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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你很重要
葉歡並沒有懷疑周媚的話。
戰爭心理創傷這個名詞早在十幾年前美國打伊拉克時便有權威醫學人士提出來了,人性中的陰暗面,比如自私,恐懼,懦弱以及絕望等等,這些負面的情緒往往在戰爭中無限放大,讓人的心理漸漸崩潰,繼而走上絕路。
軍營里住同一宿舍的射狼跟他說過,藍劍大隊里曾經有幾個戰友執行任務回來,前后都發了瘋,甚至有人心理崩潰后,直接朝自己的腦袋開了槍。
聯系到周媚說的那些話,葉歡不由得一陣心驚肉跳,每天出現那幾次幻覺時,自己確實有一種生不如死的絕望感,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沒準真如射狼說的那樣,某天心理的壓力達到了臨界點,直接朝自己腦袋開一槍……
有病得趕緊治!晚治不如早治!
葉歡走進心理醫生辦公室的時候,心態已經調整過來了,就跟性病患者瞧見了電線桿上的小廣告似的,那叫一個患得患失。
辦公室很安靜,一名頭發微禿的中年男人穿著白大褂坐在書案后埋頭寫著什麼,聽到腳步,中年男頭也不抬道:“坐吧。”
葉歡戰戰兢婁坐下來,沒等醫生開口便惶恐不安道:“醫生,我有病!”
“廢話,沒病誰來我這兒呀,你有什麼病?”
“神經病……”
醫生呆了一下,抬起頭來,目注葉歡瞧了半晌,集悠道:“能對自己有如此清醒的認識,你這病還有救……”
癥狀說出來,葉歡兩眼盯著醫生,等著他下結論。
再生不慌不忙的在書案上記著什麼,然后抬頭看著葉歡,笑道:“周小姐沒說錯,你的這種癥狀確實叫戰爭心理創傷,不過幸好發現得及時,癥狀還只表現為初期,願意配合的話,想治愈並非難事,如果你信得過我,咱們可以現在開始治療了……”
葉歡聞言站起身,默默朝身后的長沙發上一躺。
醫生楞了:“你躺下來干嘛?”
“不躺下你怎麼治病?“醫生無奈道:“誰告訴你治病就一定得躺下?”
“電影里不都這樣嗎?病人一躺下,醫生拿個破懷表在他眼前晃啊晃,然后就催眠了,問他銀行卡密碼他都得老老實實告訴你話說你們干這行其實tǐng賺錢的呀,比干無本生意強多了,風險也小,說不定還有艷遇呢,我曾經看過一部毛片兒,里面的心理醫生那叫一個爽啊,晃幾下就把女病人催眠了,讓她干什麼她都沒二話”葉歡躺在沙發上滔滔不絕像個話癆。
醫生臉有點黑:“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不會是裝病吧?我就沒見過哪個心理創傷患者還有像你這麼好的精神胡說八道”
葉歡干笑,坐起身道:“沒我真有神經病,不騙你。這不是恭維您嘛,如今這年頭掙錢不容易,人家掙錢都是跪著,趴著,或者躺著,您是我見過掙錢掙得最有尊嚴的,、讓別人躺著,您把錢掙了,在我印象里,只有那些經常被人求著辦事的貪官跟您有得一比”
醫生腦門開始滲汗,他漸漸意識到,今天這位患者不是善茬兒,如果不打起精神小心應付,恐怕最后病沒治好,他自己反倒得了心理創傷……………,
“戰爭心理創傷這種病,其實自古就有,直到上個世紀才被權威醫學專家發現,這種心理疾病跟行為心理學有關”醫生端正了態度,拿出自己的專業知識緩緩解釋:“弗洛伊德說“潛意識的懼怕與玉望,啟動我們意識層次的思想及行為”也就是說,決定你行為的因素最主要的是心理,而心理卻能反過來影響行為,懼怕與玉望都是心理活動的一種情緒,它們能主宰你的行為……”
葉歡聽了半晌,冷不丁插嘴道:“這話tǐng有道理的,這個姓弗的也打過仗?”
“第一,弗洛伊德不姓弗,第二,他沒打過仗。
你可不可以保持安靜?”醫生漸漸有點失去耐心,他很多年沒見過這麼嘴碎的患者了。
“您繼續……”
醫生頓了頓,努力平復了情緒,剛待張嘴繼續說,葉歡又冒出一句話來。
“難道這姓弗的也跟我一樣是神經病?”
醫生有抓狂的跡象:“弗洛伊德是十九世紀偉大的精神病醫生,他不是神經病,他是治神經病的!尼采才是神經病”
“尼采和尼瑪是啥關系?”
醫生緊緊閉上嘴,腦門青筋暴跳:氣………”
葉歡這時也發現醫生臉色不對了,于是急忙帶著歉意的笑了笑:“您繼續說,我保證不插嘴“……“所謂心理創傷,就是“……“等等,醫生,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真的是最后一個問題”
“你說!”醫生從齒縫里迸出倆字,那眼神就像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神經病人。
“…你們收費tǐng貴的吧?咱們這樣嘮嗑你收多少錢一個小
時?”
醫生:咒……
不知過了多久,葉歡一步三搖慢慢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
周媚急忙迎上前,關切道:“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周媚,下次介紹個好點兒的醫生,這個醫生我覺著不大靠譜兒,………”
周媚表情一呆:“為什麼?“葉歡扭頭偷偷朝辦公室看了一眼,然后湊在她耳邊悄悄道:“我覺得這個醫生是神經病假冒的,而且他看起來比我嚴重多了,有很強的攻擊
周媚支著額頭嘆氣,無力道:“我再給你找一個心理醫生”
“不用了,我的病完全好了……”
“真的嗎?怎麼突然就好了?”
“本來有點抑郁的,剛剛知道心理醫生的收費價格,心情居然慢慢好了起來……”
不論醫生有多大的本事,若患者瞧他不順眼,這病好不了。
很顯然,葉歡的病在這位心理醫生那里肯定治不好了,周媚暗暗留了心,打算回去好好找一找國內有名的心理醫生,請過來給葉歡治療。
“葉歡,多跟人聊聊天,多出奔運動,多曬曬太陽,保持樂觀開朗的情緒,這些你都要記住,千萬不可當兒戲。”周媚看著葉歡,表情無比認真嚴肅。
葉歡趕緊點頭:“開朗,我一直開朗著呢”
周媚想想這貨的表現,覺得也是,于是幽幽嘆息:“確實很開朗,開朗得有點過分了,我就不明白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心理受到創傷?”
“這叫什麼話?你就不許像我這樣的純爺們兒有一顆敏感脆弱的心麼?”
周媚噗嗤一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這一眼橫生交媚,秋波一轉平添無數風韻。
怕走,周媚叫住了他,朝他張開了雙手,笑道:“葉歡,你整天忙東忙西,下次見你不知道又是什麼時候了,能給我一個擁抱麼?”
葉歡嘿嘿笑著雙臂伸開,道:“助人為快樂之本,只要稱嗨皮,獻身都沒二話。”
周媚交笑著投入他的懷里,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靜靜抱了片刻,忽然幽幽道:“葉歡,你要好好珍重自己,不要讓我擔心,你很重要,真的。
葉歡摟著溫香軟玉在懷里,此刻看不到周媚臉上的表情,可聽到這句話,他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喬木離去后仿佛死掉的心,這一刻如同注入了一泓清泉,喚醒了一絲絲的生機。
車來車往的大街上,一對年輕的男女旁若無人的擁抱在一起,活著,並且快樂,很簡單的生命真諦。
葉歡擁著周媚,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慌。
被喬木占得滿滿的心,怎麼可以走進另外一個女人?男人的心,有那麼大嗎?
與周媚道別后,葉歡正打算回大四居跟猴子和張三他們混幾天,然后回軍營銷假,回去的半路上卻意外的接到沈老爺子的電話。
沈老爺子電話里的聲音充滿了威嚴,中氣十足一口一個王八崽子,執行完任務回京城也不說回家看看爺爺,最后用命令式的語氣大聲叫他趕緊滾回去見駕。
葉歡只好回沈宅,做人要有覺悟,在資歷還沒混成爺爺時,就得老老實實當孫子。
沈家,讓葉歡又恨又愛的百年望族。
恨它,是因為這座宅子里藏著太多的污垢,權力和利益包裹而成的門楣透著冷酷無情,無情到容不下彼此相愛的人。
愛它,是因為里面有著他的血脈親人,這種失而復得的親情成功阻止了葉歡想一把火把它燒成灰燼的瘋狂沖動。
進了家門,穿過蔥郁的竹林,葉歡蹲在老爺子柴扉外的池塘邊,呆呆注視著水里歡快游動的魚兒出神。
“離我的池塘遠點兒,甭想再禍害它!”老爺子威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葉歡愕然回頭,卻見老爺子一臉戒備的盯著他。
葉歡樂了:“喲,老爺子,我又不是外人,何必親自出來迎接我……”
“呸!迎接你?想得美!老子特意出來防著你禍害我的魚!”
“您老寬心,今兒我肚子不餓,讓您老的魚兒多活幾天…”
老爺子聞言不但沒有寬心,反而更擔心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以后老爺子該睡不著覺了。
“王八崽子,過來讓老子好好瞧瞧!”老爺子使勁瞪了他一眼,動作有些粗魯的拉過他,然后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不錯,上了一趟叢林戰場,沒缺胳膊少腿兒,這就夠了。”老爺子對囫圇著的孫子很滿意。
當年從屍山血海里滾過來的沈崇武對孫子上戰場這事兒表現得有點輕描淡寫,但能報效國家,就算孫子犧牲了他也不會多說什麼,並非老人家無情,而是見多了生死,于是看淡了生死。
沈崇武看著葉歡,滿意的點點頭:“聽老五說過這次叢林作戰的經過,你的表現可圈可點,不愧是我老沈家的種,沒給老子丟人,不錯!”
從這位開國上將軍嘴里說出“不錯“兩個字的評語,可謂分量十足。
葉歡添了添有些干枯的嘴唇,淡淡道:“您老過獎了,其實我原本沒打算上戰場的,只想送送戰友們,結果我們隊長這人有點混帳,不由分說一腳便把我踹下了飛機,這下不玩命也得玩命了”
沈崇武呆了呆,接著飛起一腳狠狠踹在他的屁股上,笑罵道:“我看你小子才有點混帳!明明tǐng好一出英雄事跡,你非得說成這樣來惡心老子!”
葉歡揉了揉屁股,苦笑道:“老爺子寶刀未老呀,這身手舊沈崇武面有得色:“矯健不?”“不是一般的賤”葉歡一記馬屁飛快送上。
葉歡回來看他,沈崇武今天的心情很不錯。
拉著孫子的手,嘮嘮叨叨走進里屋明朗的光線頓時有些暗淡,葉歡瞇了瞇眼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后,發現屋里赫然還坐著一個人。
一個很年輕的人,他面露微笑,表情淡然,眼中散發出的目光從容且淡定,仿佛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整個人就像一個超脫于俗世外的儒雅君子,從里到外透著一股無玉無求的味道。
葉歡楞了一下,接著堆起了笑臉:“原來是堂兄啊,這黑乎乎的屋子你往里面一坐,我還以為是老爺子請的土地公現真身了呢”沈睿哭笑不得:“我真分不清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爺爺,您說句公道話。”
沈崇武哈哈大笑:“別理這混帳東西,他嘴里永遠吐不出象牙,連狗牙都吐不出。”
沈睿目光帶著笑,上下打量著葉歡,道:“剛剛聽爺爺說,你前些日子上戰場了?沒受傷吧?”沈睿說這話時,帶笑的目光很怕透出幾分關切的神色,非常誠摯。
葉歡也表現得很感動:“堂哥有心了,總算是我命大,囫圇著回來了。”沈睿嘆了口氣,喟然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古人又謂“家國天下”想勸你不要再上戰場,又怕違了大義,想勸你報效國家,又罔顧了血脈親情,在你面前,我倒不知該怎麼張嘴了。”
葉歡眨眨眼,笑道:“那就什麼都別說,堂哥的心意我記在心里呢。”沈崇武看著眼前一派兄友弟恭的溫馨氣氛,不由老懷開慰,樂得哈哈大笑:“我沈家的男人沒一個孬種,都是好樣兒的!像我,哈哈,像我!”葉歡斜睨了沈崇武一眼,笑道:“老爺子,作為晚輩,我就假裝您老誇的是我們,假裝聽不出您在拐彎抹角往自己臉上貼金,瞧瞧您這孫子多厚道……”沈崇武面容一滯,大聲嗆咳起來。
這下連溫文儒雅的沈睿都噗嗤笑出聲來,一邊笑一邊上前細心的為老爺子撫背。
“今天叫你們倆小子過來,有個事情想跟你們說”沈崇武神情有些嚴肅。
沈睿不自覺的tǐng直了上身,身軀微微前傾,一派恭謹聆聽的模樣。
葉歡則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兩條腿不住的抖啊抖……………,
“沈家你們這一代人丁不旺,男丁只有你們二人,真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許因為我這輩子造過太多殺孽,遭了天譴吧”沈崇武索然喟嘆:,”
你們父輩的恩怨不必再提,揭過去罷了,今天我叫你們過來,是想告訴你們,沈家最近多了一份產業,我年紀大了,不可能打理它,而你們的父輩身在高位,也沒精力打理,我想來想去,你們年紀不小了,可以試著接手這份產業,江山需要傳承,家族同樣也需要傳承,若想家族長盛不衰,就應該讓小輩們出去磨礪一番”
伸手指了指葉歡,沈崇武笑道:“你母親很能干,一個fù道人家能創下騰龍集團這麼大的家業,很不容易,私心里我還是很佩服她的,前些日子騰龍集團對外公開宣布你為繼承人,這事兒我也關注了,想必你這輩子不缺錢花,不過你母親的家業是給稱的,沈家作為百年望族,對你自然不會毫無表示……、,又指了指沈睿,沈崇武接著道:“你呢,從小沒了父親,母親也死得早,雖然在沈家長大,其實跟吃百家飯差不多,難為你小小年紀性格堅毅,懂得獨立自強,老天垂憐,你們兩兄弟還算爭氣,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我很滿意,這份產業交給你們,相信你們不會讓我失望”
“老爺子,您說來說去,到底是份什麼產業值得這麼鄭重其事?”
葉歡不解的問道。
沈崇武看著兄弟二人,緩緩道:“是一份礦產”
“切!”葉歡大失胃口,不屑的撇了撇嘴:“還以為多了不起的產業,搞得跟皇帝登基似的這麼鄭重,鬧半天原來是個小煤窯”沈崇武勃然大怒,難為這大把年紀,出手卻仍快如閃電,一把揪住了葉歡的衣襟,怒喝道:“王八崽子,老子話沒說完你別插嘴行不行?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那是小煤窯了?嗯?”
葉歡艱難的道:“……難道是金礦?”“金礦算個屁!比金礦還值錢!”
葉歡兩眼一亮,立馬露出諂媚的笑臉:“爺爺,您老撤手,別累著您了,從現在開始,您就是我親爺爺,以后甭跟我客氣,把我當孫子得了……………”“廢他媽話!你本來就是我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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