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非10]美食計(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1
發表於 2016-5-9 17:10:59 |只看該作者
239:走個過場

  次日早,天還未亮的徹底,梁家的大門便被拍的作響。

  「有沒有活人在裡頭!有就透個氣兒!」

  敲喊了半晌都不見有人來開門,來人怒氣徒生,口氣亦開始不善了起來,見仍舊未有人搭腔,狠狠地往門上啐了一口唾沫,道:「這姓莊的婆子去了一趟肅州了不得了!竟還搭上有錢的老爺了!回京買了宅子不說,還想著要告主人家了!我呸,不要臉的老貨!」

  罵難聽腔的人細高的個兒,身上穿著緞面兒襖子,頭髮還算整齊地拿玉石簪挽在頭頂。

  這乍一看還算可以的裝扮卻經不起打量,有心的人仔細一瞧,便應能瞧見緞面兒的襖子洗的掉了色,下腋處還打著一塊不小的補丁,拿來挽的玉石簪成色也是極廉價的。

  「三弟,你就別在這兒一個人逞口舌之快了……」後面的男人無奈地出聲提醒道,「咱們今日既是來跟櫻姐兒打商量的,你還是把這沒用的脾氣給收一收吧。」

  二人眉眼間十分相似,但周身散出來的氣勢卻已全然不同。

  一個滿嘴污穢面容扭曲陰戾忿然,一個抄著袖子縮著腦袋,雖滿面愁容但好歹脾氣還算平和。

  若此時有人經過,定能將這臭名昭彰的兄弟二人認出來。

  這不是那出了名兒的敗家兄弟二人組江世品和江世佑又能是誰——

  「你倒是冷靜!」江世佑惱怒地轉過頭來沖江世品吼道:「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昨兒晌午過來說人不在,今日一早乾脆連門都不給咱們開了!這賤丫頭的有意躲著咱們!是擺明了就想讓咱們吃官司!真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連親叔伯都敢告!她就不怕遭報應嗎!」

  之所以這麼憤怒,說白了還是沒有底氣。認定了這場官司他們只有輸的份兒。

  江世品也被他吼出了幾分怒氣來,皺了眉將一隻手從袖洞裡掏出來,直指向江世佑說道:「事到如今你還有臉在這怪別人!如果當初不是你起了把櫻姐兒賣進窯子裡的想法,她能跑嗎!她要是好生生地跟咱們一起住,早就配了人家嫁出去了,又何至於會有今日這麼一齣兒!你倒還有臉罵別人狼心狗肺!」

  若不是後來那老鴇上門討要什麼訂金,他都還不知道江世佑瞞著他暗下幹了這種齷蹉的勾當!

  「呵!你跟我充什麼好人?當初把酒樓和宅子騙過來的時候你難道就沒出主意嗎!大哥死得時候。你難道沒偷著樂嗎!」

  「那我也不至於能把自己的親侄女兒賣進窯子裡!這是禽獸才會幹的事情!」

  「逼死自己的老婆孩子就不是禽獸幹的事情了?」

  「你……你有種再說一遍!」

  「跟我紅眼算什麼本事!你還是想想等今日升堂真把這案子辦了。咱們沒錢償還要進大牢的事情吧!」

  江世佑聞言這才安靜下來,雖然拳頭依舊緊握,呼吸依舊憤然。

  「不管用什麼法子。升堂之前一定要見到這賤丫頭,讓她撤回狀紙!」江世佑話罷,便衝著大門一陣手砸腳踹,「他娘的我今個兒就是把這扇門給砸爛了也要進去!我倒要瞧瞧這一年多下來。這丫頭的翅膀到底是硬了多少!」

  可理想與現實向來都是有著差距的……

  侄女兒的翅膀到底硬了多少江世佑是沒能見著,反倒是不及以被告的身份被衙門傳召。便先一步見著了官差。

  由於敲門怒罵的聲音過大,驚擾了梁家對門兒的人家。

  這戶大院兒裡住著個老員外,據說之前是在朝廷裡做官兒的,且官兒做的還不小。早年因身體緣故辭去了朝中庶務回家養病,是最經不起打攪的。

  是以,員外一聲令下。讓家丁直接去請了衙差過來,一句話都沒多說。便將江家兄弟二人給拖走了。

  二人一走,整條街的氣氛都變得和諧安靜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天色終於大亮。

  江櫻披衣起床,推開窗子深吸一口氣,伸了個大懶腰。

  少女曼妙的身姿在晨曦中呈現出一種極朦朧的美感。

  「奶娘——」江櫻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到了正在院中清掃的莊氏,便探出腦袋朝窗外笑著喚了一聲。

  小姑娘剛起床,聲音尚有幾分朦朧的沙啞,甜甜的笑意卻是十足。

  莊氏聞言轉過看了過來,一瞧見兩隻胳膊撐在窗戶上探頭往她這看,笑的跟朵兒白淨的玉蘭花一樣的江櫻,不由地便跟著會心一笑,眼角眉梢都帶著慈愛的顏色,道:「怎麼不再睡會兒,我這才剛起,連早飯都沒顧得去做呢!」

  「睡夠了就醒了——」江櫻歪著頭笑,問莊氏:「奶娘,咱們今天早飯吃什麼啊?」

  「熬四紅補血粥!紅棗紅豆花生都往裡頭放!使勁兒熬,熬得爛爛的——」莊氏忽而換就一副惡狠狠的表情,說道:「紅紅火火的好兆頭,討個吉利!好叫咱們今個兒在公堂上旗開得勝,把那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繩之以法!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江櫻聞言噗哧一聲笑了,糾正道:「按照風國律法來說,侵佔他人宅邸者,只要未傷及人身安全,若肯歸還再處於罰金是不用坐牢的。」

  「管它呢!總之給他們教訓讓他們吃到苦頭便對了!」

  江櫻又聽莊氏絮叨了一陣兒,眼見著時辰不早了,於是便催著還沒罵過癮的奶娘去煮飯,自己則去換衣洗漱。

  然而江櫻前腳剛從窗子旁離開,莊氏就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昨日江櫻去孔先生那兒的時候,江世品和江世佑兄弟倆來了,說要見江櫻。

  她語氣不善地嗆了兩句,只道江櫻不在。二人便折返回去了,也沒鬧。

  確切來說,是因為梁平在,沒敢鬧。

  她腦子直沒想太多彎彎道道,梁平卻分析道,這倆兄弟大致是來勸江櫻撤回狀紙的,一次沒見著江櫻。定還會再來二回。

  莊氏本打算等江櫻回來之後同她說一說。也好有個準備準備隨時避開這觸霉頭的兄弟倆,可不成想江櫻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個令她激動至今的消息——孔先生要收櫻姐兒作乾孫女兒!

  這對於無依無靠的櫻姐兒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且莊氏又看得出來孔先生又是實打實的喜歡江櫻,江櫻也對這老爺子親近的不行,眼下能做祖孫倆,自是極好的。

  不光是莊氏。就連向來淡定的梁鎮長也因此事激動的半宿沒睡著。

  是以,莊氏因此將江世品兄弟倆的事情拋到了腦後。便屬情理之中了。

  至於今早再次上門的兄弟倆險些要將門敲破一事,對不住,她是真的沒有聽到,並非故意避而不見。

  畢竟就憑莊氏這性子。若真的聽到了,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揮著大掃帚將人有多遠趕得多遠。

  也不光是她,整座院子裡的四個人包括江櫻在內。都沒人聽到...

  。。。。

  也不能說大家的聽力普遍的不好……

  只能說這院子太大,四人又都住在後頭。前面有人在敲門,傳到回頭頂多是一縷模糊的雜音了不得了,而處於睡夢中的幾個人,本能地便將這縷雜音給過濾掉了。

  又因不習慣被人伺候,連個看門兒的下人都沒找,前頭有事兒也沒個傳話的……

  故今早生在家門外,以被官差拖走作為結局的單方面罵戰,當事人的一概不知也實屬有情可原。

  江櫻也並不知,在她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已同兩位叔伯錯過了兩次相見的機會。

  時隔一年多的光景,與之再次重逢的情形,便被順延到了公堂之上。

  一番流程對質下來,江世品和江世佑兄弟倆已是急的臉紅脖子粗。

  實際上江櫻也沒怎麼同他們辯論,她只負責回答縣令的問話,而江家兄弟倆一旦有要出言駁論的現象,便被她身側這位巧舌如簧,且言辭犀利的狀師給擋了回去。

  江世佑既急又惱,然而公堂卻不是可以讓他隨意耍潑皮不講道理的地方。

  「江氏兄弟,事到如今還有何話講——」知縣身側執筆立著的師爺厲聲喝問道。

  「草民,草民是被冤枉的!」江世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衝上的知縣喊道:「那房契和地契乃是我那亡兄臨死之前親手交給我們的,何來的侵佔之說啊!」

  「還敢狡辯!」夏姓的狀師聞言冷笑一聲,呼啦一聲將手中摺扇收起,在手心中重重一敲,道:「傳人證——」

  人證?

  江世品江世佑二人齊齊地愣住了。

  哪兒來的什麼人證?

  江櫻也一臉茫然地看向夏狀師。

  之前也沒人跟她提過什麼人證的事情。

  不得不承認,雖然她身為原告,但她知道的真的是太少了……

  原來真如梁叔早前所說那般——她今日不過是來走個過場罷了。

  這種萬事不用自己操心,只負責坐享其成的感覺,還真有點兒令人覺得……爽。

  但話說回來,梁叔從哪兒找來的人證?

  江櫻正疑惑間,只見兩道身影由堂后被帶了出來。

  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另還有一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年輕婦人。
 
  江櫻一時間覺得有些眼熟。

  「草民參見縣官大老爺!」

  「民女見過縣官大老爺!」

  二人行至堂中齊齊下跪行禮。

  站在一側的江櫻還是沒能成功的認出來二人是誰。

  她見過的人一般不會忘,可這二人,似乎是留在原主記憶中的,故一時不易記起。

  直到江世佑將來人認出,失態地驚呼出聲——「王大順?你他娘的……!」

  你他娘的敢來縣衙揭我老底兒!活膩歪了吧!

  餘下的話卻礙於場合問題,終究沒敢罵出口。

  但眼神裡卻飽含著滿滿的威脅之意,彷彿在說,若你敢說出於我不利的話來,你且等著我收拾你吧!

  被他喊作王大順的中年男人卻不為所動,斜睨了江世品兄弟二人,道:「我今日帶著我閨女出堂作證,為的就是將你兄弟二人喪盡天良之事公諸於眾!枉虧江大哥生前對你二人百般錯信,臨死之前還將女兒和地契都交託給你們!」

  年輕的婦人則是一臉鄙夷地擰著眉頭。

  顯然看不順眼江氏兄弟不是一日兩日了。

  江櫻訝然片刻,終於是將二人給認了出來。

  這不就是江家祖宅旁的鄰居……隔壁老王和老王的女兒嗎!

  就是因江世筠有意要結兩家之好,結果致使江浪離家出走的那位隔壁老王家的女兒!

  老王的女兒似覺察到江櫻的目光,看了過來。

  沖著江櫻笑了笑,同時給了江櫻一個堅定的眼神,似在說,一定幫她討回這個公道。

  江櫻回以感激的點頭,心裡卻不由感慨時光荏苒。

  一眨眼,這姑娘都嫁作人婦了……可真快。

  江櫻這邊暗自感慨之際,夏狀師已將王家父女的身份稟明了縣令,末了說道:「王家父女可以作證證明江世筠死前遺言並非是將房契地契轉贈給江世品和江世佑,而是暫時交由二人看管,待其子江浪返家之時再行交還,且特意叮囑過要令二人好生照顧其女江櫻,可這二人非但沒有遵守承諾,且在江世筠離世之後獨佔酒樓祖宅,更企圖將侄女販賣入青樓之中!」

  江世佑臉色大變,剛要張口反駁,卻聽夏狀師搶在了前頭道:「此事有青樓老鴇作證,在此前江世佑曾收老鴇所給定金!」

  江世佑被堵了個死,縱然焦急卻也百口莫辯。

  「此舉大大違反了風國國律,按律當處以罰金百兩,並行監禁五年!」

  「再加之侵佔他人屋宅且撒謊模糊真相,拒不肯認,為罪上加罪!」

  夏狀師的聲音抑揚頓挫中透著嚴厲,致使江世佑嚇軟了腿,當即腦袋一片空白。

  接下來王大順父女二人說了些什麼,江世佑幾乎已經聽不太清了。

  幾番取證下來,縣令終是開了口,聲音端得是威嚴無比,目光直直地看向江氏兄弟二人道:「如今鐵證鑿鑿,若你二人還堅持不肯承認罪狀,那就休怪本官動刑伺候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2
發表於 2016-5-9 17:11:14 |只看該作者
240:給我站住!

  「我,我認罪……」一直也沒有怎麼開口為自己辯解的江世品臉色灰敗地道。

  江世佑卻如忽然回神一樣,三兩步匍匐到江櫻跟前,道:「櫻姐兒……你可不能做的這麼絕!你爹不在了,你哥哥又沒有音訊,若我跟你二叔如果再進了大牢,那咱們江家的香火就要斷了!你這樣做對得起江家列祖列宗嗎!」江櫻聽得一愣。

  「二叔,你們只是在牢裡待幾年而已,又不是被拖去砍頭。」江櫻神色認真地糾正道。

  哪兒來的斷香火之說啊?

  「……」江世佑聞言只覺得一股鮮血湧上了嗓口。

  什麼叫只是在牢裡待幾年!

  她怎麼能說的這麼輕鬆!

  要坐牢的又不是她!

  其實江櫻起初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需要坐牢的地步。

  起初她只想著侵佔他人屋宅這一條罪狀了,若犯此罪,願意歸還屋宅,再處以罰金便是無需坐牢的——可她忘了江世佑曾經打算將她賣入青樓這一茬兒了。

  若只是想一想,還且罷了,不足以構成罪名。

  可壞還壞在,江世佑收下老鴇的定金了。

  在風國,私下販賣人口以及逼良為娼這種罪行,若無人告發還且算了,可一旦鬧到公堂之上,坐上幾年牢是鐵板釘釘的。

  「你三嬸她身子不好,你兩個堂妹年紀也都還小…若我坐了牢。誰來養活她們?」一回不成,江世佑又來了第二回。

  江櫻默然了片刻之後,似有些許茫然,問:「這跟我有關係嗎?」

  她都要記不得這個嬸嬸和堂妹長什麼模樣了。

  要照江世佑這種邏輯,合該全天下犯了罪過且有妻兒的人都不能去坐牢了——

  江世佑徹底傻眼了。

  這個多愁善感悲天憫人的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了!

  「那可是你的親嬸嬸和親堂妹啊!」遭到江櫻如此冷硬相待的江世佑似有些痛心疾首。

  「二叔……你別這麼說成嗎。」面對突然感性了起來的江世佑,江櫻十分無奈。

  說的好像他拿自己當作親侄女兒來看待過了一樣。

  「好,二叔給你認錯了。二叔知道自己以前財迷心竅做了許多錯事。但不管怎麼說……終也沒有鑄成什麼大錯……你如今也好好地站在這裡不是嗎?你就不能看到我是你親二叔的份上,留一條活路給我們嗎?非得將我們逼上絕路才甘心嗎!」江世佑似是哀求,然而哀求中卻又有著壓制不住的怨憤。以至於顴骨突出的削瘦面部因表情矛盾而顯得扭曲起來。

  什麼祖宅,什麼酒樓!

  早就被賣光了!

  賣來的錢也早已沒有了!

  這麼大一筆銀子,他要拿什麼來償還?

  若是償還不起,那便只能用坐牢來抵!

  這下別說三五年了。十幾二十年都是極有可能的!

  他不想在那個又髒又臭的牢獄裡度過自己的餘生……!

  見他形容激動,江櫻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一步。卻未說話。

  江世品和江世佑落此下場可憐與否她不好評定,但她認為一個人在意識清醒,且沒有外因逼迫的情況下做錯了事情,那便是沒有理由逃避責任的。

  「三弟!這是我們應受的。你不要再說了!」江世品緊緊地握著拳頭說道,從始至終都沒有正眼去看過江櫻。

  確切來說,是不敢去看小姑娘那雙澄澈的眼睛。

  「既已供認不諱。讓他們畫押!」縣令瞅了一眼江世佑二人,遂對一側的師爺吩咐道。

  江世佑與江世品渾渾噩噩地任由衙役按住手掌按了紅泥畫押。

  「限你二人在三日之內處理好祖宅和酒樓地契交接事宜。並將這期間酒樓內所產生的利益賬目整理清晰,原封不動的交還給原告,這三日內會有官差負責監督看守你二人的一舉一動,若是發現有不從或弄虛作假之象,亦或私逃,查實後罪加一等!」縣令一席話罷,便拍了驚堂木,面色肅然沉聲道:「退堂!」

  「櫻姐兒!」江世佑自地上爬坐起,高聲喊道。

  正欲離堂而去的江櫻腳步一滯,皺眉道:「二叔不必同我多費口舌了,還是趁早回去將東西備好吧。」

  江世佑還欲再跟上來,卻被夏狀師伸手攔住,道:「按照律例,這三日之內,若閣下再欲嘗試對江姑娘滋擾威脅,我定會如實上告知縣老爺,屆時吃虧的還是閣下自己,還請自重——」

  江世佑咬緊了牙關,卻也只好停下了腳步。

  江櫻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糾纏,舉步離了縣衙而去。

  跨出門檻兒之後,目光在圍觀的人群中四處尋覓了一番,卻未發現莊氏和梁平,還有梁文青的身影。

  方才對質到一半,她抽空兒往外瞅了一眼,還瞧見奶娘和梁叔正注視著她呢,怎麼現在反倒不見人影了。

  圍觀的群眾接踵散去,嘴裡無不是在念叨著『大快人心』、『惡有惡報』之類的話。

  夏狀師同她打了招呼之後,也乘馬車離去了。

  而仍舊沒能找到奶娘的江櫻卻只有在四處徘徊等待著。

  「櫻櫻——」熟悉的少年聲調在身後響起,江櫻回過頭去,就見袖子擼的老高的宋春風一臉笑意地衝她小跑了過來。

  而身後,則是不可避免的跟著個梁文青。

  自從三日前梁文青得知了宋春風是去了方家藥行做事之後,一顆心便穩穩落了地,雖然仍有些遺憾不能同心上人日夜共處在一個屋檐下,但好歹隔三岔五的還能見著面,梁文青倒也滿足了。

  只是這種滿足是建立在……一旦見著宋春風。便必須寸步不離的跟在左右的前提之下。

  「春風也過來了——」江櫻笑了笑,後朝著梁文青問道:「梁叔和奶娘人呢?」

  「我爹和莊嬸說為了給你慶賀打贏了官司,咱們今天晌午不回家了,在天信樓吃——」梁文青雖是在回答江櫻的問題,可眼神卻不曾真的放在江櫻身上過,一面緊瞅著宋春風生怕他逃走似的,一面對江櫻說著:「他倆等不及就先去點菜了。讓我和春風在此處等你。眼下估計菜都已經點好了。」

  江櫻聽罷不由瞠目。

  天信樓距此是有一段距離的,照這麼說,奶娘和梁叔是……早就走了!

  趕在案子的結果出來之前便走了……

  梁叔真是運籌帷幄啊…

  奶娘的心彷彿也變寬了不少……

  「我這就去把馬車趕過來。櫻櫻你先在這兒等我一會兒,頂多半柱香的時間——」宋春風叮囑了江櫻一句,便轉身疾步牽馬車去了。

  因縣衙周圍不許普通人家的車馬轎輦停靠,故停馬車的地方離這兒尚有些遠。

  梁文青卻不嫌累。寸步不離地跟著去了。

  等在原地的江櫻仰頭看了眼頭頂的太陽。

  昨日還陰雨綿綿的,本以為勢必得有個三兩日晴不起來的天氣。卻在一大早便明媚的十分『不計前嫌』了。

  江櫻被這明亮的日光刺得眼睛有些發疼,揉了把眼睛,轉過身去欲找個遮陽的任春風和梁文青回來。

  剛轉過身去,睜開揉罷的眼睛,卻見迎面而來一隊人馬。

  定睛一看。方辨出這些人身上穿著的是南城兵馬司的衣服。

  五城兵馬司隸屬於朝廷,實際上卻是握在晉家手中的京城防衛兵——這些人平日裡的主要職責是負責各自轄區內的滋擾鬧事現象,每日都會有為時兩個時辰的巡城。

  此刻顯是巡城來了。

  江櫻避開到一側。卻見這支隊伍在縣衙前停了下來。

  不消片刻,方才審案的知縣便急匆匆地帶著衙役由縣衙內行出。誠惶誠恐地來到跟前,作揖行禮。

  由於隔著人群,離的又遠,江櫻並未能聽清知縣行禮時說了什麼,只在心中暗自納悶,從什麼時候起,縣令見著了平素幾乎沒有交集可言的兵馬司竟要作出這樣一副低姿態了?

  「……江櫻姑娘?」一道驚喜的聲音忽然響起。

  江櫻下意識地循著聲音望去。

  「你怎麼也來京城了?」一名身材高大欣長的男子由南城兵馬司的隊伍中牽著馬行出,朝著她走來。

  江櫻呆了片刻之後,方怔怔開口:「宋大哥……?」

  「我還當你不記得我了!」宋元駒眼中笑意更深,道:「我前日剛來的連城——」

  「這麼快……」江櫻驚異之餘,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宋元駒卻片刻便懂了她的意思。

  指的是他才剛來兩日怎麼就混進兵馬司裡去了。

  且巡城時還能騎著馬的,起碼得是個副指揮。

  「托晉……托晉二公子的福,這才進了南城兵馬司來歷練歷練——」宋元駒笑的坦然,絲毫不覺得自己走了後門是一件值得羞恥的事情。

  晉大哥……?

  江櫻身子一僵。

  宋元駒並未發覺什麼,繼而有些疑惑地笑道:「我來這兩三日了,竟也沒聽二公子說起你也來了京城——」

  江櫻神色有些複雜的低了低頭。

  晉大哥,怕是還不知道吧。

  也很有可能是知道的了。

  那日她在晉國公府中砍殺丹頂鶴,為孔先生所護之事,想來早已傳開了。

  他該猜到是她了吧?

  「剛巧今日我是隨二公子一同過來巡城的,二公子也在——」宋元駒絲毫沒覺察到小姑娘異樣的情緒,自顧自地道:「就在前頭同知縣說話呢。」

  江櫻赫然瞪大了眼睛。

  驀然轉過頭去,果見兩排兵守後,一匹健碩的青驄馬上端坐著一位身材欣長的少年。

  少年人一身深藍色印暗紅紋兵馬司勁裝,一頭墨髮用玉冠高高束起,深邃的五官輪廓極為分明,藍色的雙眸如是鑲嵌著兩塊上好的藍寶石。

  雖然渾身上下皆充斥著一種難言的沉穩與冷毅,然而由於這副上好的皮相作祟,一眼瞧去,便能令人覺著英姿勃發,甚至於不敢逼視。

  此刻不知是在聽知縣彙報著什麼,一臉的全神貫注,並未注意到江櫻這邊。

  時隔近兩月,再見到晉起,江櫻心底有的卻只是忽然湧起的濃濃失落感。

  此情此景無疑是在告訴她,眼前的晉大哥,真的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晉大哥了。

  如今的晉大哥,是晉國公府的二公子,身負萬丈光芒,貴不可言。

  縱然在晉國公府那日心底已有決定,這十來日裡也執行的極好,從未敢生出過不該有的想法,但此刻猝然見到晉起,心池仍被攪出了千層浪來。

  「可要過去打個招呼嗎?」宋元駒笑著問。

  江櫻將視線收回,便連忙搖頭,道:「我尚有急事……就不打攪晉大哥辦公了,我先回去了——」

  「誒?」見江櫻說罷便轉身要走,宋元駒下意識地伸手喊道,「你這就走了?」

  這才算是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小姑娘有些不對勁。

  卻見前頭的江櫻豁然又回過了頭來。

  宋元駒剛要問些什麼,卻聽小姑娘神色認真地交待道:「宋大哥也不必告訴晉大哥——」

  這句話說罷,急匆匆地便走了。

  這回沒再回頭。

  宋元駒有些茫然。

  什麼不必告訴他?

  ……指的是,見過她嗎?

  江櫻一鼓作氣快走了幾百餘步遠,直累的有些喘,方緩過這股勁兒來。

  回頭一看,果然已瞧不見兵馬司的隊伍。

  江櫻長呼出一口氣來,打算原地歇整片刻,待兵馬司的隊伍走了,再回縣衙門前去找宋春風和梁文青。

  出來一趟躲東藏西的,也是夠不容易的……

  竟還嚇出汗來了……

  江櫻摸了摸腦門兒的薄汗,頓時也是被自己的沒出息給震懾到了。

  取出手絹剛欲擦一擦,卻聽得一陣馬蹄聲入耳。

  江櫻轉頭一瞧,即刻傻住了。

  那策馬而來的人……

  是晉大哥!

  腦袋轟隆隆地響了一陣過後,江櫻手中一顫,絹子掉到了地上。

  而後也顧不得去撿,而是拔腿便跑!

  馬上的晉起見狀臉色一沉,狠一咬牙之後,重聲喝道:「給我站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3
發表於 2016-5-9 17:11:31 |只看該作者
241:有病為什麼不治

  再度聽到這道久違的聲音,江櫻緊張到瞠目,幾乎是沒有思考,便聽從了晉起的話,驀然之下停下了腳步,身形僵直著,腳下似被一種無形卻巨大的力量給死死的固定住,再動彈半步不得。

  馬蹄聲漸緩。

  望著背對著他的纖細背影,晉起握著韁繩的手越收越緊。

  江櫻大腦中亦是一片空白無法思考,直至身後之人出聲問道:「為何躲我——」

  現如今就這麼不願意見到他嗎?

  少年人的聲音裡似有幾分壓抑著的怒氣。

  「沒有……方才沒看清……」江櫻頭也不敢回,就這麼背對著晉起,硬著頭皮答道。

  「那你跑這麼急作何!」晉起著張冷臉問。

  用這種荒誕滑稽的理由來搪塞他,這個女人是拿他當傻子在看待嗎!

  「我有急事——」藉著晉起看不著自己正臉的優勢,江櫻做了幾個深呼吸,一面調整著過於僵硬的面部表情,使得聲音聽起來平靜了許多。

  「什麼急事?」晉起的口氣是江櫻從未聽過的步步緊逼,似要執意打破砂鍋問到底,證明她就是在撒謊掩飾一般。

  江櫻為了顯示自己的底氣很足,不敢有絲毫停頓便回答道:「急著吃午飯!」

  呃……?

  這想也沒想反射性的回答是什麼鬼?

  江櫻這邊尚且來不及自我檢討。後頭的晉起已經成功的黑了臉。

  徹徹底底、一點兒雜色都不摻的那一種……

  急著吃午飯……

  所以連跟他說句話,甚至是打個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鬼才會信!

  「能不能好好的說一次話?」晉起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來。

  雖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問出口,可他就是想知道為什麼她千里迢迢追來了京城,卻又這麼一副敬而遠之的姿態!

  她能對他敬而遠之,是他之前一心所求的,可這必須要建立在她安全無虞的前提之下——

  而不是冒著險阻來到京城之後,忽然就變了個人似得!

  若行為起因與結果不符,甚至相背而馳,必有原因所在!

  所以,與其說他是出於男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而感到迷惑甚至不甘。倒不如說是擔心她是否遇到了不可逆的難處或苦衷。

  他想知道原因。

  他想知道一個可以令他放下心來原因。

  而不是……什麼『急著吃午飯』這種亂七八糟的隨口敷衍!

  「說什麼……」江櫻的聲音顯得有些怯懦。

  晉大哥的言行如此失常。該不會是……該不會是又犯精分病了吧?

  怎麼他回到晉國公府之後,都沒想過要找個名醫給治一治嗎?

  有病為什麼不治呢?

  這樣拖下去任其惡化也不是個辦法啊…

  晉起不知這貨的重心已經偏移到了對他的『病情』的擔憂上頭,卻被她這句「說什麼」給堵了個死。

  難道要他直截了當地問她為什麼來了京城,卻不去找他嗎?

  沉默了片刻之後。晉起開口道:「你知道我如今在晉國公府。」

  少年人不知是拿什麼說服了自己。聲音已經平復了下來。

  江櫻猶豫了一會兒。終也是選擇了實話實說,點頭道:「聽孔先生說了……」

  話罷停頓一刻,又補充了一句:「孔先生說晉大哥的身份是晉國公府的二公子。」

  「既然知道。為何不去找我?」晉起問道。

  說到此處,眸光斂起,深藍色的眸中一派平靜,繼而又道:「聽說你先前為了生計不得不進晉國公府做工,既有難處,為什麼不找我幫忙?——無論如何,之前在肅州好歹也算相識一場。」

  江櫻將他後面的話聽完,目光不由地漸漸黯淡了下來。

  原來晉大哥是這個意思啊…

  可他誤會了。

  她進晉國公府就是為了找他啊…

  而且,在她心裡,她同他……並不僅僅只是簡簡單單的相識一場。

  他明明也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

  之所以拿『相識一場』這四個乍聽之下尚有幾分情誼,細琢磨下來卻只有淡薄疏離之感的關係詞來形容二人之間的關係,應當就是在暗示她不要逾越了這條線罷?

  想想自己,也真是挺讓人苦惱的。

  晉大哥在臨走前夕,分明已經那樣委婉卻明確的拒絕了她的心意,以為終於可以甩掉她這個麻煩精,她卻又追過來了。

  來京城這事兒其實並不存在什麼誤會。

  並不是說沒有奶娘假冒哥哥來信讓她回京城,便不會發生的事。

  就算沒有那封信,過後她攢足了勁兒,定還是會找來的。

  換位思考一番,她是很能理解晉大哥的心情的。

  換她她也頭疼啊…

  可這回,不必他親自來說,她自己已經弄明白了。

  是以,江櫻足夠自然地解釋道:「那是之前,待知道晉大哥的身份之後,我剛巧也沒再去晉國公府了,故也沒什麼機會去麻煩晉大哥。再想著晉大哥剛回到家中應當是很忙的,過些時日再見面應當比較合適些。」

  真的是這麼回事?

  晉起直覺便是不信的。

  這個女人還是沒有跟他說實話!

  「那好端端地你為何要來京城——」

  江櫻沒料到晉起會問她這個,一怔之後。答道:「晉大哥忘了嗎,我曾說過本就是連城人……此次回來是為了把酒樓和祖宅拿回來。」末了為了增添信服力,又補充道:「剛好今日衙門提審此案,我方才便是剛從縣衙出來。」

  很好的理由。

  晉起又問:「在此非常時期,你一個弱女子一個人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便是為了回來打一場官司?」

  她真以為隨身拿把菜刀防身就能應付這千瘡百孔的亂世嗎?

  「我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江櫻已經能夠足夠自然地應對,從善如流地答道:「有春風隨我一起,還有方少爺。」

  什麼?

  晉起愣住了。

  所以……很有可能,她真的不是來找她的?

  「我們是在前頭趕回來的,奶娘和梁叔還有文青後來也過來了。」江櫻說到這兒。沒忍住想要分享喜訊的情緒。道:「奶娘和梁叔下月便要成親了。」

  已經跑了題的姑娘渾然不知身後的少年聽完她這一番話,驚得險些要從馬背上跌下來。

  沒有什麼可能不可能了……

  她就是回來打官司來了!

  拖家帶口的,一家人全來了!

  所以……從始至終,他的擔憂。他的躊躇。不過就是一個自我設想出來的大笑話!

  再說的直白些……就是自作多情了!

  如此甚好。甚好!

  再不用擔心她會因為他而被捲入到事非中去,他之前的初衷也算是真的達到了!

  話說的固然好聽,可晉起此刻卻全然沒有辦法拿這些來說服自己不!生!氣!

  這世上在沒有什麼感覺會比這一種更令人覺得糟糕透頂了!

  「既是如此。算我多問了!」晉起倏然調轉了馬頭,揚起響亮的一鞭。

  馬兒吃痛,高鳴一聲,揚起前蹄捲塵奔去。

  江櫻猶未能反應的過來,待轉回頭去,視線中只有瀰漫的塵煙一道。

  果然是又犯病了!

  她有哪裡說錯話嗎?

  江櫻捫心自問自己今日所言,除了剛開始因為過度緊張而拋出去的那句『急著吃午飯』之外,一切都十分的順暢且正常,並無抽風失言之處。

  所以還是得歸咎到晉大哥的病情上頭……

  江櫻原地默哀了片刻之後,正欲離去,卻又聽得方才逐漸消失的馬蹄聲又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越來越近了。

  待來人身影逼近至視線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時,江櫻深深地震驚了。

  晉大哥又回來了……!

  落東西了嗎?

  江櫻四處環顧一番,並未。

  走錯方向了嗎?

  江櫻又往後瞧了一瞧,死胡同一條,所以也不對。

  眼見著已經來到眼前的晉起,江櫻茫然極了。

  晉起也是這時才算瞧見了她的正臉,卻騰不出半分心思來去細緻打量,強捧著已經碎掉的自尊心,沉聲丟下一句——「離方昕遠遠一些!」之後,便又調頭走了。

  又走了……

  江櫻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年人策馬的背影再一次消失在視線當中。

  晉大哥的病真的是越來越嚴重了……

  而且方才那口氣,實在令人揣摩不透啊…

  好像是警告?不對,這個詞有些過了。吃醋?又偏偏不是這麼回事兒……

  關切?……話說回來離方昕遠是近是遠有什麼值得人去關切的?

  江櫻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決定放棄琢磨。

  畢竟就依晉大哥方才的狀況來看,實在像極了發病時才有的情況。

  發病時說的話,本也不能太當回事兒的。

  江櫻將自己說服罷,還不忘一臉贊同的點點頭。

  倘若策馬而去的晉起得知她此刻的想法,定會氣的吐血三升不可。

  然饒是不存在這個可能,晉少年氣的仍舊不輕。

  只是這回他氣的是自己。

  氣的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氣的更是明知自己是自作多情之後,還忍不住去關心她,為她的安危而牽腸掛肚!

  更可怕的是,直到此時此刻他依舊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甚至還有打算繼續這樣下去的想法!

  兩世為人,就練就出這點兒出息來了?

  晉起深深地為自己感到不齒,是以直到回到晉府之時,臉色仍舊是黑沉著的。

  回到雲起院,二月的寒春裡徑直拿涼水沖洗了身子,再又換上一身常服,由耳房中行出,緊繃著的表情才總算鬆弛了下來。

  這個女人,以後還是少見為妙!

  每見上一回,總能挑起他最為鮮明的情緒——

  「二公子,紀先生方才差人來請過您了,讓您忙完手頭上的事情之後去前書房見他。」丫鬟細聲稟道,一面遞來了擦拭頭髮的乾毛巾。

  晉起信手接過。

  紀先生是晉擎雲請來教他認字讀書的先生,除外還請了教武藝以及一些禮儀的先生。

  饒是這些東西前世晉起都已經學過,但為了不讓晉擎雲起疑心,還是要用心應付著這些個先生。

  遞毛巾的丫鬟沒急著離開,而是立在一側拿眼梢悄悄瞄了少年一眼。

  然而片刻,便低下頭去羞紅了臉。

  二公子生的可真好啊…小丫鬟情不自禁地在心裡感慨道,尤其是這雙藍眼睛,初見時有些奇異駭人,但看多了,卻是分外的好看。

  五官也生的英氣硬朗,不是尋常的中原男子能比的。

  唯一的不好便是就是極不愛說話,更從不讓她們貼身伺候……就是更個衣,也從不允許她們近身。

  更別說是擦頭髮這種事情了……

  正是犯花痴年紀的小丫鬟無不遺憾地想著,在一旁立了片刻之後,又忽然想起什麼似得,說道:「對了,表小姐晌午的時候也讓人來過一趟,送了盒五色點心過來——老爺還有世子和夫人,以及大公子那裡也都送了的,都是表小姐親手做的。」

  後半句似在解釋。

  就是在小門小戶裡,表兄妹間互贈物品都是有些忌諱的,更何況是晉家這樣的高門第。

  一家人都有份兒,那便是有心。

  若單單送表哥一人,卻是要被有心的人給念叨了。

  「二公子今日帶兵馬司巡邏,晌午應當也沒吃好,可要奴婢現在給公子拿過來嘗一嘗?」丫鬟自認為機靈的說道。

  「不用。」

  聽得這麼直截了當的話,丫鬟不由一愣。

  還未來得及再開口,便又聽平素鮮少主動開口說話的晉起吩咐道:「日後再有人送點心過來,一律讓她們拿回去,我不喜吃這些東西。」

  「是……奴婢記住了。」丫鬟不敢多說,恭順的應了下來。

  心裡卻在暗道,這二公子不光是面冷,心也是夠孤僻的。

  在這樣的人家裡,哪裡有喜歡不喜歡。

  就是再不喜歡,為了維持住面子上的關係,也斷然沒有回絕的道理。

  這回可好,晉家竟是接回來了一個如此不會處事的主子……

  晉起眸中噙了抹冷笑。

  這一世他避開了相救謝佳柔的命運,按理來說,謝佳柔不該再對他另眼相待。

  謝佳柔性子敏感,從不會刻意討好誰,前世他在晉家這麼久,都不曾記得這位表小姐親自下廚給晉家的男主子們做過什麼糕點——

  呵,看來二叔對他的防備,來的要比前世更早更重了。

  是隱隱覺察到事情非他所能掌控的了嗎?

  可這一切,還沒開始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4
發表於 2016-5-9 17:11:45 |只看該作者
242:被擄

  兩日後。

  巳時末,清波館。

  塘邊小榭中,二人盤腿對坐,中間矮桌之上一方古舊的棋盤,黑白子交錯。

  前幾日一場細雨過罷,塘中的枯荷之中,已然隱隱泛起了青,嫩綠的顏色自根部往上蔓延著,一日更比一日來的盎然。

  「喲……」木榭中傳出老人的一聲低呼,緊接著便聽其笑著道:「晉公子棋藝漸長,我這老頭子卻是止步不前了,再這樣下去,遲早得有一日把這張老臉都給輸光咯……」

  話是這樣說,但老人的心情顯然是很愉悅的。

  對面身著霜色暗銀線水紋錦袍,束髮高冠的少年聞言彎了彎嘴角,不甚豐富的表情算是笑了一笑,道:「先生心如止水,棋藝亦到了一個至上境界——晚輩這充其量只能算是擅於鑽空子罷了,博的不過是運氣,稱不上棋藝。」

  孔弗聽罷不贊同地笑著搖頭,看著已成平局的棋盤,緩聲說道:「智取有時候鑽的不正是空子嗎?可晉公子若說博運氣,老夫卻是不認同的,前期沒有足夠的鋪墊與底基,從天而降之福可稱之為無上氣運。可晉公子這步步籌謀,取捨分明,憑的是智謀二字。」

  晉起表情不置可否地望著棋局,剛待言語,又聽孔弗道:「晉公子從不是個肯信運與命之人。」

  晉起微微一怔。

  孔弗緊接著又說道:「觀棋可觀人——從數次同晉公子對弈之時,便可看出晉公子做事若無絕對把握,皆不會輕易下決定,可謂謹慎非常。」

  「先生慧眼。」晉起難得放下了在人前那副萬般不肯交心的狀態。

  「行事謹慎固然是一項極好的品質啊…」孔弗意味深長地笑著,伸手將黑子一顆一顆的往棋碗裡收著。
晉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語端詳著孔弗收放棋子的動作。

  「可有些時候,由於咱們心中過於在意某樣東西,而加倍謹慎之時,人們卻常將這種謹慎稱之為……畏手畏腳。」孔弗的口氣漫不經心的,加之老人身上本就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通透與安寧之感,使人不由地便放鬆了下來。

  晉起只神態認真地聽著,仍舊沒有說話。

  「說到這兒,我近來倒是發覺了一件十分新奇有趣的事情——」孔弗抬起頭來看著晉起說道,一副興趣濃郁的模樣,話題便這樣忽然轉開了。

  「不知先生所言何事?」晉起也無半分不適應,順著孔弗的話問了下去。

  「我發覺『謹慎』這個習慣,原來竟是會經人傳染的——」孔弗說到這兒,似有些疑惑:「說來也怪,你說人之所以謹慎起來,不外乎有兩種緣由,一種是吃了大虧長了記性,再者就是自幼被耳提面命的熏陶,早早便養成了待人接物倍加小心的習慣——可你說,這經人傳染又是怎麼一回事?」

  「先生指的是……」深知面前這個老爺子的聰慧,斷然沒有可能瞎扯胡說,故晉起雖覺這話有些荒誕,卻還是十分耐心地詢問。

  「江丫頭啊。」孔弗凝聲道。

  末了又指了指自己,一臉得色,強調道:「我孫女兒!」

  晉起:「……」

  好端端的,提她作甚?

  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女人!

  想到兩日前的那番對話,她攜家帶口來到連城打官司之事,少年人頓時覺得心情不好了。

  「這丫頭之前可是個敢作敢為的——」孔弗一臉稱讚。

  晉起嘴角一抽。

  她那叫敢作敢為?

  那叫胡作非為吧!

  說話做事想一齣兒是一齣兒,善變的讓人適應不過來!

  看來孔先生真的是被自己的私心給蒙蔽雙眼了……就因著快成了自己家的孫女,就開始不顧事實的為她洗白了。

  「可近來我就發覺這丫頭越發地謹慎了。」孔先生的表情不可謂不豐富,時而疑惑不解,時而深思熟慮,「可這丫頭既不是自幼養就的習慣,近來沒吃什麼大虧……」

  晉起在心內冷笑了一聲。

  她這種沒腦子的女人,就是吃了天大的虧,也改不了這副冒失的性子。

  「我思來想去的,最後覺得大有可能就是經晉公子你潛移默化的給傳染了——」孔弗看著晉起,一臉複雜地說道。

  晉起:「……」

  關他什麼事?

  為什麼有一種在自己的路上走的好好的,卻忽然被人強拖下水的感覺?

  「孔先生太看得起晚輩了,晚輩自認還沒有這個本事,能改變得了令孫女的行事作風。」晉起口氣還算平靜,然而眼神卻已說明了一切。

  別逗了!

  他哪裡有這個能力,能拯救得了她那瞬息萬變的作風!

  孔弗一聽這話,不由樂了。

  喲,這怎麼瞅怎麼像是鬧彆扭的模樣啊…

  「晉公子在連城見過我那孫女了?」孔弗問道。

  「晚輩近來隨五城兵馬司熟悉京都環境,前兩日帶南城兵馬司巡城之時,偶然得見了江姑娘。」晉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無關緊要一些,再漫不經心一些。

  「哦,倒是巧。」孔弗又笑了。

  晉起忽然覺得被這老爺子笑的有些不自在。

  有一種被人一步步剖析清楚的壓迫感!

  這老爺子今日找他過來,壓根兒就不是來談正事的吧?

  少年人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關鍵……

  「都晌午了啊。」孔弗仰頭朝窗外瞧了一眼。

  又換話題了……

  晉起說不上來自己在不滿意什麼。

  難道還想繼續討論有關她的問題不成!

  孔先生盯著窗外金燦熾烈的日頭,眼神端得是悠遠非常,就在晉起懷疑他是不是突發了靈感,甚至要抒下一首應景詩之時,卻聽其緩聲含笑說道:「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晉起:「…………」

  他忽然信了。

  他信人與人之間的習慣,真的是會相互傳染的!

  看樣子孔先生已經被那姓江的女人給傳染了……

  「應該是來了……」孔弗轉頭朝外頭望去。

  晉起聞聽,下意識地順著孔先生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身竹青色寬鬆杭綢衫的石青正朝著此處走來。

  「先生還邀了別人?」晉起眼皮一陣跳。

  聯想到孔弗方才那番看似東一句西一句的話,晉起幾乎已經猜到了……

  果然,就見孔弗給了自己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晉起忽然有了一種掉進了陷阱裡的感覺……

  「咱們走吧……」孔先生笑著起身,理了理衣袍,出了木榭而去。

  晉起唯有表情複雜地提步跟上。

  「師傅——莊嬸和梁老爺來了!」還相隔著數十步遠,石青便喊道。

  「都來了?」孔弗沉吟了片刻。

  平時是沒什麼,人多了倒也熱鬧,可今個兒他是打算給這倆孩子疏導一二的,人多了……怕是不太方便行事啊。

  晉起皺了下眉。

  這人怎麼到哪兒都拖家帶口的?

  回京城打官司是,過來做客吃個飯也是!

  一個人不認識出門的路還是怎麼回事?

  晉起這廂正默默腹誹之際,又聽走近了許多的石青說道:「他們是過來找姑娘的——」

  自打從孔弗將要收江櫻做孫女的事情敲定了之後,這兩日便在拾掇著狄叔和石青、以及清波館上下的僕人們改稱呼,說是不能再江姑娘江姑娘的喊了,顯得太生分,而是要喊姑娘,自家姑娘,這樣才能凸顯出關係的親近。

  大家雖然對向來不注重細節的老爺子的斤斤計較有些訝然,但還都是贊同。

  「怎麼,沒一同過來嗎?」孔弗聽出了不對勁。

  「莊嬸說今日一早姑娘便乘馬車過來了,因家中有急事莊嬸這才過來找人,按理來說,姑娘該早到了才對——」石青已經來到跟前,說這些話的時候顯然有些不放心,是以補充了一句:「可我在前院待了一上午,也沒瞧見姑娘過來過。」

  「是不是知道我在,便沒來了?」

  孔弗正思考間,忽聽身側的晉起說道。

  石青目含訝異地朝晉起望去。

  怎麼這話聽著這麼奇怪……

  好似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很遭人嫌棄似的,如此自我鄙棄真的好嗎?

  「不會。」孔弗皺眉搖頭說道:「我事先並未告訴她,你今日也在。」

  石青:「師傅……」

  這麼說真的沒問題嗎!

  真的不用考慮一下晉公子的感受嗎!

  完全就是……大家一致覺得晉公子很遭人嫌棄的即視感好嗎?

  這樣真的很傷自尊的。

  然而作為當事人的晉起,此刻根本無暇分心去深思這個傷人的問題。

  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

  話說到這裡,幾人都未有開口,也不敢隨意做出什麼猜測,片刻之後,孔弗只道先去前院見莊氏與梁平。

  三人便立即出了竹林而去。

  前院正廳中,莊氏片刻都安靜不下來。

  「櫻姐兒竟然真的不在,難不成那信裡說的都是真的不成……」莊氏來回的走著,焦急似熱鍋上的螞蟻,既忿然又焦慮地自語道:「真不知道這起子人安的是什麼心!咱們這是得罪誰了啊究竟是……」

  坐在一側的梁平還算鎮定些,出言安慰道:「等見過孔先生再做定論也不晚,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了,說不準只是一場鬧劇或誤會。」

  莊氏卻仍然冷靜不下來,自打從方才石青同她說,阿櫻還沒到清波館之時,她就覺得自己如同被人架在了烈火上烤著了。

  時間越久,越難冷靜。

  「孔先生來了……孔先生!」時刻注意著廳外的動靜的莊氏瞧見了孔弗的身影,連忙就迎了上去。

  待離的近了,這才瞧見跟著一起過來是不止有石青,還有另外一個少年。

  晉起?

  莊氏愣了一下,一時沒能反應的過來晉起這孩子怎麼也在這裡。

  晉起微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孔弗亦朝著莊氏和梁平一拱手,而後還不待他開口,便聽有人趕在了他前面發問,「她何時出的門?」

  問話的人是晉起。

  莊氏來不及去細究晉起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此刻聽得他問,便滿面急色地擔憂道:「用罷了早飯,差不多剛到辰時便出門了!」

  辰時出的門……

  距今差不多已有兩個時辰了。

  而一個時辰趕到清波館都是綽綽有餘的。

  「這一上午,櫻姐兒都不曾過來過嗎?」莊氏看著孔弗一瞬不瞬地問道。

  孔弗輕輕搖頭,眼中亦有疑惑。

  「那這麼說的話……」莊氏神色發怔的喃喃著。

  「可是路上耽擱了,或是遇到熟人了也未可知。」石青盡量往好的方面推測道,企圖以此來緩解莊氏身上過度緊張的情緒。

  卻不料莊氏越發激動了起來,驀地看向梁平,滿臉的驚慌之色,繼而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是真的……!這下怎麼辦?我們報官吧!」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孔弗從莊氏的言語和表情中隱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問道。

  晉起亦片刻便鎖緊了眉,一瞬不瞬地看著梁平和莊氏,等著二人的回答。

  同樣緊緊皺眉的梁平安撫地輕輕拍了拍莊氏的手,而後在孔弗晉起石青三人的注視之下,從懷中取出了一封已經拆開過的書信來。

  「大概一個時辰前,有人用一柄匕首將這封信插在了我家門前的柱子上——」梁平一面將信遞給孔弗,一面道:「信上稱有人擄走了阿櫻,要我們拿三千兩贖金去贖人,在天黑之前他們會再將交易的地點告訴我們,若這期間我們敢去報官,阿櫻便會有生命危險……」

  「什麼?」平和到了一個境界的孔弗聞言也不禁大驚失色,萬萬沒有想到江櫻會在來清波館的路上遇到了這種可怕的事情!

  「光天化日之下,京城之中竟也會發生如此猖獗之事……」孔弗面露思索,幾乎是瞬間便認定了此事絕非表面上這麼簡單。

  「莊嬸,我認為為了姑娘的安慰著想,還是暫時不要報官為妙……」石青較為理智地建議道。

  這些喪盡天良的亡命之徒,絕對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5
發表於 2016-5-9 17:11:58 |只看該作者
243:『她在哪裡』

  「難道就眼睜睜地等著他們把交贖金的地點告訴我們嗎?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天知道這幫人……」莊氏說到這裡驀地停住,沒敢再繼續說下去,卻急的紅了眼睛。

  只要一想到櫻姐兒現如今不知是處在什麼樣的一個危險狀況下,莊氏便急的想要衝過去救人。

  可偏偏連個去處都不知道,只能站在這裡乾著急,才是最折磨人的!

  別說三千兩了,就是三萬兩,三十萬兩,或是拿她這條命來換,只要能保證櫻姐兒的安危,她也絕不會眨一下眼——可眼下的關鍵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你真的能指望他們存有良知,會信守承諾,不傷害人質嗎?

  「不能坐以待斃。」

  晉起開口說道,聲音冷到了骨子裡。

  莊氏所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莊氏不能等,他也不能等!

  江櫻更不能等!

  「那現在怎麼辦!」莊氏聽到晉起贊同她的話,大有找到主心骨的感覺,連忙問道。

  「先從身邊的人和事尋找線索——先仔細想一想,近來可有得罪過什麼人?」晉起看著莊氏和梁平問道。

  莊氏想也沒想便搖頭,「我們初回京城且不常出門,與左鄰右舍關係都還算和睦,連爭執都未起過,何來的得罪之說……這群人肯定就是求財的綁匪!」

  「絕對不是。」晉起神色果伐地搖頭。

  在京城這樣的地界上,有錢人多如牛毛,招搖者更是比比皆是,若是為普通的綁匪,斷不可能一眼便將目標瞄準了江櫻,且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尋常的綁匪不可能連江丫頭住在哪裡都一清二楚。」孔弗補充說道。

  他早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便意識到了這絕非是一起簡單的綁架勒索。

  「對對,我竟然忘了這一點……那這麼說的話……對方定是早先已有預謀!」莊氏被點醒過來,後知後覺地驚呼出聲。

  「而且定不是一個人單獨作案。」晉起篤定道。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要跟我們過不去?有什麼事情衝著我來便是了,為什麼要將櫻姐兒擄走……」莊氏這性子實在不好安靜下來,越聽晉起他們往下分析,越是著急害怕。

  「萍娘,現如今最是不能慌的時候,我們坐下來認真地分析分析。」梁平語含安撫地說道。

  莊氏被他怔怔地拉回廳中坐下,原本直來直去的腦袋此刻也難得的急速運作了起來,仔仔細細地過濾著所能想到的可疑之人。

  「我兩日前在衙門前曾見過她,當時聽她說在打官司,是同誰打的官司?」晉起想到這處細節來,看向莊氏問道。

  打官司?

  孔弗一皺眉,遂也看向梁平。

  這丫頭從沒跟他提起過此事——

  「是櫻姐兒的兩位親叔伯。」梁平代替莊氏答道:「打的是酒樓與祖宅的官司——」

  「這幾日衙門都有派官差嚴加看管二人,明日便是交回地契的最後期限,也是衙門複審之日。」梁平補充道,是覺得二人作案的機率不大。

  倒不是說他很信得過江世品和江世佑作為親叔伯,對江櫻存有的仁慈之心,而是認為,二人應當沒有傻到繼續頂風作案的地步。

  侵佔房屋,逼良為娼,充其量不過是坐幾年牢。

  可若是綁架勒索,蓄意傷人,那罪名便大了,動輒根據情況判處死刑的也比比皆是。

  若有足夠的本事開逃還且罷了,拿了銀子逃之夭夭,搏一把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江世品和江世佑加在一起也沒有這個本事,連賭贏的一成幾率都不存在。

  誰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做一件連一成的成功機率都不存有的蠢事?

  這便是梁平所有的想法。

  晉起似懂了他的意思,然而卻不甚贊同。

  因為這世上不光有聰明人和蠢人。

  還有惡人。

  所謂惡人,又可細分為好幾類。

  其中又惡又蠢的一類,叫做寧可玉碎不為瓦全——

  他不能排除江家兄弟一定不會是這既惡又蠢的一類。

  「他們住在何處?」晉起沒有為自己的想法多作解釋,只徑直問道。

  梁平見他執意不肯放過這條線索,又因事關江櫻安危,故也不好再勸,便說出了前些日為上公堂做準備而讓人查出的江家兄弟所居住的地址。

  「我一起去!」莊氏豁然站起身來,似剛回神一樣,道:「這兩個喪盡天良的禽獸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沒準兒這事兒就是他們幹的!」

  究竟跟他們有沒有關係,把刀往脖子上一架就知道了!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莊氏也來不及去細究這句話用在這裡恰當不恰當,總之就是這麼個大概意思!

  「萬一問題不在這二人身上……」孔弗思慮片刻,道:「不如且做好兩手準備,若是天黑之前還且查不到線索,便先依照對方傳來的地點送去贖金,無論如何,縱然退而求其次,然而救人才是最要緊的——」

  「先生所言極是!」是以梁平忙說道:「萍娘,你隨我回家等著,他們只說天黑之前將地點告知,卻未細緻說明是何時,不若我們先回家等消息,江氏兄弟那邊便交給晉賢侄去打探。」

  晉起辦事,他是信得過的。

  反倒是莊氏這性子,加上此刻又是著了急的,若是跟了過去沒準兒還得壞事。

  莊氏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心知在這種情勢下,還是聽從大家的意見為好,但仍有些不放心地同晉起交待道:「若是他們撒謊,不肯說實話,就打!狠狠地打!打的狠了,他們自然就肯說出實情了!若是到打了一頓還沒說,那便應當……不是他們幹的了……不過那也是他們活該!」

  對於自己無法親自動這個手一事,莊氏口氣中不乏遺憾。

  「好了萍娘,我們快趕回去吧。」梁平無奈,怕她再說出什麼不著調的話來,當即便將人匆匆地拉走了。

  「晚輩先行告辭。」晉起對孔弗一揖手。

  「處處小心著些——」孔弗交待一句,目送著臉上寫滿了刻不容緩的少年人抬腳離去。

  「師傅……」待晉起稍稍走的遠了些,石青方猶猶豫豫地道:「您這樣做恐怕不合適吧?」

  孔弗轉頭看向他。

  「姑娘現如今人在何處啊?」石青又問。

  孔弗終是皺了眉,拿看待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石青,道:「你問的是哪門子的瘋話?」

  他要是知道江丫頭在哪兒,還能站在這裡什麼都不做?

  石青愣了片刻赫然瞪大了眼睛,長長地「啊——」了一聲過後,方驚呼出聲:「師傅,不是您將姑娘給藏起來了啊!?」

  「我藏我自個兒的孫女做什麼!」本就一腔擔憂的孔弗被石青這麼一說,頓時怒上心頭,聲音都不淡定了,望著眼前神色迷迷茫茫的徒弟,向來儒雅穩重的孔先生驀地便生出一個殘暴的想法來——想一巴掌扇過去,最好能將這顆笨腦袋給扇開花!

  「……我,我以為師傅您是為了讓晉公子緊張,想趁機讓他看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設下這麼個局……」石青吞吞吐吐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方才饒是他拚命掩飾裝作一無所知,可是同其他人比,他的反應還是太淡定了……

  他說師傅怎麼越演越像,演技都精湛到眼神兒裡去了呢……

  孔弗聽罷石青這番話氣的險些要嘔血。

  他是這麼愛瞎摻和,為老不尊的人嗎!

  他只會在力所能及的正常範疇內,給出相應的疏導好嗎!

  這種奇葩且具有狗血性質的方法他會屑於去用嗎?

  況且,人家自己什麼心意,人家自己可清除著呢,哪裡用得著他如此費心去驗證——

  「成日你都把腦子往哪裡使了……你讓為師說你什麼好!」孔弗隱隱覺得自己這個徒弟儼然有越長越歪的趨勢。

  「師傅您回頭再數落我吧……眼下要緊的是先把姑娘找回來,我去追晉公子,看有沒有什麼能幫的上忙的!」作為最後一個『得知真相』的石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對孔弗急聲講道。

  孔弗沒有異議的點頭允了,又細緻地交待了一番,最後不忘道:「有了消息記得讓人回來通知我——」

  若是可以,他也是想一道兒去的。

  倒不是他怕自己這副老骨頭經不起折騰,而是姑娘家被擄這種事情關乎聲譽,若是他明著摻和進去,此事勢必要鬧大傳開,到時候只怕縱然是將人給安然無恙地救回來了,名聲卻也毀了。

  故不管多擔心,也只能在背後出謀劃策,等著消息。

  石青深知師傅的苦心,說了兩句安慰的話,便急匆匆地追晉起去了。

  二人按照梁平給出的地址,一路騎馬狂奔入城,穿過正直大街,最後在一條窄巷盡頭的簡陋民居前勒馬。

  少年人自馬上翻身躍下,來至門前沒有絲毫停頓,便一把推開了虛掩著的大門。

  「誰!」院門驀然被推開,守在門後的兩名衙役立即警覺地轉過頭來,幾乎是同一時便抽出了腰間的長刀相對。

  「江氏兄弟在何處——」晉起彷彿是沒瞧見二人手中舉著的長刀,冷聲問道。

  二人俱是被少年人身上凜冽的冷意震懾道,雖然懼怕,卻更為肯定來者不善,其中一名衙役強提著聲音斥道:「江氏兄弟犯了案,我二人奉縣官老爺之命看守在此,在複審之前,不許任何閒雜人等上門探視!」

  晉起聞聽此言,理也不理,闊步徑直朝內走去。

  石青見狀遂也管不了許多,提步跟上。

  「大膽……」衙役瞠目片刻,豁然喝道:「你們站住!」

  一名衙役舉刀相向,剛欲上前將晉起和石青強行攔住,卻被另一名衙役驀然抓住了手臂,硬生生地給扯了回來。

  「你作何!」

  「你先在這兒看著,注意著裡頭的情況……但不要輕舉妄動,我去將情況稟報給大人!」衙役一面將刀收回鞘裡,一面交待道。

  剛要轉身去,卻被同伴拉住了,迷迷茫茫地問:「這麼點小事稟給大人作何?將他們二人趕出來不就成了!」

  還說什麼不要輕舉妄動!

  屁大點兒事兒啊!

  「……你沒瞧見方才那人是藍眼睛嗎!」

  「藍眼睛怎麼了,咱們牢裡不也有幾個西陵人嗎?沒見過咋地——」

  「兩日前南城兵馬司巡城,是晉家二公子帶著的,咱們大人出來相迎的時候我恰巧看了一眼……也是透藍兒的眼睛,同方才這位長得也有八九分相似!」

  「你的意思是……」持刀的衙役只覺得小腿肚子一陣抖,結結巴巴地道:「可是晉家的公子,怎麼會來這裡……?你該不是認錯了罷?」

  「認錯沒認錯也得回去稟給大人!」一把揮開同伴還拽著自己衣袖的手,說話的衙差小跑著便出了院門去。

  留下神色張皇的同伴一人站在院子裡,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唯有支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屋裡的動靜。

  這一邊,晉起抬腳踹開緊閉的堂屋門,已來至屋中。

  空蕩蕩的堂屋中間僅有一條高高的長條幾,漆掉了大半,一隻桌腿下還墊著青磚塊,條几上林列放著五六個嶄新的牌位。

  約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通著門的東間行出了一個男人來,邊走出來邊急急地問道:「怎麼樣了?怎麼現在才回來,你再不回來我都怕外面的官差起疑心了……事情辦妥了嗎?」

  一抬頭看見是兩個年輕男子站在跟前,不由地一愣,而後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問道:「你們是誰!怎麼進來的?」

  「另一個人去了哪裡?」晉起冷極了的語氣含著逼問。

  「……」江世品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心虛,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方才他那番話這兩個人肯定已經聽到了……況且他不知晉起和石青的身份,自是不敢隨便亂說。

  「江櫻在哪裡!」晉起口氣越發地沉,緊緊繃起的俊臉似下一刻就要發作。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6
發表於 2016-5-9 17:12:11 |只看該作者
244:

  「什麼……櫻,櫻姐兒?」江世品傻了,迷惘道:「我怎會知?」

  找櫻姐兒怎麼找到他這裡來了?

  找錯門兒了吧!

  而且一瞧眼前這尊佛就是一位不好惹的主兒,難道是櫻姐兒攤上什麼大事了不成?

  江世品的腦子裡一遍遍地過著所有可能,末了又補充一句:「二位可能不知道,我雖然是這丫頭的親叔伯,可這丫頭前幾日剛將我們給告上公堂去了,這幾天我和我那三弟都忙著籌銀子繳罰金呢,再加上有官府的命令在,我們實在也沒那個膽子去再去找她啊——」

  這是在撇清關係,生怕被江櫻給『連累』了……

  晉起深吸一口氣,強自忍住要將手中的拳頭給掄過去的衝動。

  真不愧是一家人!

  一開口讓人聽了就來氣,這說的都是他娘的什麼跟什麼!

  少年人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口,剛要再問最後一遍,卻被石青搶在了前頭開口,「你也別在這兒跟我們繞圈子了,方才你那番話我們都聽見了,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方才應當是在責怪你三弟回來晚了,且還問他事情辦妥了沒有——你敢說你所說的『事情』,同江櫻姑娘被人挾持一事沒有干係嗎?」

  「什麼?櫻姐兒……被人挾持了?!」江世品大驚,忙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石青見他反應,眼神微微一動,而後道:「就在今日晨午之間——」

  「我的天……」江世品表情震驚,喃喃道:「這事我真的不知道……」

  晉起皺眉,眼中幾經思索,再次發問道:「另一個人去了何處?」

  正是進門的時候剛問的那一句。

  「我三弟他不過是出門籌錢去了!」江世品總算弄明白了晉起和石青的來意。

  原來是找他要人來了!

  竟然懷疑到他們兄弟頭上來了!

  「出門籌錢須得避開官差?」晉起眼中冷意咄咄逼人。

  江世品沒由來便打了冷顫,搖著頭道:「這個我不清楚,他只說借錢的人身份不一般,不能叫旁人知道……所以這才避開了官差的耳目。」

  「不一般?」石青眼中神色一變,繼而冷笑一聲,問道:「哪怕是往賭坊裡借高利,官府也斷不會管,你這說法未免是有些講不通了吧!」

  江世品只搖著頭,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臉色變幻了半晌,囁嚅道:「總之我們是絕無可能拿櫻姐兒來冒險求全的……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我大哥的親生女兒……」

  越往後說,聲音卻是不自覺的越來越低。

  還待再開口為自己和江世佑辯解,卻覺喉嚨忽然一緊,待反應過來之後,已被一隻骨節分明此刻卻青筋暴起的手緊緊地扼住了脖頸。

  驚慌失措的江世品剛欲掙扎,卻覺被禁錮的力道倏然又大了許多,他甚至能感覺到若是對方再稍一用力,自己的脖子便要被生生擰斷了!

  江世品再不敢動,對上那雙已然漸變成暗藍色的雙眸,用眼神苦苦地哀求著。

  「再問你最後一遍,另一個人去了哪裡?」晉起的口氣裡帶著已經消耗殆盡的耐心。

  「我……」江世品想發聲,卻只能艱難地吐出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字眼,唯有搖著頭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晉起手上的力道又收緊了一些。

  他敢肯定這個男人絕對知道些什麼!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同他兜圈子——

  江世品的臉已成可怖的醬紫色,瞧著面前這張俊氣卻殺氣騰騰的臉,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這個少年的手中一點點的流失。

  有生以來,江世品第一次嘗試到了面臨死亡的恐懼。這種恐懼感令他無暇去思考其它,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不想死,要活下去!

  「我……我說………」江世品用盡了最後僅有的氣力吐出了這幾個字來。

  雖然他也不甚確定,但好歹也是一條線索,且現在事關的不僅是櫻姐兒的生死,還有他自個兒的性命!

  臨坐牢臨坐牢了卻還碰上了這樣的閻羅王,天知道他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

  晉起豁然鬆開雙手,江世品被他的大力帶的連連後退了幾步,直到撞上隔開東間的牆壁上方穩住了身形,張大了嘴巴拚命的呼吸著,額上豆大的冷汗頃刻間便落了滿臉。

  「還不快說!」石青焦急地催促道。

  竟然真的知情!

  江世品又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算是勉強順過了這股氣兒來,然而呼吸依舊粗重急促,道:「我說,我說……二位饒命……」

  ……

  日頭偏斜,申時末。

  兩匹棕馬打頭,後面跟著一輛藍布馬車正朝著城外疾馳而去,所經之處揚起一陣土黃色的濃濃塵煙,隨風在空中飄散開來,似將四周都提早染上了昏黃的暮色。

  京城十裡外,筆直的南北官道西側,是植滿了松柏樹的密林。

  密林再往內,便是無人不曉的西郊墓地——這名字說的好聽,實則卻多以亂葬崗的名頭出現在人們的口中。

  埋在此處的,多是無名的白字碑,有凍死在街頭的乞丐,有外地過來或因病或因飢餓喪命的難民,還有因打架鬥毆喪命、家中無人肯收屍的窮鬼惡霸等,再或者是哪戶有錢人家因犯了過錯被主人打死了的丫鬟小廝,嫌麻煩的都往這兒扔。

  衙門裡一直設有處理這些屍首的衙差,被當地人稱之為『葬頭兒』,而這些做死人活計的『葬頭兒』卻不怎麼盡職,想活動活動手腳,或是上頭有特意交待的時候,拉過來的屍首還能給好好地挖個坑埋了。而有的甚至就地扔進臭水溝裡,任由其腐敗,為野獸啃食,長年累月的下來,墓園四處可謂白骨森森。

  亂葬崗一名,便也因此坐實。

  此刻,西郊墓園的入口處,橫放著的刻著符文的『鎮門石』上,蹲著一個身穿厚重破襖,頭戴黃狐帽禦寒的高壯男人。在他身邊,還林立站著十餘人,皆是面容帶著凶煞氣的男人,年紀從二十出頭到五十來歲不等。

  「大哥,這家人怎麼還沒來交贖金,難道是付不起這筆錢……不打算要閨女了不成!」一個矮小卻精悍的男人出聲說道。

  另一名漢子往地上啐了口口水,道:「近來是走了狗屎運不成,兄弟們都有個把月沒有開葷了!」

  蹲在鎮門石上的漢子橫了二人一眼,怪笑了一聲說道:「別上火啊,要是這家人不過來交錢贖人,這小姑娘就賞給兄弟們處置了,隨便你們怎麼著——總之不至於讓兄弟們人財兩空不是。」

  「大哥英明!」底下有人一臉陰笑地奉承著。

  「這小姑娘大哥晌午不是『驗』過了嗎,長得如何,條兒順不順哪?」一伙人圍在一起大肆鬨笑起來。

  被喊作大哥的舔了舔乾裂起皮的嘴唇,笑著道了句粗,「他娘的要是長得不好,老子還不樂意上呢!這些年,你們見老子碰過醜女人了?」

  「那是那是,大哥的眼光錯不了!」

  一群人粗聲笑談之際,那頭目忽然一皺眉,豎起右手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眾人立即安靜下來,支起了耳朵聽,果聽到有隱隱的侶幟聲在朝著此處靠近。

  「他娘的人來了!」一名漢子看向頭目,道:「好像不是一個人,該不是報官了吧?」

  「他們沒這個膽子報官!」頭目冷笑一聲,隨之站起身從巨石之上一躍而下,「噌」的一聲便拔出了背後的彎刀。

  其餘人見狀紛紛取出兵器,望著前方密林中唯一的青石走道,微微前傾著身子,作出一副隨時出擊的防備狀態。

  馬蹄聲漸近。

  兩名策馬而來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緊隨著,後面另有一名少年趕著馬車。

  縱然相隔尚有百步遠,可一股冷極的殺氣卻清晰無比地鋪面傳來。

  一群人都是在道兒上走了有些年頭的人,面面相覷了一番過後,幾乎是瞬間便肯定了來人只怕也不是好惹的。

  遇見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便是收了贖金把人質乖乖地還回去——對方再如何氣焰難消,可看在他們人多勢眾的份上,定也不敢不識抬舉,執意地硬碰硬。

  那頭目心中亦有了計較,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彎刀,往來人的方向舉起,喝道:「只許過來一個人!把贖金帶過來!若不然這位姑娘的性命安危我等可不敢做保!」

  「沒錯,一個人過來!其他人在後頭等著!」後面的漢子出聲附和道。

  「我去!」趕車的宋春風倏然勒馬,而後一個箭步自駕座上跳下來,闊步便要往前衝。

  卻被前方坐於馬上的晉起拿劍鞘橫在其胸前,擋住了去路。

  「我過去——」晉起目光注視著前方說道。

  「憑什麼!」宋春風望著擋在胸前的劍鞘,不樂意的皺了眉。

  憑什麼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情總是落不到他的頭上來。

  櫻櫻應該由他來救才對!

  見晉起理也沒有理會自己,已收回劍鞘驅馬上前,宋春風氣急敗壞,想要一同上前,但又怕對方見他們不守承諾從而對江櫻不利,唯有急急地喊道:「我的輕功比你好!」

  「待會若有意外情況,你便帶她先走。」晉起丟下這句話,一夾馬腹,快速往前逼近。

  宋春風聞言怔了一下。

  石青神色擔憂地望著晉起越來越遠的背影。

  對方為首的頭目眼瞧著馬上的少年越來越近,沒由來地生出了一種難言的恐懼來。

  來的不過是一個人!

  他們這麼多兄弟,隨便哪個都是刀尖上飲過血的,還怕他不成!

  頭目自顧自地為自己做著心理輔導,然而眼瞧著那騎馬的少年人已來至十步開外處還沒有停下的跡象,急忙喊道:「給我停下!」

  這話一出,自己都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了。

  他娘的他到底是在怕什麼!

  肯定是撞了邪了!

  晉起勒馬,俯瞰著面前的一群人。

  「把手裡的劍放下!」那頭目又高聲喝道,盡量將強壯健碩的胸膛挺直,臉上又橫出濃濃的匪氣來,以顯示底氣十足。
  
  晉起抬手將劍拋出。

  「哐當」一聲撞擊聲響,雕纏龍圖案鑲嵌著黑曜石的長劍鞘砸在眾人腳下。

  那頭目彎腰一把撿起,握緊劍柄將劍抽出一寸,倏然之下被明亮的劍光晃住了眼睛。

  ……好劍!

  光是這把劍都不少值錢!

  看來他們這回倒是低估這家人了,開價開的太低了!

  男人眼中盛滿貪婪,思襯著是否要將價格再臨時抬高一倍。

  「人在哪裡?」晉起冷聲問。

  「別急啊,我們見了銀子自然會把人交出來的,坐在馬上談多沒誠意?」男人一臉痞笑,沖晉起說道。

  晉起翻身躍下馬。

  在見到人之前,暫時配合是必然的。

  「銀子帶來了嗎?」頭目問道。

  「銀子在馬車裡。」晉起一面答話,一面凝神細聽著四周的動靜,並道:「我要先見人。」

  男人彷彿沒有聽到晉起的要求一樣,活脫脫一副匪賊模樣,說道:「你們可比約定的時辰來的晚了半盞茶,讓我們兄弟等在這冷颼颼的亂葬崗,不表示表示,給兄弟們一份吃熱酒喝熱湯的暖身子錢,只怕我這幫兄弟們不肯答應啊——」

  「那是肯定的!」

  「大哥說的是!」

  「不表一表孝心怎麼能看到你們的誠意?」

  眾人紛紛起鬨起來。

  這幫人的聲音揚的極高,且口氣囂張,就連遠處的宋春風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不由怒上心頭,忍無可忍道:「得寸進尺!」

  石青見他有衝上去的衝動,忙地將人攔住,道:「且忍一忍吧……眼下還是以姑娘的安危為第一緊要。」

  晉起強撐著所剩不多的耐心,看向那身材高大的頭目。

  男人見他如此『上道兒』,被他牽著鼻子走,不由地便存了幾分輕視之心,狂妄道:「再準備五千兩來!」

  眾人聞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老大可真敢開口要價!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7
發表於 2016-5-9 17:12:25 |只看該作者
245:想要她的命

  他們做這個勾當做了不少年頭了,目標多是中等家世的姑娘,因為這類人談不上太有權勢,不足以構成威脅,且這類人普遍的極重面子,為了封鎖消息,保全自家姑娘的名聲和家族的聲譽,是斷然不敢報官宣揚的。

  可事情有利便有弊,這群人的銀子好掙不假,但因家世只稱得上是中等的緣故,拿不出太多銀子來,要個千百兩到手已是運氣了。

  現在老大一張口卻加了整整五千兩!

  卻見對面的少年人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道:「我要確保她的安危之後,才能把贖金交給你們。」

  為首的頭目眼中閃過一抹思索。

  他們人多勢眾,把人帶出來給看看,對方也沒有硬搶的本事。

  這異眸的年輕人聽他要求加了五千兩眉頭都沒皺一下,可見是極重視這小姑娘的,待會兒見了人之後,說不準還有機會再把價格抬高一些……!

  男人眼中的貪婪之色更為濃重,勾唇一笑,揚聲道:「好——把人帶出來給他瞧瞧!」

  兩名漢子齊聲應下,並肩朝著墓園內快步走去。

  「這位小兄弟看起來氣宇軒昂,氣度不凡……就是不知同這位姑娘是什麼關係?」男人趁此時機旁敲側擊地問道。

  「你沒有必要知道。」晉起只望著墓園入口的方向,看都未看男人一眼。

  快死的人,知道那麼多有什麼用處。

  男人被噎了個死,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冷哼了一聲「不識抬舉」,遂也不再同晉起多言。

  他做的就是刀口兒上的生意。管他們是什麼關係!

  待會兒惹急了他,大不了舉起大刀一架誰也別想走,把人全給留下了,再幹一票大的!

  巨大貪慾在男人心中不斷的滋長蔓延,一手握著彎刀,一手握著晉起方才拋過來的長劍,只覺得雙手甚至開始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動起來——

  「大哥。人帶過來了!」

  頃刻之後。方才奉命去帶人質的兩名漢子扛著一個大黃麻袋從墓園中疾步行了出來。

  來到前頭,一把將裝著人的黃麻袋自肩上拋下,砸到地上揚起一層黃土來。麻袋中的人似有意識,疼的悶哼一聲,艱難地蠕動了幾下。

  晉起眸色一寒,跨步上前。去忽見一把利劍橫指在了麻袋上方,抬頭望去。只見頭目笑的極得意,神色沒個正形兒地說道:「小兄弟消消氣,是我這兩個兄弟不懂的憐香惜玉,摔疼姑娘了。等回頭我一準兒好好地教訓教訓他們——」

  說到此處,話鋒驀地一轉:「現如今人也見到了,這位姑娘性命無虞——眼下要緊的是小兄弟得讓人先回去取銀子才行。」

  說話間。同身側的幾個男人傳遞了一個具有暗示性的眼神。

  幾名男人暗暗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我要見人——」晉起目光凝在黃麻袋上,森冷的口氣似在暗示耐心已經所剩無幾。「把劍收回去,將麻袋打開。」

  他要見的是活生生、毫髮無損的江櫻!

  為首的頭目聞言冷笑了幾聲,語氣隨之陡然變寒,道:「小兄弟,你此番百般拖延,未免有些太不識趣兒了吧?」

  「既然如此,也別怪大爺我不給你留情面了!」男人話音剛落,便舉起了右手中的彎月刀,振臂呼道:「兄弟們,給我把人拿下!」

  石青見這邊動起手來,再顧不得晉起路上不讓他摻和進來的囑咐,高喝一聲打馬上前。

  「等等我啊…!」宋春風原地怔愣片刻之後,唯有咬緊牙關拔腿狂奔追將上去。

  然而前面發生的一幕卻令宋春風始料未及。

  「吁!吁——快停下啊!」石青坐在顛簸的馬背上,奮力地勒馬。

  馬兒被這廂廝殺的情形給驚到了!

  「啊!」一聲慘叫聲響起,一名漢子被高高揚起的馬蹄劃傷了脖頸,受驚跌倒在地之後,又迎來一輪無情的踩踏……

  一匹馬加上馬上還坐著一個人的力道踩在身上那感覺真不是酸爽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受驚的馬匹在石青的制約下在四周打轉亂竄,將一群漢子驚的也是四處逃竄,偏生又不敢走遠,畢竟銀子還沒拿到手啊!

  他娘的,還讓不讓人好好打架了!

  「晉公子……晉公子快躲開啊!」坐在馬上的石青自己也是嚇出了一身汗來,眼見著已經控制不住的馬匹硬生生地衝著晉起的方向奔去,連連地驚呼道。

  卻見晉起不僅沒有躲開,反而是朝著他的方向迎面而來!

  「晉公子!」石青面容大駭,眼見急亂的馬蹄已要砸至忽然彎下了身的晉起身上,急的已是汗如雨下,死死纏拽著韁繩的手已經磨出了血跡來。

  也正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石青方看到馬蹄下不僅有晉起,還有被裝在麻袋中的江櫻!

  怪不得……!

  完,傷了晉公子還勉強說得過去,若是傷了姑娘,師傅勢必是要打死他的!

  他原先的目的分明是來救人的,結果卻傷了自己要救的人,世事總是這麼無常真的公平嗎!

  千鈞一髮之際,接受不了這種打擊的石青萬分自責沉痛之際,一個不查,手上韁繩稍鬆,馬匹忽然掙脫了他的約束,一個掀身,竟是將他直直地掀了出去!

  石青高呼一聲,落地的間隙,意外見著了令人震驚不已的一幕……

  馬匹逼至跟前之際,少年人反手一掌擊去,馬兒嘶叫一聲,身形竟是朝後方筆直退去,被擊中的上半身幾乎要直直地掀了起來!

  「嘭!」

  被擊飛的馬匹砸到身後的幾個漢子身上,馬與人齊齊倒地,發出一聲巨響,緊隨而來的便是漢子們的哀呼聲。

  被甩飛在地的石青側身望著這一幕,眼珠子驚得都要掉出來了!

  ……好大的力氣!

  晉公子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東西!

  得幸躲開了被驚馬砸到的頭目也目睹了這一切。驚異的程度較石青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看著比自己單薄這麼多的年輕人是哪裡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看來這回是碰到硬茬兒了!

  打聽來的消息只說是普通的一戶商賈而已啊!

  「弟兄們……撤!」迅速地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男人高聲呼道。

  惹不起那就趕緊躲!

  這錢顯然是沒法兒賺了,眼下保命才是頭等大事!

  「還想跑?!」宋春風一個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將那名頭目一把揪住,頭目慌張之下欲舉起手中彎刀,卻已被宋春風先一步奪了過來,待反應過來之時,鋒利的刀刃已經準確無誤的架在了喉嚨處!

  宋春風的武功與力氣雖不算出彩。但貴在動作敏捷。反應極快。

  「這位小哥兒饒命啊!小心手上,小心手上!」面對性命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取走的危機感,男人嚇得白了臉。一動也不敢亂動,生怕觸到了鋒利的刀刃之上。

  「我看你是活膩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櫻櫻身上!櫻櫻要是有個好歹,你看我不取了你的狗命!」宋春風話罷轉頭看向晉起。「快看看櫻櫻如何了!」

  此時晉起已將護在懷中的麻袋打開。

  小姑娘的頭髮亂糟糟的,白皙的皮膚上有著道道傷痕。口中被塞了布糰子,嚶嚶地哭泣著發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眼來。

  衣衫也是凌亂不堪,勉強蔽體……

  晉起眉頭一皺,伸手撥開小姑娘臉上的髮絲。

  猝不及防之下一張帶有異域氣息的俊顏出現在視線當中。小姑娘驚的瞪大了眼睛,一時連哭也忘了。

  「櫻櫻如何了!」宋春風那邊還在問。

  石青也拖著傷腿爬坐起身,一瘸一拐地疾步而來。

  「姑娘可有大礙……」石青問罷之後。待一望在麻袋中露著個腦袋的小姑娘,登時便愣住了。

  「這不是姑娘!」石青大驚道。

  話音剛落。就見晉起已經連人帶麻袋一同給丟到了一旁去——

  真的是丟……

  雖然不是江姑娘,可這前後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

  不管怎麼說也是受害的可憐姑娘家,這種動作真的不會太過於傷人自尊,太過於不懂得憐香惜玉嗎?

  石青滿懷歉意地看了那再度落起淚的姑娘一眼,繼而撇開這『算不上重點』的同情心,拖著傷腿跟著已經來至那頭目面前的晉起而去。
 
  「竟然敢騙我們!」宋春風丟下手中彎刀,拽著男人的衣襟,攢足了力氣化作一個拳頭砸了過去。

  「她在哪裡——」晉起口氣冷入骨髓,手指暗暗握拳發出輕響。

  方才那位姑娘的情形他看在眼中,實在不敢想江櫻是否會遭遇到了同樣的傷害!

  如果真是那樣,哪怕讓這些人在自己手中死一百次也不能解恨!

  「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我們不過是求財而已,那姑娘不是已經交還給你們了嗎……」結結實實挨了宋春風一記重拳的男人面臨殺氣騰騰的晉起已是嚇得瑟瑟發抖,口氣有些發顫地說道。

  「還在這裝傻!」宋春風作勢又要揚起拳頭。

  「饒命!饒命!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有誤會!」男人疾呼道。

  「什麼誤會!」見不到江櫻的宋春風同樣已是急的臉紅脖子粗。

  「敢問兩位小爺可是城北夏家人?」在絕對的暴力面前,男人連稱呼都改的毫無違和感……

  「什麼夏家!」宋春風雲裡霧裡。

  少年人一搞不明白,就容易煩躁,一煩躁,就又是一拳狠狠地砸了過去。

  男人慘烈地哀嚎一聲,鼻血都飛了出去,忙扯著嗓子高喊道:「那是你們弄錯了啊!我們抓的就是夏家的三姑娘啊!你們既然不是夏家人,來此處作何……」

  說到最後,甚至覺得委屈了。

  「什麼?」宋春風與石青齊齊驚道。

  哦,怪不得了。

  怪不得剛來的時候,就聽他們說什麼比約定的時辰晚了半盞茶的功夫……

  他們是聽了江世品的猜測,說江世佑經常暗下與一夥匪賊來往,專幹劫持小姑娘的勾當,且會面的地點一般在西郊墓園,所以才找到了這裡來的。

  「可認得江世佑!」晉起的聲音不自覺地已經提高了太多,他甚至覺得自己快要急瘋了。

  從來沒有這麼急迫的想知道一個人的下落過!

  「江世佑……」男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一陣反覆,而後點頭喃喃道:「認識,認識的……」

  「那他近來可有來找過你,讓你幫他劫持一位叫做江櫻的姑娘!」晉起又問。

  「……今日倒是有,但不曉得叫什麼名,也不知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在晉起隨時都要殺人的氣場的震懾之下,男人幾乎已是知無不言了,「但他有格外交代,說這回和往常不同,拿了贖金後就讓我們走,人質交給他來處置,而且他不從中抽利,贖金全歸我們……」

  還跟他說這家人是外地來的,沒什麼本領,拿了贖金儘管跑,要是他們敢攔就把人全給砍了。

  他娘的這不是陰他嗎!

  這叫沒什麼本領?

  還把人全給砍了?

  江世佑你他娘的倒是回來砍一個給我試試啊!

  男人在心裡欲哭無淚地怒吼道。

  要不是看在這三千兩銀子的份兒上,加上江世佑催的又急,讓他當天就動手,他能不打聽清楚就動手嗎!

  而且為了方便行事,他還讓人等到天黑後再給這家人遞信來交贖金,可他娘的誰知道天還沒黑,信也沒遞出去,人就已經找過來了!

  真是見了鬼了……!

  「你們把她怎麼樣了?」晉起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

  「沒有!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做!」男人被晉起的眼神已是嚇得連呼吸都不敢,連連搖頭道:「我向天發誓!我們把這位姑娘劫來之後就交給江世佑了,碰都沒碰一根手指頭!如有撒謊,就讓我不得好死!」

  「那她現在人在哪裡!快說!」宋春風手上力氣愈重,衣襟勒的男人幾欲喘不過氣來。

  雖然他不算聰明,但也瞬間想通了一個道理——江世佑既然敢冒這個天大的險,且圖的不是銀子,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想要櫻櫻的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8
發表於 2016-5-9 17:12:47 |只看該作者
246:存亡

  「知不知道江世佑將人帶去了哪裡——」晉起緊緊盯著男人問道,緊緊握著的拳頭上已是青筋暴起。

  「我們是把人帶回寨子裡交給他的……並不知道他將人帶去了哪裡……當時也沒多問——」男人嚇得已近要語無倫次起來,「當時見他似有些魔怔,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但卻沒太在意,直接將人交給他處置了,其餘的就不知道了……」

  「什麼?」宋春風聽得線索忽然中斷,臉色倏然變得煞白。

  「你們的營寨在何處!」晉起問。

  「江世佑他已經不在了!他將人帶走了!不在我們寨子裡頭!此事……全是江世佑吩咐我們做的,跟我們並無關聯啊!」男人急忙地解釋道,生怕這尊冷麵神一過去,便要將他們給連窩端了!

  「還敢說跟你們沒有關聯!櫻櫻難道不是你們抓的嗎!」宋春風急惱之下,又是幾個拳頭砸過去解恨。

  「哎喲!饒命,饒命啊!」男人護著腦袋躲閃,一面扯著嗓子求饒。

  「帶不帶我們去寨子裡!」宋春風將拳頭揚的老高,厲聲威脅道。

  過去了說不定還能找到些許線索,總好過在這裡一點頭緒都沒有乾著急的好。

  「去,去!」被揍得面目全非的男人哀嚎著,再也不敢多說半句廢話,自顧自地點頭如搗蒜。

  保命都成了問題,還管他娘的什麼營寨不營寨呢!

  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

  「前頭帶路!」宋春風鬆開禁錮男人衣領的手。一腳將人往前踹去,自己則撿起了彎刀在後面緊跟著。

  「等,等一等……」

  就在宋春風晉起石青三人要押著男人及幾個還能走得動道兒的漢子離開之際,卻聽身後傳來了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呼聲。

  宋春風聞聲回頭瞧了一眼,微一皺眉之後也未說什麼,轉身繼續往前走。

  至於晉起,則是跟壓根兒沒聽見似的。頭都不曾回過一下。

  三人中竟數石青最具有同情心。口氣略帶安撫道:「這位姑娘不必驚慌,他們皆受了重傷,一時半刻再傷你不得。姑娘且安心在此等候片刻,不久之後便會有人帶官差前來營救姑娘,屆時姑娘只需同官差說明家住何處,他們便會將姑娘安然護送回府。」

  按照晉起的安排。在得到江世品提供的線索之後,已讓梁平和莊氏去報了官。

  只是為了保證江櫻的安危。晉起他們要比官差更早趕來。

  石青說罷,雖然急匆匆,轉身前卻也不忘施下一禮。

  真是個隨時隨地都講求禮數的三好青年……

  「不……你們等等……」小姑娘有些急了,聲音有氣無力的且還帶著些許嘶啞。眼見著石青也要轉身走,急忙艱難地發聲道:「我可能知道你們要找的那位姑娘在哪裡……」

  此話一說,晉起宋春風石青三人齊齊地頓住了步子。

  「請姑娘明言!」因忽然看到了希望的緣故。晉起眸中霎時間燃起一縷光芒。

  「當時我剛從昏迷中醒來,隱約聽到外面有人在跟一位姑娘說什麼。那位姑娘的名字裡好像就有個『櫻』字……後來還說些什麼沒聽得太清,就隱約聽到那男人說要帶那姑娘去青雲庵拜祭誰……」小姑娘盡量地將自己所回憶到的內容說給了幾個人聽。

  「青雲庵……不是早年廢棄的一座尼姑庵嗎?」石青眼睛一亮,道:「我知道在哪裡,離此處不遠!」

  「多謝!」晉起對還橫躺在麻袋中的小姑娘拱手作一禮,便讓石青帶路過去。

  臨走之前,不忘一劍揮過男人及幾名漢子的脖頸,鮮血噴湧,連哀嚎聲都未來得及發出,幾人便已接連倒地。

  留他們的性命到現在,便是因為他們身上尚有利用價值。

  現如今沒有用處了,便也不必留著了。

  親眼目睹了這血腥的一幕,小姑娘嚇得七魂皆散,高呼一聲過罷,一翻白眼陷入了昏迷。

  ……

  京城四周多是平坦地勢,出城百里方能瞧見一兩座綿延的青山,故而距京城僅有不到二十里遠的青雲庵的地理位置,並不似庵名這般具有『直入青雲』的浩瀚氣勢。

  青雲庵坐落於西郊墓園後約五里處,建寺的日期其實遠在西郊墓園之前,而後正是因著同朝廷建下的西郊墓園比了鄰,逐漸地被人們說成為了陰氣聚集之處,不吉利,香客們為了避諱,久而久之的便不願意過來了。

  約莫二十來年下來,庵裡的尼姑走的走,老的老,起初香火鼎盛的青雲庵也終於在幾年前不明確的一個夜裡徹底成了一座空廟。

  這座廢棄了有幾個年頭的尼姑庵早已為人們所忘卻,只附近幾個村鎮上年紀稍長的老輩人才隱約留有些許印象。

  而石青之所以知道這麼個地方,還是因為早幾年他隨同孔先生自並台趕回京城之時,半路上突遇了雞蛋大小的冰雹,馬兒被砸的不肯再跑,為防馬兒受驚發狂,狄叔也不敢再繼續趕車,只道他隱約記得附近有座庵廟,可以暫避一二。

  幾人輾轉徒行,果真尋找了青雲庵。

  彼時庵中尚有一位守門的老尼姑,那是一位十分向善的老人,當時又幫著他們生火取暖,又忙著熬薑湯驅寒。

  石青後來也曾隨孔弗前去探望過這位老尼姑,但二次前往之時,青雲庵中已經空無一人。

  也說不上到底是因為那日的冰雹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故而令人印象深刻,還是因為這位老尼姑的善念令人心存感動。總之石青對這座庵廟記得十分清楚。

  宋春風趕著馬車在前,摔傷了腿的石青坐在副駕座上為其指路,晉起則騎馬緊隨。

  五里遠的路程本就不算遠,加上幾人又都是心急如焚地趕著去救人,馬趕得極快,故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幾人便隱隱瞧見了一條崎嶇的石路盡頭。兩側樹木掩映間。隱隱立著一座破舊的庵廟。

  廟上的牌匾歪斜著搖搖欲墜,外牆上鑿刻上色的「佛光普照」四個大字也早已被風雨侵蝕的失了原有的顏色。

  此時暮色已至,西方不知何時起了紅雲。火燒一般,在寺廟後方化為極為瑰麗形狀,整座不大的庵廟坐落於這過於緋麗的黃昏中,不僅未有增添半分鮮活。反而更添蕭條頹敗之感。

  「什麼味道……」再離的近一些,石青吸了吸鼻子。眉頭微微皺起。

  「不好!」宋春風忽然大聲驚道,一手驅車,一手指向前方的青雲庵,道:「那不是火燒雲……!」

  那是火!

  「起火了!」石青錯愣片刻後赫然驚呼道。下意識地看向身側騎馬的晉起,卻見少年人已飛也似地縱馬朝著火勢愈大的庵廟而去!

  宋春風也加緊趕馬。

  「肯定是江世佑放的火!這個畜生!」宋春風一面驅趕馬車,一面滿臉憤慨道。因為過度緊張而瞪的大大的眼睛,此刻已被近在咫尺的火光映照成了通紅了顏色。

  「晉公子!」眼見那縱馬的少年人來至庵前忽然棄了馬。轉而朝著庵廟後牆處奔走而去,石青驚的大呼提醒道:「火是自後院客房處起的,此刻後門該已被火勢堵死了!晉公子應先從前殿查看情況才是!」

  此時走後門進去,瘋了不成!

  可話音還沒落下,少年人的身影已從視線當中消失了。

  石青驚駭之餘,也忽然恍然了過來。

  火勢是從後院處起來的,他看到了,晉公子卻也不傻,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若是江世佑縱火,那麼江櫻姑娘此刻定就在後院當中!

  晉公子這是在冒著最大的危險,想用最快的辦法找到姑娘……

  宋春風腦子直,想的就不如石青多,再加上此刻整顆心都放在了江櫻的安危上面,根本來不及去思考良多,這廂還未靠近庵前,便忽然棄了韁繩跳下了駕座去——

  猝不及防之下石青險些被甩了下去,慌忙抓住韁繩勒馬下了車去,一抬頭卻已不見宋春風的身影。

  只聽得急切的呼聲自院中傳起,一聲接著一聲。

  「櫻櫻!」

  「櫻櫻你在哪裡!我來救你了!」

  「櫻櫻!你回答我一聲啊!」

  越往後喊,少年人的聲音便越嘶啞戰慄。

  郊外林木眾多,稍有一陣風吹來便勢不可擋,在晚風的作用下,火苗一下更躥高過一下,這下不止是正西方,此刻乃至整個青雲庵上方的天空都被染上了動人心魄的紅。

  熱浪一波接著一波的朝人襲來,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著火勢,彷彿讓人覺得下一刻便要被活活烤化在此。

  如此情形之下,更助添了幾人心中的恐懼。

  晉起不知道自己此時算是怎樣的一番心境。

  從來不曾如此慌神過!

  這樣的情形,半年前他也曾經歷過一次。

  那時江櫻去參加梁文青的生辰宴,遭遇了大火,當時他也是趕了過去的,但當他瞧見被燃為灰燼的梁家大宅之時,並沒有心急如焚地衝進去找人,心中最為深刻的感覺也只是『暫時還沒想過讓她死』。

  事後再一細想,且又有著一起矛盾的想法——若她這個變數就此消失,那他是否就更容易掌握日後的人生?再不必分心去想,是否會遭人意外干擾,從而打亂改變自己原有的計劃。

  如此一想,她就此消失掉卻也是一樁好事。

  這便是那時候他全部的想法。

  可卻並不是他現如今的想法!

  他現在能無比清晰、無比肯定的知道,自己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毫髮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

  再不會去想什麼干擾不干擾了!

  他的人生從來就不怕被她干擾!

  或許還可以就像上一次那樣,當他以為再無希望之時,一轉身,卻瞧見了她背著梁文青步履艱難、滿身泥濘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這個女人的命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硬!

  晉起豁然轉過身去,視線所及之處卻是被橫殘壁,火光四濺。

  「晉公子,小心身後!」石青的聲音傳來,將晉起自悵然若失中拉回神來。

  一根燒得正旺的木樑自頂上掉落下來,帶著「呼呼」的聲響,晉起伸臂一擋,直將木樑橫飛了出去,然而手臂上的衣料卻被燒得缺了一大塊。

  「晉公子可有受傷?」石青急急忙走來問道。

  晉起一搖頭,問道:「前面都找過了?」

  「並未發現江姑娘——」石青面色擔憂地搖頭。

  晉起舉目看向燒得最旺的三間客房。

  「晉公子……!」石青見晉起竟衝著那三間客房而去,嚇得簡直丟了魂魄,剛欲追上前去,卻聽得不知是從何處傳來了一聲震耳發聾的驚叫聲——

  「櫻櫻!櫻櫻你醒一醒啊!快來救人,快來救人!」聲音喊得嘶啞的人是宋春風。

  石青聽聞此言赫然一瞪眼睛,一時竟進退兩難,不知是該去阻止晉起,還是去救已經被宋春風找到的江櫻。

  原地糾結了片刻之後,終是轉身疾步跑開了。

  罷了!晉公子武功不凡,應有自保的能力,眼下當以救護姑娘為先!

  已經被火燒起來的門扉被一隻修長的大手毫不猶豫一把推開。隻身衝入房中,四處環顧尋覓一番確認無人之後,少年人快速閃身出來又去推第二間房門。

  還是沒人……

  晉起看向最後一間房。

  頂上幾乎已經被燒的只剩下幾道大梁的房。

  晉起依舊沒有猶豫,大力的一腳踹過去,門晃蕩了幾下,竟是紋絲不動——

  這間房的門被人從裡面鎖死了!

  晉起說不清心底忽然湧現的情緒是得到了希望的欣喜多一些,還是心中的恐懼更深重一些,當即抽出長劍來,幾下便將其中一扇門生生劈的支離破碎!

  抬腳進門後入目便是一具燒得正旺的男人屍首……

  還有一具是被綁在椅上的,此刻也被火苗燒去了一大半的形容,但端看其大概身形及衣著,顯是女子無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49
發表於 2016-5-9 17:13:01 |只看該作者
247:堅定心意

  晉起立在原處,身體僵直著。

  風與火相互衝撞的聲音似乎瞬間消匿了乾淨,此刻他只能聽到自己雜亂無章的心跳聲,和忽然變得空白的大腦中的轟轟聲響。

  還是來晚了……

  晚了……

  失魂片刻之後,晉起忽然拔步朝著那具逐漸被火光吞噬的女屍而去。

  顧不得去思考危險與不危險,一把將女屍擁入懷中,而後奮力地扑打著女屍身上大片蔓延著的火苗。

  至少不能讓她以這種方式就此消失在這個地方!

  火灼傷皮膚的疼痛感愈強,晉起的動作便越發急切。

  他這種兩世為人經過戰場廝殺,千錘百鍊的男子都覺得疼痛難當,被燒去了一半形容的她就更不必提了!

  光是想想她臨死之前有多疼,有多絕望,晉起便覺整個人都要被悔恨交加的情緒給生生撕裂成無數份!

  為什麼沒能更早一點意識到問題所在!

  為什麼路上沒能再快一些!

  分明還是有機會將她救下來的!

  都怪他!

  被擊的魂魄皆散的晉起並未注意到角落裡忽然多了一抹深青。

  「咳……咳咳……」微弱的咳嗽聲響起,涅滅在火風之中微不可聞。

  頭髮散亂的小姑娘似才悠悠轉醒,臉上有著短暫的迷茫之色。

  她身邊的白虎受驚哀吼起來,亦茫然失措地看著火勢滔天的四周,活脫脫一副「天啦,他娘的我現在是在哪兒啊」的驚駭表情。

  剛才還青山流水,風和日麗啊!

  畫風轉變的太快啦!

  受驚的白虎下意識地想要逃竄出去。然而剛撒開爪子要跑,卻又忽然轉回頭來,一瞧癱軟無力的小姑娘半趴匐在地上,意識不清的模樣,忙又跑到小姑娘身邊來,一面拿爪子撓著小姑娘的身子,一面不停地低吼著。像是在催促她趕緊醒過來。

  江櫻被它撓的不輕。略略凝起一縷神智,拼了命的抬起頭來。

  怎麼又回到這房間裡來了……

  方才起火之後,危急之下她動用意念暫避到了空間菜園裡去。

  但由於蒙汗藥的藥效還沒過。再加之與江世佑的一番周旋,剛進菜園裡不到片刻便昏迷了過去。

  可一轉眼,竟然被連人帶虎的甩出來了!

  難道這一現象也是屬於『這空間菜園裡的一切都與她的身體息息相關』系列?

  由於她陷入昏迷,便無法繼續操縱意念的緣故嗎?

  這也太坑主人了!

  見飼養員一醒過來就發呆。白宵恨鐵不成鋼地狠一爪子拍在了江櫻的腦袋上,彷彿是有意再讓江櫻清醒清醒。又好像是在說,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出神!到底有沒有一點求生意識啊!

  連它都感覺到這裡很不安全了!

  江櫻被它這一爪子拍的果真又清醒了一些,打眼一掃四周。想皺一皺眉頭表示擔憂卻發覺連皺眉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是以看向白宵問道:「你怕火嗎?」由於神智已不夠清晰,莫名其妙地又補了一句:「我隱約記得你是會游水的啊…」

  這貨的思維已經模糊到分不清水火的基本區別了。

  白宵不語只看了看自己的皮毛。

  雖然它也不太懂會游水和可以避火之間有無必然的聯繫。別的虎會不會避火它也不知道,但它顯然是不具備這項技能的。

  它認為自己應該是一隻有缺陷的虎。

  不信快看。它高貴的毛都已經被燒禿好幾塊兒了!

  江櫻順著它的目光瞧了瞧,不免有些心疼,弱聲道:「那你趕緊逃出去吧……我估摸著是不能動了,你知道京城榆錢衚衕嗎?你就回那,第三座大院,如果不知道就循著我的氣味兒找回去,狗都會的我想你應當也會吧……放心,奶娘他們定也會好好養著你的……」

  白宵茫然地看著江櫻,並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但它好像知道,飼養員是在趕它走。

  為什麼要趕它自己走啊?

  莫名其妙的,它才不走。

  飼養員不走它也不走!

  雖然被火燒的有點疼,毛也燒掉了很多,但明年肯定還能再長出一茬兒新的來的。

  既然飼養員想留在這兒,那它也留下來好啦!

  對「死」並無任何概念的白宵並不認為除了毛被燒光之外還會有其它更可怕的事情發生。

  它死死地守在江櫻旁邊,乾脆還坐了下來,不肯挪開半步,甚至拿腦袋撒嬌似的拱了拱江櫻的脖子。

  傻的沒誰了啊這……

  江櫻霎時間紅了眼眶,強提著力氣將這毛茸茸的龐然大物推開,一面提高了聲音道:「你先走,我隨後也走,咱們看看誰先跑出去好不好?」

  白宵似有些猶豫,看著江櫻。

  「你要是跑贏了,我回家就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豬蹄……」

  這下白宵再沒有猶豫,拔開腿風風火火地跑了。

  在有關吃的方面,飼養員是從來都沒有欺騙過它的!

  雖然作為一隻沉穩睿智的虎,它真不知道這種毫無意義的遊戲有什麼好玩兒的!

  江櫻的目光隨著白宵的身影移動著,卻在白宵即將跨出門檻兒之際,忽而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江櫻已被煙火熏得眼淚橫流,並看不清晰,卻分外肯定那人就是晉起!

  她該不是出現幻覺了罷?

  心中這樣想,嘴裡已經試探著喊出了聲音來——

  「晉大哥……?」

  然而她的聲音極弱,四處又被火聲包圍,一心撲在為『江櫻的屍首』滅火上頭的晉起又過於心無旁騖,故根本不曾聽到。

  江櫻試著又往前匍匐了幾步,卻將身側一架已經燒去了大半的破舊屏風不慎碰倒在地。

  「澎!」

  一聲巨響,屏風砸倒在地。火苗頓時四處飛濺,小姑娘下意識地伸手去擋。

  這聲巨大的聲音終也叫晉起回過了神來。

  緩緩轉過頭來。

  「咳咳……咳……」隨著屏風的倒地,久不經打掃的房中煙塵瀰漫起來,夾雜著火熏之氣嗆得江櫻劇烈地咳嗽起來,煙塵鑽入眼中,又澀又酸又疼,眼淚流個不停。已經睜不開眼睛去看。

  「江櫻!」

  一聲響亮到聒耳的喊聲陡然響起。

  聲音大到已讓人辨不出這其中的任何情緒。

  乍一聽。甚至像是臨發怒前的高斥聲。

  「晉大哥!」江櫻反射性地應答著,雖是目不能視,卻也能清晰地覺察到晉起正朝著自己狂奔而來。

  「我帶你出去!」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江櫻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打橫抱起落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中去。

  晉起抱著江櫻疾步走著,將她護得死死的,半點火星子也碰不著。

  自己的衣袍袖口及卻時不時有火苗竄飛。英氣不凡的臉上亦被不知在何處蹭到的火灰畫就了一道又一道黑痕,看起來狼狽好笑。原本湛藍透澈的眼睛此刻甚至藍紅交錯。竟成了深暗的紫。

  「晉大哥,我好害怕……」神志不清的江櫻喃喃著說道,根本沒有去想晉起怎麼也會出現在了這裡。

  「不怕!」晉起的聲音是江櫻從未聽過的語調,似帶著安撫的意味道:「燒不到你了——」

  這個女人肯定是天生的命中缺水!

  這才會一而再的被困於火中!

  等回去一定得給她找個風水先生問一問。櫻字帶木易燃,再不行就把這招火的名字改了!

  晉起已然瞎胡想到了給江櫻改名的份上去,卻聽護在懷裡的小姑娘搖頭講道:「我不是怕這個……」

  「什麼都不必怕!」

  「可我殺人了啊…」小姑娘的聲音有些戰慄。還有些怯懦,卻又反覆強調道:「我殺人了。我殺了我三叔……」

  「他該死!」

  「他是該死,但應當是由官府來處決的,不該我來動手,大家都姓江,他又是我親叔伯,這樣做太不好了……」

  「我本也沒想過要殺他的,可他想殺我,還要殺那位姑娘,那位姑娘逃出去的時候流了好多血……他沒有去追,又想殺我三嬸,可我三嬸那時候已經死了,他卻還要拿刀子來捅她……我當時,我當時好害怕,害怕他也會拿手裡的刀殺了我,所以我就趁著他不備……從後面把匕首插到了他的後心處——」

  「但他氣還沒絕,掙扎著要拉我一起陪葬,我躲開,他便把門鎖死,把鑰匙吞了……然後點了火……」

  「我見火大,就躲進了空間裡,但被甩出來了……」

  越往後說,江櫻的聲音便是越微弱。

  大致是由於頭腦過於不清晰,再加之潛意識裡覺得面前的人值得全心信賴,故連空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晉起卻根本聽不懂,只當她是躲到了哪個角落裡。

  只是心疼的厲害。

  心疼竟叫她經歷了這樣危險又血腥的事情。

  聽她方才的描述,他都覺得膽戰心驚。

  「晉大哥,我殺了人啊…」小姑娘對此相當耿耿於懷。

  「殺的好。」晉起的聲音已經逐漸平靜了下來,口氣裡竟帶著欣慰。

  他很慶幸。

  他很慶幸自己懷裡的這個小姑娘不是那些一遇到事情就嚇軟腿,甚至於嚇昏過去的嬌弱姑娘家,而是能在生死攸關之時,為了能存活下去,可以果敢地將匕首刺入敵人心臟。

  雖然害怕,但她還是做了!

  很好!

  「可我真的殺人了。」江櫻還是揪著這件事不肯放。

  晉起望了望頭頂被燒的通紅的晚空,默然了片刻之後,道:「我也殺過。」

  「……」江櫻不知是不是沒能反應過來,一時沒說話。

  緊接著又聽晉起補上一句:「而且我殺得比你多。」

  江櫻將信將疑:「真的嗎?」

  「真的。」

  江櫻「哦」了一聲過後,徐徐道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這樣的話,晉大哥應當就不會嫌棄她是殺過人的姑娘了吧。

  而且如此一來,二人又多了一個共同點。

  不知她此番詭異心思的晉起聞言稍稍一愣。

  放心了?

  他殺過很多人,她放心個什麼勁兒?

  晉起有些想笑。

  到後來,竟是真的揚唇笑了笑。

  見已遠離了火區,晉起刻意放緩了腳步,忽然就毫無預兆地問道:「你果真是為了打這場官司才回的連城嗎?」

  隱約記得,她在半昏迷間,是有問必答的。

  去年從西山出來,便是這樣。

  還說什麼要對自己以身相許。

  作為一個女子,她竟能說出這種話來,實在令他感到震驚。

  「開始是找哥哥來的,後來留下來……就是為了找晉大哥了。」江櫻果真有問必答,全無防備之心。

  晉起皺了皺眉。

  為什麼起因是為了找她哥哥?

  晉少年對此有些不滿,但看在這個留下來的原因好歹同自己有關的份上,只好忍了。

  「既然想找他,那找到了怎麼不去見?」晉起又問。

  「怕打攪他……」

  「打攪什麼?」

  「怕打攪他現在的生活……怕他因為同我來往被人笑話……還怕他不願意見我。」江櫻一口氣兒說了三個理由。

  「你想得倒多。」晉起情緒不明的冷笑了一聲。

  也是在這時,他才忽然明白過來今日上午孔先生對他說的那番話用意何在。

  她果真是變得畏手畏腳了許多。

  可相比之下,最畏手畏腳的人還是他。

  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個人在單方面的努力著。

  雖然暗下也曾做過許多自認為是為她好的事情,但無一例外是在為自己徹底離開她的生命而做準備。

  找過許多藉口,為她好的有,然而為自己的卻是更多。

  找這麼多無用的藉口,說到底不過是怕承擔另一個人的安危與幸福,怕因此有了軟肋,故才退縮!

  於是長久以來,都是她在步步緊隨,他卻加倍疏遠。

  虧他從上一世起就自詡無所畏懼,所向披靡,在面對感情之時,卻連一個小女子的氣魄與膽量都比不得!

  看著已在自己懷中徹底昏睡了過去的面龐,晉起忽然明白了——

  真正想要的東西,不該為擔心打碎而遠離,而該是將其牢牢地護住身邊,有自信自己能給她最好的保護!最周全的安穩!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將一部分事情辦妥。

  至少要先給得起她最基本的保護,才能安心將她留在身邊。

  看來有些事情,要提前進行了。

  晉起不自覺地將雙臂又收緊了一些,讓懷中的人更貼近自己的心臟。

  「再等一等我,很快……」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50
發表於 2016-5-9 17:13:15 |只看該作者
248:傷勢

  翌日,近午時,陽光明媚。

  榆錢衚衕裡的一座三進大院兒裡,花廳之中時不時地傳出一陣又一陣說笑聲。

  江櫻坐在寬大的圈椅中,渾身透著股兒藥膏味。

  小姑娘身上穿著一件居家的淺月色襦裙,外著艾綠色綿綢寬袖罩衣,隨意中透著股清新怡人的氣質,一頭青絲鬆鬆地束在腦後,卻是短去了一半有餘,目測僅到肩膀的位置已是了不得了。

  且另有一道白綢蒙住雙眼繫在腦後,裸露在外的肌膚,包括臉頰和脖頸及手腕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燒傷。渾身散發出來的藥味兒便是這燙傷膏的氣味。

  立在江櫻旁邊的莊氏滿臉心疼,聽著孔弗梁平石青等人說話逗著江櫻笑,她卻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她的姑娘怎麼就這麼命苦……

  好好地一個人被燒得滿身傷,燒焦的頭髮無奈之下也截去了一大半,眼睛還被熏得出了差池,據大夫說少則也得一個月才能恢復得過來。

  雖說上回的那種什麼雪膚膏,晉家又差人送來了好幾盒,是不必擔心留疤的問題,可燒傷不比其它,要完全恢復少說也得數月之久,就算不談這個,光這頭髮就得要長到什麼時候啊?

  十五六歲的姑娘家,哪個有頂著齊肩的短髮出門兒的?

  莊氏很想嘆氣,卻只能忍住,生怕被江櫻聽到了越發覺得心裡頭不舒服。

  今日一大早便過來探望的孔弗雖然面上帶著笑,但心裡頭的滋味兒也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這丫頭受傷受罪他瞧著也心疼的慌,但想一想好歹人沒什麼大差池,這些皮外傷都是可以恢復的,也倒不至於太難受了。

  可關鍵是……這傷少說要養上幾個月,如此一養,他的認親宴得拖延到什麼時候?

  萬一這丫頭想漂漂亮亮地出席,打算將這一頭青絲給養回來再提此事,那恐怕至少要等個兩三年是必須的吧?

  這場火實在是燒的太可怕了……

  面容頓時變得驚駭的孔先生在心裡連連搖頭,已不敢再深想下去。

  一側的石青卻沒察覺到師傅的情緒波動,依舊在拿宋春風『開刀』,找著笑料兒對江櫻講道:「姑娘,當時你是沒瞧見宋公子哭成什麼樣兒了……癱在那兒我拉都拉不起來!那哭聲估計十裡外的人都能聽得見,半點兒都不帶誇張的!」

  想到當時宋春風那嚎啕大哭的慘痛模樣,石青忍俊不禁連連發笑。

  梁文青卻沒完沒了地撇著嘴,一會兒橫眼看著坐在旁邊的江櫻,一會兒又一臉不滿地看著對面的宋春風。

  石青說的乃是昨日青雲庵大火中,宋春風高喊了一陣兒『快去救人』,他跟著聲音找過去,結果就見宋春風抱著一具被毀容的女屍哭的正狠一事。

  坐在江櫻對面的宋春風,臉已經成了漲紫色,耷拉著腦袋甕聲甕氣地說道:「那不是因為當時我以為那屍體是櫻櫻的嗎……誰知道江世佑還逮了別的姑娘家……」

  雖然已經歇了一夜,可宋少年這嗓子卻是實實在在地被嚎壞了,嘶啞的不成樣子,由此看來當時是真的下了狠勁兒去哭的。

  江櫻聽罷笑了道:「回頭讓奶娘給你熬一碗冰糖梨水潤一潤嗓子——」

  宋春風這嗓子是哭『她』哭壞的,按理來說該她親自來熬這盞冰糖梨水,可她眼下目不能視,只能丟給莊氏代勞了。

  然而這個活計卻很受歡迎,莊氏這邊還來不及答應下來,就被人先一步舉手表示攔截了。

  「我來熬!這種簡單的東西我還是燉得好的!」梁文青忙說道。

  宋春風瞪眼剛欲拒絕,卻被梁文青又搶在了前頭道:「阿櫻的眼睛瞧不見,身邊離不得人,莊嬸兒還是專心照顧阿櫻吧——」

  一聽同江櫻掛鉤,宋春風便只有生生忍住,也未再說出什麼『我才不喝呢哼』等諸如此例的任性言語。

  梁文青滿意地拿手輕輕摩挲著下巴,覺得自己似乎摸索到了一些新的『制敵門道』……

  「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孔弗瞧了瞧外面的日頭,拂袖起了身說道。

  梁平連忙起身挽留道:「眼見就到午時了,先生何不留下來用罷午飯再回去?」

  莊氏也跟著在一旁勸說。

  「江丫頭這邊還得有人照顧著,大夫也說了須得靜養,今日就暫且不留下來吃飯了,免得你們還得分心忙活著伺候我這老頭子。」孔先生笑的極和藹,說話間來到了江櫻跟前,滿臉慈愛地說道:「一定得聽大夫的話,放寬了心養著,這樣眼睛才能儘快好起來——」

  說到這裡聲音驀地帶上了鄭重,道:「我可還指望著你趕緊好起來,給我做菜吃呢!」

  老人以此般逗趣兒的方式說出這句話,惹的眾人都笑了起來。

  眼上蒙著白綢的江櫻聽著這話,不禁也咧嘴一笑,遂脆聲應了下來。

  「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孔弗笑著道。

  「我送先生!」江櫻拿手摸索著就要站起身。

  她從昨日一直昏迷到今日黎明時分才恢復的意識,一醒來面前黑洞洞的一片,可嚇壞了好一陣,也將莊氏嚇得丟了魂魄,直到大夫來看過,稱是被煙熏的厲害了才導致暫時的失明,靜養段時日便能恢復,這才驟然放下心來。

  見江櫻要站起身,莊氏連忙一把扶住江櫻的手臂,這邊孔先生卻緊張地道:「快坐好,坐好!我又不是不認得出門的路,還需要你來帶路?好生坐著就行了!」

  說著便同莊氏合力將江櫻重新扶坐了回去。

  「是啊,你坐著好了,孔先生自有你梁叔來送——」莊氏的口氣亦帶著溫柔的勸慰。

  江櫻也不再逞強讓眾人擔心,老實地坐回去,只能笑著道:「那先生路上慢些走——」

  話罷又轉了轉頭,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方向對是不對,便道:「狄叔趕車的時候也看著些。」

  站在與江櫻的視線所對的方向截然相反處的狄叔見狀嘴角不禁一抽,口氣依舊不怎麼和善地說道:「我這眼神可好使著呢,倒是你,聽先生的話趕緊將眼睛給養好罷。」

  「我知道,多謝狄叔關心。」江櫻知道自己看錯了方向,於是順著狄叔聲音的來源方向轉了轉腦袋。

  狄叔想回撇著嘴回她一句,你想多了誰關心你了,但見眼上覆著白綢,且原本白嫩的臉頰上三四處燒傷的小姑娘笑吟吟地望著自己,頓時就沒了說冷話的心思,只道了句:「好生養著吧,我隨先生先回去了。」

  石青也欲上前囑咐關心一番,可剛說兩句便被狄叔一臉嫌棄地拉走了。

  一瞧狄叔的眼神,竟是在嫌棄他廢話太多,嫌他打攪到姑娘了。

  石青覺得很委屈。

  憑什麼先生他可以交待,你也可以交待,卻偏偏不許我交待幾句?

  狄叔卻不管他委屈的眼神抗議,拉住一隻胳膊就往外拽。

  「改日再來看你,務必好生靜心養著!」作為準祖父的孔弗又實在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先生,該回去了!」拽著石青的狄叔低聲提醒道,若非是想給自家先生在人前留幾分薄面,他一準兒是要折回去再將孔弗給拽走的!

  怎麼一老一少都這麼讓人不省心?

  江櫻忍不住笑了,縱然看不見,卻已能想像得出狄叔現如今該是怎樣一種『操碎了心』的表情,於是便催促著孔弗道:「先生趕緊回去吧,再晚些就趕不及吃午飯了——」

  「對,對……」孔弗點著頭,終也不再囉嗦,同江櫻再次道了別,這才算挪開了步子。

  江櫻雖是看不見,卻還是望向廳門的方向,『目送』著孔弗和狄叔還有石青三人在梁平的陪同下出了花廳去。

  「我去燉冰糖梨水!」梁文青自椅上起身,對宋春風粲然一笑,轉身小跑著去廚房了。

  宋春風的眉毛抖動了一番,拿手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

  本就因為昨日哭的太凶的緣故,頭腦一直的發脹發疼,此刻被梁文青這麼一煩,頭不由越發地疼了。

  但不想讓江櫻和莊氏擾心,宋春風便以自己下午還要去方家藥行幫忙的籍口,提出了要去後頭小憩片刻養養精神。

  「是該好好歇歇了,如果方家藥行那邊兒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下午就別過去了,好好睡上半日。」莊氏說道。

  宋春風含含糊糊地應下,又囑咐江櫻也回去好好歇著,這才抬腳出了花廳,朝著後廂房去了。

  「這椅子太硬了,坐久了不舒服罷?」莊氏對江櫻道:「奶娘扶你回房間躺軟榻上歇著去——」

  江櫻點頭道好。

  她身上燒傷的地方雖然都不算太嚴重,但卻有很多處,隔著衣料略一蹭到便鑽心的疼,是以坐了這麼久陪著眾人說話,都不敢隨便亂動。

  「奶娘,我聽文青說昨晚上我二叔來過了?」江櫻邊被莊氏扶著朝花廳外走,邊開口問道。

  「是來過了……」莊氏的口氣竟是沒了以往提及江家兄弟的那種怨憤,道:「守了兩個多時辰,官差催得緊了才走的。」

  沉默了片刻之後,道:「同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其實仔細地想一想,江世品同江世佑是有著很大的區分的。

  江世佑是可以為了銀子將侄女賣入青樓的人,人品德行皆有著極大的紕漏,而江世品最大的錯處便是早年好賭,並未真正做過傷害江櫻的事情。

  只是由於二人是雙胞胎,又整日廝混在一起,莊氏懶得去細分,便乾脆將江世品也划入了惡人的行列中去。

  「江世佑死了,這場恩怨也算是了了……」莊氏嘆了口氣說道:「只是可惜了咱們的酒樓和老爺留下來的宅子要不回來了……」

  江世品昨個兒痛哭流涕地認了錯,將江櫻離開連城之後發生的事情都大概地說了。

  此時見江櫻想聽,莊氏便轉述給了她聽。

  莊氏說話不講求順序,隨便捻起了一個話頭兒,竟是先從青雲庵裡被宋春風抱著痛哭的那具女屍說了起來。

  據江世品說,那位被江世佑拿刀子劃花了臉且捅了好幾刀的女子名叫綠珠,本是城東妓館中的一名頭牌姑娘,江世佑被其迷住了心竅,今年年初竟自己私下做主變賣了祖宅,賣來的銀子一半便拿來為這位綠珠姑娘贖了身,而後將女子娶回了家中做小妾,誰知沒過幾天瀟灑日子,綠珠竟然將他餘下的錢財盡數偷去,偷偷地跑了。

  如此一來,本就對江世佑隱忍了許久的妻子龔氏,一氣之下帶了女兒也跑了。

  這娘倆這麼一跑,可謂是將江世佑徹底挖空了,連果腹都成了問題。

  江世品早年因為賭債也早將酒樓給變賣了,逼的老婆孩子上吊自盡,彼時還算富裕的江世佑卻從不曾出手相助,但近年來幡然悔悟,老實向善的江世品卻不忍見親兄弟如此落魄,經常力所能及地接濟著江世佑。

  然而有些人,大概天生就不是能安分下來好好做人的。

  小妾和妻女跑了之後,江世佑依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有半分錯處,而是將錯誤全部都推到了忘恩負義貪財的小妾身上,和只能共富貴不能同甘苦的妻女身上。

  他開始同城外的一夥盜匪勾結,專門綁架勒索中等家世的姑娘們,從中牟利。

  江世品對此一清二楚,也曾試圖規勸過他,可江世佑從不肯聽,一來二去的,江世品也不願再多費口舌了。

  再後來就是江櫻忽然回了連城,要將兄弟二人告上公堂拿回祖產一事了。

  公堂上被縣官定了罪的江世佑,走投無路之下,被逼成了半瘋之人,頭腦一熱竟是決心要同綠珠和龔氏,以及『將他逼上絕路』的江櫻同歸於盡。

  他先是用所有的積蓄和這兩日來和江世品所籌來的救命銀子收買了這些盜匪,讓他們替自己把綠珠和龔氏抓了回來,囚禁在青雲庵裡,百般折磨……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3:5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