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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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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賊眉鼠眼]極品草根太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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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28:57 |只看該作者
第279章岳父對對碰

包間很安靜,兩撥人大眼瞪小眼,高勝男和柳眉一臉蒼白站在各自的老爸身后,嬌軀微微顫抖,眼中一片絕望。

葉歡呢?

葉歡……又在總結自己的人生。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意思就是說,有事沒事反省一下自己,問問自己為什麼混得這麼失敗,這麼倒霉。

葉歡靜靜坐在桌旁,開始回憶自己的小半輩子。

從小在福利院長大,五歲開始學會偷雞摸狗,張家順只雞,李家偷個蛋,敢上青山摘蟠桃,敢下魚塘捉老鱉,這些都只是為了生存,讓自己和伙伴們肚子吃得飽一點。

十一二歲時求知欲空前旺盛,為了解開男女生理器官構造區別這個難題,帶著猴子和張三偷窺過女生噓噓,偷窺過女生洗澡,研究過她們的內衣,后來情竇初開被按摩店女人騙去了童貞,再后來為了生存偷摸拐騙無所不為……

看看,多麼純潔爛漫的一生,沒招誰沒惹誰的,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懲罰他?

葉歡現在真的有一種撞墻或跳樓的沖動,哪種死得快選哪種。

隨著柳四海和眾小弟像陣龍卷風一樣刮進來,包間里頓時一陣寂靜。

高建國放下了筷子,眼睛盯著柳四海,眉頭慢慢蹙了起來,很顯然,省廳廳長不喜歡柳老大的江湖作派,兩人可以說一個是兵,一個是匪,天生的對立階層。

柳四海對高建國的態度似無所覺,猶自親熱的拍著葉歡的肩笑道:“你小子不是說去捉你老爸的奸情嗎?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葉歡汗如雨下,尷尬的咧開嘴,發出幾聲比哭還難聽的嘎嘎干笑。

柳四海說完仿佛才發現包間內還有別人,看著高建國疑惑道:“好眼熟呀,這位是……”

高建國大馬金刀坐著不動,眼中露出明悟之色,好象也認出了柳四海。

葉歡目光呆滯,像條死魚……

怎麼介紹?難道跟他們說這是我的岳父一號,那是我的岳父二號,哥倆喝杯白酒,交個朋友?

腦子里還在想著對策的時候,柳四海一雙熱情的雙手已經迎了上去,抓著高建國的手上下使勁抖動:“……這位難道就是葉歡的父親?久仰久仰,越看越覺得面熟,好象哪里見過似的……”

高建國不著痕跡從他的大手里掙脫出來,皮笑肉不笑道:“柳老大,別誤會,我可不是葉歡的父親,不過你后面那句話沒說錯,我們確實見過,二十多年前你帶人與別的幫派搶地盤,持械傷人被判了兩年,當年抓你的人正是我,高建國,忘了麼?”

柳老大頓時楞住,仔細回憶半晌,臉色也變得青紅不定起來。

柳四海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媽的!原來是條子!”

高建國不甘示弱,同時也猛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菜碟都跳了起來,桌面上灑滿了湯湯水水。

“柳四海!你敢這樣對我說話?以為在這京城我便奈何不得你麼?”高建國聲色俱厲。

柳四海濃眉一掀,與此同時,葉歡眼皮一跳。

“要文斗,不要武斗!”葉歡舉手大呼,堪堪趕在柳四海發飆之前。

劍拔弩張的高建國和柳四海同時扭頭,餓狼一般綠幽幽的眼睛瞪住他,異口同聲道:“葉歡,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話音剛落,二人繼續互相怒視,又一次異口同聲:“你是葉歡什麼人?”

這句話問出來,高勝男和柳眉一臉慘白,幾乎當場暈過去。

對話到這一步,下一句話就會完全露餡兒了,一想到事情的嚴重后果,二女便忍不住想效法鴕鳥,干脆把腦袋埋進沙子里,什麼都不管。

就在高建國和柳四海準備掀開底牌之際,葉歡忽然大叫出聲:“兩位別吵!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二人看在葉歡的面子上,怒視幾秒忽然重重一哼,同時扭過頭去。

高勝男和柳眉看著葉歡,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就像信徒看著救世主似的。

葉歡使勁一抹臉,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絕望的淚水還是被嚇出的冷汗。

艱難的吞了吞口水,葉歡一開口嗓子無比干澀沙啞。

伸出手朝二人胡亂一指,葉歡含糊不清道:“伯父,這位是我朋友的父親,我管他叫叔……”

高建國和柳四海聞言臉色竟同時一緩。

葉歡這句介紹很妙,妙就妙在含糊不清。

高建國以為葉歡是在跟他介紹,畢竟葉歡口稱“伯父”,便以為柳四海是他朋友的父親,同樣,柳四海也以為葉歡是在跟他介紹,幸好葉歡見他們的時候埋下了伏筆,反正兩位岳父不管混黑道還是白道,統一叫他們“伯父”總是沒錯的。

中國是人情社會,無論當官還是黑社會,講究的無非“人情”二字而已,一聽葉歡介紹,對方是他朋友的父親,高建國和柳四海頓時偃旗息鼓,畢竟在他們眼里,葉歡是新認的姑爺,作為老丈人,不能讓姑爺的面子太難看,二人都在各自的行業里混得有頭有臉,論起為人處世,他們自然老練通達,不會為了當初的一些小恩怨而掃了新姑爺的面子。

一場即將爆發的戰爭,被葉歡含糊的一句介紹消彌于無形。

“既然是熟人,以前的事情便不提了,翻篇。”柳四海很大度的一揮手,豪氣干云道。

高建國哼了哼:“翻篇就翻篇,聽說你已金盆洗手,希望你好自為之,你若再作奸犯科,我照抓不誤。”

柳四海臉色一變,接著扭頭看了看葉歡,沉默片刻,忽然豪邁的哈哈一笑,擺擺手道:“好好,翻篇了,翻篇了。”

高勝男和柳眉互視一眼,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極度緊張過后的虛脫無力,細細一看,兩人的還在微微打著擺子,額頭上早已沁了一層密密的香汗。

今天這場面,可比懸崖上走鋼絲驚險多了,虧得那混蛋有幾分急智,居然硬生生的把事情揭了過去,回頭一定狠狠修理他一頓,以示獎勵。

高建國仍舊大馬金刀坐著不動,慢條斯理啜了口酒,斜眼一瞟,眉頭卻皺了起來。

“嗯?葉歡,好好說著話,你哭什麼?”

葉歡狠狠一抹臉,哽咽道:“看到兩位化干戈為玉帛,一團和氣的喜慶場面,不由讓我想起我那個在外面養狐貍精,破壞家庭和諧的老爸……回頭我把他叫來,讓他學學二位的豁達氣度。”

眾人:“…………”

警報暫時解除,現在要做的是,必須把這兩個人隔離,讓他們彼此離得越遠越好,不然兩人湊在一起再聊幾句,他和高勝男柳眉之間這樁亂七八糟的事兒還是有露餡兒的危險。

葉歡趕緊畢恭畢敬朝柳四海道:“伯……咳,那個,您身體不適,我還是送您下樓,早點回酒店休息吧。”

柳四海哈哈笑道:“休息個屁,難得跟多年前的故交見面,不喝幾杯怎麼行?高廳長,不吝賞我一杯酒喝吧?”

柳四海雖已退出江湖,但仍舊一副江湖中人的脾氣,江湖人最講究的就是氣勢,所謂輸人不輸陣,不管什麼原因,今天姓高的端坐不動,他就不能灰溜溜的先走,否則今晚的事傳出江湖,堂堂黑道梟雄竟在京城被嚇得落荒而逃,柳四海怎麼丟得起這張臉?

高建國端著架子淡淡一笑:“今日我不是兵,你也不是匪,喝幾杯有什麼打緊,酒桌之上只泯過往恩仇,他日你若再犯在我手里,該怎麼辦還怎麼辦。”

柳四海眼中竟露出欣賞之色,仰天哈哈大笑,聲震屋梁:“哈哈,好一個‘只泯過往恩仇’,好!高廳長,今天咱們只喝酒,喝完各自散伙,不過高廳長你放心,我柳四海的手已經洗得干干凈凈,有生之年絕不會再碰那些污穢的東西了,將來你若發現我柳四海做了什麼不干凈的事,任殺任剮,我絕無二話!今晚跟我喝酒,你用不著嫌臟。”

高建國難得露出了豪邁之態,也跟著哈哈笑了兩聲,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小葉,叫人上酒,上好酒!我敬柳老大這份失而復得的‘干凈’!”

沉默片刻,高建國語氣有些不滿了:“小葉,你怎麼又哭了?”

借著出去方便之際,葉歡打著擺子走出了包間大門。

高勝男和柳眉互視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

出門便看到葉歡戰戰兢兢失魂落魄的身影,二女恨恨一咬下唇,幾步上前,一左一右狠狠揪住了葉歡的耳朵,合伙拎著一塊大臘肉似的把他拎到了飯店洗手間門口。

“混蛋(王八蛋)!都是你害的!”二女一邊罵一邊朝他身上狠踹。

“停!都他媽住手!再打老子豁出去了,到你們老爹面前把什麼都捅開,大家一拍兩散,錯,一拍三散!”葉歡厲聲喝道。

二女一震,頓時住了手,眼中浮上惶恐之色。

幽幽嘆口氣,柳眉道:“這可怎麼辦呀!他們一喝酒,萬一說出咱們的關系,這不全露餡兒了嗎?”

高勝男臉色晦澀,默然不語。

看來三人都有著同樣的擔心,今天這道難關不好過呀。

葉歡唉聲嘆氣,柳眉不滿的踹了他一腳,嗔道:“你是豬啊?快想想辦法呀,還是不是男人?你不是一向壞主意最多嗎,這會兒憋不出一個屁了?”

“老子有個屁辦法!沒看到老子褲襠都嚇濕了嗎?”

高勝男居然還笑得出來:“兩位岳父面對面,新姑爺有什麼感想呀?”

葉歡哭喪著臉道:“不敢想,怕!”

“要不咱們這樣,只要讓其中一個開不了口,這事兒就不會露餡了。”葉歡一臉老謀深算。

“怎麼才能讓他們不開口?”

“灌醉其中一個?”葉歡忐忑道。

高勝男嗤笑:“你知道我爸是什麼量嗎?他是混官場的,官場中人誰不是一斤多的量?你想灌醉他?癡人說夢吧!灌醉柳眉她老爸還差不多。”

柳眉不服氣的一哼:“我爸混江湖的,天天泡在酒壇子里,起碼兩斤的量,有本事你灌他去!”

高勝男怒道:“我爸兩斤半!”

“我爸三斤!”

得,事情沒解決,倆婆娘倒斗上了。

“都他媽閉嘴!干脆這樣吧……”葉歡扭頭看著柳眉:“……待會兒我出手,把你老爹再拍暈一次。”

柳眉勃然大怒:“放屁!你敢拍老娘跟你拼了!就算老娘不跟你拼,我爸還帶著那麼多手下呢,非把你滅了不可。”

葉歡是個很沒原則的人,想想柳老大如果一連被他拍暈兩次,未免也太冤了,再說人家帶著那麼多小弟呢……

于是葉歡只好對高勝男道:“你老爹落單,看來只好拍你爹了……”

高勝男不說話,回答葉歡的,是她一頓拳打腳踢。

“停!都他媽什麼時候了,勝男,你要以大局為重,想想如果被你們老爹發現咱們三個糾扯不清的事實,你們會是什麼下場?”

二女身軀同時一抖。

沉默半晌,高勝男指著柳眉怒道:“為什麼拍我爸?你怎麼不拍她爸呢?憑什麼!”

柳眉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就憑他剛才已經把我爸拍暈過一次,現在該輪到你爸了。”

高勝男:“…………”

三人商量半天沒拿出好主意,葉歡苦口婆心勸說,高勝男死活不答應把她老爹拍暈。

眼看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倆老爹在包間里還不知有沒有露餡兒,三人只好一步一步跟上刑場似的朝包間走去。

打開包間大門,屋里只剩高建國和柳四海二人,紅虎小弟們被柳四海趕到外面去了。

乍見二人,葉歡和二女有些吃驚。

倆老爹已喝了不少,酒到杯干,桌子上擺著四瓶茅臺,二人好象拼上了,喝得面紅耳赤,身軀搖搖欲墜。

葉歡大喜過望。

老天爺幫忙啊,什麼都不用做,他們自己竟已快倒下了,回頭把兩人往酒店一送,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今晚這事兒不就過去了嗎?

跟二女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眼神,葉歡決定宜將剩勇追窮寇,抓緊時間把他們灌醉拉倒。于是給自己滿了一杯,朝兩位岳父端杯:“伯父,我敬您一杯。”

這聲“伯父”叫壞了。

高建國和柳四海醉眼朦朧,聞言哈哈一笑,也端起杯:“好好,來,喝一杯……”

話音一頓,二人又互相瞪上了,異口同聲道:“我才是他的伯父,你瞎湊什麼熱鬧?”

葉歡眼皮一跳,褲襠又有了一陣涼意……

高建國無力的一擺手:“柳老大,我看你是喝多了,我是小葉的伯父,你是他叔……”

柳四海努力睜著惺忪的醉眼,笑道:“高廳長,你才喝多了呢,小葉明明是叫我伯父,你是他叔……”

高建國怒道:“放屁!我女兒和小葉已經定了……”

葉歡大急,搶上前一步作勢扶住了柳四海,順便打斷了高建國的話,大叫道:“柳老大,您喝多了,沒事吧?”

柳四海虛脫似的擺擺手:“沒,沒事,這點小酒怎麼可能……”

話沒說完,葉歡忽然抓住柳四海的手臂,然后……狠狠朝高建國腦門頂上一拍!

高建國二話不說,仰面就倒,也不知是暈過去還是醉過去了。

高勝男倒吸一口涼氣,接著像看殺父仇人似的惡狠狠瞪著葉歡。

柳四海猶自搖搖晃晃,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咦?剛才……我拍了什麼東西嗎?……拍得好爽。”

眼見高建國倒了,葉歡這才放了心,抄起茶杯,一杯冷水狠狠朝柳四海臉上潑去,然后使勁搖晃著他的肩膀,急道:“伯父,你醒醒!醒醒!”

被冷水一澆,柳四海頓時恢復了些許理智,納悶道:“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高廳長怎麼躺下了?”

葉歡跺腳急道:“伯父,快醒醒,你闖禍了!”

柳四海渾身一激靈:“我做了什麼?”

“剛才你和高廳長喝酒,你們倆一言不合,你一巴掌把他拍暈了……”葉歡一臉同情的瞧著他。

“啊?”柳四海體內的酒精頓時化作了一身冷汗,整個人也完全清醒了。

“伯父,您這是襲警啊,而且襲的還是公安廳的廳長……”

柳四海神色時青時紅,變幻不定,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一臉悲壯的看著葉歡:“小葉,眉兒以后就托付給你了……”

“伯父,您這話什麼意思?”

柳四海抹了一把冷汗,心虛的瞧了一眼倒地不動的高建國,一臉蕭然道:“我,我要跑路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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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29:07 |只看該作者
第280章沈睿回國

酒逢知己千杯少,其實酒逢仇人也能喝不少的,至少高建國和柳四海兩人喝得不少。..

葉歡當著柳眉和高勝男的面使了一招借刀殺人,而且這招使得非常的明目張膽,柳四海懵了,喝得迷迷糊糊的他真以為是自己把高建國拍暈過去的,想想當年被高建國抓進監獄蹲了兩年,柳四海覺得自己完全有可能干得出這事兒。

“他……他沒事吧?”柳四海兩眼發直,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高建國,天生豪氣是一回事,拍翻公安廳長又是另一回事,匪就是匪,不論怎樣的豪氣干云,看到兵的時候多少還是有幾分心虛的,特別是一巴掌把兵拍暈了。

“不管有事沒事,伯父您先走吧,這里交給我處理。”葉歡挺身而出,一臉正義決然。

“你怎麼處理?”

“埋了他……”

高勝男含憤發射了暗器,一只筷子直擊葉歡胸前檀中穴,被葉歡閃了過去。

柳四海混了一輩子江湖,自然不會輕易上當,俯身探了探高建國的鼻息,釋然一笑:“沒什麼大礙,好象是……醉倒了?”

“伯父您還是快走吧,不論是醉倒還是被您拍倒,高廳長待會兒醒過來以后您都不好說話。”

柳四海一想也是,酒喝得暢快,可人心隔肚皮呀,誰知道姓高的會不會借機整他?

“小葉說得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先走比較好……”柳四海沉吟道。

匆匆出門前,柳四海回頭欣賞的看著他,贊許道:“小葉不錯,這次京城沒有白來,你這女婿我認下了,把眉兒交給你我很放心,以后待她好一點,當然,若她敢耍小性子,你只管拾掇她,我柳四海絕不偏私。”

柳四海走后,包間由喧囂又恢復了寂靜。

葉歡與高勝男和柳眉三人大眼瞪小眼。

“這……這算什麼?”

葉歡騷騷的一拂頭發,笑道:“乘興而來,滿意而去,小葉同志……就是這麼順眼,你,值得擁有!”

高勝男呆了片刻,忽然像只發怒的母獅子似的跳了起來,拳腳如雨點般沒頭沒腦朝葉歡揍去。

“混蛋,王八蛋,竟敢把我爸拍暈了,老娘今天非揍你個五級傷殘不可!”

事實證明高建國沒那麼脆弱,他不是被拍暈的,而是真的醉過去了,葉歡和高勝男一左一右攙扶著他,把他送到了酒店房間……

“事情就是這樣,見岳父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有驚無險,勉強過關。”

大四居里,葉歡一副說書人的語氣,向猴子和張三把整個事情述說完畢,意猶未盡的咂摸咂摸嘴。

“就……就這樣?”猴子聽得兩眼發呆。

葉歡肯定道:“就這樣,挺好的,除了柳老大跑路去了香港旅游,其余的皆大歡喜,人人滿意。”

張三楞了好半晌,長長吁了口氣:“我怎麼有一種看美國大片的感覺?那叫一個跌宕起伏,虧得歡哥心理素質過硬,換了是我,早他媽從樓上跳下去得了……”

葉歡頓時來了精神:“所以說,這件事除了驚險刺激,還很有教育意義,它告訴我們,不到最后一刻千萬不要放棄希望,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味道……”

“說這話的應該是吃貨吧?”

“是他媽阿甘他媽!”

指了指張三,葉歡問道:“今天去奧運田徑隊報到了吧?感覺怎樣?四年以后能不能給咱國家爭兩塊金牌?”

張三無比失落道:“別提了,訓練了一天我就被開除了……”

“為什麼?”

“再也找不到那天搶高建國包時的狀態了……今天跑100米的平均成績是12秒,離世界紀錄還差十萬八千里,是個普通人都能達到這成績。[]”

“為什麼會沒狀態呢?”

張三嘆氣道:“第一,跑得那麼辛苦沒好處,我又沒搶包,憑什麼跑那麼快呀?第二,沒有見義勇為的活雷鋒或警察在后面追我,當我沒招誰沒惹誰時,跑起來真的沒動力……”

葉歡和猴子呆住,互視一眼,葉歡點點頭:“我聽明白了,這家伙就是賤的。”

猴子嘻嘻一笑:“干脆等到奧運會的時候讓教練在你后面放條狼狗追你,我估計你很有可能破世界紀錄……”

張三的表情愈發苦澀:“你以為我沒想過?賊偷兒也有一顆熊熊燃燒的愛國之心好不好?結果教練告訴我不能這麼干,因為奧運會的裁判估計不答應,這種行為基本跟服用興奮劑是一樣的……”

三兄弟聊得熱乎時,葉歡的電話響了。

令葉歡感到意外的是,這個電話居然是沈睿打來的。

葉歡眉頭皺了一下,很平靜的接起了電話。

沈睿的聲音依舊那麼的溫文儒雅,仿佛有一種讓人心靈安靜的魅力。

“葉歡,好久沒見你了,還好嗎?”

葉歡笑嘻嘻道:“堂哥,非洲的太陽曬得很暖和吧?有沒有泡個黑姑娘啥的換換口味?”

沈睿苦笑道:“你這張嘴除了女人還有沒有別的詞兒了?我的口味向來很淡雅,非洲姑娘我真的消受不起……”

葉歡哈哈大笑,跟沈睿說話很舒服,這是他天生的魅力,任何人跟他交談總會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可葉歡卻不得不提高警惕,因為他清楚,那張和煦的面孔后面隱藏著多麼丑惡的靈魂。

沈老三在算計什麼?沈睿在算計什麼?他們是各打各的算盤還是合謀什麼陰謀,這是葉歡目前急切想知道的。

沈睿輕輕舒了口氣,道:“葉歡,我回京城了。”

葉歡一楞:“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下飛機,還沒回家拜見老爺子呢。這事不急,葉歡,你現在有空嗎?咱們出來坐坐?”

葉歡很爽快的答應:“沒問題,我這種無業游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葉歡干脆和沈睿約在了自己的私人會所里。

腦子里轉動著無數念頭和猜測,葉歡很快到了名流私人會所,前臺的接待小姐顯然認識這位露面不多的年輕帥氣老板,誠惶誠恐中帶著幾許小小的羞澀,把葉歡領到了會所內設的小茶座里。

葉歡一問才知道,柳眉今天沒上班。

想想也覺得正常,昨晚那麼驚險的經歷,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子恐怕生平沒這麼刺激過,必然要緩幾天才能恢復精神的。

一個人坐在茶座里喝茶,悠悠然等了一個小時,沈睿才匆匆趕來。

葉歡站起身笑迎時,卻發現沈睿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兩位穿著西裝的中年人,沈睿仿佛跟他們很熟稔,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

葉歡笑著迎上前,沈睿一見葉歡便張臂和他擁抱了一下,輕輕一捶他的肩膀,笑道:“分別半年,你小子又闖了不少禍,聽說把歐洲鬧得雞飛狗跳,連英國女王都著了你的道兒,不簡單呀。”

葉歡咧嘴笑道:“那是,闖禍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闖得這麼有水平,有格調的,我一直憑實力闖禍……”

沈睿笑道:“行了,臉皮真夠厚的,以為我誇你呢?來,葉歡,給你介紹兩位朋友……”

指了指身后一名略瘦的中年人,沈睿道:“這位是樸昌貴先生……”

樸昌貴朝葉歡恭謹的一鞠躬,用不大標準的中文道:“幸會,葉先生。”

葉歡眼都直了:“嫖娼……貴?”

“是的,葉君,見到您很高興。”

又指了指另一名略矮略肥的中年人,沈睿道:“這位是三井健次先生……”

三井健次也非常嚴謹禮貌的九十度鞠躬:“葉桑,幸會!我是三井健次,請葉桑多多關照。”

葉歡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扭頭盯著沈睿:“不是中國人?”

三井健次搶在沈睿開口前解釋道:“葉桑,樸先生是韓國人,他是韓國保寧礦業株式會社的社長,我是日本人,日本三井財團的董事,三井家族第二順位繼承人。”

葉歡的臉色有些陰沉。

原來是棒子和鬼子……

他對這兩類人向來沒有好印象,說他是憤青也罷,偏激也罷,反正他無法對這兩個國家的人產生任何好感,什麼兩國一衣帶水,什麼友誼萬古長青,都他媽放屁,屠殺了我們幾千萬人的國度,怎麼可能存在友誼?

從沒想過像那些網絡憤青一樣整天叫囂著屠日滅美,葉歡知道這是不現實的,但抵觸情緒卻是由衷而發,他真的不喜歡跟這兩個國家的人打交道。

沈睿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他怎麼跟棒子和鬼子混在一起了?

葉歡冷冷掃了二人一眼,也沒理會沈睿,站起身道:“你們慢聊,我有事先走了,失陪。”

說完葉歡轉身便走。

路過前臺時,葉歡腳步停了一下,叫過前臺接待小姐,指著不遠處沈睿三人,道:“看見那仨貨了嗎?”

美麗的前臺小姐點點頭。

葉歡嘴角浮起一絲壞笑,悄聲道:“等下他們買單的時候你去收錢,一杯茶一萬美金,不給錢就報警,告訴他們,老子這里是高級場所,什麼都是高級的,包括價格,給不起錢就別他媽來這兒充大瓣蒜。”

“是,老板,我明白了。”

吩咐完畢,葉歡在會所出口等電梯的時候,沈睿忽然出現在他身后。

“葉歡,理智點行嗎?抗日戰爭早已是歷史了,國家也提倡凡事以和為貴,這是國家的外交政策,我跟韓國日本人交朋友並不犯法。”沈睿無奈嘆息。

葉歡冷笑:“老子大姨媽來了,心情不好不想理他們,更不犯法吧?”

沈睿嘆道:“可你至少應該先聽聽我認識他們的經過吧?咱們沈家祖上殺過日本人,也被日本人殺過,若非事出有因,我怎麼會跟他們交朋友?”

“好吧,你怎麼認識那倆貨的?”葉歡不想因為這事跟沈睿翻臉,至少目前不宜翻臉。

“在北非認識的,韓國保寧礦業和三井財團在北非各自有一個鉆石礦,我們的鈾礦建造工程離他們的鉆石礦很近,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我們的鈾礦建造工程很多地方都得到了他們的幫助,他們甚至把本國的工程師和某些精密的建造儀器借給我們使用……”

“所以你就交了他們這兩個朋友?”

沈睿嘆道:“如今是經濟年代,國籍已是次要的了,別人對我如此熱情,雙手奉上誠意,我怎能拒絕?這跟國籍和歷史無關,做人至少保持最基本的禮貌……”

葉歡冷笑道:“堂哥,不是我潑你冷水,所謂無事獻殷勤,別人不會無緣無故對你這麼熱情的,你難道沒想過他們對你有所圖謀嗎?”

沈睿臉上依舊一片溫和,而且還調皮的眨眨眼:“所以,我需要親兄弟上陣,我們一起上,還怕被人暗算嗎?”

葉歡思索半晌,終于決定回去跟那倆貨聊聊,不知沈睿在打什麼算盤,如果自己這麼一走了之,將來著了道怎麼辦?

二人回到茶座,樸昌貴和三井健次仍然悠閑的坐著慢慢品茶,仿佛根本不在意葉歡無禮離開似的。

葉歡心中冷笑。

裝逼吧,好好裝,待會兒買單每人要掏一萬美金的時候你們還能如此悠閑,老子就真服了你們。

不得不承認,棒子和鬼子在社交禮儀這一點上做得非常到位,無論對誰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謙遜模樣,見葉歡回來,樸昌貴和三井健次同時起身,又朝他九十度鞠躬。

不過看在葉歡眼里,這種謙遜的態度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子虛偽勁兒,活吞了蒼蠅似的不舒服。

堆起一臉假笑,葉歡熱情的握住了三井健次的手,篩糠似的不停抖動:“……幸會幸會,媽的,總算看到穿衣服的日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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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29:19 |只看該作者
第281章交易

葉歡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厚道的,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的道理他從小就明白,除了損猴子和張三的時候嘴有點毒辣之外,其他的時候顯得很有涵養。..

可是面對這位名叫三井健次的日本人的時候,他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當然,三井健次表現得比葉歡更有涵養,也許沒聽出葉歡話里的意思,猶自呵呵笑著,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好象葉歡誇了他似的,本來葉歡還準備了幾句更毒的話,可看到這小日本笑得那麼的天真爛漫,他倒沒興致下嘴了。

媚眼總不能拋給瞎子吧?

人生最沒意思的事就是,你罵別人,別人卻聽不懂你在罵什麼,葉歡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了。

旁邊的棒子樸昌貴一直表現得比較沉默,嘴角露出一絲明悟般的笑容,卻並不吱聲兒,看來葉歡損鬼子的話他聽懂了,這家伙看上去比鬼子聰明那麼一點點……

葉歡的興趣也很快轉移到他身上,咧嘴朝棒子友善的一笑,露出一嘴森森白牙。

樸昌貴立馬搖頭擺手:“葉君,我們韓國人穿衣服的,一直都穿。”

葉歡嘿嘿冷笑,丫難道沒看過本國的毛片兒?棒子拍的毛片比他媽日本更變態……

沈睿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笑著打圓場:“三井先生和樸先生的家族都是以礦業為主,他們在世界各地有很多礦產的開采權,包括鉆石,黃金,石油等等,他們的家族在本國有著很高的聲譽,甚至有一部分的政治決策權……”

三井健次和樸昌貴微笑頷首,臉上露幾分強抑得意的謙遜。

葉歡聳肩:“那又怎樣?這些關我什麼事?”

三井健次又站起來向葉歡一鞠躬,道:“葉桑,我和樸先生這次來中國,有一件事想與葉桑商量,還請葉桑多多關照。”

葉歡皺眉:“什麼事?”

三井健次與樸昌貴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道:“葉桑,我和樸先生有個小小的請求,希望葉桑答應將您名下的北非鈾礦股份轉讓給我們……”

葉歡兩眼頓時瞪圓了,一臉震驚。

沈睿面無表情,端過茶盞兒悠閑的品著茶,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似的。

而三井健次和樸昌貴卻站起身,朝葉歡保持著深深鞠躬的姿勢,一直沒有直起身。

四人就這樣保持著詭異的安靜。

葉歡眉毛擰成一團,眼角余光瞟著沈睿,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今天這事兒來得突然,沈睿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他是中間的牽線人,還是說,這事兒根本就是他和棒子鬼子們合伙搞出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葉歡盯著二人緩緩開口。

“你們的意思是,要我把鈾礦賣給你們?”

三井健次點頭道:“哈依!葉桑,我們聽說北非那座鈾礦你擁有11的股權,我希望您能把那11的股權賣給我們,價格不是問題,它不會成為我們交易的障礙,要多少錢您肯賣,盡管開口。[]”

“你們他媽沒病吧?豬油吃多蒙了心?”葉歡忍不住罵開了:“……你們知不知道鈾礦是什麼礦?那是國家戰略資源!你們他媽說買就買,以為菜市場買白菜那麼隨便嗎?”

三井健次被葉歡一口一聲“”刺激得有點腦充血,整張臉都紅了,卻仍保持著風度再次朝他鞠躬:“葉桑,懇請您對我們禮貌一點,中國是千年泱泱大國,禮儀之邦,我們一直很崇尚中國的歷史和人文,希望不要因為您的言行而讓我們對中國失望。”

“失望就他媽滾蛋回你自己國家去!”葉歡氣道:“覬覦我們國家的戰略礦產,還他媽要求老子對你禮貌,我就不明白了,小小的島國,你們打哪兒冒出這種莫名其妙的狂妄心理?小三兒,老子告訴你,要禮貌滾回你自己的國家去,要鈾礦自己拿把鐵鍬滿世界挖去,想要老子的鈾礦股份,門兒都沒有!”

三井被葉歡呵斥得沉默很久,表情雖然保持著微笑,可臉色卻青一陣白一陣,眼中也露出了小鬼子特有的兇悍光芒。

“三井……不叫‘小三兒’。”三井健次小聲的嘟嚷了一句。

“什麼?”

“我說我姓三井,不叫小三兒……”

抬頭注視著葉歡的表情,三井滿以為葉歡會道歉什麼的,誰知葉歡呆滯了幾秒,悠悠道:“中國人的習慣,可以簡稱小三兒。”

扭過頭盯著沈睿,葉歡眼中布滿了寒意。

自己人怎麼斗都可以,你他媽如果把鈾礦股份賣了,老子非當場扇你幾耳光,這跟賣國有什麼區別?

“堂哥,你把你的鈾礦股份賣給這倆貨了?”葉歡森然問道。

似乎感應到葉歡所想,沈睿神態悠閑的一攤手,笑道:“我當然沒賣,這些日子他們一直纏著我賣,我沒答應,他們不死心,非要跟我來中國……”

目光閃爍著復雜的光芒,沈睿朝棒子和鬼子道:“兩位都看到了,北非的鈾礦我和堂弟總共占有20的股份,但其余的80股份是國家的,這種放射性元素很稀有,又是制造核武器和建造核電廠的關鍵材料,我們不能賣的,就算我們肯賣,我們的國家肯定也不允許……”

三井健次又鞠了一躬,道:“失禮了,打斷一下,只要兩位肯賣,貴國政府那里我們會處理好的,畢竟那座鈾礦在非洲,不在你們國內,我們的政府可以通過外交途徑解決這個問題……”

葉歡看了沈睿一眼,笑道:“我相信你們可以解決,但我不願意賣,你能拿我怎樣?鈾這種東西能做什麼你們比我更清楚,我如果賣給你們,死后估計連祖墳都進不了,老子這輩子坑蒙拐騙偷什麼都敢干,就是不敢當漢奸,相信堂哥也不敢當漢奸的,對不對?”

沈睿臉色一滯,點頭笑道:“那是自然,鈾礦我是不會賣的,否則老爺子非抽死我不可。”

葉歡笑道:“那就行了,這筆買賣沒有任何可能性,兩位就不必再說了,喝完這杯茶咱們散伙兒……”

現場的氣氛被葉歡一攪和,變得沉默且尷尬。

三井健次和樸昌貴臉色赧赧的品著茶,沈睿則一臉平靜的微笑,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相比三井健次的直接,高麗棒子樸昌貴還是頗懂得權變之道,知道用迂回的方式與葉歡攀關系。

“葉君,鄙人對貴國的歷史文化很是推崇,而且對你們沈家也做過仔細的調查,發現你們的族長沈老先生竟然是貴國當年的上將,這讓我感到非常驚訝,原來沈君和葉君竟是出自將門,在我們韓國算得上是系出名門了……”

葉歡咧嘴一笑:“在我們中國也是系出名門。”

樸昌貴笑道:“是的,今日見到名門之后的風采,讓我感到萬分榮幸,這次來中國之前,我特意仔細調查了一下貴家族的歷史,而且還請教了我們首爾大學的歷史系金教授……”

葉歡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樸昌貴接著道:“金教授考據了很久,發現沈家的家族發源地在白頭山,是白頭山千年古族流傳下來的一支主脈,后來因隋唐戰亂才漸漸南移,貴祖沈崇武老先生當年在抗日戰爭時期曾經俘虜了一名朝鮮女子,並與她產生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所以你們沈家自千年前開始,都有了純正的韓國血統……”

這下不但是葉歡,連沈睿的表情都有點古怪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葉歡忍不住了。

樸昌貴忽然站起身,猛地朝葉歡一鞠躬,大聲道:“葉君,失禮了,原來你們沈家和我一樣都是韓國人,韓國人的血統令沈老將軍英勇善戰,有勇有謀,葉君,我們其實是一家人啊!”

三井健次皺眉看著樸昌貴聲情並茂的表演,眼中充滿了驚奇,估摸著在驚奇棒子的臉皮厚度。

他本人自覺已夠不要臉了,沒想到旁邊還有一個比他更不要臉的家伙,看來不要臉這種事根本沒有下限。

沉默中,葉歡緩緩舉高手中的茶杯,瞄準了樸昌貴的腦袋……

樸昌貴的腦袋被葉歡開了瓤兒,一聲慘叫過后,殷紅的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葉歡沒理會樸昌貴慘嚎,轉頭盯住了三井健次,森然一笑:“你呢?小三兒,老子該不會也有日本血統吧?”

三井健次渾身一顫,趕緊鞠躬:“葉桑,這個絕對沒有,請葉桑放心。”

葉歡冷冷一笑:“看來你還沒有不要臉到棒子那種程度……真奇怪啊,你們完全截然相反的兩個民族,是怎麼混在一起的?一個做了什麼事一概不承認,另一個什麼都樂意往自己身上攬……”

樸昌貴捂著頭怒道:“葉君,你太野蠻了,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葉歡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臉,笑吟吟道:“孫子哎,我就等著看我會付出什麼代價。”

葉歡說完冷冷一哼。一聲不吭轉身走到會所前臺,掏出手機撥通了老爹沈篤禮的電話。

等了好長時間,沈篤禮才接了電話。

葉歡劈頭問道:“你爹是高麗棒子?”

電話那頭的沈篤禮呆了幾秒,接著勃然大怒:“你爹才高麗棒子!”

話不投機半句多,葉歡真的沒心情再跟他們耗著了,拍拍屁股瀟灑走人。

茶座里,沈睿看著三井和剛剛止住血的樸昌貴,眼神很冷。

三井健次打破了沉默:“沈桑,你沒說錯,葉歡他果然不會賣鈾礦……”

沈睿冷笑:“我早跟你們說過,他對外國人有一種很深的戒備心理,你們冒冒失失當面向他提出購買鈾礦股份,只能自取其辱而已。”

樸昌貴捏緊拳頭,壓低了聲音怒道:“我真沒想到這個葉歡這麼粗魯野蠻,在韓國,連我們的李總統見了我也要對我禮讓三分,他竟然敢打我。”

沈睿笑道:“打你算是很客氣了,忘了告訴你們,他還是一名軍人,上過戰場,殺過人,脾氣向來不怎麼好……”

樸昌貴重重一哼,道:“那又怎樣,他敢殺我不成?沈君,在北非時你曾答應過我們,想辦法幫我們把葉歡那11的股份弄過來,我希望你言出必行。”

三井健次笑道:“沈桑,我們兩國政府對北非那座鈾礦很感興趣,現在已探明了那座鈾礦的儲藏量極其豐富,你賣給我們的那9的股份還不夠,遠遠不夠,葉歡那11必須也是我們的。”

沈睿皺眉道:“韓國和日本都是無核武器國家,你們要那麼多鈾做什麼?”

三井笑道:“你應該清楚,這些鈾不是我們要,我們兩國政府背后都有著美國的背景,華盛頓方面不希望看到一個強盛的,擁有太多核武器資源的中國,他們又不方便公開壓制中國政府,只能通過日本和韓國進行牽制,美國在亞洲執行了半個多世紀的經濟,軍事方面的壓制政策,鈾礦這麼敏感的東西,他們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中國多一個核彈頭,美國在亞洲的地位就多了一分危險,這麼明顯的情勢,沈桑你不會不明白吧?”

看著沈睿陰沉的臉色,三井接著笑道:“沈桑你和你們沈家的恩怨,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提出的條件我們全部接受,包括將來尋求美國的政治避難和永久居住權,這些都不是問題,中國有句成語叫‘投桃報李’,我們已拿出了我們的誠意,現在,那剩下的11股權,就需要沈桑的努力了,沈桑的誠意表現到何種地步,我們拭目以待。”

沈睿皺著眉,罕見的拿出一根煙點上,三井和樸昌貴不說話,只是笑吟吟的瞧著他。

煙霧繚繞中,沈睿英俊的劍眉一挑,伸手掐滅了煙頭,俊臉已換上狠厲。

“一個月之內,我把葉歡手上的11股份給你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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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29:31 |只看該作者
第282章離京

葉歡出了會所的門,心中的疑團一直縈繞在胸間。()

沈睿在搞什麼名堂?以前那株梁祝蘭花送給沈老三的用意已讓人費解了,現在又帶了兩個看起來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棒子和鬼子,他到底有什麼陰謀?

細細想了很久,葉歡的眉頭越擰越深。

鈾礦!

沈睿很有可能想把鈾礦賣給棒子和鬼子,剛才的那番話只不過假裝撇清而已,他也許早已跟棒子和鬼子私下達成了協議,他不但想把名下的9股份賣出去,還盯上了自己手里的11,一座鈾礦的20股份已然不是一筆小數目了,更重要的是,它是戰略資源,每個國家的科研和武器研究機構都眼紅的珍貴礦產,在北非那個戰亂不斷,政權交替頻繁的國家,如果棒子和鬼子想分鈾礦一杯羹,中國政府怎麼有能力去阻止?

雖然葉歡對國際局勢不甚了了,卻也知道鈾這種東西絕對珍貴,是制造核武器的關鍵材料,屬于中國的東西,就絕對不能讓外國人搶去一絲一毫,更別提直接出賣股份了。

沈睿若真的把股份賣給棒子和鬼子,便構成了叛國,葉歡能理解他想報仇的心情,可是……有必要為了報仇連國家都賣了嗎?

將來東窗事發,沈睿固然逃脫不了嚴懲,中央對沈家會怎麼看?名門之后出了這麼一號敗類,害國家損失了如此寶貴的戰略資源,沈家先輩半個多世紀辛苦掙下的名望一朝盡喪,此舉甚至有可能引發京城政圈地震,沈家的權力勢必會大受影響,如果沈睿想毀掉沈家,僅憑這一點便能達到目的了。

思索許久,葉歡心頭漸漸沉重。

表面看上去,沈睿只不過帶了兩個外國朋友來中國,可他實際上正為沈家敲響第一記喪鐘。

葉歡當即掏出手機,撥通了沈篤禮的電話。

電話是沈篤禮的機要秘書劉思成接的,等了很久沈篤禮才接了。

“你又闖什麼禍了?”沈篤禮語氣很無奈。

葉歡不高興了:“好心給你打個電話問候你,你干嘛一開口就說我闖禍?我是那種整天閑著惹是生非的人嗎?”

沈篤禮想了一會兒,肯定道:“不錯,你還真就是那種人,每次接到你的電話,我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葉歡心里那個氣啊。

老子若不是看在你是老子的老子,老子非把你家孩子扔井里去,讓你瞧瞧什麼才叫闖禍。

“有話快說,我這里馬上要主持一個會議,給你三分鐘時間。”沈篤禮永遠忙得像只轉不停的陀螺。

“老爹,有個事情想問你,對于你的那位侄子沈睿,你有什麼觀感?”

沈篤禮一楞:“沈睿?他不是去非洲了嗎?發生了什麼事?”

葉歡當下沒敢隱瞞,把沈睿帶兩個外國人回國,以及關于鈾礦的種種猜測原原本本告訴了沈篤禮。

這件事太大了,大得讓葉歡感覺有點承擔不起,必須要告訴沈篤禮,當事件上升到危害國家利益的高度,這已不是簡單的家族或私人恩怨了。[]

沈篤禮的聲音變得嚴肅了:“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葉歡嗤道:“問得多新鮮吶,有證據我早動手除掉他了,用得著在這兒跟你打小報告?”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

“對,都是我的猜測,……我的猜測沒那麼不靠譜兒吧?”

沈篤禮沉默了很久,長長嘆息:“當初我和老二那一戰,震驚了整個京城,老二死的那年,沈睿才七歲,老二出殯以后,那孩子經常獨自跑到老二的墓碑前,傻傻的坐著,不言不動,回來卻對著我大伯大伯的叫得非常親熱,從他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任何仇恨,只有一派天真爛漫,當時沒怎麼在意,后來越想越心驚,這孩子的心機城府實在太可怕了,他越對我笑,我越感到那種刻入骨子里的仇恨無法消除……”

“他本是一個很頑劣的孩子,老二出事以前,他很調皮,而且非常討厭讀書,和你一樣到處闖禍,可自從老二死了以后,他讀書卻非常用心,從那一年開始,每次都考第一,十一歲便已完成了小學學業升到初中,十五歲就讀完了高中考上了大學,在家里也好象突然轉了性子似的,整個人完全變了,變得彬彬有禮,溫文爾雅,那些優雅的動作,言語,根本沒人教他,也不知他是怎麼學會的……”

沈篤禮長嘆道:“那時的他,畢竟只是個孩子,他以為將一切仇恨掩藏起來,裝出一副天真燦爛的模樣,我就不會對他設防,可惜他沒想到,他越表現得若無其事,就越代表著不尋常,如果他一見我就咬牙切齒,兩眼噴火,我反倒放心了,這些年我一直對他有所提防,我知道他心里的仇恨越積越深,也知道他必然會想出什麼法子報復沈家,只是沒想到他最后選擇的居然是這條路……”

葉歡道:“仇恨是最不容易消除的,很顯然,沈睿如今已入魔障了,如果再放任下去,恐怕后果會很嚴重。”

沈篤禮沉默良久,嘆道:“我們這一代所積下來的恩怨,為何要一代一代延續?葉歡,你最近不要輕舉妄動,沈睿若真有報仇的心思,想必要策劃很久的,要扳倒沈家沒那麼容易,否則他也不會隱忍二十年了,這件事我會做好安排,你別插手了。”

葉歡撇嘴道:“反正該說的我已跟你說了,不要我插手最好,我還真不喜歡趟沈家這潭渾水。”

“目前沒有證據,我也不能對沈睿怎樣,當年我和老二之爭落得那麼個結果,很多人已對我有看法了,如果我再對老二的孩子下手,這事說不過去,除非我們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葉歡默然不語,沈篤禮有他的顧忌,縱然身處高位,可也如履薄冰,一步走錯便是萬夫所指,可是……如果要等到集齊了證據再動作,一切還來得及麼?

南喬木把葉歡買給張三的大四居收拾得很干凈,走進屋子處處光可鑒人,不沾一粒凡塵,喬木是個很傳統很勤勞的女人,一直都是。

原本葉歡和猴子商量想搬出來再買兩套房子住,這套大四居是買給張三的,人家現在有了心上人,三兄弟再住在一起難免不方便。

誰知張三知道后激烈反對,他很不滿葉歡和猴子的決定,從小到大,三兄弟沒有分開過,以前沒有,以后也不行,三人已成了一個整體,缺了誰都不完整了,大四居寬敞明亮,完全可以住得下這麼多人,何必非要分開?

于是葉歡只好沒提這事。

仍如以前一般,白天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晚上回來,喬木早已做好了一桌子飯菜等著他們,三兄弟光著膀子坐沒坐相,一人半斤二鍋頭,就著可口的下酒菜,天南海北侃侃而談,說到氣憤處拍桌子罵娘,說到高興處開心大笑,聲震屋梁,說到心酸處三人潸然淚下,抱頭痛哭。

喬木靜靜坐在一旁,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看著三兄弟哭哭笑笑,最后醉倒,每到這個時候,喬木臉上總會露出幸福的表情。

喬木是個恬淡的女子,她要的幸福就這麼簡單,看著愛人大口吃下她親手做的飯菜,看著愛人坐沒坐相跟交心換命的兄弟喝酒暢聊,看著愛人轟然醉倒,呼呼大睡,然后她便托著香腮坐在床邊,癡癡看著他睡著的模樣……

幸福就是如此簡單,當我們不滿足于現狀時,當我們想得到更多時,幸福便會不知不覺離我們遠去,心存貪婪,必無所得,即便得到,也與幸福無關。

一花一茶,一書一酒,還有一個能讓她安心,讓她快樂的愛人。

這就是喬木要的幸福。

葉歡醒來覺得頭很痛。

猴子和張三這倆貨在自己的熏陶下酒量見長,昨晚三人居然拼了個半斤八兩,兩敗俱傷,這兩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呻吟著在床上翻了個身,眼前出現了一杯溫水,和喬木那張帶著恬淡笑容的俏臉。

“醉得難受吧?下回少喝點兒,你現在都成天泡在酒壇子里了,每天晚上都跟醉貓似的,這樣下去遲早得病。”喬木一邊細心的喂葉歡喝水,一邊輕輕的責怪。

葉歡嘆氣道:“我也不想啊,那倆孫子酒量越來越好,身為哥字輩人物,怎麼也不能被他們比下去了……喬木,弄點酒來讓我喝,太難受了。”

“還喝?”

葉歡難得的賣弄起學問:“這你就不知道了,宿醉醒來最好小小的喝兩口,這樣能有效消除宿醉的痛苦,以毒攻毒,以酒解酒,寫武俠小說的那位古龍大師你知道吧?他管這叫‘還魂酒’……”

喬木冷笑:“說得一套一套的,好象挺有道理,那你知不知道古龍是怎麼去世的?”

“喝酒喝死的……”葉歡頹然嘆了口氣:“……你還是再給我倒杯水吧。”

喬木得意的拍了拍他的頭頂:“真乖。”

滿室旖旎,意亂情迷。

房間內,葉歡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喬木嬌艷欲滴的誘人唇瓣,兩人的呼吸情不自禁的粗重。

當葉歡那雙不老實的賊手慢慢往下游移,喬木一驚,飛快的抓住了他的手,嬌俏的白了他一眼。

“喬木,好難受……”葉歡可憐兮兮瞧著她。

“我再給你倒杯水。”

“主要是二弟難受……”

“我幫你割了?”

“喬木……你什麼時候給我?”葉歡舔著干枯的嘴唇,眼中充滿了濃濃的。

“你說呢?”喬木似笑非笑。

葉歡趕緊道:“最好是現在……當然,如果你還沒做好準備,咱們可以再緩緩,八拜都拜了,不差這一哆嗦,不管你什麼時候有需要,兄弟我絕不推辭。”

喬木氣得狠狠捶了他一下,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無賴,好象是我反過來欠了你天大的人情似的……告訴你,我可是很保守的,只有在洞房花燭夜我們才能……那個。”

葉歡急了:“走,咱們現在就去民政局登記,回來趕緊洞房……”

喬木氣道:“你這算是求婚嗎?”

葉歡很認真道:“不是求婚難道是念咒?”

喬木仰天翻了個白眼兒:“以前你不是縱橫情場,追女孩子無數的花心浪子嗎?連求婚都不懂?”

“多冤吶,我雖然追女無數,可我沒有求過婚呀,我一直求合體來著……”

二人靜靜擁在一起,享受著愛人平緩溫柔的呼吸,房間很安靜,像歲月流淌而過。

“喬木,我想回寧海了……”葉歡輕輕呢喃。

喬木一楞:“怎麼突然想回去了?”

“我想福利院的弟弟妹妹們,也想老院長了,還有那個我以前一見就嚇得直哆嗦的房東王老頭兒,我想他們了。”

喬木臉上頓時露出同樣懷念的笑容。

老房,暗巷,平淡而充實的生活,今生永不會忘記的回憶……

“葉歡,我也想他們了……如果你最近在京城沒事,咱們回寧海看看他們吧。”

葉歡目注喬木的眼睛,重重點頭:“說走就走,現在就走,我去叫猴子和張三收拾行李,咱們一塊兒回去。”

喬木頗感意外:“這麼急?”

“歸鄉這種事和洞房一樣,宜早不宜晚的。”

為什麼急著帶喬木和猴子張三回寧海?

除了確實想念福利院以外,葉歡心里還藏著一個不可明說的原因。

與沈睿見面以后,葉歡始終有種預感,這一次他和沈睿之間不可善了了,而沈睿這人城府太深,難保他不會把主意打到自己最親近的人身上,葉歡曾經失去過喬木,他不想重蹈覆轍,從軍營里出來以后,他便懂得了用自己的勇氣和智慧來保護身邊最重要的人。

京城山雨欲來,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了羈絆,他也可以與沈睿放手一戰了。

兩個小時后,葉歡等人已踏上了南下的列車。

這次出行葉歡很小心,不但對所有人隱瞞了行蹤,也沒敢太過招搖的動用周蓉的私人飛機,而是選擇了乘火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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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29:41 |只看該作者
第283章回家

乘火車從京城到寧海大約需要十來個小時,葉歡眾人包了兩間軟臥,臨行匆忙,連行李都沒收拾齊全,猴子和張三宿醉未醒,恍恍惚惚便被葉歡不由分說拉上了車。

車上昏睡了十來個小時,火車到達寧海西站,葉歡拉著喬木,猴子和張三則昏昏沉沉互相攙扶著下了車。

深深吸了口熟悉的空氣,葉歡高舉起手中的旅行包,如同揮舞馬鞭似的轉了好幾圈,然后似發泄般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豪情萬丈仰天大喝:“我胡漢三又他媽回來了!寧海的老少爺們兒,大姑娘小媳婦兒,都給老子提臀收腹把腚夾緊……”

猴子站在身后用一種低沉如畫外音般的聲音緩緩道:“……這一年的今天,葉歡回到寧海,從此寧海又陷入了一片白色恐慌中,史書把今天稱為‘寧海浩劫’……”

意氣風發的豪邁氣概還沒發泄完,站臺上迎面走來一位戴著紅袖箍的老太太,板著一臉布滿皺紋的老臉,冷冷指著地上問葉歡:“隨地亂吐口水,罰款五十,給錢!”

葉歡只好瞬間收起豪邁之態,低眉順眼打著商量:“……能打個折嗎?”

老太太收了錢,開了收據,得意的揚長而去。

葉歡忽然覺得有點寂寥,孤單……

“不是浩劫嗎?怎麼變成我被劫了?”

“歡哥,咱還是低調點兒吧。”

這回葉歡眾人確實回來得很低調,沒帶保鏢,也沒有浩浩蕩蕩的車隊成行,四人各自拎著包,就跟外地打工仔過年回家探親似的,輕車簡行中透出幾分落魄。

出了火車站,攔了一部出租車,四人朝寧海西郊的福利院奔去。

回家。

這是四人心中唯一的念頭。

京城繁華地段價值幾百萬的大四居盡管住著舒適享受,卻不及福利院的一磚一瓦。

對四個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孩子來說,只有福利院才是他們真正的家,無論家里多麼窮困潦倒,咬著牙和大家一樣吃糠咽菜,從不嫌棄家里一星半點。

福利院現在已不是窮家了。

葉歡的歡樂基金一直在平穩而快速的運作著,數千萬資金的注入,幾棟現代化樓房平地而起,這里設立了專門的管理團隊,由專業的團隊管理著孩子們的衣食住行,讀書以及醫療保健等等。

出租車司機有點羅嗦,一聽葉歡等人去福利院,司機贊不絕口。

“第一福利院好地方呀,那樓房修得真氣派,以前經過福利院,看見里面的孩子們跟小叫花子似的,穿得破爛邋遢,撿個破瓶子被狗攆著一邊哭一邊跑,我這外人看了心里都難受,現在好了,也不知哪個有錢人發了善心,新樓房,新醫院,新食堂,孩子們穿著新衣服,嘖嘖,說實話,我他媽都特希望自己是孤兒,混進去過幾年吃穿不愁的日子……”

葉歡眾人互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欣慰和喜悅。

“大叔,您這把年紀冒充孤兒有點難度,太顯老了,福利院里可找不出像您這樣德高望重的孤兒……”猴子笑嘻嘻開著玩笑。

一車人說著笑著,很快到了福利院門口。

一下車葉歡四人便被眼前的一幕新氣象驚呆了。

四人離開寧海時比較匆忙,那時福利院的擴建工程還在進行中,由騰龍集團名下的建筑公司繼續建造,他們對福利院的最后印象不過是幾棟剛成輪廓還沒封頂的新樓,和四周一片黃土狼藉,擺滿了建筑材料的施工現場。

一年多過去,現在眼前看到的一切卻讓他們情不自禁從心底里發出贊嘆。

太美了,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樓房,新的操場,新的食堂……

樓房的設計理念采用的是中國傳統的紅磚綠瓦為裝飾,原本葉歡想用那種一看就特現代化特美觀的鋼化玻璃拉纖式的金屬外墻,這樣孩子們可以躺在床上一睜眼便能看到漫天繁星,也算是葉歡這個讀書不多的大哥哥給弟弟妹妹們制造的一點點小浪漫吧。

不過老院長堅決否定了葉歡的這個概念,老頭兒堅持要用傳統的紅磚綠瓦,第一可以省下不少錢,第二,用老院長的話來說,紅磚綠瓦才有家的味道,那種金屬式建筑從里到外透著一股子冷漠無情,孩子們在里面住久了,長大進了社會會忘本的。

葉歡拗不過固執的老頭兒,只好聽從了他的建議。

老頭兒這輩子只認死理,而且很頑固,像個封建老軍閥,總喜歡用一些聽起來荒謬的理由堅持他的論點,誰敢反對,棍棒招呼之。

站在新福利院的大門口,葉歡四人心潮澎湃,激蕩不已。

眼看著高樓拔地起,眼看著舊貌換新顏,這個曾經窮困的家,終于像迎來春天一般煥發出綠色勃然的生機。

門口有一座小小的保安亭,外面站著兩名穿著制服的保安,看到葉歡四人,保安互視一眼,然后麻利的打開了大門,神態頗為恭敬的請四人入內。

葉歡微微不滿道:“你們這也太不負責了吧?福利院什麼人都可以進的嗎?”

一名保安笑道:“我們有嚴格的探訪規定,別人肯定不能隨便進去的,不過您四位就不一樣了,這些樓房都是您出錢修的,我們有什麼資格攔著不讓您進去?”

葉歡奇道:“你們認識我?”

保安笑道:“我們每月領著工資,怎麼可能連給我們發工資的老板是誰都不知道呢?老院長辦公室里有您四位的照片呢,我們不會認錯的。”

張三忐忑道:“歡哥,老院長該不會把咱們的黑白照片掛在墻上了吧?這他媽也太晦氣了。”

葉歡郁悶道:“黑白照片倒沒什麼,如果還有人隔三岔五給咱們的照片上香送花,那才叫真的晦氣……”

新建的教學樓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弟弟妹妹們正在上課,操場和宿舍樓里空無一人,孩子們顯然很珍惜如今得來不易的新生活,無論健全還是殘疾,都在用功讀書學習。

葉歡四人拎著行李徑自朝福利院操場南側走去,那里是老院長住的房子,四人很清楚,孩子們過上了好日子,但老院長是肯定不會搬到新樓里去的,倒不是說他多偉大,主要是他住的房子風水好,地理位置絕佳,正好在操場旁邊,但凡看到打了上課鈴還在操場上撒野的孩子,老頭兒便抄起一根小木棍,隨手捏個劍決,滿操場追殺孩子們,趕雞攆狗似的把他們轟進了教室,老頭兒才心滿意足的回去。

如果住進新樓房,絕對無法滿足老頭兒牧馬放羊似的快樂,老頭兒活到六十多歲大病小病不生,估摸著跟每天的追殺運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老頭兒只拿張三沒辦法,因為他根本跑不過張三,無論犯了什麼錯誤,張三撒丫子一跑,老頭兒拍馬也追不上,只得恨恨頓著棍子遠遠指著罵街。

葉歡的記憶里,他們的童年就是這麼雞飛狗跳過來的,窮困,卻快樂。

老院長的屋門虛掩著,葉歡一推就開。

沒看到老院長的身影,估計這會兒老頭正拿著木棍在教學樓里巡邏呢。對老頭兒的軍閥作風,葉歡四人已經很熟悉了,誰敢不認真學習,老頭兒總能從某個匪夷所思的角落里跟貞子似的忽然冒出來,然后二話不說,棍子便落到了頭上。

老頭兒曾經很得意的說,這招是跟一個老和尚學的,有個挺響亮的學名,叫“當頭棒喝”,專治各種不服。

屋子仍是老樣子,一張簡單的方桌,一張老舊的單人床,兩三把小竹凳,還有一個用木板搭起來的簡易書櫃,書櫃上擺滿了各種書。

葉歡不由看得一陣心酸。

發達以后他前后給了老頭兒不少錢,加起來約摸幾十萬了,每次在電話里總勸他吃好一點,喝好一點,買個小車,請個司機,這些費用都由基金會負擔,老頭兒每次總是笑呵呵的答應,可卻一點也沒變。

人活一生,圖名圖利圖享樂,老頭兒到底圖什麼?

張三率先走進屋里,口中嚷嚷著渴死了,抄起桌上一瓶水便往嘴里倒,喝了幾口面色古怪的一皺眉:“味道有點怪,不好喝。”

喬木最勤快,一進屋便放下行李,擼起袖子收拾起屋子,前后忙個不停。

葉歡則走出去,掏出手機面色凝重的打了兩個電話。

眾人各自忙活時,老院長邁著緩慢的步伐走了進來,一見葉歡四人,老頭兒眼中閃起幾分喜色,接著故意板起臉,哼道:“四個忘本的小畜生,你們還知道回來?”

葉歡嬉皮笑臉朝老院長一打千兒:“老院長越來越年輕了,瞧瞧您臉上的水色,皺紋,嘖嘖,沒泡六七個風韻猶存的老太太絕對長不出這麼風騷的分辨率……喲,還長青春痘了呢,老院長,您這發育期可是要逆天啊……”

老頭兒終于繃不住臉,噴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親昵的踹了葉歡一腳。

“小王八蛋,還是那麼油嘴滑舌,從小打大因為你這張嘴挨了多少打了,怎麼就不長記性?”

喬木猴子張三也圍上前問好。

老頭兒欣慰的看著大家,眼中涌上幾分喜悅的霧氣。

“沒變樣兒,都沒變樣兒,挺好的。”

葉歡心中五味雜陳,感動,心酸,以及幾分難言的苦澀。

離開寧海一年多,這一年多發生了太多事,失而復得的愛情,苦不堪言的訓練,出生入死的戰場,還有那獨處異鄉的寂寞,此刻的他真想撲進老院長懷里大哭一場。

然而看到老院長鬢角斑白的頭發,老邁佝僂的身軀,努力挺直卻再也挺不直的脊梁,葉歡終究什麼也沒說,把一肚子的委屈辛酸埋在內心深處。

父母總會老去,孩子總要長大,那些讓老人擔憂心疼的苦楚經歷,還是永遠爛在肚子里吧。

緩緩看過每一個人,老院長的眼中一直充滿了欣喜,唯獨看到張三的時候,老院長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

“你,怎麼還是這模樣?”老院長不客氣的指著張三。

張三楞了:“我……應該是什麼模樣?”

“不是說去韓國整容麼?怎麼沒去整?”

張三委屈道:“我這模樣其實並不差呀。”

老頭兒瞪眼:“什麼叫不差?有鼻子有嘴有眼睛,我就想不通為什麼在你臉上全沒擺對地方,讓人一瞧就覺得……覺得……”

葉歡趕緊在旁接話:“不喜慶。”

老頭兒一拍大腿:“對,不喜慶。現在你們歡哥有錢了,你也有了正兒八經的工作,存點錢去把你的臉修一修,這樣下去你非打一輩子光棍不可……”

葉歡跟著附和:“我早說過要他去整容,整一張讓人一瞧就覺得心花怒放的喜慶模樣出來,這小子死活不願去……”

張三狠狠瞪了葉歡一眼,低聲道:“老院長,我……差不多不算光棍了。”

“找著對象了?”老院長頗感意外的一呆。

張三羞澀點頭:“找著了,差不多快勾搭上了,不過……是個外國女人,人家說了,就喜歡我這張臉,瞧著特提神……”

老院長楞了很久,長長喟嘆:“看來我真應該改變一下對外國人的看法了……張三啊,這麼好的女人你要好好珍惜,這年頭好女人真不多了……據我對外國人的所知里,只有白求恩才有這樣的獻身精神。”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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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29:59 |只看該作者
第284章賭局

跟老院長聊了沒多久,福利院操場響起了鈴聲,孩子們下課了。

一群洋溢著歡樂笑容的孩子們爭先恐后跑出了教學樓,朝新建的足可容納千人的大食堂跑去。

不知是誰眼尖看到葉歡他們熟悉的身影,大叫一聲“歡哥”,接著葉歡四人便被孩子們包圍,哭著笑著圍聚在一起。

然后四人便被孩子們拉去了食堂,老院長一臉欣慰的笑容跟在后面。

這頓飯在福利院的食堂吃的,吃得很香,菜色有葷有素,而且味道很不錯,葉歡三兄弟風卷殘云似的將桌上飯菜一掃而空,滿足的打著飽嗝兒。

老院長笑道:“你派來的管理團隊確實有幾分本事,瞧瞧他們把福利院打理得多好,我現在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該干什麼了……”

葉歡趕緊道:“您什麼都不必干,每天就這麼無所事事的溜達吧,拎著棍子到處閑逛,看誰不聽話敲他幾棍,到飯點了準時去吃飯,我再給您留個幾十上百萬,給您配輛拉風的跑車和幾個保鏢,晚上您就開著車去城里的酒吧坐坐,像您這樣有錢有車有地位的成熟男人,很多女人上趕著勾搭您,您只需要跟選美評委似的坐著不動,看著每一個勾搭你的女人,選擇硬還是不硬……”

老院長敲了葉歡一爆栗,笑罵道:“把老子當成老混混了,嗯?我一個黃土埋大半截兒的老頭能過這種日子嗎?”

看著食堂里吃得正香的孩子們,老院長喟然一嘆:“現在宿舍樓還有很多空房,明年歡樂基金打算去全國各地再接八百個孤兒進來,給這些可憐的孩子們一個衣食無憂的環境,讓他們安心讀書,將來憑本事給自己奔個好前程,明年這個時候,咱們院里可熱鬧了……”

葉歡點頭道:“老院長,明年我再給院里撥點款,先撥一個億吧,不夠再撥。”

老院長笑道:“你小子現在到底發了多大的財?一個億說給就給,你小時候不是挺摳門兒的嗎?”

“我現在也摳門兒,讓我花錢等于殺我父母,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我可從沒對弟弟妹妹們摳門過,只要我有,要多少給多少。”

老院長黯然點頭。

葉歡這話真是摸著良心說的,哪怕是最窮困的時候,有了余錢也是一分不剩的交給他,錢多就買頭生豬,錢少就買點零食,自己日子過得跟叫花子似的,卻從來沒有虧待過院里的孩子們。

老院長喟嘆道:“如果……如果全天下的孤兒都能衣食無憂就好了,世上太多不負責任的父母,既然不想要孩子,何苦把他生下來又拋棄,讓孩子遭這麼大罪……”

接著老院長自嘲般一笑:“是我貪心了,全天下那麼多孤兒,你的錢又不是從聚寶盆里拿出來的,能照顧多少?能有如今這麼個場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葉歡定定看著老院長蒼老的面容,眼中光芒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第二天,福利院來了十幾名保鏢,一言不發坐在大門外停著的兩輛商務車里,他們是葉歡從騰龍集團保安部秘密調來寧海的,目的是保護喬木,猴子,張三的安全,每個人都是退役老兵出身,身手槍械無一不通。

與沈睿的矛盾在和風細雨中不知不覺尖銳起來,葉歡必須要保護好身邊最重要的人,不能讓他們有任何閃失。

告別了老院長和弟弟妹妹們,葉歡四人坐的車開上了公路。

猴子坐在車里朝窗外瞅了瞅,奇道:“歡哥,咱們要去哪兒?這條路不是進城的路呀。”

葉歡若無其事笑道:“老住城里有啥意思,咱們這幾天玩個新鮮的,玩農家樂,釣魚,打牌,摘果子,修身養性,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多好……”

猴子和張三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不會吧歡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雅了?這讓我們壓力很大啊……”

喬木坐在葉歡旁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經意的扭頭,發現兩輛商務車不遠不近的跟著自己的車,一左一右隱隱成護侍之勢,再聯想到葉歡突然決定從京城回寧海等等奇怪的行為,喬木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很快便隱隱明白了葉歡的用意。

于是喬木壓下心中的不安,笑著打圓場:“住幾天農家樂不好嗎?每天生活在城市里,你們不膩呀?猴子張三,我勸你們最好把柳眉和蒂娜也叫到寧海來,這樣就更熱鬧了。”

猴子搖搖頭:“柳眉不知在哪里出通告呢,估計沒時間。”

張三倒是二話不說,立馬掏出了手機撥號,接通之后換上一臉淫笑:“蒂娜,不可否認我是一個賊,但我是一個偷心的賊……”

滿車惡寒……

葉歡很謹慎,車開在郊區公路上,大約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快到寧海鄰市的時候,他忽然叫了停車,路邊隨機性質的點了一棟農屋,給了主人一筆豐厚的現金請他們搬出去,于是四人再加一群保鏢便在這棟叫不出鄉名村名的農屋里住了下來。

晚上,躺在農家曬谷的大坪里,葉歡和喬木靜靜的依偎在一起,享受這難得的珍貴的獨處時光。

仰望夜空繁星,葉歡目光迷離如霧:“喬木,你說人這一輩子賺那麼多錢干什麼?那些排行榜上的億萬富翁,他們花得完這些錢嗎?”

喬木輕輕道:“到了排行榜那個層次,他們的工作已不是為了賺錢了,錢對他們來說只不過一串長長的數字而已,也許他們是為了興趣,也許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光。”

葉歡笑道:“喬木,你知不知道,其實我現在也能在福布斯或胡潤什麼的富人排行榜上占得名次了。”

“你這一年多到底賺了多少錢?”

葉歡掰著手指算家產:“京城那家名流會所大概值十幾個億,北非那座鈾礦是從天下掉下來的,我占11的股份,大概值十幾億美金,還有猴子的那個游戲工作室,據說開發的游戲年底上市以后,光是版權就值一個多億,猴子堅持版權是我的,還有……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我也記不清……總而言之,以后咱們吃大排擋絕對不會賒帳了。”

喬木噗嗤一笑:“這麼多錢你打算怎麼花?”

“我這不正愁著嗎,從來沒想過花錢居然是這麼傷腦筋的事,……這話是不是特欠抽?”

喬木肅然道:“錢多錢少都有各自的花法,葉歡,我希望你這麼多錢花得有意義,不要像別的富家子弟那樣買別墅,買跑車,買鉆石什麼的,這麼花錢很膚淺。”

“我想把它們全用來買油條,看看到底能繞地球多少圈……”

“這麼花比那些買別墅買跑車的更膚淺。”

葉歡嚴肅道:“說真的,喬木,我想我已經給這些錢找到了歸宿……”

喬木眼中閃過笑意:“你是不是打算把錢全部注入歡樂基金,然后在全國各地辦起福利院接收孤兒?”

葉歡奇道:“你怎麼知道?這想法我沒跟任何人提過呀。”

喬木鼻子一皺,笑道:“這麼多年了,我還不了解你?昨天在福利院,老院長說了那番話以后,你一直沒怎麼說話,那時你就打定了主意吧?”

葉歡有些不安的看著她:“你反對嗎?”

喬木正色道:“你覺得我會反對嗎?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葉歡,這是善舉,是功德,我不但不反對,而且會全力支持你,別忘了,我們都是從福利院出來的。”

“可是……以后我又成了窮光蛋,你要跟著我過窮日子……”

喬木難得的露出了不輸須眉的豪邁之氣:“沒關系,我養你。”

葉歡手賤,倆爪子飛快搭上她高聳的酥胸,嘴里疑惑道:“你行不行啊?我每天要喝新鮮人奶的……”

喬木一巴掌把他拍地上,氣定神閑道:“抱歉,這個我不供應。”

“葉歡,我們要在這里住多久?你……明天要回京城了吧?”喬木靠在葉歡懷里,幽幽問道。

葉歡一臉茫然道:“啥意思?咱們這不是來度假嗎?”

喬木嘆道:“葉歡,理論上來說,我比你的智商要高,你騙猴子張三我沒吱聲,你騙我有意思嗎?”

葉歡哀嘆,這尼瑪就是找個女神童當老婆的弊處啊,什麼都瞞不過她,裝傻充楞根本混不過去。

葉歡只好閉嘴不說話了。

喬木凝視著他,深深道:“你要做什麼我不問,我只問你,此行危險嗎?”

葉歡老老實實道:“危險。”

“可以不去嗎?”

“不行,這個麻煩不解決,我們的余生過不安穩。”

喬木美眸浮上淚光,垂頭半晌,終究還是堅定的點頭:“我等你回來,看得出這次你很小心,別人不會知道我們的下落,沒辦法拿我們來威脅你的,你放手去做吧,不要有任何顧慮。”

“喬木,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喬木強顏一笑:“我相信你會回來的,還有,不僅僅是我們,周媚,勝男,柳眉你也一並把她們送到寧海來吧,人多熱鬧一些。”

葉歡頓時明白了她的用意,心中不由涌上感動和愧疚。

喬木仿佛看出他的心情,愛憐的撫著他的頭:“傻子,這筆情債難算得很呢,看你回來怎麼辦。”

“回來我娶你!”葉歡鄭重許下了承諾。

葉歡果真第二天便離開了農家小院,跟猴子張三托詞說京城有急事,過幾天便回來。

猴子和張三不疑有它,兩人沒心沒肺的拎著魚竿釣魚去了。

葉歡叮囑喬木,讓大家不要跟外界有任何聯系,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喬木淚眼婆娑的注視下,葉歡坐著車漸漸遠去。

葉歡看著后視鏡里喬木孤獨的身影,眼中涌出無盡的酸意。

最后一次,這是最后一次離開你,我發誓!

重要的人都安排妥當,終于可以放開手腳毫無顧忌的大干一場了,京城有個強敵在等著他。

——沈睿,你現在走到哪一步了?兄弟同室操戈,你覺得悲哀嗎?

低調的回到京城,葉歡仍舊住在大四居。

他很有耐心,相信沈睿不會一直沒有動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已跟棒子和鬼子達成了某種協議,自己手里那11的股份不賣,沈睿必然感到有壓力。

現在沉不住氣的應該是沈睿。

相比之下,葉歡反倒輕松了。該保護的人已經保護好,沈老爺子和老爹住的地方戒備森嚴,老媽身邊更是保鏢成群,除了自己這個膽大包天獨來獨往的沈家太子,沈睿還能找誰的麻煩?

于是這幾天葉歡天天坐在家里,很有耐心的等著沈睿出招,偶爾還把秦逸,劉子成,宋彰等這些衙內們叫到家里來喝酒打麻將,日子過得比神仙還悠閑。

幾天以后,沈睿一直沒出現,令葉歡意外的是,那個日本人三井健次卻找上門來了。

三井健次來的時候,葉歡正和宋彰在家里一邊喝酒一邊看電視。

三井鬼子表現得仍如初見時一般謙恭有禮,一進門便給二人深鞠一躬:“失禮了,請多多關照。”

宋彰呆了一下,扭頭問葉歡:“日本人?”

葉歡點點頭,湊在宋彰耳邊輕聲道:“你有沒有從他的面相上看出什麼?”

“什麼?”

“……錢多,人傻。”

三井健次滿頭黑線:“葉桑,麻煩講悄悄話的時候不要這麼大聲,還有,我錢多,但不傻。”

葉歡斜眼睨著他:“你又來找我干嘛?不是說過嗎?北非鈾礦的股份你想都別想,這事兒沒什麼好談的。”

三井健次又鞠躬:“葉桑,生意可以不談,我們為什麼不能交個朋友呢?”

葉歡嘿嘿笑道:“小三兒啊,別怪我說話直,跟你們鬼子交朋友,就像黃鼠狼跟雞拜年,又好象肉包子打狗,說真的,我心里挺不踏實……”

宋彰噗嗤一聲樂了:“你這張嘴夠損的呀,畢竟是一衣帶水的友邦,咱能不這麼誠實嗎?”

三井健次仿佛受到了侮辱似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眼中兇光一閃,不知怎的又生生忍了下來,鞠躬大聲道:“葉桑,請相信我的誠意。”

葉歡瞇著眼嘿嘿笑了。

上回利誘不成,這次鬼子又開始打人情牌,今天如果答應跟他交個朋友,明天這個朋友或許就會帶著轉讓合同上門,求他賣鈾礦了吧?

繞來繞去,還是那座破鈾礦,鬼子真夠執著的呀。

“行,咱們交個朋友,不過前提是,跟利益沒有絲毫關系,絕口不提錢……”葉歡嘿嘿一笑,補充道:“……當然,也不能提鈾礦,否則這朋友就做得沒意思了。”

三井健次剛露出高興的笑容,接著就被打擊得臉色一垮,失落得就跟破產了似的。

宋彰聽兩人說這兩句話,便大概明白了意思,笑著拍拍三井的肩,道:“朋友,過來喝幾杯?”

三井忙不迭答應,坐到桌邊給自己斟了酒,雙手捧著恭敬的朝葉歡和宋彰一敬,一口飲盡。

放下酒杯,三井試圖打破目前的僵局:“葉桑,在成為朋友之前,我真的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的建議,經過考察,那座鈾礦市值一百億美金左右,而且由于是國家壟斷資源,它不可能再帶給你更多的利益,也就是說,你手上11的股份只值11億美金,我願意出30億美金買下你的股份,我很不理解,為什麼你就是不答應呢?”

葉歡眼睛一瞇,道:“沈睿是不是把他手上9的股份賣給你們了?”

三井眼皮一跳,趕緊搖頭:“葉桑不要誤會,沈桑也一直不答應的,請原諒我的冒失,我們真的很想達成這筆交易。”

葉歡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沈睿沒答應?騙鬼去吧,當老子白癡嗎?

朋友雖然交下了,不過葉歡跟這個新朋友真的沒什麼話說,三井打著什麼主意他心里跟明鏡似的,跟這樣的朋友喝酒,委實有點倒胃口,于是葉歡沉默著將目光轉移到客廳的電視上。

電視里正播放著球賽,葉歡不懂球,但喜歡跟著瞎起哄,一看到哪支球隊進攻便大呼小叫個沒完,也根本沒管誰是誰,反正圖一熱鬧。

電視里正放著的是歐洲杯,西班牙對德國,比賽才剛開始。

三井眼睛一瞇,忽然笑道:“葉桑喜歡球賽嗎?”

葉歡聳聳肩,漫不經心道:“不大懂這個,二十多個人搶一個球,外國人都窮成這樣了麼?”

三井眼中喜色一閃:“我也不懂球,我們的運動一般都是相對比較文靜的,比如高爾夫,對足球其實一知半解,和葉桑一樣,我也不理解二十多人搶一顆球有什麼意義。”

葉歡扭頭白他一眼:“文盲!這叫體育精神,懂嗎?”

三井:“…………”

沉默片刻,三井又道:“葉桑,只看球賽太無聊,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打什麼賭?”

三井目光朝電視一瞟,道:“我們就賭電視上這兩支球隊誰能獲勝,怎樣?”

葉歡吃了一驚:“你怎麼突然想起賭這個?”

三井聳肩:“在日本的上流社會里,不論何種競技我們都有賭局的,否則不是太枯燥了嗎?葉桑和我都不缺錢,為什麼不小玩一把怡情呢?”

“你想賭什麼?”

三井看了一眼電視屏幕,道:“你我都不懂球,也無法預料誰輸誰贏,這場賭局是公平的,我們不如就賭你那座鈾礦的股份吧,如果你輸了,那座鈾礦按市價最低值賣給我,如果你贏了,我在北非有一座鉆石礦,無償送給你,怎樣?”

葉歡扭頭看了一眼電視,裁判一聲哨響,球賽已經開始了。

“你賭哪支隊贏?”

“我賭法國。”三井毫不猶豫道。

“呃……你確定要賭?”葉歡面色露出幾分古怪。

“賭賭運氣嘛,我這人的運氣一直不錯的,葉桑,你敢賭嗎?”

“好吧,既然你強烈要求,不賭也說不過去……”葉歡一直保持著古怪的表情。

三井臉上喜色一閃,原本以為毫無機會染指鈾礦,沒想到上天眷顧,竟然給他送來了機會,而自己只需承擔一半的風險,天照大神的神光一定要照耀著他。

三井是個做事很細致的人,趁著比賽剛開始,三井趕緊寫下了轉讓文書合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鄭重其事蓋上了章。

“葉桑,失禮了,如果我贏了賭局,還請葉桑說話算話,不要反悔。”三井朝葉歡九十度鞠躬。

葉歡笑得像偷了一百只雞的狐貍:“一定一定,彼此彼此,如果我贏了你卻反悔,小心我揍你哦……”

九十分鐘以后,葉歡笑瞇瞇的硬扯過三井手上的合同。

“這多不好意思,讓三井先生破費了……叫你的鉆石礦收拾一下,下個月我去接收。客氣,客氣了。”

三井一臉慘白,如喪考妣,踉踉蹌蹌朝門外走,嘴里一直喃喃念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法國隊曾是世界冠軍啊,怎麼可能……”

大門關上,宋彰一臉驚奇的看著葉歡:“……你不是不懂球嗎?”

“我真的不懂球。”

“你怎麼知道西班牙會贏?”

葉歡目光忽然變得很深邃,盯著電視屏幕沉聲道:“……重播。”

“什麼?”

“剛才放的球賽,是昨晚的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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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發表於 2016-4-8 09:30:10 |只看該作者
第285章攤牌

錢多,人傻。

其實葉歡給小鬼子下的定義並沒錯,盡管小鬼子自己不承認。

葉歡看著手里的鉆石礦合同,笑得眼睛瞇成了兩條縫。

一座鉆石礦值多少錢?估摸著能值好幾億美金吧,夠開十家豪華型福利院了,小鬼子此舉善莫大焉。

嗯,有必要跟棒子聯系聯系,和他也賭一局。

所謂“物以類聚”,意思就是說,能跟小鬼子混得這麼水乳交融的人,智商恐怕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過小鬼子輸鉆石礦輸得這麼干脆,二話不說便將合同給了他,毫無抵賴的舉動,這卻引起了葉歡的警惕,為什麼他會這麼干脆?

唯有一個解釋,在小鬼子眼里,自己已是一個死人,或者說,一個即將快死的人,所以他不怕輸,因為死人是沒辦法拿走他的鉆石礦,更沒辦法和他打官司的。

沈睿終于坐不住了。

葉歡等得起,他卻等不起。

自從賣了鈾礦9的股份以后,日本人,韓國人,以及他們背后的美國勢力不停在催促他,嚴令他把剩下的11股份弄到手。

這些壓力讓沈睿不得不改變了原來的按部就班計劃,加快了行動速度。

為了覆滅沈家,他不惜與惡魔簽訂了契約,惡魔的契約絕不會讓他太輕松的,當他賣出鈾礦股份的那一天,日本人便等于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沈睿現在不能得罪他們,否則不但無法去美國避難,還會讓自己陷入窮途末路的境地,若日本人惱羞成怒,把他出賣股份的事情公布出去,恐怕這個世界上再無他的立足之地了。

仇恨,可以泯滅一切理智,聰明如沈睿者也不例外,為了毀滅沈家,他已把身家性命押上了賭臺。這次他要用沈家的血來為二十年前的恩怨求一個公道。

縱然遲了一些,幸好不算太遲。

第二天,葉歡接到了沈睿的電話。

沈睿約他出來談一談,葉歡欣然答應。

地點仍約在葉歡的名流會所,肥水不流外人田,葉歡不大習慣讓別人賺他的錢。

沈睿是個守時的人,他坐在茶座的窗邊,靜靜看著樓下如螻蟻般的行人和車輛,沉靜且雍容。

葉歡眼中透出幾分惋惜。

這簡直是一個完美的男人,外表英俊,氣質儒雅,談吐斯文,有著良好的風度,淵博的學識,顯赫的家族背景,以及足以登上福布斯榜的財富……

據說京城里無數高官的女兒或孫女對他癡迷情深,他和宋佳結婚那天不知碎了多少女人的芳心,沈宋兩家喜洋洋的時候,別的高官家中卻是一片愁云慘霧。

這樣完美的男人,為什麼心念如此邪惡?二十年前你父親趕盡殺絕,最后自食惡果,二十年來沈家一直待你不薄。

恩情可以忘得干干凈凈,仇恨卻如此難以化解,這就是人性。

看到葉歡走近,沈睿朝他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你啊,時間觀念一塌糊涂,跟你約了下午兩點,現在都三點多了,虧得我脾氣好,換了別人早就走了,以后可別這樣了,自家兄弟不跟你計較,到了外面別人可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淡淡的責怪,輕柔的語氣,葉歡聽在耳里,不知怎的眼眶有點泛酸。

如果……他真是我的兄長該多好,從小到大一直是自己在默默承擔一切,像一棵樹,撐起了猴子張三和喬木的天空,為他們擋風擋雨,可是他的內心深處多希望有一個兄長為他支撐起一片晴天,哪怕是這樣小小的責怪,訓斥,也讓他暖透心窩。

葉歡咧開嘴,笑得很勉強:“堂哥是體制里的人,時間觀念肯定比我強,我就一閑人,明明沒事卻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你別見怪。”

美麗的女招待端上茶水,她自然是認識名流會所老板的,看著葉歡的目光滿是癡迷的紅心,恭敬退下以后,走起路來搖曳生姿,那豐滿的飛臀一上一下頗有節奏的晃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他看的。

葉歡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恨恨的低罵:“老子這里是有格調的高級會所,是他媽誰給老子請了個窯姐兒似的女服務生?”

沈睿失笑指著他:“你啊,你這叫不解風情,名流的大老板,年少多金,相貌嘛,勉強稱得上英俊,又有京城豪門的背景,這些光環加在一起,哪個女人不會對你動心?你倒好,嘴一張把人家的一片情意全踩地上了,損不損吶你。”

葉歡長嘆道:“我現在真不敢跟女人打交道,一提起女人就頭痛……”

沈睿露出關懷之色:“感情出現問題了?”

“對。”

“什麼問題?”

“女人太多。”

沈睿沉默了很久,幽幽一嘆:“你這個問題很欠抽……”

“我說的是實話!”葉歡重重強調。

“我知道是實話,不過實話還是很欠抽。”

沈睿微微一笑,道:“給你一個良心建議,要不要聽?”

“你說。”

“北非許多國家允許一夫多妻制,只要擁有他們國家的國籍,你娶一百個老婆也不會有人指責你,前提是你的那幾個女人要能彼此容納,否則你下半輩子也夠受罪的。”

葉歡聽得心馳神往,接著卻黯然搖頭:“建議很動心,不過可行性不高,我如果敢這麼跟她們開口,非被她們大卸八塊不可……”

沈睿一楞之后,哈哈大笑:“看來家中的戰事你是一敗涂地呀。”

笑聲忽然一頓,沈睿道:“葉歡,說起北非,不得不說說那座鈾礦……”

葉歡笑道:“這恐怕也是堂哥今天約我來這里的目的吧?”

沈睿點頭:“礦產不過是死物,錢財卻是活的,它可以換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包括尊嚴。”

葉歡語氣有點冷:“用錢換到的尊嚴,還叫尊嚴嗎?”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至少我認為它還是尊嚴。”沈睿直視著他的眼睛。

葉歡嘆氣。

什麼叫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就是了,別人一直篤信的金科玉律聽在自己耳里,卻是那麼的荒謬絕倫,反之亦然。

“堂哥,鈾礦我不會賣,如果你缺錢,我可以送你錢,要多少給多少,真的。”

“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我要的並不是錢……而是股份。”

葉歡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可以給你錢,但不能給你股份,堂哥,你懂,我也懂,把如此重要的鈾礦賣給日本人會是什麼下場。”

沈睿嘆道:“看來我們真的談不攏了。”

葉歡也嘆息:“這本是無法調和的矛盾。”

沈睿盯著葉歡,忽然轉移了話題:“知道嗎,葉歡,其實我很嫉妒你。”

葉歡自嘲般一笑:“我一個沒學識沒教養的混混有什麼值得嫉妒的?”

“我嫉妒你的出身,嫉妒你在沈家的地位,我更嫉妒你比我活得坦然,活得真實,知道嗎,我經常坐在我父親的墳前,指著他的墓碑破口大罵,我恨他,非常恨,恨他更甚于恨你的父親,成者王侯,敗者賊寇,我最恨他的是,為什麼二十年前那一場激斗,偏偏失敗的人是他而不是你的父親!”

葉歡驚異的看著他。

他沒想到沈睿今天居然把這些很敏感的話毫無顧忌的說了出來,他的嫉妒,他的恨意,他的貪婪……所有人性中的丑惡面此刻在他那張儒雅溫和的臉上表露無遺,不加絲毫掩飾。

沈睿眼中已布滿了怨毒:“……知道我這二十年是怎麼過來的嗎?我在沈家活得小心翼翼,為了討好沈家的長輩,我八歲便拋掉了孩童的天真和單純,我逼著自己學禮儀,學知識,學乖巧,我關在屋子里獨自對著鏡子練習笑容,我逼著自己對所有人笑,不論是親人還是仇人,不但要笑,而且要笑得討喜,笑得讓人不生絲毫防備,笑得讓他們忘了我是沈家老二留在世上的余孽!為了活下去,為了不激起你父親的殺機,我必須笑!知道那年我幾歲麼?八歲!我才八歲啊!”

沈睿眼中赤紅一片,捏緊了拳頭力竭聲嘶的吼了起來。

葉歡索然長嘆:“你以為你真的掩飾得很好麼?其實我父親早就看出來了,可他從來沒想過要對你不利,堂哥,你看低了我的父親,他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如果他想斬草除根,二十年前你就應該消失了,既然留了你一命,為的就是想化解這段仇恨……”

沈睿冷笑,現在的他就像一只被激怒了的獅子,狂躁中透出刻入骨髓的恨意。

“化解?怎麼化解?我這二十年來所受的痛苦,屈辱,寄人籬下的悲哀,本該屬于我父親,屬于我的榮耀,他拿什麼還我?”沈睿捏著拳頭低聲嘶吼,斯文的臉龐此刻竟是那麼的猙獰,扭曲。

葉歡垂頭嘆息。

二十年的忍辱負重,二十年的臥薪嘗膽,今天終于圖窮匕見了麼?

可是,無論怎樣的報復手段,無論多麼想毀掉沈家,有必要用出賣國家這種方式麼?當軍人們豁出鮮血和生命,拼盡全力維護的東西,卻被你輕而易舉的賣掉,這讓我怎麼容你,怎能容你?

“堂哥,我沒想過和你爭什麼,真的,沈家的一切我都不會要,它們都是你的……除了鈾礦的股份,它不僅僅是沈家的。”

沈睿忽然安靜下來,靜靜的盯著葉歡,臉上竟然慢慢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一如往常般文雅俊秀,可葉歡卻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他感到周圍的空氣仿佛凝結,一股濃郁的殺機如鐵鉗般掐住了喉嚨,令人窒息,生懼。

“葉歡,其實……我真的好想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弟弟,可惜……這輩子恐怕沒有這個緣分了。”沈睿長嘆。

說完沈睿站起身,深深注視了葉歡一眼,堅定的邁步朝會所門外走去。

“堂哥!”葉歡忽然叫住了他,語氣里充滿了乞求:“……沈家的一切我都給你,什麼都不要,好嗎?醒醒吧,回頭吧!”

沈睿緩緩搖頭:“是我的,終究是我的,被人施舍了二十年,這一次,我想親手去取!”

風乍起,風云突變,殺氣冠京華!

當夜,近百名外籍男子分批次入境,進了京城,然后分成幾撥,凌晨時突襲好幾處場所。

京城郊區一座別墅里,沈睿徹夜未眠,手機貼在耳邊,眉毛卻擰成了一團。

“全部撲空了?”沈睿語氣冷森若冰:“難道一個都沒抓到嗎?”

淡淡嗯了幾聲后,沈睿掛斷電話,臉上卻浮起冷笑。

葉歡,原來你早有防備了,住的大四居里沒人,南喬木,周媚,柳眉,高勝男,還有你那兩個兄弟全部不見人影。

他們……躲到哪里去了?

失算一著,沈睿卻毫無焦急之色。

凝神思索半晌,沈睿忽然扭過頭對林姍道:“我記得他有一個兄弟叫猴子,猴子的女朋友是不是一個很有名的歌星?”

“是,歌星名叫柳菲。”

沈睿淡淡吩咐:“找出她的號碼,我要跟她說話。”

高層衙內的能量自然不是尋常百姓能比的,不到十分鐘,沈睿便已和柳菲通上了電話。

“柳菲,我是沈睿,葉歡的堂哥。”

柳菲的聲音有些受寵若驚:“原來是沈少,沈少您好。”

葉歡是沈家人,他的堂兄自然也是沈家人,不論是葉歡還是沈睿,柳菲都不敢得罪,他們是真正的豪門之后,如果想整死她,甚至連小拇指都不必伸,咳嗽一聲便能讓她灰飛煙滅。

沈睿開門見山:“柳菲,聽說你是葉歡他兄弟的女朋友?”

“……是。”

沈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你有空嗎?我想與你談一筆交易……”

“沈少,恕我冒昧,我可以問問是什麼交易嗎?”

“一筆能讓你從戲子變成貴人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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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8 09:30:29 |只看該作者
第286章忠誠與背叛

柳菲握著電話的手一直在顫抖,抖得很厲害。

忠誠和背叛,是人性里最慘烈的一種較量,引誘她背叛的是利益,阻止她背叛的是良心。

利益與良心在心里進行著一場慘烈的廝殺,柳菲顫抖的手指無數次按鍵撥號,又無數次掛掉。

娛樂圈里最真實的反映著人性的卑劣,柳菲已見得太多,甚至連她自己也做過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卑鄙事情,然而這一次,她卻猶豫了。

利益很大,從戲子到貴人的身份轉變,正是她一輩子想達到的目標,只要背叛這一次,她的人生目標便一蹴而就,真正站在金字塔頂,從此遠離“戲子”這個身份,成為真正的人上人。

風險也很大,如果……被葉歡知道了她的背叛,她的下場也許連路邊按摩店最廉價的娼婦都不如。

還有猴子……

那個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沉默寡言卻對她癡迷情深的男人……

狠得下心背叛他嗎?背叛一個她並不愛的男人,換來人生的頂峰,或是拒絕魔鬼的**,做一個無愧自己良心的戲子……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柳菲徘徊掙扎,終于,顫抖的纖指按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魔鬼的契約太誘人,只要出賣靈魂和那個她並不愛的男人,從此人生如天堂。

天堂,有許多白云縈繞,想必還有許多愛慕的目光,那些目光里,一定沒有任何鄙夷。

寧海郊區的農家小屋里,猴子握著手機急匆匆跑了出來。

“喬木,我回京城一趟,老在這里釣魚沒意思,張三,一起走!”

喬木從簡陋的房間里走出來,俏臉微微變色。

“猴子,留在這里,哪里也別去。”

“為什麼?”

“因為……京城不安全,葉歡在跟一個很危險的人較量,他怕我們有閃失,才把我們安排在這里躲著。”

猴子和張三恍然:“難怪歡哥一路神神秘秘的,而且莫名其妙把咱們扔在這個鄉下不管,原來有對頭了……”

隨即猴子一跺腳,急道:“可我必須要回京城,柳菲打電話來說她生病了,做為她的男朋友,這個時候我怎能不在她身邊?”

喬木也急了:“你……猴子,聽我一回,真的別去,好嗎?京城真的很危險,你進了京城恐怕是羊入虎口,會被人抓住威脅葉歡的!”

猴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聲道:“不會那麼倒霉的,喬木,柳菲生病了,我……很擔心她,我不能不去京城。”

喬木為難了。

葉歡臨走前跟她交代得很清楚,這段時間不要跟外界聯系,更不要去京城,如今的京城風聲鶴唳,危機四伏。

可是……柳菲生病了,猴子能不去嗎?都是在愛里受過磨難的人,喬木很清楚那種因無法在愛人身邊而倍受煎熬的痛苦。

“猴子,葉歡現在在京城,我打電話給他,叫他派醫生和護士去照顧柳菲,你就暫時在這里留幾天,好嗎?別走,忍幾天就好。”喬木的聲音帶著幾許請求。

猴子注視著喬木,不知怎麼想的,很痛快的點了頭。

喬木松了一口氣,危急時刻,總算沒給葉歡添亂。

事實說明,喬木這口氣松得太早了。

當天夜里,猴子一聲不吭悄悄離開了農家小院,或許張三也在這里待得太無聊,跟著一起離開了,兩兄弟直奔寧海機場,登上了回京城的飛機。

猴子沒想給歡哥添麻煩,只是他實在太在意柳菲了。歡哥在京城對付什麼敵人他不清楚,可柳菲生了病卻是實實在在的,這個時候柳菲的身邊不能沒有他。

為什麼愛情總讓人失去理智?

因為愛得純粹,愛得熾烈,像飛蛾撲向火焰,無視了一切險惡。

葉歡仿佛憑空消失了似的,任憑沈睿怎麼找也找不到。

葉歡當然不會消失,他現在正在衛戍軍區,若說安全,這世上沒有比軍區更安全的地方了。

葉歡坐在沈篤智的辦公室里抽著煙,高架著二郎腿,不住的抖啊抖,那模樣比痞子還痞子,活像坐在楊白勞家催債的黑社會打手。

沈篤智不由皺起眉:“從軍營出來才多久,你怎麼又一副痞子樣兒了?部隊白教育你了?”

葉歡很隨和的揮揮手:“老沈同志,細節就不必在乎了……”

沈篤智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給我把煙掐了,把腿放下來,坐直!”

葉歡只好掐了煙,努力挺直了腰。

沈篤智神色稍緩:“下次再讓我看到你這副樣子,我掏槍斃了你!”

“是,首長同志!”

“今天來我這里干嘛?有事快說,我沒功夫跟你耗。”

“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沈篤智一楞:“壞消息是什麼?”

“報告首長,壞消息是我想把你家孩子扔井里去。”

“好消息呢?”沈篤智眼中**了怒火。

“好消息是,如果你給我調一個營的士兵,我就不把你家孩子扔井里去了。”

沈篤智二話不說,右手朝腰間摸去,葉歡眼皮一跳,他知道,沈老五在掏槍,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想干掉他……

“五叔,冷靜!我真找你有事兒。”

“有事快說,再敢跟我胡說八道,我叫警衛把你轟出去!”

“五叔,我剛才沒說假話,我確實要找你調兵……”

“無緣無故的,你要調兵做什麼?”

葉歡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沈睿反了!”

葉歡走出衛戍軍區大門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華燈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次第亮起,天邊一抹殘余的夕陽依依不舍的映紅著半邊天空,東邊的月亮也悄悄探出了頭,這一刻日月同輝,光明與黑暗在絞殺,爭奪。

葉歡深吸了一口氣,行色匆匆的朝藍劍大隊趕去。

剛邁出步,手機響了。

喬木惶然的啜泣聲令葉歡心腔猛地一抽。

“葉歡,猴子他……”

“猴子怎麼了?”

“他不聽我的勸告,和張三回京城了,那個唱歌的歌星柳菲打電話來,說她生病了,猴子說要照顧她,不管不顧的跑回了京城。”

葉歡心頭火氣一沖:“這倆家伙有病是怎麼著?現在回京城不是找死嗎?連我都只敢躲在軍區里,他們難道刀槍不入?”

喬木嘆了口氣:“我勸過了,他不聽,可是葉歡,這能怪猴子嗎?如果是你聽到我生病的消息,你會不會不顧一切的趕來我身邊?”

葉歡頓時語結,一腔火氣立馬消散。

是啊,如果是喬木生了病,換了是他,他也會拼了命趕過來的,因為愛人比一切都重要。

喬木的聲音有了幾分惱意:“猴子趕回京城情有可原,最氣的就是,張三他沒事瞎湊什麼熱鬧呀……”

葉歡反倒很淡定:“這個我倒不怪張三,二貨嘛,行事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他要哪天干出什麼讓我省心的事兒,我反倒很不適應了,二貨不走尋常路……”

結束通話后,葉歡一臉嚴峻的開始撥打猴子和張三的電話,一次兩次三次,每次都是關機。

一絲陰影漸漸籠罩在葉歡心頭。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是夜,京城風起云涌,殺機暗伏。

沈家老宅門前忽然撤去了所有警衛,大門前路燈熾亮卻空無一人,如同森羅鬼域。

沈老爺子在沈篤智半強迫半拖拉之下,罵罵咧咧離開了老宅。

衛戍軍區下達命令,藍劍特種大隊停止出夜操,全體整裝待發,葉歡臨時受命,重歸藍劍大隊,全副武裝站到戰友們的隊列中。

而在京城各個角落,百余名外籍**三三兩兩,看似毫無目的的在京城游蕩……

京城郊區的療養院,沈家老三沈篤義換下寬松的睡衣,一掃近一年來失意落魄的模樣,精神奕奕如蓄勢待發的戰士一般,靜靜坐在斗室中,癡癡的盯著墻上的大鐘,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膝蓋。

夜風入室,卷起淡藍色的窗簾,一陣寒意隨著夜風侵蝕進身體。

沈篤義瞇起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沙沙作響的樹葉,喃喃一嘆:“起風了,要變天了,很快就要變天了……”

這一夜無人入眠,各方人馬為了各自的目標在攪動著京城的風云……

狂風漸起,黑云壓城。

京郊一座偏僻的別墅里人影幢幢,許多膚色白皙的歐美人在別墅外來回巡梭,如臨大敵。

別墅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一間鋼筋鐵牢,牢房里,猴子和張三衣衫襤褸,一身傷痕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當猴子和張三回到京城,出了機場坐上一輛出租車以后,他們便注定落入了沈睿的手中,出租車司機是沈睿安排的人,半路停車后暴起發難,只用了兩招,猴子和張三便暈了過去。

這本就是一個圈套,一個針對葉歡身邊最親近的人的圈套。

沈睿站在牢外,靜靜的看著二人,眼中閃爍著誰也看不懂的光芒。

“潑水,弄醒他們。”

兩盆涼水狠狠淋在猴子和張三臉上,二人在極端的痛苦中醒轉過來。

昏迷中被關進這個牢房,猴子和張三首先便遭到了一頓毒打,疼得暈過去又醒過來,反復好幾次了。

沈睿臉上帶著嘲諷般的微笑,盯著猴子笑道:“**,尤其是漂亮**,她們說的話你絕對不可當真,就算你沒經歷過脂粉陣仗,也該看過《倚天屠龍記》,張無忌他娘臨死前是怎麼教他的,嗯?”

猴子奄奄一息,眼睛腫得只剩兩條縫了,可這兩條縫里透出的光芒仍讓沉靜如水的沈睿感到一絲絲驚訝。

“沈……沈睿,有件事,你……必須告訴我。”猴子掙扎著努力坐起來,幾次無果,旁邊的張三忍著疼痛咬牙使勁撐起了他。

沈睿微笑:“你說,我知無不言。”

猴子盯著他道:“這是……圈套?是你安排的圈套嗎?”

“事到如今,我只好承認。”沈睿微笑依舊。

“柳菲……柳菲是你的同謀,還是被你逼迫?”

沈睿看著猴子,看著這個他一向鄙如草根爛泥般的粗俗市井眼中透出的純凈目光,心頭泛起幾分震驚。

“身陷囹圄,命懸一線,你現在居然還在關心這個,不覺得很可笑麼?”

“告訴我……”

沈睿嘆了口氣:“事實已經這麼明顯了,你想聽到怎樣的答案?”

猴子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想聽到的是,柳菲在你的脅迫威逼之下,不得不把我們騙到了京城……是這樣的,對嗎?”

沈睿憐憫般嘆息,沉默一會兒,忽然朝地下室門外揚聲道:“別在門外看了,柳菲,進來吧。”

猴子徒然一驚,看著門外的目光竟帶有幾分乞求,仿佛在乞求這不過是沈睿的惡作劇,柳菲必然不會出現在門口。

門外一直空蕩蕩的,沒有動靜。

沈睿卻不慍不火道:“柳菲,別再叫我說第二遍,既然背叛了,便堂堂正正的背叛!我沈睿的身邊容不得縮頭縮腦的人。”

話音剛落,地下室門口畏畏縮縮出現一道倩麗婀娜的身影,身影微微顫抖,搖搖欲墜,站在門口卻一步都不敢邁。

那道魂縈夢繞的身影映入猴子眼簾,猴子忽然發了癲癇一般渾身劇烈抖了起來。

張三強撐著坐起身子,瞋目裂眥破口大罵:“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柳菲,你果然是個婊子!”

張三的痛罵似乎令柳菲干脆橫了心,走進了地下室。

“猴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柳菲泣不成聲:“你命不好,今生遇到一個我這樣的**,我對不起你……”

“……不乞求你原諒,這本是無法原諒的事,猴子,我只想告訴你,我是普通百姓眼里光芒萬丈的明星,卻是大人物眼里不屑一顧的戲子,而我,並不甘心只是一個戲子,明白嗎?你永遠不懂我在這個圈子里活得多麼辛苦。我還想告訴你,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可我並不愛你,我喜歡世人的目光全部被我吸引,我喜歡走到哪里都有前呼后擁的仰慕者,我還喜歡站在各種高級場所,被那些大官大富豪們用尊敬的眼光看待,而不是一兩年后匆匆在舞臺上謝幕,然后嫁給一個事業不成功,地位低賤的平凡人,從此相夫教子,庸碌一生。猴子,我們真的不是一路人,我們分別活在兩個世界,愛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你為什麼一直不明白?”

猴子的身軀漸漸停止了顫抖,定定注視著柳菲,目光里有一種訣別般的凄然。

“以前或許不明白,直到今天,直到此刻,我終于明白了……”猴子語氣忽然變得平靜:“柳菲,告訴我,這件事是你主動與沈睿合謀嗎?”

柳菲默然無語。

默然,已是承認。

猴子愴然慘笑。歡哥當初沒說錯,原來,夢終究只是夢,當自己走近它,擁有它,逐漸剝開它絢麗如云彩般的外衣后,這個美麗的夢其實本質竟是如此的骯臟殘酷。

當初歡哥不止一次的或明示或暗示自己,這個夢不能留,留不得,而自己卻執迷不悟,迷醉在這個自己制造出來的幻境里遲遲不肯自拔,可憐,可悲,可笑!

“哈哈。”猴子忽然咧開嘴笑了,神態狀若**,笑聲越來越大:“哈哈哈哈哈哈……”

沈睿皺眉,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柳菲卻淚流滿面,站在牢門前不停搖頭。

到底愛不愛這個男人?背叛過后,柳菲忽然迷惘了,明明不愛這個男人的,為什麼聽著他**的笑聲,自己的心卻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洞,難受,幾如刀割?

如果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自己會不會背叛他?

遲了,忠誠與背叛只在一念之間,一步邁出再想反悔,那一步怎麼也不可能退得回去了。

柳菲咬住了下唇,仿佛懲罰自己似的,咬得很**,曾經如**般任猴子采擷的**,漸漸滲出殷紅的鮮血。

是誰風露立中宵,徹夜為她等候?

是誰默默站在遠處,看著她在人群中收獲仰慕與掌聲,而他卻僅僅癡迷微笑,不去打擾?

是誰承擔著富貴子弟鄙夷的目光,堅定的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提醒她即將仰面摔倒時,后面還有一雙雖然不太強壯卻能支撐起她身軀的肩膀?

是誰,聽到她生病,明知危險卻像個傻子般一頭栽進那張精心編織好的羅網里?

柳菲緊緊閉上眼,悔恨的淚水長流不息。

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猴子的笑聲漸漸低弱,最后停下,淡淡掃了柳菲一眼,眼中竟已一片清澈純凈,而且一如初見般陌生。

哀莫大于心死,以此為甚。

有的人,總要在夢醒夢碎之后,才會涅槃重生,那時,往事已如隔世。

“好了,沈睿,說正事吧,把我和張三擄來,是不是打算用我們威脅歡哥?”猴子異常冷靜道。

沈睿含笑點頭:“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省力,給葉歡打個電話吧,你知道的,雖然挾持親人的生命威脅敵人比較老套,可是它永遠簡單有效,大部分時候都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猴子艱難的喘息,卻冷笑:“你覺得我會打這個電話嗎?”

沈睿微笑如故:“剛才還誇你是聰明人,怎麼又讓我失望了?終歸已落入我的手里,打不打這個電話,有區別嗎?我只是覺得,有些話由你來跟葉歡說,效果一定比我跟他說要強一些。何妨配合一下,少受點皮肉之苦?”

猴子未及說話,一旁沉默許久的張三忽然道:“他不說我說,我來跟葉歡打電話。”

猴子一呆,接著勃然大怒:“張三,你這狗娘養的!看錯了你二十年,老子和歡哥是不是該挖了自己這雙招子?”

張三頭也不抬,虛弱笑道:“猴子,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一個賊啊,做賊的人都很怕死的……”

沈睿卻大為贊賞的瞧著張三:“怕死不是壞事,留得青山在才有翻盤的機會,愚蠢的人永遠不懂這個道理。”

手機遞到張三手里,張三笑了笑,撥通了葉歡的電話。

“歡哥,歡哥……”

電話那頭,葉歡急切的聲音傳來:“張三?媽的,你終于跟老子聯系了!你們在哪兒?安不安全?趕緊給老子到軍區來……”

張三劇烈喘息幾下,然后露出一臉慘笑:“歡哥,我們對不起你……我和猴子已落入沈睿手里,打這個電話是為了告訴你……”

張三抬頭看了沈睿一眼,目光詭譎。

“歡哥……別救我們了,我們只剩了幾口氣,你救出來的只能是兩具屍體而已,趕緊絕了這份心思,冷靜下來想法子把沈睿這滅了,以后清明忌日,給咱們燒點兒紙,別讓咱們兄弟在下面還過苦日子……”

啪地掛掉電話,張三將手機一扔,惡作劇得逞般放肆而**的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費力拍著猴子的肩,指著沈睿笑道:“猴子,你看這家伙像不像個傻逼?”

猴子也哈哈大笑:“像,果然像極了,由內而外,無處不像。”

沈睿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冷笑數聲,沈睿扭頭便往外走,口中淡淡吩咐:“廢他們一人一條腿。”

柳菲身軀一顫,咬了咬下唇跟著走了出去。

喀嚓!

喀嚓!

兩聲骨節脆響,夾雜著兩聲痛苦的悶哼,隨后一片寂靜。

牢房里,猴子和張三艱難的匍匐在地,然后一寸一寸的挪動,慢慢的背靠著背坐在一起。

“猴子……”

“嗯?”

“老子今天是不是很爺們兒?”

“絕對爺們兒,足夠資格參加超女了……”猴子喘息大笑。

“當了小半輩子的賊,老子……總算,硬了一回,夠了……”張三虛弱的慢慢垂下頭,狀若彌留。

沈睿快步走出地下室,臉色鐵青,雙手攥著拳頭微微發抖。

柳菲跟在他后面,目光空洞像一條死魚。

沈睿掃了她一眼,道:“讓你做的你都做了,我說話算話,咱們國內最負盛名的華易影視集團,我已買下了它20的股份,明天把它全送你,恭喜你,以后你已是這個公司的最大股東了,財富,地位,名氣,榮耀集于一身,從此你不必再仰人鼻息。”

柳菲渾身一顫,目光里卻看不到絲毫喜悅。

以背叛來換未來的尊嚴,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嗎?她不是一直希望走進那個富麗堂皇,如眾星捧月般的天堂嗎?

為什麼當自己費盡辛苦走到天堂門口,看到天堂里透出的白光,卻毫無所動,甚至打從心底里傳出一陣悲苦凄涼?

“沈少……我,我好象不需要它。”柳菲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空洞無神。

沈睿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語氣不自覺的加重了:“柳菲,不要得寸進尺,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條件,太貪心可不是好事,你還想要什麼?”

柳菲臉上一片迷茫。

她想要的東西,其實一直都擁有的,只不過……剛剛不小心把它丟了,而且,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是的,永遠丟掉了。

柳菲身軀搖晃起來,臉上泛起幾絲不健康的**,忽然像個瘋子般笑了。

“放下了,卻舍不得,舍了,卻放不下……人啊,真賤,真賤!”

柳菲哈哈大笑,笑聲尖利如夜梟,刺耳難聽。

沈睿靜靜看著她,一直沒說話。

一個小時后,柳菲死了。

死在地下室,猴子和張三的牢門前,昏迷過去的二人渾然不知一條年輕的生命在他們面前離世而去。

柳菲是服毒自盡,死后一只手里緊緊攥著一個裝有強度氰化物的空瓶子。另一只手里抓著一份遺書。

“當我走到天堂門口,卻發現,天堂里面沒有你,沒有那個默默愛我的人,原來,天堂不過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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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勝利與失敗

柳菲死得很突然,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為什麼要死,一個即將收獲勝利果實,一個即將擁有億萬財富和崇高地位,一個走到天堂門口卻忽然轉身自投地獄的女人

她為什麼要死?

沈睿想不明白,他也沒必要明白,一個歌星死了,只是如此而已,對他的計劃不會產生任何影響,他根本沒興趣知道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的死亡動機。{173}

別墅后院刨了個坑,柳菲一身黑衣,如同撲火后被燒成了灰燼的飛蛾,連棺木都沒有,就這樣被埋進了土里。

名氣如日中天的歌星,就這樣落魄潦倒的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荒郊別墅里。

塵歸塵,土歸土,今生錯對種種,今生已了。

這樣挺好。

一年后,柳菲的歌迷自發組織了一場盛大的悼念活動,寧海市中心的商業廣場上,一名穿著黑衣的男子看著廣場中央那張碩大的照片,照片里的柳菲燦如春華,皎如秋月,音容笑貌宛若當年,男子跪在地上淚如雨下。

是錯過,是解脫,還是遺恨?

只有他自己清楚。

凌晨兩點正,藍劍大隊整裝待發。

葉歡全副武裝,迷彩鋼盔,避彈衣,肩上挎著95式,操場上刺耳的集合鈴聲響徹大樓,而葉歡卻一無所覺,手里拿著手機,呆呆的站在操場邊沿。

冷汗順著額頭一滴一滴的滑落。

隊伍已整理完畢,隊長何平大校站在司令臺上正大聲的宣布:“接上級命令,藍劍大隊全體指戰員官兵,奉命緊急出動,執行守衛殲敵任務,此令,衛戍軍區司令員……”

“慢……慢著!”葉歡忽然厲吼出聲。

何平一楞,接著不滿的朝葉歡瞪過去,目光很嚴厲。

葉歡摘下鋼盔,擦了把汗,道:“暫時……暫時別動,有新情況。”

“有什麼新情況?”

“我兄弟被人綁了,咱們不能輕舉妄動……”葉歡聲音帶著顫抖。

何平冷冷道:“我接到的命令是殲敵!”

“可他們是老子的兄弟!你們一出動會害死他們的!”葉歡嘶聲大吼。

何平沒理他,扭過頭朝藍劍士兵大聲道:“全體準備出發!”

葉歡手中的95式忽然對準了何平,槍已上膛。

“姓何的,你他媽敢動試試!”

何平眼睛深深瞇了起來,眼中透出冷酷的光芒。

“葉歡,你敢用槍指著我?嗯?”

“隊長,我兄弟落在敵人手里,就剩幾口氣了,你現在命令出動,不是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嗎?”

“命令就是命令!這里不是菜市場,容不得你討價還價!”

“那老子就把你干掉,然后陪我兄弟去死!”

“你他媽敢……”

兩人爭吵對峙時,葉歡的手機又響了。

“噓!給老子閉嘴……”

葉歡接起電話,沈睿那溫和聲音傳來。

“葉歡,現在忙著全城搜捕我嗎?藍劍大隊出動了,對嗎?”沈睿一如既往帶著笑意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是那麼的討厭。

“沈睿,你在哪里?”

“我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而且馬上準備出國了。”

“沈睿,你和我之間的事,你和沈家之間的事,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我兩個兄弟跟此事無關,你放了他們,我們的帳另算,好不好?”葉歡的聲音帶著哀求。

“呵呵,那可不行,你們人多勢眾,又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可害怕得緊呢……”

“你他媽到底想怎樣,直接說吧!”

沈睿呵呵一笑:“很簡單,臨走之前,我還惦記著那個鈾礦呢……”

葉歡也冷笑:“只要鈾礦?胃口忽然變小了?怎麼不把沈家毀了?”

沈睿笑道:“沈家把國家重要戰略資源賣給了別國,出了我這麼一號賣國敗家子弟,你覺得沈家前景如何?中央首長們今后會如何看待沈家?”

沈睿語氣一頓,忽然變得陰沉:“葉歡,我不想跟你說廢話,想保你兩個兄弟的平安很簡單,我已準備好了轉讓鈾礦的合同,你獨自過來,只要在合同上簽個字,你的兩個兄弟我還給你。”

葉歡牙一咬,重重點頭:“好,鈾礦給你,但你要記住,我那兩個兄弟必須是活的!否則鈾礦別想了,咱們同歸于盡吧。”

何平終究還是沒有下令出發。

藍劍大隊,何平的辦公室里。

葉歡一臉蒼白的盯著辦公室里的電視出神,臉上冷汗如雨。

何平盯著他:“你真打算把鈾礦給他?”

葉歡閉嘴不語。

何平加重了語氣:“你這可是賣國!”

葉歡怒道:“不給他能怎樣?看著他把我兄弟殺了嗎?”

“我們軍人隨時都可以為國犧牲,你的兄弟為什麼不能?”何平厲聲道。

葉歡眼淚頓時流了下來:“他們是我的兄弟啊,從小到大都是孤兒,吃苦受罪小半輩子,沒享過一天福,現在因為我還要連命都丟了,我這輩子就這麼兩個兄弟啊……”

何平默然不語,沉默許久,道:“這樣吧,我現在叫大隊參謀部策劃布置一下行動方案,盡量爭取在不傷你兄弟的前提下,把沈睿當場擊斃。”

正說著,葉歡的電話又響了。

這回是沈篤禮打來的,他的聲音透著疲憊。

“葉歡,事情有了變故,沈睿身邊是不是有一個名叫林姍的女人?”

“是,她是衛戍軍區林參謀長的女兒……”

沈篤禮嘆了口氣:“這個林姍給我們添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她偽造林參謀長的手令,盜用印章,打開了軍區絕密資料庫,帶走了一份我國最新型的巨浪2型彈道導彈關鍵技術數據資料,交給了沈睿……”

葉歡眉頭一擰:“林姍她人呢?”

沈篤禮喟然一嘆:“兩小時前死了,死于自殺,留了一封遺書,原來她把那份絕密數據交給沈睿后,才知道沈睿並沒打算帶她走,一時接受不了打擊……”

沈篤禮嚴肅道:“巨浪導彈是我國用于震懾敵對國家的先進戰略級導彈,如果它的關鍵數據泄露出去,我們的國防力量會受到沉重打擊,現在離事發才兩小時,可以肯定沈睿應該還來不及把那份數據交給敵國特工,現在的問題是,誰也不知道沈睿把那份資料藏在哪里,葉歡,面對沈睿不可輕舉妄動,否則這份資料如果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葉歡握著電話的手不由顫抖了一下。

投鼠忌器,現在沈睿手上不但有人質,還有著一份要命的絕密武器數據!鈾礦賣給了外國,武器數據也泄露給外國,國內的首長們怎麼想?

沈家,果然要大難臨頭了。

擊斃他?

現在還怎麼擊斃他?他若死了,那份數據的下落怎麼辦?

葉歡感到自己好象被逼上了絕境,他像只困獸一般走投無路了。

難怪沈睿不怕被圍剿,難怪他明知軍隊都出動對付他了卻仍舊那麼的從容不迫,原來他已把每一步算好了,事情的每一步發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生平第一次,葉歡感到了慌亂失措,他忽然覺得自己站在懸崖峭壁上,前后都是絕路,除了縱身一跳,別無選擇。

葉歡垂頭,臉上露出了苦笑,深深的疲憊和自卑涌上心頭。

只是一個市井里長大的草根混混,草根永遠是草根,永遠只能被高貴的人踩在腳下,我拿什麼跟人斗?拿什麼跟那個從小受過高等教育,心智謀略不知高出他多少級別的高貴公子比?

比什麼?根本比不了啊。

何平辦公室里一片寂靜,葉歡臉上的汗水一直沒停過,呆滯的雙眼茫然無心的盯著電視,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間,葉歡盯著電視的眼睛漸漸亮了。

電視里正播放著一則新聞,一名涉嫌合同詐騙的嫌疑人垂頭喪氣的被記者采訪。

葉歡身軀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興奮的顫抖。

扭過頭,看著默然不語的何平,葉歡忽然問道:“如果我陰沈睿一回,他如果告我詐騙,我會不會坐牢?”

何平緩緩道:“如果你真能陰到他,我估摸著坐牢的該是他了。”

葉歡眼中浮起一抹煥然的生機,起身便匆匆朝外面跑去,頭也不回的扔下一句話。

“我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就回來。”

草根憑什麼斗不過富貴公子?老子偏就要逆一回天,用草根的方式,把富貴公子踩在腳下!

離京城十幾里的郊區,有一個占地數百畝的松樹林。

這座松樹林已被承包給當地農民,樹林茂密蔥翠,林中地形復雜,很多小徑通往不同方向。

沈睿選在這里跟葉歡見面顯然是精心策劃過的,這里的地形小路四通八達,可謂前不怕虎,后不懼狼,更何況他手里還掌握著讓軍隊投鼠忌器的絕密資料。

凌晨三點,沈家的兩兄弟又一次見面了。

這一次雙方卻已成了生死仇敵。

漆黑的夜色中,葉歡站在松林邊,他的身后站著持槍攜彈的藍劍戰友,可是這麼多人卻沒人敢采取任何行動。

沈睿,他掌握著全局主動。

“葉歡,今天恐怕是我們兄弟最后一次見面了……”沈睿的臉上甚至露出幾分惋惜的神色。

這個表情看在葉歡眼里分外刺目,它比勝利者狂妄的笑容慈悲不到哪里去。

“我們之間不適合稱‘兄弟’二字了,我真正的兄弟掌握在你手里,交人吧。”葉歡冷冷道。

沈睿笑了:“他們確實在我手里,不過……我們的條件不止交人這一部分吧?”

“沈睿,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被列為國家頭號通緝犯了?投降吧,以沈家的能量,或許能勉強保你不死。”

沈睿冷笑:“我若投降了,這些年的準備不是白費了嗎?”

笑容漸漸變得怨毒:“我就是要看著沈家亡!看著沈家因為我這個賣國賊敗家子,從權勢的頂峰垮塌下來,看著沈家從京城豪門一夜之間變成破落戶!我更要看著沈篤禮從人人尊崇的首長,變成鋃鐺入獄的罪犯!看著沈崇武這個處事不公的老糊涂被我活活氣死,一命嗚呼!而我,帶著本該屬于我的東西遠走高飛,國內的一切跟我再無任何關系,我在異國他鄉,開始我的新人生……”

“沈家畢竟養育你數十年,為什麼你還帶著這麼深的仇恨?”

“不死不休!沈家不倒,我的仇恨永不滅!”

葉歡不再說話了。

沈睿已入瘋魔,正如他所說,這段恩怨已然無法化解,只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沉默許久,葉歡抬起頭盯著他:“沈睿,別的事情我不想管,我只要我那兩個兄弟平安無事,現在把他們交給我,我立馬在鈾礦轉讓合同上簽字。”

“你先簽字,我再把他們還給你。”

葉歡目光布滿了血絲,漸漸變得和他一樣瘋狂。

“沈睿你聽著,猴子和張三是我兄弟,是我的手足,我必須要見到他們才會簽字,如果我見不到他們,我會單方面認定他們已被你殺害,這樣老子干脆就橫下心什麼都不管,就在這里跟你同歸于盡,反正沈家也要垮了,老子臨死把你拖上墊背,大家一起去見閻王!”

沈睿渾身輕顫了一下。

以往一直和葉歡說說笑笑,交往和氣,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這種神態,那種不要命的混蛋勁兒不知怎的竟讓沈睿打從心底里冒出幾分寒意。

沈睿決定妥協了。

葉歡有必死之心,可他沈睿卻沒興趣跟他同歸于盡,他的計劃很精細,也把未來的藍圖勾勒得很完美,其中絕對沒有跟別人同歸于盡這一項。

于是沈睿又露出了笑臉。

“好吧,我把你那兩個兄弟先還給你,不過,你先叫你后面那些軍人退遠點,別拿槍嚇唬我,巨浪2型導彈的數據資料可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下落,萬一你們傷了我,也許那份資料會自己長腿跑到美國去也不一定。”

葉歡神情一凜。

看來沈睿的身邊一定還有美國派來的特工,巨浪2型導彈的資料或許就在那特工的身上,隨時等待機會把它帶出國境。

葉歡沒出聲,身后的軍人中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是國家安全總局情報五處的幾名軍官悄然離場。

一場中國與美國特工之間的生死暗戰從這一刻開始,正式展開。

沈睿朝身后一揚手,四名穿著黑衣的歐美白人大漢抬著兩道熟悉的人影,從茂密的松林里慢慢走來。

葉歡眼睛頓時睜大,眼中露出憤恨卻慶幸的目光。

是猴子和張三沒錯,兩人仍舊昏迷著,顯然受了不輕的傷,而且一條腿軟耷耷的垂著,好象被廢了似的。

但是,他們還活著,天幸還活著!

葉歡身后也緊跟著走出四名戰友,將猴子和張三抬回,交接過程里,雙方人馬同時提高了警惕,互相對峙,現場氣氛在這一刻徒然變得一觸即發。

沈睿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笑得出來,視葉歡身后的戰友們如無物,淡淡揮了揮手,一名白人拿著早已準備好的鈾礦轉讓文件走上前。

葉歡接過文件,上面分別用英文,中文以及兩種他看不懂的文字,一式四份,貌似還蓋著某個國際權威公證機構的印章,看來沈睿對這份合同準備得非常充分,萬事俱備,只等自己簽字,這份合同便即刻生效,將來無論是中國政府還是北非那個戰亂國家政府,都無法阻止鈾礦轉手他人了。

葉歡抬頭瞧了沈睿一眼,臉上忽然露出悲愴不甘的表情,死死攥著合同半晌不吭聲。

沈睿並不著急,他只是笑吟吟的看著葉歡,眼中露出貓捉老鼠般戲謔的光芒,有點興奮,更多的卻是快意。

沈家太子又怎樣?此時此刻,還不是照樣被他狠狠踩著,在他腳下屈服?

沈家人,都他媽一樣的賤!

“葉歡,合同你慢慢看,慢慢思考,我不急。”沈睿的微笑依舊如故。

沈睿一開口,葉歡仿佛認命了似的,長長嘆了口氣,抬頭盯著沈睿,用一種異常怨毒的語氣道:“沈睿,今天老子認栽,不過我要提醒你,山水有相逢,一時成敗並非一世成敗,這筆帳老子遲早要報還回來!沈家,誓不與你甘休!”

沈睿仰天哈哈大笑,笑聲驚起松林里的一群山雀。

“好,我等著!”

葉歡當即不多說,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的簽字筆,刷刷刷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白人大漢接過,將它遞給沈睿。

沈睿仔細查看了一番,確認文件上簽的名字字跡無誤,這才將文件收了起來。

再看葉歡,卻見他已完全癱軟在地上,一臉空洞無神的表情,像個窮途末路的失敗者一般,嘴里喃喃念叨:“完了,全完了……我是沈家的罪人,我是國家的罪人……”

沈睿心中不由泛起巨大的快感,他幾乎有一種歡快的高聲歌唱的沖動。

勝利者有權力歌唱,有權力大笑,有權力踩著失敗者的頭頂飄然而去……

目光掃過癱軟在地上失神念叨的葉歡,沈睿眼中閃過一絲嫌惡,轉身便入了松林。

沈家,要垮了。

直到沈睿的身影在松林中消失不見,失神念叨的葉歡忽然從地上彈了起來,精神百倍的招呼著戰友。

“快,快!把我兄弟送到醫院,快!”

“導彈資料應該在某國特工身上,國安情報處的同志出動了嗎?”

“快給沈老五打電話,封鎖京城所有機場,港口和車站,嚴密排查,過不了多久估摸著世上會新鮮出爐一個瘋子……操!別那麼看著我,沈司令,沈司令行了吧?”

沈睿坐在一輛寶馬車的后座里,不急不徐朝離京城一百多公里的津埠駛去。

與他並排坐的,赫然竟是三井健次和樸昌貴。

“恭喜沈君,鈾礦到手,再加上巨浪導彈的數據資料,沈君必能得到美國政府的大加賞識。”

沈睿淡淡一笑,心中略微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開快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也不知道那個美國特工逃脫了國安情報處的追蹤沒有……”沈睿眉頭擰得很深。

三井健次嘿嘿笑道:“沈桑放心,美國人的能力你難道還有懷疑嗎?這個時候想必他已經帶著導彈資料上船離開了中國……”

沈睿哼了哼,道:“國安情報處的能力我更不懷疑,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利,我看那個美國特工懸得很,早跟美國政府建議,叫他們不要太急躁,他們就是不聽,非要把導彈資料連夜帶走,他如果真離得開中國就好了……”

話音剛落,三井健次忽然接了個電話,嗯了兩聲后,臉色頓時變了。

看著三井的臉色,沈睿的心徒然一沉。

車內陷入了令人恐慌的寂靜……

三井擦著冷汗,苦笑搖頭:“沈桑果然猜中了,那個美國特工剛剛在津埠港口被中國的安全局軍官抓獲,隨身攜帶的導彈資料……唉。”

沈睿臉色頓時有些蒼白。

微微顫抖的手用力抓緊了身邊密碼箱的手柄。

“沒,沒關系,我還有鈾礦,鈾礦合同還在我手里,美國人還是會……會接納我的。”沈睿沒發覺自己的聲音已帶著抖音。

葉歡已在文件上簽了字,這座鈾礦仍然可以送給美國人,作為他尋求避難保護的籌碼。

這是他唯一的籌碼了。

葉歡簽了字,確確實實簽了字,這是他親自驗證過的,怎麼也錯不了。

沈睿給自己鼓了鼓氣兒,心中稍稍安定下來。

然而,一種莫名的恐懼始終籠罩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自己……是不是錯漏了什麼?

強烈的不安中,沈睿叫司機打開了車載電臺,試圖聽一段音樂放松緊繃的神經。

電臺沒有音樂,卻正在播放著一則社會新聞。

“據本臺消息,近日市面上出現了一種名叫‘褪色筆’的新型筆,這種筆也叫‘氣消筆’‘隱形筆’或‘臨時筆’,它本是用于服裝工人在衣料上劃臨時記號所用,如今卻被一些不法分子利用,他們利用這種筆臨時產生痕跡又能短時間內迅速消失字跡的特點,把它們用于犯罪活動之中,京城警方最近抓獲了一名犯罪分子,他用褪色筆給債權人寫下百萬欠條,當現金借出去以后不到兩小時,債權人卻驚奇的發現,欠條上的字跡已漸漸褪化,最后完全消失不見,百萬欠條眨眼間變成了一張空白紙,本臺記者提醒廣大市民朋友注意……”

“停車——”沈睿睜大了眼睛,瞋目裂眥嘶吼。

吱——

寶馬車在公路上劃出兩道黑色剎車痕跡。

沈睿汗如雨下,抖抖索索從密碼箱中拿出那份葉歡剛剛簽了字的合同……

合同簽字一欄里,葉歡龍飛鳳舞的名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變淡,變淡,不到兩分鐘,簽字欄里已然成了一片空白。

沈睿的臉色此刻變得比紙更白,渾身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起來。

三井和樸昌貴此時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兩人立馬交換了一下眼神,互相心領神會。

“沈桑,看來你這里遇到了一點麻煩,很抱歉,我們幫不上忙,請原諒……我們,我們還是下車先走,沈桑如果處理完畢,再跟我們聯系便是。”

三井說著便朝樸昌貴使了個眼色,二人打開車門便朝路邊的叢林里匆匆遁去。

砰砰!

兩聲槍響,二人的身影在夜色中仰面栽倒。

沈睿握著猶自冒煙的手槍,面容如豺狼般暴戾兇狠。

導彈資料被國安截住了,鈾礦合同瞬間成了一張廢紙……

呆楞了許久,沈睿忽然無聲的慘笑起來。

在中國,他已成了過街的老鼠,導彈資料沒有了,鈾礦沒有了,對美國人來說,他已毫無價值,還會接受他的政治避難麼?

天下之大,何處可去?

天堂到地獄,原來只在一線之間!

葉歡……沒想到啊,你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贏了這一局!

勝利者……

究竟誰才是最后的勝利者?

沈睿斯文儒雅的面孔漸漸充血,眼中瞬間布滿了瘋狂。他像一只被獵人追得走投無路的困獸一般,從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嘶吼。

用槍指住瑟瑟發抖的司機,沈睿獰聲命令道:“回去……回沈家老宅……叫上所有的雇傭兵,回沈家老宅!”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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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逼宮

這一夜的京城,注定不平靜。

絕望的沈睿威逼著司機風馳電掣般駛向沈家老宅的同時,京郊療養院的二樓,沈篤義坐在房間里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現在已是凌晨四點,療養院的醫生護士和休養的老干部們仍沉睡在夢鄉,而沈篤義卻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坐在斗室里的大沙發上,眼中沒有絲毫睡意,反而精神矍鑠的盯著墻上高掛的大鐘,隨著秒鐘的跳動,沈篤義的表情也漸漸充滿了興奮。

他從來就是一個不甘雌伏的人,失勢只是人生一個小小的低谷而已,人生不可能永遠都在低谷中,有雄心有野心的人懂得在低谷中蟄伏忍耐,等待機會。

沈篤義無疑是個有雄心有野心的人,這個機會他等得太久了,今晚,他終于等到了。

靜謐的斗室中,電話鈴聲忽然響起,那麼的尖利,聽在沈篤義耳中卻如聞天籟。

鎮定的接起電話,沈篤義仍如在位時一般威嚴。

“……確定已經行動了?中南海已經開會了嗎?很好,給我備車,去沈家老宅。”

美國特工逮到了,沈睿上當了,一場足以引爆高層的巨大政治地震被消彌于無形,一切仿佛已落幕,藍劍大隊已開始整隊集合準備回營,葉歡蹲在剛與沈睿見面的松林邊抽著煙。

這次擺了沈睿的那一道可以說帶著幾分僥幸,若非當時正好看到電視里那件合同詐騙新聞,葉歡也許找不到靈感應付這次嚴峻的危機。

來不及關心猴子和張三的傷勢,葉歡現在眼皮直跳,他知道事情還沒完,沈睿發覺自己上當以后會采取什麼激烈行動,他也不清楚,總之不會像天官賜福般和氣就是了。

他會做什麼呢?

葉歡冥思苦想,如果換了是自己,發覺被人狠狠擺了一道,胸中一口逆氣上涌,會做出什麼報復行動?

想想除了變成神經病,實在沒有更爽的發泄途徑了。

神經病想報復會從哪里下手?

葉歡苦笑,除了沈家老宅那個讓他恨入骨髓的地方,還能有哪里?

身后傳來腳步聲,不用回頭葉歡都知道,何平站在身后。

頭也不回的朝后扔了一根煙,何平剛點上火,葉歡便道:“隊長,咱們這就算班師回朝了?”

何平吸了口煙,慢吞吞道:“導彈數據截回來了,沈睿也被你坑了,上級的命令是要我們回營,你還想怎樣?”

“沈睿跑了呀。”

“那是警察和海關的事兒了,你不會以為沈睿還傻乎乎待在京城等著咱們抓他吧?這會兒多半在某條偷渡的漁船上漂洋過海呢。”

葉歡淡淡一笑,沒說話。

何平皺眉瞧著他:“你真覺得沈睿沒出京城?”

葉歡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過你設身處地的想想,一個失去了所有籌碼,對任何國家沒有利用價值的叛國者,他能逃到哪個國家去?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拱月般的環境里長大的人,他能接受將來那種顛沛流離,提心吊膽的生活嗎?更何況他還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這種人往往是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極端性格,別人落難了就跑路我相信,可是沈睿……我覺得他不會跑,窮途末路之下的他,只會選擇死亡,……或者同歸于盡。”

何平臉色變得凝重:“你是說……沈睿還會有行動?”

“對,而且必然是很瘋狂的行動。”

何平深擰著眉頭:“……我接到的命令是回營。”

葉歡眨眨眼:“隊長真是乖孩子……”

何平狠狠瞪他一眼:“少給我來激將這一套,你認為沈睿的下一步行動會在哪里?”

葉歡斷然道:“沈家老宅。”

沈睿一直把毀滅沈家當成目標,當他陷入走投無路的絕望境地后,除了沈家老宅,葉歡實在想不出他還能去哪里。

何平盯著他,狠狠吸了口煙,然后把煙頭掐滅。

“走,集合隊伍,去沈家,不管沈家門前有多少警衛,咱們也幫忙去湊湊熱鬧。”

沈篤義坐在沈家老宅的大堂前。

他的表情很冷靜,嘴角微微勾起幾分嘲諷的笑容。

大堂里,沈篤禮一臉冷凝,沈崇武坐在首位閉目養神,仿佛睡著了一般。

老四沈篤仁和老五沈篤智則站在大堂外,神情焦慮的來回踱步。

大堂里很壓抑,有一種詭譎莫名的氣氛重重壓在三人心頭,感覺呼吸都沉重許多。

沈篤義瞧了瞧大堂外站著的老四和老五,然后又面帶笑意看了看老大,目光最后落在閉目養神的沈崇武身上。

終于,沈篤義打破了沉默。

“爸,我在療養院才休息了沒幾天,怎麼沈家變成這樣了?”

沈崇武眉目不動,仿佛沒聽到似的,任何反應都沒有。

沈篤義不以為意,哂然一笑,道:“這些日子我在療養院里閑來無事,讀了不少史書,爸經常教育我們,以史為鑒,以人為鏡,這話我深覺有理……”

仿佛親人之間閑聊似的,沈篤義猶自侃侃而談:“……讀明史,明朝初年,朱元璋駕崩,皇太孫朱允炆登基,朝堂立足未穩便迫不及待想削去天下藩王的兵權,終于逼得朱棣起兵反叛,最終丟了江山,讀清史,康熙除鰲拜,平臺灣,后來大概覺得心氣兒足了,于是看吳三桂不順眼,想著法子的搞一些小動作,最終也逼得吳三桂不得不反……”

沈篤禮皺眉冷冷道:“老三,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篤義冷笑:“以史為鑒,以人為鏡,大哥政務繁忙,怕是多年沒靜下心《》?如果看過書,就不會犯朱允炆和康熙那樣的錯誤,大哥,反過頭來仔細想想,沈睿是不是也跟朱棣和吳三桂一樣,被你逼反的?”

沈篤禮不慍不火道:“沈睿從二十年前開始就懷有異心,老三,不要告訴我你毫不知情,今天你從療養院回老宅,莫非是想來指責我?”

沈篤義笑道:“我怎麼敢指責沈家的家主呢?只不過,沈睿把沈家禍害成這樣,如今中南海里面,對我們沈家有看法的領導不止一個兩個,只是礙于父親的面子,不便斥責罷了,再看看沈睿給咱們沈家,給咱們國家造成的損失,鈾礦被他搶了,絕密導彈數據被他竊取到敵國了,手里還不知攥了多少血案人命,其行可謂令人發指,罪惡滔天……”

沈篤義笑容一斂,盯著沈篤禮忽然提高了聲量:“大哥,他干下這些惡事,你敢說你毫無責任?沈家百年望族,一直詩禮忠孝傳家,咱們祖上出過金榜題名的狀元公,也出過躍馬揚刀的大將軍,偏偏在咱們這一代,卻出了一個賣國賊!先祖百年辛苦積攢起來的名望一朝喪盡,我們沈家已是京城人人不恥的過街老鼠,大哥,這些難道僅僅是沈睿的責任?”

沈篤禮沉默片刻,道:“沈睿變成這樣,我確實有責任……”

沈篤義聞言冷笑數聲:“沈家因此事差點喪盡了氣數,作為沈家家主,難道僅僅一句‘有責任’就揭過了嗎?”

轉過頭,沈篤義看著仍舊閉目不語的沈崇武,道:“爸,您說句公道話,家主昏庸若此,我們沈家的權勢還能撐幾年?”

沈崇武仿佛剛從睡夢中醒來似的,慢慢睜開眼,渾濁的老眼精光暴射,顯示出極為震撼人心的威嚴。

不知過了多久,沈崇武緩緩道:“老三,你今天回來,是為了逼宮?”

沈篤義一驚,急忙道:“爸,我可沒這意思,我是為了沈家……”

沈崇武咳了幾聲,不急不徐道:“中南海是個什麼境況?”

沈篤禮若有深意的瞧了老三一眼,回道:“幾位首長已召開了常委會議,有人興風作浪,把這件事刻意擴大化,還不知怎的說動了好幾位建國時的老將軍親自出來,他們說我沈篤禮管教不嚴,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建議讓我這個副總理請辭……”

頓了一下,沈篤禮嘴角居然勾起了幾分笑意:“……副總理的職位由沈家老三接任,那幾位都是頗有分量的老將軍,他們的話讓幾位首長很為難,現在正開會討論呢。”

沈篤義瞧著老大嘴角的笑容,眼皮不知怎的跳了幾下。

一場巨大的政治風暴來臨,他為什麼如此淡定,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自己錯漏了什麼?

沈崇武笑了:“一個管教不嚴,另一個吃里扒外,聯合外人斗咱們自家人,我有你們這種兒子,實在是三生有幸。”

話雖然是笑著說的,可話里的意思卻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二人的胸口。

沈篤義垂頭道:“爸,大哥造成了沈家的損失,這是事實。”

沈篤禮冷冷一笑:“老三,當初你讓我把沈睿從西北調回京城,恐怕早就在等著這一天了吧?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嗯?讓沈睿把咱們沈家毀得快倒的時候,你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力挽狂瀾,然后順理成章的接手沈家的家主之位,最后沈睿難逃一死,惡名卻是我擔了,家主也是你的了,絕妙的主意呀。現在中南海正在開會,你在療養院的這些日子也沒閑著,那幾位老將軍是你花言巧語請出山的吧?恐怕過不了多久,中南海那邊就會打電話來,我沈篤禮只好辭職謝罪,而你,便可以大搖大擺代替我,從此沈家便掌握在你手里,偌大的權力和勢力全部為你所用……”

沈篤禮嘆道:“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算計,這算盤打得太精妙了,老三,這些年下來,你愈發厲害了……”

沈篤義仍舊垂頭道:“大哥,你的話好復雜,我一句也聽不懂。”

臉上毫無表情,可沈篤義的心跳仿佛快了好幾拍。

沈篤禮沒說錯,他的算盤確實打得精妙,請幾位老將軍出山是他活動了近一年的成果,再加上因為沈睿事件的惡劣影響,沈篤禮怎麼也翻不了身,為了得到這幾位有分量的大人物支持,沈篤義甚至許下了承諾,將來他若當了家主,沈家可以讓出某幾個利害部門的位置給他們,幾乎是以割地賠款式的交易,才換來那幾位大佬的支持。

沈篤義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了門外。

此刻首長們快開完會了吧?電話也該打到這里來了吧?

一想到權力的寶座在向他招手,沈篤義禁不住滿腔激蕩。

然而回過頭再看沈崇武和沈篤禮,卻發現他們的目光竟……充滿了憐憫。

沈篤義的心不由一沉。

他們在憐憫什麼?憐憫我嗎?

一切跟他設想的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烏云般漸漸籠罩在沈篤義的心頭。

沈崇武瞧著沈篤義,憐憫中透出幾分舔犢之情,渾濁的老眼不知不覺浮上一層霧氣。

“老三,回頭吧,你比你大哥……終究差了一些。”

沈篤義濃眉一揚“爸,這個問題我小時候就想問你了,我究竟差了什麼?”

沈崇武索然長嘆,沒回答他,只是抬頭瞧了沈篤禮一眼,沈篤禮會意,輕輕點頭。

沈崇武打了個呵欠,起身緩緩朝內堂走去,佝僂的身軀走得很慢,嘴里含糊不清似的道:“人老了,熬不得夜了,兒孫如此,活著真是負累啊……”

“爸——”沈篤義仿佛預感到了什麼,忽然開口焦急大叫起來。

沈崇武一頓,接著繼續決然朝內堂走去,竟是再也不看他一眼。

走過的地上,不知怎的落下兩滴水珠,如同即將枯萎的老樹,落下最后兩滴朝露。

沈篤義渾身顫抖起來,剛回到家時春風得意的面容,此刻卻蒼白得像一張白紙。

沈篤禮帶著憐憫的目光,靜靜的瞧著他。

“老三,你錯了,真的錯了,你看錯了我,也看錯了沈家……”沈篤禮眼中忽然落下淚來。

“沈家之所以屹立華夏,成為百年望族豪門而不衰,不是因為沈家掌握了多大的權勢或財富,也不是積累了多麼廣闊的人脈,而是沈家從來沒有忘記身為豪門而應該付出的責任,這種責任包含了很多,善良,公義,民心,以及……一股無法體會但卻確確實實存在的浩然正氣!”

“所以沈家出過金榜題名的狀元公,所以先祖在時局頹靡,朝綱不振時憤而辭官避世,所以當我們民族受到外來侵略,百姓痛苦哀嚎時我們的先祖能棄筆投戎,毅然投入到抵抗侵略的軍隊中去,甚至不惜以身殉國,用鮮血和生命喚醒這個麻木的沉默的民族!這就是責任,這就是浩然正氣!這就是沈家立足百年的根本!老三,你不懂,因為你被嫉妒和私欲迷住了雙眼,你看不透這些,你的眼里只有利益和權力,你看不懂這些最真摯的東西,你和沈睿一樣入了魔障,你們的心性已走進了邪道,邪,永遠壓不了正……”

沈篤禮憐憫的瞧著他,最后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輸了。”

話音剛落,大堂門外走進幾個穿著制服的人。

進來后首先朝沈篤義敬了個禮,語如冰珠道:“沈篤義同志,我們是京城國安局,公安局以及中央警衛局保衛科的,這是我們的證件,我們懷疑你和一宗搶劫蘭花殺人案,以及一宗針對葉歡同志的刺殺案有關,奉中南海首長命令,我們將帶你回去調查,請配合我們的工作。”

沈篤義定定注視著沈篤禮,目光一片空洞。

沈篤禮凜然不懼的正視著他,眼里似乎有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色彩,那道如彩虹般絢麗的色彩,名叫……浩然正氣。

而他沈篤義終究比不過大哥的,也是這種浩然正氣。

撲通!

沈篤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整個人忽然暈了過去。

幾名穿著制服的人架起沈篤義,朝沈篤禮敬禮之后,眾人便向門外走去。

這時變故發生了。

轟的一聲巨響,沈家老宅仿佛地震了一般,房子震得簌簌往下掉灰塵。

沈篤禮臉色一變,卻聽得一道瘋狂至極的大笑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沈家的人全部該死!你們都要死!這天下已沒有我的立足之地,索性我們魚死網破吧!”

沈篤禮面色一變:“沈睿!”

接著沈篤禮表情冰冷的命令道:“通知所有警衛馬上迎敵,老五給軍區打電話,還有,派人把老爺子請到大堂來,所有醫生護士和文職人員全部到大堂來,集中保護……”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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