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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ge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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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常書欣] 商海諜影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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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11:29:3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0章 遍地鬧劇

好大的一座城啊。

  每每觀瞻總讓來者如此讚歎,甕城本身就是有數百年歷史的古跡,據說最初是開發旅遊景點的,但實在過於荒涼,投入太大,地方政府又窮得叮噹響,這才以招商引資的形式,由華鑫國旅投資開發,前後歷經數年,在風沙侵蝕的古堡原址開發出了如今的大西北影視城。

  慢慢地走過磚砌的拱門、土堆的城牆、木扎的酒肆、繁體書就的招牌,古樸的風格讓來者彷彿穿越了時空之門。不獨是景致,影視的拍攝給這裡注入了活力。

  大街上雜耍的,一把亮銀槍眼花繚亂,要飯的神情惟妙惟肖,渾身破破爛爛。逛街的勁裝扎身,標準的西部裝束,巡邏的一身皂衣,槍戟林立,幾個古裝拍攝的場景,看得仇笛和耿寶磊大開眼界。

  「影視基地,好像挺掙錢的是吧?租場地就行了。」仇笛問。

  耿寶磊笑了笑糾正道:「眼光還不夠,租場地和收門票是最低級的經營手法。」

  「周邊效應嘛,這誰不知道,餐飲、旅遊都是一大塊收入。」仇笛道。

  「不獨如此,如果經營成品牌,比如形成文化產業,這裡搞培訓基地,搞旅遊產品開發,甚至於以場地、服裝、建築為代價入股影視劇,更甚至於包裝上市,那財源就更廣了,知道迪斯尼嗎?一個米老鼠的卡通,就征服全世界了。」耿寶磊道。

  「紙上談兵誰不會,你說的那玩意,咱們下輩子也摸不著邊啊。」仇笛搖搖頭道,耿寶磊笑了笑不作解釋,不過仇笛轉眼又來問題了,他小聲道著:「你發現沒有,這裡經營好像有問題?」

  「什麼問題?挺好的啊。」耿寶磊道。

  「不對,影視基地是華鑫國旅開發,大西北影視娛樂有限公司負責管理,是他們的子公司,可周邊卻和他們無關,你看鎮裡,沒有這個公司LOGO做的車,兩家破賓館,一看就是土八路修的,氣派沒氣派,條件沒條件。還有最關鍵的一個餐飲,除了私人小店,就是盒飯了,這麼大的產業多少張嘴,怎麼放著這麼大生意,往外扔呢。」仇笛道。

  「是啊,不能緊張成這樣吧?房間、就餐,都緊張。」耿寶磊也省悟了,配套設施就沒一樣跟上的。

  「所以,理論和實際是兩碼事,大公司他在小地方,特別是民營的,它未必服這個水土,不是說笑話啊,你把迪斯尼開中國來,城管拆不垮它,遲早也得被工商稅務加上地方政府吃垮它。」仇笛嚴肅道,在大小公司幹了不止一天,這點心得還是有的。

  耿寶磊吃吃笑著,無從反駁,這是國情,絕對如假包換。

  兩人一路偷拍,都是手機揚著走,越走看看明白了,這地方很開放,拍電視和看電視是兩個概念,最起碼拍的時候是不錄聲的,只有形體動作,就像看沒翻譯的外國片一樣,根本不懂,何況又是分鏡頭,不剪輯到一起,你恐怕連意思都不明白。

  不但不明白那些拍故事,更不明白的是哈曼讓幾個人此行的深意,仇笛又念及此事,問著耿寶磊道著:「寶磊,這裡面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啊,幾乎可以隨便拍啊。」

  「你想說什麼?」耿寶磊腦子不笨,知道仇笛心裡的疑慮。

  「我是說,就這麼個鳥不拉屎,蛋殼大的地方,沒什麼秘密,比如這影視基地,幾十塊錢就搞定了。」仇笛道。

  「差矣,這是分情況,二三流的小公司、二三線的演員,奔這兒拍外景,當然不怕你拍了,他們巴不得製造點八卦呢,可他們還不夠格啊……真正的一線大牌,那出行和外賓規格差不多,私生活是嚴格保密的,他們接的片子再爛也是大賣,在沒出爐以前,保密防範肯定嚴了,別說咱們這些二路貨,就專業狗仔都未必挖得到消息。」耿寶磊道,他畢竟受過點藝術熏陶,比仇笛略強。

  「那你說,會不會是提前得到消息,某大牌或者某大戲要到這裡取景,讓咱們提前埋伏在這兒,挖點內幕?我可聽過啊,有一半的商務公司都有類似的業務。」仇笛道,如果是這個原因,他倒容易理解了。

  「有可能,那怕一條有價值的內幕,都有可能造成轟動效應,不過,好像不太像啊,偷拍得相當專業啊,咱們那設備也跟不上啊,總不能臉對臉學包小三去拍人家裙底吧?」耿寶磊道。

  兩人自己把自己問住了,無解,暫時擱淺。

  而且別看戲中光鮮啊,真正的實地可能和想像中差別太大,特別是那些掙零錢打短工的群演。這不牆根一位揉著腳的群演在說了:「真他媽的,一個鏡頭,一上午逛十五回了,導演還說不行。」

  「你走路馬步,一看就是放趕車的,當然不行了。」群演同伴道。

  又一位乞丐拍攝間隙在發牢騷:「渴死了,曬了一上午太陽。」

  「不掙錢時候,你個懶漢不也是天天南牆根曬太陽。」有人罵了。

  罵人的是郝來運,那個矮壯八字鬍的演職中介,看樣子在影視城是管理層,仇笛和耿寶磊一見這人,兩人吱溜一鑽小胡同走了,郝來運似乎發現了,追著上去找,不過沒兩人跑得快,他悻悻罵著:

  「日尼馬的,二拐家娃才幹了幾天,都學會放人了。」

  許是放人私下收錢在這裡不算很意外,郝來運沒回事,這麼大的攤子,各劇組都要場景的群演,這邊脫了民裝,轉眼就要換軍裝,脫了軍裝沒準又要蒙古裝,他這正事都忙不過來呢。

  這不,添亂的又來了,步話響了,直接在吼著:

  「呼叫好來塢……呼叫好來塢……」

  一聽這就是那個劇組有臨時變動了,郝來運小步顛著跑,到甕城邊上,一位留著長髮、戴著墨鏡的副導已經怒氣沖沖地迎上來了,劈頭蓋臉訓著郝來運:

  「我說好來塢,你坑人是不是?想讓我們走你明說啊,不想讓我們再來了,你也明說啊,有這樣坑人的麼?」

  「哪兒坑您老了?」郝來運還疑惑著呢。

  副導一指群演隊,一半上年紀的,他憤然道著:「我要三十個年輕力壯的勇卒,你給我三十個老弱病殘。」

  又一指一位一把鬍子的:「瞧瞧他,死活不剃鬍子,穿上勇卒服,還是收破爛的得性。」

  再指一位年紀太小的:「那個,成年了沒有?你看能組一個隊麼?我還得給他們訂製服呢。」

  郝來運一聽是這事,陪著笑臉解釋著:「真不巧,南影也來拍外景,他們要得急,兩天就走,就把人先給他們了。」

  「那我們不急是不是?劇組一天開支好幾萬,投資是摳摳索索花,我們耽擱一天算誰的?」副導直接捋著袖子要開干了,不過不是打人,他指著郝來運的鼻尖道著:「給你三十分鐘,給我湊齊三十個,個頭一般高的群演,否則咱們的合作到此終止,甭指望我帶人再來。」

  「別介……您等著,我馬上給您找去,全鎮一半人都在這兒呢……等著啊……馬上就來,用不了三十分鐘。」

  郝來運一見副導發飆,又見全劇組都不善地看著他,不迭地跑去找人了,這些劇組可都是全鎮的財神爺,能不惹,盡量就別惹,一個圈子口碑相傳的,壞了信譽,生意恐怕不那麼好做。

  郝來運這個「好來塢」的綽號真不是白叫的,最起碼在群演裡那是頭兒,這個劇組拽一個,那個人堆裡扒一個,急火了把維持秩序的保安也拉上了,不多會就湊了一隊人,匆匆往拍攝地趕的途中,又見那倆鬼頭鬼腦在影視城裡轉悠的,他大吼一聲:「站住……抓住他們。」

  拐彎照面了,相隔距離太近,人一哄而上,把仇笛和耿寶磊堵了個正著,仇笛和耿寶磊驚得舉手投降,解釋道著:「好來塢大叔,我們就來玩玩,啥也沒幹哈。」

  「廢話,走,給你們找點事幹。」郝來運一揮手,簇擁著人走。耿寶磊見個個神情繃得很緊,他緊張地道著:「啥事,我們可啥也幹不了。」

  「裝死會不。」郝來運問。

  「沒裝。」仇笛道。

  「真沒裝。」耿寶磊強調道,以為未請擅入,要吃虧了。

  「讓你們裝死。」郝來運強調道。

  口氣太硬,似乎理解不對,仇笛道:「我們真沒裝,就從後門進來玩了玩。」

  「跟你們這些特麼得沒文化人說話就是費勁,讓你們當回演員,裝回死……能把你累死啊,便宜你們了,外地來的,不交錢根本別想露臉,快點。」郝來運訓著斥著,一干人匆匆趕往現場。

  這倒放心了,演回死人而已,沒有比這個更簡單的了。

  又來了二十多位,按個子湊合挑了三十人,兩隊,眨眼間,耿寶磊和仇笛換上了帶卒的古裝軍服,抽著道具刀蹭蹭響,就是太輕了,副導把人一聚,說戲了。

  很簡單,三個分鏡頭,第一個,列隊走過,八秒。第二個,大俠從城頭飛下。第三個,砍瓜切菜一般,把一隊勇卒砍翻在地,十九秒。副導講了,關鍵是第三個鏡頭啊,要死的有點創意,有點新意,別特麼都噴口血就往下倒,讓大爺大媽看了都嫌都嫌太假,來,給你分配一下怎麼死。

  從來沒有想到難度這麼大,有一刀搠透死的、有砍脖子鮮血飛濺死的、有一腳踹出十幾米死的,還有一刀把敲得七竅流血死的……輪到仇笛時,副導一瞅,一揚手喊武打設計道:「這個形象不錯,讓他和主角對兩招。」

  「那我怎麼死啊?」仇笛興奮了,好奇地問。

  「拉鋼絲,摔城牆上摔死。」副導道。

  「啊?」仇笛一看幾米高的城牆,嚇得掉舌頭了。郝來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仇笛,直喊著:「指導指導,這個,形象氣質俱佳,我們花好大功夫培養滴。」

  那邊人給拉走了,這邊耿寶磊也聽到自己的死法了,被踢起了飛刀,釘在牆上了。

  戲一說,就開始,試了幾次,郝來運直怕再出漏子,邪了,武打指導直誇仇笛身手不錯,挽刀花蠻像個樣子,耿寶磊更是一技獨秀,刀搠透心涼是這麼拍的,射出來刀……馬上切的下一鏡頭,下一鏡頭,穿著衣服上就粘著刀,像插在胸口……耿寶磊穿著帶著的刀衣,往牆上一貼,雙目一睜,嘴角流血,好一個死不瞑目。

  「好,就這麼睜著眼睛死,太有型了。」導演從鏡頭裡都看得喊上了。

  開拍,一隊巡邏勇卒從城牆下走過,喧鬧聲起,有人闖關。接著從城牆上飛下來一位勁裝持刀的俠客,隊伍圍攻而上,他左一刀,砍死一個、右一挑,搠死一個,飛起一腳,踢飛一個……直打到仇笛面前,砰砰左右兩刀相碰,都是慢動作啊,跟著鋼絲一起,把仇笛吊起來了,而主角卻做著單手托人的動作,鋼絲一甩,甩到了城牆上,怎麼看也像主角把官差,給扔出去了。

  咚……撞到了城牆上,仇笛哎喲了一聲,撞得屁股生疼,呲牙咧嘴地被放下來了。

  啊……耿寶磊裝腔作勢地來了個驚恐表情,貼牆、瞪眼、死不瞑目狀。

  「停!」導演喊話了,眾人一興奮,這下好了,仇笛剛爬起來,那導演卻又喊著:「摔城牆上那個動作不錯,再來一回。」

  「啊?」捂著屁股剛站起來的仇笛,瞬間苦臉了。

  郝來運可樂歪了,直和那位副導吹著,瞧瞧,沒騙你吧,我們這兒人文化不高,素質還是挺高的,就這死相,專業水平也不過如此啊。

  這一關在仇笛的一瘸一拐和耿寶磊一臉幸災樂禍中,總算過去了,群演沒什麼地位,交了服裝,現場領錢領盒飯票就打發了,兩人很榮幸的在這裡賺到第一筆錢,二百二十塊,本來是整數,被發錢的郝來運給扣了八十中介費。

  不過讓兩人更感興趣的是吃飯的場面,三輛大貨廂就停在城牆根邊,整個貨廂都是泡沫箱裝盒飯,即來即吃,即吃即走,兩人以群演的身份在旁邊轉悠了好久,有點明白為什麼管千嬌要讓來實地看了,還專門提到就餐。

  盒飯的菜品,質量、價格、數量,那幾乎是對整個影城基地當天劇組人員多少、經營者收支等商務細節,最直觀的反映了。

  這份情報。輕而易舉地進了仇笛和耿寶磊的手機。

  ……………………………

  ……………………………

  傍晚時分,三個人從羊尾巴胡同轉悠出來了。

  今天結束早,早早吃了飯,管千嬌忙著整理幾人收集回來的照片,仇笛草草說了影視基地的情況,看管千嬌忙乎著,包小三又不停地騷擾,乾脆,把人都帶出來了。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管千嬌心領神會地對他笑了笑,那笑挺甜的,很純,讓仇笛咂摸了好大一會兒。

  小三是被以喝酒的名義帶出來的,一聽兩人居然上鏡頭了,還掙了兩百多,他的腦子開始轉了,拽著耿寶磊道:「我說,今天我也發現了一個好機會,那幢爛尾樓,一家子收破爛的,那分類的,光塑料瓶子,應該就值一兩萬。」

  「你什麼意思?」耿寶磊暈菜了。

  「你咋這麼笨呢,我是說,這個生意咱們其實能幹了啊,」包小三道。

  「什麼生意?」耿寶磊沒明白。

  「一年四季不缺瓶子撿。」仇笛笑著道。

  「對,還是仇哥聰明,沒本生意的,你們幹不?我可能找上人。頂多賄賂下影城那些管事的,這片破爛就全歸咱們了。」包小三的發財大計,終於講明白了。

  這個直接能把人雷倒在胡同裡的理想,耿寶磊可是無語了,仇笛笑著道著:「理解一下啊,寶磊,每個人都有一個逼格的理想,像放羊的說,我發財了以後就不放我兒子放羊了,我僱人放;就像收破爛的說,等我有錢了,我把這地方全承包了,破爛全歸我,不讓別人撿……還有屎殼郎說,等我有錢了,我把周圍廁所都包圓了,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耿寶磊在笑,包小三隱約聽明白了,他不高興地問:「是不是罵我呢?」

  「吃屎去吧你,以為誇你呀?多少事不能幹,你就配撿破爛要飯……別拿沒臉皮當有骨氣,那不光榮。」仇笛好像有點生氣了,狠狠斥了包小三幾句,逕自走了。

  仇笛橫起來,能把包小三鎮住。包小三撓著腦袋,半晌才回味過來,他看著耿寶磊巴巴瞧他,終於醍醐灌頂了,深沉地道著:「仇笛說的有道理,我應該幹點大事。」

  「對了,別誤解他就好。」耿寶磊語重心長道。

  「辦個破爛加工廠怎麼樣?」包小三興奮地迸出來了,耿寶磊臉一苦,他解釋著:「咱們不撿,把幾個省的破爛都收回來深加工,絕對賺錢。」

  終於有個逼格點的理想了,耿寶磊聽得哭笑不得,匆匆就走,包小三追著他,諜諜地講著發財大計。

  自小養成的性格恐怕要跟隨一生,從小就跟著父母漂泊的包小三,漂慣了就沒個安生的時候,大計還沒有講完,他又發現新目標了,那位宰了他們幾百塊錢的川味火鍋店,那家子包小三早打聽過了,姓胡,大個子肉墩,大名胡雷,又和往常一樣,來倒爐渣和和垃圾了。

  「你想幹什麼?」耿寶磊一看情況不對,拽住他了。

  仇笛拎著一瓶剛買的酒回來了,一看包小三那躍躍欲試的樣子,他笑著道:「你別犯諢,就你這身子骨,打不過那傻缺。」

  「不是,我特麼就瞧他們家不順眼,宰了咱們好幾百……這場子得找回來,否則老子看著他,心裡就憋屈,我對你們講……」包小三有點諢,可並不傻了,甚至有時候,小聰明比大智慧還聰明,這不,歪道子一講,聽得仇笛和耿寶磊大眼瞪小眼了。

  「行不行啊?他能懂那事?」耿寶磊懷疑可行性了。

  「有可能吧,看他沒傻到那程度。」仇笛道。

  「試試不就知道了。」包小三斜眼歪嘴,壞笑著,仇笛揚揚頭道著:「別跟人打架啊,這地方咱們面生,打起來肯定吃虧。」

  「放心吧,咱智商不高,可他不更低麼。」

  包小三道,縮著腦袋就走了,他蹲到了路邊,掏著手機,那部他自用的,好長時間沒開機了,此時開了機,揚揚手喊著:「肉墩,來啊,看部好電影,會演了給你發煙。」

  嗯,肉墩果真放下車,顛兒顛兒跑上來了,接了一根煙,高興地別到了耳朵上。

  這孩子是真傻,根本不記人,只認煙,給煙的都是好人。

  包小三拿著手機,放著視頻,遞給了肉墩,耶,啊哦啊哦雅蔑蝶的聲音響起,仇笛和耿寶磊互視著,快憋不住笑了,把肉戲給傻缺看,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還真懂,轉眼間,肉墩目不轉睛地看著手機屏幕,嘴角已經掛上了亮晶晶地口水。

  估計這是包小三聊以自慰的存貨,幾分鐘看完了,包小三問傻怔的肉墩:「會演麼?」

  「會,就這樣。啊哦啊哦…」肉墩來了個擺胯動作,一下子把仇笛和耿寶磊笑翻了。

  「演的不錯,再給一支。」包小三給肉墩又來一支煙,肉墩傻乎乎接住了,小三的壞水憋出來了,嚴肅地道著:「不過還不算很好啊,你看這畫面多美……可都沒穿衣服啊,要想演好,就不能穿衣服……」

  嗯?肉墩有點不明白這劇情的設計了。

  小三拿著一包煙教唆著:「應該脫了衣服演,演得像了,直接給你一包煙……快啊,這麼多人,都等著看呢,一會兒都給你發煙呢。」

  邊說包小三一把摟了自己的褂子,露著光脊背,又作勢解褲帶,作示範讓肉墩學。

  「哦。這個我也會。」肉墩太敬業了,一解褂子一扔,光膀子就出來了,仇笛剛要攔,這貨的一鬆褲帶,褲子早扔了,包小三指著街上,他還真就光著屁股跑到街上,啊哦啊哦做動作了。

  小三這壞種,自己馬上穿好,抱起肉墩的衣服撒腿就跑,滿街吃飯的這麼多,呃呃被噎住了,瞪著大眼,那句我操愣是憋不出來,半晌又是轟然大笑,有人趁亂起哄喊著:肉墩你準備掙多少煙?

  還有人在喊著:「好,一脫上位,再脫成名,哎呀,這脫光了,得成明星啊。

  「喊大聲點,叫床。」又有人喊著鼓勵。

  笑聲從街頭傳到巷尾,喝酒的演職、吃飯的群演,還有鎮上的婆娘,街上、巷口和窗戶,處處都是人腦袋,被肉墩那興奮的擺胯動作逗得笑得前附後仰。不時地有人給他扔煙,越扔肉墩越興奮,儼然如明星走紅地毯一般,全身光溜溜接受著萬眾矚目。

  這時候,仇笛追著包小三,不時在背後扇一巴掌,這事太損了,損得他都心虛了,包小三卻是拚命跑著,轉了個大圈,把肉墩的隔著川味火鍋店的牆扔進去了,這時候早聽到店裡亂套的,笑聲叫聲喊聲不斷,有不少糙爺們在扯著嗓子喊著:

  「艷紅妹子……你哥發春了,在街上光著屁股跑呢,趕緊看看去……」

  三人窩在牆根,誰也沒想到引起偌大的轟動,氣得仇笛和耿寶磊一直在捶著壞笑的包小三,直到飯店再鬧騰起來,三人不敢停留,趁著方起的夜色,溜回了住處,緊緊地堵著門,收拾好行李,輪流睡覺留人放哨,隨時準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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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11:30:13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4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1章 一場虛驚

  凡出事都是不經意的時候出的,你小心翼翼很正意的時候,耶,反而沒事了。

  肉墩被包小三教唆得光屁裸奔,不知道裸奔的怎麼樣,反正把仇笛和包小三幾人嚇得夠嗆,緊張一晚上,第二天商議之下,包小三和耿寶磊趁早打點行裝,離開了屯兵鎮,沒走遠,看看情況再說。

  看情況的自然是膽大的仇笛了,商量時又起了爭端,管千嬌不走,只好重新分組,兩人留下來看看動靜再作決定。

  還就邪了,啥事沒有,大早上又見肉墩出來倒爐渣垃圾,劇組有走的,有來的,滿街上臨時的小吃攤坐滿了人,僅僅是偶而有人開個玩笑吼肉墩一聲而已,肉墩卻不像以前那麼聽話了,誰也不理會。

  仇笛和管千嬌提心吊膽從早上等到快中午,什麼也等著。

  沒有那家飯店組團來尋恤,甚至沒有深究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反倒是仇笛和房東閒聊時候才發現,這肉墩大名胡雷,曾經居然是一號人物,數年前修那幢爛尾樓時,工程方和當地居民起了糾紛引起群毆,就肉墩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和對方幹起來了,結果是他從二樓不高的地方摔下來,傷著腦袋,就成現在這得性了。

  但最驚奇的不是這個,而是房東說到肉墩胡雷,居然是幸災樂禍的表情,仇笛很容易能判斷出,這傢伙沒傻以前肯定幹過天怒人怨的事,閒聊之下,果真如此,胡雷曾經居然和祁連寶是把兄弟,兩人都是外地來此淘金,只不過結果迥異,一個成混成土豪了,一個摔成傻缺了。

  仇笛對祁連寶印像很深,就那天組團追打狗仔隊的那位,身高馬大和肉墩的體型差不多,天生就是干黑社會的材料,聊到這人時,仇笛好羨慕人家有車有樓有這麼一幫狗腿,房東卻是擺擺手笑了,告訴仇笛一句當地的諺語:吃人的狼娃子,你都見不著。

  意思是沒有最黑最惡,只有更黑更惡,放聽得管千嬌兩背直冒冷汗。

  幫著房東打掃了院子,又在租地呆了幾個小時,快到中午時兩人結伴出門了。心事重重的就顧不上欣賞身邊的風景了。或者也沒有風景,全鎮周邊都是褪化的草場,僅剩丁點不多綠化,一年塵沙天氣不斷,從鎮頭到鎮尾,全身能落一層土。

  走到了和鎮政府邊上,愛乾淨的管千嬌拍打著身上,仇笛就著街邊坐下來了,回頭看老舊的政府牌子,和對面影城賓館的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剛要說話的時候,卻發現不對勁了,拍打衣服的管千嬌一直蹲著,又繫上鞋帶了,別人看不出來,不過在仇笛的角度能看出來,管千嬌是在做一件事:

  偷拍。

  手上,袖子裡,和她包裡伸出來的探頭,都能捕捉圖像,而她要拍的方向,影城賓館的門口,一行人出來,正走向幾輛泊著的豪車。

  距離太近了,就斜對面,頂多二十米,仇笛看到相貌兇惡的祁連寶時,嚇了一跳,這一行四五個人,還有一位穿著OL職場制服的女人,顯得和小鎮子格格不入,一瞅人家開得那奔馳、凌志,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似乎有人奇怪地指指了仇笛坐著的方向,這鎮上少見人跡,中午大街上根本沒什麼人,管千嬌向他使著眼色,要走。這一剎那,仇笛作了一個決定,跳起來喊著:「嗨,好來塢……郝大哥。」

  與其讓人懷疑,倒不如打消人家的顧慮,郝來運在人群裡就好辦了,仇笛屁顛屁顛跑上去,郝來運似乎還記得他,叫不出名來,跟旁人說著:「沒事,來這兒混群演的……哎你叫什麼來著?瞎轉悠什麼呢?」

  「我叫仇笛……那個,郝哥,我想報名?昨天我演那個,我很有心得,說不定我也能成明星涅。」仇笛樂滋滋地上來了,謙恭地道著。

  「哈哈哈……有成名機會,好來塢早成名了,還輪著你。」有位中年男子,大笑道。彷彿這是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那位女人也跟著笑了,笑著上車。卻是看也沒看仇笛一眼。

  郝來運卻是回斥著仇笛:「滾蛋……沒看尼馬誰來了,這是你說話的場合麼?還不滾。」

  仇笛嚇得倒退兩步,祁連寶一指,凶眼瞪著,也是同樣一句:「滾蛋。」

  「哦……」仇笛一臉恐懼,掉頭拉上管千嬌就跑。

  兩人跑了好遠,鑽到小胡同口子裡,貼著牆看看,回頭仇笛瞪著管千嬌道著:「你瘋了是不是?隔這麼近你偷拍什麼?不知道這地方不正常啊。」

  「好容易碰到在鵬程商貿的管理層了,運氣不錯啊。」管千嬌興奮地道。

  「鵬程商貿?」仇笛沒明白這個新名詞。

  管千嬌趕緊捂嘴,似乎失言了,這個動作讓仇笛生氣了,他指著道著:「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每天就你和哈曼聯繫,有什麼事你明說啊,我越來越感覺地方有問題,別真是個坑,把咱們都埋裡頭。」

  「什麼跟什麼呀,就這個……」管千嬌掏著手機,放著偷拍的畫面解釋著。

  剛開哈哈大笑的那位,叫宗鵬程,賓館、酒店、演職中介、大部分都是他名下的產業。那位穿西裝、開凌志的,叫金彥國,是大西北影視基地的資方經理,那個女的張瑞霞,是她的秘書。至於郝來運、姚富文,加上那位祁連寶,是宗鵬程在屯兵鎮的經營管理層。

  「等等,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仇笛一下子被突來的信息聽懵了。

  「昨晚剛知道的,調查經營模式,自然是搞清這裡成規模的勢力了,把握餐飲、住宿兩個大蛋糕的鵬程工貿,怎麼可能漏掉。」管千嬌道。

  「你怎麼這麼清楚?」仇笛不信了。

  「北寧市官方網站就能查到。」管千嬌道,她對著仇笛懷疑的眼神,坦然問:「你懷疑我什麼?」

  是啊,她有什麼懷疑的?嬌小玲瓏的、清純無瑕的,就那麼看著仇笛,仇笛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搖搖頭道著:「我不是擔心麼。」

  「你好意思說擔心,包小三諢,你也跟著諢啊。」管千嬌一句反客為主了。

  仇笛不好意思地側側頭,有點羞赧了,但凡男人,對於惡作劇的喜歡是一種天性,他喜歡包小三的地方也許就是於此,只是很多時候,無法控制惡作劇的後果而已。

  正說著,一輛越野呼嘯而過,仇笛認出來了,是祁連寶的車,似乎是去西街的方向,遠遠地聽到剎車聲,好像就是,他的心跟著懸起來了,這個猛人要真和肉墩是把兄弟,會不會有報復之虞。

  他悄悄地蹙了出來,管千嬌拉不住他,也跟著轉出來了………

  …………………………………

  …………………………………

  「等我會兒,我去店裡看看。」

  祁連寶拍門下車,對司機道,寬大的車門對他似乎都有侷促,一身草綠勁裝配著馬靴的裝束,大步昂首而進,那派頭,可比西部片裡的牛仔帥多了。

  司機看了眼沒吭聲,這個鎮上缺水,不過更缺的是女人,尤其漂亮女人。

  沒治啊,自然和生活條件這麼惡劣,就全國亂飛的野雞都不願意來這地方做生意,據說實在不划算,那些一口氣能喝斤把北方燒酒的放羊漢,上了床比狼群還能折騰,誰可受得了啊。

  但是再野,再諢的放羊漢也不敢到川味火鍋店折騰,這是屯兵鎮都知道的事,原因呢,就在剛進去的那位祁大哥身上。

  或者再準確一點講,是因為祁大哥很中意店裡那位叫艷紅的妹子。

  此時她正在店裡切羊肉,祁連寶進來後,她抬也沒抬一眼,祁連寶問肉墩呢,她揚了揚頭,示意在後院。似乎太熟悉了,反而有陌生的感覺。一句話都懶得講。

  祁連寶有些尷尬地進了廚房,老闆娘魏春花倒是客氣,笑著放下了水勺問候了句:「來啦。」

  「嗯……姨啊,昨天到底咋回事啊。」祁連寶問。

  「算了,別提了。」魏春花兩眼愁霾,欲說還休。

  一直紅火的生意,恐怕彌補不了兒子變傻給她帶來的傷痛,這是塊心病,一提魏春花難受,祁連寶也難堪,他道著:「姨,雷哥的事都怪我,艷紅現在還恨我,不跟我說話,我們當時也沒辦法啊,不拚命,去那兒養一家老小啊。」

  「知道,姨知道……姨不怪你……」魏春花粗污的圍裙抹著淚,打斷祁連寶的話了。

  難堪的場景持續了片刻,魏春花抹著淚出後院了,嚷了聲,墩啊,連寶來看你來了,可別再出來丟人現眼啊。

  嗡聲嗡聲應了聲,祁連寶低頭走出矮小的門時,看到了蹲在地方,持著根管子捅火的胡雷,捅得很用心,目不斜視的。

  祁連寶蹲下來了,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點了根煙,遞上來道:「哥,抽不?」

  肉墩側頭翻看了一眼,然後委曲地道:「我媽不讓我抽別人給的煙。」

  祁連寶笑了,現在全鎮人都知道肉墩的愛好,髮根煙讓他出洋相,已經成了大家找樂子方式,笑歸笑,只不過實在讓他有點難堪的感覺,此時的胡雷,已經不是他曾經一起搬磚扛料的兄弟了,只是有點期待地看著他手上的煙。

  「抽吧,在家裡你媽又不說你。」祁連寶說道。

  胡雷像個偷糖的小孩一樣,夾走了,低著頭,噗哧噗哧抽著,那愜意的樣子,很忘我啊。

  祁連寶呆了好大一會兒,把身上的煙塞到胡雷兜裡,胡雷緊張地一捂胸道著:「我媽不讓我脫衣服。」

  「不脫……錢給了你媽啊。」他又塞了一摞錢,然後有點心情黯然地出了飯店。

  店堂裡,胡艷紅還在切羊肉,頭也沒抬,祁連寶有些鬱悶地陰著臉,快步出了店門,上車走了。

  ……………

  「你說,祁連寶和肉墩妹妹,會不會有一腿?」

  街尾仇笛看著祁連寶車走,問管千嬌。

  「我怎麼知道?」管千嬌哭笑不得了,她仍然很難習慣仇笛、包小三兩人粗口交流方式。

  「這個必須知道,而且得知道這一腿有多深,否則我只能選擇三十六計走為上了。」仇笛道。

  「這剛開始,稍有眉目你們就都走了,後面怎麼辦?」管千嬌道。

  「保命要緊呀,別被人打成肉墩那傻樣,我可沒個漂亮妹妹養著我。」仇笛道。

  聽到管千嬌又噴笑了,這邏輯是怎麼推理的,她實在想不明白,她抱著萬一之想判斷道:「興許沒那麼嚴重,你想啊,如果要報復找後事,昨晚咱們就根本跑不了……而且,你覺得房東說那話時候什麼意思,肉墩以前在屯兵鎮肯定也是一害,別人都巴不得看他笑話呢,而且再說這種事,怎麼著深究,是誰教唆他脫光了?全鎮一半外來人,誰都有可能。」

  對呀,一語驚醒夢中人了,懸了好久的心一下子掉下來了,仇笛想了想道著:「是啊,肉墩只認識煙和錢,還沒準識數不識數,肯定不認人啊。」

  如果不認識人,他肯定說不清楚,每天拿煙逗他的人太多了,就家裡也未必追究這種事,追究出來也是一場笑話麼。

  想到此處,他拔腿要走,管千嬌趕緊拉人:「你去哪兒?」

  「實地考察一下,買點吃的,探探口風。」仇笛道,叮囑她說著:「你別進去了,萬一出了事,你養我啊。」

  肯定沒什麼事,管千嬌翻了個白眼,放手了,仇笛小心翼翼地邁進了下車伊始就宰過他一次的火鍋店,一進門,胡艷紅頭也不抬地道著:「還不到晌午,沒飯……只有燉的雞。」

  「哦,那我來只十三釵行不?」仇笛道。

  胡艷紅這才抬頭,一看仇笛,似乎想起了,她怔了怔,抿抿嘴,擠鼓了下眼,笑了。隨後卻是熟人一樣問候了句:「還沒走啊?」

  「哎,還沒走,想多玩幾天。」仇笛客氣地道。

  「這荒山野地的有啥玩的……要幾隻?」胡艷紅抹著手問。

  「多少錢一隻?」仇笛問。

  「回頭客肯定不宰你,五十一隻。」

  「那來兩隻唄。」

  「等著啊。」

  艷紅扭著腰身回廚房了,仇笛此時的心算是完全放下了,看來是自己多慮了,眨眼胡艷紅提著塑料袋子交到了仇笛手上,接了他的錢,笑著道:「多給了你一隻啊,回頭客了就常來吧……出門在外不要多嘴多事,我們店裡這影名菜譜就是故意擺的,誰一好奇一問,我就知道他是頭回來。」

  是啊,初來乍到的,不宰你宰誰。

  估計宰得心裡過意不去了,多給了一隻十三釵,權當安慰了。

  此時仇笛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好可笑,彷彿宰人的也那麼可惡了,這麼笑吟吟還挽留他這位回頭客嗎。

  心情大好地出了店,邊走邊和管千嬌道著:

  「打電話問問那倆夯貨到哪兒了,回頭吧,屁事沒有,那妞態度老好了,還指著讓咱們多去幾回呢!」

  ……………………………………

  ……………………………………

  包小三和耿寶磊灰頭灰腦地回到租住地時,已經是午後了,兩人像土裡打過滾一樣,一問去哪兒躲了,才知道兩人跑爛尾樓後頭,往山包後躲了。

  一聽這個情況,兩人放心地坐下來,包小三掰著雞腿大啃著道:「看看,我說沒事吧,這就是啞吧切****,又疼又丟人,他自己都講說不出來。」

  這話聽得耿寶磊一嘴肉差點吐出來,他瞪了包小三一眼,包小三趕緊勸著:「吃吧吃吧,我不說了。」

  眾人剛一放鬆,包小三壞眼珠一眨吧,又出諢話了,他勸著眾人:「都吃……吃****……吃****……吃****……呵呵。」

  不對,這話聽得「吃」字不清,後面兩字太清,管千嬌氣得摔門走了,仇笛一伸腿掃蕩,凳子一歪,包小三吧唧坐地上了,坐地上絲毫不著惱,邊吃邊笑道:「你們不吃我吃……寶蛋,你瞪我幹嘛。要不是我,你今天能看到肉戲啊?」

  耿寶磊再也忍不住了,伸腿狠狠踹了他一腳,兩人似乎發生了什麼故事。仇笛反倒好奇了,反應很快,驚訝地問:「不會吧,你們運氣這麼好,碰上打野戰的了?又見肉戲了?」

  「嗯,一公和一母,幹得熱火朝天。」包小三道。

  仇笛不信,看耿寶磊,耿寶磊多少也沾上了點口無遮攔的性子,笑著點點頭道:「幕天席地,縱情肆情,那場面絕對讓人血脈賁張。。」

  仇笛聽愣了,還真是不敢相信,這地方連個像樣的樹林子都沒有啊,怎麼可能野外幹那事,包小三掏著手機道:「我拍下來了,想看不?」

  仇笛點點頭,有點小興奮了,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就剩這麼一點能刺激到腎上腋分秘的愛好了,包小三遞給了他,找了個視頻,一播放,包小三和耿寶磊齊齊笑了,氣得仇笛惡狠狠地瞪了他們兩眼,把手機扔回去了。

  視頻裡,一頭叫驢騎在一頭草驢身上,正昂昂歡叫著幹那事,還真是幕天席地,高潮迭起。

  白擔心了,仇笛看著包小三和耿寶磊得瑟那樣,悻然躺下了,他覺得呀,這趟商務調查之旅,讓自己這幫門外漢瞎折騰,遲早得進入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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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二章 沒臉沒皮

  在任何一件事,或者一個地方,如果找到了樂趣,那時間就過得非常容易了。

  正如仇笛所料,調查進入岔道了。但他沒料到的是,他也跟著進了岔道了。

  眾人來的時候就是拍攝的高峰期,耿寶磊帥得離譜,包小三又醜得個性,第二天就被郝來運拉走了,幹啥呢?演戲唄,人手實在不夠,屯兵鎮清一水的膀大腰圓糙爺們,群演也需要新生血液吶。

  於是三人糊里糊塗進了群演隊伍,幾場下來,玩出樂子來了。

  鏡頭一:包小三一身衣衫襤褸,牽著驢車,他的角色是三十年代一位「車伕」,出鏡兩秒,砰聲槍響,他捂著胸口,血殷殷地從指縫流出來,然後痛苦地摔倒在地。

  導演盯著小屏幕,喊CUT,然後吼著場記:「休息五分鐘再來一次,表情不到位,怎麼給他講的戲,他是逃荒的,有昂首挺胸逃荒的?」

  形似,很難神似,副導訓著包小三一通,在扣錢扣盒飯的威脅下,包小三一概答應,等待的功夫,他不經意舔了下手指,咦,那「血」真尼馬甜涅,他四下看著,那準備裝袋「血」一小瓶子,他嘗了嘗,然後咂吧著嘴,越嘗越甜。

  然後很快出事了,道具準備時,狐疑地四下亂找,叫嚷著:「咦?我調的糖漿呢?」

  沒人吭聲,然後他發現包小三血紅的嘴,氣得衝上去就追打,包小三撒腿就跑,後面的人就追,劇組登時亂套了……

  ………………

  鏡頭二:仇笛又換上新行頭了,扛著漢陽造,一身土布衣,在影城五公里外拍外景。角色:土匪!

  反面角色下場都不好,攔路搶劫被一雙槍俠客兩槍摞倒,這居然是個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俠客摞倒土匪,和車裡風美女郎情妾意、情意綿綿相視,現場錄製是無聲的,不過為了烘托表情,男女主角肯定要對話的,男主一開口是半生不熟的港台話:小給(姐),勒好靚啊。那女的更奇葩,直接含情脈脈一眼問:想泡我快些啊。

  拍的無所謂,反正不錄音,可躺在地上扮「死屍」的仇笛受不了了,噗聲一笑,捂著還流血的「傷口」,笑得全身亂扭。

  笑了好長時間,睜開眼時發現有問題了,男女主、其他土匪群演再加上劇組攝影、導演、道具、場記,都死死地盯著他。

  又砸了一齣戲,浪費了多少感情涅,氣得導演一指,仇笛爬起來,飛也似地跑了………

  …………………

  鏡頭三:耿寶磊扣了呢帽、紮了身圍裙,在陳記包子鋪,成夥計了。

  台詞就兩句:客官吃點什麼?

  第二句是:來嘍。

  一天這兩句台詞說了三十八回,桌子到廚房跑了八十趟,端的包子都發酸了。更恐怖的是,嘴上居然起了個大泡。隨後他死活不要有台詞的角色了,混在群演堆裡,演不露臉的小市小販,路人甲乙,或者和仇笛、包小三一樣,直接躺地上裝死屍。

  一天生,兩天熟,三天過來稱侄叔。三人和屯兵鎮一干同樣游手好閒,影城混飯的閒漢,關係迅速升溫,接觸才發現,這個產業還真是養了一大幫子懶漢,自打有影視基地了,羊不放了、牛不餵了、莊稼也不種了,每年夏秋在劇組裡湊個人頭,勉強著日子可就能過下去了。

  數數看就知道,開旅社的、賣小吃的、做盒飯的、賓館幹活的、跑運輸接送的,基本就靠著這個基地養活著呢,甚至全鎮的人口都放這上頭居然還不夠,碰上像現在這時節高峰期,啥也掙錢,群演就不足了,郝來運每天扯著嗓子吼,一場五十已經漲到八十五了,連二拐家驢出鏡,拐老頭都知道討價還價,每天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家驢的肖像權,價格得漲漲啊。

  三個人都是外行,居然還在這裡每天也有一百多的收入,甚至有一天,仇笛無意做了趟替身的活,從八米高的牆頭摔到墊子上,居然掙了五百塊,眼紅得包小三追在導演屁股後,也要玩跳樓動作。

  玩得嗨了,時間過得快,眨眼一周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又到開飯時分,三輛餐車駛近影視城外,把車身掩到城牆下,步話裡一喊,各劇組拍完鏡頭的,就陸續去現場吃飯了,劇組的服務員專門送,群演可就沒人管了,一人一張票,來領盒飯唄。

  仇笛、耿寶磊次弟領著,走到牆根角準備蹲下來吃,耿寶磊胳膊碰碰仇笛,示意他看,仇笛一瞧樂了,包小三正和分飯的套著近乎,遞了根煙,那人忙著夾到了耳朵上,不知道怎麼商量的,一轉眼包小三手裡多了一份飯,這貨樂得屁顛屁顛奔上來了,給仇笛和耿寶磊一亮,喲,雞塊菜。

  「還是金陵十三釵比大白菜好吃啊。」仇笛挾了塊,笑著道。

  川味火鍋店肉墩那事以後啊,三人特意去喝了頓酒,前事一笑而過,說起來那家人還不錯,反正見了生客還是照宰不誤,但對於回頭客,服務要好多了,價格也優惠,耿寶磊一吃就想起肉墩那事了,問著包小三道著:「三兒,我看魏老闆娘那口氣,要招上門女婿呢,你沒有興趣試試去?」

  「我沒意見啊,就怕人家看不上我。」包小三道。

  「哇。」仇笛笑了,直誇著:「瞧瞧,三兒多有自知之明。」

  「其實我喜歡千嬌,自打認識千嬌,我覺得其他女人到看不上眼了。」包小三道。

  耿寶磊哈哈一笑指著:「就這,還自知之明呢。」

  「那怎麼了,不能想想啊。」包小三不樂意了,他吃著想起管千嬌了,直說哥仨混這兒,老把千嬌扔鎮上也不算回事,一想到千嬌,又想到此行的目的了,耿寶磊轉著話題道著:「哎你們說,咱們那活怎麼辦?」

  什麼活?自然是哈曼公司給的實習活計了,這眼看著一旬就快到了,嚴格地講,好像什麼也沒給人家做,就照了幾張不疼不癢的照片,剩下的時間,不是喝酒,就是在影城劇組玩了。

  包小三可不在乎,直道著:「管逑他呢,給錢就繼續呆著,能掙兩份錢呢。」

  「這地方就這麼大,經營模式就是一個產業帶動一片,也就這樣了吧,還能調查清到什麼程度?」仇笛道。

  「話是這樣講,但回京之後,你們說,那份工作還有想不?」耿寶磊期待地問。

  仇笛和包小三互視了一眼,然後說了同樣兩個字:「夠嗆!」

  確實夠嗆,哥仨在這兒小日子風光起來了,小酒小肉喝得暈三倒四的,白天又玩得不亦樂乎的,管千嬌安排的活大多數時候是敷衍了事,連他們自己都不大清楚,拍下的餐車、客運車,以及那些二、三流的劇組,有什麼價值。

  「這有什麼著急的,這兒玩著就把錢掙了,多好,我都不想回去了。」包小三吃著道著,肯定是真話。

  「差矣。」耿寶磊對這個行當可能有點瞭解,他道著:「你可想錯了,這行不是長久飯,每年也就夏秋氣候勉強點,來這麼的劇組多,一過這個時節,那就趕著喝西北風,你知道這兒冬天多少度,零下二十度,那能拍戲麼?」

  「哇,有這麼嚴重?」包小三嚇了一跳。

  「白癡。」仇笛斥了句,思忖著道著:「也是,不過咱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就當來旅遊了一圈長了長見識,哈曼不要拉倒,玩夠了回去再找工作唄。」

  「我是覺得有點可惜啊,不過仔細想想,可能又有點高攀不起,我估計他們把咱們送這兒,應該別有用意。」耿寶磊道。

  「這事我也越想越迷糊,咱們這幾塊料,除了幹點體力活,剩下的就闖禍捅婁子,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啊。」仇笛狐疑地道,他覺得自己隱約抓到了什麼,可一細思量,又覺得自己全盤是錯的。他把自己心裡的懷疑講出來,小聲問著:「你們說,會不會是和影視基地有關,比如,有人有收購、入股什麼地,做一個正式的商業調查,而哈曼又找不到這類人,拿咱們死馬當活馬醫。」

  包小三剛要發言,仇笛斥著:「你閉嘴,你死馬也算不上,頂多一害群之馬。」

  包小三呲笑了,耿寶磊笑著道:「我也這樣想過,可好像又不對,調查這兒根本用不了一個月,咱們提供的東西就足夠了,而且調查這裡,根本沒有價值,整個就一賠錢貨。」

  「不能吧,這還賠錢?」包小三道。

  「你傻啊,每年的拍攝季節就四五個月,而且來的都是些小劇組,甚至還有地方上的,頂多算一草台班子……這行裡有句話啊,沒大牌就沒戲,淨是二三線小劇組,等著賠錢吧。」耿寶磊道。

  「哇,拍這麼多,我還等著出名呢,敢情都是賠錢貨?」包小三不樂意了。

  「每年能放出來的,不到三成,三成裡能紅起來的,就那麼幾部,大部分都扔進垃圾堆了。」耿寶磊道。

  「賠錢還有人一直投資?」仇笛不解了。

  「萬一一部火了呢?就像咱們應聘,大多數時候都是陪練,就等那個萬一招聘上的機會呢。」耿寶磊笑道。

  不懂,包小三扔了盒飯皮子,不屑地道著:「管逑他呢,能混一天算一天。」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咱們來的時候,正好是高峰期,幾個劇組擠一塊了,都在搶群演,這風頭一過,還有你的飯碗?」耿寶磊道,這兩天走得比來的多,看盒飯量就知道,少了半車。

  還真是一語成讖,話音剛落,腆著肚子,八撇鬍子,橫披衣服的郝來運拿著喊話器來吃飯來了,包小三隨口問了句:「郝叔,明兒有戲不?」

  「有倒有戲,不過群演不要那麼多了,你們歇歇吧……那個,月底有公演,明後天就在賓館門口搭台,沒事幹幫忙去啊。」郝來運隨口道了句。

  包小三有氣無力應了聲,和仇笛兩人直翻得意笑著的耿寶磊,齊齊給了他一個評價:

  「烏鴉嘴!」

  ……………………………………

  ……………………………………

  第四個鏡頭,回到了京城,寶隆大廈,八層。

  連日大雨,淹了幾處路段,大下午,窗外電閃雷鳴的,像午夜凶鈴那氛圍。唐瑛專心致志的閱讀著前方發回的照片和文字資料,一時間居然忘記了身處的環境,直到電話鈴響,她才想起,謝總要來。

  已經來了,她抱起筆記本電腦,直到謝總辦公室,敲門而入時,謝紀鋒正換著雨濕的衣服,落坐時看看時間,隨意道:「來晚了,京津高速中斷了兩個小時,怎麼樣?」

  「不錯,很翔實,分類出來了六百多張照片,人物、環境、建築,甚至在拍的劇組戲現場,都拍到了,很意外哦。」唐瑛笑著道。

  那怕就正常的商務調查,也未必能達這個水平。畢竟在陌生的環境,要從零起步的。

  「最好的商業間諜就是……」謝紀鋒做了個鬼臉,笑著解釋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是間諜。」

  唐瑛笑了,這個計劃順利的實施了,順利到比預計的更多快好省,幾乎是幾天時間就切入主題了,現在回想起來,找這麼一隊混得其滑似鰍的油條,是非常正確的,否則正常的人,在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恐怕呆幾天都困難,更別說這幾位還混進劇組搞外快去了。

  對了,想起這事,唐瑛提醒著:「不過該提醒一下了,他們三個混進劇組群演裡了,感覺好像樂不思蜀了。」

  「臨時飯碗和長期飯碗,他們分得清輕重,咱們商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做?對於他們,我覺得應該傾向於引導,而不是命令,你覺得呢?」謝紀鋒問。

  「肯定應該是這樣,恐怕他們不會受規則約束……用錢怎麼樣?」唐瑛試探著問。

  「說詳細點。」謝紀鋒道。

  「我建議來一次視頻通話,對他們的成績予以肯定,下一旬的支出,適當提高點,然後引導他們,往咱們需要調查的方向走?」唐瑛道。

  謝紀鋒思忖了片刻,又要過了唐瑛接受的照片,草草瀏覽,這照片旮旯犄角算是把屯兵鎮快拍完了,飯店、賓館、餐車、影視城、客流量、門票點,很直觀的反映出了那個特殊的商業環境。

  「好,就按你說的辦,準備一下,通話安排到晚上了,該給他們提提難度了。」

  謝紀鋒如是道,唐瑛起身,她似乎也有點小興奮地接受了這個任務,因為她知道,能讓謝總親自操刀的生意,標的絕對不會是一個小數目………

  ……………………………………

  ……………………………………

  篤…篤…篤…管千嬌敲著老式的厚木門,沒人應聲。

  處了這麼幾天,管千嬌也學會不客氣了,直接推門,進門卻是都在,正興高彩烈的甩著撲克牌喝酒,一見管千嬌進來,包小三趕緊套褲子,仇笛趕緊套褂子,遮住了光膀子。

  「嬌,你喝不?」包小三慇勤地道。

  管千嬌沒理他,現在瞭解包小三的性子,人來瘋,你越理他,他越把自己當成帥哥,最好的辦法是直接無視,她道著:「你們玩得這麼嗨,是不是該把幹什麼都忘了?」

  「沒忘,不就搞點照片麼,都有了。」包小三道。

  「真沒忘,我們為了得到一手情報,冒險潛入影視基地啊。」仇笛道。

  耿寶磊呲聲笑了。

  管千嬌沒有揭穿,她問著:「真冒險,熱得都快感冒了……我問你們,這一旬馬上就到了,你們覺得下一旬,還有戲麼?」

  這個好像就難說了,包小三撓撓腮,仇笛不確定地看著管千嬌的表情,似乎有點不詳之兆,耿寶磊心虛了,直問著:「千嬌,是不是有消息了,咱們也沒閒著啊。」

  「跟我來,聽聽下一旬安排……小聲點,別打擾到其他房客。」管千嬌道著。

  幾人趿垃著鞋子,躡手躡腳到了隔壁管千嬌的房間,管千嬌關上了門,又關上了窗,拉好的簾子,接駁著無線網,視頻請求,轉眼,哈曼商務那位漂亮的女主管出現在屏幕上了,她笑吟吟地向大家打著招呼:「嗨,大家好。」

  嗨……三人機械地打招呼,包小三腦子有點不清了,他回頭問著:「這個漂亮妞姓什麼來著?」

  「別胡說,雙向通話呢。」耿寶磊小聲斥道。

  對方聽到了,唐瑛笑著道:「你們工作太投入了,把我都忘了?沒關係,我代表公司,向工作在一線的實習同志,致以最親切的問候。」

  「哎呀,這話怎麼聽著人臉紅涅……」仇笛摸著臉,喃喃道,聽得管千嬌掩著鼻子偷笑了,三個人恐怕對褒獎都有不適應症了。

  「上一旬,你們完成的實習報告非常不錯,照片一共634張,客觀地反映了影視基地周邊的交通、金融、餐飲、治安、居住以及其他相關信息……這份報告很有專業水準,謝總非常欣賞……」

  唐瑛侃侃道著,這份報告根據得到的信息,飯店多少家、盒飯消耗多少、客運車輛以及黑車多少、連續數日接待劇組多少,分析出來的營收數目,準確度很高等等。

  說這話時,眾人都看著管千嬌,不用說,這位坐家裡的,幹得活最多,最起碼讓上面認可了,表揚的這麼厚實,三人齊齊向管千嬌恬了個微笑討好的表情,那意思是:謝謝了啊。

  「……根據你們調查的情況,這裡的商業模式可能存在點外行看不透的問題,比如大西北影視基地的投資商是華鑫國旅,這是一家旅遊開發公司,分公司就叫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理論上,最大的收益在旅遊相關產業的開發上,但是他們投資的這幢酒店,至今尚未投入使用,而且,據你們的調查,把持餐飲、住宿、群演、交通運輸等數個領域的,似乎是這一家公司……鵬程商貿有限公司。這可能是個中國特色的商業模式,投資者的不收益,受益的不投資,所以,接下來的主要目標就是這一家……鵬程商貿有限公司。 」

  唐瑛拔著幾人拍的照片,爛尾樓、影視賓館,以及拍到那幾位中層管理,特別是看到祁連寶在畫面上,讓包小三幾人想起了他們當街群毆的那場景,就最諢的包小三也覺得,這事情有點難辦了。

  僅僅是覺得,唐瑛話鋒一轉道:「根據你們調查的進展,我向公司申請,決定下一旬的費用,提高到每人兩千塊,怎麼樣?各位有沒有信心,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包小三一聽提到兩千了,迫不及待地舉手道著:「有!有有有有……」

  側頭看那倆沒吭聲,他著急地替仇笛和耿寶磊道著:「您別擔心,他們也有……他們就是有點害羞,不好意思說。」

  「OK,那我就放心了,明天錢就到賬上了……各位,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再見。」

  通話結束,包小三樂滋滋地告辭,關閉時,他僵在空中,都看他,是一種好奇怪的眼光,把包小三看懵了,他緊張地問著:「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沒錯,就是有點沒臉沒皮。」仇笛笑著道,他看了管千嬌一眼,管千嬌總覺得那眼光太犀利,讓她不自然地避開了。

  耿寶磊卻是有點心事重重了,剛要說話,被仇笛拉走了,三人相跟著回房間,管千嬌關上門時,還能聽到包小三興奮地在得瑟:

  「哇塞,一天二百塊,十天兩千塊吶……天天吃燉羊肉配十三釵都花不完吶……」

  她笑了笑,旋即臉上憂色漸顯,她似乎也清楚,接下來的調查,要帶上幾分無法預料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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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三章 又見難題

  「哥,咋辦涅?我昨晚想了想,咱們會不會有被群毆一頓的危險啊。」

  早飯歸來,包小三追著仇笛問,一聽說話耿寶磊就笑了,包小三的性子很好揣摩,要直呼仇笛名字,那是沒事,可要有事了,就成這樣了,叫哥叫得可親切了。

  「我們倆害羞,不好意思說,要不你說說。」仇笛引用包小三昨晚和唐瑛的話了。

  把包小三噎住了,他愣了下才想明白,又是快步追著兩人道著:「別走啊,兩千塊呢,得躺地上裝多少回死人才能掙回來呢?我容易麼我,我沒臉沒皮給大伙謀福利,不能擱在那兒的錢,咱不掙吧?」

  仇笛回頭,正要說話,翻了翻眼睛,又閉嘴了,管千嬌也匆匆回來了,這一剎那,仇笛好像顧慮重重,管千嬌卻是追上眾人,且行且道著:「都來我房間,商量一下,要真不行,我支持你們,等錢到了,各走各的。」

  說得斬釘截鐵,聽得三人面面相覷,似乎一下子在小萌妹面前矮了一大截。

  現在小團伙差不多分裂了,三個人越來越臭味相投,而且三個都在市井混跡的,越來越顯得和管千嬌格格不入,說話、吃飯、反正幹啥都彆扭。就連包小三也覺得自己的粗俗肯定無法蠃得妹妹旁顧,又重新投入到兄弟們的懷抱了。

  進了房間,乾乾淨淨的,不像哥幾個那房間裡像羊圈一樣亂,拉著椅子坐下,手機短信聲響,開場白管千嬌就說了:「正好,錢到賬了,你們玩了好幾天,不管是我,還是人家給的錢,都算對得起你們了啊。」

  這話說得,包小三反正厚臉發燙了,一瞅千嬌那愁眉不展,她這憐香惜玉的感覺又是極度氾濫了,直道著:「你這什麼意思?趕我們走呢?就走也得一起走啊,扔下別人還行,不可能扔下你啊。」

  管千嬌一笑,仇笛問著:「咱們把誰扔下?」

  「他,一娘炮,反正又沒什麼用。」包小三一指耿寶磊,扔包袱了,耿寶磊一拍前額,氣憤地道著:「三兒,你真捨得我心碎啊,虧我還教你怎麼和川味店小艷紅搭訕,河還沒過,就拆橋?」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說正事。」包小三趕緊打斷了,耿寶磊得意一笑,捏著三兒的小辮了,他不止一回想和胡艷紅套近乎,這幾天沒少偷機摸空去給人家洗碗擦桌子去。

  「好,都坐下,其實我也有這個想法,祁連寶當街追打那些娛記你們見過了,這個人不簡單,而這個人,僅僅是鵬程商貿屬下的一個打手級別的人物,那以此類推,這個鵬程商貿啊,可能更不簡單。」

  管千嬌說著,電腦一開機,能找到的相關資料,已經擺到幾人面前了。

  法人代表宗鵬程,辦公地點就在影城賓館,管千嬌捕捉到的那張照片裡有,四旬左右,大背頭,像游手好閒的富二代,開了輛凌志,車號四個9。

  那天捕捉的那張照片,管千嬌解釋著,宗鵬程為首,姚富文負責日常運營、郝來運負責影視城的事宜,客運整個一塊都歸他管,祁連寶主要的幹的就是運輸,八輛載重貨廂,源源不斷地向這裡輸送魚肉禽蛋以及日常用品,根據管千嬌對日出入量的測算,僅盒飯一項,日均毛收入就超過了四十萬。

  這數字,聽得幾個沒見過錢的倒吸涼氣,跟著眼凸了。

  接著問題也來了,仇笛指指照片上,一位白面無鬚,像個海歸知識分子類的眼鏡男問著:「這個人,你說是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的金彥國?」

  「對,隸屬於華鑫國旅旗下一個分公司經理。旁邊那女的,是他的秘書,張瑞霞。」管千嬌道。

  「那這好像就不對了。」耿寶磊道。

  「什麼不對?」管千嬌問。

  「你看,理論上,以一地開發為龍頭,帶動周邊產業的繁榮,這是正常的發展思路,可好像目前情況上,華鑫栽樹了,鵬程卻乘涼了……怎麼做到的?華鑫難道就放著這麼大的一塊蛋糕旁落別人之手?」耿寶磊道。

  「這個事,昨晚上唐主管不說了麼?」包小三道。

  「是啊,問題恰恰就在這兒,兩方應該是生死仇敵,不能這麼親蜜無間吧?」耿寶磊道。

  咦,對了,幾人瞠目結舌看著那張照片,宗鵬程和金彥國相距很近,有說有笑,這那像競爭對手,不知情還以為是朋友相聚呢。

  「還有更離譜的,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公司,辦公地點也設在影城賓館。」管千嬌道。

  愣了,無語了,這是仇家還是親家,真不好斷定了。

  「難道,華鑫國旅,就這麼坐視著?」耿寶磊問。

  「我剛剛知道了一個案件,是哈曼公司給我提供的,三年多前這裡發生過一起刑事案件,起因是前一任華鑫派駐的經理人劉建東在到任,監工修建華鑫渡假村主體工程的時候,遭到了當地村民的圍攻,劉建東一方傷了七個人,他本人也受了重傷。村民這一方更嚴重一點,有一位傷到頭部,救治了兩個月才清醒過來,不過成白癡了……」管千嬌道。

  「肉墩!?」包小三脫口而出。

  「對,就是他,他叫胡雷,以前也是個前科纍纍的貨,不過變成傻子就不好說了,他家屬一直告狀,華鑫只要來人,肯定就遭到圍攻。」管千嬌道。

  「高!」仇笛聽到半晌,發言就一個字。

  然後眾人齊齊看他,他道著:「這絕對是個經典逆襲故事,宗鵬程肯定看到了商機,要讓華鑫做起來,就沒他們什麼事了,只要讓他做不起來,那生意就歸他了,在當地有人緣地緣優勢,誰也搶不過他。」

  或者說,這是個非正常逆襲的故事,能組織起的群毆、打砸絕非凡人。耿寶磊聽得心裡發怵,弱弱地問:「那現在這情況,又怎麼講?」

  「暫時妥協唄,華鑫的投資放這兒,再差也投進幾個億,總不能扔了吧?而鵬程這一方呢,也不可能吃干抹淨,畢竟他們也是靠影城的帶動效應賺錢,畢竟這個影視基地,是除了涿州離首都最近的一個,而且還有它的特色。」仇笛道。

  這應該是離真相最近的判斷了,而且是基於在這裡鬼混數日的判斷,兩位競爭者,其實又是相互依靠的存在,因為利益暫時的媾和,再正常不過了。

  管千嬌有點驚訝地看著仇笛,傾羨、肯定、欣慰……那種複雜的表情也許她的講不清楚,可她清楚,眼光最犀利的,恐怕非仇笛莫屬了,把她要講的事項,已經全部講出來了。

  問題就擺在這兒,方法呢。

  這時候,耿寶磊又是一拍額頭,包小三搶著問他:「你又要心碎?」

  「還真碎了,我覺得這不是實習,很可能是哈曼收了調查費,讓咱們幹活呢。」耿寶磊道。

  「耶,我說過了吧?遲早被賣了,又被尼馬坑了。」包小三緊張地道,一想他也明白了,這不可能不被坑,或者從某一個角度講,被坑才正常,被坑才是榮幸。

  「你說呢,仇笛?」管千嬌問。

  「你是領隊,先聽你的意見啊。」仇笛把皮球踢回去了。

  「有點出乎意料了,如果大家都同意散伙,我沒意見。」管千嬌道。

  如果誰要強頂著不讓散伙,那恐怕大家得群起而攻之,但是領隊都這麼講了,卻讓人覺得有點可惜了,別說一旬兩千的支出已經到賬了,似乎那個月薪不低於五千的職位,也有望了。當然,退一步講,這得達到上面的要求。

  「要不試試?不行就溜?」包小三不確定地道,雖然可能被賣,但賣的價格還算公道。

  「我……我……」耿寶磊看看眾人,沒主意了。他道著:「我聽你們的。」

  這個沒什麼主見,又一次踢回了仇笛這裡了,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哈曼試圖得到什麼信息?」

  「應該是有關影視賓館的經營,餐飲、交通運輸是一大塊,現在僅僅是測算,他們要得到更準確的數據。」管千嬌道,她看著仇笛,卻意外地發現,她看不出仇笛想幹什麼。

  「干了,不過有個條件,如果能拿到,下一旬報酬翻倍。」仇笛道。

  「哎喲媽喲,你比我還黑。」包小三嚇了一跳。

  「這個有的商量,他們鞭長莫及,必須依靠咱們的消息。但是……會不會有危險?」管千嬌道。

  「不存在危險,三兒,我問你,你窮吊成這樣,有人把你當回事嗎?」仇笛問包小三。

  肯定沒有,包小三搖搖頭,走那混那兒,已經習慣在別人眼中無足輕重了。

  「寶磊,我問你,你銼成這樣,有人重視過你嗎?」仇笛又問。

  耿寶磊聳聳肩,笑了,肯定沒有,否則就不至於長期處於半失業狀態了。

  「這就對了,沒人知道咱們是幹什麼的,有什麼危險?誰會和幾個窮吊過不動?頂多罵你一句滾蛋……這個無足輕重的身份恰恰是咱們的優勢,既然能進到影視的群演裡,難道就進不到……影視賓館裡?」仇笛反問著。

  「咦?對呀,混進去不難啊。」包小三道。

  「如果以一個普通打工的身份混進去,有用麼?」耿寶磊看管千嬌。

  「那就容易多了,甚至於你只要能數清他們每天的進出貨量,差不多就能交差了,他們管理層宗鵬程、金彥國長年不在鎮上,其他人嘛,我估計還沒有商務防範意識。」管千嬌道。

  「就這麼辦,給我們幾天時間,我們想辦法混到他的後廚去。走。」仇笛說幹就幹,毫不含糊,有自信就有盲從,耿寶磊和包小三屁顛屁顛跟著,已經有嚷著自身條件不足了。

  「嗨,哥,不會做飯啊。」包小三道。

  「是啊,我們只會吃啊。」耿寶磊道。

  「沒事,這兒的盒飯比豬食強不了多少,是人就會做,沒那麼難。」仇笛道。

  這好像不是什麼問題,連管千嬌也在懷疑,仇笛是不是自信有點過渡,這個轉折讓她的眉睫間多了幾分憂慮,思忖片刻,也匆匆地追著三人去了………

  ………………………………

  ………………………………

  「滾蛋,操尼馬了個X的,不是偷東西來了吧……」

  影視賓館二部那位管事的,據說也是祁連寶的一位兄弟,看著包小三就攆人。

  三個人落荒而逃。

  「什麼?找活幹?來路不明的敢用你?幾千人吃飯呢,有個閃失算誰的?」

  賓館餐飲部,院子可比賓館大多了,據說是宗鵬程的小舅子,坐在椅子上壓根就沒起身,直接回絕了。

  還想說話,小舅子一吼,兩條狗助威,嚇得三個人落荒而逃。

  後廚,又找到了宗老闆的大舅哥,耿寶磊和仇笛恭身解釋了,來路很明,失業大學生,落魄於此,找點活幹,湊點路費好回家。對了,我們還在影城當了幾天群演,認識郝來運,是因為群演沒得干了,才來找點事。

  老闆的大舅哥瞪了半天,還是兩個字:「滾蛋!」

  是啊,人窮命賤,還真沒人把你當回事,估計擱這地方,小土豪們見得倒霉蛋多了,走時還提醒他們:人太窮、命太苦,出門右拐找政府。

  兩天後,三個人又晃蕩在屯兵鎮舊街道上了,兩家賓館、一家專做盒飯的餐飲、還有車隊,都用滾蛋打發他們了,這兒的人說話很直爽,行就是行,不行就滾蛋,根本沒有商量餘地。

  想偷著進去,得了唄,後院裡拴了四條牧羊犬呢,那狗可比人惡多了,見人就吠,根本沒有敢近前。

  想住到裡面,不可能了,已經以苦逼身份出現了,住幾百塊的房間,那不得找死麼?

  就隔著一道牆,似乎成了無法逾越的天塹,三個絞盡腦汁了,還就是無計可施。

  走著走著,仇笛停下來了,他又看著幾層樓高的破賓館,那眼神裡頗有不甘。

  「再沒其他辦法了啊。」包小三喪氣地道。

  「那賣盒飯的倒提醒我了,幾千人吃飯,確實是大事,肯定要用信得過的人,這是最大的一宗生意,馬虎不得。」仇笛道。

  「肯定的了,掙錢的事,誰不操心……而且據我觀察,凡在這兒打工,似乎都是當地人。」耿寶磊道。

  「說了等於沒說,好像我不知道似的。」包小三道。

  「別爭,想想轍……你們說,能不能想個辦法,讓他們這裡頭的工人,走上幾個,然後位置不就空出來了麼?」仇笛道。

  「不可能,那不還得招當地人?」包小三道。這是仇笛慣用的辦法,搶快遞生意就是這樣,路上堵上幾個送快遞的,摁住揍一頓,威脅一下子,然後那家快遞公司莫名其妙的收貨生意就會少一大塊。

  「那活,這兒的懶漢可不一定有人干。」仇笛抬抬頭示意著,遠遠地望去,做盒飯的大院裡,三個人正在往下扛成車的大米,每天的卸貨量相當大。

  「打不過啊。」包小三瞅瞅,直接道,一個個虎背熊腰的,都像頭大騾子,別說收拾幾個,就仨人收拾一個估計都困難。

  「不要光比力氣,比智商……你說了,咱們智商不高,他們不更低麼?嗯…要不,把咱倆的絕招拿出來?」仇笛問包小三。

  包小三想了想,差不多,一看兩人肯定聯袂幹過壞事,耿寶磊追問之下,包小三說了,曾經在中關村那片搶生意,我和仇笛請申通快遞那幾個送貨的,商量給點照顧……結果請他們吃一頓飯,他們拉了好幾天,然後生意就歸我們了。

  耿寶磊聽得直梗脖子,這把人坑得。

  不對,不可能用,耿寶磊指著道了:「你根本不認識,請人家幹什麼?一吃飯出問題了,回頭不滅了你們?在這個法盲遍地的地方,你耍流氓,不找死麼?」

  「對呀,不能用。小命要緊。」包小三省悟了,否定仇笛的提議了。

  仇笛翻了他一眼,斥道:「你智商也就比肉墩高點,我能那麼蠢麼?還用瀉藥?走,跟我走,找蒙醫去,搞點這地方的特產藥。我特麼就不信了,我整不死他,一群人讓老子滾蛋。」

  這回是真飆上了,三個人乘班車到了北寧市裡,循著手機翻查的廣告,找到當地很有名的一家蒙醫,這是個特殊的醫種,仇笛找到人時,是位一臉褶子,皺如樹皮的老頭,正給人正骨,喀嚓一聲,病人一喊,神奇地就把人下巴給合上了。

  等著人走,輪到仇笛時,仇笛警告包小三不許說話,然後和耿寶磊耳語著什麼,耿寶磊興然應之,包小三一瞅就不是什麼好事,偏偏仇笛不告訴他是什麼藥,硬拉著包小三站到了蒙醫面前,老頭看了幾眼,直接問:「啥病?」

  「他有病,不是我。」仇笛指指包小三。

  「問你啥病。」蒙醫道。

  「嗯……手淫過度,早洩,不能人事。」仇笛苦著臉道。

  蒙醫一愣,皺紋舒展了,笑了。這些小年青來幹什麼,他明白了。

  包小三瞪著眼要罵人,仇笛一把摁下了罵著:「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給醫生說的……有病得早治。」

  「我……啊哎。」包小三擰下了腰,卻是耿寶磊在掐他了,嚴肅地懇求著醫生:「醫生,這事他有點羞於出口,多多見諒。」

  兩人一左一右把他挾住,包小三一說話就被搶白,還真像有難言之隱似的。

  「知道了,你們想要那味藥。」蒙醫道。

  「對,治病。」仇笛道。

  「不過小伙子啊,那可是虎狼之藥啊,都知道咱們這味蒙地的特產,來旅遊的都想討點回去,藥就是藥,代替不了治療。」蒙醫還算有點良心,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才拿出了一個比哇哈哈兒童酸奶還小的瓶子,遞給仇笛,千叮萬囑,一次三滴,房事前和酒吞服。

  包小三憋啊憋啊,直憋到出門他抬腿就踢仇笛,咧咧地罵著:「誰特麼早洩了,老子金槍不倒、夜戰八妞你信不信?」

  仇笛和耿寶磊呲笑了,三人追跑著,包小三也明白,是春藥,而且是這裡的一味特產,叫淫羊藿,藥效奇猛,是很多春藥必備的一味主藥,傳說是公羊干母羊時候,****流在地上,催生的一種草,汁液提取出來,純天然的,據說能把陽萎變成猛男,能把烈女幹成蕩婦。

  藥到手,三個人回到屯兵鎮,開工了。

  弄了兩瓶酒,這地方常喝的劣質白酒,試了下,用注射器能把藥打進去。手工粗製濫造了一瓶春酒成形後,怎麼著蓋子上也留個窟窿啊,這酒瞞不過人家啊。

  「這太假了吧,比山寨的還可惡。」包小三看仇笛的手工,傻眼了。

  仇笛犯難了,總不能再投資封口器吧?

  耿寶磊腦子轉得快,他問仇笛了,你這作工馬腳這麼大暫且不說。你根本不認識後廚那些人,怎麼給人家送去,怎麼著把酒灌到那些人的肚子裡呢?而且,這究竟管用不管用誰可知道,現在的假藥可太多了。

  仇笛又犯難,央求著包小三,要不,三兒,你喝兩口試試。

  包小三死活不答應,不管用還好說,萬一起效了把老子催得發情了,我找誰發洩去。仇笛再找耿寶磊,耿寶磊拉著包小三起身就跑。

  看來想搞間諜破壞沒那麼容易,仇笛坐在房間,盯著那瓶山寨的春酒,計無可施,又是一天在做難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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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四章 看我奸計

  又思謀了一天,仇笛關在家裡沒出門,據他講,要苦思冥想整人奸計,連吃飯都沒出去,是耿寶磊帶回來的,兩人看仇笛盯著那瓶山寨的春酒發呆,俱是偷笑著離開了。

  管千嬌也知道這事了,拽著包小三知道了原委,紅著臉直斥幾個人胡鬧,耿寶磊也覺得,太胡鬧了,這珍貴的藥,跑到市裡才買上,花了四百多呢。萬一不奏效,可是虧大發了。

  包小三倒是不急,他說了,送快遞的裡頭,就屬仇笛會坑人,他就是因為惹不起仇笛,才和仇笛做了朋友,所以,大家別急,救人有一千種辦法,可坑人有一萬種辦法呢,關鍵得智商管用,一瞅你們倆就不行,連我都不如。

  長長的一天,終於約會到了靈感姐姐,神清氣爽的仇笛從房間裡出來,拿著那瓶粗製濫造的手工春藥,如是安排著:盯他們場裡的人,盯住他們出去喝酒就下手。

  他和包小三、耿寶磊密謀了半晌,一聽危險不大,耿寶磊倒不介意幫把手了。

  說幹就幹,包小三和耿寶磊輪班守在影視賓館後門口。

  這裡的糙爺們小日子過得不錯,白天場裡管吃,晚上結伴喝酒,第一天沒守著,萬惡的老闆讓大伙加班了;第二天又沒守著,萬惡的老闆還讓加班……第三天終於不加班了,場裡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收工後,不多會就聚到了川味火鍋店,吆五喝六地喝上了。

  誰也沒注意到,包小三、仇笛、耿寶磊已經迫不及待地跟在他們背後了,耿寶磊看仇笛手裡拿著那瓶酒,做工實在太尼馬次了,注射器紮了好幾回,蓋子都凹了,就偷換店裡的,別說不好換,就換了一眼也就能看出來啊?

  「這好像不行啊,太突然了,沒準備。」包小三道。

  「等準備好,黃花菜都涼了。」仇笛道,叫著兩人,咬著耳朵安排,然後招手,把酒遞給管千嬌,讓她等著,如是安排一番,片刻之後,史上最賤間諜破壞行動正式拉開幃幕………

  …………………………………

  …………………………………

  這裡在地域上雖然不算嚴格意義上的塞外,但飲食已經別無二致了,特別是喝酒絕對算,長年在荒涼、沙塵、酷寒燥熱的的環境下勞累,這裡的男人天生就是一副好酒量,茶餘飯後再來小斟,都是以瓶論的。

  廳堂裡喝得熱鬧,吆五喝六伸著巴掌猜拳,一隻手猜拳,另一隻手早去搓大腳丫子了,贏了監督著輸者喝乾淨,輸了就剛搓腳丫的大手,一兩大杯子嘴裡的一揚就不見影了,胡艷紅也很嫌棄這幫子一盤菜,兩瓶酒,占張大桌就是不走的閒漢,就他們那得性,指不定得嚇跑多少生意呢。

  酒到酣處,那干重活的哥幾個喝得高興,偶而恬著臉調戲小艷紅一句,艷紅留個白眼,總是惹得漢子一陣大笑,樂呵著的時候就來事了,外面吵吵嚷嚷,像是兩個人打起來了,你罵我,我罵你,跟著你扇我、我扇你,耳光啪啪響。

  這兒打架再正常不過了,根本就沒人搭理,卻不料兩人掐著打著,打進店裡來了,還有個拉架的,黑個子拔拉了拉架的,踢了高個子一腳:去你媽的,白認你這個兄弟啦,調戲我女朋友。高個子還了一拳罵著:什麼你的女朋友,老子調戲了怎麼滴。

  兩人就打、就扭、就扯,冷不丁高個子一個窩心腳,把黑個子踹得蹬蹬蹬連退幾步,咣聲,撞到了那桌正喝得高興的漢子們。

  戲開了,惹禍了,正愁沒事呢,一看酒瓶倒了,菜翻了,幾個爺們拍案而起,紅著眼睛揪著黑個子仇笛,噴著酒味的胡茬大嘴,像要吃人一般問著:「你特麼誰啊?找死。」

  「******狗日的。」另一位捋著袖子,露著騾子粗的臂膀。

  包小三掉頭就跑,這場面簡直進要和一群狗熊角力,站著一圈人圍著仇笛,倒有一半比仇笛高半個頭,體型更不用說了,就仇笛這個子,對他們來講太玲瓏了。

  「喂喂……哥哥……叔叔……別打別打……」仇笛一掌托住了飛來的拳頭,又一臂擋,擋住了後面扇來的巴掌,那力道奇大,架得他矮了半截。

  喲,身手還不錯,那些酒漢子來勁了,捋著袖子要開干。

  仇笛急了,直喊著:「嗨,這桌算我請客……別打別打,誤會誤會……」

  一聽這話,這些喝劣酒的漢子怒氣稍歇,能白吃訛一頓,自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仇笛趕緊喊著:「艷紅姐,給這桌加份煮羊肉,再來倆菜,您看著上,趕緊地。」

  「唉……好嘞,馬上就來。」艷紅才不管那事呢,一聽加菜,樂滋滋奔回廚房了。那些漢子一看便宜討大了,這倒不吭聲了,都盯著仇笛,外地來的,尼馬肯定好欺負,還沒等開口,仇笛心虛似地喊著傻站著的耿寶磊訓著:「站著看什麼,趕緊去給叔叔們買瓶好酒……快去快去。」

  這倒沒話說了,人家嚇成這樣,總不成一群漢子再收拾吧,片刻耿寶磊拿著酒奔了進去,氣喘吁吁地,驚魂未定的,然後仇笛大手一捂,就著把瓶蓋一擰,一扔,悄無聲息地把瑕眥掩蓋了。

  就像買了瓶好酒,那像做了手腳的,耿寶磊嚇得心裡狂跳,生怕露了餡,一步一步往門外挪。

  仇笛卻是堂而皇之地給桌上的酒杯一一斟滿,陪著笑臉,好話說盡,熱菜又上……那些漢子也豪爽,這事就不追究,然後一嗓子吼:來,兄弟,喝一杯。

  哎喲,千算萬算,漏了這一算,仇笛那敢喝那下料的酒,眼看著躲不過去了,門外躲著不遠的管千嬌急中生智跑進來了,奔進來衝向仇笛,拳打腳踢,邊打邊嚷著撒潑著:「你管不管人家……你讓人家怎麼辦呢……那個流氓調戲我了……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到底管不管啊……嗚……」

  一個追打,一個後退,仇笛右絀右拙,尷尬不已了,那些漢子瞧著小伙子樂了,仇笛掏著錢扔到了瞠目坐觀的艷紅面前,邊勸著管千嬌,邊和那些漢子道著歉,轉眼被管千嬌追打著出了飯店。

  哎呀,出了一頭汗,拐進小胡同,仇笛喘著氣抹汗,管千嬌舒著氣,緩著緊張情緒。

  哎呀,還真都喝了,耿寶磊看到那些漢子根本沒懷疑,嗖嗖往嘴裡灌,興奮地掉頭就回去報信。跌跌撞撞奔回胡同裡興奮地喊著:「喝了喝了……全都喝了。」

  「現在就看這藥了啊,要是管用,明兒宗鵬程大小舅子那兒肯定要缺人了。」仇笛興奮地道。

  設計的方案就是,他喝頓酒,晚上回去再操勞半夜,就不信他明天還能起來幹活,有缺位,就有機會上位了。這餿主意沒想到用這麼小小的伎倆居然真付諸實現了,此時就連最正直的耿寶磊都被這樣的惡作劇刺激得心血來潮了。

  一個小時後,還在喝……

  兩個小時後,日,還在喝……

  這些人真能喝,六個人倒喝了七八瓶高度白酒,喝完了,居然搖搖晃晃地還能找到家門,仇笛幾人跟著一個,直跟著進了小胡同,聽著他拍打院子,然後家裡婆娘開門,罵罵咧咧地把他扶了回去。

  然後四個人躡手躡腳,蹲到了牆根,聽著。這一半夯土房子,隔音效果真不怎麼好。

  五分鐘……沒音。包小三瞠然問,哇,睡啦?

  十分鐘……還沒音,耿寶磊判斷道:壞了,不會是假藥吧?可別喝壞人啊。

  又過幾分鐘,連仇笛也快沒耐心了,他氣憤地道著:「這種事應該就是下意識的,就喝多了、就摸黑,也應該能找到地方啊,好歹給點動靜啊……花了好幾百呢。」

  「萬一喝太多,直接睡過去跑馬射床單怎麼辦?」包小三道。

  黑暗裡,都吃吃笑了,仇笛的背後疼了一下,回頭時,他聞到了香香的味道,管千嬌就近在咫尺,警示他說話別大聲呢。剛才那一瞬間,管千嬌衝進去解圍,還真讓仇笛另眼相看了,他小聲道:「謝謝啊,你不出面,我都走不了。」

  「我這那是出面,和你們在一起都不要臉了。」黑暗裡,管千嬌如是道。

  看來是藥真有問題,沒什麼動靜,眾人心越來越涼,準備回租地的時候,冷不丁「啊~~~~啊~~~~」一聲悠長、連續、亢奮、尖厲的叫聲從院裡傳來了,然後繼續,再叫……還叫……連隔壁的狗都被驚醒了,汪汪…啊啊…合著交響,好不熱鬧。

  四個人弓著腰,憋著笑,順著牆根往回跑,然後在半路上,又聽到了某一家,房事聲音大得,直接傳到街上了,在夜裡聽到格外明顯。

  啊…哦…呀…那如泣如訴、如痛如歡的呻吟,迴盪在小鎮的夜空,有很多人聽到了,次日早晨攤邊互問著:誰家打婆娘了,嚷的大半夜都能聽到。

  真相無人知曉,估計知道的還躺著呢,這事的直接後果是賓館餐飲上的馬開荒馬經理傻眼了,日上三竿了,運輸車都回來了,店裡請假曠工有十一個人,還有兩口子都沒來的,他派人去嚷了,回來都說傷風了,重感冒起不了床。

  這事聽得他雷霆大怒,吼著叫人的:「狗日的裝病,再去通知,來不了就再別來了。」

  每天盒飯那可是苦力活,少了幾個壯漢還真不行,卻不料通知的半路電話就打回來了,給他匯報著:「馬老闆,不是裝病,真來不了,都下不了床了。」

  據他講,確實傷得厲害,兩口子都下不了床。

  馬老闆可顧不上想齊齊「傷風」的原因,他奔出了院子,看著幾大車貨犯愁,這活可不是一般人能幹了的,就本鎮人寧願到影城曬太陽熬日工,都不願出這死力氣,他打著電話聯繫著郝來運要人,正要人的時候,有一個讓他眼前一亮的巧合,前天找工作那幾位,背著行囊,往車站的方向走,像是要離開。

  這是設計好的巧合,幾個人往車站已經走了好幾趟了,這馬胖子有點遲鈍,愣是沒發現。

  「哎,過來過來……」馬老闆嚷著追出去了,這一次終於發現了,一見面,看看仇笛和包小三的身板,期待地問:「你們不是找活幹麼?」

  「找不著啊,還是走吧。」仇笛懊喪地道。

  「跟我走,給你找點活。」馬老闆道,一回頭走,人家沒跟,他問著:「怎麼了?」

  「要是個一天兩天零活就算了,還不如走呢,住一天就得好幾十。」仇笛道。

  「要能幹上十天八天,我們才幹。」包小三道。

  這孩子咋這麼實誠呢。馬老闆樂了,一擺手道著:「不怕你幹得長,就怕你幹不了,來看看,要幹得動,就你們了。」

  三人跟著馬老闆進了院子,泊著四輛大貨,連夜出車的司機已經休息了,噹啷聲幾人高的大鐵後廂一開,齊齊地碼著一車大米,馬老闆說了:「卸貨,一車給你……一百。」

  這咬咬牙,價碼都提高了,效果立現,仇笛一揮手:上。

  耿寶磊給兩人遞,兩人流水介地把大米往幾百平米的大廚裡地摞,幹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哎呀,馬老闆有點深悔自己走眼了,這兩小伙整個是一對牲口托生的,連卸半車都不帶歇口氣,比鎮上的強多了,那些閒漢們,總得擠點時間和廚房裡的老娘們扯淡。

  這一回可叫皆大歡喜,馬老闆都於心不忍了,卸完貨,派人送了三瓶礦泉水,外地賣一塊錢一瓶那種,吩咐三個人,中午就擱這兒吃飯。

  當然,後面還有一句:吃了飯,還有活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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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五章 初識端倪

  今夏多雨,去京城一百餘公里,香河縣境內,連續多日陰雨天氣,氳氤的霧氣籠罩著這個小縣城,繁華有繁華的好處,冷清也有冷清的優點,比如此時,站在半山民居的陽台上舉目遠眺,香水河穿城而過,縣城很多地方還保留著上個世紀的舊貌,樓沒有那麼高,人也沒有那麼多,小城像淹沒在綠樹花叢中一樣,那些建築反而像點綴。菲菲的細雨中,甚至可以看到雨中小花傘那種久違的情調。

  在這個靜謐的環境裡,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你會忘卻商場的爾虞我詐,也會放下生意上的錙銖必較。

  謝紀鋒就是如此,他喜歡老家這個環境,或者說他喜歡這種寧靜的,每年大部分時間,都會呆在這個小小的縣城裡,連圈內不少身家不菲的商賈也被他介紹到這裡置業,偶而會來領略一下歐美鄉村別墅生活的那種情調。

  電話在響著,他沒有準備去接,幾聲之後,變成了傳真的滴滴出紙聲音,這段時間如果有事,應該就是去塞外那幾位的事了,大部分時間,公司的生意都交給呂天姿打理,那位京城土著,更喜歡從工作中尋找樂趣?

  他信步回到了客廳,撕下來傳真,是唐瑛發來的,他交辦的一件事,今天有回音了。

  是仇笛、包小三等幾人底細,本來不需要的,不過這幾位讓人驚訝的表現實在引起謝紀鋒的興趣了,塞外小鎮那個在他看來幾乎還是蠻荒之地的地方,能生存下去都值得欽佩,何況還游刃有餘地帶回來了這麼多很有價值的調查成果。

  他展開紙,準備接受驚訝,他閉著眼,猜測著仇笛的出身,他想,應該是個不守規矩的壞小子,應該是個特立獨行的性格,那天面試的視頻他仔細分析過,是他第一次站出來質疑招聘方問題的。他睜開了眼,看結果:

  仇笛,男,25歲、民族漢,畢業於山大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在校期間獲得榮譽……他眼睛睜大了,與他料想的恰恰相反,在校期間是校足球隊長,獲得優秀大學生、模範學生會幹部等榮譽數次,儘管這些榮譽的含金量並不怎麼高,可當謝紀鋒看到一個含金量更高的東西時,他愣了。

  黨員,大學二年紀就入黨了,同系學生裡,直到畢業,入黨的屈指可數。

  「耶……這麼優秀個布爾什維克幹部,怎麼滄落到這種程度?」

  謝紀鋒大跌眼鏡了,那個激情四射,胸懷夢想的年代他經歷過,有這種追求崇高的經歷倒不稀罕,但稀罕的是,從崇高跌落回卑微,還會有著如此咄咄逼人的鋒芒畢露。

  這應該是個理想主義者,大多數時候,這類人的生活會在庸庸碌碌和自歎自艾中結束。

  謝紀鋒放過了仇笛的簡歷,然後又不看答案,閉著眼睛在回憶第二位,包小三。

  他想,這個總應該是個不守規矩的壞小子了吧,而且他敢判定,絕對沒錯,從招聘面試就看得出,他是一位很現實也很務實的人,否則就不會死乞白咧等著一頓免費的午餐了。

  展開,對比答案,他又失落了,猜得不夠準確,或者說,答案仍然出乎他的意料。這傢伙有兩次治安處罰的記錄,一次是鬥毆,一次是西客站倒賣車票,有這種經歷,差不多他此生和一些像樣的公司企業就無緣了,他仔細看著,繼續被震驚著,包小三所持豫北大學信陽分校的文憑,是一所三類本科學校,而且是函授文憑,沒有在校記錄,也沒有其他評定記錄,根據唐瑛對該院校的側面瞭解,給包小三這個含金量極低的文憑所下定義是:

  買來的。

  這下讓謝紀鋒摸額頭了,現在買個文憑倒不稀罕,稀罕的是,還有這類買個文憑就敢到正規公司應聘的人物。

  他扔過一邊了,有點被愚弄的感覺。

  第三位,耿寶磊。這個人很簡單,憂鬱的眼神,愁鎖的眉頭,還有簽名漂亮的字體,交給公司的簡歷裡還有標準的英文翻譯,他直覺這個人應該是三個人素質最好的一位,應該是那種家教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卻因為某種原因鬱鬱不得志的一類。

  「邪了,又錯了……」

  謝紀鋒驚訝地迸出來了,通過異地同行找的這些人的資料,搞商務調查的不比警察的戶口系統差,可愣是沒有找到耿寶磊的家庭信息……或者說也有,只有一個標著親屬奶奶的社會關係,已經亡故,除非之外,他的簡歷蒼白的像一張紙,只有西南音樂學院的學習經歷,再有就是網上的一組照片了,照片上是耿寶磊在地鐵裡彈唱,這個是他個人QQ空間裡的,有這樣一句簽名:我要不勇敢,誰替我堅強。

  「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謝紀鋒瞠然放下傳真紙,半晌才如是道,這個大大出乎他意料了,此時想起那幾位遠去千里的同學了,他翻著手機,準備拔個電話,一思忖又改主意了,常不在公司,讓員工們都覺得他諱莫如深的,講話總是有點緊張情緒。

  乾脆聯著網,在Q上給唐瑛留言了。

  「傳真收到了,有其他消息隨時告訴我。」他如是寫道。

  「好的。」對方很快回復了。在線。

  謝紀鋒想了想,又輸了一行字:「這件事你來負責,可以對屯兵鎮這個商業模式進行一下常規的分析了,關鍵找到癥結,這是客戶的要求。」

  「好的,我正在做。」唐瑛回復道。

  想了想,他有點患得患失了,提醒了一句:「不要催得太緊,這件事徐而圖之,慢慢引導,我們對那邊的情況畢竟也不熟悉。」

  很快唐瑛回復讓他傻眼了:「沒催,他們已經進入鵬程公司了,很隱敝的形式。」

  這才幾天?謝紀鋒徹底被驚呆了,一骨碌從沙發上起來,直接拔著電話問著:

  「到底怎麼回事?快給我講講………」

  問得很興奮,幹這種很多年的,能讓他興奮起來的東西真不多,但這麼快的速度進入對方的圈子,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

  …………………………………………

  真相,其實不值得震驚………

  一天卸兩車大米,而且還要負責把成噸的大米倒進蒸器皿裡,這麼繁重的勞動都沒把三個外來戶嚇住,馬開荒老闆驚訝之餘,又給幾人分配新任務了,幫廚也幹上了,別以為這是輕鬆活,幾千份盒飯沒有做成盒飯時候,相當於幾十麻袋的土豆、白菜、粉條以及成爿的豬肉,人這個動物天性欺生,三個外來的,很榮幸地被所有人當做牲口使喚了。

  早七時,連夜開回來的貨廂準備到貨,卸貨得一個多小時。

  八時開始準備,米進鍋,菜肉上案,菜肉都是機器絞,可也得切成能放進去的小塊啊,那場面簡直蔚為壯觀,雙面案,四十多個大師傅,寸厚的大菜刀奪奪直響一個多小時,切出來的菜都是大海盆裝著,一盆一盆往鍋裡扔。

  一個多小時後,就要開始分飯了,難為這些窮鄉僻壤的,居然想出流水線操作的方式,操米的、配菜的,一次能配五十份,在准十一時,必須齊齊地碼好準備出發。否則遲上幾分鐘,馬開荒老闆提著狗鏈子就進來了,消極怠工踹一腳,手腳磨蹭的,直接抽一鏈子。

  我操,這比舊社會的包身工還慘吶。仇笛感歎著,兩千前屈夫子就哀歎民生多艱,到今天還沒改觀啊。

  不過,好像這裡人比舊社會的包身工還缺乏人權覺悟,沒人有異議,頂多討好巴結老闆幾句。

  特別是這兩天,馬老闆教育方式有話說了,以前開口就是「日不死你,不想幹滾蛋」,現在開口除了這句口,又多了一句:「瞧瞧那幾位小伙子,活咋干的?誰特麼再跟我偷懶請假,趁早滾蛋啊。」

  誇獎的模範嗎,就是新晉的搬運工仇笛、包小三、耿寶磊三位了。三人正忙著把成箱的盒飯往車上運。路過馬老闆身邊,都是討好地一笑,馬老闆可以高興的快合不攏嘴了,鼓勵著啊:「好好幹,明兒給你們說個媳婦,就擱咱這兒安家啊。」

  瞧瞧,都想招贅到屯鎮當長工了。一群大師傅轟笑,包小三跟著傻笑,耿寶磊在苦笑,仇笛嘛,那笑卻像開心的笑一般,數他幹得最帶勁了。

  裝車完畢,今天的活就告一段落了,如果沒有特別要求預訂的快餐,基本開始準備晚飯了,滿場大師傅笑罷都期待地看著馬老闆,等著馬老闆挑人。

  對了,剛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是有關於貪污的,每頓平均四千多份盒飯,高峰期曾經有天一萬八千份的記錄,這麼大的生意不可能沒有跑冒滴漏,誰也知道憑票給群演供盒的那是個肥差,萬一有肚子大吃不飽掏現金的了,或者散客偶而買一兩份了,就落到那些隨車銷售人員的腰包了。

  這屬於嚴厲打擊的,昨天就抓到一個本鎮的後生,收錢不知道被司機還是馬老闆的人告密了。

  處置的結果很簡單,回來摁住當眾揍了一頓,工資全部扣發,來領人的家屬都沒敢吭聲。

  下面的更沒人吭聲,這幾個位置輕鬆而且掙錢多,本來就是不定期更換的,現在空出來了,肯定意味著要有人取而代之了,至於人選,肯定就在後廚裡選拔了。

  其實,這也算個職場,只不過更殘酷一點而已,被炒魷魚不僅得走,還得被揍一頓。

  「昨天出了個事都知道了啊,醜話說前頭啊,誰特麼手腳再像馮狗子那樣不乾淨,別怪我打斷他的狗爪子啊,養條狗還知道護主呢,不能養個人,養熟了才吃裡扒外吧?……今天收票分盒飯的,老付,老石……嗯,三兒,黑球,還有你叫什麼,寶蛋,你也去。」

  馬開荒點了幾個將,腆著肚子,揮手成行了。

  啊?仇笛幾人全部光榮入選,這個綽號源於仇笛一直向人強調,他姓仇,,不姓仇恨的仇,結果都知道他姓,就叫黑球了。

  「這個……嗨,馬老闆,這活責任太大,讓別人去唄,又是錢款又是啥的。」仇笛難為地道著。

  「是啊,收錯了又得挨揍。」包小三湊了句,實在不想碰錢款。

  馬開荒哈哈大笑著,一拍包小三道:「腦瓜不好使,收錯了正常,我不怪你。就怕心眼不好使,那錯了,就不好說了啊……去吧,歇會兒,不能一天老累著。」

  這話聽得包小三心虛了,跟著仇笛上了車,隆隆駛出,三人坐在滿是餐盒的後廂,透過鐵柵瞧,耿寶磊卻是頗有感觸地道著:「這馬開荒一點都不傻啊,說個話多有哲理。」

  「他是不是覺得咱們有問題?」包小三心虛地問。

  「不可能,這是做給其他人看的,好好幹就有機會。當然也是給咱們的機會。」仇笛道。

  「哇,是不是要提拔咱們上位,當大師傅的頭?」包小三興奮了下。

  「傻X,是給你個犯錯的機會,等揪著你小辮,一分錢也不給,讓你滾蛋。」仇笛道,這是最符合原生態公司運營的思路,一切成本會被壓縮到極致。

  耿寶磊呲笑了,包小三鬱悶了,仇笛掏著口袋,叫耿寶磊,一拉他細嫩的小白手,一瓶藥現在手上了。

  耿寶磊不自然地縮了縮,仇笛揪著道著:「我給你上點藥,瞧瞧,都快成狗爪子了……我說寶磊啊,你不是那家的落難公子吧,不能拉幾袋大米,手皮就脫一層吧?」

  包小三笑了,耿寶磊沒吭聲,羞澀了,他有點拖後腿了,幹活實在比不上這兩人在快遞公司摸爬滾打的同伴。

  可不,那雙手啊,這才幾天都不像一雙手了,幾處結痂,紅紫處處,加之實在不適應塞外這乾燥天氣,手背已經裂了幾處,仇笛給他抹上藥水,一包創可貼塞到了他手裡,相視間,耿寶磊滿眼感激,而仇笛卻是訕笑了笑,或許能幫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出來幾年,我都不習慣有感動這種情緒了。」耿寶磊自嘲道,帥帥的臉上,因為感動而尷尬。

  「那說說,有一個男人讓你動情,是什麼感覺?」仇笛笑著坐到他身邊了。

  「嗯,感覺相當好。」耿寶磊笑了。

  「這就是了嘛,別把自己想那麼差,這點苦還真不值得自歎自嗟。我爸告訴過我啊,年輕時候的苦難,是財富,等你學會用這筆財富的時候,你會慶幸不已的。」仇笛道,這句話似乎對耿寶磊有觸動了,他驚訝地道著:「很有見地啊」

  「那當然,我爸是言出必行,從上大學開始,就一毛錢都不給我了,呵呵。」仇笛笑道,耿寶磊也笑了,他有點無法理解這家的家庭教育是怎麼樣搞的,似乎很另類。

  兩人這麼上檔次的談話,把包小三聽愣了,他眨巴著眼睛看著,然後兩人停了,看著他,耿寶磊逗著他:「看什麼?我天使般的面容,是不是讓你感到飢渴了。」

  嗯,有點,包小三嚴肅地指著耿寶磊道:「你長得真好看,戴個發套站街上,絕對好生意。」

  耿寶磊氣得伸手就是一拳,包小三一屁股坐到車廂上,瞅著臉紅的耿寶磊得瑟地直笑。

  這對奇怪的組合能走到今天實屬不易,而且因為一直在挑戰極限的事,聯繫得愈發緊密了。

  車停,開廂,三人一組,收票的、發盒飯的、偶而有零售一盒兩盒的,一切井然有序,這個都是陌生面孔的地方,沒人在乎你是誰,也沒人在乎你幹什麼的,當然,也包括耿寶磊和仇笛自告奮勇,把餐票數得清清楚楚,也包括包小三和司機套著近乎,打掃著車廂,連駕駛室也給清理的乾乾淨淨………

  …………………………………

  …………………………………

  土豆,1800斤。

  蘿蔔,3200斤。

  西紅柿,800斤。

  粉條,400斤。

  ………

  一條條信息反映在管千嬌的電腦上,今天更大的收穫在於,包小三這個坑貨不知道怎麼居然拍攝到了司機油票、過路費票,那三位異乎尋常的讓她大跌眼鏡,看似幾乎不可能的任務,悄無聲息地就做到了。

  是啊,太完美了,一份盒飯的成本多少錢,售價多少錢,現在有精確到個位數的數據了。還有司機駕駛室拿到的東西,可以直觀地反映出行程,進貨地,路途。

  商務調查,很多時候就是把這些碎片化的信息,還原成一個正在運作的商業模式,現在得到的信息可以這樣描述,馬開荒控制的影視賓館餐飲是這樣運作的,每天晚上出車,偶有配貨,在北寧市郊農貿市場統一採購,半夜回車,清晨就到屯兵鎮了,然後這些肉蛋禽菜,除了供濟自用,還向鎮上其他小旅館、飯店出售,這種單價低,運輸成本高的東西,量小不划算,散戶也只能依靠他們,不過管千嬌估計,就即便有小商販想往這裡發展,也得被這群土霸王攆出屯兵鎮。

  為首的是那位叫祁連寶的,手下一群土生土長的別動人,專門負責用拳頭講道理。

  一份成本四塊的盒飯,這時零售是二十,一瓶三塊錢的礦泉水,這裡售價八塊。就再正常不過的土豆大白菜,去掉開支到這裡都是翻倍的價格。

  壟斷,意味著暴利。這是鵬程商貿旗下沒有掛牌,卻屬於最賺錢的一單生意,僅這一項,除了冬季客源稀少無法測算,在夏秋這種季節,每天毛利潤要在四十萬以上。

  算到這裡的時候,管千嬌擊鍵的手遲疑了,甚至有點莫名地擔心了,每一宗財富之後都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對於不相干的人,可能意味著一件事:

  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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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六章 戲中好戲   

  整十八時,唐瑛從公司踱步下樓,站在門廳的時候,看到了已經泊在門口的一輛沃而沃轎車,謝總的車。她是懷著一絲小興奮上車的,單獨和謝總一起約見客戶,而且是這一行的頂尖人士,很讓她有一種榮幸的感覺。

  每一類生意都有自己的門道,外行無法看得出一樁生意的決竅何在,商務調查的決竅,並不是坐在辦公室裡動動電腦就能學會的,公司僅僅是擺設,功夫可都在公司之外。而現在,她敏感地觸摸到了即將被重用的感覺。

  「他們走多少天了?」謝紀鋒隨意問。

  「不到三周,到今天……第十八天。」唐瑛道。

  「準備的怎麼樣?」謝紀鋒又問。

  「所有有價值的圖片都分門別類,而且,形成了一個初步的調查報告,除了一些其他財務收支的數據,餐飲、門票、運輸以及當地景區開發的可行性,大致成形。」唐瑛道。

  謝紀鋒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專心致志地開車。

  唐瑛卻是心裡打著鼓,現在有點明白謝總的用意了,以小搏大、變廢為寶,正是小公司在首都這種商業大潮裡生存的最佳狀態,只是即便她現在再重來一次,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幾位貌似京城的盲流,居然能把這種事給辦嘍。

  「你有很多疑問?」謝紀鋒隨意道著,不等她回答又堵著:「都不要問,這一行的規矩就是保密,生意可以不做,規矩不能變動,不管是客戶還是我們自己,不會喜歡那種多嘴漏嘴的人的。」

  「是,我懂。」唐瑛謙恭地道,她握著女包的手,卻是攢緊了幾分。

  離開了寶隆大廈,行駛半個小時左右,避開了臃堵路段,在三環外一處不起眼的廣式點心小店停了下來,兩人緩步進店,已經有一位中年男子踱步前來握手相迎了,主客落坐,隨意點了兩份茶點,那位被謝紀鋒稱為張經理的男子,似乎要迫不及待地進入正題,謝紀鋒只待呷了幾口咖啡之後,才慢條斯理地道著:「看樣子,您有點懷疑我們的能力啊?」

  「不不,是您的能力讓我有點震驚啊,這才幾天啊。」張經理笑著道。

  「那接下來,準備好消化這份震驚啊。」謝紀鋒笑著道,慢條斯理地說著:「我們這行的規矩,中途可以給你看,但不會給你很敏感,或者可能招致對我們不便的東西……當然,如果要需要,我會提供給你們詳細的報告,文字的。」

  偷拍的東西,是不能出現在正式的商務報告中了,那人表示理解,這時候,唐瑛已經打了平板,點開了文件,恭謹地遞給了張經理。

  很快,從張經理的表情變化上,就能看到這份報告的效力,幾十頁的PP拼圖,附帶文字說明以及對整體市場、盈利情況的分析,讓那人的臉上幾次肌肉抽搐,他幾次抬眼,似乎想出聲發問,卻被謝紀鋒沒有說話慾望的表情給擋回去了。

  對了,你就看,不能帶走,他想起規矩來了,不過此時,當看到照片上那個鬥毆場面時,他倒覺得這個規矩非常有必要。

  很慢,張經理卻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等他把平板放下時,面前的咖啡已經涼了,他斟酌著準備說句什麼,唐瑛已經把東西客氣地收回去了,他笑了笑道著:「謝總防備的很嚴啊。」

  「那是對我們彼此都負責。怎麼樣?還滿意嗎?」謝紀鋒笑道。

  兩人互視片刻,張經理啟唇,輕聲道:「幹得漂亮,我有點低估你們的能力了,早知道……不說這個了,我直說吧,你那塊平板,賣多少錢?」

  謝紀鋒笑了,對方不掩飾動心了,他笑了笑道著:「這可是個半成品啊,您確定要?」

  「當然要,半成品和成品我們都要……還缺點東西,在大西北影視城,除主城的景點外,外圍前後盤溝、黃金溝、馬匪山、大南營幾處小景點,好像還沒有反映出來,不過我想那個比主城簡單多了。」張經理道。

  「還有難的吧?」謝紀鋒問。

  「當然,最好有鵬程公司的詳細情況,控制餐飲、客源、運輸、採購這些人的詳細情況。特別是在暗中控制這類產業的人,他們是一個親緣關係組成的集體,從外部不太好查。」張經理道,似乎怕自己的要求太過份了,有點心虛地看著謝紀鋒。

  「好,我也給你出個難題。」謝紀鋒道。

  「喲?您準備坐地起價了?」張經理反應過來了。

  「那當然,我雇的可是業內頂尖的商業間諜,他們的身價,可都不低啊。」謝紀鋒笑著道。

  聽到此處,唐瑛也是滿臉的笑容燦爛,還真不低,一天一百,和這裡打工的小時工差不多。

  「這個可真不是什麼問題,甚至我還想你您討論一下,我有一筆咨詢費還花不出去,不知道您有沒興趣幫我解決一下?」對方道。

  「您是想把大西北影視基地的問題,全部變成錢的問題?那樣對我們雙方來講,好像問題就不大了。」謝紀鋒笑著道。

  「對,就是這個意思。」張經理很欣賞地看著謝紀鋒。謝紀鋒微微笑而不語,半晌張經理期待地問著:「怎麼樣,謝總?很為難嗎?」

  「我為難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費用,其他的,都不叫難事。」謝紀鋒委婉地道。

  唐瑛笑了,這是開始要錢了,一般商務調查前期頂多有一份訂金,金額不會很大,所以為調查的挑三揀四以期壓低標的金額是常事,公司的對付方式也五花八門,最直接的方式,就像這種中途要錢嘍。

  「好。」張經理似乎做了個決定,一指道著:「就你們了,按約定來,五十萬明天到賬,我要實時知道進展。漲價是不可能了啊。不過想多掙,有其他機會。就看你們的能力了。」

  唐瑛微微一怔,那心裡呀,像揣了一百隻兔子那麼砰砰亂跳,她在懷疑,假如對方知道謝總是怎麼辦的,會不會氣背過去……這和前幾年潘家園揀漏一樣,隨便個千把塊的破罐爛碗,一轉眼,賣幾十萬。

  謝紀鋒卻是有點懊喪地道:「呵呵,這單看來我虧了啊,咂……不該過早地讓你看到結果。」

  「錯,要是早知道這個結果,還用你們催款。」張經理道,很興奮地說。

  生意談成,雙方就剩下恭維和客氣了,草草結束,兩人送走張經理時,唐瑛注意到,這位不知道什麼來路的張經理,開得是輛奧迪Q7,比謝總的座駕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回返途中,直到行駛了數公里,謝紀鋒無意中側頭看唐瑛時,唐瑛也在偷瞟他,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有問題,現在可以講了。」謝紀鋒笑道。

  「沒有了。」唐瑛笑道,這就是一單生意,明天就會有預付和委託函到公司了。

  一次另類的招聘,帶來了五十萬的進賬,唐瑛歎為觀止了。

  「都說了嘛,那怕是最差的孩子身上,也會有新鮮的東西,無窮的希望。」謝紀鋒笑著道,邊駕邊說著:「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他們的待遇太低了?」

  「嗯,確實低了點。」唐瑛道。

  「多給更不對,他們的警惕心很強,會把我當騙子的。」謝紀鋒道。

  唐瑛又笑了,這件事辦得,足夠讓她咂摸幾年了,有人說京城職場步步凶險,可何嘗又不是遍地機會,關鍵在於你的取捨而已。

  「不管你學到什麼了,我現在要開考了,別讓我失望啊。」謝紀鋒道,唐瑛剛一緊張,謝紀鋒的問題就出來了,直問著:「做生意談判就是個察言觀色,我的問題是,你從張總的話裡,能得到什麼訊息?」

  「嗯,他們可能迫切需要解決大西北影視城經營上的問題。」

  「還有呢……」

  「好像他不是來自投資方華鑫國旅,如果是投資方的人,沒有必要保密程度這麼高。」

  「對,還有呢……」

  「他們很期待咱們能給他們一份解決方案。 」

  「對,還有……」

  「還有?」

  唐瑛給問住了,半晌謝紀鋒側頭看了她一眼,解釋道:「你漏掉了最重要的一條,你回憶一下,他看完後這樣說『我有點低估你們的能力了,早知道……不說這個了』……這兒有個停頓,及時剎車了;還有最後講:『就你們了,五十萬明天到賬』。你細細想想,這裡面的潛台詞是什麼?」

  「絲……可能還有『他們』」唐瑛一吸涼氣,脫口而出,商務調查常碰上的事,委託方不定找你一家,可能同時兩家甚至更多家,以期找到最翔實的調查結果。

  「對嘍。」謝紀鋒歎道。

  這回算是識得什麼叫爾虞我詐了,唐瑛稍顯緊張地回問:「那怎麼辦?」

  「晚上你通知一下屯兵鎮的那幾位,告訴他們,還有另一組活動在屯兵鎮,都是專業的商業間諜,他們也在調查鵬程商貿,如果對方捷足先登的話,他們的實習就到此終止了。」謝紀鋒道。

  「好的,我隨後通知……可是,可是這與前面講的是相悖的,您只告訴他們是個實習啊。」唐瑛道。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要還相信是實習才見鬼呢。關鍵還在錢上,你看著給他們加點,別餓著,也別吃飽,有點小驚喜就成了,可別讓他們興奮過度啊。」謝紀鋒道。

  唐瑛弱弱應了聲,無語,她有點想笑的感覺,可莫名地又滋生出了緊張的情緒,如果真碰上同行冤家,那要發生的事情可能就無從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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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一十七章 因利所驅   

  

  千里之外的屯兵鎮,在這個燥熱的夏夜來臨之時,卻又是一番景像。

  一列二十餘輛的車隊轟轟響徹在寂靜的鄉間,大巴、房車、載重卡車,駛過西北市界,沿著路標直駛屯兵鎮。

  鎮口,意外的匯聚了這個鎮上的名人,餐飲部馬開荒、掛名賓館經理的祁連寶、不常見的鵬程商貿公司的宗鵬程也在列,和他並肩而站的是大西北影視旅遊開發的金彥國,金彥國不經意回頭時,見得宗鵬程的親戚,賓館二部經理姚富文正和他的女秘書眉來眼去,他不屑地心裡暗罵了句:****。

  沒錯,就是個****,不過當地不得不用這號****,你辦不了的事,她出面,都不用動嘴,沒準摸摸大腿、揉揉胸就能把這地方上的土豹子迷得暈三倒四,大開綠燈。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談話時才知道,是來了一個200多人的大劇組,這種大劇組可不像草台班子,只能帶來吃住收入,萬一劇組拍攝需要,道具、場地、建築甚至群演都需要當地解決,那可意味著很大的一筆收入哦。

  「老馬……」

  「宗老大,您放心,熱水熱飯早就準備好了。」

  「住的呢?」

  「早騰空,打掃乾淨了。」

  「好來塢……」

  「哎,在呢,您放心,要多少人,先緊著給他們。」

  「不是,讓金總跟你們講。」

  宗鵬程又過了一遍,金彥國此時才開口道著:「這是個拍戰爭戲的劇組,他們需要一個村落、兩個雕堡、一段城牆,要在一周時間裡完成,不能耽誤拍攝進度,我可是拍著胸脯打包票,才把人家請來啊。」

  郝來運和祁連寶稍有遲疑,宗鵬程回頭訓斥著:「找個廢村不就行了,拉幾車空心磚,修個雕堡,還需要我給你找施工隊?」

  「不用不用,我明兒就去發動,可這錢……」郝來運應承下來了,生怕又是打白條的活。

  「連寶,你監工,現金結清,不夠從老馬這兒支。」宗鵬程道。

  幾人應聲,這事情就定了,金彥國有點艷羨地看著這幫草莽商賈一眼,這辦事效率,快得嚇人吶。

  說話著,車隊來了,金彥國帶人和對方接洽,旋即領著車隊回了鎮上,卸車的、開席的、請著導演、副導一行上座了。

  馬開荒忙開了,直奔後廚,四下看看,做席的、炒菜的、洗涮的都忙著,一轉眼瞅著剛交工的那幾位送盒飯的,一招手:「黑球、三兒……過來,去,幫劇組來人搬行李去。」

  「有加班費不?馬老闆。」仇笛問。

  「數你吃得多,還好意思要加班費。」馬開荒訓了句。

  包小三也湊著問:「有漂亮妞不?」

  「你特麼真行啊,給導演準備的逼,你都敢想。」馬老闆罵了句,攆著三位好指揮的新人幹活去。

  一半車駛進前院停著,另幾輛馬開荒指揮著泊到後院了,大箱子,成摞的,還有輛拖車,車裡載著兩輛裝甲車,還有成排的鋼炮、野炮,像來了支軍隊。

  「我明白了,拍戰爭戲的來了。」耿寶磊驚訝地道,可沒見這麼龐大的陣勢。拖車直接把一條街遮滿了。

  「要不咱們也玩去?這場面肯定牛逼。」包小三羨慕地道。

  「不去,又讓裝屍體,你死上癮了是不是?」仇笛道。

  三人嘴裡抬著槓,肩上扛著箱,那些演職員嘰嘰喳喳告訴他們搬到什麼地方,這沒電梯的鬼地方,一趟就喘,兩趟見汗,三趟就腿軟了,三個人幾趟都沒搬完,虧是馬老闆又嚷來幾位,七手八腳的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把住處搞定。

  「辛苦了啊,幹活的,後廚自己個去吃一頓啊。」

  幹完活,馬老闆一腆肚子,一擺手就這麼收場了,煙都沒給撒一根。

  苦逼久了,大多數人會習慣那種沒人權的待遇,那些雖然悍猛,可性子卻有點憨的漢子們,頂多再回後廚給家的婆娘帶上一份飯,包小三可不客氣了,鍋裡煮的羊排,他撈了幾飯盒,缽大的饅頭串了兩筷子,三個人做賊似的,揣起就走。

  「站住!」

  剛出門,一聲厲喝,陰暗中跳出一條大漢,直接把三個嚇了一跳的堵住了。

  一看是後廚裡的丁大山,眾人心弦鬆了,不過馬上又緊了,這丁大山,就是那天晚上被灌了春酒,之後五天沒來上工的,來了又被馬開荒一頓臭罵,估計早懷疑上仇笛和包小三了。

  「大個,怎麼啦?」仇笛客氣地問。

  「那天晚上你幹啥了?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丁大山捋著袖子,這兒的人都這吊樣,一句不對,第二句就用拳頭說話了。

  還好,今天碰上文明人了,仇笛趕緊地勸著:「有話好話……到底幹啥了?你知道啥。」

  「你給老子喝的什麼?」大個子一把揪住仇笛了。

  「酒啊,小賣部買的,咱們素不相識的,我能害您?您看我這麼膽小怕事的,像壞人麼?」仇笛軟軟地道,這樣子讓大個子覺得就給他一拳都沒有成就感了,手僵住了,變拳為指,指著仇笛鼻子惡狠狠道:「那酒有問題。」

  「什麼問題?」仇笛好奇地問。

  「有那個……」大個子一猶豫,不說了,強調著:「就是有問題。」

  這就進入到扯蛋環節了,大個子不好意思說,仇笛好奇地問,那倆在幫腔,說得越像丁大山無理取鬧了,他急火了,有點結巴地道著:「真有問題,老子喝了,回去幹了一晚上了。」

  幹啥了,干婆娘了,三個人強忍著笑,給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俱是豎著大拇指道:「強悍。」

  「勇猛。」

  「您這是真爺們啊。這不是有問題,這是您有能耐。」

  「嫂子一定很滿意。」

  三個人連著介誇著,丁大山倒沒怒意了,忿然反問著:「滿意倒是滿意了,那她以後再想滿意,我怎麼辦呢?」

  「哦,我明白了,您是想找那晚上特別能戰鬥的原因,而不是來收拾我們來了,對不?」包小三把他往溝裡引了。

  好像是,丁大山點點頭,那種感覺,好像真不錯。

  「可我們真不知道啊。」耿寶磊道。

  這話不中聽了,丁大山瞪著眼,又要揪耿寶磊了。

  「別別,我知道原因在哪兒。」仇笛拉著他,放低了聲音道:「其實你一想就知道,原因在川味火鍋店,胡艷紅身上。」

  呀!?這贓載得,別說包小三了,就丁大山也覺得不可能,他一納悶,仇笛問了:「那晚上,您喝的大部分酒,可都是她店裡,對不?」

  「對!」

  「那您說,平時是不是喝完回來,和嫂子幹那事,特別來勁?」

  「好像是……」

  「肯定就是,開飯店的火鍋裡兌點料,酒裡摻點藥,是他們的老本行啊,不讓你們嘗點甜頭,誰去呢?」

  「不能吧,以前怎麼沒發現?」

  「以前是量少嘛,這次是量不對了……對,還有一件事充分證明他們店有問題。」

  「啥事?」

  「肉墩那事啊,據我所知,肉墩就是糊里糊塗喝了她妹妹配的藥,然後光著屁股在大街上就瘋起來了……這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

  「這不就得了,問題肯定在他們那兒。」

  「他媽滴,原來是她!」

  「對,就是她!」

  仇笛煽風點火幾句,成功地把仇恨轉移了,丁大山猶猶豫豫朝川味火鍋店的方向去了。

  仇笛回看人時,包小三和耿寶磊早愣住了,然後呵呵笑了,仇恨轉移到胡艷紅身上正好,估計丁大山未必敢惹祁連寶的相好,這啞吧虧只能悶聲吃了。

  「仇笛啊,厲害,要不是咱們幹的,我都相信你的話了。」耿寶磊笑著道,給仇笛豎了個大拇指,包小三卻是追問著:「喂喂,你怎麼知道他一喝酒回去就幹那事,說得還蠻像的。」

  「一對傻X,這地方的娛樂項目,除了打老婆,就是和老婆****,他不幹那事,還有事可幹麼?」仇笛道。

  三人勾肩搭背,笑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下一刻,三份羊排,兩串饅頭,都擺到了管千嬌的桌子上,她好感激地看了三人一眼,這些天,全靠手腳不乾淨的包小三順回來好吃的,今天升級了,三人一起往回撈了。

  「謝就不說了啊,反正你們也沒花錢。」

  管千嬌坦然吃著,笑著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然後關切地看看耿寶磊問著:「還吃得消嗎?」

  「還行吧,差點就不行了。」耿寶磊訕笑了笑,三人數他最弱,一直拖後腿呢。

  說到此處,包小三可是有話講了,他插嘴道著:「我都有點喜歡上這地方了啊,有錢賺,有肉吃,不像在首都那鬼地方,光能幹活還不成,挑你長相呢。」

  估計經歷過長相改變命運的事太多了,讓包小三覺得這裡很不錯,最起碼他這雷人長相在這裡一點都鶴立雞群,心理滿足不清楚,但心理平衡絕對是有的。

  兩人嗤笑了三兒幾句,仇笛問著管千嬌道著:「第二旬快結束了,有什麼消息嗎?」

  「對,漲錢的事,嬌你跟他們講了沒有?」包小三期待地問。

  耿寶磊剛斥他一句,別什麼也講錢,小三說了,那好,把你的給我,我就不講了。回答他的,自然是個幽怨的眼神,耿寶磊一使這招求包養,肯定讓包小三全身惡寒,不敢再挑逗了。

  「好了,你們別鬧了,有一個好消息,兩個壞消息,你們先聽什麼?」管千嬌現在孰無氣質了,筷子插饅啃著問。

  「好消息。」耿寶磊和包小三齊齊道。

  「不,壞消息,壞事放後頭,聽起來鬱悶,還是先聽壞消息,好歹還有好消息給振奮一下。」仇笛道。

  這一提議通過,三個人期待地看著管千嬌,就聽她道著:「我剛剛和唐瑛通過話,她對調查又提出了新的要求,目標就是除主城的景點外,外圍前後盤溝、黃金溝、馬匪山、大南營幾處小景點,它們的位置、現狀、盈利能力,以及是否具有開發價值等等。當然,還包括控制餐飲這些人的詳細情況。」

  一說這個,三人都笑了,管千嬌一好奇,包小三說了,這算什麼壞消息,那事簡直是手到擒來,瞅空轉悠一圈去就行了,平時沒什麼人,頂多有小劇組取個景什麼的,而餐車,是天然的偽裝。而且呀,仇笛也說了,只要查一查盒飯銷售流水賬記錄,差不多就能知道那些外圍景點一年中有過多少人多的時候,而那賬本,就掛在廚房裡,每天馬老闆收票結算時,都會記上幾筆。

  哇,太容易了,這就好,管千嬌鬆了一口氣,說著第二條壞消息:「公司給出的最新消息是,還有另一組人也在和我們做著同樣的事,是職業的商務調查人員,有可能是商業間諜,有幾個人、來了多長時間了,我都不知道。」

  「什麼?還有這事?」包小三火了,這尼馬不是搶老子飯碗麼?

  「有什麼後果?」仇笛嚴肅地問。

  「很簡單,同行是冤家,那怕就公司裡的同事,也是冤家,可以這樣假設,如果是哈曼派出的另一組人,以他們的專業水平肯定要走到我們前面,那我們身價可能就要打個對折了,而且稍有紕漏,都有可能導致我們出局……假設不是哈曼派出的人,是其他商務調查公司的人,那後果可能更嚴重。」管千嬌道。

  「有多嚴重?」耿寶磊問。

  「他們可能走在我們前面,讓我們的調查結果一文不值;或者更狠一點,把這事捅給被調查的那家,你說後果是什麼?」管千嬌問。

  包小三得瑟了一下,瞬間想到那幾位狗仔隊的被當街痛扁的場面了。

  「那公司應該是判斷吧,不一定就有。」包笛問。

  「我覺得有的可能性更大,假如是一次實習,他們應該有對比,不能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是糊弄他們呢?假如是一次實戰,那就更可能有了,一個公司進行商務調查,委託兩家不同的承包方,再正常不過了。」管千嬌道。

  她看著仇笛,意外地並沒有發現緊張的情緒,不僅他沒有,似乎包小三和耿寶磊僅僅是緊張了一下,然後瞬間恢復正常了。

  還好,神經大條的是好事,最起碼沒有被嚇住。

  「咱們把他們先找出來,揍一頓打跑得了。」包小三惡狠狠地道。

  管千嬌倒被噎住了,卻不料仇笛頜首道著:「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管千嬌眼神滯了下,和耿寶磊相視笑了,這壞消息好像不是什麼問題了,包小三和仇笛已經在商量,怎麼找競爭對手了,就像快遞搶生意一樣,守在收貨客戶地門口,輕者扎胎放氣,重者把車扔溝裡,再不知趣,直接揍得他找不著東南西北。

  「好了,好了,別擺乎你們那些爛事了,我醜話可說前頭了啊,咱們這出門在外的,得多留幾個心眼,萬一有事,也好有個應對。」管千嬌道著,她意外地看看桌上的羊排饅頭,心裡總有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感覺,甚至有點像家一樣的錯覺。

  「沒事,對我們來說小意思。」包小三無所謂地道。

  「這個不算難解決,大不了咱們扯乎,好消息呢?」仇笛問,管千嬌一賣關子,仇笛一指道著:「我知道了,價碼漲了。」

  「對,比上旬的翻倍。」管千嬌眼一睜,最振奮來了。

  「四千,一天四百?」包小三驚呆了,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管千嬌點點頭,沒錯,就這麼多。

  這個反應可真強烈,包小三怪叫著,在她床上打滾,樂歪了,仇笛一拍巴掌,干了,在首都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四五千,還得好年景,這錢來得太輕鬆了。就是嘛,耿寶磊也說了,兩份工資呢啊,馬老闆再給一份,這月薪過萬,原來真不是夢吶。

  三個鬧騰著,被管千嬌攆出房間了,回到自己住的房間,又繼續鬧騰,已經在商量著這筆錢怎麼花了。管千嬌幾次走到門外,想叫仇笛出來,有很多話憋著讓她很有傾訴的慾望,不過猶豫幾次之後,她還是放棄了。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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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3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8章 臨時起意




  第二天,天不亮管千嬌就被吵醒了,突突突的拖拉機和柴油三輪車的聲音,推開窗戶,遠遠看去,大街上畜力車、農用車,成隊地走,隨意問了一句,房東家婆娘說了:現金拉沙拉水泥,都忙著上工去了。

  這地方,又要有建設項目?

  這個疑問來的快,解決得也快,她下樓準備去吃早餐,意外發現了昨夜來此的攝制組和那些龐大的道具車,很快判斷出,是劇組又給鎮上帶來福利了。果不其然,今天的開飯特別早,她出來時,已經有很多吃完的漢子跳上車走了,鎮上的名人郝來運正扯著嗓子喊著:小工一百八、大工三百,中午管飯,去得趕緊走啊。

  幹啥呢?

  修雕堡、壘城牆,可能為了滿足戰爭場景的需要吧,畢竟在這年代,拍爆炸場景,恐怕也就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才有可能。其他地方,那些遍地的電線桿子就能劇組難得無處下手。

  坐到街頭地攤位置上,管千嬌掏了張紙巾,細細地擦拭下桌凳,要了一碗羊雜火燒,人卻是心緒不寧地四下看著,忙碌的居民行色匆匆,早起的劇組人員三三兩兩,好奇地走在這個塞北小鎮的街頭,偶而還會有不和諧的場景出現,一兩輛價值不菲的越野車轟轟駛過,那肯定是載著導演或者劇組人員先行看場地去了,這些每天都在更換的面孔裡,讓管千嬌犯難了。

  對,那個潛在的競爭對手,給此行蒙上了一層陰影。

  如果在這個鎮上,也有像他們這一隊收集商業情報的對手,會是誰?會藏身何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收集呢?

  哦……一碗漂著紅辣椒的羊雜放到她面前時,嚇了她一跳,不過旋即給小老闆一個靦腆的笑容,接過了餅子,掰開,就著能辣出汗的油湯,細嚼慢咽地吃著,心裡卻是想著其他的事,那三個夯貨不知道起床了沒有。

  想到這三位,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如果其他人聽到這種不利的消息,恐怕得發愁,可那三位卻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彷彿沒競爭還幹得不來勁似的,越是這個樣子,越讓管千嬌覺得擔心,畢竟都是新入行的,和那些專業收集商業情報的肯定有差距,萬一對方也知道他們的存在,那後果,實在令人堪虞。

  無功而返?那是最輕的後果了。如果敗露、如果被刺探方發覺、如果這其中牽扯的經濟利益受到威脅,那這個剽悍的地方會用什麼方式解決,可想而知。

  「嗨!」

  有人在耳邊吼了,嚇得管千嬌差點扣了碗,一回頭是包小三,她翻了一白眼,沒理這貨。

  「哇,嬌也變得這麼剽悍啦。」包小三咧著嘴道,是對管千嬌毫不在意地吃那碗辣羊雜感慨,管千嬌看看仇笛和耿寶磊在遠處,她隨意問著:「吃了麼?給你們要三份?」

  「我們早吃了。」包小三道,坐到了管千嬌身邊,湊近乎,看看時間補充著:「我們早起來了,在鎮上轉了一圈。」

  「不用上工啊?」管千嬌問。

  「車還沒來。」包小三道。

  有一搭沒一搭說著,管千嬌草草吃完,起身時,包小三早搶著付錢了,她笑了笑,眼皮抬著瞅包小三傻樂呵的樣子,包小三卻像做賊一樣向她勾勾手指,幾步之外小聲告訴她:「我們起了個大早,找那個間諜去了。」

  「大早上?找著了嗎?」管千嬌哭笑不得地道,能找到,那還能是間諜?

  「沒有。」包小三傻不拉嘰的表情,給了個不意外的答案。

  走到了耿寶磊和仇笛跟前,她隨意問著這個劇組,耿寶磊說了,應該抗日劇,瞧瞧都是日軍的裝備,規模不小,坦克和裝甲都用上了,郝來運已經開始招群演了。管千嬌卻是提醒著眾人道著,我們可能還漏了一項,像這種臨時的大型劇組來屯兵鎮,場景佈置、飲食、群演帶來的附加經濟效益應該相當可觀。

  她正解釋著,這一塊要納入到下一步的收集範圍,包小三發現新的刺激了,拽著仇笛和耿寶磊,示意著看賓館的方向,出來幾位都市潮女,剛剛出來,站在賓館門口得瑟了一會兒,又被凍得回去了。

  這地方晝夜溫差大,估計回去加衣去了,驚鴻一現的美腿讓包小三嚥著口水,好奇地問仇笛和耿寶磊道:「這樣的滴妞,是不是在電影裡,要被鬼子姦殺的那種?」

  仇笛一笑,豎著大拇指:「太有想像力了,肯定是。」

  「你倆胡扯,那裡面要有女一號,劇本能那麼做麼?不得被觀眾罵死。」耿寶磊道。

  「你才胡扯呢,昨個好來塢還說了,要想上位,先得陪睡;票房過億,全靠肉戲。」包小三擺乎著新學的東西,耿寶磊聽不下去了,糾正著:「郝來運就一演職中介,還是群演中介,他懂什麼。」

  「好像你懂似的,人家能把人組織起來,能掙了錢,那就是本事,正經八百演員都沒他掙得多呢。」包小三道。

  這倒是實話,這個影視基地最掙錢的恐怕不是影視,而是盒飯;這個影視基地裡的人最掙錢的恐怕不是演員,而是組織演員的中介。三個爭論著,不過都屬於不看國產劇的主,爭論來爭論去,到了日本鬼子現代藝術片上,咦,找到共同點了,都喜歡看。

  「停!」跟在背後的管千嬌一嚷,三人齊齊收聲,馬上換話題了。

  「仇笛,你們怎麼準備怎麼辦?」管千嬌問,仇笛愣了下,馬上明白管千嬌所指了,他湊近了,壓低了聲音道著:「我想這樣,該幹嘛,咱們繼續幹嘛,只是得多留個心眼,小心一點,當然,最好的方式是能把人找出來。」

  「怎麼找啊,對方如果是專業人士,可能比我們還要更小心。」管千嬌道。

  「未必,我覺得有跡可尋。」仇笛道。

  「說來聽聽。」管千嬌好奇地問。

  「我來我來……」包小三搶著說了:「仇哥說了,他玩鼠標的手,拿不了鐵鍬;他會偷拍會分析的,他扛不了白面大米;他會賣情報的,未必會賣盒飯啊……」

  解釋了半天,管千嬌雲裡霧裡問:「你說的什麼意思?」

  耶,包小三解釋不清,一拉仇笛:「得,還是你來吧。」

  仇笛笑了笑,說了個排除法。如果在這裡收集情報,呆的時間肯定不會短了。而不是本地人,又在這地方呆的時間長,這種情況不難找;如果要收集有關宗鵬程的情況,那他肯定要對面前這個賓館格外注意,宗鵬程又不經常來,所以,設置一個固定監視點的可能性很大。

  說著他指指賓館對面,成群的民居,那裡面有不少是出租房,一下子讓管千嬌的眼睛亮了亮。

  還有呢,仇笛解釋著,如果想瞭解的更清,那對方肯定要設法瞭解餐飲的收支情況,詳細瞭解這個情況,如果不去餐飲部扛大米,那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了:偷拍餐車或者接觸餐飲部裡面的工作人員。

  「我明白了,如果偷拍餐車,計算每天的出入貨量,也有可能在近處設置監視點,和前面的是重合的。」管千嬌道。

  「對,這地方很難溶入,總不能他們也有三兒和仇笛這身子骨,混進搬運工的隊伍裡吧?如果有,我們早知道了。」耿寶磊道。

  管千嬌心裡一輕,她看看地形,瞬間有主意了,一言不發,急急往回返。

  三個瞠目回頭瞧著,那嬌小玲瓏的管妹妹,給人的感覺卻是越來越透著一股子古怪,耿寶磊笑笑道著:「她很投入啊。」

  「你也很投入啊,看得快流口水了,想插入啊。」包小三遮住耿寶磊的眼睛了,氣得耿寶磊狠狠剜了他一眼,仇笛呲聲被逗樂了。

  這時候,遠遠地聽到了馬開荒老闆吼聲:站著挺屍呢?快來幹活。

  三人趕緊地加快步子,往餐飲部的大院裡奔去,不多久隆隆車聲駛近,一天的忙碌又開始了。

  ………………………………

  ………………………………

  一個小時後,管千嬌出現在影城賓館的街路上,靈光一現的想法是,如果能把賓館對面那一片幾百戶民居走一遍,或者挨個看一遍,說不定就有發現,畢竟這裡的長住外來人口不多,租房都是按天收費的。

  不過站到這兒她才發現自己想得太天真了,怎麼敲人家門,怎麼進去,說什麼,都是問題,別沒找到對方,先被對方看破那可就悔青腸子了。

  躊躕了很久,沒有想到安全的偽裝方式,她放棄了。

  兩個小時後,她到了村北,華鑫渡假村那幢爛尾樓,這個垃圾圍著的地方不防賊,很容易進入,沒有驚動帶孩子的破爛娘,她發現了不止一個出入口可以進入這裡,此時的她有點小興奮,她判斷,偷拍避免不了遠程取景,取全景,如果要這樣做,村北這個制高點是最佳的選擇。

  從三層開始,她細心地,一點一點看過,建築垃圾、疑似人跡,仔仔細細搜索過,在頂樓,當她最後看到幾個煙蒂時,站到這個地方時,她笑了。

  未燃燼的煙蒂是小金橋牌子,當地可沒有這種煙,而且在她所站的位置,直線距離影城賓館不超過三公里,正好可以把屯兵鎮中心一覽無餘,在這裡架一台高倍鏡頭的話,完全可以拍攝到賓館大門、餐飲部的大院子,以及出入行人行車。

  她此時很確定,已經有人這麼做了,而且在這裡呆的時間和次數肯定不短。

  可接踵而來的問題讓她蹙眉了,是誰呢?

  在這個流動人口上萬的邊塞小鎮,來自五湖四海的劇組、演員、遊客走馬燈似地換,這人可怎麼找啊?

  這個疑問困撓著她,她一直枯坐在頂樓冥思苦想,可結果仍然在行與不行之間徘徊,如果有另一組,如果發包方委託的不僅是哈曼公司,那對方肯定和他們是同時來的,也就是說,在這裡已經呆了近三周,這種人應該很容易找,但要不動聲色、不被察覺地找出來就難了。

  怎麼辦?

  她在愁緒百結中思忖著,一直到日上三竿,一直到這個午後,直到餐車出行,又歸來,她還在觀察,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同行,這個時候,會不會也在窺探。

  她拉伸了單筒的望遠鏡,又一次指向賓館方向,看得相當清楚,幾乎能辨出行人面孔,不過沒有看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卻發現了仇笛、包小三、耿寶磊賊頭賊腦從餐飲部的大院溜出來了,她心裡一驚,省得這三人又要出麼蛾子,趕緊跟著他們的去向,不多會,三人扛包的、搬箱的、提籃子的,從賓館左近那個小超市出來了,眼看著鑽進了民居胡同裡。

  「哇!?我比豬都笨。」

  管千嬌一瞬間省悟他們要幹什麼了,直拍自己的額頭,快步下樓,奔回了鎮裡…………

  ……………………………………

  ……………………………………

  「嬸……有人麼?」

  「有人麼?」

  仇笛探頭探腦,包小三賊頭賊腦,院門口喊著,眨眼掀簾子出來位滿臉砂點胖嬸,瞅著來人嚷著:「幹啥呢?」

  「你這兒租了幾家人?」仇笛問。

  「你管俄家租了幾家人。你們幹啥滴?」那嬸不配合了。

  「給超市馬嬸家推銷點東西。」仇笛走近了,端著一箱火腿腸、方便面飲料之類的,包小三湊上來解釋著:「有的快過期了。」

  耿寶磊也湊上來說小話了:「有剛來的外地人,賣給他們點。」

  「你這幾個孬娃,咋能幹這事涅?」麻子臉嬸指著他們咬牙切齒地道,賣過期吃的,這像馬胖子家的風格。

  不過話隨即被打斷了,被兩袋乾脆面打斷了,包小三直往嬸手裡塞:「嬸,這個沒過期,給娃吃……幫幫忙,我們給馬老闆打工涅,多少總得賣點吧。」

  「啊,賣不了俄可不管啊。」麻子嬸兩袋乾脆面一揣,道德底線瞬間崩潰,樂滋滋回屋了。

  趁這機會,仇笛趕緊發問:「嬸啊,你住了幾家啊,啥時來的?」

  「都是昨天來的。」麻子嬸隨意一句,掀著簾子進去了。

  哎呀喂,三個人傻眼了,情況倒是問到了,但不是三人想要的情況,不一會兒出門了,包小三悻悻罵著:尼馬,賠了兩袋乾脆面,好幾塊錢呢。

  一家完了,下一家,村裡的婆娘好對付,一瓶飲料、一袋方便麵,基本就搞定了,三人都是賓館廚師的扮相,打著馬開荒的旗號,還真沒有人懷疑,只是連走十幾家,東西快賠完了,就是沒有問到,在這一帶租房住夠三周的人。

  「喂喂……過來…過來……」

  管千嬌在胡同口追過來了,三人回返,四個腦袋湊一塊了,管千嬌問著:「你們是想,用上門推銷的方式,接觸一下租住戶?」

  「對呀。」仇笛點頭。

  「這個辦法好,盡量拍下來啊。」管千嬌提醒道,耿寶磊亮了亮腕上的手錶,那是已配的裝備,一摁表側面的觸點就拍照。

  不過有人不樂意了,包小三道著:「好個屁,都快賠一籃子東西了,都咱自己買的。」

  「只要能找出來,錢算我的……我再去買點東西啊。」管千嬌興奮地加入了。

  繼續「推銷」,不一會兒,管千嬌吭哧吭哧抬了件飲料回來了,給放到了幾個人肩上。

  又一家,敲響了人家房門,一位大鬍子站在門口,警惕地看著三人,那樣子百分百像壞人。

  「哥,要飲料火腿腸方便面麼,優惠價提供,送貨上門。」包小三道。

  「小賣部就有,想宰人是不?雪碧多少錢?」那人隨口問,估計沒少被這地方的物價坑過。

  「八塊。」仇笛道,給了個不準備賣出去的價格。

  「不要。」那人回身要關門。

  「喂喂,等等……哥,還有好東西呢,這地方的特產,淫羊藿,植物性壯陽藥,比偉哥效果還好。」仇笛拿著小半瓶,上次做剩下的,還兌了點水,那人瞪了仇笛幾眼,斥了句:「這地方特麼小姐都不來,你壯那陽幹嗎呢。」

  說著,彭聲關上門了,不過一轉身的功夫也看到了,是位搞寫生畫的,屋子裡放了一堆油畫,還豎著大畫架。

  下一家「推銷」,家裡一位耳背的大爺,一根煙夾到耳後,成功進入……

  下下一家,家裡留守著兩位半大的小屁孩,哥倆只給了一瓶飲料就說服了,還沒上樓,那哥倆因為一瓶飲料早打起來了……

  再下一家,門鎖著,誰也沒料到包小三大發神威了,一根細鐵絲就把那把破鎖捅開了,三人窗戶上照了幾家租住的房間內景,匆匆溜走,包小三又把那破鎖,居然原樣鎖好了,仇笛倒不意外,耿寶磊卻對破爛王出身的包小三可能具備的開掛能力,又多了一層認識。

  又下一家……

  四個人像不知疲倦的活雷鋒,把掏錢買來的東西流水介地送出去了,下午還得幹活,幹了幾個小時,又回來繼續,一直幹到繁星滿天,然後幾個人瞠然發現,唯一的效果是,幫小超市那馬胖子老婆,「推銷」掉了一大堆過期食品。

  當然,收穫還是有的,只是對於牛眼識草的幾位,實在說不清收穫是什麼,晚上聚到川味火鍋店吃飯的功夫,管千嬌把提取出來的照片給大伙瞧著,這個想法不可謂不奇妙,還真把影城賓館周邊民居長住的客人挖了個七七八八,一個畫家和他的助手,兩個收購破爛的長住戶,還有三家玩具廠的代表,專做各類道具、服裝的設計……對了,還有幾個販水果和收皮毛的,也在這裡呆的時間不短了。

  人數還真不多,如果依照對進入時間的判斷,似乎就應該是這麼個樣子,似乎就應該在這群人裡面能找到點端倪,可幾人看著看著,都傻眼了。

  「我看著都不像啊?」包小三道。

  「我怎麼看著都像?」耿寶磊道。

  管千嬌噗哧聲笑了,臉蛋上兩個好看的小酒窩,仇笛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道著:「我再想想啊,這種人還真不好找,所謂商務間諜,其實就差不多像一個兼職一樣對吧?實在不好判斷啊,當畫家、販水果、做道具,都可能做這個兼職啊,嘖。」

  難住了,沒有明顯的特徵,誰能知道間諜長成什麼樣子?

  「上午還吹牛逼說很好找,看看。傻眼了吧?」包小三斥著仇笛,邊大嚼著水煮羊肉,錢到位了,幾個人的生活眼看著就水漲船高了。

  「這你可不能埋怨仇笛。」管千嬌挾著肉,笑著道:「就對方知道我們在,他也無從去找啊,誰能想到,你們混在搬運工和群演隊伍裡?」

  「千嬌,那你說,這個對手的存在,危險有多大?」耿寶磊擔心地問。

  「他不危險,危險的是那一方。」仇笛道了,筷子指指影城賓館的方向,這句話讓管千嬌點頭稱是。

  對呀,萬一有所紕漏,讓鵬程商貿這群商業土匪揪住,那可不是一頓揍能解決了的。耿寶磊想了想,自言自語道著:「沒那麼嚴重吧?你們別嚇唬我啊。」

  包小三呲了,仇笛放慢地下筷的速度,笑著給大伙講著他經歷過的故事,最早他打工的一個照明設備分公司,因為債務糾紛被另一家吞併,接收方那家知道怎麼接收的?直接運來的兩大巴,一百多號人,人手一根像膠棍,進廠直接就是攆人,知趣的馬上滾蛋,不知趣的棍子攆著你,照樣滾蛋,不到一天就搞妥貼了,然後公司一換牌,手續一辦,大局就定了。

  仇笛說,瞧哥這身子骨,打兩三個沒問題,不照樣老老實實不敢吭聲,欠了仨月工資都沒敢去要。

  這故事聽得耿寶磊後背發癢,不舒服地挪挪座位,包小三倒是經歷多了無所謂,直說那算個逑,就我們幹的那快遞上,三天不打一架就不舒服,一個區窩著七八家快遞公司,誰收貨誰就掙錢,收不著貨他不但不掙,還得賠錢,那個不是拼了命地幹。不硬氣撐不住場子,收破爛的都敢來欺負你。

  「喂喂,走題了啊,說說下一步怎麼辦呢,因為這事我今天心裡老懸了。」耿寶磊攔著話頭道。

  「我把辦法已經說了啊,沒聽明白?」仇笛道。

  「什麼時候說了?」管千嬌愣了下,不過這小姑娘冰雪聰明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驚訝地道著:「你是說,借刀殺人。」

  「對呀,咱們勢單力薄,可鵬程這幫土匪厲害啊,要是知道誰動了他的蛋糕,那不得往死裡整?」仇笛表情異樣地,似笑非笑地道,包小三聽不明白了,嘴裡嚼著吃食,愣怔地瞅著問著:「可還不知道是誰,栽贓給誰呀?」

  「問題就知道是誰,你能怎麼辦?」仇笛問。

  對呀,就知道有競爭對手,也只能望人興歎,貿然出手,不是連自己也敗露了。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管千嬌聽得茅塞頓開,忽靈靈的大眼盯著仇笛,等著他的下文。

  「千嬌發現了他去過華鑫渡假村的爛尾樓,咱們又查了這麼多長住戶,我想要查出他來難度真不大,真正難得是怎麼處理,當然,最好的辦法是把他攆走,省得攪和咱們的生意,所以這事,必須借助外力,否則光憑咱們幾塊料,根本不夠使。」仇笛道。

  「詳細點。」管千嬌催道。

  「機會就在眼前嘛,這部戰爭戲要在這裡取景,二百多人的大劇組,每天光吃喝拉撒開支就好幾萬,我今天聽說還要有航拍,別人眼裡是拍戲,可在商人眼裡這就是盈利,現場施工、餐飲、群演,能給屯兵鎮帶來多大收益,連咱們也很有興趣,難道那位不想知道?」仇笛問。

  「我明白了。」耿寶磊道:「這個人近期肯定會設法偷拍。」

  「如果到過華鑫的爛尾樓、又到過外景實地、又在這裡呆的時間和咱們相仿,那就簡單了。巧合的多了,他自己就要露尾巴。」管千嬌臉上慢慢地浮現出喜色了。

  「這地方太容易搜集商業情報了,他一定開始掉以輕心了。」仇笛附合著,他和管千嬌像是心有靈犀一樣,當管千嬌試探著問:「從哪兒開始呢。」

  兩人的眼光,不約而同地盯上了包小三。

  耿寶磊像是明白了什麼,忍俊不禁地笑了。

  飯畢,幾個人都沒閒著,管千嬌和飯店的胡艷紅早廝混熟了,偶而客多的時候還會幫幫忙,今天管千嬌格外慇勤,給胡艷紅寫了一板好看的菜單,喜得胡艷紅連連叫好。千嬌好像今天談興頗濃,和胡艷紅嘰嘰喳喳邊說邊干收拾碗筷和抹桌子活,儼然如一對小姐妹。

  包小三、耿寶磊、仇笛趁著夜色悄悄摸到了華鑫渡假村那幢爛尾樓,包小三負責和老鄉侃天扯蛋,仇笛和耿寶磊卻像作賊一樣,悉悉索索忙碌了半天,又藉著夜色掩護,悄無聲息地退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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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geq 於 2016-4-14 11:42 編輯

第一卷 谍影满城 第19章 人人編劇




  同行的暫且放下了,挖了個陷阱看來只等著獵物上門了。包小三、耿寶磊簇擁著仇笛第二天高高興興去上工,三人相視總是那麼壞壞的、詭異的笑容,就像逗肉墩脫光、給大個子喝春酒一樣,似乎又搞下什麼惡作劇了。

  當然,這事一般人不會告訴他們滴,瞧著三位吃完、和工人們打著招呼,進了大院還摸摸馬老闆那幾條牧羊犬的腦袋,別說人了,連這兒的狗都和他們關係越來越好了,管千嬌是越來越放心了,這三位的苦逼經歷,簡直就是為了這次偵諜量身打造的,想找破綻也難吶。

  他們這個小團隊的事情暫時放下,可鎮上新來大劇組的事,卻在這一天剛剛開始。

  修雕堡的根本沒回來,是連夜柴油發電照明干的活,大早上換一批人繼續去,這邊修著取景,那邊的拍攝已經開始了,一大早鎮上的車加上劇組自帶的,把成批的演職員,群演和保存的很金貴的武器道具,浩浩蕩蕩往拍攝地送。

  飯菜加量了,看今天準備的量,就知道規模是到屯兵鎮首次見到。

  卸完貨,米進鍋、菜上案,切成條,肉分開,絞成片,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數日的鍛煉,就沒接觸過廚房的耿寶磊幹得也有模有樣了,幹活的時候,馬開荒老闆腆著肚子,提著狗鏈子,照例要巡邏了。

  這巡邏有說道,偷懶的不是挨一腳就是挨一鏈子,手腳慢的肯定要喝斥你幾句,那怕就洗菜多用點水的,馬老闆都會扯著嗓子吼:「行了行了,洗那麼乾淨有屌用,又不讓你吃。」

  這時候,包小三就拍馬屁了,應聲道著:「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是不是啊馬老闆。」

  「對,瞧這孩子多有文化。」馬開荒不吝表揚包小三一句。耿寶磊每次都要笑得差點切手。

  巡邏一圈,他就出院子了,逗逗他那幾條牧羊犬,擱門口躺椅上曬著太陽喝點水,抽支煙,時不時進來再看一圈,用他的淫威監督著這個龐大的餐飲生意。

  今天明顯是有動作了,仇笛和耿寶磊使了使眼色,耿寶磊會意,喊了聲要上廁所,匆匆奔出去,不一會兒若無其事的回來,朝仇笛微微頜了頜頭。

  小動作,搞定。

  什麼小動作呢,很快這個暢通的流程出故障了,那呼呼冒得旺旺的藍焰,越來越弱,有氣無力地停了,然後有人喊著:「馬老闆,火熄了。」

  「嗨,我操你大爺的……咋整的?」馬開荒一捋袖子,奔回廚房了,這四十眼火連接的是隔壁液化氣罐子,一瞅就是供不上氣了,他匆匆奔到隔壁,一開門……噢一聲,趕緊後退,嚇得直咧嘴,滿屋的煤氣味道衝出來了。

  「壞了,煤氣漏了。」仇笛一嗅,喊了聲。

  「快跑,要爆炸。」包小三喊了聲。

  這裡曾經出過炸爐的事故,傷亡倒沒有,就是把聽說過的嚇破膽了,一干頭腦不清的漢子、老娘們,扔下菜刀就跑,嘩嘩往門外跑,氣得馬開荒在背後嚷著:「沒事沒事,就漏了點氣,別他媽跑啊……我操……」

  說著他也怕了,猶豫不定了,眼看著有人居然往懷裡揣一片豬肉跑了,氣得他扔鏈子,一個趔趄,倒把自己摔了一跤。

  「快起來……馬老闆,寶磊趕緊扶著馬老闆出去……,馬老闆,您放心,我以前在飯店幹過,沒事,不見明火就沒事,我先關了氣,找到毛病,一通風就沒事了……趕快都出去……」仇笛喊著,濕抹布一沾,叫著包小三,一副奮不顧身的樣子,馬開荒早嚇慫了,拉著仇笛道著:「全靠兄弟你了啊,趕緊想辦法……我我,我給你漲工資。」

  「沒事,您對我們這麼好,不漲我也得干呀……快寶磊,遲了就來不及了。」仇笛道著,水一沖大蒸籠布蒙頭沖了。

  包小三扶著人,早把馬老闆身上的鑰匙給拽了,一廚房人,連滾帶爬地奔出去了。

  人走完了,仇笛乾脆一關廚房門,槓子一頂,包小三手腳麻利地,早打開那張油膩的桌子抽屜了,蹭蹭翻著,拍著記錄。

  不一會兒,仇笛在喊了:「都走遠點,我現在開窗了啊……」

  又一會兒,包小三在喊了:「我關火了啊,看看外面有沒有明火……、

  再過一會兒,兩人高的油污窗戶,被仇笛艱難地打開了,馬開荒老闆激動地指著仇笛道:「義士啊,這是尼馬傳說中的義士吶。」

  耿寶磊想笑,憋住了,他鄭重地告訴馬老闆:「您收留我們,您才是真正的義士啊。」

  相互恭維著,不一會兒仇笛和包小三兩人把一溜窗戶都打開了,伸著腦袋的包小三嚷著:「馬老闆,沒事了,氣閥漏了,換個瓶子就行了,馬上開火,繼續干。」

  門通聲大開,馬開荒小心翼翼走到近前,呼地一聲,幾個爐膛驟然出火,讓他一顆心放肚子裡了,奔去隔壁,仇笛正把換下了氣罐挪開,那一人多高,三百多斤超大氣罐,頗是威武,仇笛提醒著:「馬老闆,這罐真有些年頭,閥都松得不像樣了,得換了。」

  「哎哎……回頭就換,嚇死老子了。」馬開荒驚魂未定地道。

  陸續都回來了,不過已經有嚇得跑回家的了,這地方的員工比想像中操蛋多了,一眨眼的功夫,居然丟了好幾塊豬肉,氣得馬老闆牽著狗,叫著打手,要收拾那幾個趁火打劫的。

  「誰的鑰匙。」耿寶磊的戲出場了,在門口一晃悠,一看鑰匙又道著:「馬老闆,你的鑰匙,掛著你名章呢。」

  「哦,拿來拿來……我都糊塗了。」馬開荒返回來,要走時,又喊了句:「黑球,三兒,看著他們幹活,誰特麼偷懶,給我使勁抽。」

  說著,把狗鏈都扔過來了。

  老闆匆匆走了,那些鎮上的漢子婆娘,看仇笛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了,肯賣力氣的倒是有,但肯賣命的可不多見,何況這種情況?不過誰也不懷疑,這三人很快要進入馬老闆的狗腿行列了。

  「恭喜,升職監工了。」耿寶磊悄悄湊在仇笛身邊道。

  「同喜,你也要成狗腿了。」仇笛笑著回了句。

  這個時候,可能最高興的莫過於管千嬌了,她遠程接收著包小三手機裡的拍的圖片,興奮得眉開眼笑了,這個流水賬記得太清楚了,兩三個月的賬目,一覽無餘………

  ………………………………

  ………………………………

  小小的插曲沒有影響到正常的生意,等馬開荒從外面回來,他意外地發現,儘管少了四個人,家裡的活還是安排的井井有條,盒飯封裝進厚厚的泡沫塑料箱子裡,已經上貨一半了。

  他進廚房,開了抽屜,打著電話問著前方需求,歪歪扭扭地記錄下來了,嚷著幾個送貨點,影城多少、工地多少、後盤溝拍攝地多少,一一記好,起身嚷著隨行人員。

  這時候,仇笛小跑著奔上來了,他好奇地問著:「馬老闆,後盤溝,要不我們去吧?」

  「那兒沒多少,你扛大梁的,影城這邊得你們對付啊。」馬開荒立馬道。

  哎喲,看來太優秀了不行吶,想去的地方都輪不著你呢。

  「影城這邊順當,誰也能幹了,後盤溝遠,得看著點,那不還得送水麼。」仇笛替老闆考慮道,包小三湊上來道著:「我也去,還沒去過後盤溝呢。那兒拍打仗片呢,我們看看去。」

  「那些扯蛋劇能把你們噁心死,咱們這兒拍的片,大部分就指著往爛住拍呢……那去吧,路上小心哈。」馬老闆隨意道著,一想也是,新的配送點,還是得用信得過的人不是?

  一切都幹得順利無比,裝車走人,三個人在車上拍著巴掌相慶。隨著隆隆開拔的貨廂,駛向目標地。

  「都說了吧,這太容易了。」包小三對兩人道,需要這裡的詳細情況,於是三人討論了一個這樣的鬧劇,一勞永逸地把信息搞全了,仇笛示意說話小聲點,耿寶磊卻是好奇地問著:「是不是這就是最後一站了?完了咱們就可以回去了?」

  「那肯定的,不過我現在都有點喜歡這地方了。」包小三道。

  「下午回來和千嬌商量一下,我建議時間拖長點。」仇笛道。

  「為什麼?」耿寶磊不明白了,剛才的事,著實讓他有點心虛。

  「現在哈曼需要這兒的商務信息,你多呆一天,就有一天的錢,這一旬一天給咱們四百,下一旬,你說多少?最低也得這個數啊……好歹拖上幾天,咱們都多掙點,真回了京,指不定是什麼情況呢。」仇笛輕聲道著,耿寶磊眼眨巴眨巴看著他,有點心動了。

  是啊,不可能不心動,兩份工資都不低,可上那兒找這麼好的事去,他徵詢地看著包小三,包小三卻是惡相畢露地指著仇笛道著:「你這人,太無恥了。」

  耿寶磊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包小三什麼時候道德水平躥高了,包小三又是笑道燦爛無比補充著:「簡直和我一直無恥,我也是這樣想的,哈曼一天給四百、馬胖子給一百四,一天掙五百多,一個月就是一萬六……哎喲媽呀,哥快成資產階級了。」

  他直捂著心口說話,生怕小心肝受不了跳出來似的,仇笛和耿寶磊也是相視笑著,看來對這個提議,意見不大,做通管千嬌的工作就行了,反正多長時間能調查清楚,誰又說得準呢?

  路程一共有十五公里,不太好走,車行駛在沙化的草原上忽高忽低,磕磕絆絆的,後廂又吸灰,不多會全身就會蒙一層細細地沙土,三個人不時地起身拍打。偶而站在車廂上極目遠眺,這一望無垠的風景卻是讓人心胸大開。

  長天、草塊,像兩塊涇渭分明的畫布,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色,在烈日炎炎中,炙熱似乎也是一種風景,讓你抹著汗,卻覺得天高地迥,別有一番風情的那種。

  「看……工地就在那兒。」包小三道。

  遠遠地三座雕堡、壕溝、鐵絲網已經成形了,人像螞蟻一樣來回穿梭著,耿寶磊估摸著道:「用了二百多人施工,大工三百,小工一百六,這地方又缺水,水必須從鎮上拉來,沒有動力,得自己發電……吡,光這佈景,得百萬以上的投資啊。」

  「一部劇上億的多了,這點小錢,他們有的是。」仇笛道。

  「咦我聽馬胖子說,怎麼著電視劇一開始就是往爛裡拍,啥意思?」包小三道。

  「內行哄外行唄,投資商他們又不懂,製片懂啊,幾千萬上億的片子,隨便那兒省不出點錢來,照著投資商的意向拍,拍得不過審……這不過審可怨不著製片吧,反正賺了我也賺,賠了我也賺。」耿寶磊道。又補充了一句:「甚至這一行裡,很多根本就是洗錢,成立幾個空頭公司,作劇本了,搞道具了、作動畫,根本就是自己的錢轉悠一圈,然後就成合法收入了……往深裡查,一部爛劇沒過審,你怎麼知道投資了一個億還是一百萬?」

  這是眾人在這裡學到的東西,貴圈水還真是深啊,來這兒拍戲的絡繹不絕,可能播的,愣是找不出幾部來,包小三可不動這個腦筋,他抿抿嘴道著:「不懂。」

  「那你懂什麼?咱們可以試圖找點共同語言。」仇笛笑逗著包小三。

  「我懂劇本。」包小三嚴肅地道。

  哇塞,這貨就個搞惡作劇的水平,什麼時候懂編劇了?耿寶磊和仇笛愕然瞪著他。

  「我真懂,那劇本太容易做了,經典場景肉戲場景:女主從高處失足跌下來,男主角飛上去救她,然後慢鏡頭,對視、旋轉、音樂、N久後掉下來,女主角很羞澀,兩人迅速分開以示授受不宜;然後又一個神轉折,一不小心失足跌倒,正好倒在女主身上對吻,然後特寫,兩人嘴親一下,迅速起身,害羞狀。」包小三示範著,手舞足蹈講著,講完了恨恨地說著:「就尼馬親一下都得水一集,每回看到這場景,氣得老子就想砸電視。」

  耿寶磊和仇笛相視愕然間,哈哈大笑,直豎大拇指。

  「還有呢,我以前最喜歡看武打片,每次仇人找到主角,總是拿刀指著主角狂笑:哇哈哈~~終於被老子逮到你了吧,看你這下往哪走。哼,老子告訴你(……得說十分鐘),你知道是誰出賣了你嗎(……再說十分鐘)。明明一刀解決問題了,就特麼說說說……」包小三憤然道著:「終於說完了,你媽B,救兵來了。」

  耿寶磊和仇笛卻沒有料到包小三在爛劇上還有如此造詣,笑得兩人肚子直抽,三個人開始攀比了,這種雷同情節太好找了。比如死前吐口血,必定擺個POSS;好人死不瞑目,壞人無有餘辜。比如死前告訴你仇人名字,就沒一回能說出來的。比如女人一噁心狀,百分之一萬懷孕了;比如女主一哭,奔出門,絕對是下大雨了。

  兩人搶著包小三的戲,包小三搶白道了,你們說的這個可以忍受,我看的這個絕對忍無可忍,比如N多劇裡兩人戀愛誤會了,男的追著喊,你聽我解釋。女的捂著耳朵說,我不聽,不聽,就不聽。男的繼續要搶著解釋,女的繼續喊我不聽……就這兩句台詞,能重複十遍,我操尼馬滴,有這十遍,早都解釋完了。

  綜上所述啊,包小三講了,把老子看得蛋疼胃酸,不得不把電視給戒了。

  三個樂得直在車廂打跌,車速放慢時,已經聽到了戲場的聲音,有人指揮著往邊上停一停,車停廂開,劇務遠遠地讓司機等著,應該是還有幾個鏡頭要拍,後盤溝是個廢棄的村莊,沒有人住了,但保留著原貌,就是為了方便那些劇組找舊社會的村落來拍。

  仇笛、包小三、耿寶磊跳下車,拍拍身上的灰,走近了點看片場,鏡頭下,正在拍攝,似乎導演不滿意,讓退回去重來一次。

  喲,居然是鎮上見過的那城裡美女,現在一身碎花小布衣,粗大的辮子,成了村姑打扮了,情節是她和一抹眼睛,似乎受委曲了,身後跟著一位武工隊打扮的男子,追上她拉著在說:

  「秀蘭,你聽我解釋。」

  那村姑捂著耳朵,搖著頭,生氣地道著:「我不聽,不聽,我就不聽。」

  耿寶磊和仇笛瞬間回頭,看著包小三,這何止編劇呀,幾乎是預測到劇情了,三人瞠目看那句話重複了兩遍,然後同一時間哈哈哈哈大笑著,仇笛笑得一屁股坐地上了,耿寶磊笑得彎著腰,包小三張著血盆大口,笑得快喘不上氣來了。

  這戲外戲來的太突然了,不一會兒,三人笑停了,卻發現戲場亂套了,攝制的演職全停了,導演正在生氣地嚷,他們仨被好多武工隊裝扮的演員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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