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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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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尋找失落的愛情]美人多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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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5: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鴻雁

      這一天對夏家所有人來說,也是精彩刺激又難以忘懷的。

  先是寧王來接杜郎中,緊接著是宮裡的常公公和李歆來了。杜郎中的真實身份也迅速的傳遍了夏家上下。人人為之震驚不已。

  荷花生性沉穩,臘梅沉默少言,她們兩個還能勉強忍得住。小茉莉和桃花兩個就激動的難以自制了。圍在夏雲錦的身邊,問了一大堆問題。

  「娘子,杜郎中進宮給皇上治病,日後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娘子,以後見了杜郎中是不是該改口叫杜太醫了?」

  ……

  夏雲錦心情極好,耐心的答道:「杜郎中說過,治好了皇上的病還會回來的。至於要不要改口叫杜太醫,得看到時候皇上的心意如何了。要是皇上打定主意把杜郎中留在宮裡,肯定會讓他去太醫院任職。」

  主僕幾個談笑風生,心情俱都好極了。

  正說著話,小廝匆匆的跑來稟報:「安國侯府的石侍衛前來求見。」

  石侍衛?他怎麼來了?蕭晉領兵去山西,怎麼沒把他帶上?

  夏雲錦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快些請他進來。」說著,又吩咐桃花:「你代我去迎石侍衛到凝翠園來。」

  桃花忙笑著應了。心裡卻暗暗嘀咕不已,那個討人厭的愛板著臉的大黑個子怎麼又來了!!

  石侍衛今天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板著臉站在那兒,活像是有人欠了他的債似的。

  桃花一見他那張臉心情就不好了,故意笑道:「世子爺不是去了山西剿匪嗎?你這個貼身侍衛怎麼沒跟著去,反而留在京城了?」

  這句話直直的戳進石侍衛的心窩裡。他悻悻的哼了一聲:「世子爺特地命我留在京城,有『要事』托付給我不行嗎?」

  桃花邊在前領路邊嘲笑道:「特地把你留在京城是要做什麼?該不會是專門照顧我們娘子吧!」

  ……雖然不中亦不遠矣!石侍衛的臉色更難看了,索性閉上嘴,什麼也不肯說了。

  不過,見了夏雲錦總得把來意說清楚。

  石侍衛很憋屈的從懷中拿出密封好的信件:「夏娘子,這是世子爺給你的信。是和戰報一起送到安國侯府的,小的一刻都沒敢耽誤就給你送信來了。如果夏娘子有回信。還請快些寫好,小的可以幫著送出去。若是世子爺日後問起,還請娘子如實說清這一點。免得世子爺怪小的辦事不力。」

  夏雲錦半是愕然半是驚喜的接過了信。一旁的桃花卻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這笑聲明顯就是衝他來的!

  石侍衛難得有幾分羞惱,不著痕跡的瞪了桃花一眼。這個可惡的丫頭半點都沒害怕,反而笑的更起勁了。

  夏雲錦此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封信吸引了過去,根本沒留意到別的。這封信和戰報一樣,密封在一個細長的木筒裡。打開木筒的一端,將卷的細細的信紙拿出來展開。蕭晉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字跡立刻出現在眼前。

  還沒開始看信的內容,夏雲錦已經被蕭晉這手好字震住了。

  不是說自幼就練武十歲就上了戰場嗎?這樣的人怎麼還有時間練了這麼一手漂亮的毛筆字?相比之下,自己寫的字簡直慘不忍睹……

  夏雲錦默默的決定。從今天起開始練字。不然。她簡直連寫回信的勇氣都快沒了。

  信上其實沒什麼肉麻的內容。就是像記流水賬似的說了些近況。蕭晉已經領兵到山西了,只稍微休息整頓了一天,就開始追剿匪徒。第一次短兵相接,驍勇善戰的神機營就將一夥匪徒打的落花流水。不僅剿滅了一千多人,還生擒了不少匪徒。看這架勢,最多就是一兩個月的功夫,就可以領兵回京了。

  在信的最後,蕭晉才將心裡的思念和熱情透過筆墨傳遞了出來。

  ……行軍打仗於我來說是家常便飯,可這次離京,心裡卻一直掛念著你,寢食難安。你也想我嗎?

  夏雲錦輕輕的咬著嘴唇,俏臉浮上一抹淺淺的紅暈。

  她有沒有想蕭晉?

  這些日子忙忙碌碌的。總沒消停的時候。她好像根本就沒有想他的時間。可不管在做什麼,他的臉孔總是不時的在腦海中閃過。在那一刻,心裡總是湧起絲絲甜意。到了晚上,只要一聽到風吹窗欞的聲音,她就會無故被驚醒。明明知道他絕不可能出現。可還是回不自覺的往窗外看,總覺得他會隨時出現在眼前……

  她怎麼可能不想他呢?

  桃花沖荷花眨眨眼,露出一個會心的曖昧的笑容。瞧瞧娘子,接到世子爺的來信多歡喜啊!看來,娘子是真的對世子爺動心了……

  荷花忍住笑,嗔怪的白了桃花一眼。娘子臉皮薄,你可別胡亂說話。待會兒要是惹的娘子羞臊不好意思寫回信就全怪你。

  桃花笑嘻嘻的吐了吐舌頭,果然安安靜靜的沒吭聲。

  一直站在那兒面無表情的石侍衛,眼角餘光其實一直盯著桃花的一舉一動。唇角不自覺的揚起了一些弧度。待他察覺到自己竟然在笑,立刻用力的抿緊了唇角。

  過了一會兒,夏雲錦終於張口說話了:「我去寫封回信,勞煩石侍衛稍候片刻。」

  石侍衛立刻應道:「娘子不用著急,慢慢寫。」最好寫個滿滿的幾張紙,世子爺見了信也會更高興些。

  夏雲錦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拿了封好的信回來了。將那個細長的木筒交給石侍衛,明明雙頰嫣紅,卻故作鎮定坦然的說道:「勞煩石侍衛將信傳給世子爺。」

  「這是小的份內之事,何談辛苦。」石侍衛的話說的客氣恭敬,可惜天生長了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怎麼看都不像高興的樣子。

  夏雲錦又命桃花送石侍衛出府。

  桃花笑吟吟的看了石侍衛一眼說道:「怪不得世子爺特地把你留在京城,原來是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代給了你。」

  桃花發自內心的感歎,聽在石侍衛的耳中卻成了赤裸裸的譏諷。他嘴角抽搐了幾下,面無表情的應道:「只要是世子爺交代的事情,當然都是重要的。上陣殺敵和傳信同樣重要。」

  可惜,這話實在沒什麼力道,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了。何況是別人。

  桃花撲哧一聲樂了。

  石侍衛黑黝黝的臉孔掠過一絲氣惱的暗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只可惜,凌厲又充滿殺氣的眼神絲毫沒嚇到桃花,反而笑的更起勁了。

  可惡的丫頭!石侍衛的臉更黑了,窩著一肚子悶氣回了安國侯府,將封好的信交給了送信的士兵。

  快馬加急,不出三天,這封信就會送到世子爺的手裡了。

  ……

  石侍衛走了之後,夏雲錦一個坐在那兒發呆了許久。

  說發呆其實不太準確,因為她的表情很豐富。一會兒甜蜜的微笑,一會兒悵然的擰眉,一會兒又是一臉糾結矛盾的表情。

  小茉莉忍不住低聲問道:「娘子在想什麼?為什麼一會兒笑一會兒又皺眉的?」

  臘梅白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她。

  這都看不出來麼?真是太笨了!娘子當然是在想世子爺嘛!

  夏雲錦確實在想蕭晉。想著他任性跋扈的俊臉,想著他霸道不容拒絕的追求,想著臨別時他深深的凝視……

  原本被壓抑在心底的思念,此時全部翻湧上心頭。

  想著想著,便忍不住將蕭晉的信又拿了出來,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直看到能將整封信都背下來了,還是捨不得將信收起來。

  門邊忽的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夏雲錦被驚的回過神來,立刻將信折好收進袖子裡。她的動作飛快,可還是被蕭氏瞄到了。忍不住問道:「錦兒,你袖子裡藏了什麼?」

  夏雲錦咳嗽一聲:「沒什麼,就是一張紙而已。」她和蕭晉已經曲通暗款的事情,還是以後再告訴蕭氏好了。

  蕭氏更不解了:「一張紙你還特地收到袖子裡做什麼?」

  夏雲錦:「……」

  關鍵時候,荷花立刻英勇的來救場了:「夫人,在你來之前,娘子正在看些雜詩。她擔心夫人不高興,所以特地將這首詩收了起來。」

  所謂雜詩,也就是情事的另一種說法。正值青春妙齡的少女私下偷偷看情詩這種事情,當然得瞞著父母。

  蕭氏自以為想通了,倒是沒生氣,反而欣慰的笑了起來。

  女兒終於真的長大了,開始有了懷春少女的心思了。

  夏雲錦唯恐蕭氏再問出什麼令人尷尬的問題來,立刻扯開了話題:「杜郎中今天進宮為皇上治病,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一句話,立刻就成功的將蕭氏的注意力轉移了:「杜郎中的醫術這麼精湛,一定能治好皇上的病。」語氣中不自覺的透露出了對杜郎中的信心。

  夏雲錦笑嘻嘻的說道:「娘對杜郎中可真是有信心呢!」

  蕭氏的臉莫名的紅了一紅,故作鎮定的說道:「杜郎中能治好我的病,還救了我們夏家的馬。醫術精湛人人都知道。我對他當然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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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6: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貴客(一)

      夏雲錦倒是還想再打趣幾句。可一想到蕭氏的薄臉皮,萬一說的刺激的過了頭,只怕今後連見都不肯再見杜郎中了。

  想及此,夏雲錦立刻扯開了話題:「娘,還有五天就是周姐姐過門的日子了。請帖都送出去了吧!」

  蕭氏笑著應了一聲。宴請的客人名單都是她親自定的,只要是和夏家交好的基本都送了請帖。雖然是冥婚,畢竟也是周蓉堂堂正正嫁到夏家來。總得風風光光的不能虧待了周蓉。

  蕭氏想了想問道:「對了,侯府那邊是不是也該送份請帖去?」

  夏雲錦一想到傅氏那張矜持高高在上的臉就覺得頭痛,立刻說道:「還是別送請帖過去了。估計就算是送了安國侯府也不會有人來,就別自討這個沒趣了。」

  蕭氏也就是隨口這麼一問,見夏雲錦如此堅持,也就依了她。至於寧王府那邊,蕭氏壓根就連想都沒想過。堂堂王府的王妃怎麼可能赴夏家的喜宴嘛!

  ……

  五天一晃就過。很快就到了周蓉過門的喜日子了。

  這五天裡,夏雲錦倒是想過打聽杜郎中在宮裡的情形。可蕭晉不在京城,眼下能打聽到宮裡情形的唯有寧王府。夏雲錦實在不想和寧王打交道,索性打消了這個念頭。

  沒消息就應該是最好的消息。要是杜郎中治不好皇上的病,早該回來了。既然一直都沒回來,就說明杜郎中還在宮裡給皇上治病才對。

  周家的娘子以冥婚之禮嫁到夏家,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鮮事。接到請帖的無一例外都來了。還有些沒接到請帖的,也送了賀禮上門來湊熱鬧。

  來者是客,上了門的客人總不能攆人走。幸好夏府寬敞的很,之前又多備了幾桌酒席,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蕭氏今日精神極佳,一大早便站在大門口迎客。夏雲錦唯恐她的身體經受不住,想勸她回院子休息。蕭氏卻精神抖擻的笑道:「放心吧,我能撐得住。」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往日蕭氏總是病怏怏的。今天卻是笑容滿面精神奕奕。

  夏雲錦見她心情這麼好,也不忍再多說。打定主意一直陪在蕭氏的身邊,萬一蕭氏身子撐不住,自己也能隨時的接過招呼客人的事。

  四娘和五娘今天也穿戴一新,乖乖的跟在蕭氏的身後。再有方全劉德海趙媽媽和府裡的一眾管事,倒也勉強應付了過來。

  夏家是京城最出名的富商之一,夏半山在世的時候交友也算廣闊,和不少商戶都維持著往來。如今夏氏父子雖然不在了,接掌夏家的夏三娘子竟然將夏家穩穩的撐了下來。而且還攀上了寧王府這棵大樹,令人既佩服又好奇。所以。登門的女眷有大半都是衝著夏雲錦來的。

  夏雲錦平日出門總戴著緯帽。見過她真面容的少之又少。今天是夏家辦喜事。總不能在府裡戴著緯帽吧!

  於是,夏雲錦便嘗到了被一堆人圍觀的滋味……

  商戶女眷大多說話直接,也不講究含蓄那一套。甚至有人當著夏雲錦的面就問蕭氏:「蕭夫人,三娘子定好人家了沒有?我對她可是中意的很。不如就讓她嫁給我家的大郎……」

  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口齒伶俐的女子打斷了話茬:「三娘子生的天仙一般的美人兒,也虧得你好意思張口。就你家大郎那樣的,也不怕把嬌滴滴的三娘子給嚇著了。要嫁也得嫁給我家的二郎才對。我家二郎可是一等一的英俊少年郎……」

  但凡是做母親的,大概都不會討厭這樣的話題。哪怕對方說的直白魯莽,總歸是相中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嘛!所以,蕭氏好脾氣的笑道:「錦兒還在孝中,要議親也得等到出了孝期再說。」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推脫之詞。也抵擋不了眾婦人的熱情。話題依舊圍繞著夏雲錦打轉。

  夏雲錦生的一副好相貌就不必多說了,夏家又無男丁。將來夏雲錦出嫁了,嫁妝肯定十分豐厚。也怪不得這些婦人都對她如此熱情了。

  夏雲錦在一堆婦人的聒噪聲中,不止一次的生出了落荒而逃的衝動。可今天是夏家辦喜事,這些都是登門來賀喜的客人。她這個做主人的避開實在是不像話。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受煎熬,還得在婦人的打趣聲中假裝羞澀。

  這次第,怎一個痛苦了得!

  很快,就有新的客人登門道賀了。

  在聽到「寧王妃來了」的時候,夏雲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圍的婦人包括蕭氏在內,也都愣住了。

  在場人無一不知道夏家和寧王府攀上了關係。可誰也沒想到寧王妃竟然紆尊降貴親自到夏家來賀喜。事實上,就連夏雲錦自己也絕沒料到寧王妃竟會出現。

  夏雲錦定定神,忙出去相迎。一堆商戶女眷也不肯錯過在寧王妃面前露臉的機會,簇擁著蕭氏一起跟了出去。

  寧王妃的氣度自不必細說,什麼也不用說,只要站在那兒就震住了全場。

  夏雲錦盈盈行禮:「見過王妃,小女子沒想到王妃今日會親自到夏家來,心中既感激又惶恐。未及遠迎,還請王妃恕罪……」

  寧王妃微微一笑,親切的拉著夏雲錦的手說道:「是我來的太過冒昧了才是。不過,今天既是來了,總得討杯喜酒喝,夏娘子可別捨不得。」

  寧王妃的態度如此和善親切,別說是圍觀的眾人震驚,就連夏雲錦自己也有些受寵若驚之感。不過,很快就會意過來。寧王妃今天特地登門道賀,又在人前做足了面子,分明是在向眾人宣告夏家和寧王府的關係。說的再直白一點,就是為夏家撐場子來了!

  夏雲錦這輩子還從沒接受過別人這麼充沛的好意,一時之間,感動有之感激有之,還有些難以言喻的甜蜜和歡喜。

  她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蕭晉在走之前,一定叮囑過寧王妃。不然,寧王妃就算是再好心,也絕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以寧王妃的身份,有資格陪著她閒話的女眷還真是一個都找不出來。蕭氏好賴是主人身份,硬著頭皮陪著寧王妃閒聊了幾句。沒想到寧王妃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讓蕭氏暗暗鬆了口氣。

  過了片刻,又有客人登門了。這次來的是郡王府的明珠郡主武秀兒。

  奇怪了,武秀兒不是一直都看自己不順眼嗎?今天怎麼主動到夏家來道喜?夏雲錦心裡暗暗嘀咕不已。武秀兒也懶得裝模作樣,直截了當的說道:「今天可不是我想來的,是我大哥硬逼著我過來。」

  武濬知道夏家辦喜事,便特地讓妹妹登門賀喜,順便為夏家壯壯聲勢。不用說也知道,這也是衝著蕭晉的顏面了。

  夏雲錦只能擺出主人的風度來,不和武秀兒做口舌之爭,彬彬有禮的笑道:「請郡主到裡面坐。」

  武秀兒一開始還繃著臉,等看到寧王妃也在之後,總算收斂了幾分。笑著上前喊了聲「三皇嫂」。寧王妃抿唇一笑:「早知道你也來,我就等你一起了。」

  一旁的眾人已經快成石化狀態了。

  夏家不就是舉辦個冥婚嗎?先是來了個王妃,然後又來了位郡主。接下來該不會再冒身份矜貴的客人吧!

  ……

  當丫鬟急急的跑來稟報安國侯夫人親自前來賀喜時,眾人連驚訝的力氣都沒了。

  夏雲錦也驚訝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傅氏有多不喜歡她,蕭晉堅持要娶她,傅氏拗不過簫晉只能勉強讓步。可這並不代表傅氏就真的接受她了。相反,傅氏因為此事對她的惡感不減反增。誰能想到今天她竟然會親自到夏家來?

  蕭氏忙親自起身相迎,趁著傅氏還沒到,迅速的低聲問道:「錦兒,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貴客來夏家賀喜?」

  要是發了請帖還好解釋,可夏家根本就沒給這幾位貴客送給請帖。她們幾個可都是主動來的。若說這其中沒有點奧妙,蕭氏第一個就不信。

  夏雲錦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能回答這個問題,

  好在傅氏一行人已經到了。蕭氏無暇再追問,忙揚起笑容迎了上去。傅氏還是那副矜持的貴婦做派,禮貌中透著疏離,舉手投足都透著居高臨下的氣質。

  蕭氏自然不敢怠慢了貴客,哪怕對方態度有些倨傲,她也依然熱情的陪笑著。

  夏家今天辦的這場喜宴,注定會成為商戶女眷們口中津津樂道的談資。有堂堂的皇子妃,有大周朝的郡主,還有一位侯爺夫人。這樣的貴客平時別說是一口氣來三個,就算是只來一個也足以讓人自傲了。

  傅氏見了寧王妃和武秀兒不由得一愣,顯然沒想到她們兩個竟然也在。

  待坐下之後,傅氏便低聲問道:「玉娘,你怎麼來了?是夏家給你送請帖了嗎?」

  寧王妃輕笑一聲,不答反問:「莫非母親收到請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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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6: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二章 貴客(二)

      當然沒收到。

  想到這個,傅氏就打從心底裡不高興。是,她確實是瞧不上夏家,也不喜歡夏雲錦。可兒子喜歡,她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這門親事,接受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媳。沒想到,夏家辦喜事竟連份請帖都沒送到安國侯府去。要不是聽石侍衛偶然提及,她竟是半點都不知情。

  夏雲錦這個丫頭,竟然敢不把她這個未來的婆婆放在眼裡!實在太讓人生氣了!

  傅氏越想越惱,索性主動來了夏家。就是存著要給夏雲錦幾分顏色看看的心思。卻沒想到,在這兒竟會碰到女兒和明珠郡主。

  寧王妃對傅氏的脾氣再熟悉不過,見她沉著臉不吭聲,便知道她也沒收到請帖。笑著說道:「母親別惱,夏娘子大概是不想讓母親奔波辛苦,所以才沒送請帖。」說著,沖夏雲錦笑了笑:「夏娘子,我沒說錯吧!」

  寧王妃好心解圍,夏雲錦自然不能不領情,立刻笑著應道:「王妃說的是,我之前確實猶豫了許久,後來還是沒送請帖。因為侯爺夫人和王妃平日裡都十分忙碌,所以......」

  傅氏輕哼一聲,打斷了夏雲錦:「我有沒有空來是我的事,送不送請帖可是夏家的事。」

  語氣裡的不悅和不善十分明顯。

  蕭氏一驚,不假思索的搶著道歉:「都是我考慮不周,還望侯爺夫人見諒。」

  傅氏沒打算見諒,正要張口說什麼,卻被寧王妃含笑接過了話茬:「蕭夫人無需如此客氣。若論起來,你還是蕭氏一族的族親。往日裡不常走動,倒是生疏了。日後不妨多多來往。」

  蕭氏略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她以前倒是去過安國侯府幾回,想攀親來往。可是侯府門第太高了,壓根就沒把一個嫁入商戶的遠親放在眼底。後來,她也漸漸識趣,極少登門了。

  寧王妃似是沒留意到蕭氏的尷尬,依舊含笑和她閒聊。有些人。天生就有種親和力,讓人如沐春風。很顯然,寧王妃就是這種人。

  傅氏對寧王妃的態度略有些不滿,卻又不便說什麼,只能沉著臉一個人生悶氣了。

  有這三個貴客在,之前來登門賀喜的女眷們顯得拘束多了,不再放聲的肆意說笑,最多就是小聲說話。饒是如此,傅氏還是對客人的素質有些不滿。再一想到夏家也是商賈之家,心裡就更不痛快了。一直板著一張臉。活像有人欠了她銀子似的。

  有敏銳心細的客人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了。這位侯爺夫人哪裡像是來道喜的。說是來找茬的還差不多......

  夏雲錦對傅氏也很不滿。不愛來就別來。又沒人求著她來好麼?來了又板著一張死人臉給誰看啊!今天夏家可是辦喜事,她那副樣子讓人看了很不順眼好嗎?!

  如果不是礙著這麼多人在,夏雲錦真怕自己忍不住想把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攆走。

  ......

  中午的喜宴原本準備了十桌,來的客人比計劃中的多了不少。幸好之前有準備。總算把客人都安排坐下了。不過,傅氏寧王妃還有武秀兒這三位貴客可就不好安排了。若是任由她們和別的女客坐在一起,顯然是怠慢了。

  夏雲錦略一猶豫,低聲對蕭氏說了幾句:「娘,我這就命人在凝翠園裡另擺一桌。請她們三個過去,我就留在那邊陪著她們,這裡的客人就得靠你一個人周旋了。」

  蕭氏一怔,不怎麼確定的問道:「你一個人能應付得來嗎?」

  寧王妃的脾氣倒是極好的。可那位明珠郡主卻不是好相與的脾氣,至於那位安國侯夫人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來找茬的樣子。她哪裡放心得下讓女兒一個人去應付。

  夏雲錦為了寬慰蕭氏,立刻擺出了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來:「娘,你就放心好了。我和她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該怎麼說怎麼做,我自有分寸。好了,你就別再猶豫了。還有這麼多客人要招呼呢。這裡可萬萬離不開你。」

  夏雲錦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今天是為夏安平舉辦冥婚的好日子,她這個做娘的總得露面招呼客人。蕭氏略一猶豫,便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叮囑了一句:「你待會兒陪侯爺夫人吃飯說話,可要謹慎小心些。」

  「嗯,我知道了。」夏雲錦乖巧的應下了。然後領著傅氏等人去了凝翠園。

  ......

  傅氏等人都是第一次到夏家來,到了凝翠園之後,不免要不動聲色的打量一番。這一看之下,三人都有些驚訝。

  夏家雖然是一介商賈,卻沒有半點銅臭氣。內宅簡約精緻,擺設不算多,卻件件都是上品。比起寧王府和安國侯府自然差了些,卻比一般的官宦人家都要強多了。看來,夏家果然是家資豐厚。

  寧王妃笑著讚道:「這個凝翠園收拾的如此雅致。不知是誰的住處?」

  夏雲錦淡淡一笑:「多謝王妃盛讚,這裡是我的住處。」

  傅氏輕哼一聲:「也就是勉強能入眼罷了。」

  夏雲錦只當沒聽見,依舊笑盈盈的在前領路。到了飯廳坐下之後,又命幾個丫鬟去廚房安排些精緻的飯菜來。

  夏家今天辦喜宴,特地請了京城最有名的酒樓大廚來掌廚,食材也備的極多。想做一桌精緻的菜餚也不費什麼事,很快,菜餚便源源不斷的端了上來。

  古人都遵循食不言寢不語,吃飯時都是安靜無聲的。不然,夏雲錦真擔心自己會消化不良。寧王妃倒是溫和親切,可傅氏那張冷臉實在讓人倒胃口,武秀兒也一直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夏雲錦在心裡默默吐槽,又沒人逼著你們來夏家,擺出這副紆尊降貴的樣子給誰看!

  前幾日接到蕭晉來信時的喜悅,此時卻又開始搖擺不定了。她和蕭晉真的能修成正果嗎?別的暫且不說,就衝著傅氏和蕭如月,她就對嫁進安國侯府毫無期待了!

  婆媳關係,姑嫂關係,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大難題。更何況傅氏母女都不是省心的,又對她毫無好感。要是真的在一起相處,不雞飛狗跳才是怪事......

  夏雲錦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頭大,索性也不想了。利索的將這個難題拋到了腦後。

  她現在和蕭晉八字還沒有一撇......好吧,最多也就是有了一撇。成親這種事情還早的很,現在就擔心這些未免也太早了。還是等以後再說好了!

  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飯,之後又到了正廳坐下,喝些茶水說些閒話。

  大部分是寧王妃和傅氏在說話,夏雲錦索性老實的坐在一邊旁聽。話題很自然的圍繞著蕭晉打轉。

  「前幾日山西那邊送了戰報回來,六郎初戰告捷,殺了一千多匪徒,還生擒了不少俘虜。」傅氏說起蕭晉,語氣的驕傲幾乎都快溢出來了。

  寧王妃顯然也知道了此事,笑著說道:「六郎天生就是該領兵打仗建功立業的,母親以後也不必總為他擔心了。說不定他很快就能回來了。到時候,只怕皇上也會為了怎麼嘉獎他發愁呢!」

  蕭晉只有區區十六之齡,如今已經領了神機營副指揮使一職,手握兵權,是大周朝最年輕最有前途的武將。而且遲早要承襲安國侯的爵位。下面皇上還怎麼賞賜?

  武秀兒也忍不住插嘴道:「大哥前幾天回來也說起了蕭六哥在山西剿匪的事。我聽說,皇上知道了此事也十分高興。」

  ......

  這樣的話題,夏雲錦自然不便插嘴。其實她們說的這些她都知道。蕭晉的信裡都寫著呢!甚至比她們說的還要詳細。她也在暗暗的為他驕傲不已。

  可這份隱秘的驕傲,卻不能訴之於口。她甚至還要裝出不太在意的樣子來,假裝自己並不關心。

  真虛偽啊!夏雲錦默默的在心裡自嘲,一邊不自覺的豎長了耳朵聽她們說話。

  話題很快就從蕭晉的身上轉移開了,寧王妃說起了夏雲錦最關心的一件事:「......這幾日殿下天天進宮,而且,我聽殿下說父皇的病情已經有了好轉。」

  終於聽到和杜郎中有關的消息了。夏雲錦陡然有了精神,幾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皇上的病真的快好了嗎?」

  寧王妃失笑不已:「哪有這麼快的。父皇的舊疾已經有很多年了,緩解病情不難,難得的是要根治。我聽殿下說,杜太醫研製了一種新藥,打算給父皇服用。再配以針灸和調理的湯藥,能夠徹底根治父皇的病。不過,太醫院的黃院使等人都持反對態度。說是新藥研製沒多久,不知道療效如何,說不定會有什麼後遺症。貴妃娘娘和康王殿下也都附和他們,皇上一時也下不定決心......」

  「這些人根本就是純屬嫉妒惡言中傷!」夏雲錦聽的火氣嗖嗖的往上湧:「杜郎中研製的藥連癆病都能治得好,怎麼就不能治好皇上的病了?分明是他們見不得杜郎中立下大功,故意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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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6:3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三章 處境

      事實上,杜郎中在宮裡的處境比寧王妃說的還要艱難的多。

  如果單是黃院使等人反對也就罷了,偏偏江貴妃和康王也持反對意見。甚至連皇上最寵愛的麗妃娘娘也勸皇上謹慎些。在這麼多人的反對下,寧王和杜郎中就顯得勢弱了。皇上會猶豫也是在所難免。

  杜郎中是個固執又倔強的人,在皇上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說自己研製的新藥一定能將皇上的病治好。如若出了差錯,寧願以死謝罪。

  這話一說,可就捅婁子了。黃院使當時就冷笑著譏諷道:「皇上龍體何等矜貴,若是出了半點差錯,就算要了你這條賤命又有何用。」

  一旁的康王更是用心險惡,竟然當場就跪下,泣聲懇求皇上保重龍體。那架勢,活像是寧王要串通了杜郎中謀害皇上一般。把寧王給氣了個半死,卻又無可奈何。

  治病這種事情本來就存在風險,醫術再高明藥再好,也不見得就有十成的把握了。萬一就這麼無巧不巧的出了岔子,這個罪責誰也擔待不起。他是要做儲君的皇子,身上就更不能背負任何的罪責,哪怕是謠言也不行。

  所以,寧王殿下也只能憋屈的退縮了。

  杜郎中獨木難支,只得暫時打消了用新藥為皇上治病的念頭。不過,他的針灸之技確實不是浪得虛名,在短短的幾天內,已經將皇上的病症壓了下去。皇上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並且處理朝事了。

  ……

  這裡也沒有外人,寧王妃索性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末了又歎道:「殿下心裡也覺得憋屈的很。明明是希望父皇痊癒,才會希望杜太醫用新藥為父皇診治。卻沒想到那些人的用心如此險惡歹毒,竟然用這樣的話來擠兌殿下。殿下這幾天雖然還是笑臉迎人,可一旦回到府裡就沉著臉,心情也極差。」

  那些人,指的當然是江貴妃康王等人了。

  傅氏聽了也覺得不是滋味,安慰了寧王妃幾句:「殿下一片孝心,皇上聖明。絕不會被那些小人蒙蔽的。」

  寧王妃苦笑一聲:「但願如此吧!」心裡卻很清楚,在此事上,寧王原本的優勢已經逐漸沒了。

  三人成虎,這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更何況,成日在皇上耳邊獻上讒言的是江貴妃和康王。陪伴自己多年的嬪妃們和受器重的長子說的話,當然有份量。更不用說這次竟然連得寵又低調之極的麗妃娘娘竟也摻和了進來。

  枕邊風這麼一吹,效果十分明顯,皇上果然動搖了。原本還決定讓杜郎中一個人為自己治病的,現在卻又改了口,讓杜郎中主治。黃院使等人也都重新回了皇上的太和殿裡伺候。就連開一味最普通的調養身體的藥方也得由幾個太醫反覆辨別爭論才能定下來。

  武秀兒身為皇室郡主。在此事上不便多言。難得的保持了沉默。

  夏雲錦一開始還能勉強保持冷靜,聽到後來卻越來越憤怒。怪不得杜郎中不肯回太醫院,也不想留在宮裡。不過是單純的想要治好皇上的病,可被人別有用心的這麼一說。杜郎中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有可能陷害皇上的小人。

  皇宮果然是個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地方。杜郎中還是早日回夏家好了。在夏家可沒那麼多糟心事,愛做什麼就做什麼,絕對沒人會惡意揣測或是惡言中傷。

  想及此,夏雲錦便張口問寧王妃:「杜郎中大概什麼時候能出宮?」

  這個出乎意料的問題讓寧王妃一怔,脫口而出道:「他肯定會被留在太醫院,不會再出宮了吧!」雖然皇上沒答應杜郎中用新藥為自己治病,不過杜郎中能讓皇上的病症得到緩解已經是極大的功勞了。皇上肯定會開恩典讓他重回太醫院。他怎麼可能再回夏家來?

  夏雲錦沒有多解釋,只是笑了笑。

  杜郎中既然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她對杜郎中有信心。

  傅氏忍不住問了句:「聽說杜郎中原本一直住在夏家。你應該早就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吧!」

  這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夏雲錦老老實實的點頭應了:「我確實早就知道了。」

  傅氏臉一沉,語氣中已經有了幾分不悅和呵斥:「你既然早就知道他曾經是宮裡的太醫,怎麼不早些說出來?」要是能早些讓杜郎中進宮,說不定早就把皇上的病治好了。寧王也不至於會落到現在這般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夏雲錦看了傅氏一眼,心平氣和的反問:「我為什麼要把他的真實身份說出來?」

  傅氏被噎了一下。臉色難看起來。

  夏雲錦神色淡然的說了下去:「杜郎中是被攆出太醫院的,後來一直隱姓埋名做走方郎中,後來因緣巧合在夏家住下了。我向他承諾過,只要他願意留在夏家可以永遠留下。這一次如果不是他願意進宮,我絕不會將他的下落透露給任何人。」

  傅氏憋了半天,才悻悻的說了句:「你對一個郎中倒是有情有義。」

  如果那個郎中再年輕英俊一些,傅氏說不定還能生出什麼誤會來。可那個杜衡已經快四十了,人又長的平庸之極,就算是腦洞開的再大,也絕不會把他和夏雲錦扯在一起。而且,夏雲錦收留他的時候,顯然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對傅氏來說,這樣的事情簡直無法想像。誰會收留一個身份不明來歷不明的郎中在府裡住著?

  可偏偏夏雲錦就這麼做了。而且事實證明,她此舉十分正確。這個杜衡醫術精湛,針灸之技天下難尋。不僅把蕭氏救活了,如今還進宮為皇上治病。日後杜衡飛黃騰達的一日,肯定不會忘了夏家。

  這麼一想,夏雲錦的運氣倒是不錯!

  夏雲錦早習慣了傅氏繃著臉說話刺耳的德性了,聽到這話也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對我來說就是舉手之勞,對當時的杜郎中來說,卻是有了容身之處。所以後來他才有了時間精力研製新藥。現在皇上不肯用這味藥,遲早有一天他會後悔的。」

  最後一句,夏雲錦說的斬釘截鐵十分自信。

  傅氏撇了撇嘴,一連串的難聽話就要脫口而出。卻被武秀兒搶先問出了口:「你憑什麼這麼說?那味藥丸的藥效你見過了?」

  這個問題也正是寧王妃所關心的,一起看了過來,等著夏雲錦回答這個問題。

  夏雲錦笑了笑,輕描淡寫的應道:「杜郎中用新藥治好了兩個得了癆病的病患。」

  什麼?竟然治好了癆病?

  傅氏倒抽了一口涼氣,再也顧不得對夏雲錦的偏見什麼的,連聲追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杜郎中研製的新藥真的能治好癆病?」

  提起癆病,幾乎人人都是談之色變。這病症最可怕之處就在於會傳染,一旦散播開來,就和瘟疫差不多。十幾年前,有一個村子裡的人都染上了癆病,為了杜絕後患。朝廷命人將整個村子焚燒成了灰燼。聽說那情景可怖的會讓一個成年壯漢當場暈厥過去。

  傅氏對此事知道的很清楚,因為當年被朝廷派去焚村的人就是她的父親。具體過程如何,沒人肯告訴她。她知道的是,自從那一回之後,父親就落下了心病。連著做了一年的噩夢。之後便堅決辭去了官職,在府中養老。如今已經是花甲之年,心結還是沒解。每當聽到有人提起癆病兩個字,都會黯然不語。

  如果父親知道有人研製出了能治好癆病的藥物,一定會很高興。說不定心結也能就此解開了…..

  傅氏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激烈,夏雲錦不由得一怔,然後迅速的應道:「是,此事我可以作證。那兩個病患就住在隔了幾條街的院子裡,如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再吃幾天藥就可以將他們送回家了。」

  寧王妃此時也反應了過來,眼中閃出了驚喜的光芒:「母親,外祖父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會很高興。」

  傅氏嗯了一聲,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水光。

  這對母女的反應真的好奇怪。就算是知道了有治療癆病的新藥問世,也不至於這麼激動吧!還有,這和寧王妃的外祖父又有什麼關係?難道他得了癆病?

  夏雲錦差一點就問出了口,幸好她的動作不算太快。因為傅氏欣慰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是啊,當年你外祖父奉旨去焚村,明明是皇上下的命令,可他卻一直耿耿於懷。這麼多年了也沒能釋懷。現在癆病能被治好了,再也不會有焚村這樣的慘事。他的心病也該好了。」

  ……沒想到,傳說中那個焚燒了一整個村子燒死了幾百個人的就是傅氏的親爹寧王妃的外祖父!

  夏雲錦很識趣的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然後,就見傅氏用生平前所未有的溫和目光看了過來:「夏娘子,那兩個病患真的徹底治好了嗎?」

  夏雲錦點頭:「是,確實治好了。」

  傅氏的目光更溫柔了,語氣也異常的親切:「我想讓人接了那兩個病患到傅家去,讓我的父親親眼看一看,不知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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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6:4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悔

      這麼簡單的要求,夏雲錦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毫不猶豫的就應下了。

  傅氏的臉色立刻就好看了起來,再看夏雲錦,忽然覺得也沒那麼不順眼了。

  ……

  因為夏家沒有男丁,只能由方大郎幫著去迎親。待花轎進了夏家之後,一切禮節都和普通的婚禮差不多。只是在拜堂的時候,周蓉身邊沒有新郎,懷中抱著夏安平的牌位行了拜堂禮。

  不知道別人心裡是什麼感覺,夏雲錦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裡一陣酸澀難過。如果她能勸動周蓉,一定不會讓這一幕發生。一個正值青春妙齡的少女偏要嫁給牌位,活生生的守寡,實在可惜可歎。

  可是,周蓉實在是太固執了。她根本就勸不動周蓉,只能如了周蓉的心意。只希望周蓉不要固執的太久,過幾年若是覺得守寡的日子難熬,再改嫁也就是了。

  想通了這一層之後,夏雲錦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拜完天地之後,周蓉抱著牌位進了洞房。至此,冥婚的禮儀也就完成了。

  真正的婚禮當然要熱鬧的多,鬧新房看新娘都是十分熱鬧有趣的。冥婚就不一樣了。沒有真正的新郎只有牌位。進新房只會讓新娘子難過罷了。

  夏雲錦陪著蕭氏一起送了賓客。等到所有客人都散去,夏雲錦的雙腿早就又酸又軟,幾乎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蕭氏硬撐了一天,此時臉色已經泛白,顯然是累極了。還要硬撐著去新房看周蓉。

  「娘,你今天累了一天,現在好好休息。」夏雲錦立刻阻止道:「大嫂那邊,有我過去就行了。」

  蕭氏應酬了一天客人,著實疲倦了,聞言苦笑道:「我這身子實在是太不中用了,現在大概連走路都沒力氣。就是想逞強也不行。」

  夏雲錦立刻很自然的接了一句:「你可得好好養著身子,不然等到杜郎中回來見你這樣。肯定又要大發雷霆了。」

  蕭氏已經習慣了夏雲錦時不時的提起杜郎中。也沒察覺出這句話裡的陷阱,笑著應道:「杜郎中進了宮,怎麼可能再回來。」

  夏雲錦眨眨眼,笑瞇瞇的說道:「這可不一定。我倒是覺得,杜郎中肯定捨不得夏家,一定會再回來的。」

  話裡分明透出了一些曖昧和若有所指。

  蕭氏莫名的覺得臉熱,下意識的躲開了這個話題:「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說著,便在春桃的攙扶下迅速閃人了。

  夏雲錦看著蕭氏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抿唇笑了。

  蕭氏自己還沒察覺到。她這個旁觀者可是看的一清二楚。蕭氏和杜郎中分明互相有些好感。只不過。一個性情孤僻孤身一人過慣了。沒想過成親這種事。另一個死了丈夫正在守寡,一提到改嫁就為之色變。

  如果沒有人從中撮合,兩個人絕不可能再多邁出一步。大概會一直這麼維持著一點好感,然後遠遠的看著彼此就行了。

  現在有了她。事情當然就不一樣了。

  夏雲錦愉快的想著,腦海中不停的閃過各種辦法,連步伐也輕快了許多。到了新房外,就見秋月正站在門口,時不時的將耳朵貼在門上。

  夏雲錦失笑不已,走過去拍了拍秋月的肩膀:「你不在裡面伺候少奶奶,站在這兒做什麼。」

  秋月被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轉過身來,然後輕聲抱怨道:「娘子怎麼也不叫奴婢一聲。奴婢剛才可要被嚇死了。」

  「你在偷聽什麼?」夏雲錦笑著問道:「是誰在新房裡和大嫂說話?」

  秋月低聲答道:「是蓮香姑娘。她已經進去很久了,不知道和少奶奶在說什麼。這麼久都沒出來。奴婢放心不下,所以就……」偷聽了一會兒。

  蓮香會和周蓉說些什麼?

  夏雲錦好奇心一起,也學著秋月剛才的樣子,將耳朵貼到了門板上。門板很厚。隔音效果很好。即使耳朵貼著門板,也只能斷斷續續隱隱約約的聽到一些詞語。想聽出兩人到底在說什麼,除非是長了一雙順風耳。

  就在夏雲錦準備放棄偷聽站直了身子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

  紅著眼眶的蓮香和夏雲錦四目對了個正著。夏雲錦頗有幾分尷尬的站直了身子,咳嗽一聲說道:「你這麼快就要走了麼?」

  蓮香硬是擠了個笑容:「奴家和少奶奶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不打擾娘子和少奶奶說話了。」說著,還不忘行了個禮才走了。

  夏雲錦決定從此以後再也不做站著門外偷聽這種傻事了。

  進了新房之後,引入眼簾的是一片喜慶的紅色。在這一片鋪天蓋地的紅色中,穿著大紅嫁衣的周蓉,此時竟也眼眶泛紅。

  夏雲錦一驚,忙走到床邊,在周蓉的身邊坐下了:「大嫂,蓮香和你說什麼了,大喜的日子你怎麼哭了?」頓了頓,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你後悔嫁到夏家來了……」

  「不是,」周蓉用帕子擦了眼淚,飛快的說道:「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怎麼可能後悔。我只是剛才和蓮香說起了大郎生前的事,一時情難自禁才掉了幾滴眼淚。」

  很顯然,蓮香剛才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才紅了眼睛。

  夏安平在世的時候,她們兩個是素未謀面的情敵。她嫉恨她的貌美動人,她又羨慕她的未婚妻身份。如果夏安平沒死,大概周蓉早就過了門。蓮香也會以妾室的身份嫁到夏家來。兩人不鬧騰才是怪事。

  可現在,就算一個是妻一個是准妾室的身份,也沒什麼可鬧的。人都沒了,還有什麼可爭的?甚至因為彼此都惦記著同一個男子,生出了莫名的親近之意來。所以,周蓉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排斥蓮香了,甚至會和蓮香聊起夏安平……

  夏雲錦見周蓉這副樣子,心裡沉甸甸的難受,握著周蓉的手低聲說道:「大嫂,我知道你對大哥的感情很深,所以堅持著要嫁過來為大哥守節。這份深情厚義,大哥地下有知,也一定十分感動。可你總不能真的就這麼過一輩子,你還年輕,為大哥守幾年盡了心意也就死了。日後若是有相中的男子不妨改嫁……」

  「三娘,」周蓉看著夏雲錦,緩緩的說道:「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要告訴你,我絕不會為了現在的舉動後悔。」

  紅燭跳躍著溫暖的燭火,一身大紅嫁衣的周蓉在燭火下美麗極了。她一直是個急躁又衝動的性子,此時卻是那樣的安靜,又是那樣的堅定:「我剛才已經和蓮香說過了。還有一兩個月,她肚子裡的孩子也該出世了。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大郎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我會和蓮香一起照顧孩子,將孩子養大。這一輩子,我都是夏家的少奶奶,絕不會改嫁。」

  夏雲錦不知該說些什麼。

  在她看來,守節這樣的事情簡直是不可思議。大好的青春年華就這麼守著空房度過。可周蓉說的是那樣的自然堅決,讓人絲毫不會置疑她的決心。

  「三娘,你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嗎?」周蓉的目光有些恍惚,似是透過夏雲錦的臉看到了另一張相似的男子臉孔:「喜歡到一心一意要嫁給他。喜歡到知道他死去的時候,恨不得跟著一起去死。喜歡到即使是和他的牌位成親,心裡也是滿足又歡喜的。喜歡到願意照顧撫養別的女人為他生下的孩子。」

  夏雲錦沉默片刻,說道:「我曾經有過喜歡的人,不過,我可以很確定,我絕不可能為他做到這麼多。」

  和初戀男友分手的時候,她傷心了一陣子。可很快就振作起來了。男女之間,合則聚不合則散。誰也不會為了誰傷心一輩子。在一顆樹上吊死是最蠢的行為。

  現在她對蕭晉動了心,可她並沒有非他不嫁的心思。如果蕭晉另外娶了別的女子,她大概會有些難過,然後就像以前一樣。難過之後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重新振作起來,繼續活下去。

  她無法想像自己會像周蓉一樣,為了一個男人甘願守一輩子活寡。

  周蓉扯了扯唇角,低低的說道:「你做不到,是因為你喜歡的還不夠深。等你真正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你就會明白了。為了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值得的。」

  夏雲錦沒有反駁她的話。

  一個人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不管那種生活在別人眼中看來是否合理,只要她心甘情願甘之如飴就好。

  不過,她還是很堅定的認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像周蓉這樣愛一個男人。或者可以這麼說,她絕對無法容忍自己為了一個男人失去自我。

  前世夏雲錦的悲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不是愛的失去了理智,夏雲錦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被李歆利用?到後來,更是落得自盡身亡的淒慘下場。這已經足夠讓她警醒了。她會時刻提醒自己,就算是喜歡,也要保留真正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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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6: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新婦

      第二天早上,周蓉挽起了象徵婦人的髮髻,跪著奉上了一杯媳婦茶。

  蕭氏無疑是高興又激動的,接過茶杯的時候手微微顫抖著,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水光。不過,她很快就將眼淚逼了回去,喝了一口茶。然後給了兒媳一份厚厚的見面禮,溫和的說道:「好了,別跪著了,快些起來說話。」

  周蓉把往日的火爆脾氣全數都收了起來,溫和的像隻小綿羊,乖乖的站在蕭氏身邊。

  夏雲錦看著暗暗好笑。也不知道周蓉能憋多久裝多久……

  蕭氏含笑說道:「蓉娘,既然你已過了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在我面前不必拘束。」周蓉之前在夏家住了幾個月,蕭氏又豈能不知道她的性情脾氣?

  周蓉被婆婆這麼一說,俏臉陡然紅了一紅,卻還是裝著賢良溫婉的范兒,刻意將聲音放的又低又柔:「是,婆婆。」

  夏雲錦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母老虎忽然變成小綿羊,這畫面實在太喜感了。

  周蓉被笑的有些臉紅,不著痕跡的瞪了她一眼。

  夏雲錦咳嗽一聲,忍住笑,上前拉著周蓉的手說道:「大嫂,你原本什麼性子我們都很清楚,不必硬是裝成這樣,別說你覺得彆扭,就連我們看著也難受。」

  四娘五娘都掩嘴笑了起來。

  周蓉原本還有些彆扭不自在。之前雖然在夏家住了幾個月,和夏雲錦等人也十分熟絡了。可現在畢竟身份不一樣了。忽然就多了兒媳大嫂這雙重身份,連怎麼說話都不會了。夏雲錦這麼一取笑,倒是讓周蓉自在了不少。故意瞪了夏雲錦一眼:「竟然敢和大嫂我這麼說話,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對嘛!這才是周蓉的風格嘛!

  說笑一番之後,蕭氏又正色說道:「蓉娘,我們家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我身子不好,府裡的瑣事和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給了錦兒打理。如今你既然嫁了過來,府裡的事情理所當然的交給你打理。我和錦兒已經商量過了,趁著這幾日將事情一一交給你。」

  周蓉一驚。幾乎想也沒想就張口拒絕:「婆婆,此事萬萬不行。」

  蕭氏還以為她是害羞假意推辭,笑著安撫道:「你不用怕,沒人敢在背地裡說三道四。你是我們夏家正經的少奶奶,打理家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管事們會暗中出夭蛾子,有錦兒和趙媽媽在,保準她們一個個都老老實實的聽你的話。」

  這話實在太窩心了,聽的周蓉感動極了。可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應下。一個勁的推辭,態度異常堅決。

  蕭氏有些糊塗了,忍不住看了夏雲錦一眼。兒媳一過門就能當家理事。這樣的好事在別人家求也求不來。怎麼換到了周蓉身上。就成了燙手山芋躲之唯恐不及了?

  夏雲錦倒是猜出了幾分周蓉的心思,輕聲問道:「大嫂,你是不是擔心一接受家事,你爹他們就會暗中給你壓力?」

  周蓉苦笑一聲。沒有否認。

  待嫁的這段日子裡,周安不知給周蓉洗了多少次腦。周蓉一開始十分憤怒,到後來,漸漸聽的都麻木了。周安再一肚子壞水也是她親爹,她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自己親爹的不好。所以,她只能堅定不移的推拒當家理事的事情。

  蕭氏也會意過來了,心裡不由得暗暗點頭。周安在打什麼主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難得的是周蓉不為所動。

  蕭氏略一思忖,便笑著說道:「也罷。既然你堅持不肯,那就等過了年再說。」等夏雲錦出了孝期,就得開始為她操心親事了。到那個時候再把家事交給周蓉也不遲。

  周蓉神色一鬆,忙笑著應下了。能多拖延些日子總是好事。

  按著此時的規矩,新娘子過門的第二天得下廚洗手做羹湯。向婆家的人展示一下廚藝。夏雲錦和蕭氏等人坐在飯桌前等候的時候。忍不住咕噥了一句:「大嫂做的飯菜應該能吃吧!」

  四娘五娘都被逗的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實話,怎麼看周蓉都不像是會下廚做飯的樣子。還是別抱太大期待的好。

  蕭氏嗔怪的看了夏雲錦一眼:「你也別只顧著說你大嫂了。你今年也及笄了,已經長大成人。明年一過了孝期就該操心終身大事了。廚藝女紅也該開始學一學了。萬一將來出嫁了,連頓飯都做不好,可就要被婆家的人笑話了。」

  夏雲錦一點都不心虛不臉紅的吹噓:「娘就別為我操心了。其實我的廚藝好的很,就是平日裡很少下廚而已。不會在婆家丟人的。再說了,我出嫁又不是去做廚娘的。就算廚藝差一點,也不至於為了這個就休了我吧!」

  蕭氏被逗樂了,笑著說道:「好了好了,你就愛貧嘴。我也不說你了。等日後你有了如意夫婿,不用我說你自然就會想學著下廚做飯了。」

  廚娘的手藝再好,也不及自己親自做出來的羹湯。

  被蕭氏這麼一念叨,夏雲錦的腦海中立刻閃現出一個畫面來。她在廚房裡忙了半天,然後端出美味可口的飯菜。蕭晉坐在飯桌前,一臉滿足的笑容……

  「三姐,你在想什麼?」五娘子好奇的聲音打斷了夏雲錦的浮想聯翩。

  夏雲錦臉上有些發熱,故作鎮定的應道:「我在想,大嫂進廚房也有一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好吃的,我等的好餓。」

  被她這麼一說,五娘子也開始覺得飢腸轆轆了。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看著門口的方向。

  好在沒等多久,周蓉就來了。跟在她身後的秋月,將周蓉辛苦忙碌了半天的成果一一端上了桌子。

  菜餚賣相很一般,估計味道也好不到哪兒去。

  蕭氏先嘗了一口。周蓉一臉期待的看了過來,蕭氏違心的誇讚了幾句:「沒想到蓉娘的廚藝這麼好,看來定然下過一番苦工。」

  被表揚了的周蓉一臉的歡喜,語氣中多了一份驕傲:「這兩個月我一直在練習做這幾道菜,婆婆若是喜歡,以後兒媳天天下廚做給你吃。」

  蕭氏很厚道,含蓄委婉的說道:「下廚實在太辛苦了。這些事還是交給廚娘好了。你有空就陪我說話解悶就行了。」

  周蓉愣是沒聽出蕭氏的意思,堅持說道:「只要婆婆喜歡,兒媳不覺得辛苦。」

  蕭氏:「……」

  這個時候還能怎麼說?再推辭可就傷了周蓉的顏面了。蕭氏只得狠狠心點頭應了。

  夏雲錦一個沒忍住,偷偷笑了起來。在周蓉飛過來的白眼裡,伸出筷子嘗了一口周蓉做的菜,然後很誠懇的說道:「大嫂,你以後還是別下廚了吧!娘的身子不太好,需要慢慢調養。要是天天吃你做的飯菜,只怕杜郎中回府的時候又要發脾氣了!」

  周蓉:「……」

  隔日,周蓉一個人獨自回了娘家。別人回門都是成雙成對,周蓉卻孤身一人。夏雲錦想著都為周蓉覺得心酸。不過,周蓉卻不以為意,笑著上了馬車就回了周家。

  沒想到,剛吃了午飯沒多久,周蓉就回來了。

  夏雲錦正要午睡,聽到周蓉的聲音不由得一驚,忙迎了出去:「大嫂,今天是回門的日子,你怎麼不在家裡多待些時候,這麼早就回來了。」

  周蓉氣呼呼的坐下了,沉著臉不說話。

  夏雲錦立刻明白過來了,肯定是周安又說那些不入耳的話了。能把周蓉氣成這樣,想也知道周安沒說什麼好話。

  周蓉根本就憋不住話,過了一會兒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

  「我剛一回去,我爹就開始追問我嫁過門來第二天的情景。知道我拒絕了婆婆的好意,當時就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不識好歹,還說我是個傻子。別的新媳婦想當家不知要熬多少年,我卻把送上門的好事往外推。」周蓉越說越生氣:「我氣不過,就和他吵了幾句。」

  事實上,何止是幾句。根本就是大吵了一架。

  周蓉本就是個火爆脾氣,脾氣一上來根本克制不住,和周安吵了一架之後。午飯也沒心情吃幾口,就匆匆回來了。

  夏雲錦很清楚事情的根源在哪兒。無非是周安希望周蓉接過家事,日後就能通過周蓉從夏家撈些好處或是家產之類的。可惜周蓉半點都不配合,周安當然惱羞成怒。

  站著她的立場,她根本就沒辦法勸周蓉什麼。只能不痛不癢的安慰了幾句。

  周蓉發了一通牢騷之後,怒氣也漸漸平息了。又和夏雲錦商議起了正事:「現在我已經過門了,讓蓮香還是回竹林苑住吧!總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凝翠園裡。」

  夏雲錦略一猶豫,便笑著點了頭。

  周蓉難得的細心敏銳了一回,白了夏雲錦一眼:「放心好了,我就算是看她再不順眼,就衝著她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好好待她的。還有,總不能讓她沒名沒分的生下孩子。不如早日給她抬了妾室的名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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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7: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驚變

      既然連周蓉都同意了,夏雲錦當然更沒有拒絕的道理:「好,都聽你的。」

  周蓉笑道:「我待會兒就去將此事告訴婆婆一聲。」

  不用想也知道,蕭氏對此事絕對持贊成態度。

  蓮香很快搬回了竹林苑。幾天之後,又舉辦了納妾之禮。從此以後,蓮香就是夏安平正式的妾室了。家裡正式的多了兩口人,也熱鬧了不少。

  日子像流水般平靜的度過。

  蕭氏的身體一日好過一日,方二郎已經痊癒,不肯住在夏家,又回了馬場。蓮香的肚子一日大過一日,趙媽媽特地去請了兩個有經驗的穩婆來,連產房也早早備好了。

  夏家和寧王府的關係早已傳了開來,省去了和官府打交道,生意做的十分紅火。即使和夏半山父子在世時相比也毫不遜色。

  傅氏派人來接了兩個病患去了傅家一趟,傅老爺子在見到那兩個被治好的病患之後,十分欣慰,壓抑了多年的心結終於解開了。還在傅氏面前著意的誇了夏雲錦幾句。

  「……這位夏娘子雖然身份低微,心地卻很好。如果不是她收留了杜衡,又一直出錢出力的支持。杜衡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研製出能治療癆病的藥物。六郎既然喜歡她,你就別再阻攔了。讓六郎娶了她好好過日子。以侯府現在的聲勢,根本就不需要再娶個勳貴之女錦上添花了。」

  傅氏看著一臉殷切的殷老爺子,到了嘴邊的話終於生生的忍了回來。

  現在哪裡是她在阻攔,是夏雲錦還沒點頭好吧!不能說這個,一提起來就是一肚子火氣。於是,傅氏立刻就扯開了話題。

  ……

  杜郎中在宮裡為皇上治病,已經有月餘了。一直都沒能回來。不過,寧王妃常派人給夏雲錦送信過來。所以夏雲錦對杜郎中在宮中的情形並不是一無所知。

  杜郎中研製的新藥是沒機會用在皇上的身上了。不過,皇上的病症經過杜郎中的診治,有了很大的緩和。如今已經能正常的上朝理事了。這份功勞實打實的,誰也搶不走。

  有康王和江貴妃等人一直從中扯後腿。寧王沒能撈到什麼實質的好處,心情當然好不到哪兒去。如今皇上的病情有了好轉,也無需像原來那樣天天都進宮了。隔幾日進宮一次探望皇上也就行了。

  日子看似平靜,可這份平靜下,卻又似湧動著莫名的令人不安的暗流。

  在這一個多月裡,夏雲錦一共收到了蕭晉的四封來信。加上第一封共有五封了。她對這幾封信十分珍惜,特地放進了一個匣子裡。閒來無事就將所有丫鬟都攆出去,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將信展開細細的看。

  信上的內容她早就倒背如流了。

  蕭晉在山西剿匪很順利,捷報一封封的送到了朝廷。有寧王和武濬盯著。戶部兵部壓根沒人敢做手腳。軍糧和各種物資送的十分及時。還有最後一夥匪徒。照這架勢也就是十天半月的時間就足夠將他們盡數剿滅了。現在已經進了十一月,趕回來過年絕對沒問題。

  最後一封信是七天前送來的。按著蕭晉寫信的頻率,應該很快就有信送來才對。

  夏雲錦默默的算著日子,心裡浮起欣喜和期待。

  蕭晉離開已經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足夠她靜下心來理清所有紛亂的思緒和感情了。蕭晉對她的心意毋庸置疑。在這樣的社會,蕭晉已經用明媒正娶的承諾表達出了他的誠意和感情。錯過了蕭晉,或許以後再也遇不到這樣一個人了。

  所以,等他回來,她會試著和他戀愛相處。至於成親倒是不用著急。至少得先考察他一陣子再說......

  就在夏雲錦百無聊賴胡思亂想的時候,石侍衛來了。

  石侍衛一來,就代表著蕭晉的信也隨之來了。夏雲錦按捺住心裡的歡喜和激動,竭力表現出冷靜自若的樣子來。

  石侍衛沒有留意到這些,因為他此時的心情十分糟糕。臉上半點笑容也沒有。匆匆的行了一禮,便沉聲說道:「夏娘子,小的有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夏雲錦心裡一個咯登,陡然有一種十分不妙的預感。能讓石侍衛露出這麼凝重的表情,顯然不是什麼好消息。而且。肯定是和蕭晉有關!

  「是不是蕭晉受傷了?」夏雲錦急急的追問:「還是神機營打了敗仗?」

  石侍衛歎口氣:「都不是。」

  夏雲錦陡然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臉唰的白了:「難道他已經......」

  「還沒那麼嚴重。」石侍衛迅速的說道:「世子爺沒打敗仗,相反,他領著神機營的將士大獲全勝。只餘下一小伙流竄進了山裡。世子爺當時領著親兵追上了山,後來,就沒了音信......」

  夏雲錦一顆心忽的沉了下去,全身如置冰窖,一片冰冷。

  沒有音信,也就意味著蕭晉下落不明。是生是死根本不知道。是殺死了那伙流竄的匪徒,還是被那些匪徒......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要想到那副畫面,甚至連呼吸都困難。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可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此刻的真實心情:「這個消息是什麼時候傳回來的?他失蹤有幾天了?」

  石侍衛的聲音也有幾分苦澀:「今天剛收到的戰報。戰報剛一送到府裡,夫人當時就暈過去了。小的知道之後一刻也沒敢耽擱,就來向娘子稟報這個消息了。戰報上說世子爺失蹤已經有兩天了,再加上從山西到京城的路程要整整三天,也就是五天左右。」

  失蹤五天了!

  夏雲錦腦海一片空白,只覺得全身都不聽自己的使喚。明明想冷靜的想一想接下來要做的事,可根本就做不到。手在不停的顫抖,心跳的飛快,頭腦一片漿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無意識的呢喃低語:「他不會有事對不對?他身手那麼好,肯定不會有事的.....」

  石侍衛強打起精神安慰道:「娘子不必太過著急。世子爺自十歲起就領兵出征,雖然年紀輕輕,打仗的經驗卻很豐富。又英武過人,身手也是極好的。等閒幾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身邊還帶了幾十個親兵。那伙逃竄的匪徒加起來也不過二十多個。就算身手再好,也絕不可能是世子爺的對手。說不定,現在世子爺已經獲勝回營。報喜的信就在來京城的路上......」

  「此事寧王殿下也知道了嗎?」夏雲錦的聲音有些異常的低啞,眼圈也紅了,只是一直硬撐著不讓眼淚掉落。

  石侍衛看她這樣的反應,心裡倒是有幾分安慰。不枉世子爺掏心掏肺的對她,夏娘子的心裡也是有世子爺的:「戰報剛一送到兵部,就傳開了。不止是寧王殿下,就連皇上現在也知道了。應該很快就會派人去山西尋找世子爺的下落了。」

  頓了頓又道:「現在府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小的也不便久留。等有消息了,會立刻來稟報娘子。娘子請安心的在府裡等著消息。」

  說完這些,石侍衛便匆匆的告辭走了。

  夏雲錦愣愣的坐著發呆。耳邊似乎有人在說什麼,可她連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過了許久,霍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荷花等人俱是一驚。立刻攔住了她,不約而同的問道:「娘子這是要去哪兒?」剛才幾個人輪番勸說,娘子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忽然又要往外走,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夏雲錦的眼眶紅紅的,神情卻出奇的冷靜:「我要去寧王府一趟。」

  丫鬟們面面相覷,終於由荷花做代表問出了眾人心裡的疑問:「娘子要去王府做什麼?石侍衛不是讓娘子在府裡等消息嗎?」說句不中聽的,就算娘子再著急,這個時候也幫不了什麼忙。世子爺是在山西那邊失蹤的,就算去找寧王也是於事無補。

  夏雲錦沒心情解釋,只是匆匆的吩咐道:「荷花,你現在就去讓賀二郎備車,我要去寧王府一趟......不對,是去安國侯府一趟。」

  寧王這個時候必然不會在府裡,寧王妃知道傅氏暈過去了,一定會回安國侯府。她想找寧王妃,應該去安國侯府才對。

  荷花見她神情堅決,只得應了一聲。

  荷花前腳剛走,蕭氏後腳便來了。

  不用說也知道,蕭氏被眼圈泛紅滿臉傷心難過的女兒嚇了一跳:「錦兒,出什麼事了?」夏雲錦平日裡總是活潑歡快的,像現在這般模樣幾乎從未有過。也難怪蕭氏會被驚到了。

  夏雲錦再也無心隱瞞自己和蕭晉的關係,低聲說道:「娘,剛才安國侯府的侍衛來給我送信。蕭晉在山西剿匪的時候失蹤了,到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說著,聲音裡已經有了幾分哽咽。

  不用再多問,蕭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顧不得追問夏雲錦是何時和蕭晉好上的,迅速的說道:「你現在是要去安國侯府嗎?」

  夏雲錦毅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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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7: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真相(一)

      蕭氏想也不想的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夏雲錦一怔,正要說什麼,蕭氏又柔聲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世子爺的下落,想去安國侯府問個清楚。可你和世子爺畢竟是私相授受,沒名沒分的就登門,只怕會被人恥笑。還是我陪著你一起去的好。」有她一起去就不一樣了。至少可以假裝是登門做客。

  蕭氏想的又更遠了一層。萬一世子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總不能讓女兒擔上什麼不好的名聲。

  夏雲錦無法拒絕蕭氏的好意,默默的點了點頭。

  ......

  賀二郎駕車技術很好,馬車行駛的快速而平穩。可夏雲錦還是覺得馬車太慢了,忍不住揚聲道:「賀二郎,再快點。」

  賀二郎只得應了,揚起馬鞭催著駿馬快點跑。

  蕭氏溫和的安撫道:「錦兒,我知道你很心急。可現在情況不明,著急也不是辦法。待會兒到了安國侯府,你也得表現的鎮定些。也免得亂了手腳。」

  是啊!他遠在山西,她還在京城。他現在到底如何沒人清楚,她所能做的也十分有限。夏雲錦苦笑一聲,神情茫然又軟弱:「娘,我知道我應該冷靜點。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一想到他現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心裡就像針刺一般難受......」

  蕭氏看著頹然的夏雲錦,心裡也沉甸甸的,歎息一聲,將夏雲錦摟緊懷中:「你若是不好受,就在娘的懷裡哭一會兒。沒人會笑你的。」

  荷花和桃花的眼睛都開始泛紅了。

  夏雲錦眼中水光閃動,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落:「我不哭,這個時候哭能有什麼用。我要盡我的力量,幫著找回蕭晉。」

  蕭氏無言的拍了拍夏雲錦的後背,只以為夏雲錦是傷心過度才說出這些話來。相隔這麼遠,夏雲錦又能做什麼?

  過了片刻,蕭氏又遲疑著問道:「錦兒,我記得以前世子爺登門的時候,你不是說一點都不喜歡他嗎?怎麼現在又這麼關心他了?」蕭氏問的很含蓄,夏雲錦此刻的表現何止是關心這麼簡單。分明是擔心自己的心上人才會這麼緊張著急。

  夏雲錦此時再也沒心情隱瞞什麼,低聲道:「我一開始確實討厭他,可是他一直糾纏不放。還和家中說了要明媒正娶的迎娶我過門。侯爺和侯爺夫人拗不過他,都同意了。只要我肯點頭,侯府就會派人登門來提親了。」

  ......蕭氏被震驚的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沒人比她更清楚商賈和勳貴之間的差距。蕭晉竟然肯為女兒做到這個承諾,足可見一片赤誠心意。這樣的好女婿,可千萬不能出事才好。

  蕭氏也不吭聲了,開始在心中暗暗祈求各路神佛保佑蕭晉!

  ......

  此時的安國侯府裡,卻是一片陰雲籠罩。

  傅氏短暫的昏厥過後,很快就醒了過來。然後一直在哭,哭濕了三條帕子,哭的眼睛又紅又腫,依然沒有停止。

  聞訊趕回來的寧王妃和平西侯世子妃,還有最小的女兒蕭如月都圍攏在傅氏身邊,眼睛也都是紅通通的。

  「我可憐的六郎,」傅氏的聲音早已哭的沙啞了,完全無意識的念叨著這幾個字:「還這麼年輕沒有娶妻生子,怎麼就遇上這樣的意外......」

  寧王妃忍著心裡的悲慟勸慰道:「母親先別慌了手腳。戰報上只說六郎失蹤,並沒說別的。或許他正領著親兵和那幾十個匪徒在山上周旋,根本一點事都沒有。」

  世子妃也強自笑道:「大姐說的是。六郎從十歲就上戰場殺敵,論身手無人能及。區區幾個匪徒怎麼可能奈何得了他。肯定是那些匪徒仗著地利四處逃竄,六郎緊追不捨,所以才一直沒有音信。再說了,將士們早就上山去找了。哪怕山再多再大,也總會找到六郎的。」

  傅氏哭了這麼久,心裡的著急慌亂和悲痛也散去了不少。聞言苦笑一聲:「但願你們說的都對。只要老天保佑六郎能平平安安的回來,我願意吃一年的素。」

  只要蕭晉能平安歸來,別說是要娶夏雲錦,就算是要做再離譜再出格的事情她也認了!

  傅氏情緒稍微緩和之後,又打起精神問道:「戰報已經送到皇上面前了,不知皇上現在打算怎麼辦?」

  寧王妃答道:「殿下剛知道此事,就進宮去面見父皇了。具體怎麼樣,我也不清楚。估計最多到晚上就有消息了。」

  不能就這麼乾巴巴的等著。傅氏毫不猶豫的說道:「把我們侯府的親兵都派去山西一起找六郎。多些人找總是好的。」

  三個女兒自然不會阻攔這樣的提議,立刻點頭附和。其實這麼做,也就是讓心裡好受一些罷了。要是蕭晉真的出了什麼事,派再多的人去也是無濟於事。可如果不做點什麼,傅氏大概真的要發狂了。

  就在此刻,門房小廝急急的跑進來稟報:「啟稟夫人,夏家的夫人和三娘子前來求見。」

  傅氏此刻哪有心情見外人,想也不想的說道:「不見!讓她們先回去,我現在沒心情見她們。」

  寧王妃心裡一動,張口說道:「母親,還是讓她們進來見上一見吧!事關六郎,夏娘子一時情急找上門來也是難免。」

  雖然還沒定親,不過,眾人在心裡已經默認了蕭晉和夏雲錦的關係。再一想,夏雲錦這麼快就找上門來,必然是有人及時給她送了信。這個送信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蕭晉提前安排好的。

  傅氏心裡亂糟糟的,根本就沒心情考慮這些。見寧王妃張口說情,便點了點頭。

  很快,蕭氏和夏雲錦便來了。

  母女兩個神情都還算鎮定,只是夏雲錦的臉色異常的蒼白,眼睛也隱隱的泛紅。兩人正要行禮,寧王妃已經搶著說道:「蕭夫人夏娘子不必講究這些虛禮,坐下說話吧!」

  就連一向最討厭夏雲錦的蕭如月,此時也沒心情再甩什麼臉色給夏雲錦看了。不說別的,就衝著夏雲錦這麼著急的到了侯府來,就該對她有幾分改觀了。

  蕭氏也沒繞圈子說什麼客套話,歎道:「我聽錦兒說起了世子爺的事,心裡也著實著急。只恨我們這些內宅婦人一無所長,想幫忙也無從幫起。不過,我相信世子爺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他平安歸來。」

  人在悲痛難過的時候,聽到這樣的話總是覺得溫暖的。傅氏立刻看蕭氏順眼多了,打起精神應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你們的關心。我已經打算派府裡的親兵去山西找六郎了,肯定很快就能把六郎找回來。」

  夏雲錦一直默默的坐著沒吭聲,此時忽的張口道:「夫人,我覺得他這次失蹤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這句話頓時把眾人都驚住了,愣愣的看了過來。

  夏雲錦的面色依然蒼白,沒什麼血色,一雙黑幽幽的眼睛卻閃著類似憤怒的光芒:「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佈局動手要對付他!」

  眾人靜默了片刻,很快就有了反應。

  傅氏緊緊的盯著夏雲錦:「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寧王妃也急急的追問道:「是誰會暗中對付六郎?」

  這裡一共坐著六個女子,其中有四個都是蕭晉最近的親人。她們擔憂關切的心情只會比自己更強烈。夏雲錦深呼吸口氣說道:「他這次會去山西,本來就是有人在暗中搗鬼。之前剿匪一直很順利,到最後卻出了岔子。我敢肯定一定還是這個人在暗中對付他。.....」

  「這個人到底是誰?」眾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出了口,俱都是一臉焦急和憤怒。

  到底是誰,竟然在暗中對付蕭晉,甚至要取蕭晉的性命?

  夏雲錦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個人就是李歆!」

  「你胡說八道!」別人還沒反應,蕭如月卻霍然起身,杏眸裡滿是怒焰:「怎麼可能是李二哥!絕不可能!李二哥和六哥是好朋友,平日裡時常有來往。絕不可能暗中害六哥!你沒有任何證據,怎麼可以血口噴人污蔑李二哥!你要是再敢胡說,我第一個就饒不了你!」

  面對蕭如月的怒火,夏雲錦卻異常的冷靜:「我沒有血口噴人也沒冤枉任何人,對付蕭晉的人就是李歆!」

  蕭如月憤怒之極,正要張口說什麼,卻被世子妃搶先了一步:「夏娘子,你既然說的這麼肯定,是不是有什麼證據?」

  夏雲錦的唇角抿的極緊:「我沒有任何的證據,一切都只是猜想。你們也別問我為什麼會知道是他。但是,除了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她說的斬釘截鐵,讓人無法懷疑她說的是假話。

  可這麼大的事情,無憑無據的怎麼能斷定是李歆在暗中搗鬼?

  傅氏的神色不自覺的凝重起來,聲音也冷冽了幾分:「夏雲錦,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這種事情也是你能隨便說的嗎?你什麼證據也拿不出來,讓我們怎麼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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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真相(二)

      寧王妃接過了話茬:「李歆整日都在皇宮裡待著,雖然有聖眷,卻無官職也無親兵。就算是他真的有這個心,也沒這份力。」

  「李歆本人沒這份力。不過,他可以暗中借住別人的力量來對付蕭晉。」夏雲錦說出真相:「你們還不知道吧!李歆其實早就在暗中投靠康王了。」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驚。

  傅氏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如果夏雲錦說的都是真的,這分明就是一個要對付安國侯府的圈套。李歆手中無兵無將,可康王有啊!康王府的親兵比起寧王府來多了不少,而且,早就風聞康王暗中豢養了不少江湖高手。這些人的身手可要比普通的士兵強多了,刺殺暗殺都是極厲害的。

  寧王妃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臉頓時就白了。康王和寧王為了爭奪儲君之位,早就開始明爭暗鬥。就差撕破臉皮了。如果這次真的是李歆慫恿康王動手對付蕭晉,那蕭晉失蹤一事就絕不會這麼簡單了......

  蕭如月還是不肯相信這個事實,色裡內茬的嚷道:「夏雲錦!你根本是在胡說!李二哥是個翩翩君子,怎麼可能和康王結成同夥,更不可能對付六哥。你故意這麼抹黑他,到底是何居心?」

  夏雲錦直直的看了過來,反問道:「你覺得我污蔑他有什麼好處?」

  蕭如月被噎了一下。

  「蕭晉不過是追蹤匪徒,竟然會無故失蹤。而且這麼多將士上山尋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此事處處都是疑點,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設局要對付他,還能是什麼原因?」夏雲錦的聲音不自覺的激動起來,眼中迅速的閃過一絲水光:「我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李歆和康王做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蕭晉會去山西,就是李歆在搗鬼。那天大軍出發的時候,我去送蕭晉。李歆也去了,他竟在我面前說別再等蕭晉回來了。如果不是他動手,還能是誰?」

  說到最後。夏雲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水湧出了眼角。

  蕭晉意氣昂揚又自信滿滿的笑臉不停的在眼前閃動,她不敢想像他出了什麼意外。拚命的安慰自己他一定不會有事。可一想到李歆的手段和康王的狠辣,她就不寒而慄。各種可怕的猜想不停的湧上腦海......

  到了此刻,傅氏終於回過神來。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現在就進宮去求見皇上。如果真的是康王和李歆暗中動手害了六郎,我做鬼也不放過他們!」說著,便霍然站了起來。

  寧王妃和世子妃不約而同的攔下了傅氏:「母親,你千萬別衝動。」

  「無憑無據,只是猜想,這些話怎麼能到皇上的面前去說。」寧王妃快速的說道:「等殿下回府。再商量對策也不遲。」

  傅氏何嘗不知道寧王妃說的都是正理。安國侯府如今連個主事的男丁都沒有。這種事情只能靠寧王周旋處理。可身為一個母親。知道唯一的兒子生死未卜真兇卻逍遙自在,心裡就像被一團熊熊烈火焚燒一般,哪裡還能保持冷靜。

  傅氏很快就紅了眼眶,哽咽著說道:「六郎已經失蹤五天了。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活了......」說著,便泣不成聲。

  蕭氏也是經歷過喪子之痛的,頓時被這一幕勾起了心裡的悲慟,也跟著掉起了眼淚。這一哭,幾乎沒人再忍得住。

  這其中,大概就屬蕭如月哭的最痛苦最矛盾了。她不願相信夏雲錦的話,可理智告訴她,夏雲錦絕不可能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撒謊。如果真的是這樣。李歆和安國侯府就成了死敵!萬一六哥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絕對要血債血償至死方休......

  夏雲錦很快擦了眼淚,聲音裡猶有幾分鼻音:「已經到了這一步,哭也沒用。還是想想接下來該做什麼吧!蕭晉臨走之前已經有了防備,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出事的。」

  寧王妃聽出了幾分不對勁來。擦了眼淚問道:「你的意思是,六郎之前就已經猜到李歆和康王要對付他了?」

  夏雲錦低聲應了聲是。

  「既然猜到了,為什麼連說都不說一聲就這麼走了。」傅氏倒抽一口涼氣,氣急敗壞的說道:「至少也該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吧!」

  不肯告訴她,卻告訴了夏雲錦!真是越想越讓人生氣!

  面對傅氏的憤怒和指責,夏雲錦選擇了沉默。如果放在以往,傅氏這麼凶她吼她,她肯定會毫不客氣的還擊。可現在蕭晉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最難受最傷心的莫過於傅氏了。如果吼幾句能讓她心情好一些,自己就受點閒氣好了。

  寧王妃見傅氏動怒失態,忙低聲道:「母親,你先別生氣。六郎不肯說,必然有他的理由。或許是不想讓你擔心。」皇命一下,想不去也不行。以蕭晉的性子,將此事隱瞞下來一點都不奇怪。又何必遷怒到夏雲錦的身上?

  傅氏餘怒未消,卻也沒再說什麼,將頭轉到了一邊。

  夏雲錦沒有看傅氏,轉向寧王妃說道:「對不起,我之前沒把此事說出來......」

  「這怎麼能怪你。」寧王妃歎道:「六郎的脾氣就是這樣,越是險境越是要往前闖。就算我們知道了,也攔不住他。」

  是啊!蕭晉就是這樣一個人。任性又執拗,驕傲又狂妄。明知道李歆要對付他,依然毫不畏懼的去了山西......

  「殿下會命人去救他的吧!」夏雲錦的眼中滿是懇求和期待。

  寧王妃不假思索的點頭應道:「當然。六郎是我的親弟弟,我比你更緊張他的安危。我這就回府,只要殿下從宮裡回來就和他商議對策。」

  世子妃也沉聲道:「我也回府去,將此事告訴世子一聲。盡快派些身手好的侍衛去山西找六郎回來。」

  有寧王府和平西侯府,再加上安國侯府的力量,一定能安然將蕭晉找回來。夏雲錦默默的安慰自己。

  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也該告辭了。蕭氏起身辭別,傅氏沒有心情挽留,甚至連客套的話也沒說。蕭氏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和夏雲錦一起出了安國侯府。

  剛上了馬車,蕭氏便神色凝重的說道:「錦兒,如果此次世子爺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你也別和他再有什麼瓜葛了。」

  夏雲錦一怔,下意識的問了句:「為什麼?」蕭氏之前不是還挺喜歡蕭晉的嗎?

  蕭氏正色道:「世子爺確實優秀出色,又對你一片真情。我原本確實是很喜歡他的。可他是寧王的小舅子,寧王和康王爭搶著要做太子,禍殃及到了他的頭上。就算這次僥倖平安無事,日後回了京城也少不了爭鬥。娘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只盼著你找個如意夫婿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這樣的人家我們確實高攀不起,也消受不起。所以還是不要和他再來往了......」

  夏雲錦苦笑一聲,打斷了蕭氏:「娘,我現在不想說這些。」

  誰也不能指責蕭氏說的不對。站在她的立場會這麼想也是難免的。可是蕭氏根本就不知道,就算沒有蕭晉,康王也不會放過夏家。這個可憐的婦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都是死在康王府的人手裡。夏雲錦也不打算讓她知道這個殘忍的事實。

  報仇是兩個很沉重的字眼。尤其是當雙方地位如此懸殊報仇幾乎是不可能的時候,更是一個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的負擔。

  這個秘密,由自己來背負就行了。

  蕭氏還想說什麼,待看到夏雲錦眼底的頹然時,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心裡所有的擔憂都化成了一聲長長的的歎息。緊緊的攥著夏雲錦的手,一路都未曾鬆開。

  ......

  寧王妃安撫住了傅氏之後,便匆匆的回了寧王府。說來也巧,剛回到府中,寧王也從宮裡回來了。

  兩人見面之後,異口同聲的說道:「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兩人俱是心事重重,根本無心說笑。寧王沉聲說道:「父皇看到戰報之後,勃然大怒。責令兵部立刻加派人手去山西。阿濬已經主動請纓,明天就會出啟程。你不用太過擔心,六郎肯定不會有事的......」

  「如果就是那些匪徒,確實無需擔心。」寧王妃打斷了寧王,歎口氣說道:「可是,現在有人在暗中出手對付六郎。六郎失蹤了幾天,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寧王悚然動容了:「是誰在暗中動的手?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寧王妃迅速的將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如果夏娘子說的都是真的,肯定是李歆暗中慫恿康王派人去了山西,說不定是故意扮成了匪徒,將六郎引到了山上。」

  寧王也聽的愣住了,半晌才不可思議的說道:「李歆竟然暗中投向了康王,還和六郎有恩怨。這怎麼可能!」

  「我也希望這一切不可能。」寧王妃苦笑道:「可夏娘子言之鑿鑿,由不得人不信。」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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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0 23:57: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疑心

      「李歆的身份擺在那兒,康王怎麼敢接納這樣的人。他的腦子是進水了嗎?」寧王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說道:「爭奪儲君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情,讓李氏後人摻和進來,他也不怕父皇知道被他氣死!」

  李歆的身份不是什麼秘密,皇室中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眾人也都很清楚,不管皇上怎麼寵愛他,都絕不可能讓他接觸朝政。康王竟然接納了李歆,還肯聽李歆的建議。這簡直就是引狼入室找死的節奏!

  想到這些,寧王越發惱怒。負著雙手來回踱步許久,才沉聲問道:「這個消息事關重大,你能確定她說的是真話嗎?」

  寧王妃歎道:「夏娘子說起這些的時候,我也像殿下這般震驚。她也說了,她沒有半點證據。一切都是六郎告訴她的。現在暫時不管這些,最要緊的是將六郎找回來。只要六郎安然無事,這些日後再查證也不遲。」

  事有輕重緩急,眼下最要緊的是蕭晉本人。

  寧王也深知這一點,毫不猶豫的說道:「明天阿濬會領兵去山西,我再暗中派王府精銳前去查探。你放心,六郎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他和蕭晉的那點小恩怨,此時已經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了。若是蕭晉真的出了意外,自己這方力量會大減,也會助長康王一黨的氣焰。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最壞的情況發生。

  第二天天還沒亮,武濬就領著神機營的士兵出發了。寧王親自前來送行,在武濬耳邊低語了幾句。

  武濬的臉色就變了:「堂兄能確定嗎?」

  寧王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低聲道:「沒有證據,只是猜測。不過,十有八九都是康王命人暗中下的手。」

  蕭晉的驍勇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幾十個身手過人的親兵,怎麼可能連二十多個匪徒都應付不了。竟然就這麼在山中失去了音信,稍微一想就知道不對勁。如果真的是李歆暗中慫恿康王派人動的手,那蕭晉可就真的危險了......

  武濬和寧王對視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擔憂。寧王和蕭晉的關係就不用說了,不管私下感情和不和睦,蕭晉畢竟是寧王唯一的小舅子,又是安國侯府世子。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對寧王來說絕對是一大打擊。

  而武濬,和蕭晉更是情同兄弟感情深厚。一想到有人暗中設局對付蕭晉,殺人的心都有了。

  閒話無需再多說,兩人很快就各自道了別。武濬奔赴山西,寧王則去了宮裡面見皇上。

  無憑無據,在皇上面前當然一個字都不能提。康王是自己的兄長,李歆是麗妃娘娘唯一的弟弟,這兩人在皇上心裡都是很有份量的。除非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他們兩個暗中對蕭晉動手,否則連一個字都不能多說。

  所以,寧王在見到皇上的時候,隻字不提康王和李歆兩人,只是老實的稟報:「回稟父皇,阿濬已經領兵去山西了。」

  皇上嗯了一聲,難得的自責了一回:「朕真沒想到竟會出這樣的意外。安國侯就這麼一個獨子,還沒成親留後。若是此次有個三長兩短的,朕可就對不住一直駐守邊關的安國侯了。」

  寧王立刻寬慰道:「父皇多慮了。蕭六郎出了名的驍勇善戰,區區幾個匪徒怎麼可能奈何得了他。肯定是他立功心切,想將匪徒剿滅的一乾二淨,所以才追上了山。說不定就是在山上迷了路,很快就會安然無恙的現身了。」

  皇上扯了扯唇角,眼中卻沒什麼笑意:「但願如此。」頓了頓,又意味深長的說道:「朕昨天細細想來,總覺得此事頗有些蹊蹺。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暗中動手要害蕭六郎?」

  寧王心裡一驚,正想點頭附和,很快又反應過來。皇上起了疑心是沒錯,不過,他絕不能此時把李歆和康王攀咬出來。打草驚蛇絕不是明智之舉。日後想再查兩人私下勾結的證據,只怕更是難上加難了......

  寧王心念電轉,面上卻露出了訝然和震驚來:「父皇此話是從何而起?」生出帝王家,人人都得是演技高手。寧王此時臉上流露的驚訝渾然天成,誰也看不出是裝出來的。

  皇上自然不知道寧王心裡在想些什麼,淡淡的說道:「朕就是覺得這事有些不同尋常。具體是怎麼回事,還得等英武郡王找到蕭六郎再說。」

  寧王應了聲是,心裡卻暗道一聲好險。幸好他剛才反應的快,掩飾的天衣無縫。不然,若是被父皇看出不對勁來追問不休,可就糟了。

  經常入宮來探望皇上的當然不止寧王一個。過了片刻,康王和齊王也來了。

  在皇上面前,幾個皇子一派親熱和睦,皇兄皇弟叫的不亦樂乎。只有在皇上看不見的時候,才會眉來眼去的用眼神過招。

  寧王用眼角留意著康王的一舉一動,心裡暗暗思忖起來。康王此人看似粗豪,實則精明陰狠,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他能想到的隱患,康王不可能想不到。

  那個李歆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入了康王的眼?

  說來也巧,剛一想到李歆,便有太監來稟報:「啟稟皇上,麗妃娘娘和李公子來探望皇上了。」

  寧王出於本能反應,迅速的看了康王一眼。

  康王在聽到麗妃和李歆名諱的時候,眼中迅速的閃過了一抹異樣,旋即飛快的隱沒在眼底。恭敬的說道:「父皇,既是麗妃娘娘和李二郎來了,兒臣等先告退。」

  按著宮裡的規矩,成年的皇子和後宮妃嬪是要避嫌的。麗妃一來,不僅是康王,齊王和寧王也一起告退。

  皇上聽到麗妃來了,眼神頓時柔和了起來,唇角也有了笑意。溫和的說道:「朕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你們不用時時來探望,各自去忙自己的吧!」

  三位皇子一起應下了。

  不知是不是寧王多心,總覺得父皇在說話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多看了康王一眼。

  難道父皇也開始對康王和李歆的關係生出疑心了嗎?不然,三個兒子都在,為什麼單單要多看康王一眼?

  寧王不動聲色的在心裡暗暗思忖著,面上卻毫無異樣。身在天家,父子之間兄弟之間的關係都是複雜微妙的。什麼血濃於水就是笑話,有的只是彼此猜忌和懷疑。必要的時候,父子相疑手足相殘都是常事。誰要是整天都把真實的情緒流露在臉上,那只能說明他太蠢了。

  ......

  從父皇寢宮的側門退出,正好和麗妃一行人避開。

  寧王看了康王一眼,見他神色間有絲恍惚,心裡愈發生疑。可還沒等他仔細打量,康王已經很快恢復如常,甚至擺出了一臉關切的神情問道:「聽說蕭六郎在山西剿匪出了意外,這幾日一直失了音信。是也不是?」

  假惺惺!寧王在心中暗暗冷笑,淡淡的應道:「確有此事。郡王已經領兵前去尋找六郎的下落。我相信,不出幾日一定能找回六郎。」

  康王皮笑肉不笑的附和:「吉人自有天相,蕭六郎是我大周朝最年輕的武將,蒼天一定會保佑他平安無事的。」

  蒼天保佑?哼!有上百個精通暗殺之術的死士在暗中伺機而動。蕭晉絕不可能再活著回來了。蕭晉一死,就像是斬斷了寧王的一隻臂膀。沒有了安國侯府的勢力鼎力支持,寧王又豈是他的對手?

  康王心裡笑的陰險又得意,面上卻是半點都不露。

  寧王從他的神色中看不出半點異樣,心裡卻愈發肯定。蕭晉一事,絕對和康王有關。不然,以康王的性子絕對不會表現的這麼平靜。少不得要冷嘲熱諷幾句。現在卻是竭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不是欲蓋彌彰還能是什麼?

  ......

  麗妃姐弟兩人一來,皇上的心情愈發好了。

  麗妃李清雅常年都是清冷淡然的樣子,極少有笑容,就是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端正的行了禮,又貌似關切的詢問了幾句,便不再吭聲。

  饒是如此,皇上還是很愉快。因為自從麗妃入宮之後,幾乎從不主動來探望自己。最近竟主動來了兩三回,已經足以令皇上高興了。

  就算是鐵石心腸,捂了十二年,也該捂熱了吧!

  皇上心情一好,對著李歆便格外的和顏悅色:「二郎,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李歆笑著應了聲:「是,承蒙皇上關心,竟還記著這些小事。」

  「是朕粗心,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皇上竟難得的提起了李歆的親事:「別人在這個年齡,早已娶妻生子了。你還是獨身一人,朕這個姐夫,實在是不合格。」

  說起這個話題,李清雅也難得的動容了,眼中閃出了希冀的光芒。李歆的親事一直是她耿耿於懷的事。現在皇上終於肯鬆口了麼?

  李歆心裡冷笑連連。他可以肯定,如果他今天回答的不妥,皇上立刻就會對他生出疑心來。這麼粗淺明顯的試探,也虧得皇上好意思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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