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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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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01:56:55 |只看該作者
第220章

  薛宸看了一眼婁映煙,對她問道:「這事兒你怎麼看?」

  她這麼問婁映煙的話,就說明瞭想把這件事大事化小的意思了,一來,這件事鬧大了對兩家的名聲都不好,而烏氏之所以會這麼做,原因在於想借婁家的手懲治龔姨娘,如今沒有得逞,就算沒有釀成大錯吧。二來,江之道這個汝南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搞出這事兒的畢竟是他的母親,若是上趕著讓他處置他母親,也只是加深兩家的仇怨罷了,不利於姻親團結。

  更何況最關鍵的是,薛宸覺得這兩天她在汝南已經搞出了太多事情了,眼前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百倍的事情發生了,淮南王私闖汝南之事壓在江之道肩上,他要把這事兒擺平,也要費些功夫呢,在這些後宅小事上,薛宸覺得還是別抓的太緊比較好,更何況,她也知道煙姐兒的意思,只是想把事情問清楚,並不是真的要給烏氏什麼教訓,若是烏氏今後還敢這樣對她的話,婁家有的是機會動手,不必急於這一次。

  煙姐兒看了一眼江之道,在他眼中真真切切的看出了悔意,低下頭說了一句:

  「我沒什麼想法,一切憑大嫂做主。」

  反正她受烏氏的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其實早就習慣了,更何況,婁映煙相信,經過大嫂這回在江家這番顯身手之後,烏氏一定不敢再和她搞這些彎彎繞繞了,畢竟她有個厲害的大嫂在這裡呢。

  薛宸得到了煙姐兒的回答,便對江之道點點頭,說道:「如此,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說完這句話之後,薛宸便打算回去休息一下,畢竟昨晚雖然勉強在夏珠她們房間睡了會兒,可心裡總惦記著事情,沒法睡的安心,現在可以說是精疲力盡了。

  一轉過身,卻瞧見龔姨娘就這麼湊了上來,笑著將她上下打量兩遍後,才毫不懼怕的說道:「您是婁家的少夫人嗎?」

  薛宸不討厭這個精明中帶著點爽直的聰明女人,點點頭,說道:「姨娘好,我叫薛宸,你叫我宸姐兒就行了。」

  龔姨娘也對這個有手段,有魄力的夫人很欣賞,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拉著自己有些靦腆的兒子,江五郎來到薛宸的面前,並不害羞的直接推薦道:

  「少夫人,這就是江家的五公子,今年十七了,一直追隨王爺身後做事,人品端正,這一點王爺可以證明,辦事牢靠,為人穩重,這個王爺也能證明,相貌嘛,雖不是特別出眾,但勉強能入眼,麻煩少夫人將五郎的樣貌記著,回去與府內老太君和長公主提一提,不需要刻意美言,我們也知道,於我們而言是高攀了三姑娘,因此不敢心存妄想,只是想讓兩老知道五郎並不是那種一無是處的浪蕩子,若是有合適的人選,能找個手腳齊全,懂事賢惠的姑娘配他也就夠了。」

  薛宸真是越來越覺得這個龔姨娘聰明瞭,會審時度勢,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這一點對於後奼女子來說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抬眼瞧了瞧站在母親身後有些侷促,不過卻也絲毫沒有退縮之意的江五郎,薛宸看著他的臉,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龔姨娘問道:

  「不知五郎,叫什麼名字?」

  龔姨娘沒想到學成會問她這個,愣在那裡,半晌沒能說話,還是江五郎率先反應過來,對薛宸抱拳回道:

  「回少夫人,我叫江之鳴,字懷信。」

  薛宸腦中徹底想起來了,江懷信,上一世他在十八歲籌關之戰中立了大功,單槍匹馬,獨闖敵營,將敵方主帥的頭顱取下,避免了兩陣交戰,不戰而屈人之兵,被皇上單獨召見,並封了百戶候,在京武官中佔有一席之地,也正是這個江懷信,庶房庶子之身,給他的姨娘掙了一個誥命回來……

  當時薛宸根本沒想起來,江五郎就是那個江懷信,她原本對這些事也不是很熟悉,對婁家面前知道些,因為畢竟都在京城,而婁家又是那樣風口浪尖的府邸,可是對於江家,她並沒有多少影響,唯一的一個影響就是這江懷信,當初他以那樣低微的身份入京,委實在京中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浪呢。

  但是他最後娶得是誰,薛宸就不敢保證了,但是有上輩子的前車之鑒在那裡,薛宸便知道,這對母子將來必定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如今虎落平陽,被烏氏欺負,可是將來,龔姨娘隨子入京,誰又能說,她這個姨娘過的沒有烏氏這個嫡母好呢?

  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薛宸對江懷信笑了笑,然後說道:「江五公子這般人品,就是龔姨娘不說,我也會回去與老太君和長公主說分明,定不會辱了五郎之名。」

  江懷信沒想到這個高高在上的世子夫人竟然會對他們娘兒倆說話這樣客氣,當即感激至極,對薛宸拱手作揖而下,龔姨娘如今看薛宸就更加順眼了些。

  薛宸實在是困得不行,由江之道親自送她們到垂花門前,然後他才回身入內,關起了花廳的門,在裡面和烏氏,婁映煙,還有龔姨娘、江五郎一起,解決這件被人家找上門的事件!

  對於江之道而言,這件事其實還不僅僅是自己的母親做出冒寫婚書這等糊塗事,還牽扯到她是怎麼和淮南王府太妃勾結,怎麼把人給放進來,藏在後山中的,雖然他大致瞭解了一下事情的發展,可是卻還是有些細節沒有弄明白,而這些事情,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詢問自己的母親,畢竟是一份不小的罪責,自然就是要關起門來問才行。

  一整天的功夫,烏氏都被兒子困在花廳之中,哭鬧全都用過,可是卻不能讓兒子消氣,只好一點一點的老實交代,她說的越是詳細,江之道就對薛宸越是敬畏!同時也心存了僥倖,大呼萬幸,若不是薛宸和她的人聰明,真的讓薛宸在他的汝南境內發生了那種事情的話,首先婁家就不會放過他,到時候,他就只能投靠二皇子和右相黨,從此走上妻離子散,萬劫不復的道路。

  薛宸這一番舉動,不僅僅是幫了她自己,江之道憑良心說,她也幫了自己。

  **********

  薛宸和韓氏回到了東廂房的客苑之中,韓氏還是有些擔心,對薛宸問道:

  「淮南王府這件事,難道咱們就不插手了?總要把人帶回京城去,交給世子調查一番才行吧。」

  夏珠將門推開,讓薛宸和韓氏走入,幾個人的情緒,除了薛宸明顯都很高漲,夏珠和蘇苑今天算是又一次見識到了自家少夫人的本事,而韓氏也是如此,從前她只知道慶哥兒媳婦兒是個能幹的,可是沒想到她竟也是個心狠的,處置起人來老練凶殘,又叫人抓不到任何把柄,全都是對方自作自受,這份思慮,非常人能有也。

  因此,韓氏此刻對薛宸那是一百個服氣的。所以什麼事情,她都願意先問一問薛宸的意思,然後再做思考。

  薛宸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回身對韓氏說道:

  「這事兒咱們就不用管了,王爺自然會給咱們婁家一個交代,不會就這樣不了了之的。更何況,這件事情,由我們插手,不太合適,交給王爺一點點調查,一點點上書才有意思呢。」

  韓氏看著薛宸,垂眸想了想,然後才問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不僅要解決,還要讓王爺上書啟奏?可這事兒……不會鬧到咱們身上來吧?畢竟淮南王妃……」

  接下來的話,韓氏沒有說出口,但她是真的有點擔心,畢竟淮南王妃都被那樣了,若是真追究起責任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將火引到婁家身上來。

  薛宸淡然一笑:「不上書,不啟奏,你怎麼懲治淮南王府?用這個法子,為的就是將事情鬧大了,就算鬧到婁家也沒什麼,老太君說了,有事兒她兜著,是她老人家讓我們盡情發揮的,咱們還客氣什麼,這麼做了之後,正好也讓那些在暗地裡觀摩的人知道知道,咱們婁家不是好惹的,給他們提個醒兒,今後要想算計我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這些話薛宸原本是不想說出來的,可是韓氏畢竟是這件事的參與者,又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大場面,有這些話給她壯膽,她也就不會胡思亂想,要不然她這一路可就難熬了。

  韓氏聽了薛宸的話,雖然還是有點擔心,但最起碼沒有先前那樣擔心了,點點頭,說道:

  「你說的也對,若不讓旁人知道咱們的手段,將來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往咱們頭上扣屎盆子,什麼齷齪的事情都敢往咱們婁家身上招呼,就是要讓這些狗崽子們看看。」

  越說,韓氏越覺得薛宸說得對。

  夏珠和蘇苑已經替薛宸把床鋪給鋪好了,此時聽韓氏說話,便也湊上去附和道:

  「就是的,外邊那些敢打咱們少夫人主意的阿貓阿狗,就是要狠狠的教訓才行。」

  其實昨天連夏珠和蘇苑都不知道床上躺的並不是少夫人,她們如尋常那般鋪床睡下,半夜裡被吹了迷香,一直到今天早上才醒過來,醒過來的時候,就瞧見夫人已經自己起來,將床鋪疊整齊了,可是,被子卻是不見了……直到後來嚴護衛他們回來,她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在心裡給捏了一大把的冷汗。

  她們夫人也太厲害了些,厲害的叫人心裡發寒,害怕。不過,兩人伺候了少夫人這麼長時間,自然明白薛宸的脾性,向來就是恩怨分明,賞罰分明,對她好的人,傾囊相助,對她不好的人,傾巢報復,就是這麼愛恨分明。很顯然,這樣的人相處起來叫人十分的安心,只要你不背叛她,她就能永遠的將你納在她的羽翼之下,一絲不苟的將你保護起來,護短偏心在你身上,旁的人就再也沒法欺負到你一分一毫,夏珠和蘇苑只覺得自己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的感覺,就因為,兩人跟著的是薛宸這樣的一個少夫人。

  薛宸實在是困得不行了,讓兩個丫鬟在外間伺候韓氏,陪她說話,自己就暈乎乎的爬上了鋪,一覺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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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江之道走進房間,先前他已經去審問過一回金三,對他們的部署計劃多少已經知道了一些,心中愧疚至極,因為如果這一回,薛宸真的在汝南出事的話,整個汝南王府都要被牽連進去。

  從背後抱住了正在收拾東西的婁映煙,從沒有一顆感覺到抱著她這樣踏實:

  「明日你隨大嫂一同回京接莫哥兒,不妨在京城多住兩天,好好的陪陪公主與國公。」

  婁映煙轉過身來,看著江之道,美麗的雙眸中盛滿了不解,江之道撫著她的臉頰,低聲說了句:「這些年,辛苦你了。」

  婁映煙搖頭,心裡有些不安,嘴上答道:「不辛苦,夫君說的哪裡話。」

  兩人目光糾纏好一會兒,江之道才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在京城多住些時日,等我和淮南王府的事情全都解決了之後,你再回來,到時候,你隨我去籌關住著,咱們夫妻聚少離多,總不是事兒,籌關那裡條件雖不如家中,但比從前我爹那時候物資要好的多,除了不能撲鼻成群之外,府裡能給的,我那兒現在都能給你,你願意……跟我一起去籌關住嗎?」

  見婁映煙不聲不響的看著他,江之道不免有些氣短的,畢竟婁映煙的國公府的大姑娘,皇上親封的縣主,要他隨他一同去戰地居住,確實有些為難她,不想叫她為難選擇,江之道又補充說了一句:

  「當然了,你要是不願意的話……」

  婁映煙猛地截過了他的話頭,說道:「我願意!我願意和夫君一同前往籌關居住,我,我等了這麼些年,就是在等你帶我去,可是,可是你從來不提,我以為,我以為你不願意將我帶在身邊……」

  見她說的情真意切,江之道心中一喜,緊緊將她摟住,說道: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等我事情辦完了,我親自去接你們娘兒倆回來,可好?」

  婁映煙與江之道成親至今,從來沒有和他這樣推心置腹的說過話,一時感動不已,雙眸中噙滿了淚光,不住點頭,生怕自己答應慢了,夫君就會反悔一般。

  第二天,江之道親自送婁映煙和薛宸去了城門,對薛宸說道:

  「這一路上,還得勞煩大嫂照顧煙姐兒。」

  薛宸點點頭,一旁的韓氏瞧著這對小夫妻的感情似乎有了轉變,不禁打趣道:

  「你就放心吧,咱們指定能把煙姐兒照顧好,你要是真不放心,你就自己送她去。」

  江之道受到了打趣,婁映煙也是滿面緋紅,似嗔似怨的瞪了一眼韓氏,薛宸才笑著說道:「你回去吧,我們這就走了。不必擔心我們。」

  「自然不擔心的,大嫂的護衛隊高手如雲,能人輩出,這一路上只盼著沒有匪人打擾大嫂你們,否則的話,我可真為那些匪人捏一把汗。」

  薛宸笑著沒有說話,江之道湊近她旁邊,說了一句:

  「大嫂,你說就憑淮南王府五百多人,怎麼就能輕易的闖出我汝南城?」目光又瞥向了坐在馬背上的嚴洛東等。廖簽這些是隱形侍衛,早就不知藏哪裡去了,只在關鍵時刻現身。

  薛宸抬眼看了看他,神色淡定,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對他點了點頭,算是至禮,然後便回身坐上了馬車,婁映煙掀開窗口和江之道揮手告別,江之道站在城門前,目送到他們車離開。

  婁映煙在車上問薛宸:「大嫂,之道先前和你說了什麼?」

  薛宸正在倒茶,將手裡的一杯遞給了她,又遞了一杯給韓氏,然後才回道:「沒什麼,只說讓我照顧好你,等他辦完了事就去京城接你和莫哥兒。」

  婁映煙的臉上又是一陣殷紅,薛宸端著茶杯,看向了車窗外頭,喝了口茶,江之道是個人才,不過一夜的功夫,就查出了這些事,按照道理說,就算是淮南出五百的兵力,也不可能在城中的巡防營,西山營的隊伍沒有到來之前,就闖出了汝南城的鎖城關口,更別說還要將那輛馬車給護送出去了。

  不過,若是有人早就在城樓上接應的話,一切就不一樣了。嚴洛東和廖簽他們,根本不是循著馬隊追出城的,而是早就在城樓上佈防好了,配合他們做出一副闖城成功的戲碼來,為的就是馬車能在天亮前趕出城去。

  淮南王妃死了,但這筆賬可還沒有算結束呢。薛宸瞇著眼睛又喝了一口茶,呼出一口起來……

  ***********

  薛宸她們在路上趕了十多天的路,終於在月底前趕回了京城。

  婁慶雲早就收到了消息,在城門口等著她們,看見她們的車馬之後,懸了大半個月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一行人回到國公府,薛宸先去給長公主和老太君覆命,順便將汝南王府的情況,稍微的說了一番,但是只是當眾說了下江五郎庚帖的事情,老太君和長公主對汝南王太妃烏氏的糊塗表示憤恨,不過,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薛宸居然對那個江五郎稱讚有嘉,直說他是個世間難得的佳男兒,說的一旁的婁慶雲都要撲過來和她翻臉了,老太君才明白了薛宸的意思。

  「喲,能讓慶哥兒媳婦兒覺得好的男子可不多啊,想必定是個好的。改日我叫人去探探。」

  薛宸推薦人選成功了,這才放下心來,又和長公主她們說了些一路上的趣事,然後婁慶雲才以荀哥兒想見娘的理由,將薛宸從松鶴院拐了出來。

  薛宸自然也是想兒子的,可是還沒走去滄瀾苑,就給婁慶雲扯到了一處假山後頭,醋氣沖天的問道:

  「怎麼?那個江五郎真有那麼好?」

  薛宸急著去看兒子,沒打算理他這沖天的酸話,白了他一眼,推開他就要走,卻被婁慶雲執拗的拉著不讓她動,抵在假山後頭,薛宸也急了:

  「哎呀,你發什麼瘋呀,光天化日的,也不怕叫人看了笑話。」

  婁慶雲想來就是個二皮臉,恬不知恥的說道:

  「我才不怕,你是我媳婦兒,我們倆怎麼親密說話都是應該的,誰能說我們不對?」

  薛宸哭笑不得,婁慶雲繼續逼問:「說呀,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真的那麼好?比我好?你說不說?不說,不說我可要在這裡親你了。」

  「嘖,你還沒完了。我就誇誇他,覺得他人品很好,跟咱家的三姑娘甚是相配,我瞧他的面相,將來定是能建功立業的,你可別想歪了。快讓開,我想見荀哥兒。」

  婁慶雲其實哪裡是不知道媳婦兒的心意呀,就是想找個由頭和她親近親近,待會兒給她見了兒子,她的全副心神肯定都在兒子身上,要輪到他,起碼也得是晚上,還不如現在多纏會兒,中能稍微解解相思之苦嘛。

  「我不讓開。荀哥兒好著呢。索娜女官如今將他調教的好極了,作息比我都準時,現在應該在睡覺,你去了也沒用,還不如陪我說會兒話呢。」

  薛宸瞧著他這張桃花臉,眼中全是對她的熱情思念,不動心那是假的,可也不想就這麼遂了他的願,故意斂眸不去看他,她這勾人的小模樣,看的婁慶雲心花怒放的,一手撐著假山壁,一手挑起她的下巴,用街面上近乎紈褲的調戲話兒對薛宸說道:

  「怎麼樣?想我沒有?」

  薛宸橫了他一眼,又推了推他,某人卻是紋絲不動,乾脆她也放棄了抵抗,靠在假山石上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婁慶雲哪受得了這樣的邀請呀,把心一橫,就將人給擄進了假山空洞內。

  過了好一會兒後,兩人才人模人樣的走出來,薛宸扶了扶有些鬆動的髮髻,瞪了某人一眼,然後才疾步往前走去,婁慶雲跟在後頭,這才想起問汝南的事情。

  薛宸將淮南王太妃和王妃的計劃和結果全都告訴了婁慶雲,婁慶雲氣得拳頭捏的咯咯作響,咬牙切齒的說道:「李長旭真是活的不耐煩了。老子沒動他,他到先動起老子來了。」

  薛宸瞧了他一眼,邊走邊說道:「他是個棋子而已,真正的幕後不是他。」

  婁慶雲問道:「你知道幕後是誰?」

  薛宸頷首。婁慶雲繼續問道:「告訴我,我去端了他。」

  薛宸搖頭:「不必,你端不了他。」停頓了一會兒後,薛宸才轉過頭去看著婁慶雲,說道:「但是我可以。」

  不等婁慶雲說話,薛宸就跨步走入了滄瀾苑,來到荀哥兒的住所,瞧見索娜女官正坐在堂屋裡做針線,瞧見薛宸回來,便迎了出來,卻是沒敢大聲問安,指了指內間,小聲的說了一句:

  「荀哥兒在睡呢。」

  薛宸點點頭,迫不及待的走入了屋子,越過屏風,瞧見了她朝思暮想的兒子,小臉正睡的紅撲撲的,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嘴角還帶著笑,一抹涎從嘴角溢出,薛宸失笑,趕忙抽出帕子給他掖了掖,荀哥兒似乎有些感覺,嘴角動了動,居然大張手腳翻了個身,然後面朝裡床,繼續睡了過去。

  薛宸只覺得二十多天不見,這小傢夥好像又長高了不少,也壯實了,彷彿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忍不住俯下身子,在他的那張小蘋果般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婁慶雲倚靠在屏風旁,看著眼前那繾綣纏綿的架勢,不禁吸了吸鼻頭,看來他之前那個決定是正確的,還好他暗自拖了三年才讓媳婦兒生了這麼個寶貝兒子出來,這要早生了這個寶貝,他如今在這府裡就更加沒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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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01:57:24 |只看該作者
第222章

  荀哥兒醒來之後,看見薛宸,瞪著一雙大大的黑眼睛,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眨巴了兩下,然後才癟嘴大哭了起來,薛宸趕忙把他抱起來,不住的『哦哦』哄著,跟兒子說著道歉的話:

  「荀哥兒不哭,是娘錯了,娘下次再也不丟下荀哥兒了,好不好?哦哦哦,不哭不哭。」

  聽到娘親的安慰聲,荀哥兒也就不哭了,原本也就是象徵性的嚎一下,現在讓娘親抱了又哄了,他就不那麼想哭了,兩條小胳膊摟著薛宸的脖子,突然喊了薛宸一句:「納納。」

  薛宸愣住了,索娜女官從外面走進來,對荀哥兒說道:「不是納納,是娘。」轉過頭來對薛宸說道:「最近在教哥兒說娘,有的時候能說出來,有的時候說的就是這個納納。」

  薛宸抱著荀哥兒,對索娜女官道謝道:「這些天勞煩女官了,哥兒沒少鬧你吧。」

  索娜女官已經換下了宮裡的那套衣裳,穿上了普通的常服,她是天竺人,眉眼深邃,穿了常服挽起髮髻,看著還有點像是誰家的夫人般,只聽她笑著說道:

  「奴婢已經不是女官了,如今便在這國公府當差,您離開京城的那天,世子便將我從宮中帶了出來,是皇上特赦的,奴婢還要多謝世子和少夫人給奴婢一個安身之處,哥兒才不鬧呢,不知道多乖。」

  兩人說著話,婁慶雲就過來把荀哥兒給抱到了外頭走廊上去看花。等薛宸說完了話走出來,夫妻倆才帶著荀哥兒回了房,如今荀哥兒已經能夠吃些米粥和米飯了,牙生了六顆出來,還能咬一些比較容易咬的東西,其實薛宸的奶吃到六個多月的時候,就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這小子吃的太多了,她每天四五頓的加餐都來不及造奶,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漸漸的給他斷了薛宸的奶,他不肯吃乳母的奶,那就讓乳母每天擠出來用勺子餵給他吃,再加些普通的飯食,這樣混合著餵養,荀哥兒倒不是個講究的,只要能吃飽,其他的不嫌好壞。

  讓荀哥兒在裡床爬著玩兒,夫妻倆就在一旁陪著說話,薛宸將在汝南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跟婁慶雲又說了一遍,在她回來之前,江之道就已經拍了快馬,給婁慶雲送了信來,將所有發生的事情全都主動說了一遍,但他如今聽薛宸講來,卻是另有一番驚險的,再問到薛宸猜到的幕後之人時,薛宸猶豫了一下,然後就告訴了婁慶雲一個名字: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右相身邊的一個外室,名叫柳煙。我曾經派嚴洛東去查過她,可是,她住的宅子周圍,圍的跟鐵桶似的,嚴洛東都不敢打草驚蛇直接進去,可見右相對她有多重視。」

  婁慶雲雖然沒有聽過柳煙這個名字,不過卻是知道右相在外面養著外室的,如今聽薛宸說了才知道,竟然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還把身邊很多事情都讓她放手去做,真不知道右相是怎麼想的。

  「這些年,右相捧著二皇子處處與太子作對,他們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右相歷經三朝,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就連皇上即便是知道他的想法,也不能貿然與他動干戈,你之前說,我沒法端了他們,這我承認,就連皇上和太子都沒法的事情,我確實沒這個本事,可你又說,你能?」

  薛宸點點頭,說道:「是,我沒和你開玩笑,我說能,就是能。」

  婁慶雲翻了個身,一把將爬到床角正揪帳子玩兒的荀哥兒給拎了過來,放在兩人中間,讓荀哥兒玩兒他身上的一塊玉珮,然後才對薛宸揚眉問道:「願聞其詳。說出來讓我漲漲見識?」

  薛宸失笑,將荀哥兒塞進嘴裡咬的玉珮給拿了出來,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口水,然後才又交給荀哥兒,說道: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之前做的那個夢嗎?」

  婁慶雲想起那天午後,兩人湊在一起說話的場景,點點頭,說道:「記得啊。你說你在夢裡過了一輩子,那一輩子中,你嫁給了別人,而我早早就死了……」

  薛宸不想聽這些,乾脆捂了他的嘴,說道:「別說這些了,我再告訴你一些其他的,你只要在旁邊聽著,看我說的對不對就行了。」

  婁慶雲哪裡肯放過送上門的豆腐,抓著薛宸的手就不肯放了,一家三口,乾脆用被褥為枕頭,三人靠在一起,薛宸捋了捋思緒,然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沒有經歷過朝堂,所說的這些都是我夢中所見,我知道朝中有兩黨,婁家和我爹都屬於太子這一派的,而朝中也有不少官員是右相一派的,我說幾個人你聽聽,信國公,鎮國公,威遠候,寧國候,禮部尚書,吏部尚書……我說的對嗎?」

  婁慶雲看著薛宸點點頭,說道:「對。可這些不是岳父跟你說的嗎?」

  薛宸搖頭:「我爹才沒那閒工夫和我說這些,我再說些他們這些人家後宅之事,並且我知道他們這些後宅之中很多發生了的,或者沒有發生的事情,因為是後宅之事,所以,你們男人家不便插手,柳煙既然想用後宅之事擒我,那……我若是不回敬些什麼的話,對她也太客氣了些。」

  婁慶雲聽了半天,終於聽明白薛宸想做的事是什麼,蹙眉問道:「你是說,你想利用後宅之事,去對付柳煙?」

  「是。據我觀察,這個柳煙很大一部分的作用,就是管著這些官員們的後宅之事,所以當初青陽公主在府裡暗算了我和母親之後,當天她不管外孫女的洗三禮,也要前往柳煙處稟報這件事,由此可見,柳煙的定位就是這個。你不要小看後宅的戰場,若是後宅安寧,男人才能在外做事業,安心打拼,可若是後宅不寧,縱然男人有天大的抱負,也只有被拖累的下場。」

  薛宸說的這一點,婁慶雲倒是覺得很有道理的,後宅往往能牽動男人的心,的確是控制了內宅,就等於攥住了家裡男人的心臟,心臟要是出了問題,那可就隨時能引發生死大事。

  夫妻倆在房裡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然後才大致擬定了一個方向。鎖定目標人物,信國公夫人曾氏,曾經替長寧候夫人郁氏上薛家的門跟薛宸提過親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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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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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拜上一世所賜,薛宸對京中的富貴圈中所發生的事情還算熟悉,她雖從商,但是所經營的項目以女人的衣裳飾品為主,多要接觸各家夫人,誰家沒有點齷齪事,有的只是沒有發現,有的是發現了被隱藏起來,但這些都是確實存在的,只要利用得宜,後宅也能給他們製造出厲害的動盪。

  信國公夫人曾氏也不例外,她上一世是薛宸的大客戶,信國公府薛宸是三天兩頭能進去的,只不過,是作為下品的商女從旁人進去的,她知道,曾氏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端莊明理,賢惠淑良,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她生性善妒,對於信國公身邊的妾侍多有殘害,可表面上卻又喜歡維持那種賢惠主母的形象,一般只要信國公私下裡與哪個女人有了首尾,她都會想方設法的將那個女人除掉,然後為了表示自己大度,又會另外送個自己的人給信國公,只不過,這樣的事情卻是週而復始的發生,信國公後院的姨娘與通房,就沒有能夠安然渡過五年的,但是在薛宸的印象中,信國公府後來倒是有一個相當厲害的女子,成功的躲避了曾氏的陷害,成為了信國公身邊最受寵愛的姨娘。

  那個女人不是別人,就是曾氏身邊的大丫鬟閔柔,後來信國公府中唯一一個能和曾氏分庭抗禮的閔姨娘,因為往年熟知曾氏的手段,因此才能次次化險為夷,到最後,與曾氏形成水火之勢,而薛宸的記憶中,閔姨娘應該還有一年就該被抬為姨娘了,而這個時候,她應該還是曾氏的心腹大丫鬟。

  薛宸身邊有嚴洛東,腦子裡又有上一世的記憶,只要給嚴洛東提供一個可供參考的方向,他就可以替她將要知道的人祖宗八輩都給打聽出來。

  閔柔是福建人,家鄉受了災之後,就隨著哥哥嫂嫂逃難到了京城,後來輾轉去了曾家做丫鬟,從八歲就開始摸爬滾打,十五歲就憑著機靈被曾家送去已出嫁的大小姐身邊做一等丫鬟,因為曾氏的陪嫁丫鬟們都到了二十五歲,該放出去的年紀,曾氏已經換出去兩撥丫鬟,可饒是如此,她依舊只放心娘家的人,閔柔這才有機會於八年前去到曾氏身邊,今年已經二十有三,得知這些情況之後,薛宸才明白,為什麼上一世閔柔會在一年後孤注一擲,冒險讓信國公抬她做姨娘,將自己放在曾氏的對立面了,因為她再過兩年就滿二十五歲,到時候,曾氏一定會將她配人或是放出府去,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出去或是配人,將來都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所以,乾脆就為了自己的將來賭一把,八年以來,她幫著曾氏做了不少害人之事,因此她可不是個一般的軟角色。

  但是,不管多狠的角色,她都有弱點,閔柔的弱點就是她的哥哥嫂嫂,她嫂嫂兩年前因病去世,她哥哥整日沉淪度日,兩個侄子就靠她一個人接濟養活,如今她哥哥又沾上了賭,家裡被他輸的家徒四壁,成日借債,最終都會找到閔柔身上來,讓她去還。

  信國公府後院。

  曾氏怎麼也沒有想到,最後捅她一刀的人會是自己的親信心腹,只見閔柔跪在地上,在年過六十的信國公面前,一字一句的控訴曾氏:

  「國公爺,奴婢實在是沒法忍受了,如今拼了這條命,我也要向國公爺揭露夫人的惡行,這麼多年以來,府中姨娘一個一個的,從府中消失,七年前的馬姨娘,是在回鄉的途中,被夫人派人前去勒死,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還有五年前那個宴姬,公爺不過寵幸她一夜,就要將她納入府中做姨娘,可是第二天她就被發現吊死在廂房之中,她哪裡是不願,根本就是被夫人派人謀殺的;還有四年的張娘子,三年前的羅夫人,她們都是苦命的女人,張娘子腹中還懷了國公爺的骨肉,夫人哪裡肯她將這骨肉生下來,連夜就派了人去給她灌了滑胎藥,張娘子反抗,她就派人將張娘子拋入河中,做成她自盡的假像……公爺,我知道這些事之後,害怕的成夜都睡不著,這些天我盡做夢,夢見張娘子,馬姨娘還有宴姬的鬼魂來找我,她們每天都跟我說,她們在下面,過的好慘,冤死鬼是沒法投胎的,只能遊蕩人間,無人供奉啊。」

  曾氏面如死灰,跪到了地上,這些天還真是邪了門兒,上個月剛毒死了一個懷孕的外室,第二天,她娘家兄弟就鬧上了門,抬著棺木在國公府門前,似乎還都會些拳腳功夫,府裡的侍衛趕都趕不走,一直鬧到了國公回來,那些人羅列出了很多證據,指證她殺人,國公這些日子都在為那個外室傷神,哪裡就能聽這些事情?當即就下令徹查,還讓那些人把那外室的棺木抬進了國公府中,請了仵作來驗屍,驗出來那屍體是中了毒,腹中有一個成了型的男胎,這下國公就震怒了!當場就要她說明情況,曾氏一致否認這是她做的,就連她娘家承恩伯府都派了人來給她撐腰,可是,誰又料想這個關鍵時候,閔柔會突然發難,面對自己最親近心腹的指責,簡直震驚的難以復加,曾氏想否認,可是閔柔將這些事情,一樁一樁,一件一件全都說的頭頭是道,時間地點人物全都吻合,而她說的這些,只不過是沒有讓她親自動手的,可就這幾個人,也足夠讓曾氏吃不了兜著走,關鍵這些人裡,還有一個懷了孕的張娘子,更是讓國公震怒不已,當場就甩了她一個巴掌,連休妻的話都說了出來。

  閔柔在一旁哭的肝腸寸斷,二十三歲的她風華正茂,那國公居然當眾就去把她扶了起來,擁在懷中一起落淚。

  至此,曾氏才徹底看穿了閔柔的伎倆,知道這丫頭是想踩著她往上爬,而且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很可能已經爬上了國公的床,曾氏心裡恨啊,一想到自己身邊的人,還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居然不自愛到爬上了一個可以做她祖父的男人的床,虧她平日裡還覺得她能幹,覺得她忠心……曾氏如今恨她恨得簡直要咬她的肉,啃她的骨頭,拼了命也要對閔柔奮起反撲,可奈何上門鬧事的人和國公百般阻攔,而國公又對閔柔深信不疑,閔柔天生會演戲,一個勁的對國公請罪,說自己當初年少無知,又懼怕曾氏的勢力,害怕落得和那些人一樣的下場,所以才苟延殘喘隱瞞至今,她義憤填膺的對國公說自己要出家,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又或者要讓國公殺了她,只求賞她一份全屍的體面,說的是聲淚俱下,肝腸寸斷,讓六十歲的國公亦是心痛不已,將所有的仇恨全都轉移到了曾氏身上。

  親自從祠堂取了家法過來,將曾氏綁在院中樹上,狠狠的打了好幾十籐,打的曾氏喊破了喉嚨,打的她奄奄一息,國公猶不解恨,當場就寫了休書給她,以七出之名將她架著拋出了信國公府門外,又派人將曾氏的娘家人全都一併打了出去。

  給了撫恤金給上個月被毒死的外室一家,遣散了他們出去,沒過兩天,就把閔柔扶成了姨娘。

  ***********

  信國公府的事情,從薛宸開始預謀到如今看見成果,不過也就是二個月的時間,薛宸在院子裡給莫哥兒和荀哥兒蕩鞦韆,嚴洛東來了之後,她就讓夏珠她們陪著婁映煙和婁映柔和兩個孩子玩兒,自己和嚴洛東去了一邊的亭子裡,聽著嚴洛東的匯報,薛宸點點頭,說道:

  「閔柔那條線別斷了,咱們今後要做的事還得要她幫忙呢。她兄弟的賭債怎麼樣了?」

  薛宸站在亭子欄杆旁,看著一株已經長出花骨朵的蘭花,覺得有些意外,便彎下身子去仔細瞧了瞧,嚴洛東在她身後說道:

  「賭債還不是少夫人一句話就免掉了嘛。反正是咱們自己的賭坊,要他輸多少,全都在少夫人口中。」

  薛宸沒有說話,像是看花看的著迷了,閔柔兄弟好賭,賭是軟肋,而他又是閔柔的軟肋,想要控制一個人做事情,威逼利誘,一樣都不能少,閔柔面前,有他兄弟事情拖著,還有一個國公府姨娘的位置候著,這兩樣全都是能牽動她的利,再加上時機剛剛好,上個月曾氏正好害了一個外室。

  而那找上國公府大門鬧事的外室娘家人,自然也是薛宸派出的,數罪並發,再加上早就搭上國公的閔柔,還愁治不了一個曾氏?

  「承恩伯府那裡怎麼說?」

  承恩伯府是曾氏的娘家,她也算是曾氏的老長輩了,平日裡她作為信國公夫人,給了曾家不少幫襯,如今她落了難,承恩伯府怎麼著也得奮起反抗一下的,要不然面子上就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嚴洛東見薛宸直起了身子,目光往旁邊瞧了瞧,他就立刻將手邊的一把小剪子遞給了薛宸,薛宸接過後,繼續彎下腰,去將蘭草根部一顆生出來的小旁支給剪掉了。

  「曾氏是承恩伯的親姑母,她受了這麼大委屈,承恩伯已經在書房寫好了明日上奏的摺子,說什麼也要參一本信國公的,這事兒就算是鬧上了朝堂,兩家至此交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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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薛宸聽到這裡,才滿意的抬起了頭,對著那株被她修剪過的蘭草點點頭,笑了起來,也不知是看著這一株被她親手打理好的蘭草在笑,還是對於嚴洛東所說的那個結果在笑,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少夫人現在心情非常好,眉眼都帶著濃濃的笑,看著甚是喜人。

  只要信國公府和承恩伯府鬧起來,不管承恩伯府有多弱,但在短時間之內,信國公也無法將他們根除,既然無法根除,只要承恩伯府不放棄這件事,一直和信國公糾纏,那麼薛宸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從亭子走出去,薛宸回到園子裡的時候,荀哥兒和莫哥兒已經從鞦韆上下來了,荀哥兒前些天也學會了走路,一個人可以脫手走好幾步呢。

  現在又在地上走,索娜女官在旁教他,說不用管他是走還是爬,只要他在動,身旁又沒有什麼危險的,就隨他,好比現在,荀哥兒就在草地上,瞧著莫哥兒編草環,看的目不轉睛。可是,等莫哥兒一編好了,還沒放手裡玩兒幾下,居然就被從身旁爬過去的荀哥兒給搶到了手裡,三兩下就捏壞了,捏壞了也就罷了,可這小混球居然還很囂張,捏著那壞了的花環對莫哥兒嫌棄道:

  「不好,再來。」

  莫哥兒這些天可是怕了這個小土匪了,自從前兩天和他搶東西,被掀倒在地上之後,他就再不敢惹荀哥兒了,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編好的草環一下子就壞了,還被荀哥兒欺負嫌棄,一時間委屈上心頭,癟嘴哭了起來,『哇』的一聲,讓正坐在石桌旁說話的薛宸和婁映煙全都給嚇了一跳,趕忙跑了過來。

  薛宸瞧荀哥兒跟個小肉墩子似的坐在草地上,看著那個一下子就被婁映煙抱入懷裡安慰的莫哥兒,絲毫不為所動,反而用小胖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小臉,奶聲奶氣的說道:「哥哥羞,羞羞。」

  婁映煙臉上現出了尷尬,薛宸也有些不好意思,將那小子給提溜起來,也不抱他,就那麼讓他站著,居高臨下的給他眼神警告,說道:「那是哥哥的草環,你不可以弄壞的,快跟哥哥說對不起。」

  荀哥兒雖然聰明,會說不少話了,可是對於薛宸這一長串的話還是理解的不是特別清楚,瞪著大大的眼睛,烏溜溜的對薛宸說道:

  「哥哥哭,哥哥說。少爺不哭,少爺不說。」

  薛宸哭笑不得,『少爺』是身旁的一些丫鬟婆子稱呼他的,他倒好,現學現用,套用到自己身上來了,但小小的身子挺直站立,一副就他有理的樣子。

  婁映煙不想叫孩子為難,可是莫哥兒一直哭鬧不休,她只好跟薛宸告了別,把莫哥兒給抱走了。等他們走了之後,薛宸才回過頭來,睨視著這個小霸王,蹲下身子,和他平視,說道:

  「你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跟霸王似的,我看是要讓你爹好好管管你了。」

  荀哥兒瞧著香香娘親近在眼前,嘴裡說了好些話,不過他的心思可不在薛宸說了什麼,也不懂交給爹爹管教是個什麼意思,他伸手就去搶薛宸耳朵上的石榴耳墜子,夏珠在旁瞧見了,生怕薛宸的耳朵給扯痛,趕忙制止了荀哥兒,和聲說道:

  「荀哥兒乖,這可不能扯。」

  荀哥兒不買賬,聽著小胸脯說道:「我要!」

  夏珠無奈向薛宸求救,薛宸總感覺兒子這霸王性子若是不好好的管教管教,將來若是成了習慣,那可不是什麼好事,一把將他抱了起來,佯作生氣般說道:

  「要什麼要?這世上哪有什麼東西是你要了就給你的?別動,再動娘親可打你屁股了啊。」

  可是,薛宸難得做一回嚴母,卻讓荀哥兒覺得新鮮極了,以為薛宸是在換著花樣和他玩耍,越打屁股,他就笑得越厲害,薛宸瞧著他這張漂亮的小臉蛋,頓時有一種無力的感覺,這小子完全就是承襲了他爹的無賴嘛。

  薛宸也就是手裡頭做樣子打打,哪裡捨得真的對寶貝兒子下手呀,想著婁慶雲今兒正好休沐在家,薛宸就抱著兒子找他去了,婁慶雲正在保養兵器,薛宸在兵器庫找到了他,一把將笑個不停的荀哥兒送到他的手上,說道:

  「你兒子,你教吧。如今可是了不得了,三天兩頭的把莫哥兒欺負到哭,這性子要再不管教管教,將來指不定要成什麼無賴霸王呢。」

  婁慶雲一手拿著劍,瞧了一眼不住往薛宸懷裡奔的兒子,突然就笑了,讓薛宸放一百個心,他一定把兒子給教好云云。說完這些,婁慶雲就抱著兒子進了庫房,薛宸心想讓婁慶雲嚇嚇荀哥兒也好,免得這小子被寵壞了脾氣。

  交給婁慶雲之後,薛宸就又去了婁映煙的院子裡,莫哥兒還在煙姐兒的懷裡抽泣,薛宸帶了他最喜歡吃的果糖他才肯從年親的懷裡爬下來,薛宸和他道了歉,莫哥兒才破涕為笑,薛宸這時候,倒是很慶幸,莫哥兒的性子隨了她娘,軟和極了,但也不免替江之道擔心,女孩兒家生成煙姐兒的脾氣倒還沒什麼,畢竟嫁了人之後那就是人家的媳婦,脾氣溫和些總是好些,可男孩子要是太軟了,將來鎮不住也是個問題啊。

  不過,現在一切還都不好說,畢竟男孩子的性格總要比女孩子變化快些,也許莫哥兒小時候軟和,將來大些,跟著江之道出入幾回戰場,也就會變得好了。

  剛坐下和婁映煙說了幾句話,夏珠就跑了進來,神色尷尬,對薛宸說道:

  「少夫人您快回去瞧瞧吧,國公要打世子呢。」

  薛宸手裡的茶還沒喝,就聽夏珠這麼說,不禁放下茶杯就站了起來,煙姐兒也緊張萬分,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夏珠瞧了瞧在一旁安靜吃糖的莫哥兒,然後才苦笑道:「國公抓到世子正要揍小少爺,怒了。」

  「……」

  薛宸簡直要罵死婁慶雲了,他就是要教訓兒子,也該避著國公,公主和老太君呀!荀哥兒是薛宸的寶貝,可是,她寶貝的程度猶不及家裡的三個護孫狂魔,沒想到國公今天也休沐在家……唉,這叫什麼事兒啊。

  薛宸只好認命的回到了滄瀾苑,她回來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清淨了,裡面伺候的人一時間全都不見了,薛宸進去之後,就瞧見婁慶雲委屈的跪在院子中央,薛宸走過去,婁慶雲回頭看了她一眼,可憐兮兮的將手背送到了薛宸眼前,就見手背上一道紅痕清晰可見,薛宸蹲下去問道:「這怎麼了?」

  她讓他教兒子,怎麼到最後卻變成了他老子教兒子呀!

  薛宸的話問出來,婁慶雲還沒開口,就聽廊下花蔭後頭傳來一道聲音:「別心疼他!這個喪盡天良的混小子,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居然揚手要打我的荀哥兒!讓他跪著!」

  婁慶雲忍不住回嘴:「我哪裡要打他?就是嚇嚇他,您也太冤枉人了吧。」

  「閉嘴!給我當場撞見了,你還敢狡辯!這是我正巧看見了,要是我看不見的地方,誰知道你打不打?」婁戰抱著正在吃糕餅的荀哥兒走出來,一邊體貼的替荀哥兒擦嘴上的碎屑屑,一邊竭力對婁慶雲進行指責:

  「再說了,荀哥兒才多大,你嚇他幹嘛?要是把他嚇出個好歹,我看你也別在京裡待著了,去漠北守馬場去!辰光啊,你給我看好了他,不跪完兩個時辰,別讓他起來!荀哥兒我先抱回去,這事兒還不能讓你們娘知道,知道了,說不定都要打斷這混小子的腿!」

  婁戰對薛宸放下這番話之後,就頭也不回的抱著荀哥兒走出院子,荀哥兒趴在爺爺的肩膀上,小胖手居然還對爹娘招了招,這就是跟爹娘『再見』的意思,看的婁慶雲又是一陣牙癢癢,對著荀哥兒離去的方向和薛宸之間回轉好幾次,然後才洩氣的放下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薛宸知道今兒這事兒算是她惹出來的,趕緊慇勤的給他撣身上的灰塵,然後討好的笑道:

  「別氣了,別氣了。」

  家裡那三個護孫狂魔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婁戰看見了婁慶雲要打荀哥兒只是讓婁慶雲跪著,長公主瞧見了一定又是哭的昏天黑地,而老太君知道了,哼哼,對不起了,婁慶雲也許就正要被發配到漠北看馬場去了,就是這麼任性。

  也是因為家裡三個老人寵兒子,薛宸現在還稍微好些,讓她意識到兒子不能太寵了,可是,難得她下定決心,想讓婁慶雲盡一盡父親的職責,教教兒子做人的道理,可沒想到,他不給力,教訓兒子反被老子教訓……

  婁慶雲瞧見薛宸眼中滿是不信任,不禁氣急了,指著婁戰和荀哥兒離去的方向,色厲內荏道:

  「那臭小子就是欠教訓!你,你等我,我去把他給提溜回來,今兒定要他承認錯誤不可。」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當老子的人了,雖然兒子如今才不到三歲,但教育什麼的,總要從小開始比較好吧。婁慶雲突然心中又充滿了雄心壯志,準備追上去的時候,卻被薛宸給拉了回來。

  「得了吧,我可不想去漠北瞧你。」

  婁慶雲尷尬的摸了摸鼻頭,輕咳了一聲,說道:「咳咳,今兒是偶然,以後我總能找到法子教育那小子的,放心吧。」

  薛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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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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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曾家和信國公鬧得不可開交,兩家幾乎是勢成水火了,曾家覺得自家姑奶奶都跟著信國公過了幾十年,信國公居然為了幾個妾侍就把姑奶奶給休回家去,用的理由雖然冠冕堂皇,可是這些事情在民間來說,主母不過處置了幾個妾侍,根本不至於大費周章。

  可信國公不管怎麼說,他就是鐵了心要和曾家對壘,說什麼也不肯退步,每天晚上回家自有閔柔這個心尖子上的寶貝給他出主意,閔柔也是孤注一擲了,說什麼也要把曾氏踩實了,讓她再不能回到信國公府,因為一旦曾氏回來,閔柔的死期也就到了,被休了女人沒有權利管她,可是一旦主母歸來,那麼主母處置個妾侍,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為了自己的命,閔柔都卯足了勁給信國公灌迷湯,怎麼也要抓住這一次的機會,讓曾氏永不翻身。

  兩家鬧得如火如荼,信國公腹背受敵,雖有後悔之意,但如今整個朝廷都知道,他和曾家鬧得不可開交的事情,若是他退縮,那別人就會以為他是怕了曾家,原本事情還有轉機的,可是,被曾家這麼一逼,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騎虎難下了,只能硬著頭皮硬頂,乾脆把心一橫,抓住了曾氏善妒這一點,怎麼也不肯退縮,卻也是每天被煩的心力交瘁。

  而就在這個時候,鎮國公家後院也失了火,鎮國公家的小兒子方進在家裡後院之中就被一道流箭給射中了膝蓋骨,入骨穿透,一條腿就這麼毀了,院子裡的丫鬟僕人全都嚇壞了,引起了一陣恐慌,方進慘叫聲響徹雲霄,鎮國公夫人聞訊趕來,瞧見小兒子身下一片血紅,撲過去就哭了起來,管家在方進的腿上發現了一張染血的字條。

  「夫人,您看這是……」

  鎮國公夫人一看字條,當即面色,手一鬆,紙條就掉在了地上,上頭明晃晃的寫著幾個字——三日後,再來取命!

  鎮國公夫人立刻就讓人去把鎮國公從府衙喊了回來,夫妻倆一陣商量之後,才決定先把方進送出府,送去南郊別院之中,那裡有鎮國公府所有的護衛看守,必不會出事。鎮國公夫人在別院陪著小兒子。

  就這樣安然渡過了五六天,也沒見發生什麼事,第七日的時候,鎮國公夫人有事回了趟京城,別院中就只有方進,在後院待著有些無聊,他向來都紈褲慣了,成天欺男霸女,仗勢欺人,魚肉鄉裡,半刻都消停不下來,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家不在少數。他雖然害怕在府裡莫名其妙就給射中了一箭,也害怕那個在他膝蓋骨上的字條,可是躲到別院之後,別說三天了,六天都熬過來了,估計著已經沒什麼事了,只要他在這別院裡繼續躲幾天,那幕後之人找不到他估計也就能放棄了,心情一輕鬆,想的事情也就多了,撐著枴杖,喊來了侍衛長,讓他去給他到京城找幾個姑娘來唱唱曲兒,侍衛長有些為難,可也知道這位小公子的脾氣,乾脆就派人下了山去,可方進左等右等,就是沒人送來,正在院子裡無聊的跟小丫鬟解悶子的時候,突然聽見隔壁傳來一陣大珠小珠落玉盤般的琵琶聲。

  方進輕傷不下火線,湊著牆頭就找了聲音的來源,確定位置之後,聲音就是從他住的那院子隔壁的院牆裡傳過來的,聲音婉轉,曲調勾人,多日不近女色的方進哪裡能忍得住,幻想著院牆那頭是個婀娜多嬌的小美人,說什麼也要翻牆過去看看才行,不過他也知道,能在這地方的別院出現的姑娘,不是官家小姐,就是富賈千金,要麼就是什麼人物家的歌姬,當然了,他心裡更加期盼,是後者,如果是歌姬的話,他只要派人去告訴一下隔壁的主人,要一個歌姬來,想必人家也會給他這個面子,這麼一想,心裡就更是瘙癢難耐了,喊了個侍衛讓他騎在頭上,然後又讓那人爬上了梯子,將他送到牆頭之後,果然看見了那個彈琵琶的人,果真是個人比花嬌的小美人,旁邊坐著個文士般模樣的人,被簾子遮著,看不見臉,不過從穿著來看,定然是個年輕的書生。

  方進看那姑娘華衣美服,可那男子卻是書生窮酸打扮,便猜想這定是那小姐在私會情郎……眼珠子一轉,就讓侍衛也跟著翻過了牆頭,從那姑娘家的院子裡接住他,方進拿著枴杖,一瘸一拐的從牆邊走出了小林子,果然那小姐瞧見林子裡有人,臉色都變了,色厲內荏的對方進喊道:

  「大膽,你是什麼人?我不是說過,任何人不許過來嗎?」

  方進這下心裡就更加確定,這小美人是在偷偷的私會情郎,若是這種情況,他就是把人給當場辦了,想必她也不敢聲張,越想越來勁兒,越想越覺得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步步逼近,淫笑不斷,也不和那小姐分辨什麼,直接就朝人撲了過去。

  那小姐大驚失色,躲到了旁邊書生的背後,方進這才瞧見了人,的確是個白白淨淨的白麵書生,身材高頎,面容清秀,週身都是書卷之氣,只是臉上露出些許尷尬和怯懦,這不是一個有身份的公子該有的表情,他的處處退縮,讓方進更加肆無忌憚,而這別院之中,因為那小姐的命令,後院裡並沒有下人守著,就連個通風報信的丫鬟都給那姑娘給攆出去了。

  方進步步緊逼,那書生手抖著從桌上拿起了一把削西瓜的果刀,對方進色厲內荏道:「別,別過來,再過來,我,我殺了,殺了你。」

  方進被他結結巴巴的語氣逗笑了,催了一口唾沫,對他身後的姑娘說道:「小姐,你還是跟我吧,這麼個沒用的書生跟了幹嘛呢?哈哈哈,過來過來,讓哥哥好好疼你。」

  說著就往那姑娘撲過去,方進不是不怕刀,不是膽子大,而是他身後跟著十來個助紂為虐的護衛,這裡只有書生和小姐,他們私會,根本不敢喊護院進來,而看那書生拿著果刀的手都在發抖,方進多少是學過一點點武功的,真心懷疑,那書生在他靠近的時候,那把刀還能不能穩穩的拿在手裡……

  這麼想著,方進就肆無忌憚的往那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姑娘撲過去,可突然,他只覺得那書生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似的,急沖沖的就往他的方向衝過來,方進只覺得自己的心口似乎涼了一下,難以置信的低頭看了一眼,果刀沒入,只剩刀柄在外,刀身全都刺進了他的心臟。

  那書生似乎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生,抓著刀柄的手趕忙就放開了,方進瞪著雙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見殺了人,那小姐也終於忍不住大叫了起來,這府的護院們終於一擁而去,瞧著院子裡發生的場景,幾乎全都愣住了。

  鎮國公夫人將府裡的事情安排好之後,就急匆匆的趕回了別院,還帶了府裡廚子給做的一些吃食,可她讓人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小兒子的下落,直到隔壁發生了大亂,府裡的護衛焦急的跑了進來,對鎮國公夫人跪下道:

  「夫人,公子死了!」

  鎮國公夫人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然後才跌坐到了地上。當她反應過來,得知自家的小兒子是被隔壁小姐私會的情郎殺死的時候,整個人就怒了,帶著無邊的怒火衝了過去,而在看到那小姐的時候,鎮國公夫人居然又愣住了,這小姐不是別人,正是威遠候家的嫡小姐趙紫馨。

  ***********

  薛宸在湖邊亭子裡餵魚,嚴洛東就把威遠候和鎮國公府這些天鬧出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薛宸。

  「鎮國公府說什麼也要把威遠候嫡長女送去官府問罪,而威遠候哪裡捨得,就把那小姐的相好書生給推了出去,趙小姐雖然捨不得書生,但為了自保,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同意將那書生送入府衙問罪,可鎮國公府哪裡肯罷休,他們死的可是家裡最受寵的小公子,正兩相僵持,在朝廷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薛宸將手裡的魚食拋下了水,看著池子裡的錦鯉爭相來吃,就對嚴洛東問道:「孫家那邊怎麼樣了?」

  嚴洛東點頭:「已經在半路上了,孫大人在海上待久了,腿腳有些不靈便。」

  薛宸嗯了一聲:「讓他快點,做事情總要趁熱打鐵,不把事情鬧得大些,怎麼對得起他們當年鬧出來的事情?」

  「是,我親自去接他。」

  嚴洛東下去之後,薛宸才將目光放到了湖面之上,幽幽的呼出一口氣。

  兩年前,方進在宛平當街打死了個人,是宛平府下永寧縣知縣的兒子,當時鎮國公利用職權將這件事給壓了下去,永寧知縣也被罷免,除去了一身功名,舉家逃亡海上,可是鎮國公府猶不肯放過,鎮國公夫人暗地裡派人在半途截殺了孫大人一家,只有孫大人一人受兩名忠心手下保護倖免於難,可是他家的二十三口男女老少,盡喪命於那場暗殺之中。

  薛宸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上一世孫大人後來集結了一幫江湖志士,助他回京告狀,奈何上一世他還是沒能鬥得過鎮國公府。可這件事情到底還是發生過的,那陣子民間都在替孫大人喊冤,鎮國公府為了將這件事壓下去,便又另偽造了一個通敵海賊的罪名,將孫大人押去了午門斬首示眾,當時也算是一件滔天的冤屈大案了,所以薛宸是知道這件事的。

  而她如今這麼做,可不是為了孫大人一家報仇,她還沒那麼好心,孫大人死了一家固然可憐,但她也沒有必須要幫他的理由,順便幫他,自然是為了她自己的目的了。

  如今,信國公府後院大亂,和曾家勢如水火,接著便是鎮國公府和威遠候府,威遠候嫡小姐有情郎的事情,薛宸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過上一世沒她的阻撓,趙小姐和那情郎最終還是私奔的,趙家連那情郎是誰都沒有弄清楚,可那趙小姐也是命不好,情郎和她私奔之後五年,他居然就高中了狀元,高中之後,不僅沒有娶趙小姐這個在他寒微之時守在他身邊的的女人,而是另外娶了右相左青柳得意門生的女兒,趙小姐無家可歸,只好回到趙家,之後就自請削髮去了家廟,沒多長時間,也就鬱鬱而終了。

  薛宸當時得知這件事的時候,也是為趙小姐扼腕了兩聲,不過,她知道,那些都是趙小姐咎由自取的事情,她只是剛巧得知了趙家和方家在南郊有一座相鄰別院,這才派人暗地裡動了手腳,讓趙小姐和她的情郎,那一天同時出現在那別院之中,而方進在府裡受傷不過就是個引子,為的就是讓方家把人藏到別院去,讓他們來一場歷史性的會晤,然後在那書生背後做了手腳,找了機會,讓他親手殺死了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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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晚上薛宸跟著長公主後面安排好了家宴,婁戰下午的時候,就派人傳話回來,說今兒心情好,讓府裡全都聚在一起吃一頓晚飯,長公主自然是不反對的,薛宸也願意忙活,韓氏帶著李夢瑩和包氏自然也來幫忙,一家婦人忙活了大半天,四桌像樣的小家宴就忙成了。

  韓氏對李夢瑩很照顧,什麼都不讓她沾手,李夢瑩也是一臉的羞怯,薛宸和韓氏對了一眼,韓氏就掩唇笑了起來,這個動作意味著什麼,薛宸總是看的出來的,走到長公主旁邊,彎腰說了一句話,長公主的眼睛就亮了,驚喜的看著韓氏和李夢瑩,韓氏領著李夢瑩到長公主面前行了禮,韓氏說道:

  「才兩個多月,也是剛發現。」

  薛宸和包氏對韓氏她們說了恭喜,李夢瑩就紅著臉坐到了一邊,這裡的事情就再不讓她動手了,薛宸對韓氏說道:「二嬸,我那兒有一套柔術,若是弟妹願意的話,我讓索姑姑去教她一番。」

  韓氏是知道薛宸那兒有這好事的,之所以這麼早就告訴她們,其實也就是打的這個主意,聽薛宸絲毫不藏私,直接把她的心事說了出來,韓氏雖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是接受了,點頭說道:「如此,便多謝了。」

  薛宸和韓氏是有過生死交情的,當初兩人一起去了汝南王府,經歷過一些事情,情誼自然是有了的,薛宸願意和睦相處,自然處處不會藏私了。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婁戰和婁慶雲等就回來了,一路上婁戰高聲朗笑,看起來心情果真不錯,薛宸和長公主對視一眼,也都領著女眷們迎了出去,長公主接過婁戰手中的馬鞭,交給身後的丫鬟,說道:

  「什麼事這麼高興呀!說出來叫我們也高興高興。」

  老太君早就在婁戰他們進門的時候,就有人去請了,正好聽見兒子高朗的笑聲,也不禁覺得好奇,跟著問道:

  「就是,這都多少年沒見你這麼高興了,快說出來。」

  婁戰請大夥兒入座,自然而然的就從薛宸手裡接過了荀哥兒,將他抱在腿上,親自給他夾菜剝蝦吃,婁遠就率先站出來說道:「老太君有所不知,最近真是大快人心啊!信國公府的事,你們知道嗎?鎮國公府的事你們知道嗎?還有威遠候……哈哈哈,也難怪大哥高興啊,最近右邊那些人可是忙的不可開交啊。」

  婁慶雲拉著薛宸坐到小輩那一桌去,不和婁戰他們坐一桌,看到莫哥兒,就想把荀哥兒也抱過來,可婁戰和長公主不肯,老太君更是不肯了,恨不得將重孫抱到自己身上來,可總不好跟兒子搶,但她抱不到,婁慶雲就更加抱不過來了,接過薛宸手裡的一杯酒,夫妻倆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頭。聽到婁遠說起那些事來,婁慶雲就和薛宸暗地裡眨了個眼,薛宸倒是神色如常,像是沒瞧見他的表情般,給他布菜,倒酒。

  李夢瑩和婁兆雲坐在一起,瞧見婁慶雲和薛宸擠眼,完全就不是外面人印象中那個鐵面無私,冷酷無情的大理寺卿婁大人,而薛宸雖然沒有回應,可是臉上的溫柔和手底的順從,卻是不言而喻的,李夢瑩羨慕的看著婁慶雲他們,打趣說道:「大哥大嫂感情真好。」

  婁慶雲和薛宸同時開口,一個說的是:那當然。可另一個說的是:誰說的?

  一桌的小輩都在笑他們,薛宸埋怨的瞪了婁慶雲,最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便氣氛融洽,而主桌那邊就更融洽了,婁戰一邊給孫子餵吃的,手法專業,不輸專業帶孩子的索娜,婁遠的聲音有些大,所以,這一桌的小輩們很快就給他的聲音和說的事情吸引了過去。

  老太君對這些事也是有所耳聞的,畢竟她每天也會見些門閥老夫人等外客,此時婁遠說起這些來,她才忍不住說了幾句:

  「要我說啊,信國公那件事,也不全是曾氏的錯,信國公若是能恪守本分的話,曾氏又何必那樣嫉妒呢?雖不說她害那麼多人命是應該的,但信國公也實在太過無情了些。」

  婁海威接著說道:「老太君有所不知,信國公最近也被這件事給煩的都快謝頂了,曾家揪著他不放,別看曾家如今有些沒落了,可是手裡居然還拿捏著很多年前信國公做錯事的證據,如今更是和他打官司呢,信國公騎虎難下,如今徹底惹怒了曾家,只怕他這個國公,今年評級的時候,就得降等咯。」

  婁戰冷哼一聲:「降等算是便宜他了。」

  婁遠連連點頭,說道:「是啊。便宜他了。不過這回鎮國公可就沒那麼便宜了,縱子行兇,強勢壓人,他是什麼東西,又不是吏部之人,憑什麼有他一句話,孫海明就給罷免了知縣?他以為孫海明一家死絕了,可誰又想到,孫海明居然還活著,在海上做了好幾年漁夫,最近被一些江湖志士給救回了京城,告禦狀呢。哎喲,你們說說這鎮國公也是糊塗,說的混蛋些,什麼叫斬草不除根,孫海明這活生生的人證物證,就夠他喝上一壺的了。吏部尚書也跟著遭了難啊,誰讓他從前助紂為虐來著?」

  婁戰聽到這裡,突然就笑了起來,荀哥兒正吃著大蝦,聽見祖父笑了,仰頭看了看婁戰,把自己手裡吃剩下的半個蝦尾巴送到了婁戰嘴裡,婁戰非但沒有嫌棄,還很開心的吃了荀哥兒送進他嘴裡的東西,一個勁的誇荀哥兒懂事,比他老子好云云。

  婁慶雲:……

  薛宸從旁笑著安慰,婁慶雲才沒站起來和他老子理論去。

  「不止這些,還有威遠候家,哎喲,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你們說這趙家嫡小姐腦子裡想什麼呢?跟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書生相看起來,可是如今為了名節,趙家不得不撇清了關係,可這事兒紙包不住火,那書生也是倒楣,居然殺了方進,哎喲,這一環扣一環的,可比那些什麼戲文要爽快多了。」

  婁海威的情緒也很高,他向來都是跟著婁戰做事的,也很清楚自己的本分,知道他是什麼位置的人,所以,說話做事皆以婁家為重,處理事情大多會詢問婁戰的意思,今兒這事,放在婁家人身上,誰都會很高興,所以,儘管他語調很跳脫,也不會擔心婁戰聽不順耳。

  事實上,婁戰聽得可開心了,信國公,鎮國公,威遠候,還有那個吏部尚書……這四個人,可是二皇子黨的核心人物,如今居然差不多時候後院失火,這也實在太叫人不敢相信了。可不管他相不相信,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讓他不得不信。想著右相這些天鼻子幾乎都要氣歪的樣子,婁戰簡直高興的要跳到演武場去狂打一番拳腳。自從右相公然的表明自己是二皇子黨的時候,對太子這邊就是多加打壓,不管是政治上,還是生活上,他的人彷彿毒煙一般,無形的侵入,緩慢的滲透,時不時的就會給太子來一堂生動的教育課,可沒想到,最近這些事兒發生的都太巧合了,右相一口咬定是太子給他使的絆子,可是又偏偏找不到任何線索,畢竟都是後宅之事,都是一些他們平日裡知道,可是又從來沒有在意過,沒有覺得這些小事會給他們今後帶來麻煩的事情。

  可是現實卻給他們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就是這些他們平日裡看不上眼的小事,在關鍵時刻,居然給他們來了這麼一刀明晃晃的刺殺!殺的他們片甲不留,殺的他們潰不成軍。

  信國公耽於女色,鎮國公毀於德行,威遠候名聲盡毀,這三個人從前肯定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敗得這樣徹底。

  婁慶雲一邊吃著飯,一邊將手伸到桌子底下,抓住了自家媳婦的小手,薛宸掐了他一下,他也不收回,耳朵裡聽著婁戰,婁遠的話,心裡別提多美了,因為,他們如今說的這些,正是他的親親媳婦兒做的事情,果真就如她所說的那樣,後宅之事雖遠離朝堂,可是只要她想,照樣可以讓那些在朝堂中威風赫赫的大官兒們焦頭爛額,拖得他們沒有精神去做其他的事情。

  所以說,古語有雲,娶妻娶賢,而不管怎麼樣,能替夫君分擔煩惱的妻子,都是賢妻!如果說妻子的賢惠是財富的話,那麼他相信自己就是擁有了整座金山!嘿嘿。而這座金山只屬於他一個人。只要一想到這個,婁慶雲就忍不住興高采烈起來。

  **********

  荀哥兒已經基本能夠脫手走路了,只要人在後面跟著就成,會說的話也多了,不過,荀哥兒越長越大,薛宸卻發現了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小子是越來越霸道了,自己要的東西,不管怎麼著他都會要到手,先是要,不給就搶,總要搶到了才成。

  如今莫哥兒已經是見了他就怕,根本不敢和他待在一個屋裡,來見荀哥兒的時候,總要把自己喜歡的東西藏在屋裡,生怕帶到荀哥兒面前就被他搶走了。

  婁映煙覺得侄子的性子就該是這樣,在薛宸對她表述了一番自己的擔心之後,婁映煙還反過來安慰她說道:「大嫂,你別擔心,我聽娘說,哥哥小時候也這樣,荀哥兒要是不這樣才不正常呢,你瞧哥哥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薛宸:……被這麼一安慰,薛宸覺得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總覺得荀哥兒若是再不管教管教的話,今後很可能會出亂子的。可是家裡的長輩太寵了,根本就輪不到她和婁慶雲這正經父母來管教,夫妻倆多少都有些惆悵的,商量了不少日夜之後,才想出了一個『對敵』政策,如果他倆再生一個出來的話,這樣荀哥兒就不是家裡獨一無二的了,這樣也許就能分散一點老人家的溺愛。

  這個政策深得婁慶雲的喜歡,而薛宸也早已身經百戰,不是昔日那吳下阿蒙,夫妻倆時常酣戰到天明,終於在一段時間的努力之後,薛宸如願的有了反應……

  第二天喊了太醫過來請脈就給確定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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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薛宸再有身孕的事情果然讓家裡的老人們又興奮了一把,而薛宸的話,倒是沒有第一次那麼緊張了。

  太醫來看過,孩子已經一個多月,這一回薛宸倒是沒什麼特別反應,除了嗜睡之外,其他的倒是很正常,完全沒有懷荀哥兒那時想吐的感覺。

  不過因為月份太輕,所以太醫也不好判斷是不是接下來就沒有孕吐等反應,讓薛宸還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索娜已經被薛宸送去了李夢瑩那裡教她柔術,李夢瑩從前學過跳舞,索娜的柔術對她來說適應起來還挺快的,而薛宸因為月份太早,現在還不能練,得把前三個月穩定下去了之後,才能開始慢慢的練起來。

  婁慶雲這幾天都在宮裡值勤,像他們這樣的勳貴子弟,只要能看大用的,基本上都會被排入宮值勤,婁慶雲也不例外,每回都是領的勤政殿的。

  皇上和內閣商量事宜,一直拖到了淩晨,婁慶雲等也只能相陪在側,出殿門時,天方魚肚白了都,和一些同僚打過了招呼,婁慶雲正要去監獄補覺去,卻被太子喊住了。

  拉著婁慶雲去了東宮,婁慶雲也不和他客氣,進去之後,有什麼吃什麼,歪在太子書房裡的軟榻上,毫無形象可言,他和太子那是從小聯絡起來的感情,估摸著等太子登基之前,婁慶雲都不會逼自己改掉這個隨意的毛病,而太子也不喜歡和他生分,端著個茶杯,就坐到了婁慶雲的腳邊,說道:

  「哎,最近那些事兒你聽說了嗎?」

  婁慶雲正在吃桂花糕,他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了,皇上和內閣大臣們在內間商量,他和另外幾個守衛站在外間,一個班沒有站下來,那是不能吃東西的,原本應該到晚上也就散了,可沒想到皇上會和閣老們又一起商量了一個晚上,他就只能那麼餓著,現在是真不行了。

  口齒不清的說道:「什麼事兒啊?」

  有點噎,看著太子手裡那杯茶,太子也不吝嗇,乾脆就遞給了他,自己又去旁邊拿了一杯,說道:「就是右邊那些事啊。信國公,鎮國公,威遠候,還有那個吏部尚書……最近可都是風頭無兩啊。就連父皇都察覺到問題了,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啊。我才不信呢。」

  婁慶雲吃了些點心,肚子裡才稍微好受一些,然後才把點心盤子放下來,醞釀了一會兒後,才說道:

  「哦,太子是說……那些事兒啊。」

  太子見他神色不對,憑著從小兩人一起長大的默契,趕緊湊了過去,勾住了婁慶雲的肩,說道:「我就知道和你脫不開幹係。怎麼樣?你幹的,還是姑父幹的?」

  婁慶雲雙手抱胸,沉默了一會兒後,然後才搖了搖頭,說道:「都不是……」

  太子納悶:「都不是?不可能吧。我想來想去會在這個時候幫我一把的,除了你們,其他還真沒人有這本事啊。」

  婁慶雲沒有說話,又拿起了一塊桂花糕,正要吃,卻被太子攔住了,揚眉對著他,說道:「別吃了,跟你說話呢。」

  推開了太子的手,將桂花糕送入口中咬了一口,口齒不清的說道:「反正不是我和我爹……」

  「那是誰……」

  婁慶雲垂眸想了想之後,然後才轉頭看向了太子,嚥下嘴裡的東西,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想想,這些事兒的源頭,可都是後宅的事啊。」

  「後宅?」太子瞇著眼重複著這兩個字,突然眼前一亮,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將茶杯放到一邊,摸著下巴想了又想,然後才說道:「你是說……這些事兒都是……女人幹的?可孫奈良那事兒怎麼會是後宅的事?他都回京告狀了,鎮國公府幹的那樁案子,可不是深宅婦人能……」

  說到這裡,太子突然就不說話了。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之前就有探子回來報告了一些汝南王府和淮南王府的事情,說是淮南王府暗地裡派兵潛入汝南城,欲行不軌之事,乙太妃左氏和王妃金氏掩護,最終落得個王妃慘死,淮南王府受挫,而那件事究其背後的原因,便是因為淮南王府想要綁架衛國公世子夫人薛宸,被薛宸發現了計劃,將計就計,早一步派人把淮南王妃擄到自己房間,讓淮南王府的人抓錯了人,殺錯了自己的王妃……

  當時他還在想,這件事一定是婁慶雲暗地裡做的,因為他知道婁慶雲戀妻成狂,上回薛宸只不過是走一趟大興,他就不管不顧和皇上告了好幾天的假,連夜趕去了大興接應她,而這一回薛宸獨自前往汝南,婁慶雲又怎麼可能放心,做出這一切的,太子心裡就認定了是婁慶雲,並沒有懷疑過這件事其實有可能是薛宸自己做的。

  如果那件事是薛宸做的話,那麼最近京裡發生的這些事……婁慶雲一直強調是後宅之事,那是不是就是默認了?

  「是……她幹的?」

  太子發現自己現在的心很亂,有點不知道怎麼稱呼那個女人了。一直以來,他都只是把薛宸當做是婁慶雲喜歡的一個女人那樣看待,其實心裡並沒有對她有所瞭解,更直接點的說法是,其實太子心裡是不怎麼待見薛宸的,因為薛宸嫁給婁慶雲之前,她不過是個三品官家的喪母嫡女,身份上,遠遠配不上婁慶雲這個衛國公世子,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但是想著婁慶雲孤身這麼多年,難得看上一個女人,他也就沒多說什麼,只想著婁慶雲高興就好,可是如今知道這些事之後,試問,他又怎麼能夠輕鬆的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呢?

  婁慶雲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那裡喝茶,太子捂嘴想了想後,然後才坐到婁慶雲身邊,低頭問了一句:「那個,我再問一句啊……汝南王府和淮南王府那件事……是不是你幹的?」

  婁慶雲瞪著一雙桃花眼,無辜的看著太子,然後爽快的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那麼快,根本沒來得及去。」

  「……」

  有了婁慶雲的這個回答,太子心裡就有數了。果然是她!真的是她!

  那個女人也太可怕了,淮南王妃說殺就殺,她就不怕惹禍上身嗎?還有如今京城裡發生的這些事情……樁樁件件都展示出那個女人的狠辣手段,斜眼看了看一臉自在和與有榮焉的婁慶雲,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也許他是該去好好掂量掂量,薛宸這個女人了……

  婁慶雲見太子臉上露出了異樣的表情,也知道這個現實也許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其實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婁慶雲也不想暴露妻子的能耐,可是有些事情不暴、露的話還真沒法繼續說下去,所以只好暗示了太子。

  湊過去,對太子說道:

  「她做的這些事,太子能給她記功嗎?」

  太子有些愣,不知道婁慶雲說的是什麼意思,問道:「嗯?當,當然了!你想現在給她請功嗎?現在就算了吧,時機不對,更何況,她不都已經是一品誥命了嗎?我手裡還能封她做什麼呀!不過,她替我做的這些事,我記在心裡就是,今後絕少不了你們夫妻倆的好處。放心吧。」

  太子雖然心裡震驚,但畢竟是太子,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一瞬間的發愣也就回神了,對婁慶雲這般說道。

  誰知道婁慶雲卻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要什麼好處,只求太子一件事。」

  「說。」太子疑惑的看著婁慶雲,只見婁慶雲走到太子身邊,彎下腰在他耳旁低聲說了一句:「你給她配一隊暗衛,我來調教,我來養,她如今雖然還沒有暴露,可我擔心有一日被人知道了,會傷及她,我手裡雖然有大理寺和錦衣衛,但是總不能日夜抽調人去,還是從您這兒出去保險,將來也不會被人詬病我濫用職權。」

  太子瞧著婁慶雲,突然笑了,說道:

  「既明,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男人。至於嗎?」

  婁慶雲認真的點點頭:「至於。她的命比我的命重要!您准不准,給我句痛快話。您要不准,我就給她配私兵了,到時候給人抓著參一本,我可不管啊。」

  太子失笑,站起了身,說道:「多大事兒啊,瞧你說的。不就是一隊暗衛嘛,她這回也算是替我解決了不少麻煩,這個禮,該送她的。你回去給我帶個話兒,就說讓她可勁兒折騰,出了事我兜著。」

  有了太子這句話,婁慶雲就笑了起來,說道:「嘿嘿,可不就是你兜著嘛。」

  兄弟倆又湊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婁慶雲等太子換了衣裳之後,兩兄弟就一同出宮去了,太子成年之前是住在東宮的,成年後,在宮外就建了太子府,離皇城最近。

  路上太子和婁慶雲說了兩個月後,他的大兒子過六歲生辰,讓那天婁慶雲把他兒子和媳婦兒全都帶去太子府熱鬧熱鬧,婁慶雲答應了下來。

  太子的大兒子不是太子妃出的,是側妃之子,因此算不上是嫡長子,所以他的生辰便不能在宮裡辦,但到底是太子的第一個兒子,也不想太虧待他,就打算在府裡大肆操辦一番,到時候請朝中同僚,親朋好友齊聚太子府也算是熱鬧一場。

  婁慶雲想著兩個月後,薛宸的肚子正好能過三個月,就算是穩定了,到處走走也沒什麼,總不能一直窩在家裡的,也就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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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柳煙站在半圓西窗前看雨,外頭雷聲轟隆,夾雜著電閃雷鳴。

  范娘子拿了一件金絲絨的披風披在了柳煙身上,略有擔憂的說道:「姑娘,進去吧,小心著涼。」說著便又給柳煙遞上一杯她剛剛沏好的玫瑰香茶,柳煙喜歡吃玫瑰,不管是做菜還是喝茶,就喜歡這鮮紅的一口。

  柳煙轉過身來接過茶杯,神色有些陰霾,低頭將蓋碗兒揭開露出內裡通紅的茶湯,看著茶面上的漣漪,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將杯子猛地摔在了地上,頓時鮮紅的茶湯潑灑了一地,杯子瞬間炸裂,嚇了范娘子一跳,趕忙跪下來。

  柳煙看著那滿地的洪塘,咬牙啟齒的說道:「廢物!全都是廢物!」

  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或者是想到了什麼,柳煙捂著胸口眉頭緊蹙,范娘子見狀,趕忙就站起身來扶著她,說道:「姑娘您被激動,身子要緊啊。這原本就沒有多大是事兒,根本和姑娘沒有任何關係,全都是那些人惹出來,相爺不是也派人來跟姑娘安慰了嘛,他……」

  柳煙冷哼一聲:「哼,安慰?要真想安慰我,他為什麼不親自過來?不就是埋怨我沒有辦好事嘛。我多想給他立功,多想讓他誇我呀!可是,那幫不成器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范娘子心疼柳煙,但也不敢反駁柳煙的話,可又不能真的順著她的話說,這姑娘看來對相爺的感情是真的,所以才對事情成敗看的那樣重,范娘子想安慰她,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只好跪著求她不要動怒。可是柳煙像是發了狂似的,在屋子裡亂砸亂踢,絲毫不顧自己手腳上會不會受傷。

  「姑娘。您這是何必呢。何必呢!奴婢求您了,別這樣傷害自己好不好?」范娘子是真心疼她,身子撲上去就抱住了柳煙,不讓她再繼續傷害自己。

  柳煙被范娘子拉著跪坐在了地上,手心被瓷碎片割壞了,正在出血,范娘子抽出手裡的帕子給她包紮手掌,說道:「姑娘,您這又是何苦呢。若真覺得心裡憋悶,便去報復回去,您這樣自己傷害自己,又有什麼意義呢?」

  柳煙閉上雙眼,歎息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報復回去嗎?可是我終究是小瞧了薛宸這個女人!」

  范娘子將手裡的帕子打了個結之後,才將柳煙攙扶起來,柳煙的情緒似乎好了些,坐在貴妃榻上,目光有些失神,卻一點都不空洞,反而有一種不覺的鬥志正漸漸的燃起。

  這段時間京城裡發生的事情,騙得過別人,可是卻騙不過柳煙,她當然知道,這些事情就是薛宸對她的回敬,因為汝南王府那件事情,已經徹底惹怒了薛宸,柳煙當初的確是想試探試探薛宸的本領,就容了淮南王太妃去做那件事,可她的吩咐,只不過是讓淮南王太妃綁架薛宸,教訓一下她,讓衛國公府急一急,這樣既能讓婁家忌憚,又能給薛宸一個窺探她後宅的教訓,可是她竟不知,淮南王太妃那個蠢東西居然做的那樣絕,綁架薛宸還不夠,還想直接要了薛宸的命,這才將薛宸給徹底惹怒了。

  信國公府之事,鎮國公府,威遠候府,還有吏部尚書,這些人家的後院同時失火,信國公府也就罷了,不過就是些妻妾爭寵的小事,只要不涉及朝堂,最多也就是讓信國公頭疼一段時間,不至於影響其他的,可是鎮國公府就不同了,鎮國公算是右相的左膀右臂,若是他受損,那可就不是輕描淡寫可以揭過去的事情了,更何況,薛宸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消息,居然神通廣大到將早已消失在海上的孫奈良找了回來,鎮國公府和孫家當年的恩怨,柳煙也算知道一二,鎮國公府的小公子當街打死了人,鎮國公府不僅沒有讓小公子伏法,反而做了那一系列的蠢事,做蠢事也就罷了,可是他們卻偏偏蠢的還留了活口,孫奈良當年是宛平府的縣令,是官身,鎮國公就敢下令褫奪官位,暗地刺殺,還給孫奈良留下了當年的證據,這樣一來,只要證據成立,由三法司立案,報上朝廷之後,鎮國公的位置只怕就是保不住了。

  如此大的牽涉,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內突然爆發了,柳煙當時還不敢相信,這件事居然是出自薛宸之手,而她也懷疑,之所以她的人能查到這些,也許還是薛宸故意想讓她知道的,為的就是警告她,讓她明白自己這是得罪了誰。

  柳煙十三歲家破人亡之後,當街流浪,被右相救了回去,那之後,她就跟在右相左右,是右相救了她的命,她對他亦師亦友,總想著替他分擔,而事實上,她也確實做的很好,這麼多年來,替右相管住了他手下不少人,一直都很順利,而她手裡掌握的事情越來越多,在京城貴圈之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右相對她相當寵愛,只要是右相的門生,誰家的夫人不給她柳煙面子?

  可自從招惹上那個薛宸,一切就好像全都變了。如果可以反悔,她現在真的想收回當時的那道命令,恨不得自己從來都沒有招惹過薛宸這個女人。可是她知道,自從淮南王太妃對薛宸動了殺意開始,她和薛宸之間的局面,就變成了勢如水火,再難撲滅這段仇恨,而薛宸一定也不會天真的以為,教訓了一下自己,自己就會學乖,今後不會再對她有所作為。

  別說薛宸不相信,就是柳煙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在受到這麼多挫折之後,會放過薛宸。就算不知道薛宸的底線和王牌在哪裡,但柳煙卻已經把她作為一個強勁的對手了。

  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姑娘,相爺在翠玉軒等您用膳,請您快些過去。」

  柳煙抬眼看了看門外,深吸一口氣後,抬眼看了看范娘子,兩人目光交流片刻,然後柳煙才收拾了心情,便朗聲回道:

  「知道了。」

  范娘子將柳煙扶了起來,入內替她梳妝,在鏡子後頭,小聲對柳煙問道:「姑娘,相爺讓您出去,會不會就是要問您最近發生的事情啊?」

  柳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大大的呼出一口氣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快些吧。」

  范娘子無聲的歎了口氣,手裡動作加快,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替柳煙梳好了妝,撐著傘,冒著雨,開門將她送出了府,坐上相爺派來早就等候的在府外的馬車,往翠玉軒走去,直到馬車消失在小巷盡頭,范娘子才歎了口氣回了府內。

  **********

  薛宸原本正在吹風看雨,可只站了一會會,就被夏珠給拉到了後面,蘇苑趕緊去把窗戶給關了起來,衾鳳捧著一盤子剝好的石榴走進來,紅彤彤的石榴籽兒吸引了薛宸,雖然這一次懷孕,似乎是不吐了,但她嗜睡愛吃酸倒是沒變,如今的石榴正好吃,酸酸甜甜的,她簡直想每天都吃上那麼幾個。

  可惜索姑姑不讓她多吃,說石榴性寒,吃多了不好,每天只能吃那麼兩下小把解解饞,別看衾鳳端了那麼一大盤子過來,可真正分到薛宸面前的就真的只有兩把,吃完了之後,夏珠就給薛宸端來了清水,讓她漱口。剩下的石榴籽兒,全都到了突然跑進來,說是要找薛宸玩兒的荀哥兒肚子裡。

  荀哥兒如今只比桌子矮那麼一點點,長得圓潤可愛,成天在外頭瞎逛,卻一點都曬不黑,讓女孩兒們都嫉妒的白皙皮膚,再配上他那雙和他爹如出一轍的大鳳眼,瞧著就像個養尊處優的嬌嬌少爺,但只有府裡的人才知道,這個小東西有多霸道。而他還很聰明的,會在陌生人面前,偽裝起他的霸道,讓別人都以為,他是個又乖又聽話的好寶寶,恭謙有禮。奈何……連薛宸這個做娘的都不禁在心裡抹了一把冷汗。

  這不,吃完了石榴,荀哥兒用夏珠遞來的帕子抹抹嘴,從凳子上滑下來,那可愛的模樣,讓薛宸不禁將他拉到身邊好好的看了看,說道:「這些天你都在祖父祖母那裡住著,可還習慣嗎?」

  荀哥兒蹙了蹙眉頭,說道:「嗯,之前習慣的,今天不習慣。」

  薛宸一揚眉,說道:「怎麼今天就不習慣了?」荀哥兒如今正是喜歡往外跑的時候,總不想待在家裡,可是薛宸總管著他,可松鶴院的幾個老的卻不管他,不過三歲的年紀,居然就懂得挑選,在薛宸想強行待她回滄瀾苑的時候,適時的給他的祖父和祖母遞去了一抹不捨得的小眼神,可把他的祖父祖母給心疼壞了,直說讓荀哥兒在擎蒼院住幾日。

  這一住就是一個多月,薛宸每回要看兒子,都只能自己去找他,可大多時候去,他都在外面玩兒,等到傍晚才回來,但也是樂不思蜀的,婁慶雲和婁戰提過幾回,說是孩子雖然小,可也能啟蒙了,婁戰和長公主都心疼,說是想讓荀哥兒再多玩兒一兩年,等到五歲的時候再啟蒙也不遲,婁慶雲和薛宸拗不過他們,只好作罷。

  像今日這般,荀哥兒自己回來的時候,還真是少數的,所以,難怪薛宸覺得稀奇。

  薛宸的話剛說完,荀哥兒的眼珠子就轉了轉,還沒說話,就聽見外頭蘇苑過來回話,說是蟬瑩求見。薛宸讓她進來,只見蟬瑩臉上帶著尷尬,看了一眼荀哥兒,然後才對薛宸行禮,薛宸瞧見她,笑問道:

  「怎麼了這是,嘴巴嘟的這樣高,都能掛油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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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02:25:00 |只看該作者
第229章

  蟬瑩歎了口氣,對薛宸說道:「少夫人,奴婢們一時不慎,讓小公子將國公最喜歡的玉筆筒打碎了,還有一座玉石屏風,也碎了,是奴婢們不好,差點就傷了小公子,奴婢是跟小公子過來的……」

  薛宸看了一眼正要跑出去的荀哥兒,哭笑不得,怪不得這小子今兒會想到回滄瀾苑來,原來是在擎蒼院惹了禍,讓人攆著過來了。東西打碎了,薛宸倒是不擔心,如今就算是這個小祖宗把家裡的東西都砸了,國公也捨不得罵他一句的,只是這小子若再不管教的話,今後可能真就要出問題了。

  一個眼神,就讓夏珠將荀哥兒堵在門口,一把將他抱起,荀哥兒在夏珠手上不住掙紮:「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是爺,我是你們爺,你放我下來。」

  奶聲奶氣的說這句話,真的令薛宸和屋內的一眾僕婢哭笑不得,薛宸簡直想扶額,兒子這才三歲啊,就知道說自己是爺,這要長大了,還得了?

  走過去,正要對他進行一番語重心長的教育,卻沒想到外頭又有丫鬟來報,說門房求見。

  薛宸讓門房進來院子裡回話,只聽門房小胡說道:「少夫人,府外有人求見,說是來找大姑奶奶的,可是大姑奶奶今兒去了白馬寺,那人便說要見您,說是大姑奶奶家的姨娘,姓龔,還有五公子。」

  薛宸將小胡的話放在腦子裡捋了捋,好一會兒才弄明白,竟是江家的龔姨娘嗎?而五公子……江懷信?今日婁映煙確實帶著莫哥兒去了白馬寺,不在府中,可她也不知道龔姨娘回來的事,如今不在府中,龔姨娘只好找薛宸了,便點點頭,說道:

  「去請龔姨娘進來吧,先帶來我這裡,等大姑奶奶回來就告訴她,讓她也過來一下。」

  小胡下去之後,薛宸便從夏珠手裡接過了荀哥兒,荀哥兒在夏珠手上還敢亂動,但他知道娘親肚子裡有了小弟弟,在薛宸手上是不敢亂動的,況且,他也不想亂動,娘親懷裡多舒服呀!雙手摟過薛宸的脖子,在薛宸臉上親了一口,奶聲奶氣的說道:

  「娘。」

  這一聲下來,饒是薛宸想教訓他都下不去手了,只在他鼻子上點了一下,然後象徵性的揉了揉他的小屁股,然後才轉過身去對蟬瑩說道:

  「那兩樣東西讓庫房去記在滄瀾苑的賬上,下午我去給補上缺,這小子既然來了,就在我這兒待會兒,看他晚上願意睡哪兒吧,你和長公主去說一聲,就說小公子闖了禍,不敢去見她。」

  蟬瑩原本過來就是想讓薛宸擔待一下荀哥兒打碎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她們這些丫鬟可賠不起,又不能和主子們明要,可若是現在不整理清楚了,到了盤賬的時候,手續就繁瑣了,所以,蟬瑩才會當即就追趕著荀哥兒過來,為的就是讓少夫人擔待下這事兒的,如今少夫人開了口,她自然就心情放鬆的退了出去。

  薛宸腹中有了孩子,因此也不能抱荀哥兒太長時間,一會兒後,荀哥兒就給蘇苑用糖糕騙去了內間。

  龔姨娘和江懷信被門房丫鬟帶來了院子,薛宸站在門內相迎,這對於龔姨娘而言,已經算是最高的禮遇了,見了薛宸就趕忙迎了上去,兩人抓了手,龔姨娘要行禮,卻被薛宸拉著,說道:

  「龔姨娘不必多禮,請坐,五公子也請坐。」

  江懷信落落大方的上前對薛宸行禮:「參見少夫人。」

  一番寒暄,坐下之後,薛宸對二人問道:「龔姨娘與五郎怎會來京城?」

  婁映煙過段時間也該回汝南去了,這對母子總不會是想來投奔她的,肯定有其他什麼事情才對,薛宸腦中靈光一閃,可是這個念頭太快,她就暫時沒有深想。

  龔姨娘歎了口氣,說道:「唉,說出來不怕少夫人笑話,我們娘兒啊,是在汝南待不下去了,五郎的哥哥姐姐都成了家,全都是老王爺在時給定下親事,可五郎年紀小些,沒等到老王爺給他做主,老王爺就去了,如今府裡太妃當家,您也知道太妃恨我入骨,可她偏偏是嫡母,五郎若沒她主婚,在汝南城中也尋不到一個好姑娘,可少夫人也知道,上回我去求了太妃,太妃都對我們做了些什麼吧,如今我也不敢再去求她,可五郎如今都這麼大了,過了年都十八了,是再也拖不得了,百般無奈之下,我才想著乾脆來京城,麻煩一下王妃,看王妃能不能給她這弟弟做個主,尋一戶講理的好人家。」

  聽了龔姨娘的來意,薛宸基本上算是心知肚明的,這龔姨娘其實哪裡是來麻煩婁映煙,根本就是來麻煩她的,婁映煙在京城的時候也只有做姑娘的時候,可做姑娘的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知道什麼人家,他們找上門來,想必到最後,婁映煙還是會麻煩到她這個長嫂身上,龔姨娘就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找上了她。

  龔姨娘一邊喝茶,一邊觀察薛宸的反應,手裡的杯子捏的緊緊的,不過,她到底是隨老王爺在軍中生活了十多年的,有點膽色,還不至於在薛宸沉默的時候,嚇破了膽。直覺告訴她,若想給五郎尋個好人家,也非這位少夫人莫屬了,當初她在汝南使出的那麼一手偷龍轉鳳,將淮南王妃斬殺於汝南境內,這番膽色與智謀,肯定是一個心思與度量超凡的女人,她隨老王爺在軍中待久了,自問看人有一套,薛宸就是那種有勇有謀,不會對上門求助之人不聞不問的那種類型。

  薛宸自然不知道龔姨娘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心中對自己是如何評判的,她垂眸喝茶,只不過在思量著,江懷信將來會建功立業,封官封爵,如今他只是還沒到那個機會,等明年他上了戰場,這份能耐也就可以顯現出來,如今他們娘兒倆找上了門求助,薛宸自然不會推辭,不管是為了人情,還是為了不得罪這位將來的權貴,她都不會拒絕給江懷信提供這一次的幫助。

  但關鍵就是,怎麼幫助?

  放下茶杯,薛宸掃過一眼此時還帶著少年稚氣,斯文俊秀的都有些內向的孩子,還有他那只搭在劍柄之上,略微有些發抖的手,也知道這孩子此刻的不安,這種不安不是對自己能力的懷疑,而是帶著些羞怯,他一定是覺得,自己的姨娘母親行為太過大膽,覺得薛宸會當面拒絕他娘的要求,給他們難堪。可饒是如此,他還是選擇和龔姨娘一同來了京城,走入了婁家。

  微微一笑,對龔姨娘說道:「這個……倒不是一件難事。不知五郎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龔姨娘大喜過望,江懷信則一臉驚訝的瞧著薛宸,龔姨娘連忙站起來,對薛宸作揖道:「多謝少夫人,多謝少夫人,五郎不挑門第,只想找一個溫柔體貼,知書達理的姑娘就可以了。」

  薛宸點點頭,說道:「溫柔體貼,知書達理。就這兩個要求嗎?」

  龔姨娘連連稱是:「對對對,就這兩個要求,請少夫人替我們做主。我家五郎自小跟隨他大哥學文學武,不敢說文武雙全,卻也絕非莽夫,只可惜投胎到了我這個寄人籬下的姨娘肚子裡,身份上差了別人幾籌,不過孩子肯定是好的,我這個做娘的可以用項上人頭替他保證。」

  薛宸笑著將龔姨娘扶著坐下,說道:「行了,龔姨娘不必說了,五郎是什麼樣的孩子,我能看的出來,將來哪家姑娘嫁給他,他必定不會虧待人家,說不定還能給她掙一份體面回來,龔姨娘也不必自貶身價,我就覺得有您這樣的母親,五郎才能生成這大丈夫般的樣貌,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不過打聽婚事這種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完的,這些日子,還請龔姨娘和五郎在客苑住下,等到……」

  不等薛宸說完,就被龔姨娘給打斷了,龔姨娘說道:「不不不,腆著臉上門已是不該,怎敢再叨擾府上,其實我們來京城也有二十多天了,在城西租下了一處小宅,雖是粗鄙之地,卻也足夠容納我母子二人,另外五郎在京中也有事做,老王爺的幾個部下,早年便來了京城,如今也頗有些身份,得知五郎乃老王爺麼子,都願意給五郎一個機會,讓他在京中先找些閒散之事做著,少夫人實在不必與我們這般客氣,有什麼事,直接派人去傳我們便是了。」

  薛宸笑了笑,便知道,龔姨娘這回上門可不是心血來潮這麼簡單了,她有計劃,並不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有自己的思量和腦子,是個聰明人,也許正是這樣的女人,最終才會養育出江五郎這種兒子,也是她應該要受誥命。

  在薛宸的眼中,其實並沒有太多的門第之見,她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交流,這些人知道自己要什麼,也知道別人要什麼,不會過分討人嫌,卻又能讓你甘心替她做事,更別說,這樣的一個聰明人,還有著一份難得的執著,為了這份執著,她可以拋下自己身份,哪怕頂著會被人嘲笑的心裡壓力,也不願意放棄機會,拼勁一搏。

  既然他們自己在京城有了住所,薛宸便不再強留他們,願意給他們這份自由和尊重,目光又一次落在江五郎身上,若有所思。如果她現在想把柔姐兒說給這個江五郎,卻不知其他人會是什麼反應。

  而先前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如今更是清晰非常了,這個龔姨娘帶著江五郎入京,又找了老王爺的舊部給五郎尋差事,不過短短二十幾天,她們在京城就有了住所,有了差事,可見這個女人的手腕,憑她的本事,要找個和她們心意的人家肯定不難,可是她偏偏要來找婁映煙,這背後的想法,其實並不難揣測——她對柔姐兒興許就是動了心思的。

  薛宸在心中對這龔姨娘又佩服了幾分,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敢想敢做,換位思考的話,她如果是龔姨娘,明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若是江五郎建功立業之後,也就罷了,可如今她不過是個姨娘,而江五郎更是庶房庶子,是什麼樣的勇氣支撐著她來惦記婁家的嫡姑娘?若是薛宸的話,她自問做不出來這事兒,必定沒有這份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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