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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拜見岳父大人(上)
有女兒自然有爹,有爹自然有女婿,岳父見女婿實在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可惜這個女婿有點不爭氣,或者說太爭氣了,不但自己的女兒愛他愛得死心塌地,別人家的女兒也愛得死心塌地,再加上倆爹都有一副執拗性,非要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見到他……
那麼明眸皓齒,美艷動人的倆姑娘,怎麼偏攤上那麼不講理的爹?
葉歡現在很頭痛,他也終于明白有些領導干部聽到被雙規的消息時為什麼會突然崩潰,甚至直接跳樓了,老實說,他現在也有一種跳樓的沖動。
決定先見柳眉的父親是有原因的。
高建國雖然貴為一廳之長,畢竟見過一面,從某個荒誕的角度來說,他還是葉歡的結拜大哥,二弟和大哥是自家人,晚那麼一兩個小時,想必大哥不會那麼小氣跟他割袍斷義。
至于柳眉的父親,那就必須得小心謹慎對待了,人家混了一輩黑道,能在江湖綠林中闖出那麼大的名聲,肯定不是“以德服人”那麼簡單,可以說人家不怎麼講究“以德服人”那一套,他們信奉的是大碗酒大口肉,以及……寒光閃閃的大砍刀,他們愛憎分明,區別敵我毫不含糊,如果葉歡敢放黑幫老大兼江湖傳說的鴿,等待他的必然不會是大碗酒大口肉……
另一方面,雙方帶來的兵馬也是決定葉歡選擇的一大重要因素。
高建國,省廳廳長,一身是膽,選擇單槍匹馬殺入京城,頗具萬馬軍中獨取上將首級之氣概,而柳眉的父親,則是帶領一幫小弟挾風雷之勢大軍壓境,頗具正合王道,氣勢磅礡,殺氣盈天,是只豬都知道該怎樣選擇了。
一言概之,葉歡就是欺軟怕硬。
假設高廳長帶著一幫全副武裝的武警進京,葉歡的選擇肯定不一樣,被搶包的該輪到柳老大了。
所以說,出來混,人多必然有優勢,見女婿也一樣,畢竟這女婿不是一般人,不怎麼吃單槍匹馬那一套,他就服人多勢眾。
張三早在下午三點多便出發,五點的時候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到了機場,並且收到了高建國的照片,今天的張三展現了令人驚奇的睿智,在電話里得意的告訴葉歡,他甚至連跑鞋都買好了,地攤打折促銷,卻是高級名牌,316°,就等著高建國走出機場,他便上前搶包,然后撒丫跑路。
葉歡掛了電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316°是名牌嗎?我不記得有這麼個牌呀,只聽說過361°……”
猴同樣一臉困惑,掰著手指算了算:“還有45°上哪兒去了?”
葉歡想了很久,道:“你有沒有發現今天的張三沒有以前那麼二了?”
猴狂點頭:“非常的不二!我逮著好幾次機會想損損他,后來看著他忽然充滿了睿智的目光,我楞是沒敢下嘴。”
葉歡緩緩下了結論:“當一個二貨不再犯二時,說明他改走憂傷路線了,他試圖想從二b青年一步跨到文藝青年的行列里去,剩下那45°我想他用來仰望天空了吧,搶包時明媚,仰望天空時憂傷……”
猴頓時肅然起敬。
葉歡補充道:“記住,等他憂傷完了,你把他狠狠揍一頓,要老叫他爹,必須付出代價。”
葉歡管今晚與柳老大的宴會叫“鴻門宴”,與兩千多年前項羽買單請劉邦痞吃的那頓飯同一個性質。
晚上六點半,夜幕緩緩降臨,葉歡穿著一身黑色夾克便懷著一股慷慨赴死之心,悲壯上路了。
身后依稀傳來猴一邊打拍一邊低沉的吟唱聲,歌詞太模糊,葉歡沒怎麼聽清楚,不過聽得出應該是“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意思,當然,曲調是鳳凰傳奇的《自由飛翔》,曲與詞被猴奇妙的搭配在一起,高雅脫俗得令葉歡有種脫鞋扇他臉的沖動。
本想帶上十幾名保鏢給自己壯膽兒,后來一想有點不妥,這不是對峙挑釁麼?聽說柳老大脾氣不怎麼好,萬一自己的陣仗搞大了,柳老大干脆一拍桌翻了臉,好好的翁婿相會變成了黑幫火拼,自己怎麼跟柳眉交代?
于是葉歡獨身赴約了,他甚至連司機都敢沒帶,一個人攔了部的士到了京城大飯店。
到達京城大飯店已是六點四十五分,葉歡站在飯店樓下的大門前耐心的等了十五分鐘,為了擔心高勝男那邊騷擾,葉歡干脆把手機關了,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這會兒想必張三應該已經把高建國的包搶跑了吧?不出意外的話,高廳長現在正坐在機場派出所的辦公室里一邊跳腳大罵一邊做著筆錄,而且這筆錄沒有一兩個小時肯定做不完,只要時間控制得當,自己那會兒肯定和柳老大已經喝得酣暢淋漓,雙方揮手殷殷作別了……
七點整,京城大飯店西側的馬路盡頭開來了一隊浩浩蕩蕩的黑色奔馳車。
葉歡心一緊,眼皮一跳。
來了,光瞧這車隊的陣勢,就證明自己今天的選擇是正確的。
車隊開得不不慢,沒多久便緩緩在京城大飯店門口停下。
一幫穿著黑色西服的剽悍漢先下車,恭敬的打開車隊中間一部奔馳車的車門,首先下車的便是柳眉,接著一名五十歲左右,額角漸生華發的中年人慢慢走出來。
眾西服漢動作統一的朝中年人深鞠一躬,然后自動分成兩排雁形展開,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可飯店門前已無端多了幾分肅殺之氣,來往行人無不繞行側目。
葉歡眼皮又一跳。
這幫家伙的紀律性比起軍隊也不遑多讓,柳老大是怎麼訓練出這麼一幫小弟的?紅虎幫能在寧海生存數十年,大當家委實有點本事。
柳眉今晚穿著一襲黑色及地晚禮服,眉眼間略描淡妝,顯然很重視今晚的宴會,很早便精心打扮過了,端的明媚動人,艷壓全場。
看著葉歡大氣都不敢喘的模樣,柳眉抿嘴一笑,挽著中年人的手臂,朝葉歡一指,中年人楞了一下,大步上前,不由分說便強拉過葉歡的手緊緊握住,上下搖動。
“你就是葉歡吧?”
“啊!老大好……不,伯父好……”葉歡結結巴巴,額角的冷汗刷刷流下。
“我是柳眉的父親,柳四海。”柳四海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一出場便是一方豪杰的氣派。
“幸會,幸會,伯父一路辛苦了……”
柳四海點點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伸手不輕不重的捶了幾下葉歡的胸脯,這笑了笑,道:“有點肌肉,像個男人,不錯。”
葉歡嘿嘿陪笑。
“我不認識你,但我相信我女兒的眼光,你的名字我很早就聽說過,當年我欠王兄弟一份天大的恩情,他的世侄想必不會差。”
柳四海說的“王兄弟”,便是葉歡曾經的房東,暗里保護了他二十年的王老頭兒。
“開過苞嗎?”柳四海目光灼灼的盯著葉歡。
葉歡倒吸一口涼氣,嚇得聲調都變尖了:“老大,我發誓,絕沒動過你女兒……”
柳四海立馬打斷,不滿道:“年紀輕輕的,怎麼聽不懂人話?我是問你開過苞沒有,還是處男嗎?”
“啊?”葉歡傻眼,白癡似的搖頭:“我已經破處了……不過不是跟你女兒。”
柳四海點點頭:“男人應該多經歷一些,沒壞處,這事兒我不追究,床上還行吧?能給我女兒幸福嗎?”
“啊?”葉歡額頭的冷汗如瀑布般流下,早知道走黑道的人豪邁,不過他實在沒想到柳四海居然豪邁到這個地步。
站在一旁的柳眉俏臉早已紅得像煮熟的螃蟹,又羞又憤的捏緊的拳頭,身軀微微顫抖,有點羞憤欲自盡的趨勢。
“還……還行吧。”葉歡偷偷瞧了柳眉一眼。
柳四海繼續點頭,神色不變道:“掏出來瞧瞧,驗驗貨再說。”
葉歡大概也適應了柳老大的豪放作風,爽的答應:“好。”
于是在京城大飯店門口,當著來往行人和數十名紅虎小弟的面,葉歡毫不遲疑的將褲拉鏈往下一拉……
臉皮這東西真的可有可無,反正葉歡是不怎麼在乎的。
正當他即將掏出二弟給柳老大驗貨的時候,忽然感到屁股一陣劇痛,接著眼前的景色飛速倒退,砰!狠狠摔落地上。
柳眉若無其事將一只白皙修長的大腿收入裙中,拍了拍手,冷冷道:“你們不要臉,我還要呢,上去吃飯吧。”
柳四海愛女心切,急步跟上,嘴里喃喃念叨:“我這不是為了你的終生幸福著想嘛,萬一這小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你這輩怎麼過呀……”
葉歡跟在柳四海身后小聲辯解:“伯父放心,你要相信我的實力……”
“你們給我閉嘴!”柳眉氣得差點從樓梯上栽下來。
京城大飯店的頂樓宴會廳已被柳眉包下。
柳眉上了樓便將大廳正中的主位讓出來給柳四海坐,葉歡和她則坐在賓位,一左一右陪著柳老大。
滿滿當當的宴會廳今天只在正中擺了一張圓桌,柳老大和葉歡柳眉入坐后,其余的紅虎小弟們遠遠站開,一臉冷酷的負手而立。
葉歡指了指紅虎小弟們,陪著小心道:“他們……不吃飯嗎?”
柳老大搖頭:“今天就我們三個人吃飯,他們只不過是我帶過來嚇唬你的。”
葉歡:“…………”
柳老大豪邁的一揮手:“先吃飯,再喝酒,肉要大口吃,酒要大口喝,好了,開飯!”
不管葉歡和柳眉,柳四海便埋頭大吃起來,吃相如風卷殘云,下箸如餓虎下山,委實不怎麼優雅。
葉歡頓時有一種來到了水泊梁山的幻覺……
食無滋味的挾了一筷菜給柳眉,柳眉抿嘴一笑,滿臉喜悅的神色。
她確實感到很高興,葉歡沒有失約,沒有放她鴿,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他卻選擇了她,放棄了高勝男,不管他以后和高勝男是什麼關系,至少今晚看來,兩人已分出了高下。
想到這里,柳眉瞧葉歡的目光愈發深情款款,那小秋波送得只差漾出水來了。
當然,如果她知道葉歡此刻心里打著什麼算盤,恐怕會氣得抄刀捅死他。
吃了大概十幾分鐘,柳四海打了個飽嗝,滿足的放下了筷。
“小葉在哪里發財?”
嗯,這便是黑道切口里的“盤海底”了。
葉歡不敢怠慢,趕緊道:“開了個小會所,柳眉幫我打理,我前些日一直在當兵……”
“哦,原來在軍隊里發財……混得好嗎?”
“一般,上過幾次戰場,跌跌撞撞混了個中尉……”葉歡陪笑。
柳四海眼中露出一道精光:“你竟然還上過戰場?身手怎樣?”
葉歡想了想,斟詞酌句謹慎道:“……逃命的話應該沒人跑得過我,不過我可能跑不過彈。”
柳四海哈哈一笑,指著他道:“小葉謙虛了,江湖上有句話:不是猛龍不過江,又道是沒有三兩三,豈敢上梁山,你有資格上戰場,想必身手一定不差,我也練過幾天大洪拳,咱們爺倆兒練練?”
葉歡大驚:“伯……伯父,你該不會是看我不順眼,變著法兒的想揍我吧?”
柳四海笑道:“多心了不是?看你不順眼的話,你根本坐不到這桌上,早在樓下面的時候我就讓手下把你揍成豬頭扔到大馬路上去了。真的只是練練手,沒別的意思,我是靠拳頭打出今日的天地,喜歡的便是以拳會友,結交各路英雄,小葉你可別誤會。”
葉歡冷汗越流越多,好好說話不行嗎,干嘛一見面就開打?混黑道怎麼都這副揍性?
求助的望向柳眉,柳眉秀眉微蹙,道:“爸,你跟葉歡第一次見面就打打殺殺的,像什麼樣,還是算了吧,下次再切磋就是了。”
葉歡趕緊點頭:“對,對,下次我一定陪伯父練練手。”
柳四海不滿的一掀眉,道:“擇日不如撞日,剛吃飽了飯,活動一下手腳怎麼了?”
葉歡算是明白柳老大的意思了,一句話,吃飽了撐的。
柳眉知道父親的脾氣,于是只好無奈的嘆口氣:“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吧,我不管你們。”
葉歡又開始流汗了:“伯父,我在軍隊里只學過幾招擒拿和散手,真不是您的對手,還是算了吧。”
“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人,來人,清場!”柳四海根本沒有征詢葉歡意見的意思,徑自下了決定。
場不用清,偌大的宴會廳本來就顯得很空曠,紅虎小弟們稍稍后退幾步,便給二人留出一塊兩丈方圓的空地。
葉歡渾身止不住的抖啊,黑道老大,小弟如云,自己怎麼跟他打?輸了贏了都不是件好事,今天……還出得了京城大飯店的門嗎?
柳眉若無其事的上前,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爸就這脾氣,你別介意,陪他過幾招就是了,他年紀大了,出手不會很重,你下手也輕點兒,別傷了他,隨便擋他幾招然后認輸,這事就過去了,知道嗎?”
葉歡苦著臉道:“我可以現在就投降嗎?不戰而屈人之兵,你爸應該高興吧?”
“去你的,把我爸當傻了?用心過招吧。”
于是葉歡只好戰戰兢兢走到空地中間。
柳四海已脫去了外衣,只穿著一件白色背心,胳膊上紋著一只下山猛虎,其貌猙獰兇惡,栩栩如生,隨著胳膊上虯結壯實的肌肉抖顫,猛虎蠢蠢欲動,宛若飛撲而出。
僅這幅畫面便把葉歡徹底鎮住了,士氣是一落千丈,差點納頭便拜,舉手投降。
一旁的紅虎小弟們則一改冷酷模樣,過招還沒開始便為柳四海大聲吶喊鼓勁了。
葉歡臉上已是慘笑連連。
天時地利人和,自己一樣不占,罷了,讓老頭兒揍自己一頓吧,揍完了趕緊撤,高廳長那兒應該做完筆錄了,自己還得接著趕場呢。
心一橫,牙一咬,葉歡也脫了外衣,擺開了架勢。
柳四海一臉嚴肅道:“拳腳無眼,傷亡難免,擂臺之上無情面,你可不要留手,否則我真會翻臉的,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
于是柳四海朝葉歡行了個抱拳古禮,葉歡跟著有樣學樣抱拳。
左拳護心,右拳前伸,柳四海隨手搭了一個洪拳架,道:“你是后輩,你先出手吧。”
葉歡一咬牙,媽的,上去不管不顧的亂打一頓,然后賣個破綻讓老家伙把我放倒,讓他捶幾拳我就求饒,這事兒應該能對付過去了。
主意打定,葉歡也不客氣,化拳為掌,欺身便上。
沖到離柳四海還有一米左右距離的時候,葉歡飛身跳起,掌出如風,居高臨下狠狠朝柳四海額頭拍下,這一招叫“泰山壓頂”,看起來凌厲,實則招式並不復雜,架臂一擋便是了。
柳四海見葉歡來得凌厲,不由冷冷一笑,腳下不丁不八微退一步,果然架臂擋住。
葉歡心想也不能這麼就求饒呀,總得多撐幾招吧,于是一矮身,化掌為爪,來了一招“猴偷桃”,朝柳四海褲襠抓去,——小葉同志的性格決定了他不可能使出什麼光明正大的招式。
柳四海不慌不忙,雙手朝下一擋,又封住了葉歡的招式。
正當他準備還擊的時候,冷不防葉歡忽然跳了起來,又是一招同樣的“泰山壓頂”,狠狠朝柳四海頭頂劈去。
意外發生得很突然,也許柳四海年紀大了,反應不如年輕人靈敏,也許他也沒料到葉歡兩個招式換得這麼頻繁,當葉歡的大掌劈到他頭頂時,他護襠的雙手卻來不及舉臂招架……
于是……
砰的一聲脆響,葉歡一掌不偏不倚劈中了柳四海的額頭,柳四海當即哼都沒哼一聲,如同被拍中的蒼蠅似的,臉著地重重被拍在地上,然后……閉過氣去了。
宴會廳里死一般的寂靜……
“爸——”柳眉凄然大叫出聲。
葉歡楞在原地,渾身止不住的抖啊抖,跟篩糠似的,臉色慘白得跟死人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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