臨的符號,把這裡染成了蕭殺的絕地。

  天上,突突突吼著直升機的聲音,一束白光射向路上。紅色的現代車,成了全場盯著的目標,上天入地,絕無可能了。

  嗷……韓富虎瘋了,真的瘋了,開著槍,躲在車門後,連開數槍,藏到了車後,四門齊開,勉強遮著前後,他回頭吼著同夥:「雷子,橫豎都是他媽一死,拼了。」

  「拼了,老子早活得不耐煩了。」

  另一位悍匪激動得額上青筋暴露,一拔安全鑰,甩手就是一顆香瓜雷,可不料強中更有強中手,砰聲奇怪的悶聲,那飛向警車的手雷在空中像被一隻大手抓住了,直接被擊出路外。轟然炸開。滿場警察無人現身。

  完了,韓富虎哀嘆了一聲,絲毫不用懷疑,這些警車後不知道有多少槍口已經對準了他。之所以沒開槍,那是等著抓活的。

  100米外,全副武裝的狙擊手透過夜視鏡,正看著三個嫌疑人的一舉一動,平靜而又冷漠地匯報著:「目標鎖定。」

  「待命。」

  現場的指揮來自於第**特警基地,犯罪率越高的地方,警力的素質也會相應越高,粵東省廳把輕易不動用的反恐特警隊伍調出來了。指揮員說了待命,持著喊話器,一如平時訓練場地上,絲毫不帶感情色彩的口吻喊著:「給你們十秒鐘時間,繳械投降,否則就地擊斃……計時開始:10…9…8……」

  聲音被功放擴到最大,冷冽得似乎刺人心魄,像挾著千軍萬馬氣勢,隨著漸漸露頭的槍口,對被包圍著形成了威懾。

  「7…6…5……」

  聲音鏗鏘如鐵,是一股凜然不可犯的威嚴,在一片蕭殺的紅藍警燈中,排山倒海地湧來,讓人心悸。

  終於有人受不了了,焦濤扔了武器,從車裡爬出來,高舉著雙手喊著:「投降,別開槍,我投降……」

  後面雷洋一看,火了,揚手就是一槍,砰聲焦濤應聲而倒,幾乎在他開槍的同一個剎那,一顆子彈呼嘯著擦過車窗,洞穿過他的額頭,這位悍匪保持著開槍的姿勢,直挺挺地向後仆倒。

  貼身的兄弟轟然倒地,韓富虎手一哆嗦,拿槍不穩了。

  「4…3…2…」

  生命進入了倒計時,在最後一秒鐘,韓富虎閉著眼,咬得下唇出血,他把槍口緊緊地頂在的太陽穴上,眼前飛掠過一幕幕讓他留戀的人世間,他知道,不管是拼著最後的血性瘋狂,還是放下武器投降,等待他的都是同樣的一個結果。他拔通了電話,眼睛中閃過一絲溫柔,不過一閃而逝,他知道,從此要天人永別了……

  「媽的,老子的命,老子說了算。」他臉上浮著詭異的笑容,輕聲道,這一刻彷彿是一種解脫,他的槍慢慢地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對著電話溫柔地說道:「嘉文,快走吧,別再回來了……」

  砰……一聲槍響,全場死寂。

  只有他身邊放著的手機裡還響著驚恐的聲音:富哥,富哥,你怎麼了……富哥…

  指揮部在五分鐘後得到了這裡的戰報,擊斃一名,畏罪自殺一名,另一名重傷。

  ……………………………

  ……………………………

  指揮部裡籲聲四起,長舒了一口氣,很多牽涉面廣的大型行動看過過程之後,最驚險的警匪大片也會索然無味,因為現實比故事總是驚險很多,驚險直到慘烈!

  屏幕上,現場正在清理拍照,傷者姓焦名濤,子彈穿透肺葉,正被運上救護車緊急手術。閃耀警燈下是忙碌的警察,很多人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自己參與的是什麼案子,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於這個職業,不管是屏幕上還是在現場,慣看了那種血淋淋的場面,有時候會憑生一種麻木。

  指揮部,同樣一片寂靜。只有交易現場的清點回報:

  「……目前已經確認,貨品是高純度GHB,禁運麻醉品,被嫌疑人嵌在化妝品裡通關非法運輸,已經清點出來的有100公斤左右,整車去掉偽裝,累計要有五百公斤以上,清點時間還需要兩到三個小時………」

  槍械、麻醉品,這個足夠份量的大案讓粵東省廳的一群中層瞠目結舌了,不過尷尬面子上多少還有點喜色,畢竟是粵東警方破獲的大案要案,不少人都悄悄地瞥眼看著李廳長,新型毒品剛剛在禁毒大會上提出,還在研究階段,而這裡已經抓到實例了,一案的功績足夠讓粵東警方在全國名噪一時了,

  當然,前提是弱化西山警方這位老警,現在很多人已經記不起,幾個小時以前集體置疑他的事了。

  行動接近了尾聲,但一場更大的行動又展開了,羊城、番禺本市的「掃毒」行動拉開了幃幕,作為呼應,遠在西山的五原市也在同一時間開始,交通監控上,滿屏疾馳的都是警車,兩方省廳的指揮員在親切的通話,偶而會傳來爽朗的笑聲。

  這一夜,是所有警察揚眉吐氣的日子。可以不再是因為什麼醜聞而不敢站在台前。

  「平秋。」李廳長口吻緩和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這種和靄的口吻,待許平秋回頭時,他起身,指指屏幕問著:「這位韓富虎是不是案卷中提到了『富佬』」。

  「不是,富佬是本案真正的幕後,手裡應該掌握著供需的名單、渠道以及這些年他們的毒資流向,洗錢渠道。」許平秋道,想了想,回身對著仍然迷茫的同行道著:「這個團夥在運輸中慣用的是捨車保帥的作法,沒想到的是他們今天用了三路疑兵,第一路是在新墾,這一路是我們的人,我們前期工作很深入,不但打進了走私集團內部,而且其中一個團夥頭目被我們的取而代之,我想他們對我們這位已經起疑,所以索性用了這樣一個棄子,給他拉上一輛廢棄的槍械部件,然後再通過內線舉報他,如果有問題,就是咱們自己打自己的臉了,如果沒問題,就只當給其他兩路打掩護了。」

  明白了一點,有位同樣在刑偵上,和許平秋有過數面之緣的同行出聲問著:「第二路用通緝人員疤鼠王白一夥,表面上明目張膽,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很有深意的。最起碼把我們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了。」

  「對,這個犯罪團夥能屢屢逃脫打擊,我一直懷疑他們中間有一位謀略眼光很強的人,傅國生被捕,販毒加謀殺的雙重罪名,對方不可能不知道我們肯定要進行深入偵查,而這個時候卻把劣跡斑斑的王白、莫四海兩人放出來,幾乎是告訴監視的警察,他們要有動作了……我現在懷疑,王白、莫四海,或許根本不知道後面的動作。」許平秋道。

  這個不難證實,不過不得不否認對方成功了,在G102深港高速出事,大批的緝私、高速交警、警力被調往此處,而另一處通向羊城的H32高速全程放開了,那輛滿載著GHB的貨廂車,就在這個時候大搖大擺地過關的。

  全場寂靜,都在第一時間想到了一種可能。

  「查查海關的302檢查站,那兒有內應。」李廳長輕描淡寫的道了句,機要把這句話記下來了。這種事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利益的驅動下,不敢出賣的東西還真不多,停頓片刻,李廳長問著:「平秋,看來我們還是上當了。」

  說是上當,不過是笑著說的,現在大家看明白了,計畫裡那個關鍵的部分,也就是用買家釣魚的部位沒有露出來,李廳一直支持許平秋,恐怕是因為知道這個計畫的緣故。

  「對,上當了,我只想過非此即彼,沒想到他們處心積慮做了兩路幌子,幌子還都是干貨。任何警察看到繳獲如此之多,肯定想不到,連第二路也是掩護,更大的還在後頭。」

  許平秋道,雖然上當了,不過他仍然笑了,笑著道:「博弈的時候,誰的後手多,誰的贏面就大,雖然我們沒有看到對方的後手,可對方同樣也無從知道我們的後著……和他們本次交易的嫌疑人張安如,在兩週前已經被我們秘密傳喚,之所以能抓到這個人的原因,是因為上一次交易,送貨人就是我們的人,內線提供的他手下的畫像。我們順藤摸瓜抓到了他,所以,這一次交易全程都是我們設計的……雖然釣出魚來的,沒想到差點掙破網,謝謝粵東各位同行,沒有你們,這個任務根本完不成。」

  有人鼓掌了,是為這個精彩的籌劃,可更多也是為這位同行的心胸,放下門戶之別,傾力合作,可不是所有人能做到的,一人鼓掌,引起了一室人鼓掌,一排技偵都羨慕地看著林宇婧,同樣報之以一陣掌聲,辛苦的半年,今天才覺得一切都有所值了。許平秋卻是有幾分江湖味道的雙手合十,給同行的做著揖,滿口直稱謝謝。

  「不要謙虛啊,太謙虛就是驕傲了。」李廳長開了句玩笑,善意的笑聲起時,李廳還是有點狐疑地問:「正常的情況下,我們是接觸不到犯罪團夥的核心的,你一直在這兒等,是不是……難道追到富佬了,究竟是誰?」

  「其實一直就在我們眼前。」

  許平秋示意了一眼林宇婧,她在調著資料,就聽許平秋道著:「我本來以為是傅國生,不過監視中,所有關鍵節點都沒有他通話指揮的跡像,而且他好像被架空了,所以應該不是,另有其人;後面在王白一夥人落網時,我懷疑是韓富虎,可這麼悍烈的匪類,我就再高看他,也不應該是有謀略眼光的人………那就剩下一個人了,誰能把傅國生、焦濤、莫四海、王白、韓富虎……這些人全部連接到一起,這幾個人各有山頭,還不是一個團夥。」

  答案,慢慢地在林宇婧的電腦上顯示出來了。不少人看到時,眼光裡俱是驚訝、愕然,甚至帶著不相信的成份,噓聲一片。

  是沈嘉文,傅國生的姘頭,那位風情萬種,一直被監控忽略過的人,滿屏都成了她的照片,和本案所有牽涉的嫌疑人都有交集。她也像一個美麗的符號,把這些人渣巧妙地全部聯結在了一起。此時才想起,很多的關鍵的節點,她都以一個不關鍵的形象出現,幾乎所有人都把她當成那種普通傳話拉線的姘頭,更重要的,運輸開始後,這個女人在港口就消失了。

  「應該是他,韓富虎最後一個通話去向是海上,唯一的漏網的,只有行動開始時就已經上船的這位女人。」許平秋有點懊喪地道。

  「壞了,我們主要目光放王白、莫四海以及後來的交易上,如果是她的話,那應該已經出境了,番禺可是蛇頭聚集地,找輛船出海太容易了。」粵東省廳那位刑偵同行懊悔地道。只要離開粵東,消滅本案的痕跡,加之直接聯繫一死,怕是就抓住指證也難了。

  「還有機會,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我們能追回毒資和供需渠道。」

  許平秋笑了,這一句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刑偵這一行傳說中的奇人沒有幾位,而許平秋無疑就是其中還在職的一位,今天大家算是領教了,處處出奇,後手綿綿不絕,似乎已經料敵於先機一般。

  看到了同行的驚訝,許平秋卻是稍有難堪地道著:「大家別看我,最早發現沈嘉文有問題的不是我。是內線。在這個上我的失誤很大。」

  就像心有靈犀一般,許平秋話音剛落,林宇婧那部怪模怪樣的高頻手機又唧唧響起來了,此時驚訝的警察的才發現,決定今天夜勝負的,不是這種聲名遠颺的許神探,而是那個不知道藏身於何處的內線,那是射進敵方陣營的一顆榴彈,再堅固的陣營也會被洞穿、摧毀………

  「你們距離目標還有多遠?」許平秋焦慮地問。

  「不知道,反正不遠了……媽的,這臭娘們又騙了我一回,怎麼著也得把她弄回去。」

  對方惡狠狠地,現在,這句流氓味十足的話沒人笑了,只覺得比天籟還動聽,抓住一個毒梟,那可是足以讓警銜都熠熠生輝的事,那怕僅僅是參與者的身份,也覺得這是一種無尚的榮光,此時,所有人和前方的那位心靈上共鳴了,有著同樣的心思:

  把這個娘們……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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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卷 第40章終極標靶  


  浪高三點五米,風向東南偏東,一艘漁輪在海中的顛簸著,起伏著,只有船頭的航標燈折射在起伏不平的海面上,週遭一片漆黑,只能聽到浪花的聲音,從弦撲面而來的是帶著腥味的空氣。

  船倉裡很濕、很潮、很黑,沈嘉文從船倉裡出來,上了弦梯,船長的船員正校正的航向,看到她進來時,船老大鄧汀一恭敬地叫了聲:「老闆。」

  「還有多遠?」沈嘉文問,通紅的眼睛熬得血絲滿佈,這一夜彷彿老了十歲。船老大看看海圖回了句:「幾十海里,再有半個小時就到公海上了。」

  「你們看著點……老鄧,你來一下。」沈嘉文喚道,自行出去了,站在船頭。

  這一趟栽了,船員們基本都知道了,如果普通貨物走私的話,對於他們沒有影響,無非是掙點辛苦錢而已,可老闆就不一樣了,經常在沿海地帶的老闆們賭上全部身家走私一趟,成船的貨物只要通關進港,眨眼就是富甲一方,不過如果被查到的話,很多人選擇是直接跳進海裡,一了百了。

  見慣了那些一夜暴富和一夜赤貧的事,船員都不驚訝,只是看著嬌滴滴的女老闆有點可憐而已,鄧老大出了機倉,隨手拿著罐飲料到了弦頭,遞給若有所思的沈嘉文,安慰道著:「沈老闆,別想不開啊,輸贏正常事,這條海路,能有一半掙錢的就不錯了。」

  「呵呵,你跟了富虎幾年了?」沈嘉文突然問。

  「七八年了吧。」鄧汀一道。他有點不解,看沈嘉文時,沈嘉文淡淡地道:「換老闆吧,他回不來了。」

  「什麼?」鄧汀一嚇了一跳,沈嘉文拍拍船老大的肩膀道著:「我可能也回不去了,把我送公海上,有人接應……錢會照付你,以後有事,我會讓一位叫金龍的聯繫你,不過短時間恐怕沒有什麼生意可做了。」

  「沈老闆……這個,出了什麼事?就走私點貨也是罰沒的事,韓哥的身家,我這個小漁船可裝不下。」鄧汀一不太相信地道,走私海路七八年,韓富虎積累了多少身家,他就不知道也猜個八九不離十。

  「身家倒是還有,就是命沒了……別問了,就當沒認識他和我,對你有好處……再快一點,出到公海上叫我。」沈嘉文嘆氣著,拍著鄧汀一的肩膀道了句,又把飲料遞了回來,轉身下船倉去了。

  簡單的後事交待完了,也許這能為未來留上一顆火種,她進倉時回頭看了眼,好不落寂。

  飄飄的衣袂,飛揚的長發,在昏黃的航標燈下,讓鄧汀一看得愣了下,這難道還是曾經和韓老大泛舟海上,羨煞同道的沈美女嗎?發生了什麼事,那位咤叱這一行數年的韓老大居然沒命了,他心跳了跳,回想著成船的貨,心裡暗自慶幸著,虧是在陸路被逮著了,否則自己的身家也得報銷了。

  心神剛定,猛然間海嘯突出一般,刺耳的警笛響起來了,十幾束探照燈照向漁船,領頭一艘站著十餘人,有人在持著擴音大喊著:

  「漁0235號,我們是海關緝私隊,馬上停船,接受檢查……」

  這是慣常遇到的海上臨檢,針對的就是這些掛羊頭賣狗肉的漁船,鄧老大剛走兩步,沈嘉文奔上來了,老鄧安撫著道:「沒事沒事,咱們是空船,一會兒問你說是我家屬……船倉只要沒貨,他們一般看一眼就走。」

  「哦,那拜託了。」沈嘉文握握鄧老大的手,轉身下去了,那手好冰涼,讓老鄧異樣地一下下。

  停船,搭橋,臨檢,不過和平時僅來幾個人不一樣的,趿趿踏踏踏著板橋飛身上來的緝私武警有十幾人,而且個個如臨大敵,荷槍實彈的守著船頭船舷,帶隊的武警直接闖進字機倉,接管了船隻,嚷著船長和大副出來了,鄧老大陪著笑臉,遞著煙笑著道:「各位各位,我們剛出海,不是回來的,船上是空的。真的,不信你們查查。」

  「檢查。」領頭的二話不說,把船長和大副控制了,船員被逼到倉下,槍指著,明顯不對勁了。

  可意識到時已經晚了,剩餘的十一艘圍在漁船四周,大功率的探照把漁船的船身四周照得亮如白晝,這種情況,你就跳海,怕是也得被一網給兜上來。

  「打開。」緝私警指著一個底倉。有船員應了聲:「女眷,裡面有人。」

  「把船長帶下來。」緝私警道,有人已經嚓嚓拉著槍機防備上了,船員嚇得噤若寒蟬,就在這時,門咣聲開了,沈嘉文站在門口,側身讓過了,一請道:「查吧。」

  笑了,叫開門的緝私警笑了,他脫了帽子,向船上喊著:「小二,下來。」

  「別動。」有人看沈嘉文剛剛一動,馬上槍指上了,旋即她被兩名剽悍的緝私反銬上了,怒極的沈嘉文口不擇言罵著:「我是船長家屬,你們是誰,憑什麼抓人。」

  「呵呵,不認識我們,認識他吧。」緝私警道。

  弦梯上,下來了一位狼狽不堪的男子,打濕的衣服還沒換,臉色慘白,正是暈船吐得翻江倒海的余罪,他驚訝地道:「哇,姐姐吶,你怎麼在這兒?船長怎麼會是你家屬?難道你和水手還有一腿?」

  有人忍不住笑了,沈嘉文卻是目眥俱裂,驚得眼睛幾乎凸出來了,余罪上前半晌,她才愕然地、驚恐地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告訴你,你答應一定堅強啊。」余罪道,像是萬分憐惜,卻也很有幾分得意地道:「我是警察,你不會意外吧。」

  「你…你……」沈嘉文突然明白了,這一切究竟是什麼怎麼回事,她美目幾乎怒極得要冒出火來,你…你說了兩個字,一下子氣得兩眼翻白,嚶嚀一聲,昏厥了,軟軟地靠著門倒下了,有緝私警趕緊地攙著,省海關署直接指揮的任務,她就是要找的貨。

  「看看,告訴你了要堅強點嘛。」余罪賤賤地一笑,倚著門,呲上了,終於沒有白辛苦一趟,他擺擺手示意著另一位道:「老二,查證的事你辦吧,我不會。」

  「誰是老二?」02號特勤不悅了。

  「你是2號,不叫老二叫什麼?反正咱們倆一個小二、一個老二,都夠二的,屁顛屁顛從路上追到海上,今天就數老子和你最勞苦功高。」余罪道。

  02號特勤笑了,他指揮著守著倉,有人回報,有人控制現場,他本人卻戴著手套,在這個小小的船倉裡翻找著,很容易,一個精緻的小皮箱,護照、錢、銀行卡、加密的PDA,一個人忙不過來,他指揮著余罪把全程錄下來,在又找到兩部手機和幾張SIM卡時,他異樣地笑了。

  「你笑什麼,這麼賤?」余罪問。

  「這得把禁毒局的同行嘴笑歪了。」02號道,看余罪不解,他奇怪地問著:「小二,你在警校裡是不是個劣生?」

  「你怎麼知道?嗨,說誰呢?誰劣了?」余罪不服氣了。

  「一看你這傻樣就知道,抓人難,定罪更難。可這回,一點都不難。」02號高興地道著:「這些卡里,應該能和他們毒資轉賬的上家聯繫到一起,這兩部手機和SIM卡,應該是韓富虎最後通知她用過的……說不定PDA還存著禁毒局最想得到了分銷名單……哈哈,完整的證據鏈,這麼大功勞,怎麼讓你個草包全攤上了。」

  「老二,別他媽以為給你個笑臉,以前的事就不算了啊,等這事了了,再給你算賬。」余罪心喜之下,笑著威脅道。

  「單挑你打不過我。」02號笑道。

  「我警校兄弟百把十號,群毆毆死你。」余罪惡狠狠地道。

  「那你得先找著我,任務一結束,你想見我都難。」02得意地道。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多是互不服氣,人身攻擊,不過一個戰壕裡拼了一夜,也沒什麼芥蒂了,搜索完畢,回頭時,02號看到了沈嘉文已經悠悠地醒來,耷拉著眼皮,咬著下嘴唇一言不發,兩人從倉裡出來時,余罪跨過人,卻不料沈嘉文有反應,對著他呸了一口,余罪尷尬地躲著,不迭地說著:「姐姐噯,別怪我啊,你不說下半生幸福全靠我了……我給你找了個好歸宿啊,不用這麼風裡雨裡打拚了。」

  回答很激烈,呸,又是一口,沈嘉文怒目而視要撲上來咬,嚇得余罪落荒而逃。上了倉口時,02號拉了他一把道著:「小二,你不要這麼賤行不行?你把人家氣出好歹來,可前功盡棄了啊。」

  「哎呀,其實我真有點可憐她。」余罪一屁股坐到倉口,感慨地道著:「出事恨不得掐死她,現在這樣,又恨不得把她放了……老二,你說我這是一種什麼心態呢?」

  「何必想那麼清楚呢,瞎活唄,咱們是警、她是匪,天生就是天敵。」02號坐下來,點了支菸,遞給了余罪,余罪抽了口,噴著煙問著:「沒那麼想像中那麼激烈嘛,她也不是那麼壞嘛,就覺得一女人家的,挺可憐的。。」

  「兄弟,到她這個層面了,玩得是智商,根本不用玩槍了……知道交易點打得多凶嗎?老許把邵萬戈都調過來了,還是重傷了一個咱們的兄弟……他們這邊手雷都用上了,就給你定金韓富虎記得不?」

  「記得,怎麼了?」

  「砰,朝自己這兒來一下。」

  02號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做了個飲彈自盡的動作,余罪嚇了一跳,那個老帥哥,沒看出來居然是個死硬分子,這當會兒02卻有感慨了,攬著余罪的肩膀道著:「這些人都提著腦袋闖蕩的主,什麼詞都能用,就可憐這個詞用不上,他們自己都不可憐自己……」

  雖然不可憐,可也讓兩人唏噓不已,等著接應的時間裡,02號又想起了一件事,問著余罪道:「小二,我還是沒想通,你小子怎麼發現她有問題?」

  「老二,這個事有關於感情,說了你也不懂。」余罪回敬道:「比如,在你眼時,他們就都是人渣對不對?」

  「對呀,難道不是嗎?」02號道。

  「不是,在我眼裡,他們先是人,後是渣。」余罪道,這一句果真把02號難住,直到接應的直升機來,他也沒想通先是人、後是渣,和人渣有什麼區別。

  「也不對呀,那同位素定位信號本來在你身上,是保護你用的,怎麼著就到了她身上了?你小子怎麼搗的鬼。」02奇怪地只是純技術性問題,余罪笑了不答,就那麼賤賤的笑著,身子一挪碰著02,得意地告訴他:

  「你這麼拽,自己拽唄。」

  02不猜了,也不理他了,對余罪直豎中指,余罪也不客氣地還了一個。

  等待了時間稍長了點,涉案船隻和船上人員被緝私隊分別押解,沈嘉文這個重點嫌疑人被押上了直升機,從海面上直飛羊城。

  據指揮部的坐標定位,抓捕的地點離公海已經不到二十海里…………

  …………………………………

  …………………………………

  呼喇喇的直升機出現在羊城北郊一個訓練場上空,翹首期盼的警隊亮著警燈,圍了一個圓圓地大圈,給天空的直升機夜航指示降落方位。

  省廳全部出動,一正四副五位廳長,加上省府的特派員,還有緊急調至的新聞喉舌,從直升機出現已經架起了高倍攝像機。絲毫不用懷疑,一例震驚全國的新型毒品案即將出爐,據官方透露的消息,繳獲總案值超過八千萬的新型麻醉毒品GHB,羊城當地抓獲涉案人員二十餘名。兩省「掃毒」行動清查的製毒窩點四個,半年多來的摸底一次性清算,自毒梟以下抓獲涉案人員已經上百人。有的新聞單位已經擠破頭的,就為要一張到現場拍攝毒梟的通行證,更據傳說,這次抓捕也相當在戲劇性,居然是從海面上把已經潛逃即將出公海的抓捕歸案,這其中究竟有多少能炒作的傳奇故事,讓所有人包括在場的警察都趨之若騖了。

  凌晨四時四十五,直升機安全降落,在層層包圍的警車讓開了一條路,十名女特警押解著蒙著頭,不過看得出是位女毒梟的下了直升機,刻意地留給了記者十幾秒的拍攝時間,然後是全體警車,簇擁著押解車輛,駛向看守所。

  「怎麼不讓我下去?」余罪火大地道,這場面要一亮相,余哥就要成為萬千少女爭相獻身的偶像了,終身大事肯定不用發愁了,他幾乎按捺不住想跳下去,卻不料被02號死死揪住了。

  「兄弟,求求你了,別添亂行不行,你這一下去,都知道你是臥底了。」02號求著道。

  「知道就知道,怎麼,誰還指望再當一回呀?」余罪不悅地道,又要往下跳。

  「那可就成黑澀會的公敵了……知道公敵什麼下場?就像咱們眼裡的通緝要犯一下,那個警察看著你都眼紅,抓了你立大功……你要成公敵,遲早得砰一下子這樣。」02號唬著道,做了個打頭動作。

  這句管用,終於把余罪嚇住了,不過不敢跳下去了,就有點興味索然了,咧著嘴罵著:「真你媽沒意思,老子出生入死,憑什麼他們在女記者面前風騷啊?」

  「兄弟,那是粵東省廳的領導。」02號哭笑不得地道:「再說你也沒出生入死呀?吐了一路,還得我照顧你。」

  「老二,這事誰也不准說啊,敢說我跟你急。」余罪回頭揪著02號,惡狠狠的威脅著,暈車暈船的那糗相,就他看見了。02卻是威脅著要說,兩人互掐上了,飛行員聽不下去了,噗聲笑了,兩人尷尬之下,倒是安生了。

  大隊的警車走了,省廳的領導在記者的簇擁下,到這個基地的作訓室召開緊急新聞發佈會了,直升的航燈滅了很久時,才看到一行人向直升機走了,走到近前時,門自動開了,02號跳了下來,把現場繳獲的手提箱遞給許平秋,許平秋轉給粵東省刑偵上的同行,那位同行崇敬地敬了一個警禮,快步上車,風馳電掣而去。

  看清了,許平秋、杜立才、林宇婧、高遠,那幾位去新墾接被地方公安誤抓的孫羿和還窩在路上的嚴德標了,大案告破,許平秋笑著,擂了擂02號的肩膀道著:「好樣的……立才,這位是即將歸隊的特勤,抓機會趕緊拉拉關係啊,否則就被別的隊搶走了。」

  「哎喲,那沒說的,肯定來我們禁毒局了。」杜立才急著握手,2號敬了個禮,手重重地握在一起了,不同戰線的相逢,那是格外地親切,而像這種在一線身經百戰的,正是禁毒職業求之難得的人才。

  兩人惺惺相惜,卻不料把後面下來的那位忘了。余罪鼻子重重哼了聲,給了很不和諧的評價:

  「切,賤性,活得不耐煩才去呢。」

  杜立才氣得又瞪上眼了,林宇婧掩著嘴笑了,高遠看組長這麼尷尬,趕緊臉側過一邊,裝沒看見。余罪大咧咧地上來,不過那得性更讓人笑了,風乾了半乾不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臭哄哄一股海水味,T恤扯破了一處,露著肩窩,連嚴肅的許平秋也忍不住笑了,小兵大功,怎麼封賞真讓他為難了。還未來得及安慰一句,又一輛車飛馳而至,跳下來王武為、李方遠、孫羿、嚴德標,剛剛從番禺趕來,準備一起去探望受傷手術的二隊隊員李航。

  可不料一下車,孫羿看到余罪時,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奔上來就掐,余罪就跑,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著02號怎麼了,他笑而不語。

  不用問了,追人的孫羿喊出來了:「王八蛋,騙老子往海裡跳,知道那兒離海有多遠嗎?你倒扔下我坐飛機回來了……知道老子受得什麼罪麼?差點被人崩了,還被警察抓起來一頓好揍……」

  「兄弟兄弟,別介個樣子,我比你慘吶……槍林彈雨中,差點回不來了……你不還喘氣著嗎?有什麼過不去的?非逼著我給你送花圈呀。」余罪和孫羿過著招,你來我往,幹上了。鼠標在跟前不起好作用,教唆著兩人打一架,看誰佔理。

  杜立才本來黑著臉的,被氣笑了,許平秋不笑了,搖了搖頭,抬頭示意著:「走吧,這幾位得找好教員,好好端正一下思想。」

  眾人笑了,高遠奔上前去叫人了,許平秋走了幾步,上車時又停下來,狐疑地問著杜立才和林宇婧道著:「我就想不通了,他發現了沈嘉文的什麼破綻?又是怎麼追上她的……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林宇婧和杜立才俱是搖搖頭,回頭時,余罪和孫羿還在撕扯著,高遠在拉架,其實連他們倆也想不通,偌大的一個毒梟,已經快跑到公海上了,人栽了倒不冤枉,就是是栽在這個菜鳥手裡,簡直太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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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卷 第41章大案餘韻


  「厲害,厲害……還是兄弟單位有辦法。」

  杜立才猛拍桌子,驚得一室同行都驚訝地看他,他回頭省得失態了,指著電腦道著:

  「最新消息,通過沈嘉文隨身物品找到了毒資線索,收繳毒資四千三百八十萬餘元,還有在羊城的不動產,總價值超過一億元。他們的毒資居然是以海外投資的形式回流的。」

  「她撂了?」林宇婧問。

  「由不得她了,韓富虎的最後一個電話是通給她的,她又同時指揮了余小二、王白、焦濤三路出貨,都能指證她。而且番禺出警的刑警隊長陶澤海,又指認了她,抵賴難度可大了,真懸啊,要是到公海,這個案子在韓富虎這裡就得結案。」杜立才興奮地道。

  連著四日,驚喜不斷,漫長的艱難偵破迎來了收穫的春天,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傳來,西山赴羊城的行動組已經搬進了省禁毒局整理本案相關卷宗,每每知道案情進展,總是讓人興奮好一陣子。

  「那傅國生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高遠問,對於那位傅老大記憶猶新,可總也不該覺得他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

  「呵呵,要是嫌疑人不說,咱們打破腦袋也想像不出來,咱們監控覺得,她是傅國生的姘頭,可事實卻是,她認識韓富虎在先,又通過焦濤認識了傅國生,傅國生是靠她的資助起家的。據莫四海交待,他說沈嘉文很不滿意傅國生畏首畏尾的作勢,很多事她都瞞著傅國生干,包括這一次販運槍械。純粹是韓富虎給了王白一批便宜,王白、莫四海幾個人合夥準備大賺一筆。」

  杜立才道著,看把屬於聽得越來越迷糊了,他又增加著難度道:「還有更匪夷所思的,據隔離審查的警察陶澤海交待,他只認識這個女人,兩人曾經發生過不正當關係,而且他領過不少檢查站的人到莫四海的唐都玩過,那個賊窩和紅樓的效果一樣,專拉海關和警方的人下水。還真想不到,這個女人居然是本次連環走私的主謀。」

  「咦?對了,小二可是最先發現的沈嘉文有問題,難道……」李方遠想起了,驚訝的表情,下面沒說,難道他知道這些複雜的關係?杜立才也想起這個本案最讓他納悶的地方了,狐疑地道著:「對呀,這小子從那兒看出有問題了來了,直接就去海上追人去了。」

  每每討論都卡在這裡,那是當晚最輝煌的一筆,但這一筆卻寫得莫名其妙,他們本來以為是許處的火眼精睛發現的,可不料也許處也是一頭霧水,一愣間,羊城的同行有人問了:「杜組長,您是說追到毒梟的臥底探員嗎?」

  「給我們介紹認識認識啊,警中都傳神了,說是位退役的神秘部隊人員。」另一位也問上了。

  「咱們的案卷裡好多轉折的地方都用一個代號代替,是不是就是他?」又一位好奇地問上了。

  「這個保密,不能問的。」有位面容嬌嬌的女內勤壓抑著,不過還是好奇地來了句:「杜組長,告訴我們他帥不帥就行了。」

  一群整理本案各項相關影像紙質案卷的內勤,這種英雄事蹟簡直是男女通殺。問得杜立才沒來由地覺得尷尬了,點著頭道:「很帥,簡直帥呆了,不過這個人可不歸我管轄。我都沒見過。」

  以為又是託詞,同行反而有點失望,只有知道的同組人員,看著杜組長牙疼的表情,都在肚子裡吃吃的暗笑,誰說不歸他管,管不了而已,昨天在煤炭大廈還吵了一架……

  ……………………………

  ……………………………

  噹啷,鐵門洞開,番禺市公安局下屬刑偵四大隊的滯留處,走出來耷拉腦袋的三位。

  看守點著人頭,梁華、何大勇、陳祥瑞,冠名無人知曉,不過萬頃一帶,都知道這曾是新老大余小二手下的悍將,分別叫化肥、大臀以及粉仔,當夜新華電子廠被查封,這三位和嚴德標一起被端了,因為警察內鬼陶澤海的影響,刑警隊以涉嫌走私槍械、謀殺雙重罪名把幾人滯留,卻不料事後方知,那位紛傳被人「殺害」的嫌疑人鄭潮,已經是6.20專案的重要人犯,跟著陶澤海被隔離,這才知道是一場鬧劇。

  「走吧,放你們了。」看守的警察道。

  三個人兀自不信,跟著反應過了,撒丫子就跑,出了門口有人喊站住,把三個人嚇得一哆嗦,都站住了,門口的嚴德標勾著指頭,那三人看清了才萬分驚喜湊過來,要抱著標哥哭訴一場受到的委曲,這當會嚴德標顧不上了,直給三人塞著路費道著:「別多說,也別多問了,趕緊回家,反正你的攢的錢也有點的,找個生計,再別出來了啊。錢沒多少了啊,為撈你們仨,我也快成窮光蛋。」

  「標哥,老大呢?」大臀拿著錢,吸溜著鼻子問。

  此時還能想起老大,江湖人士看樣還是有義氣的,鼠標壓低了聲音道著:「別問老大了,那天晚上他販槍械,估計得這樣了……砰,以後江湖上沒這號人了。」

  鼠標做了個打頭的動作,那意思是,得被斃了。大臀失魂落魄,好你哀痛,化肥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著鼠標道著:「標哥,二哥不在了,你帶我們幹吧?大不了兄弟們湊錢買輛車,有二哥敢販槍械的威名,絕對有人找咱們做生意。」

  「對,就這名頭都嚇死他們。」粉仔惡念頓生,看樣也想重操舊業。

  把鼠標聽得哭笑不得了,爭取讓三個貨出來還費了老大勁,這要出來怕又是一對半禍害了,他賊眼一轉悠,表情哀傷地道:「兄弟們,二哥走時候給我說了一句話,我得告訴你們。」

  什麼?三個恭敬了,側耳傾聽著。

  「他說,如果他回來,就帶著大夥過好日子,要是他回不來,就讓大家各回自家,這條路一條走到黑,遲早得陷死在裡頭,他不想看著大家跟他一起陷進去,所以他就單槍匹馬去了……你們要再犯事,對得起即將去九泉之下的二哥嗎?」鼠標大義凜然地問著,痛苦到不能自制。就差淚花飛濺。

  「那我們走了……」化肥飈著淚,感動了。

  「標哥,你保重啊。」粉仔抹了把淚,兄弟情深,實在難捨。

  三個人哀痛地走了,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鼠標,走了不遠大臀又奔回來,使勁抱了抱鼠標,千言萬語一句話:「標哥,我們要混不下去,還回來找你啊。」

  鼠標憋得哭笑不得了,把這三個活寶送走,他想放聲大笑時,可又有一種笑不出來的感覺,這些人雖非同路,可讓他想起了警校裡狐朋狗友,摸爬滾打著一起透著親切,等他坐到車上時,回頭看了余罪,小話早說上了:

  「余兒,我告訴他們你要被打頭了,不用回來了……還別說,化肥、大臀兩哥們,還真有點義氣。」

  「走吧,廢什麼話。」余罪道了句,很深沉,不是裝的。

  偽裝的生活已經結束了,再怎麼也讓他是如此得留戀。

  車啟動了,向羊城駐地駛來,專程來辦這件事的,否則讓刑警隊深挖這幾個小走私分子的事,怕是也得住個三打五月才能出來,就因為這事余罪和杜組和爭執了,杜立才拍桌子不允,一是余罪身份敏感,不宜暴露;二是對那幫走私人渣,杜組長根本沒有什麼好感,豈會出面讓放人?

  兩人吵得厲害,最後余罪嚷著找正和粵東省廳開會的許平秋才把問題解決了,不得不說許處對余罪還是蠻照顧的,連這種事也親自出面了。

  副駕上坐著02號特勤,他回頭看了余罪一眼,那眼中居然有深深的留戀,他笑著問:「小二,你不會喜歡上這種生活了吧?」

  「喜歡個屁。」余罪道。

  「我不是說警察,是說對立面。」02號問。

  「那當然,數著撂分錢,梁山好漢的生活吶。」鼠標接上了,三個人都笑了,余罪若有所思地道著:「還真是啊,我還真懷念當老大的日子,名聲在外,上門找的人,幾句談下來,直接訂金就付了,呵呵,爽……看現在我們過得什麼樣?還被關上賓館,居然讓學習警察條例?」

  「就是,我們放出去都是一代警神咧。」鼠標附合著。

  02號牙疼了,學條例那是要招進隊伍,敢情許處的好心又被當成驢肝肺了,他語重心長地道著:「小二,鼠標,哥比你們早進隊幾年,不過我說你,至於因為這麼點小事和杜組長叫板嗎?杜立才雖然是個組長,那可是省禁毒局直屬的專案組,別看帶的人不多,放地方上,不比那個地市的公安局長差……你們倒好,和人家拍桌子對罵。」

  「我沒罵,他罵了……」鼠標得意了。

  「罵就罵了,他能把我怎麼著?老子現在還不想當警察呢?大不了不干了,買條小舢板到海上走私去,你去不去鼠標?」余罪不屑地道。

  「去,當然要去。」鼠標無條件支持余罪了。

  02號不勸了,他也給氣著了,看來警察條例學得根本不管什麼用。

  三個人辦完事,在路上駛了兩個多小時,南方天氣熱,出了車裡的空調實在沒地方可去,轉悠進市區後,除了買了幾聽冷飲,還是徑直回到煤炭大廈了,那位已經準備歸隊的02號片刻不離地跟在余罪身邊,下車時候又緊隨其後了,這可不是親密,而是命令,余罪估計是一怕暴露,二怕胡來。幾次要和02號瞪眼,想想又算了。

  曾經的事,也都是命令,和他犯不著撒氣,進樓的功夫,余罪故意停下了腳步,這02號像側面也長眼了一般,也是同一時間停下了,余罪嘿嘿一笑道:「可以呀,老二。」

  「那當然,從你接受任務起,我就一直奉命保護你,大部分時候,你都發現不了我,怎麼樣?想學的話,交給你。」02號誘著道。

  「吹吧你……那你現在給我來個消失我看看。」余罪故意道。

  02號不急不惱,笑著看著余罪,余罪也嘿嘿一笑,把鼠標打發上樓,他一把攬著問:「老二,你到底叫什麼?」

  「很重要嗎?」02號道。

  「當然了,你就要解密歸隊了,難道讓我以後見了,大老遠吼著老二?」余罪笑道。

  「這個可以告訴你,我叫馬鵬,鵬程萬里的鵬。」02號亮相了,說著自己大多數時候隱瞞的名字。對於特勤,能亮出名號也是一種奢望,不過現在沒什麼顧忌了。

  「哦,不好聽,有歧意。」余罪皺皺眉頭,以他常給人起綽號的水平,瞬間發現名字裡的缺陷,搖頭評價著:「馬棚……呵呵,還沒豬圈好聽。」

  說了句,他看著馬鵬的臉色,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馬鵬三十出頭了,長相還是滿帥的,最起碼不像余罪形容的那麼不堪,余罪似乎想故意刺激他。

  可不料這臉整個像石膏糊的,根本對刺激沒反應,不但沒反應,反而勸著余罪道著:「我知道你心裡不爽,可咱們這一行從來都是這樣,你就做再驚天動地的事,也不會有千百雙粉絲的手在你面前揮舞……有些事是不能曝光的,比如販毒分子的武力、比如那天的行動在高速路引起了混亂,造成六起車禍的事,再比如,你的身份,如果時間再長一點你就會理解的,離開了集體你什麼都不是……也像犯罪團夥,離開團夥,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了。」

  這話很中肯,之於余罪,從團夥的角度也能理解,他知道對方是好心,並無惡意,笑了笑改口道:「對不起,馬鵬的名字很好聽。恭喜你啊,老二,從今以後你有名字了。」

  余罪開口了,終於說了句能聽的人話,馬鵬笑著回道:「得了,你還是叫我老二吧,你不客氣的時候,我比較放心。」

  馬鵬笑了,做了個請回的姿勢,兩個人並肩到了電梯口子,今天巧合了,平時不回來吃午飯的林宇婧、高遠居然回來了,大老遠高遠喊著余小二,余罪一看林宇婧,急得直瞄電梯為什麼還不下來。

  自從歸隊還沒獨處過,但這麼剽悍妞余罪老覺得她眼裡的不善,沒準要找個機會報那獻身之仇。馬鵬發現了余罪的不舒服,奇怪地問:「你怎麼了?好像不願意見到隊友?」

  「誰說的。」余罪不承認了,兩人已經奔到了近前,說是回來拿一套設備,林宇婧指揮著高遠去拿,近距離看著余罪,突然道著:「跟我來,我問你個事。」

  「就在這兒問唄,我現在屬於重點保護對象,不能離開老二的視線。」余罪道。

  「沒事沒事,只要不離開所有人的視線就行了,你們去吧。」馬鵬笑著道。關鍵時候,把余罪推出去了。電梯叮聲到時,余罪直和馬鵬、高遠一塊擠,卻不料被拉住了,他哎哎哎幾聲,那兩位已經進了電梯,回頭時,林宇婧似忿非忿,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他,聲音低了幾個分貝問著:「咱們的賬是不是該算算了?」

  「師姐,不用那麼認真吧?我也是為了完成任務,你以為我願意?」余罪道,這一句惹得林宇婧握拳揚手了,不料余罪沒動,呲笑著看著身前左右,林宇婧可下不了手了,不過看樣也沒打算放過余罪,一捏余罪的胳膊,卡住脈門了,余罪一吸涼氣直喊疼,不由自主地跟著林宇婧的腳步,不迭地叫著:「別掐別掐……疼死了……」

  特警出身林宇婧不是蓋的,等拖到樓外一側放手時,余罪疼得直咧嘴,想要溜時,林宇婧胳膊一攔,嚇得他一哆嗦,不敢動了。林宇婧瞪眼時威懾特強,不過不瞪眼時,還是蠻漂亮的,這會不瞪眼了,不過讓余罪感覺威脅更大了,他恬著臉笑著:「別介,師姐,我鄭重道歉,其實就衝動了那一下下,早知道衝動的懲罰這嚴重,那個……」

  「怎麼樣?」林宇婧笑著,看著撫著手腕的余罪。

  余罪嘿嘿一笑道著:「那個多衝動兩回。」說著就抱頭,不過什麼也沒發生,等余罪放下抱頭的雙臂才發現,林宇婧還那麼似笑非笑地看著了,哦,余罪明白了,就像歌裡唱,你也好像沒有生氣。看來每個女人都喜歡讚她兩句,小姑娘老媳婦都逃不出個普通定律。

  「懲罰還沒開始呢,你少嘻皮笑臉。」林宇婧臉色一整,又嚇了余罪一跳,他往一躲,不好,靠上牆上了,稍顯緊張地看著嚴肅的警姐,一時無計可施了,他眼巴巴地看著,眼睛又不自然地瞟到警姐的大胸上了,而此時,林宇婧像沒發現一般,挺了挺胸,看著余罪猛吸溜口水的樣子,吧唧在他額頭輕輕示威似的扇了一下,余罪一捂眼睛,不敢看了。不料林宇婧卻掰開他的手,虎氣地道著:「看著我,看你這得性,我揍你都有損武警的威名……這樣吧,你要是告訴我,你怎麼盯上沈嘉文的,我就放了你。」

  「哦,那個呀。」余罪一聽釋然了,這是給眾人留下的最大的一個秘密,他誰也沒告訴,連老二馬鵬問了幾次他都搪塞過去了,此時林宇婧估計是思路在這個上面打結了,捨得放他一馬了,余罪一釋然,眼骨碌一轉,開始憋壞水了,這麼大個秘密不換點實惠,都愧對金牌臥底小朗君的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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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卷 第42章賤招渣警


 林宇婧忽靈靈的大眼眨著,好像在揣度余罪壞笑裡的含義,那含義很淺,大痞子小流氓見到漂亮姑娘都那種得性,不過她自持收拾得住這貨色,對於他,無語加又氣又好笑而已。

  林宇婧等著答案,余罪可賣關子了,恬著臉問:「那個可以告訴你,不過,有什麼好處?」

  「敢朝我要好處?好處就是不揍你了,夠不夠。」林宇婧威脅著,一瞪眼睛特別大,也特別亮。

  余罪一笑,雖然有點懼,可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蠢蠢欲動,他咳了聲,小聲道著:「別人不知道你好像應該知道呀?就是追蹤器放她身上了。」

  「我知道呀,你怎麼放她身上了?怎麼可能一點都沒發覺,她的警惕性不至於那麼底吧?」

  林宇婧狐疑地道,行動中02號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護這個「包袱」,保護的方式就是身上的信號源,因為前一次失利的原因,許平秋調了省廳不多的兩種試用性同位素信號源,當時全在余罪身上,可不知道最後怎麼能出現在沈嘉文身上。正是這個信號源,捉回了潛逃的沈嘉文。

  余罪又笑了,他掏著身上的煙,掰了個過濾嘴,相當於信號源的大小,然後在林宇婧眼前,放在手心一拍,再攤開手時,咦,沒有啦?

  驚得林宇婧傻眼了,然後他又在一拍,咦,又出來了。

  林宇婧看得兩眼露喜,驚聲問著:「這是怎麼回事?」

  「在告訴你之前,我得做一個動作,你得保持純潔的心態以及高尚的情操,不能往歪處想?可以嗎?」余罪問,很嚴肅地道,亮的那一手鎮得林宇婧,她點點頭。

  於是呢,余罪的壞水開流了,他輕柔地,嚴肅地靠近了林宇婧,在林宇婧還異樣的時候,突然間來了一個擁抱,咦喲,這姑娘豐滿得,抱得那是彈性十足,余罪興沖沖地湊上臉去吻時,卻不料喉結一疼,動作滯了,眼往下一瞟,林宇婧的食指頂著他的喉結,瞪著眼看著他,看來早有防備了,余罪不敢再往下進行了,訕訕地笑著,戀戀不捨地把大胸姐放開了。

  「余罪,你還真是欠揍啊。」這回林宇婧真有點生氣了。

  「我這是告訴你真相,不要把嚴肅的事情想得那麼不堪。」余罪嚴肅地道。

  兩人相視,一個嚴肅,一個疑惑,嚴肅的余罪慢慢笑了,那笑裡彷彿藏著答案,一個讓林宇婧百思不得解,卻又簡單又簡單的答案。

  林宇婧突然想起了,她在監控中看到了余罪和沈嘉文有過這麼一次擁抱,一警省,趕緊地往腰後摸,一摸手停了,半晌,她哭笑不得地從腰間的皮帶後摸到了那個小小的香菸過濾嘴。

  答案就在這裡,她啞然失笑了。

  「信號源有藥片大小,兩個,外層是一層強力膠,當天沈嘉文穿著裙子,外層披的風衣,我就把第二個放在她風衣腰帶和衣服之間,他一直警惕我和那輛車,總不會想到她本身出問題了吧?就像剛才,你也很警惕,照樣上當了。」余罪笑著道。

  「第二個?那第一個呢?」林宇婧問。

  「嘿嘿,我壓在她鞋子高跟和前掌之間的空隙裡,她一直以為我給你提鞋子獻慇勤呢。」余罪賤賤地一笑。

  「那你怎麼覺得她有問題?」林宇婧側頭不解地問,那個偽裝最好的女人,還真看不出來居然是條大魚。一問這個,余罪奸笑不已,笑得眯著眼又奸又詐地指著自己反問著:「你看我這得性,勾搭你都得冒著被痛毆的風險,至於被那麼漂亮的娘們倒貼咱嗎?她一慇勤,我就覺得裡頭十成十有問題。嘎嘎,誰知道居然歪打正著了,哈哈……其實我也以為是韓富虎呢。」

  余罪哈哈大笑著。答案揭曉了,林宇婧的臉也拉不住了,看著余罪忍俊不禁地笑著,誰可能想到,大案最終是在這小動作上打開缺口的,要沒有那追蹤,還真無法去找已經到海上的沈嘉文,她有點關切地道著:「你也不怕被人家發現,真是傻膽子。」

  「嘿嘿,這是練過的,叫藝高人膽大。她一直防著別人,總不可能防著自己吧?再說我這一手千錘百練。她防不住呀。」余罪說著,把林宇婧手裡的過濾嘴又要了回來,見林宇婧不信,他拍著手道:「我在你一眨眼的瞬間,能放到你身上,我保證你發現不了在哪兒……那怕我們就這樣面對面。」

  「吹牛,不信。」林宇婧不服了。

  於是余罪二話不說,直接開干,啪啪拍了兩次手,做了假動作,一個在林宇婧左肩處、另一個在林宇婧右肩處,林宇婧腦袋左右一移,視線移開的一瞬間,余罪兩手一攤,看,木有了。

  這可是從短毛那兒學來的絕技,無所事事的人渣生活已經練得純熟了。也虧得余罪天資聰穎,除了學習以外的其他事,他都保持著濃厚的興趣。

  咦?哪兒去了,林宇婧趕緊地掏口袋,她穿著便裝,制服女襯,沒有肩章,就胸前一個口袋,扣子還繫著,肯定不在,她疑惑間,在胸前一摸兩摸,冷不丁摸到了,這才發現,頸下的扣子已經被解開一個,那小小的過濾嘴正掉在胸前、溝中間,抬眼時,卻發現余罪瞄著眼睛,饒有興趣地往裡看。

  「我要掐死你。」林宇婧面紅耳赤,不敢往外拿了,伸手就抓余罪,余罪這回防備上了,一矮身,順著牆根就溜,在幾個車位縫隙間打轉,林宇婧追了幾個圈愣是沒抓著,看到一輛熟悉的車時,她猛地停下了,保持著挺胸而立,不苟言笑的警容。

  跑出去的余罪嘻嘻哈哈,卻是差點撞上那輛車,那車嘎然剎車,嚇了余罪一跳,余英雄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回身咚地一擂車前蓋,南北方言齊罵著:「丟你老母,特麼的會不會開車?」

  「又是你,說什麼來著……你給我站住。」後座車窗伸出個腦袋是,是杜立才,指著就訓上了,另一邊許平秋也開門下車了,這訓得余罪老覺得丟臉了,回頭看林宇婧時,她正幸災樂禍的瞧著,余罪擰腦袋,掉頭就走,撂了句:「切,嚇唬誰呢?我可不歸你管。」

  不客氣地道了句,不等杜立才反應過來,加快步子就跑。氣得杜立才一副胃疼模樣,指著這貨對許平秋道著:「許處,這…這…越來越不像話了,我就沒見過麼操蛋的學員……哎,宇婧,來。」

  叫著林宇婧上得前來,許平秋只是笑了笑沒做評價,杜組長的第一句話又是問這傢伙怎麼跑出來了,林宇婧編了瞎話說是陪他下來買東西,兩位領導明顯心裡有事,許平秋問著這若干日幾位留守的心情如何之類的話,這下杜立才可有得說了,這幾個心情好得了不得,余罪、嚴德標,加上孫羿,三個人斗地主還不過癮,非拖上02號打麻將,晚上睡覺還嫌賓館裡的熱水不自在,商量著要去洗桑拿,還是杜組長訓了一頓才把氣焰給壓下去。

  許平秋聽得莞爾一笑,直擺手道著:「算了,都還是些毛孩子,再過一兩天就回去,萬戈他們今天走。你們也做好準備,這邊的案子移交完畢,一兩天一起動身。」

  「那我去送送他們。」杜立才道。

  「不用了,他們帶著車,得一路開回去。有新任務,可得今天下午得忙乎一會兒。」許平秋道著,看了眼林宇婧,奇怪地問了句:「宇婧,你全程看過這個案子,你對那個傅國生怎麼看?」

  「傅國生?雖然這次販運不是他組織,不過他也應該是一個涉案人吧?」林宇婧就案說案。

  「對,線人吉向軍的死與他有關,我懷疑可能是王白找人動的手,但是現在為難的是,王白這傢伙是個幾經打擊的慣犯了,在交待問題上一直避重就輕,連販運槍械也全部推到韓富虎身上,別說謀殺了……更難的是,這位傅老大從進看守所到現在,一言不發。」許平秋道,說出問題來了。

  「證據充分,他們抵賴也沒有用。」杜立才道,不過狐疑又起:「販毒販槍釘死了,要是謀殺定不來了,對咱們還有點麻煩。只有旁證而取不到口供的話,案子還會有很多周折的。」

  「所以,下午得忙乎一會兒,一會兒立才你去找余罪,粵東預審方面傳來話了,讓這兩哥倆見見面,開導開導。傅國生是個重要人物,這個犯罪模式他掌據的最好。」許平秋道,一言聽得杜立才驚站定了,愕然地道著:「我去……找他?」

  「這是命令。」許平秋直接道,估計想給兩人一個緩衝的區間,杜立才不敢吭聲了,三人上了樓,許平秋回他的住處了,叫著02號商議什麼事,林宇婧剛和高遠帶著設備準備走,卻不料杜組長從住處招著手,讓林宇婧進來,一進門,虎著臉道著:「你,下午別去省禁毒局了,通知余罪,去第三看守所,許處和我也去。」

  「啊?我。」林宇婧一訝聲,難住了。

  「這是命令。」杜立才拉著臉道,又著重強調了句:「馬上就去。」

  把林宇婧趕了出來,林宇婧哭笑不得了,她知道杜組是拉不下面子,不過領導余罪在她看來似乎難度不大,一思忖,這事好像得用一種特別的方式處理,否則會引起那位的逆反的。不過這對於組裡唯一的一位女性警員沒有難度,她思忖已定,敲響了余罪的房間門,推門而入時,她來了個叉手胸前,俏然而立的勢,看著那三位盤腿坐床上,眼巴巴瞅他的貨,倚在門口直接說著:「下午誰陪我出去一趟,余小二例外,我不想看見他。」

  我我我,孫羿和鼠標扔了撲克,舉著手,爭著往門口沖,一個穿著大褲衩,一個光著腳丫,早快被憋壞了,林宇婧得意地看了余罪一眼,對鼠標和孫羿格外熱情,這可把余罪惹火了,上得前來,卡著孫羿的脖子,捏著鼠標的肥腮,直往後推了幾步,雄糾糾氣昂昂地站在林宇婧面前,很爺們地道著:「憑什麼我例外?今天誰敢跟我搶,我跟誰決鬥啊。」

  王霸之氣外露,暫時懾住了鼠標和孫羿,雖然有點懼林宇婧,可越在這種場合,越不能示弱。余罪等著林宇婧開口和她叫板呢,卻不料林宇婧嫣然一笑道著:「好啊,那就你了。」

  正中下懷,林宇婧嘭聲關上門了,裡面砰砰咚咚,估計又互掐上了,她忍不住咬著嘴唇笑了,此時她覺得好似找回點面子來了似的,讓他頗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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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09:05 編輯


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卷 第43章重回囹圄


  「嚴德標,《保密條例》第三款,第二條是什麼?」

  杜立才組長推開門時,突來一問。

  鼠標立時起立,然後就沒下文了,張著嘴,瞪著眼,好像思維在極速的活動,但就是找不著條文的影子。不用說,這傢伙學得沒有忘得多。杜立才一指孫羿,孫羿立時跳起來,興奮地要回答,不料杜立才換著問題道著:「《保密條例》,第四款,第九條,什麼內容?」

  「啊?」孫羿一抓腦袋,被問迷糊了。

  「啊什麼啊,你們參加這次案件是兩省省廳聯合辦案,連保密條例都背不下來,將來案情外露,首先要查的就是你們………02,幫他們強化一下記憶。」杜立才道,馬鵬自動留下了,那兩位被問住悻然一臉,連余罪都在嗤笑他們。

  杜立才一走,余罪臉上綻開花了,林宇婧一敲門,一勾手指頭,余罪只覺得警花等閒不會對他態度這麼好,不過林宇婧那番彷彿挑恤的眼神,他不服氣了,起身整整襯衫,一擺手:「兄弟們,你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我陪警花,逛逛商場,嘿嘿。」

  奸笑著走了,兩人恨不得摁著這貨踹一頓,人比人就是不行吶,人家敢和杜組和叫板,咱們倆可沒那魄力。兩人坐下,又翻出枯燥的條文,鼠標隨口問著馬鵬道:「二哥,就點條文,難道真那麼重要?天天追著讓背。」

  「當然重要了,你要犯了事,就得按條例來。」馬鵬半躺著,笑著道,其實監督時間裡,他和兩位菜鳥大部分時間也就是聊天打屁。

  孫羿翻著兩本條文,卻是在找剛才杜立才提問的,找到一看上火了,咧咧罵著:「特麼滴,二款九條是本條款自保密人簽訂之日起生效,老杜陰我。」

  其餘兩人吃吃笑了,鼠標卻是挖苦著,還不如哥呢,反正啥時候提問我就裝迷糊,省得他問得來勁,非把我問住。兩人交流著下次要遇到該怎麼辦,交流中間就出問題了,孫羿奇怪地問著鼠標道:「怎麼老杜從來就不問余罪呢?」

  「哎,對呀,老找咱們的不自在。」鼠標這才想起了,從來沒逼過余罪學習,一旁聽著馬鵬看兩人這麼糊塗,笑得更厲害,半晌才解釋一句:

  「你倆小笨蛋,以後被保密的核心內容是本案案情,而本案案情的最核心的內容就是他,最容易洩露他身份的就是你們倆,不強化你們強化誰?」

  哥倆瞠目結舌了,面面相覷著,有點緊張,像在互問:

  這算不算知道的太多了!?

  ……………………………

  ……………………………

  「特麼滴,被調戲了!?」

  興沖沖跟著一身便衣下樓的余罪,在發現同去的有杜立才、許平秋時,他回頭異樣的瞪著林宇婧,很不爽的樣子,可人已經到這地方了,只能硬著頭皮上車了。

  上車即走,杜立才回頭把案情的概況遞給余罪,保密極別I,嵌在PDA裡,只有不容分說的一句:「五分鐘看完。」余罪機械地接住了,又是很不爽地瞪了林宇婧一眼,然後開始看了,看得很快,就是案發那天所有嫌疑人已經交待的事情,把這幾個團夥的大概捋清楚了,很多人只識名不知人,好在資料反映翔實,連個人的綽號也排上了。

  這個對於余罪僅限用文字把曾經見識過的人渣重新認識一遍,很快。不到五分鐘就還回去了,杜立才問著:「這麼快?關係搞清楚了。」

  「差不多了吧。」余罪道。

  杜立才生怕有誤,把自己瞭解的細細和余罪說著,傅國生這個角色在團夥裡很特殊,焦濤的表哥,又救過莫四海,但更特殊的是他遇到沈嘉文之後。據疤鼠王白交待,這個女人曾經是韓富虎的馬子,而且是韓富虎在香港泡到的一位港姐……後來因為他在海上走私,想借重傅國生打通陸上的關係,所以就把這位港姐送到了傅國生的身邊……而傅國生根本不認識韓富虎……可據莫四海交待,又是一個樣子,他猜測沈嘉文和傅國生的表弟焦濤有一腿,很多事都瞞著傅國生干,包括這一次販運槍械。純粹是韓富虎給了王白一批便宜,幾個人合夥準備大賺一筆。而沈嘉文本人的表現又令人異樣了,在預審室常常哭得稀里嘩拉,說對不起傅國生,還有更匪夷所思的,據隔離審查的警察陶澤海交待,他只認識這個女人,兩人也發生過不正當關係,而且他領過不少檢查站的人到莫四海的唐都玩過,那個賊窩和紅樓的效果一樣,專拉海關和警方的人下水。

  其實也不難,在做大與做穩上起了內訌,沈嘉文夥同焦濤拉走了傅國生的大部分班底,大干了一票,然後狠栽了。

  說了半天,口乾舌燥,杜立才又回頭問著余罪道著:「明白了?這幾個人的關係很複雜,沈嘉文背叛了傅國生,不要在這個上面刺激他。」

  「這個關係很簡單嘛,需要說這麼長嗎?就是用不正當男女關係把所有人關聯起來。」余罪道。

  杜立才愣了下,點點頭:「也對。」

  林宇婧噗聲一笑,杜立才又覺得不對了,訓斥著:「你腦袋裡裝得什麼亂七八糟。」

  「法律術語界定,還不就是不正當男女關係?」余罪道,這回連許平秋也笑了,杜立才轉著話題:「得得,就這些,知道任務了?」

  「什麼任務?」余罪愣了下。

  組長也不悅地看了林宇婧一眼,重新佈置著:「傅國生是在沒有任何直接證據的情況被抓回來的,現在指證的都是間接證據,大部分是口供,專案組的意思是,讓你和傅國生見一面,畢竟你們之間最瞭解,勸勸他,要這麼扛著,對咱們對他都不好。」

  「你們這不是難為人嗎?」余罪苦著臉道。

  「這怎麼叫難為人?」杜立才不悅地道。

  「啊,可叫你說,我出賣了人家;現在再讓我去見人家,說服人家出賣別人,出賣自己……可能嗎?就哄三歲小孩,你也得拿兩顆糖吧?」余罪道,又和杜立才叫板上了,無他,那張總是大義凜然,不顧別的感受的表情就讓余罪一直受不了。

  一下子把杜立才又給氣住了,似乎這歪話挺有理,林宇婧憋著不敢笑,許平秋卻是插嘴了,接著話頭道著:「糖就擺在他面前,你就是勸他拿起來而已,當然,願意不願意合作在他了。」

  什麼糖呢?在座的當然知道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唄。

  大多數時候這一條還是管用的,但不限於那些自知將死的重罪,比如殺人、販毒一類,可偏偏對方攤上的,是兩種事都有。余罪呵呵怪笑了兩聲,沒有再說話。

  警察圈子裡不近人情的地方,和嫌疑人沒有人性的地方一樣多,在這個地方不適用於道德或者法律的標準,他尋思著,眼睛裡閃爍著難色,這件事不提也罷,真讓提起來,讓他心裡覺得那兒堵得厲害。那位在監倉朝夕相處過的人渣,提起來就像警校狐朋狗友一樣,讓他是那麼的難忘。

  不經意間,在手被微微動了動時,他異樣地側頭,沒想到了旁坐的林宇婧在動,在他的手背上寫著……對不起。余罪驀地縮回了手,翻著白眼,藏著手,一點也不給警花姐面子。看得林宇婧好不懊喪。

  一路無話,按照慣例,整個團夥要被拆成四零五散,最起碼不會在一個看守所,以防串供,此去的省司法廳直屬的第二看守所,座落在綠水環繞的珠江之畔,這是一個規格很高的看守所,從鐵門駛入時,能感覺到陽光明媚,處處花香,下車的時候卻如置身於一個巨大的花圃。此情此景,讓余罪憑生了很多感慨。

  連坐監獄也分三六九等吶,據說是大案要案的嫌疑人關押地,看這條件,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管吃管住、養老送終,比上班族的條件還優厚。

  來接的是專案組的預審組長,警督銜,只有兩人,把眾人領進會議室來了個短會,詳情自不必細說,這些人是直接偵破此案的,大致交待了一下嫌疑人的近況,兩位預審員認識許平秋,不過好像對沉默不言的余罪興趣頗濃,只不過都是些鬍子拉碴、滿身煙味的老爺們,余罪實在懶得正眼去瞧。

  方案,很快定下來了,預審處一人,這邊余罪加上杜立才,其他人倒沒異議,不過余罪這裡過不去了,他搖搖頭道:「不行。」

  換了一種方式,加上預審和余罪,再配了一位書記員,不行,余罪搖頭,絕對不行。

  那究竟怎麼行呢。余罪解釋了:「要見就一個人見,有外人在,他不會說話的。不信你們試試。」

  「外人」,難道同行都是外人,嫌疑人才是自己人,預審方面的老警察面面相覷,看不懂了,杜立才拿著眼色,示意好歹給預審方同行點面子,卻不不使眼色還好,一使余罪更堅定了,直接道著:「要麼一個人見,要麼不見,其他方式只會適得其反,現在他不一定恨警察,但他肯定恨得我要死,再怎麼說,是我把他們出賣了。」

  這個堅持說服預審方了,帶頭的安排著會面,不由地對這位年齡看似並不大,不過很有主見的「臥底」多看了兩眼,余罪的表情很肅穆,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只是林宇婧覺得余罪是在裝,不過裝得蠻像那麼回事。在她看來,不管是傅國生還是沈嘉文,栽在余罪手裡都有一定的巧合成分,真要論警務素質,余罪恐怕派出所個小片警都有所不如。

  安排的時間不長,不多久余罪被面無表情的法警帶到了一間審訊室,空蕩蕩的一間,除帶隔板的椅子,預審員的座位,別無他物,曾經在警校的時候余罪接觸過這些,嚴格地講,所有警察的審訊方式以及技巧,都是一種誘供,沒有那一個嫌疑人會痛痛快快承認可能導致自己牢底坐穿的罪行。

  於是這一對矛盾,造就了一對天敵,衍生了一種貓鼠追逐的遊戲,警察以擊潰嫌疑人心理防線為目標,而嫌疑人,同樣會以能把警察氣得暴跳如雷為榮,在這種不可調和的矛盾中,非贏即輸,非輸即贏,沒有和解的可能。

  那我該說什麼呢?

  余罪看看頭頂上,房間四角的攝像頭,沒有死角的監控,能看到這裡的一舉一動,他又感覺到了那種心底迷茫的感覺,彷彿自己犯下了一種不可饒恕的錯誤一般,等待著審判的是他。這種惶恐甚至更甚於他被無辜送進看守所的那種感覺,那時候心裡只有憤怒。

  那麼我是正義的化身嗎?余罪在找著那種讓他變得堅強的理由。曾經和那幫人渣在一起,可惡可憎,卻又可愛可笑,像那拔永遠只會胡鬧的狐朋狗友;每每再想起他們,總會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反倒是現在看到正義凜然的同行,讓他覺得不怎麼自在。

  冥想的時間,聽到了腳步聲,幾乎不用判斷,他能聽出是傅國生的腳步,在監倉裡,不但練就了能偷東西的兩根指頭,同樣練就了一雙能辨識不同聲音的耳朵,比如是查倉的管教來了,還是被審的同倉回來了,一聽就准。

  門開了,傅國生低著頭進來了,對於這種環境他似乎已經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直接往審訊椅上坐著,一坐、放下隔板,抬手,示意給法警看放好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已經熟練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不過在他抬眼的時候,突然間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包括視線,包括臉上細微的動作。

  他看到了余罪,看到了坐在預審席上的余罪,他的眼睛幾乎凸出了眼眶,那是一千一萬個不相信,不過瞬間他又恢復了常態,一下子像苦修冥想的頓悟一般,臉上浮現著興奮的笑容,然後他毫無徵兆地開始大笑、哈哈大笑,開始狂笑,聲音怪異的像夜梟,笑得猛咳起來,邊咳邊笑,笑得眼睛流出來了。余罪也在笑,兩個人像開了個玩笑,揭開了玩笑的謎底一般,都笑得不可自制。

  這一對獄友、一對冤家、一對貓鼠終於又見面了,看著監視的一群警察,被傅國生的異常表現看詫異了,只有許平秋很正常,他淡淡地道了句:「你們做好心理準備,有他在,不光會刺激嫌疑人,咱們也不例外。」

  這句話頗有深意,在預審聽來很難懂,不過林宇婧似乎能懂,因為從一開始,余罪給所有人的刺激都不小。這不就來了,傳音器裡突然傳來了余罪的聲音,他先開口了,很理直氣壯地道:「老傅,你是不是得感謝我?」

  感謝?謝從何來?

  出賣了人家還讓人家謝你,就即便在場的警察也覺得余罪有點無恥之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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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09:06 編輯

第二卷明謀與暗戰  第2卷 第44章知音難覓


  沒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屏幕上的傅國生突然間斂起笑容,點點頭道:「對,應該謝謝你。」

  「不客氣,你一定沒想到我會來吧?」余罪直接問,平和得連他也不相信。

  「沒想到,還以為又是那個預審來打嘴官司,真沒有意思啊,單獨關押著,不如咱們那時候在監倉,南來北往人渣一堆。」傅國生笑道。

  「我也挺懷念那個時候,你老嫌白雲看守所條件太差。現在條件好了,你又嫌太寂寞了,人的欲求很難滿足啊,要我說這裡就不錯,吃喝拉撒全由國家管了,養老送終全由政府辦了,比在外打拚苦逼強多了,一輩子連房子也買不起。」余罪道,痞痞地道,似乎又回到了監倉裡那個「余小二」的角色。

  「我也挺懷念那個時候,對了,余二,你剛才說讓我謝你什麼?」傅國生又道,話轉回來了,似乎清醒了,沒有被余罪舊情忽悠住了。

  余罪笑了,慣有的那種賤賤的笑容,他直言道著:「如果我不出現,你心裡是一個永遠的謎團。我一出現,你就全想通了,難道不該謝謝我?」

  呵呵哈哈,傅國生又笑了,苦笑、傻笑,像一種極度自嘲的笑,當突然發現最信任最不可能的人是敵對陣營裡來人,那種衝擊對他而言,足夠是毀滅性的了,他像怒極反笑,笑著道著:「你還像以前那麼無恥,滿臉沒長一點皮。」

  那叫沒臉沒皮,雖然是爛仔出身,不過傅國生的修養比警校出身的余罪要高得多,余罪被這個評價逗樂了,笑著道:「以前瞭解我的人都說,叫賤人是誇獎我……沒有你誇得這麼深刻。」

  傅國生的笑容又消失,旋即又回來了,像自言自語道著:「厲害,你們贏了,你要是警察,我就是走私道上十年來最大的傻瓜……我還是想不通啊,警察隊伍裡怎麼可能有你……」

  狐疑地說著,他審視著余罪,坐沒坐樣,彎著腰,斜著腦袋,翹著二郎腿,怎麼看也像自己人,余罪笑著接著他的話道:「是不是奇怪怎麼可能有底線這麼底的人,當了警察,比如像我?」

  「對。」傅國生點頭道,兩人心有靈犀,談話特別容易。

  「這個不奇怪,現在警察隊伍的素質越來越低,和你們走私團夥一樣,擴招了。」余罪道。

  傅國生一愣,張嘴哈哈大笑了。余罪和他相對而笑,也張嘴哈哈大笑………

  旁觀的警察隊伍可臉綠了,都盯著杜立才,杜立才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許平秋沒吭聲,不過老臉確定也有點掛不住,這段視頻要讓同行看到,怕是要成笑話了。

  預審室裡笑聲持續了好久,好久傅國生動動身子,手不自然時,看到了手上鋥亮的銬子,他嘆了口氣,像是無恨懷念以前一樣看了余罪一眼,開口問著:「你來看我……有什麼目的?」

  「看看,不就是目的嗎?組織上給我一個任務,讓我勸你出賣一下同夥,再出賣一下自己。」余罪無辜的眼神道,聽得傅國生直皺眉頭,這是真話,不料真話之後有更真的話在等著,余罪補充道:「不過這個任務我沒準備完成。」

  「為什麼?」傅國生的殘存興趣被撩起了。

  「因為傅哥你呀,不但是個聰明絕頂的壞蛋,而且還是一個很有理想和追求的罪犯,你要勸我投誠還行,我要能勸您倒戈,沒門。」余罪道,輕飄飄地給了一句恭維。

  不管怎麼說,這句話很順耳,傅國生笑著問:「你在耍心眼,想套我的話?」

  「還用套嗎?幾百公斤GHB放在那兒,還有百把十桿雷明頓,沒事都能關你兩年查查,何況傅哥您老人家那麼多案底,這拔悍匪,可都是傅老大您培養出來的。」余罪道,一針見血,意指傅哥你算是玩完了。

  「我說我沒有干,你相信嗎?」傅國生嚴肅地道。

  「不用相信,這一次根本就不是你幹的。」余罪道。

  「你怎麼知道?」傅國生大生知音之感。

  「因為這個案子幹得太他媽糙了點。」余罪道。

  「太對了,糙得不能再糙了,這群他媽索仔,見了錢就不要命了。」傅國生也火冒三丈地道,難得聽到傅老大爆粗口,似乎這事太墜他的威名了。

  「最起碼犯了四個致命的錯誤。我捋捋,你看對不對……第一個,就不該用我,用過一次的,都不保險,只有那種根本不知曉的情況下,才會坦然做一件事,第二次不管怎麼樣,都會有懷疑了。」余罪嚴肅地道。

  「對,何況你一身毛病,太囂張了,這種人絕對不能再用。」傅國生道。

  「第二,疤鼠這類貨色,更不能用,他只適用在某個點上用一下,而不能全程用,他是一個最容易暴露的目標,只要暴露,後患無窮。」余罪道。兩人在監倉裡經過點評那些失敗的案例,討論出過很多真知灼見,此時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環境,傅國生點點頭道著:「對,這是最大的一個敗筆,雖然吸引到了警察的注意力,可是他一落網,基本就等於自毀長城了,這一片地區再不能往下混了。」

  「第三個錯誤,時機把握的不對,應該充分利用天時、地利的條件,比如,再耐心等上幾天,那怕是雨天,警方的監視就會放鬆;如果颱風更好,,那樣的話即便是警方撒開網也無法準確指揮收網……如果充分利用了天時和地利的條件,可以為交易贏得充分的時間和更大的安全性。」余罪道。

  「對,他們太急了,急不可耐。」傅國生痛悔地道。

  「最後一個錯誤,他們不該把你排除在外,不讓你操縱。」余罪道,這一句把傅國生噎住了,余罪笑了笑,補充問著:「你不會還很拽地說你是老大吧。」

  「呵呵,對,我們內訌了,否則警察沒有機會的,這次交易,至始至終我就不同意。他們想啟用你,我堅決不同意……你雖然是個賤人,還有比你更賤的人,相比而言,你倒不是那麼可惡了。」傅國生淡淡地道。

  「那這樣來說,你以前同意和親自操縱過的交易不少嘍?」余罪輕描淡寫,隨口一句。

  傅國生笑了,笑著道:「當然。」

  「我第一次販運嵌在硬盤裡的毒品,也應該是你的傑作嘍?我想別人設計不到這麼精巧,還巧妙地利用了兩種價格給人不同心態,讓送貨人坦然過關。」余罪問。

  「呵呵,好像是。」傅國生笑了,他看了眼監控,又補充道:「現在看著咱們談話現場的人,一定心跳加速,因為我一句話,有可能給他們的肩上加上一顆星星……呵呵,不過很可惜哦,沒有證據哦,你也是……余二,你現在什麼警銜?求求我,說不定我會給你升升職。」

  「嘿嘿,我不用,我是一毛黨,懂不懂?」余罪問。

  「什麼是一毛黨?」傅國生愣了下。

  「就是警校學員,肩上只有一槓,學員服裝,穿這種衣服的,叫一毛黨。」余罪道,看傅國生對本行不太瞭解,他又解釋道:「這一毛黨,如果在自由世界,就相當於街頭爛仔的水平……要傅哥您這身份置換一下,在我們這個團夥,得警監銜。」

  傅國生一愣,然後又放聲大笑了,兩人又是相對張著嘴哈哈大笑,睥睨一切規則的那种放肆大笑。放肆大笑之後,又有點眼紅,似乎對自己栽在「一毛黨」手裡很不忿,可不忿之後,又是哈哈大笑。

  監控室裡還真被兩人的談話給說得心跳加速了,隱約間都也聽出來了,敢情這位傅老大以前果真幹過不少組織販運的事,幾位預審,想得有點冒火,審了這若干天,倒不如幾句談笑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大。

  談話還在繼續,不過余罪感覺有點詞窮了,但傅國生談興頗濃,指摘了一堆警察的壞話,還拿預審員做模板,他一個預審員內分秘失調,應該懼內;另一個有心理強迫症,肯定是升不了職愁得,使勁拿他開刀。余罪聽著,俱是報之以豎個大拇指道:猜得太對了,我剛才還看見他們了。

  又是哈哈一笑,在預審也覺得這談話太過操蛋的時候,變化又來了,余罪點了支菸,抽了兩口,走上前去,遞給了傅國生,傅國生像是不敢受之一樣,凝視了好久,才接過去,叼在嘴上,濃濃地抽了兩口,對著天花板開始吐圈圈了。

  監控室裡難住了,該叫停還是讓繼續,預審組這位拿不定主意,本來想刺激一下,勸一勸,誰可想勸都沒勸,盡擺乎自己人的壞話了,他徵詢一直盯著屏幕的許平秋時,許平秋搖搖頭道著:「再等等,耐心,要有耐心,有句話叫知音難覓對吧?他們就是知音,看,嫌疑人對他一直就不反感,那怕被他出賣了。」

  這話說得,讓杜立才看了半天才看出點苗頭,兩人還真像一對知音兄弟,不分你我。

  「其實,傅老大,我可以不來見你,我知道如果有機會,你會毫不猶豫地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我如果有機會的話,比如現在,我想說句,謝謝你。」余罪看余煙將盡,輕聲道了句。

  「謝我?謝我成全了你?」傅國生不屑地道。

  「不,謝謝你在案發的前一晚提醒了我。」余罪道。

  「我提醒你了嗎?」傅國生似乎不願承認。

  「其實出賣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你。」余罪道。

  「笑話,我到現在為止,沒有和警察說過任務有關案情的話,包括你。」傅國生道,對此,似乎他很得意。

  不過余罪卻不著急,他抽了口煙,濃濃的一口,吐著圈圈,一如監倉裡曾經那個余賤二,笑著問:「那你應該很好奇,為什麼沒有人出賣,這些人都落網了,對吧?其實就即便我是警察,我接觸到你們的核心東西也很少,但為什麼造成後來的全盤皆輸呢?難道除了指揮不利的原因,你沒有想過其他?」

  「有嗎?」傅國生問,似乎被說得心裡起疑了。

  「那我說,你看有沒有,出事的前一夜,你莫名其妙來找我,後來我想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覺得你的目標大,一直被人追蹤著,所以讓你和我出現在一起,她是生怕我沒有進入警察的視線,所以請你來渲染一下……能指揮到你的人,以我所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嘉文。」余罪道。

  傅國生異樣地看了余罪一眼,沒有接話茬。

  猜對了,傅也許有什麼無奈之處,不得已當這個棋子了,余罪接著道著:「我試過你,還記得嗎?我問你,是不是嫂子給你戴綠帽了……正常情況下,聽到這句話不生氣都不算男人,而你就沒有生氣,可你又是個男人,於是我那時候想,你們不僅僅是同居的關係,或許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關係,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傅國生眼皮跳了跳,皺起眉頭了,那個不經意的話題他想起了,誰可能到這個貌似根本沒有心機的余二,居然在這種噁心事上動腦筋。

  「但真正觸動我的不是這些,是你的那句話,你告訴我,犯罪本身就是毒品,如果你從中嘗到了自由的味道、尊重的味道、權勢的味道,於是就戒不掉了,老天是公平的,給你多大的享受,將來同樣會給你多大的難受……我那時候感覺到了,你一定在什麼地方失意了,人在春風得意的時候,不會那麼有感觸的。」余罪道,傅國生臉又恢復平靜了,那點心思被余罪瞧出來,他倒覺得很正常了,畢竟監倉裡呆過那麼長時候。

  「你告訴我,我這莽撞性子,非被人打死。還告訴我,囂張的程度,只會加速被人砍死的速度。還告訴我,這條道可是一條道走到黑了,將來別後悔……咱們這個世界好就好在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比如我滅了鄭潮,沒人覺得我不對,只覺得他太差了;可壞也壞在這兒,有一天有更強的如果滅了你,比如同行,比如條子,你除了認命,什麼也做不了。」

  余罪道,那是一種深深的嘆息,人性的光輝偏偏在人渣身上一閃而逝,顯得那麼的閃亮,讓他唸唸不忘了,余罪看著傅國生平靜,如同在沉思的臉,輕聲道著:「雖然我們都是人渣,但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人味,是這個人味出賣了你,是因為你也許不忍看到我年紀輕輕就被人設計去背著黑鍋坐監,對嗎?」

  傅國生深吸了一口氣,直了腰,一言未發,眼睛如星如水,深沉得讓余罪看也不懂,很複雜,特別是人和渣混淆的時候,最難分清。

  「那晚後我就判斷我如果走貨一定會出問題,但我不知道問題會出在哪兒。當沈嘉文折節下交,甚至暗示我可以投靠她時,我知道問題在那兒了………坦白地講,把你們這群販毒的送進監獄我一點也不內疚,你們做的惡事被斃了也不冤枉……可我現在很難受,因為我一直覺得你不像傳說中那些十惡不赦的販毒分子。但我想,你這種智商上的優越感一定會讓你不甘寂寞,也一定幹過許多讓你不堪回首的事,所以你生活在那種焦慮、恐懼中,膽顫心驚而又自鳴得意,這種感覺我有過,只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心才會放進肚子裡,就像在監倉裡,光著腚四仰八叉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也能睡得著……而在外面,條件再好,也不會有很好的睡眠。」

  余罪道,邏輯有點零亂,但他相信同樣的感覺傅國生聽得懂,那是作為嫌疑人最深切的體會。那是被剝奪一切權力後,一種常人無法想像的坦然。

  「那你想勸我怎麼樣?」傅國生突然問道,像心理的防線已經鬆動了。

  「結果怎麼樣,我們都知道,焦濤、沈嘉文、莫四海、鄭潮,他們會被擠牙膏一樣,慢慢地擠干肚子裡的貨,在漫長的羈押時限裡,有些事會被一點一點挖出來,而你已經沒有外面的依仗,除了等待別人為你做這個決定,什麼也做不了。」余罪道,這是一句真正的實話,一個牽涉眾人的案件,查上一年半載都是短期的,警察難,作為嫌疑人的煎熬更難。

  「你還是想勸我坦白從寬?」傅國生笑了。

  「不,勸你給自己找個痛快,還記得咱們倉裡個傻逼瓜娃了嗎?有天我問你,小子,你要只能活三天,你幹什麼,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

  「他說呀,第一天使勁吃,第二天使勁日,第三天自己刨個坑埋了自己,樹個碑上寫上幾個大字:誰也別來打擾老子。哈哈。」

  「哈哈……」

  兩人相視而笑,笑得眼中有淚,笑得不可自制。那是一種絕望的笑容,他也知道自己的來意,把臥底亮給傅國生,打破他心理上最後的優勢。只是在看到傅國生那絕望的笑容裡,余罪不知道心裡那兒難受,眼睛酸楚,他悄悄地抹了把,等笑聲漸稀,他道著:「其實那樣挺好,活著就是人渣中的極品,總不能死的時候像渣吧?怎麼著也像個人物,難道就這樣被小法警拎著吆來喝去?你可以試試,換一種活法,比如,要瓶拉菲,再要幾塊西餐鵝肝……反正都是納稅人的錢,你現在是國家的人,不花白不花。當這個國家的公民,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享受到特權的啊。可傅老大你有,不信你試試?」

  傅國生又笑了,被余罪的痞相和無賴逗得哈哈大笑,兩人又是一陣笑得不可自制,半晌傅國生使勁敲著隔板,狀似瘋狂了,對著攝像頭道著:「聽見沒有,給老子來瓶拉菲,82年的。」

  余罪悄悄地豎著大拇指,讚了個:「這才是我的偶像,傅老大。」

  也許是自知無路可逃,也許是想找回那僅存一點尊嚴,傅國生臉上泛著變態似的潮紅,惡狠狠地看著余罪道:「余二,要是我還有機會,第一個滅了那個賤人,第二個就是你。」

  這才是兩人去掉所有偽裝後的真實關係,余罪慨然允道:「沒問題,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他媽不上警校了,跟你傅哥你當馬仔。」

  「真的?」

  「當然是真的,您不知道我有多羨慕您那種美女如雲、金銀如土的生活。」

  「哈哈,你他媽就注定一個窮鬼命,享不了福。」

  「那是,要我不他媽鬱悶呢,那如傅哥你,就坐在看守所裡,獄警也得給您幾分面子,就比如現在,你指揮他們,太容易了,只要您開口,他們比孫子還聽話。」

  「哈哈……」

  兩人越說越投機,傅國生的瘋狂被撩拔起來了,預審奔著推門進來了,一進來傅國生手銬敲得噹噹直響,訓斥著道:「沒聽見老子說什麼,82年的拉菲。」

  預審員怒目而視,反了天了你,卻不料傅國生不屑地道著:「不就想知道那個殺人誰做的?問我呀,我知道。想求人總得有個態度吧?」

  預審員驚得一哆嗦,跑了。

  余罪笑著指著門口道:「他去請示了,馬仔當不了家,就他們一年工資,給大哥你買不起一瓶酒啊。」

  傅國生又哈哈大笑了,兩人又在商議著,提點什麼要求才能顯出身份,最過份的那種。

  兩人不知道的是,從省廳的預審處傳出了緊急命令,命令離紅葉酒莊最近的一個110報警點,馬上取一瓶拉菲往看守所送,這一路警笛聲聲,風馳電掣,終於趕在余罪站起來了,預審組長端著一瓶紅酒,走進了預審室裡。

  「大哥,慢用。」余罪輕聲道,似乎愧疚因此少了幾分。

  「滾蛋,別讓老子再看到你。」傅國生不屑地命令著余罪,彷彿他仍然是老大。

  監視的屏幕上,法警一左一右,一位給傅國生倒著酒,另一位拿著刀叉喂吃著鵝肝,享受著這一特殊待遇的傅國生又回覆了那種叱咤風雲的老大作派,邊吃邊道著:

  「那殺人案疤鼠干的,怎麼把人從四樓上運下去?那不很簡單嘛,疤鼠以前就在火車站在扛包的……麻袋一扣,繩子一扎,從窗戶上就吊下來了嘛,當時知道你們有監視,下面有車接應……接應的是小海吧,就莫四海,他找的誰我不知道……阿SIR,你不能刨根問底啊,我曾經好歹也是個老大,有些細節,我真不知道……線人怎麼發現的?哈哈,我根本沒發現他有問題,只是多留了個心眼試試他,如果收到假貨氣急敗壞地回來找我,我自然給他真的,當然,如果不回來,我們就得去找他了……」

  在監控室的許平秋還在痴痴的看著場面戲劇性的變化,林宇婧眼神好不詫異,沒想到線人死於一個簡單的測試;杜立才有點複雜,既驚訝這個結果,又生氣那個過程,他實在搞不清嫌疑人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邏輯,好說歹說不交待,被余罪這麼胡謅亂扯一通,喲,全說了。

  「走吧,咱們的任務圓滿完成了。」許平秋臉上微微的笑意露著,得意中有一種無奈。

  「余二得好好再回爐煉煉,這思想實在問題大了。」杜立才心揪地道著。

  「錯,該煉煉的是我們。」許平秋停了一步,回頭對二人道著:「我們眼裡看到的是嫌疑人,是他的罪不可恕;而他眼裡看到的是人。所以他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也能理解,在我們這位置上,永遠理解不了的東西。」

  有區別嗎?

  杜立才搖搖頭,苦笑了,他總覺得許平秋對於余罪這個二流子警校生有點袒護過份了。三人相隨出門不遠,在看到余罪時卻異樣了,他蹲在預審室的門口,像受了某種委曲一樣,眼睛紅紅的,像偷偷哭過,林宇婧要叫人時,被許平秋攔住了,許老頭像是很欣賞一般,靜靜地看著余罪,他突然想起了,在警校的射擊場上,余罪抱著那位暈槍的女生,他不吝向任何人伸手,現在,又把手伸向了末路的毒梟,幫了他一把,也推了他一把,似乎這個人,需要他重新審視一番了。

  但他依然沒有看懂,許平秋想,應該是自己當警察太久的緣故吧。

  這一日6.20販毒案的預審因為傅國生的開口又向前推進了一大步,據反饋到專案組的預審情況匯報,一下午審出了一起謀殺案,兩起藏毒案,戰果還在不斷擴大。粵東和西山兩省省廳共同上行文請示部裡,對西山省這個禁毒專案組記集體一等功。

  也在這一日,林宇婧拿到了預訂的機票,兩天後的航班,苦熬了半年之久,此時回頭,不管外勤還是組長,對這個城市反而有點留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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