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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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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花日緋]韶華為君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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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8 00:46:26 |只看該作者
第190章

  青陽公主揚起的手終於放了下來,盯著薛宸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咬牙切齒的對身後和她一同來找茬兒的隨從說道:

  「我們走。」

  見青陽公主等一行人離開之後,薛宸才轉身來到長公主面前,說道:「娘,沒事了。」說完便扶著長公主去到了內間。

  長公主憂心的回頭瞧了一眼青陽公主等離開的方向,坐到了貴妃榻上,說道:「唉,只怕她今日就算是記恨上你了。」

  薛宸無所謂的笑了笑,扶著腰坐了下來,並沒有任何與人爭鋒相對後的激動,其實也根本沒有什麼好激動的,她身在國公府,周圍全都是侍衛,而嚴洛東和顧超她們就離她兩步之遠,就算青陽公主不被她震懾住,她也不擔心,她的巴掌真的能落到她臉上。

  說道:「記恨就記恨了唄。她都找上門來了,本就沒想和咱們和平共處,那咱們又何必對她客氣呢?您也瞧見了,是她對您出言不遜,對我更加沒有任何禮遇,並且還想對我動手,她仗的是她的公主身份,就算對我真的動了手,國公府也不能將她如何,就算最後鬧到了皇上面前,她是公主,最多也就是訓斥,所以她才肆無忌憚,但是我挺著肚子,她就要好好想想後果了,萬一她那巴掌往我臉上一招呼,我就地倒下,這可就不是她與我之間的小摩擦了,是公主府與國公府之間子嗣傷害的問題了,所以她才退了回去。」薛宸一句一句的和長公主解釋她先前的行為,長公主聽了臉上的擔憂表情並沒有減少,薛宸又繼續說道:

  「我知道您是替我擔心,怕她今後記恨我,給我找麻煩,可是娘您別忘了,就算沒有我和她爭鋒相對,她也不會善待我啊,有機會的話同樣會給我找麻煩的。既然如此,那咱們又何必忍氣吞聲呢?咱們這裡是國公府,府中單女眷而言,就有三個品級超過她的,若是這樣的先決條件之下,咱們還給她欺負上門的話,那將來咱們國公府的女眷出門,可能就要給人戳脊樑骨,說咱們是沒有骨氣的人,為了一個上門找茬兒的女人,咱們平白擔上這個名聲,卻是為什麼呢?」

  長公主看著自家兒媳,點了點頭:「你說的道理我也能明白,但我就是不想將事情鬧大,你還年輕,不知道她的脾氣,也不知我和她是前世有什麼恩仇,她看我哪裡都不順眼,從前我還有意和她化解恩怨,可是,她根本不領情,反而與我的關係變得更加惡劣。」

  薛宸見長公主確實很苦惱和青陽公主這段關係,不禁上前安撫道:「娘,既然你都努力了,她不領情,就別去貼她的冷臉了,她不稀罕咱們,咱們還不見得稀罕她呢。」

  「唉。」長公主歎了口氣,然後才抬頭對薛宸說道:「總之,你今後無論去哪裡都要小心些,我會讓慶哥兒另外再給你身邊多加一些護衛,你千萬牢記,現在你不比以往,單打獨鬥,就是吃點虧也不會出大事,可現在肚子裡懷著孩子呢,行動上總是沒有普通人那般自動,所以,一定不能落單,知道嗎?」

  對於青陽公主的手段,長公主還是很懼怕的,自己在她手中吃了不知道多少虧,先帝在的時候,想一家和睦,她便處處忍讓著,除非是大事,否則是不會驚動先帝的,等到弟弟登基之後,她更加不想為了這種姐妹間的嫌隙問題去勞煩他,所以,和青陽的關係也就一天天惡化起來,國公爺替她收拾幾次,可能也警告過青陽了吧,以至於她這幾年還算安分,可沒想到今天又找上門來了,雖然是親姐妹,不該這麼說,但是長公主真不得不承認,青陽她陰魂不散。

  薛宸又安撫了幾句長公主之後,便讓蟬瑩伺候她睡下,這是長公主的習慣,一旦受到了驚嚇,就想睡一會兒,薛宸明白她,等她躺下之後,才去到了院子裡。

  回到滄瀾苑,並沒有接著和索娜連柔術,而是讓府裡的十幾個管事和大總管全都來滄瀾苑,薛宸撐著腰,在廳中走動,等了他們一會兒,十幾個管事和大管家便來到了滄瀾苑的院中站好,等待薛宸說話。

  薛宸站在廊下,早就有丫鬟搬來了一張大交椅,夏珠和蘇苑站在她的身後,薛宸坐下後,舒了一口氣,也沒有和那些管事賣關子,直接說道:

  「今日咱們國公府被人闖了進來,這事兒只怕你們也都知道了,覺得慚愧嗎?咱們家是什麼地方?衛國公府,公爺戰功彪炳,禦下森嚴,不說別的,咱們府中就高手如雲,侍衛成百,怎麼就會讓人給闖了進來?當然了,你們可能會說,來的是公主,是金枝玉葉,是沒錯,你們不方便阻擋她,怕被她牽連,怕被她報復,於是你們就想退了,想著只要保護好了主子就沒你們什麼事了,這個想法,我再此告誡諸位,今後最好全都給藏肚子裡,這個家是國公府的家,出了皇上,太子,任何人都沒有權利橫衝直闖而入,你們覺得將事情推給主子處理就行了,但有沒有想過,你們自己的職責是什麼?難道就真的只是負責看個門兒,算個賬嗎?就算你們今天真的得罪了青陽公主,但你們盡忠職守了,就算青陽公主要報復你們,也得看看國公爺和世子爺答不答應。」

  管事們左右看了看,卻是沒有一個人敢交頭接耳的,大總管走上前,面露慚愧,對薛宸說道:

  「少夫人教訓的是,今日之事的確是我等疏忽,從前沒有遇見過這事兒,今日便退縮了一回,但少夫人放心,聽過少夫人這番話之後,咱們已經茅塞頓開,明白自己今後要怎麼做,咱們是守護這個家的第一道防線,若是連我們都不戰而敗,那將來何談保護主子們的安危呢。」

  這個總管是薛宸嫁進來之後,新升上來的,上一個總管被薛宸雷霆之怒給打發出去了,這個是從前跟隨婁戰出生入死的一個參軍,在戰場上受了重傷,不能再動武,婁戰愛惜人才,便聘請他到國公府中來做了管家,因此行事說話,都頗有一番軍人作風和口吻,薛宸見他已經聽明白自己這番話的意思,便點點頭,說道:

  「是,就是這個理,我不懂打仗,但是聽劉伯說了之後,我便覺得可能治家和治軍有相通之處,劉伯從前在軍中自然懂得比我們要多很多,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劉伯鄭重承諾:「絕對不會了,少夫人請放心。」

  薛宸說完了話,便也不想多耽擱,就讓管事們全都下去了,然後便起身回屋,夏珠扶住薛宸,說道:「少夫人真是威風,說起話來擲地有聲,可有氣派了。」

  薛宸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道:「我可不是耍威風,是在教他們今後該如何行事,遇見那種身份高貴的,他們本來就有些懼怕,這是人之常情,但縱然懼怕,卻也不能聽之任之。」

  蘇苑也覺得薛宸說的話很有道理,連連稱讚,說道:「就是就是,少夫人說的話太對了,我也覺得咱們國公府給青陽公主就這麼闖了進來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咱們若是文官家也就罷了,可偏偏咱們國公和世子全都是武將,這點魄力要是沒有的話可不行。」

  薛宸處理完事情,便回到了水榭,讓索娜繼續教她完成今天沒有完成的任務,薛宸是真覺得索娜自創的這種柔術很好,她不過就練了十幾天而已,身子骨明顯就舒泰了許多,縱然腹間有些重,但卻不覺得累,效果顯著。

  她當然知道,索娜突然回宮,又被他們給反請出宮,這其中必然和婁慶雲脫不開幹係,青陽公主不識貨那是她自己蠢,若是薛宸也不識貨,就這麼把索娜給讓給她,那就和她一樣蠢了。本來也是她自己的問題,自己不識貨,將人給趕了出去,如今看她們將人請回來了,又眼紅妒忌,想要再搶回去,不得不說,這個青陽公主還真以為全世界都是她媽,個個得慣著她了。

  索娜不知道前院發生了什麼事情,依舊專心致志的教薛宸練習,然後便在心中感歎,薛宸真的是她從前教過的任何以為貴人不一樣,從前她教的那些貴人和她練習,也不過就是做做樣子,別說是勤勉了,就是每天做一遍這些動作,她們都嫌累,根本不願意付出太多的力氣,並且諸多藉口,就好比青陽公主的兒媳雲氏吧,每天去就往椅子上一坐,然後讓她練給她看,說是等她看會了再練,她是在雲氏兩個月身孕的時候就去了青陽公主府,如今雲氏都已經八個月了,其實真正跟著她練習的時間還沒有世子夫人跟她練的這十幾天要多。

  不管她的身份怎麼樣,教授貴人方法,也要貴人配合努力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索娜可以肯定,世子夫人這樣的勤勉方法練下來,不說多,在生產的時候能夠減輕她一半的痛苦,如果產後還繼續練習,對產後恢復也很有裨益,這些是索娜沒有和其他人說過的,畢竟她只是宮裡的安產姑姑,貴人們生完了孩子,從來沒有問過她後面的問題,然後自己就被送回了禦姬所,等待下一個懷孕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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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8 00:46:38 |只看該作者
第191章

  婁慶雲提早回來,直奔滄瀾苑,正要遇見薛宸練完柔術從水榭回主院,額前還沾著汗濕的發,看見婁慶雲便站在門口等他走近,婁慶雲走近之後,二話不說,就把薛宸給抱在懷中,身旁的丫鬟們全都低下頭去不敢看,薛宸沒想到他突然這樣,也很不好意思,推搡著他說道:

  「哎呀,你做什麼呀!我這身上都是汗!」

  婁慶雲像是沒聽見似的,一把將薛宸給橫抱而起,薛宸嚇得只能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夫妻倆進了主屋,夏珠讓院子裡的僕婢全都退了出去,只要是世子和夫人兩人進房的時候,院子裡基本上都不會留人伺候,只有她和蘇苑,還有衾鳳枕鴛這四個大丫鬟輪流守候,夏珠替薛宸和婁慶雲關上了房門,她和蘇苑在廊下守著,鼻眼觀心。如果可以的話,她們還希望耳朵也能自覺一點,只聽該聽的聲音,不聽不該聽的聲音,她們全都是雲英未嫁的姑娘,聽著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婁慶雲將薛宸抱進了屋子,將她擺放在羅漢床上,然後他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起她來,緊張的問道:

  「你身子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薛宸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問道:「我什麼時候說我不舒服了?」

  婁慶雲鬆了口氣,說道:「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府裡這麼多侍衛,養著難道是吃乾飯的嗎?凡事你只管讓他們把人趕出去,趕出去若是有事,自有我給你擔著,你又何必自己上前與她爭執,青陽公主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她混起來,就是我娘她也敢動手。」

  薛宸笑了笑,果然是因為這件事,不僅從羅漢床上放下了雙腳,撣了撣先前被她碰髒的地方,然後才抬頭說道:「我還以為什麼事呢?怎麼,青陽公主不是省油的燈,我就是省油的燈了?你看她今天凶神惡煞的,可是到最後,她敢對我動手了嗎?」

  「她當然不敢!她今天要是敢對你動了手,我晚上就去燒了她的公主府,扇的她滿地找牙!」

  薛宸被婁慶雲的話給逗笑了,剛練完柔術的她臉上自帶一股媚態,兩頰紅撲撲的,眉眼如彎月般漂亮,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才是最撩人的,只見薛宸似嗔似怨的橫了一眼說混話的婁慶雲,卻也不糾正他的混話,只用手指佯作戳了戳他的腰際,見婁慶雲草木皆兵般,薛宸還沒碰到他腰的時候,就用手去護住了軟肋,看的薛宸就捧腹大笑起來。

  婁慶雲雖然不知道妻子突然笑什麼,但是也知道她是高興的,忍了一會兒後,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薛宸的表情突然僵了僵,原本撐在羅漢床的床沿上的手覆到肚子上,眉頭一蹙,另一隻手對著婁慶雲伸張起來,婁慶雲見狀,也趕忙收起了笑容,抓著她的手,緊張問道: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薛宸低頭看了看肚子,好像突然覺得又好了,不安的瞳眸看了看婁慶雲,說道:「他……剛才好像……動了動。」

  薛宸說的有些不確定,婁慶雲不懂的看著她:「嗯?誰動?」

  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將頭低下,看著自己的肚子,婁慶雲也跟著去看,乾脆蹲下來,將臉面對著薛宸圓潤的肚子,伸手在上面摸了摸,也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什麼,薛宸的肚子一邊,正是婁慶雲大手碰到的地方突然又動了,薛宸嚇得叫喚起來:「啊,他又動了。」

  婁慶雲貼著薛宸肚皮的掌心也感覺到一絲微動,見薛宸叫喚,然後一副快要哭的表情,他也懵了,頓時緊張起來,拉開了房門,就衝了出去,大喊道:

  「快,快去把李嬤嬤找來,喊太醫,去喊太醫。」

  婁慶雲突然闖出門來,已經嚇了兩個丫鬟一跳,然後又聽見他這樣緊張的呼喊,也嚇壞了,趕忙領命往外跑去。

  夏珠去找李嬤嬤,蘇苑去老太君院子裡報信,兩人同走了一路,眼神交錯,心中便有了些計較,然後才分道揚鑣,各自喊人去了。

  李嬤嬤就在滄瀾苑中住著,比較容易喊,夏珠一會兒就見到了正在指導丫鬟給薛宸做產褥的李嬤嬤,見夏珠臉色蒼白的跑來,趕緊迎了出去,問道:「怎麼了?」

  夏珠抓著李嬤嬤的手就往主院拉去,一路上對李嬤嬤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世子和夫人進房不久後,世子就緊張的跑了出來,讓喊你和喊太醫,我估摸著,兩人是……」

  夏珠是姑娘,不好意思說全,但是就憑這些話,李嬤嬤就能明白她想說什麼了,世子和夫人進了房,兩人*,年輕氣盛,一不小心就鬧在了一起,世子許是沒有控制力道,讓夫人胎動……越想越害怕,李嬤嬤簡直是用奔走的速度往主院去了。

  去了之後,看見薛宸坐在正對著門的羅漢床上,婁慶雲跪在薛宸面前的腳踏上,神色緊張,雙手捧著她的肚子又是聽又是看,薛宸也是滿臉疑惑,但兩人衣著整齊,並不像是匆匆穿衣的樣子,李嬤嬤懸著的心才敢稍微放下了一點,婁慶雲聽見身後有人走入,瞧是她,就趕忙站起來給她讓位,李嬤嬤開口問情況:

  「這到底怎麼了?少夫人哪裡不舒服?」

  看薛宸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不舒服的樣子,李嬤嬤走過去摸了摸薛宸的胎,摸了好幾遍,才直起了身子,說道:「這也沒什麼事兒啊。」

  薛宸沒有說話,婁慶雲便像個炮仗似的,連番吐道:「先前我分明就感覺到他動了,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動呢?」

  李嬤嬤:……

  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樣覺得這個素有文武曲星下凡之稱的衛國公世子,可能腦子也不是像傳說中那麼好……吧。

  語氣有些無力:「世子,這是胎動啊。孩子活在母親肚子裡,當然會動啊。」

  婁慶雲:……

  薛宸:……

  兩夫妻呆愣愣的看著李嬤嬤。

  可不等這對夫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院子外又傳來了老太君和長公主焦急的聲音,只聽老太君人未到,聲先來:

  「我說什麼的?讓你們看好了看好了!怎麼會鬧出這事兒來呢?慶哥兒從小就混,居然現在還不消停,要是我的重孫有個三長兩短,我,我……看我把他逐出家門去……」

  屋裡的人面面相覷,尤其是僵硬了身體的夫妻倆,現在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些丟人丟大了……也許這將會成為兩人一輩子的黑歷史,連長公主這樣溫柔的人,到後來都對兩人搞出的這一出烏龍發表了看法:唉,兩人看著不是挺聰明的嗎?

  呵呵。

  老太君和長公主在眾丫鬟和嬤嬤的簇擁下,走入了房內,見李嬤嬤沒事兒人似的站著行禮,薛宸和婁慶雲兩人尷尬的站著,老太君才稍微放心了些,也許兩人鬧歸鬧,沒傷著孩子,要不然李嬤嬤也不會這麼淡定了。

  直到李嬤嬤上前來,在老太君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老太君才看向了蘇苑,先前李嬤嬤的話,蘇苑站在老太君身旁也是聽見了的,所以說,世子和夫人不是瞎鬧動了胎氣,而這只是第一次的胎動嗎?

  蘇苑簡直想撲上去,掐死婁慶雲。他剛才那不顧一切衝出來的樣子,根本不是這麼簡單的好不好?說話又說不清楚,害的她和夏珠兩人看圖說話,說錯了。但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

  連忙跪下,不敢狡辯,她和夏珠都是老太君身邊的金嬤嬤親手調教出來的,從小就長在國公府中,辦事素來以牢靠出名的,可是今天,她和夏珠兩人簡直要被這對沒有常識的夫妻給害死了。

  就胎動了一下,國公府上上下下就全都給驚動了。

  老太君也沒想到兩個挺聰明的孩子居然犯了這樣一個低級錯誤,想罵她們興師動眾,害她白擔心了一場,可看見兩孩子自己都要羞的鑽入地下的樣子,最終還是很厚道的沒有開口,只鬆了口氣,說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然後為了不讓兩夫妻尷尬,老太君也就帶著人回了松鶴院,長公主一路提心吊膽的過來,甚至還懷疑過是不是索娜女官的柔術出了什麼問題,還想著一會兒就把她送回宮裡什麼的……唉,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件烏龍事情。

  張口說了一句:看著挺聰明的兩人,怎麼……

  她怎麼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對學成和婁慶雲這兩個向來覺得自己智商超群,智商淩駕他人之上的自信貨倍感羞恥。

  唉,他們倆哪怕只有一個人腦子清楚點,都不會惹出這麼一出笑話來,可是,薛宸雖然活了兩世,上一世她還懷過兩個孩子,但兩個孩子全都沒有熬過三個月就沒了,她還來不及感受到胎動這個感覺,而平日裡李嬤嬤教她的全都是怎麼保養,怎麼生產的注意事項,對於胎動這件事,根本沒有提過……

  而婁慶雲雖然活了這麼多年,可孩子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他也是新媳婦上轎頭一回當爹,哪裡想到竟然是這個,畢竟之前的五個多月,明明都很太平的嘛!

  兩人實在鼓不起勇氣面對眾人的目光,婁慶雲站在羅漢床前的腳踏上,讓薛宸的臉埋在他的腹間,他背對著所有人,知道薛宸也覺得丟人,就替她也擋著臉,直到這些人全都出去之後,兩人才緩緩的鬆開,對視一眼,互相埋怨了兩個小眼神之後,才不約而同的捧腹大笑起來。

  婁慶雲彎下身去,對著薛宸的肚子摸了摸,說道:

  「這估計還真是個小子,這才多點大,就搞得全家雞飛狗跳的,這要生出來,肯定是個不省心的。」

  薛宸將肚子偏到一邊去,不讓兒子聽他親爹的埋怨,推了推婁慶雲,說道:「你才不省心呢。要不是你出去瞎吼,李嬤嬤和老太君能過來嗎?對了還喊了太醫,這下,連太醫院都知道咱們這事兒了,還不知道外頭得怎麼笑話我們呢?你可別怪到我兒子身上,他好著呢。」

  婁慶雲站起身,看著薛宸護短的樣子,有些吃味,說道:「我似乎能預想到我今後在家裡是什麼地位了……」

  薛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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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青陽公主鎩羽而歸,下了馬車,登上了公主府的台階,可是看見公主府的朱紅大門時,突然就不想進去了,停下了腳步,身後眾人亦不敢向前,青陽公主轉過身,看了看衛國公府的方向,暗自恨得牙癢癢,心中為自己今日的退縮感到了不甘,綏陽軟了一輩子,這時候突然就有了個兇悍的兒媳,哼!

  想想自家大兒媳雲氏那溫吞吞的性子,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開始嫁進來的時候,她還覺得這性子不錯,好拿捏,可如今瞧見薛宸之後,青陽公主又覺得自家兒媳委實太過老實,若是跟薛宸對上的話,必然在薛宸手上討不到什麼好。

  別說她了,就連自己居然今天也一時大意栽在了那個小蹄子身上,越想越生氣,青陽公主看什麼都不順眼,抬腳就踢了朱紅大門一腳,嚇得身後伺候的人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大丫鬟鳴湘是青陽公主的心腹,只有她敢在青陽公主生氣的時候上前勸慰,說道:

  「公主不必生氣,等咱們回去重整旗鼓之後,定要叫那人好看。」

  鳴湘從小伺候青陽公主,後來公主嫁了駙馬,出宮開府,她也跟了過來,青陽公主寵信她,讓她做了公主府主院的管事媳婦,嫁的是府中管事,在公主府裡,除了公主和公子小姐們,就連駙馬都未必有她們夫妻倆在府中的體面。

  先前她隨長公主去的衛國公府,目睹了一切,自然知道青陽公主此刻在生什麼氣,一出口就說中了青陽公主的心事,青陽公主深吸一口氣後,便跨入了門檻,心中對鳴湘所言很是贊同,沒錯,若是綏陽和薛宸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完了,那就太天真了。她青陽好歹也是個公主,是金枝玉葉,一輩子輸給綏陽也就罷了,那薛宸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運氣好嫁到了衛國公府,婁家給她請了個一品誥命的頭銜,這頭銜才剛捂熱,居然就敢和她這個公主叫板,若是不讓她好看的話,那未免也太憋屈了。

  回了主院後,得知駙馬今早就出門,到現在都沒回來,長公主又是一頓生氣,連男寵那裡都沒有去,直接就回了房,把鳴湘和王二家的喊入了內,一番討論組會後,王二家的說了個建議:

  「公主若只是想把人要回來,打一打衛國公府的臉面,奴婢倒是有一方法。索娜女官不是還有一個徒弟在咱們府上嗎?咱們只要把她的徒弟擒到衛國公府去,當著衛國公府眾人的面要人,就說那賤婢勾引侯爺,被審問之後,才說出還有同夥,便是索娜女官的另一個徒弟,衛國公府再強勢,也不能阻止公主處理自己的家務事吧?」

  青陽公主聽了這些,頓時有了思路,想了一會兒後,才問道:「那賤婢還活著?」她記得那日將索娜趕出門之後,就吩咐後院務必要好好懲戒那膽敢勾引駙馬的賤婢,不許她痛快的死,要慢慢的折磨致死,故王二家的提了這方法,她才這般問道。

  王二家的點點頭,說道:「估摸著還有一口氣吧,若是公主同意這個法子,我待會兒就去請個大夫回來給她瞧瞧,總能保下她這兩天的性命吧。」

  青陽公主點點頭,說道:「就這麼辦,派點人手過去看牢了她,咱們明天再去衛國公府,這一回,定要叫他們好看!」

  鳴湘有些憂心,從旁說了一句:「公主,但若這樣做的話,外頭不就知道咱們府裡最近出的事了嗎?這讓侯爺今後就沒法做人了。」

  王二家的一直視鳴湘為勁敵,見她當著公主的面否認自己的方法,不禁出言諷刺道:「喲,我還不知鳴湘娘子居然這樣替侯爺著想,莫不是也動了什麼齷齪心思吧,公主可要瞧清楚了。」

  青陽公主瞥了一眼鳴湘,鳴湘立刻嚇得跪了下來,矢口保證道:「公主明鑒,奴婢若有異心,天打五雷轟,只不過是想著侯爺與公主終究是夫妻,若是侯爺名聲受損,只怕會連累公主,故才有此一說,公主千萬不要聽有些人挑撥離間。」

  王二家的還想再上前刺她兩句,青陽公主開口了:「起來吧。不該你操心的事就別瞎操心了,他是他,我是我,我是金枝玉葉,他連侯爺這個地位都是我給他的,他的名聲沒了,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與我何干?」青陽公主還是很看中鳴湘這個管家娘子的,故並沒有受王二家的挑撥,畢竟鳴湘是從小在身邊伺候,忠心自不必說的。

  而鳴湘聽了青陽公主的話之後,便明白一切,不再說話了,其實現在想想,她的確是瞎操心了,侯爺這麼多年的墮落,早就已經沒有名聲可言了,多一次這樣的事跡傳出去,旁人也不過就是司空見慣罷了。

  主僕三人商定了事情,便分頭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去了。

  ********

  婁戰晚上回來之後,聽說了青陽公主鬧上門來的事情,也連夜將府中的管事和管家劉伯喊去訓話,劉伯將薛宸說的那些告訴婁戰之後,婁戰也表示很好,讓大夥兒按照少夫人說的去做,今後絕不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然後又把窩在房裡守著媳婦兒肚子不肯離開的婁慶雲給喊了過來,父子倆在書房裡說了些話,很晚才放婁慶雲回房。

  鑒於夫妻倆今天搞了個大烏龍,所以,婁慶雲今晚感覺自己對那事兒倒沒有多大興趣了,反而對薛宸的肚子感興趣的很,是不是的就湊過去和她肚子說話,內容無非就是:喂小子,我是你爹,動一下我瞧瞧;動不動?不動打你哦;喂別以為我開玩笑;你睡著了?

  薛宸被他弄得不厭其煩,只能強行拉攏了衣服,背對著他躺下睡覺,婁慶雲不死心,就從後面摟住她,將手固定在她的肚子上,就怕錯過了孩子下一回動的機會,薛宸雖然也很想再感受一下小生命的震動,但卻不像婁慶雲是的,總是打擾他睡覺,比起動給他們看,她更希望孩子能睡好。

  動不動的就看他的心情吧,她不急。

  第二天一早,薛宸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婁慶雲已經趴在她的肚子上聽了不知道多久了,推了推他的腦袋,簡直懷疑,他是不是一夜都沒睡。雖然有點傻氣,但薛宸卻滿心的感動。

  如果不是要去應卯,婁慶雲真想今兒也待在家裡守著媳婦兒和她肚子。

  依依不捨的出門去之後,薛宸正要去水榭找索娜女官練習,卻見劉伯急色匆匆的趕了過來,邊跑便說道:

  「少夫人,門外頭又鬧起來了,侍衛擋著呢,可青陽公主的人在門前叫罵也不是事兒啊。」

  索娜女官一聽青陽公主,便意外的看向了薛宸,說道:「少夫人,青陽公主是不是來要我出去的?」

  薛宸搖搖頭,讓夏珠將她剛剛除下的罩衫又穿了回去,然後才是說道:「什麼要不要的,你和她的事早就了結,她就是來,也要不走你,放心。」

  通過這幾日的相處,薛宸知道,索娜女官並不喜歡青陽公主,所以薛宸說什麼也不可能將她推出去的。

  劉伯看了看索娜女官,說道:「少夫人,青陽公主今日還帶了個重傷的女子上門,說是索娜女官的徒弟,叫什麼桑的,說她……」劉伯飛快瞥了一眼索娜女官,然後才低聲說道:「說她勾引了威遠候,被抓奸在床,而通過幾天的審訊,她還供出了另外一個與她一同勾引侯爺之人,便是索娜女官的另一個徒弟尼彩姑娘。」

  索娜女官連連搖手:「不不不,尼彩不是的。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證。」

  薛宸對她遞去一眼安撫的目光,說道:「女官不用想太多,這事兒和你沒關係,青陽公主是來找國公府的茬兒,你儘管安心的在這裡,只要我這兒沒落地,你就哪兒都不能去。」

  索娜女官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謫仙般的女子,若說從前她在她身上只看見了尊貴和努力,那麼現在,她還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擔當和責任,這種無條件信任她的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遇到了,她的乾娘是一個,薛宸是一個,她們都是這世上最獨特的女子,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責任和擔當,彷彿無論出了什麼事,只要問心無愧的話,就能安心的待在她們的身後,等待事情解決,而不用擔心,會不會被誤會,或者會不會被拋棄。

  她是真的很喜歡衛國公府,就像之前說的,她已經四十多了,在宮中也就是幾年的事了,宮中女子,沒有受過寵幸的話,二十五歲可以放一批,五十歲可以放一批,她是真的不想再待在宮中了,多年來的經驗告訴她,衛國公府少夫人薛宸是個能夠跟隨的主子,更別說,還有那樣好性兒的長公主在背後撐著。

  薛宸安撫了索娜女官後,便回去了滄瀾苑中,並不打算自己出面去處理這件事,昨日如果說面對青陽公主她小勝一籌,那也不過是占的她沒有反應過來的光,可是今天就不同了,她既然會帶著人上門鬧,那就說明她昨日已經有了計劃,如果她出門應對,就會正中了她的下懷。

  她今天可不能用自己出去冒險了,但也不會就這樣無聲無息就是了,的確有人要出頭,只不過,不是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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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青陽公主昨天在這裡吃過一次虧,今天就學乖了,再加上今天本來就是上門找茬兒的,帶人來鬧事,自然就要多帶些人手了,她雖然是公主,手上沒有私兵,但是府裡的護衛也有不少了,她今日帶了二十個護衛上門,為的就是避免昨天那種被薛宸的侍衛環繞的尷尬,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今天她居然連國公府的大門都進不去了。

  鳴湘和一個沒什麼表情的管事在叫囂,可那管事顛來復去就只有一句話:對不起,不能進。而他身後,還有兩排像山一樣壯的護衛守著,讓青陽公主就是想硬闖都闖不進去,只好讓人在門外叫囂,說的不過就無非是些詆毀衛國公府的話,說他們包庇通姦之人,仗勢欺人,連到道理都不講了云云。

  青陽公主對於這樣的鬧事,素來不怕丟臉的,畢竟她有過很多次,當街擰著駙馬的耳朵回公主府的經歷,和那種在街上被人指指點點相比,如今這樣的場面簡直可以用很平靜來形容了。

  她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身旁有人伺候著,說是叫囂,卻也不用她親自上前,反正她的本意就是想讓衛國公府難堪,還嫌在他們府裡鬧的話,事情傳不出來呢。

  可是,無論她的人怎麼喊,怎麼罵,衛國公府的人就是充耳不聞,就連她們到來之初就進去報信的管家都已經再次出來了,可是卻依舊沒有什麼反應,鬧了一會兒後,青陽公主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兩個婆子架著的桑花已經快要不行了,若是再不能讓衛國公府站出來應對,很可能她就撐不到她找人算賬的時候了。

  青陽公主喊來了侍衛首領,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那人才過去,然後鳴湘看了看青陽公主,暗自點了點頭,等她們全都準備好之後,青陽公主才開始發號施令:

  「給我闖!你們都是代替本公主做事的,若是有人敢出手阻攔你們,那就等於打在我身,我定不會善罷甘休就是了!闖!」

  鳴湘得了她的命令,就領著侍衛們往裡面衝去,兩邊的人就這麼打了起來,衛國公府的護衛聽了青陽公主的話,並不能和她真的動手,便硬抗著不讓他們入內,被人拳打腳踢了也不能還手,可是卻始終堅守在自己崗位上。

  青陽公主見久攻不下,也是急了,站起來就叫道;「真是好大的膽子!不過是些奴才就敢擋本公主的去路,等我奏明皇上,要你們一個個都人頭落地。」

  也許是她的威脅太過厲害,有幾個國公府的侍衛有些動搖,左右看了兩眼,管家劉伯堅守在最前面,說道:「咱們是國公府的人,旁人說什麼都與我們無關!給我挺住,誰要退一步,我才要他全家好看!」

  門房的侍衛堅持抵擋的時候,從門內魚貫而出近百名護衛,為首之人便是冷面冷眼的嚴洛東,他身後跟著今日休沐,便來找嚴洛東消遣的廖簽,這二人只是往那邊一站,就如淵似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有人上前打他,還沒送到面前,就被廖簽一腳踢出去老遠,伏趴到了地上狂吐起鮮血來了。

  青陽公主的人,被他這一手給嚇壞了,原本還拚死往前湊的人全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面面相覷,拳頭怎麼也不敢再揮舞下去,廖簽不管不顧,拉起了一個就近的侍衛就一頭撞在對方的鼻頭之上。

  他是錦衣衛現役百戶,手底下的功夫那可是經過時間洗練的,豈是青陽公主府中那些莽夫可以比擬的?瞬間就跟踢白菜似的,一腳一個,就給人踢的雞飛狗跳了。甚至都沒要嚴洛東出手,他一人就把膽敢闖上臺階之上的侍衛們全都給打了下去。

  青陽公主瞧見自己的人潰不成軍,當即便怒了,一拍椅子的把柄,站起來指著廖簽罵道:「好你個狗奴才,竟然敢打我的人!你,你當真是不想活了嗎?」

  說著這話,青陽公主就不管不顧,親自衝上了台階,來到了廖簽和嚴洛東面前,看著他們冷冷說道:「哼,衛國公府好大的普,我倒要看看,我今日想進去,誰敢攔我!你有本事,連我一起打出去!我叫你滿門抄斬。」

  廖簽剛要說話,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紛亂的馬蹄聲,衛國公婁戰橫眉自馬背上跳了下來,看著國公府門前一片狼藉,心中便有了數,青陽公主一見他,似乎有些心虛,當即就低下了頭,等到婁戰走到她面前時,才敢側臉抬頭看了看他,卻依舊沒敢說話。

  婁戰蹙眉咬牙盯著青陽公主看了一會兒,然後才冷冷的說了一聲:「給我滾!」

  青陽公主沒想到,兩人這麼多年沒見面,他對自己說的居然是這樣一句不留情面的話,當即來了脾氣,指著婁戰說道:

  「好你個婁戰!你一定會為你今天的行為後悔!」

  婁戰不想與她多費口舌,冷眼斜睨了她一眼,說道:「我幾年前就知會過你,今後不要出現在我衛國公府一步,你是不是忘記了?那我今日就再提醒你一回。」

  青陽公主只覺得顏面無存,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從來沒有給過她面子,可偏偏就是他這樣剛毅的樣子吸引了她這麼多年,讓她這把年紀了,還對他念念不忘,還在為此生沒有得到他而後悔。

  一咬牙,青陽公主不想與婁戰正面對峙,轉身下了台階,走了兩步後,又停下腳步,狠狠的瞥了一眼婁戰,然後才憤然拂袖,帶著她的人,坐上了馬車,離開了衛國公府門前。

  婁戰回身瞧了一眼英勇負傷的劉伯他們,又看向了廖簽和嚴洛東,他之前已經見過嚴洛東了,知道他是薛宸的護衛頭領,便沒說什麼,又盯著廖簽看了一會兒,廖簽頭皮發麻,嘿嘿一笑,對婁戰說道:

  「參見國公,我,今兒可不是來府上惹事的,我是來找……」

  婁戰不等他說完,便伸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回道:「我知道,不用說了,今日我還得謝謝你。」

  廖簽受寵若驚的連連搖頭:「哪裡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國公爺可千萬別跟我客氣。」

  廖簽可是個有眼力勁的人,今日他出手幫衛國公府,其實也就是想在衛國公府的貴人們心裡記上一筆,若是能因此得到衛國公的賞識,那麼對他今後陞遷自然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至於那個青陽公主,雖然是金枝玉葉,可是和有實權的衛國公相比,實在不值一提,廖簽自問審時度勢比旁人精明一些,這就是他看的透徹的地方了。

  婁戰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這就表示他記下了廖簽的這個人情,轉過身便走入了府,廖簽瞧著他的背影,恭恭敬敬的送他進門,等他離開之後,才在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直起身子,正好看見嚴洛東的目光,廖簽嘿嘿一笑,說道:「嚴大哥你從前就是不會這個,你要會這個,估計早就升到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去了。」

  嚴洛東卻是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便也沒說什麼進了門,廖簽今兒心情好,想起來先前帶來的兩罈燒刀子還沒喝,就跟著嚴洛東一起入內了。

  ********

  薛宸在擎蒼院中等消息,就看見婁戰臉色不太好的走了進來,薛宸站起來請安,婁戰揮揮手,讓她不必多禮,長公主也拉著薛宸繼續坐下,先前她已經聽到了消息,知道昨日離開的青陽,今日又去而復返,心中五味陳雜。

  對婁戰問道:「她,走了?」

  婁戰撫了撫她的面頰,以示安慰,然後才看向薛宸,問道:「接下來要怎麼做?」

  毫無疑問,婁戰就是薛宸派人急速喊回來的,回來的時機正好及時,婁戰知道薛宸心中有了計較,便乾脆不自己動腦子想法子解決,直接對薛宸問了。

  薛宸想了想之後,對婁戰說道:「青陽公主在咱們這兒吃了虧,估計下一個動作就是入宮去找皇上告狀了,她定會將責任全都推到咱們身上來,國公什麼都不用做,我待會兒讓劉伯將府中受傷之人的名單和受傷程度全都記錄下來,等到皇上傳您入宮的時候,您就把那份記錄帶著,別忘了跟青陽公主要醫藥賠償費就是了。」

  婁戰想了想,便明白薛宸說話的意思了,勾唇對長公主笑道:「瞧見沒有,你這兒媳腦子轉的可真快,我這馬上都要被人告到宮裡去了,她還惦記著讓我替她要銀子回來。」

  不等長公主說話,婁戰便又對薛宸說道:「你放心吧,這銀子我一準兒給你要回來!」哼,敢到他國公府門前鬧事,還敢到皇上面前倒打一耙的話,那他婁戰還用得著對她客氣嗎?

  薛宸知道,婁戰這麼說,就是贊成她的意思了,不過,若是青陽公主真如她所猜測的那般,九成九是要去告狀的,而她告的無非就是國公府仗勢欺人,連她這個金枝玉葉都不放在眼中,繼而引發,說衛國公府藐視皇族之罪名。

  說實在的,如果薛宸是青陽公主的話,她一定不會去丟人現眼,衛國公府這四個字就相當於『如日中天』這四個字,她一個不是皇上嫡親姐姐的公主,哪兒來的自信覺得皇上一定會顧及她那個血親,繼而打壓婁家這種肱骨之臣呢?她以為,衛國公府是她從前告的那些名不見經傳的人嗎?所以,青陽公主的告狀註定是不成功的,既然她不成功,那也得有一方成功啊?她上門來鬧事,打傷了衛國公府的人,難道什麼罪責都不要擔嗎?笑話!

  薛宸說完這些之後,就要告退,卻被婁戰又喊住了,對她問道:

  「你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喊的『我』回來吧?」

  婁戰的這句話說的聲調很輕,很慢,薛宸倒是聽懂了,對婁戰咧嘴一笑,扶著肚子說道:「爹您明鑒,這事兒只有國公親自出面才有力度。其他人……不行!」

  這種槍打出頭鳥的事情,當然不能讓她的親親相公去做了,反正衛國公又不是她的男人,她使喚起來,自然是不心疼的。可若是換做婁慶雲,她可捨不得他去接手這檔子的尷尬事。到時候給青陽公主以一個不尊長輩的名義再糾纏一回,那就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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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事情果真如薛宸所料那般,青陽公主從婁家回去之後,就梳妝去了宮中哭訴,第二天,皇上就招了衛國公婁戰入宮。

  薛宸倒是不擔心,該吃就吃,該練就練,絲毫都沒有影響,反倒是長公主在松鶴院中焦急的踱步,老太君被她在眼前晃悠的難受,放下了壽經,對她說道:

  「哎喲,你就別轉了,轉的我頭疼。」

  長公主聽到老太君和她說話,就趕忙走了過來,坐在老太君旁邊的杌子上,對老太君問道:

  「老太君,您說皇上會不會為難國公呀?」

  老太君歎了口氣,說道:「不會的,你就別瞎想了。」

  剛開始將長公主娶回來的時候,老太君很是慶幸兒媳是個好的,雖然性子軟點,但勝在身份高,脾氣好,容易相處,唯獨在遇事的時候,才顯出不足來。

  見她還是擔心,老太君又想起了同為公主的青陽,自家兒媳比青陽那可是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了,思及此,老太君決定對兒媳好點,又解釋道:「婁戰他怎麼說也是定國公,皇上怎麼可能因為青陽公主告一狀就發落他,為難他呀?今日喊他入宮定然是有其他事情,你就別瞎操心了。來和我一起看看壽經定定神吧。」

  聽了老太君的話,長公主便接過老太君手中的壽經,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起來,看了一會兒之後,薛宸就走了進來,剛剛有過活動,薛宸看起來臉色好得很,如今她行走比從前更加利索,一手扶著肚子,由金嬤嬤親自扶著跨入門檻,給老太君和長公主請了安之後,就給長公主扶到座位上坐下了。

  「你這挺個肚子就別走動了,有什麼事來喊我就是了。」

  薛宸笑了笑,說道:「這不是剛聽說了好消息,就等不及來告訴老太君和母親嘛。」

  老太君瞧著她,笑問道:「哦?什麼好消息值得你親自跑一趟啊?」

  薛宸就把剛才婁慶雲派人回來傳的話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老太君和長公主知道,原來,今早婁戰被喊入宮中之後,幾乎是一面倒的碾壓了青陽公主,不僅當著皇上的面拆了青陽的台,還當眾讓青陽公主賠償他府上二十多人的傷病錢和調養錢,總價八百兩銀子。

  青陽公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皇上這樣毫不留情的打臉,就算是之前,她和長公主鬧彆扭的時候,皇上都盡可能的化解,所以青陽公主有恃無恐,以為這一次皇上也會給她這個面子,最起碼表面上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但讓她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皇上這一回是徹底偏向了衛國公府,不僅當面訓斥了青陽公主,還勒令她一定要把那八百兩銀子盡數結給衛國公府才行。

  誰也不會以為,權傾朝野的衛國公婁戰會缺那八百兩銀子花,可是誰都不能否認,這個方法確實是打臉青陽公主的最好方法,這下誰都知道,青陽公主不禁丟了人,還丟了錢。

  其實,這就是薛宸為什麼一定要讓婁戰去處理這件事的道理了,因為如果是長公主或是她出面的話,這件事情就永遠只是後宅爭鬥,而如果是婁慶雲的話,青陽公主不管怎麼說都是婁慶雲的長輩,所以皇上處理起來,總不能因為一個晚輩而處置訓斥長輩吧,這點人倫上的臉面還是要給的,可是婁戰就不同了,他的身份高貴,是戰功赫赫的衛國公,青陽公主都已經鬧到衛國公府的門前來了,那就說明,她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為衛國公婁戰,有了這個原因,婁戰就算是和她計較這些,也不會有人說婁戰小氣,畢竟人家都打到門上來了,若是他還龜縮不出的話,才會叫人笑話吧。

  薛宸說完這些之後,看著長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從前她一定沒有對青陽公主進行過反擊,哪怕青陽公主對她做的事情,比這一次還要過分好幾倍,她也不曾想過去宮中哭訴。

  老太君聽後,一拍案幾,喜形於色:「好!好!哈哈哈,這事兒痛快!」

  從前自己兒媳被青陽欺壓的事情,老太君不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歸知道,兒媳自己不挺起來反抗,她做長輩的能幫她一次,也幫不了她一生,回回被青陽氣了之後,還得回頭給自己兒媳氣一次,恨鐵不成鋼啊。

  薛宸見老太君高興的那眉眼似乎都在笑了,知道她是真的高興,想著婁慶雲派人回來說的時候,她也是高興了好一會兒呢,原本是想稍微休息一會兒的,可禁不住就過來給兩位報喜來了。

  這事兒不僅僅是打了青陽公主的臉,還能讓全京城的世家都看看皇上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偏向,這讓薛宸更加確定了,上一世三房的崛起,完全就是因為大房沒落了,讓皇上失望導致,若是婁家大房但凡能有一個撐得起來檯面的,哪怕沒有婁慶雲這樣出色,那麼平步青雲的機會都未必有婁玉蘇什麼事兒。

  晚上婁慶雲回來,衣裳都沒換就拉著薛宸進了屋,趴在她肚子上聽胎心,期待胎動,奈何今兒一天薛宸都沒有感覺到孩子動,畢竟才五個多月,上回是初動,動一回總要休息幾天的吧。

  等不到兒子踢他,婁慶雲才失望的退坐到一邊,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口,說道:

  「對了,三公主和玉哥兒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裡。」

  薛宸正在系衣扣,聽他這麼說便愣了愣,然後說道:「是嗎?這就定下來了?我上回聽說要定,但日子還不知曉,府裡也沒收到什麼帖子。」

  婁慶雲坐在躺椅上,搖了搖,說道:「三房都分出去了,不就是怕咱們沾了他們的光,怎麼可能還發帖子來告訴我們呢?我也是今兒上朝的時候聽說的。」

  薛宸穿好了衣服,來到婁慶雲身旁,替他搖了兩下椅子,這才說道:「沾什麼光呀,我從前是不知道,自從瞧見了青陽公主的做派,可真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光可以沾的,別到時候有了災禍回來尋我們幫忙就已經很好了。」

  婁慶雲被薛宸的通透話逗笑了,連連點頭:「說的不錯!就三公主那脾性,我敢打包票,她和玉哥兒過不到一起去!那丫頭花花腸子多著呢,玉哥兒今後有的是苦頭吃。」

  薛宸也覺得是如此,追加了一句:「對,就跟那威遠候似的。」

  綠帽子給人戴了一頂又一頂,可他偏偏娶得是公主,罵不得,打不得,更加休不得,只好受著!雖不說,三公主也是這樣的品性,可是從三公主一開始喜歡兆哥兒,可婁玉蘇不過就和她見了兩面,她就移情別戀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不少端倪來。

  婁玉蘇只怕今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對了,今兒皇上替咱們壓制了一回青陽公主,不過也言明,兩家不能再這麼鬧下去了,實在有損皇家威嚴,說讓咱們尋個機會和好如初。你覺得這事兒該怎麼辦?」

  皇上的意思,婁慶雲明白,有些事情吧,不能表現的太決絕,雖說婁家現在簡在帝心,可是那惹事的畢竟是公主,婁家這樣不給面子,也是有那麼點錯在裡面的,所以,皇上才對婁戰說了那番要兩家重修舊好的話。

  薛宸想了想,接過了婁慶雲喝完的茶杯,放到一邊的茶几上,說道:

  「眼前不是正有個現成的機會嘛,青陽公主的大兒媳馮氏如今都八個月身孕了,下個月不是就要生了嘛,若是想重修舊好的話,孩子出來後,洗三禮多送些便是了,到時候若是二嬸娘或是三嬸娘有空的話,就去公主府裡坐坐,不就算是全了皇上的這份提點之恩嘛。」

  婁慶雲歎了口氣,說道:「唉,這事兒吧,其實也不是咱們剃頭挑子一頭熱的事兒,關鍵還得看青陽公主肯不肯和咱們重修舊好,她那個人的睚眥必報,平日裡就算沒惹她,讓她瞧不順眼了,還得被她惦記著算計兩回呢。這回咱們送上門去,真不知道會不會給她抓著不放。」

  薛宸對這個也頗有擔心,青陽公主這一回被婁家這樣打臉,別到時候,婁家的禮送過去,她給直接原封不動的丟出來,那婁家也是湊上去的不爽了。

  可是,皇上既然說了那話,就不容他們不理會,哪怕心裡頭還是有委屈,可也得將這委屈嚥下去,不能讓皇上覺得他們婁家不識抬舉不是。

  婁慶雲見薛宸在想事情,不想讓她費神,坐直了牽著她的雙手說道:「別想了,這事兒只能順其自然,咱們場面上做夠就行了。到時候,如果青陽公主還是咄咄逼人,蠻不講理的話,我自有法子收拾她。」

  薛宸被婁慶雲的話說的心裡暖暖的,雙手交握,說道:「瞧你能的,告訴我聽聽,你有什麼法子對付她呀?我告訴你,我只是懷孕了,又不是腦子歇了,這種事情也不至於讓我費神,你偏要攬過去,這麼管著我,等我生了孩子之後,要是變笨了,可饒不了你。」

  婁慶雲嘿嘿一笑:「變笨了就變笨了唄,我從前覺得吧,找個厲害的媳婦兒回來好,結果好是好,家裡給料理的井井有條的,可是那到底太累了,我娶你回來,是讓你享福的,可你成日為家務操勞,我看著也是不忍。今後有什麼事兒,你直接就跟我說,我手底下人多,辦事也牢靠,有事兒全都我來辦就好了。」

  薛宸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良久後,才說道:「你對我這麼好,那我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

  婁慶雲篤定的點頭:「當然!要不然你還想跑哪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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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皇上既然私下對衛國公府有這個要求,那麼衛國公府於情於禮就該要做到,其實皇上之所以要讓衛國公府這樣做,原因薛宸多少還是能夠想明白些的。

  一來青陽公主到底是公主,並且是先帝在位期間就出宮開府的公主,和長公主這樣嫁到國公府的性質不太一樣,若是較真的說,青陽公主到底是皇族,而衛國公府到底是臣,二來,因為青陽公主是右相左青柳的嫡親外孫女,右相朝中勢力頗大,如果一味的偏幫衛國公府而不加以抑制,很可能就會讓□□的人盡數與衛國公府為難,所以說,讓衛國公府主動與青陽公主府交好,並不單純的是要衛國公府示弱,更多的還是保護的意思。

  所以,明白了這個之後,薛宸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正如她和婁慶雲說的那般,七月中旬的樣子,馮氏就要生了,等她生了之後,公主府總要辦洗三禮的,到時候,禮品稍微重一些也就是了,畢竟皇上只是想要衛國公府的一個態度,態度表現出來了,效果就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了。

  到時候不管是被摔了東西出門,或者是其他什麼反應,這都是青陽公主和皇上之間的事情了。

  薛繡和靜姐兒過來探望薛宸,見薛宸練的柔術很有趣,尤其是挺著個肚子的薛宸,像是抱著個西瓜在動,雖然有點滑稽,但兩人都不可否認薛宸確實很靈活就是了,兩人覺得好玩兒,薛繡在囡囡之後,年初又生了個兒子出來,取名叫童童,如今的她比之從前要豐滿了許多,整個人看著珠圓玉潤,跟著薛宸做了兩個動作就表示做不動了,靜姐兒倒是跟著做了好幾個動作才宣佈放棄。

  她們坐在一邊,看著薛宸跟索娜練習,一邊和她說話:

  「還是頭一回瞧見沒生之前就這麼折騰的呢。我懷孩子那會兒,雙腿水腫的厲害,每天只想在床上躺著,你倒好,這麼動他都沒事兒。」

  薛宸一邊叉腿一邊回答薛繡的話:「沒事兒,現在我要一天不折騰,他才不適應呢。」

  靜姐兒擦著汗說道:「哎呀,我這肚子上沒肉,跟著練都有些吃力,你怎麼跟沒事兒人一樣。」

  索娜女官已經做到了最後一個動作,薛宸跟著她練完了之後,今天就沒有做鞏固訓練,而是直接起身,扶著肚子,接過了夏珠遞來的汗巾,擦了把汗之後,才靠到靜姐兒身旁的欄杆上,說道:

  「一開始也不適應,但是我不是能吃嗎?每天要不練這個,就得圍著國公府走一圈,這一圈下來,我都得帶著乾糧上路,如今練了這個,每天胃口好,消化快,雖然吃的多,除了肚子大了,身上倒是沒怎麼見長肉。我覺得這個真的挺好的,靜姐兒你以後懷上了,就來跟我學,我教你,繡姐兒嘛,我瞅著你也是該動動了,再胖下去,元卿還抱得動你嗎?」

  其實繡姐兒也沒有薛宸說的那樣胖,但是比之從前做姑娘的時候可是圓潤了不止兩圈,也是想調侃調侃她,繡姐兒哪裡會不懂薛宸的意圖,橫了她一眼,說道:

  「他才不嫌棄我胖呢,就只你在這兒嫌我,要真瞧我礙眼,那我下回就不來了。」

  薛宸和靜姐兒相視一笑,靜姐兒立刻上前摟住了薛繡的胳膊,說道:「繡姐姐快別生氣了,你還不知道我姐姐這人嗎?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她別提多稀罕你了。」

  薛繡被靜姐兒逗笑了:「稀罕?我看是你家唐飛稀罕你吧。」

  靜姐兒臉頰紅了,鬆了繡姐兒的胳膊,說道:「哼,我好心好意的安慰你,你倒好,倒打一耙又把我給扯了進去。」

  靜姐兒和唐飛有一段不好的日子,薛繡並不知道,她只當兩人感情一直很順利,才出口調侃,見薛宸一邊喝水一邊笑,繡姐兒就聯合靜姐兒把話題都給引到薛宸身上去了。

  「好了好了,咱們再稀罕也比不過你姐姐稀罕,誰不說你姐姐是這京中運氣最好的女人呀!嫁給了京城第一王老五,婚後受寵至今,夫君別說妾侍了,就連通房都沒有一個,專心致志的寵愛她,要說稀罕呀,還是你姐姐稀罕。」

  薛繡的話讓薛宸嘖嘖搖頭,來到靜姐兒身邊,姐妹倆站在一起,薛宸假裝和靜姐兒耳語,可卻是用的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哎,你覺沒覺得繡姐兒最近話多了?估摸著是跟元卿學的吧,真是在一起久了呢。」

  靜姐兒沒有答話,只是一味的笑,然後才對薛宸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態度,繡姐兒看著她們,又想發怒,又不好意思,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滿面通紅的。

  姐妹三人就這麼在水畔笑談了一會兒,繡姐兒才對薛宸問了問前陣子被青陽公主鬧上門的事情,薛宸簡略的說了一番,薛繡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婆母與青陽公主似乎走的挺近,上回我還瞧見她從公主府裡帶了些賞賜回來呢。這事兒我也是聽她說的,似乎青陽公主對婁家依舊不忿。」

  薛宸就沒有指望青陽公主會對婁家改觀,她那麼一個刁蠻任性的性格,若是憑婁家的一次示好就改變的話,她也不叫青陽了。

  「管她忿不忿的,反正我們是做足了面子,她不給是她的事。你沒事的時候就適當的讓元卿去勸勸你婆母,讓她沒事兒少往青陽公主府跑,那可不是個善茬兒,別到最後落不著什麼好就算了,還給背了黑鍋就慘了。」

  薛繡有些為難,歎了口氣說道:「唉,我婆母自從那件事之後,對我就更加看不順眼了,她做什麼事哪裡會聽我勸說呀。」

  「沒讓你勸,不是說讓元卿勸嗎?我看他在那之後,倒是像變了個人似的,對你應該不錯吧,憑他的本事,自然能周旋在你和他母親之間了。」薛宸在那次元卿把薛繡接回府中之後,也曾派人打聽過這對夫妻的事情,得知元卿算是改邪歸正,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妾侍和通房,直接專寵薛繡一人,這也是元夫人越來越不待見薛繡的一方面,覺得是薛繡給自家兒子吹了枕邊風,讓兒子做出這件事來,幸好薛繡這回給她生了個孫子出來,她還稍微收斂一些,如果這一胎還是個閨女的話,那薛繡的日子估計還得難過一些。

  但總體來說,有了元卿背後的支持,薛繡在元家的日子比從前是好了不是一點啦。

  提起丈夫,薛繡滿臉的幸福,想著若是自己說的話,他應該會聽一些吧,然後又是滿心的歡喜,薛宸和靜姐兒在一旁偷笑。

  薛宸留她們在府中待到了夜幕降臨才肯她們回家去,若不是因為她們都有家室,薛宸真想把她們都留在府中住幾天,陪她說說話,解解悶子,但她知道,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就害的她們和相公分離幾晚,深思熟慮之後,還是讓她們回去了。

  而這回她們過來,也給薛宸帶來了一些韓鈺的消息,自從她嫁給王韜之後,她們就甚少來往,鈺姐兒從前那麼活潑的性子,可也被婚姻拘著不自由了,王韜對她倒是不錯,可是最讓鈺姐兒受不了的是王韜有一個視兄長為寶貝的親妹子,就見不得王韜對韓鈺好,每每都要吃醋,然後去鈺姐兒的婆母面前告狀,惹得韓鈺實在有些頭疼。

  不過幸好,王韜得了個外放滇南的機會,再過幾個月,小夫妻倆就該一同去任上了,到時候,韓鈺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就是了。

  薛宸想起來已經好久沒瞧見過韓鈺了,便讓薛繡帶話,說讓韓鈺走之前務必來看她一看,薛繡答應將話給帶到。

  她們走了之後,薛宸就在書房裡看了一會兒帳,婁慶雲給她帶了酸糕回來,薛宸美美的吃了好幾塊,然後才心滿意足的被婁慶雲拉入了內間。

  在婁慶雲堅持不懈的守候之後,薛宸府中的寶貝兒終於又一次和他爹互動了。

  那時候,婁慶雲正好從薛宸的肚皮上挪開,薛宸也正要穿衣服,可就在那一瞬間,肚子一邊突然歪了下,薛宸嚇得不敢動,就在兩人眼前,肚子突然由高變低,從左到右這麼挪動了一大下,與之前那一次的小打小鬧相比,這一回的胎動可是實打實的,明晃晃的用眼睛看見的,婁慶雲激動的簡直連呼吸都忘記了,虔誠的跪在薛宸的兩腿之間,盯著肚子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就在他正要說話的時候,肚子又動了一下,不過這一次倒是動作很快,就像是蹬腿一般,只拱起了一小塊,不過卻是久久沒有平復,婁慶雲興奮之情難以言喻,伸出一根手指頭,抵住了那拱起的一塊,肚子裡的小東西似乎感覺到了觸碰,又動了兩下,可把婁慶雲給樂壞了,指著肚子好激動的說道:

  「動了動了,他動了,他知道他爹在碰他,喂,寶寶,我是爹爹,你要聽見爹爹說話,就再動一下。」

  也不知是真聽得懂還是碰巧,那肚子居然又動了好幾下。

  他們爺兒倆高興了,可就苦了薛宸了。她只覺得肚子僵硬的厲害,似乎被那小子給踢麻了一般,他動,她也得跟著動,他不動的時候,才能稍微緩過些氣來。

  「兒子今天似乎很高興啊。也不知道為什麼。」薛宸苦雖苦,可是能夠這樣分明的感受兒子的力氣,她還是感覺很幸福很幸福的。

  最關鍵的是,孩兒他爹簡直要樂瘋了,就在孩子偃旗息鼓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他都堅持趴在肚皮上側耳傾聽,好像他這麼做,就能讓兒子感覺到他一般,讓薛宸又好氣又好笑,最後還是她強硬不想露著肚子了,他才肯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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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發表於 2016-6-8 00:47:40 |只看該作者
第196章

  六月中旬的時候,原本應該七月初降生的孩子,提前就出來了。

  青陽公主的兒媳馮氏給她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孫女,六斤一兩,算是挺重的了,據說馮氏生了兩天才把孩子給生出來,青陽公主破例為了她大罵索娜的柔術沒有一點作用,殊不知,馮氏練習的時候,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索娜在公主府待了大半年的時間,可馮氏真正學的時間卻只有一點點,其他時候,都是在看索娜練習,然後等青陽公主把索娜趕回宮裡之後,馮氏就更是放縱自己,成天在床上躺著不動,總以身子重為藉口,拒絕一切活動。

  太醫說,馮氏這樣的生產方式那是很危險的,兩天的時間,若是真有什麼問題,大人和小孩兒可能都保不住,不過,馮氏命大,除了自己有些出血之外,其他方面還行,孩子也是健健康康的。

  這是青陽公主的第一個孫女,所以洗三禮這天,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薛宸原本是想讓二夫人韓氏過來一趟的,可是韓氏今天正好要回娘家侍疾,不巧的很,長公主乾脆提出由她自己過來,薛宸不放心她,就跟老太君說和長公主一同,老太君想著反正就是上門送個禮,這麼多人都在呢,不會出什麼事,便同意了。

  長公主親自駕到,這讓青陽公主府中喧鬧一片,紛紛交頭接耳的表示不懂長公主的意思,因為大家都知道,上個月皇上才幫著衛國公府打壓了一番青陽公主,照理說,兩家應該是正水火不容呢,可是如今看來,似乎又有點不像啊。

  薛宸跟在長公主身側,高挺的肚子也很引人注意,不過,她行動並不如一般孕婦般遲緩,扶腰走來,相反還頗有一番韻味,依舊美的叫人過目難忘。

  青陽公主於情於禮都該親自迎出門的,只不過臉色不太好看就是了,但長公主仁厚,不介意她的表情,薛宸無所謂,更加不會在意青陽公主臉上是什麼樣子,不過,瞧她這樣,想來皇上應該也曾和她私下裡知會過,要和衛國公府和解的事情,三人貌合神離的走入了公主府,長公主自然被奉為上賓,而薛宸亦隨其後,只要不是長公主答不上來的問題,她便樂得在後頭坐著,除了肚子有些餓之外,其他倒是還好。

  與眾位夫人寒暄過後,長公主提出要去看看孩子,青陽公主雖不願,卻也沒有阻止的理由,更何況,今天是她孫女的洗三禮,怎麼也不想在眾人面前鬧出什麼事來,就領著長公主和薛宸入了後院。

  薛宸懷著身子,不能抱孩子,長公主倒是很喜歡,抱著輕如紙片的小丫頭誇了好幾句呢,馮氏雖然高興,但是暗地裡瞧了瞧自家婆母的臉色,也不敢當著長公主的面說謝謝。

  馮氏看著十分嬌小,倒像是江南女子的品相,生的不是頂美,但卻勝在有氣質,就從她能和青陽公主這樣脾性的人相處下來,便知道,她多少也是有點自己的能耐,最起碼不是個莽撞之人。

  青陽公主對這兒媳也是少見的寬容,接過孩子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傷了這軟軟的小姑娘,倒叫薛宸心中閃過一片柔軟,不知是不是肚子裡也懷著一個的緣故,總是特別容易為母子親情感動。

  長公主瞧見薛宸正盯著她看,這才收起了表情,將孩子交給了乳母下去餵奶,馮氏則乖乖的躺在床上,扮演著一個聽話又體貼的兒媳,在長公主和青陽公主尷尬的嘮家常的時候,適時插兩句嘴,既緩和了氣氛,又替青陽公主減少了一些尷尬。

  「真沒想到長公主會親自來,不瞞你說,上回自從鬧過之後,皇上也私下找我說了很多話,說真的,我也不是故意要去鬧你們國公府的,只不過當時不是發生了那些事情嗎?我一時氣急了也是有的,從前就算是我不懂事了,還請長公主大人大量,不要與我計較才是。」

  長公主受寵若驚的看著青陽公主,自從她小時候回宮之後,印象中的青陽就從來沒有這樣和顏悅色和她說過話,一般來說,她說的最多的就是:你搶了我的一切;我恨你……等等。

  似乎也察覺出長公主的異樣表情,青陽公主也有些尷尬,輕咳一聲後,又對長公主說道;

  「今日是洗三禮,一個月過後,我還給這孩子辦滿月酒,到時候長公主若是有空的話,便來賞光,可好?」

  長公主連連點頭:「哦,好好好,一定到一定到。」

  得到長公主的首肯之後,青陽公主才勉強對她們笑了笑,外面有人來喊她去處理事情,青陽公主便離開了。臨走前交代馮氏陪長公主說話,馮氏和長公主都應了下來。

  馮氏瞧了瞧薛宸的肚子,問道:「少夫人這是幾個月了?」

  薛宸低頭看了看自己,回道:「快七個月了。」

  「哦,那也快了呢。」馮氏似乎對薛宸的肚子很感興趣,目光一直盯著,薛宸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便下意識的將衣襟拉攏了些,馮氏這才收回了目光,垂眸說道:「哎喲,真是不好意思,我這身子太乏累了,這才說了一會兒話,就累的眼皮子都要磕起來了,若是長公主和少夫人不嫌棄清冷,我這院子東邊倒是有一座涼亭,後院一般無外人問津,但那亭中景色卻是很好,兩人若是願意,可以去賞玩一番,也省得應對外面絡繹不絕的客人。」

  長公主見她確實想睡覺的樣子,便很自覺地站了起來,說道:

  「你累了就快些睡吧,別管我們了,我們自己出去轉轉便是。」

  本來她們送了禮就想走的,是怕青陽不給面子,落臉面,可令她們沒有想到的是,青陽不僅對她們客客氣氣,還領她們來看了孩子,長公主心中似乎鬆了口氣,覺得必然是皇上和青陽說了什麼讓她回心轉意的話,所以她今日才會這樣和善。

  姐妹和睦相處的感覺實在太好了,走出馮氏的院子之後,薛宸便說要回去,長公主難得清醒了一回,說道:「此時外面全是賓客,咱們剛來就走,難免落人口實,既然是要重修舊好,那咱們又何妨多留一會兒,也算是給青陽面子了。」

  說完這些之後,便往東邊的廊下走去,薛宸知道,她這是想去馮氏推薦的亭子,雖然心中覺得有些不妥,可終究說不出來哪裡不妥,只能跟著長公主一同過去。

  後院的東南角確實有一座八角飛簷的涼亭,亭子三面環水,下方是一片湖泊,湖光瀲灩,風景確實秀美。長公主平日裡待在國公府中,倒是看慣了美景,這裡在她看來,最多只能算是秀麗,不過亭子的造型倒是很別緻的。

  薛宸看了一會兒湖面,就坐在了石凳上,問夏珠身上有沒有帶吃的,夏珠知道薛宸容易餓,早就準備好了一些容易克化的糕點,用一個個的小瓷罐兒裝著,就是為了備薛宸的不時之需,薛宸將瓷罐兒打開,瞧見裡面的糕點,確實有些嘴饞了,可是光吃糕點,不喝水也是不行的。

  但說實話,薛宸之所以來公主府都讓夏珠自己帶著糕點,那就是信不過公主府了,這個時候,就是有茶擱在她面前,她也是不敢喝的就是了。夏珠想了想後,說道:「咱們車上倒是有水,只不過,奴婢若去拿來,給公主府的人瞧見了,會不會……引起質疑什麼的。」

  自己去車上取水,這不就等於告訴所有人,她們信不過公主府的食物嗎?她們是來冰釋前嫌的,可不是來找事兒的,薛宸瞧了瞧長公主,說道:「算了,不吃了吧,我再忍忍,一會兒回去的時候再吃。」

  長公主心疼她:「這怎麼行呢?要不你們先去車上等我,我在亭子裡坐一會兒,等青陽忙完了,我去和她說一聲就去找你們,可好?」

  薛宸揉了揉肚子,確實開始餓了,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一旦開始餓,那就說明,如果不吃東西的話,不用片刻就會變成那種絞人心窩子的餓,那滋味可難受了。

  便點點頭,原本是想讓夏珠也留下伺候長公主的,可長公主說她有蟬瑩和蟬香,不用夏珠,就讓夏珠帶著薛宸走了。

  薛宸挺著肚子,一路從容不迫的和諸位夫人小姐打招呼,都以身子重為由,推掉了應酬,往大門邊走去,走出大門,薛宸上了自家馬車,喝上了放心熱水,吃上了安心糕點,別提多滿足了,肚子裡的兒子也似乎感覺到幸福,手舞足蹈動了動,薛宸撫著肚子,想著若是婁慶雲在,定然又會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那樣子,別提多傻了。

  兩個工匠經過薛宸的馬車,兩人的對話傳了進來:

  「真不知道搞什麼,把咱們喊來,又不讓修,這要出點什麼事兒,你看著好了,沒準又得怪到咱們身上來。」

  「……」

  夏珠給薛宸又倒了一杯水,見薛宸沒有接過去,便抬頭看了看薛宸,只見薛宸盯著車簾子一動不動,夏珠嚇壞了,放下杯子,和蘇苑對視一眼,蘇苑解釋道:

  「少夫人在看什麼,估摸著是公主府那兒壞了,要工匠上門修理,奈何趕上小小姐的洗三禮,進步的門吧。」

  薛宸依舊盯著那車簾子,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突然從馬車裡站起了身,馬車是加高加長加大的,所以,薛宸突然站起來,並沒有什麼波動,之間薛宸臉色大變,蹙眉指著夏珠說道:

  「你快下車去亭子裡找長公主,快去把她帶回來,就說我難受。」

  見夏珠和蘇苑都愣著不動,薛宸急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大聲喝道:「還愣著幹嘛!快去呀!」

  因為聲音太大,薛宸只覺得肚子裡有些岔氣,捂著肚皮安撫了一會兒才感覺好些。又對夏珠猛地揮了揮手,夏珠這才反應過來,手足無措的下了馬車。這樣發脾氣的薛宸,她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兩個丫頭猜想定然是不得了的大事,便半刻不敢耽擱,夏珠往亭子裡飛奔而去,蘇苑扶著薛宸下馬車,也是急急往公主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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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薛宸自懷孕以來,從沒有一刻有此時這般心焦,她期盼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可是,先前在馮氏的屋子裡,她盯著自己肚子的目光實在太詭異了,那涼亭也是她建議去的,不知是青陽公主授意或是她自己的意思,反正那個時候薛宸就覺得有些奇怪。

  可是也沒往那方面去想,今日是她和長公主一起出行,所以婁家派了四五十個護衛,見薛宸焦急往前,嚴洛東上來問道:「夫人,要跟隨嗎?」

  薛宸略微想了想後,便對嚴洛東說道:「都跟進來,出事了。」

  嚴洛東雖然不知道出什麼事,但是薛宸說出事那就一定是出事了,招呼著所有弟兄一起護著薛宸入內,薛宸健步如飛,幸好這些日子以來她活動多了,此時竟然不感覺到累,直奔馮氏的後院。

  青陽公主府的賓客全都嚇壞了,她們怎麼也沒想到,薛宸會這樣堂而皇之的帶人闖入青陽公主府,府裡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多加阻攔,趕緊跑進去稟報,薛宸走到後院,還沒進去,就被青陽公主給喝住了,罵道:

  「混賬!你以為這裡是你們婁家後院嗎?你帶這麼多人進來想幹什麼?」

  薛宸此刻心亂如麻,不想和青陽公主多說,可是也沒有正當理由強行闖入,畢竟一切只是她的猜測而已,但是一切也太過巧合了,青陽公主本來是親自在招待長公主的,可是中途卻離開了,然後由馮氏開口,引她們去湖面亭台,薛宸心中一涼,所有的猜測彷彿全都有了感應一般,讓她不得已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青陽公主說什麼都不讓他們進後院,自己親自擋在拱門前,就好像後院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正在發生一般,薛宸大聲吼了一句:「讓開!長公主在裡面,我去找她!」

  薛宸說完這話,就瞥見夏珠全身濕漉漉的往拱門跑來,模樣狼狽不堪,卻也算是從容不迫了。見她臉上沒有悲慼,只有分開,薛宸懸著的一顆心,也稍微的放下來一點,乾脆給嚴洛東遞了個顏色,嚴洛東便招呼侍衛們上前強行闖入了後院。

  薛宸扶腰走入,接上了夏珠,只聽夏珠看了一眼被侍衛們阻攔在拱門外的青陽公主,低聲在薛宸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薛宸便點點頭,蹙眉表示瞭解,讓她就這麼去辦。

  夏珠走後,薛宸又喊來嚴洛東,在他耳旁叮囑幾句之後,嚴洛東都意外的看了看薛宸,然後鄭重的點頭:「是。」

  然後便下去辦事去了。

  薛宸掃了一眼青陽公主,也跟著夏珠往裡走去,長公主果然如薛宸所料想的那般落水了,夏珠先前在她耳邊說,她到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長公主落水,蟬瑩和蟬香趕忙下去,但兩人水性不好,夏珠會水,趕緊跳下河去救人,沒一會兒就把長公主給救上了岸,一番拍打後,長公主肚中的水已經吐了出來,此刻可能是因為害怕,又暈了過去,蟬瑩和蟬香將自己的外衫除下蓋在長公主身上,看見薛宸簡直要哭了。

  薛宸過去探了探長公主的鼻息,確定無事,心才定了下來。

  青陽公主也闖了進來,來到涼亭旁,尖銳的聲音過來說道:「喲,這是怎麼了?哎呀,這亭子的欄杆鬆了,但凡有人靠上去就肯定要掉下去的,我不是讓人來修了嗎?去把管家給我找來,我要問問他這到底是怎回事?」

  薛宸喝住了那人,說道:「怎麼回事,還請公主去問一問少夫人,是她讓我們到這裡來的。」

  青陽公主眼皮子一耷拉,說道:「是寧兒啊,這就難怪了,這亭子前天剛壞,她在房中生孩子,哪裡知道這亭子的事,幸好長公主沒出什麼事,改日我攜禮上門給長公主壓驚謝罪去。來人吶,快取褥子來,還請少夫人陪著長公主在咱們院裡休息一下了。」

  薛宸深吸一口氣,盡量壓下了內心的憤怒,但也知道,此時糾纏無義,她既然做出這樣的算計來,那就一定想好了對於青陽公主的邀請,冷言拒絕:「不勞煩公主,我們自有車馬。」

  青陽公主也沒有多留,便點點頭,說道:「行吧,既然你們不肯留下,我再留也沒什麼意思了,來人吶,護送長公主和少夫人出去。」

  薛宸看了她一眼,冷道:「不必,我們自己走。」

  夏珠背上了長公主,蟬瑩和蟬香守護在側,蘇苑扶著薛宸,在前面領路,嚴洛東等侍衛將他們圍成一圈,既阻擋了賓客們的探究目光,又給薛宸她們隔離出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

  一行人從容不迫的走出了公主府,上馬車後,直奔衛國公府。

  門房瞧見長公主和少夫人的座駕這麼快就回來,趕忙下石階牽馬,劉伯趕了出來,薛宸率先下車,對劉伯說道:

  「開車門,馬車直接進府,去回稟老太君,長公主落水,讓她遞牌子入宮喊太醫來府醫治。」

  薛宸的吩咐言簡意賅,劉伯立刻就聽懂了,看著薛宸的臉色不敢多問,趕忙招呼人去開馬車出入的門,讓馬車直接駛入府中,又親自去了擎蒼院,回稟了薛宸的話,老太君正在念佛,聽說長公主落水,連忙站了起來,沒有多問,便讓金嬤嬤拿著她的帖子去宣太醫。然後她便趕忙往擎蒼院走去。

  長公主已經躺在床上,依舊昏迷著,她這輩子太過順遂,哪裡吃過這等苦頭,一時嚇壞了也是有的,薛宸在旁替她擦拭額上的水珠,老太君湊過來坐在床沿看了看,然後對薛宸問道:「這,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去送禮,怎的就落水了呢?」

  薛宸將帕子交給了蟬瑩,讓她們都下去。然後才坐下對老太君把當時的情況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老太君聽後,勃然大怒,站直彈起,負手在屋子裡轉圈,怒道:「真是欺人太甚!她青陽真以為咱們國公府無人了嗎?居然敢算計到長公主頭上,我現在就去宮中求見,我倒要看看這件事皇上他怎麼說。」

  說著,就要出門,薛宸走下腳踏拉住了她,說道:「老太君莫氣,這事兒不能這麼辦。雖然是在公主府出的事,可是咱們沒有證據呀!青陽公主早早的就離開了,馮氏又生孩子在屋裡,她們大可都推說自己並不知情,到時候就是皇上也拿她們沒辦法,沒有證據,再英明的官也沒法判案啊。更何況,我不覺得青陽公主只是單純的想害長公主,她們倆這麼多年的恩怨,可是也沒見青陽公主對長公主下這種死手,而今日如果不是我恰巧肚子餓了,定然也會和長公主一起留在亭中,到時候,可就不是長公主一人落水了,我腹中有孩子,遇害的可能性……其實更大。」

  聽薛宸說到這裡,老太君才整個人有點懵的坐在了太師椅上,看著薛宸的肚子,心中的恨意就更濃了,如果說剛才她想去找青陽是因為心疼長公主,可現在,她就不止是心疼了,想著如果薛宸和她腹中的孩兒遇害,她甚至連親手剮了青陽的心都有了,自從管家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對人動了殺機。

  薛宸見老太君冷靜下來了,才放心下來,婁戰和婁慶雲收到了消息,也趕回了府中,婁戰瞧見長公主昏迷不醒,趕緊過來探視,薛宸給他讓位,將擦拭的毛巾交給婁戰,婁慶雲扶著她,薛宸又將今日之事告訴了他們,婁戰和老太君的反應差不多,都是直接要站起來去找青陽的麻煩,但婁慶雲比較冷靜,他以和薛宸同樣的理由,拉住了婁戰。

  「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難不成你娘就白白的被她陷害不成?」婁戰簡直氣極了,上個月皇上剛剛和他提過要讓兩家重修舊好,今日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很明顯,青陽根本就沒有悔意,她甚至還利用了這一回婁家的鬆懈來對付她們,這是何等卑鄙之事。

  婁慶雲冷靜的和婁戰分析:「爹,你自己想想,咱們若是貿貿然去宮中,皇上會如何決斷?就算他心中相信我們,可是沒有證據,同樣治不了她的罪,況且,我覺得辰光說得對,青陽這次的目標,不一定就是我娘,她的目標很可能是辰光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而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妨礙呢?您再好好想想,這背後會是誰的手筆,誰更希望咱們婁家這孩子生不出來呢?」

  薛宸倒是還沒有想到這一點,她先前只是覺得青陽的最終目的是害她和孩子,長公主只是附帶,可是她沒有想過,青陽為什麼要這麼做,正如婁慶雲說的,這個孩子對青陽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對於右派來說卻意義重大,衛國公府是太子黨的中流砥柱,薛宸若是能為婁家生下一個兒子,那麼就是婁家的嫡長子,婁家大房後繼有人,對他們右派的打擊肯定會更大些,對青陽而言,這只是個孩子,可是對婁家而言,這確是他們期盼了很久很久的希望,若是能因此讓婁家消沉下去,簡直不要太方便。

  想通了這個道理,薛宸只覺得後背發涼,腳步忍不住後退,落入了婁慶雲穩健溫暖的胸膛,靠著她,薛宸才感覺稍微緩過了一點,眉頭蹙起,牙關緊咬起來。

  動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動她的孩子,誰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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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青陽公主從側門出來,坐上一輛低調的馬車,往東面行駛而去,轉入一條小巷,停在了一座宅邸的後門前,下車後,在後門上敲了三長兩短,邊有人來開門,她走入之後,自有小廝帶她進去,經過一條水廊之後,便來到了閨秀內閣,琴音繚繞,悠遠動人。

  她入內之後,環視一眼,只看見拱形西窗前坐著一個彈琴的女子,清秀高潔,長得不見得多美麗,但卻自有一股書香之氣,帶著靈睿,見了青陽公主也不起身,而是繼續用纖纖十指撥動著琴弦。

  青陽似乎很習慣她這樣的反應,逕直走過去,在她琴前站定,問道:「怎麼就你在?外公呢?」

  那女子清雅一笑,煞是動人,說道:「這是我的別院,他怎會在這兒?有什麼話,你與我說也是一樣的。相爺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嗎?」

  青陽公主雙手攏在袖中,捏了捏,眼前這女子名叫柳煙,是右相左青柳最寵愛的外室,據說左青柳曾欲娶她為妻,只是她不願做人續絃,只說做外室自由,便一直以左青柳的外室自居,她從十三歲就跟著左青柳,也是那一年,青陽的外祖母去世,一開始她也和所有人一樣輕視這女子,覺得她不過是以色侍人,用不了幾年就會被厭棄,可是到現在她的外祖母都已經往生七八年了,她依舊待在左青柳的身邊,寵愛不斷,逍遙快活,誰都知道右相金屋藏嬌,而柳煙的姿態也確實很符合一個『嬌』字,但熟悉右相之人便知道,這個柳煙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就好像這一回,讓她在府中算計長公主和薛宸的事,其實青陽知道,根本就不是右相的意思,而是眼前這女子柳煙的主意,奈何右相不反對,她就只能照做,而如今薛宸沒害到,卻把長公主給害到了,看薛宸離開時的表情,青陽便知道,薛宸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雖然領教過薛宸的手段,但是青陽公主還是希望能夠稍微穩妥一些,畢竟這回惹上的是整個衛國公府,並且是在皇上知會過她以後。

  「薛宸沒害到,長公主卻是著了道,這事兒只怕鬧下來不會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柳煙從琴後走出,體態纖細,並不婀娜,卻自有一股出塵的韻味,頗為動人,只見她軟軟的靠在了貴妃榻上,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般,瞧著青陽,風馬牛不相及的問了一句:

  「對了,你的駙馬呢?這些天在做什麼呀?」

  青陽沒想到柳煙會突然問起駙馬來,一愣,然後才蹙眉說道:「你問他做什麼?我問你這件事接下來該怎麼辦?也是你讓我對她們動手的,如今我動了,你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柳煙揚眉歎了口氣,說道:「是我讓你動手的,可是你動手的對象不是搞錯了嗎?我要的是衛國公世子夫人的命,要的是她腹中孩兒的命,你卻差點要了長公主的命,我怎麼知道,這下你該如何收場?」

  青陽頓時就炸了:「喂,你當初讓我做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姓柳的你別和我玩這套,相爺知道你做的這些嗎?你就不怕我去他面前把你的底給揭了嗎?」

  柳煙微微一笑,說道:「開個玩笑,你這麼激動做什麼?還拿相爺來威脅我,有什麼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聽我的話了……」

  青陽的臉色冷臭,但是也不能否認,柳煙說的確實是事實。左青柳今年已經六十歲了,可是對這個小他四十歲的女子情根深種,她說一句話,抵得上旁人說一百一千句。

  見青陽不再和她抬槓,柳煙這才揮揮手,說道:「我要是你啊,現在就趕緊回去,今兒不是你兒媳的洗三禮嗎?你這個主人不在府裡,少不得又要惹些什麼閒話出來了。還是那句話,回去看好你的駙馬,長公主這事兒,我晚上會和相爺說一聲的,你就放心好了。」

  得了柳煙這麼一句承諾,青陽便一刻都不想留在這坐美輪美奐,甚至比她的公主府還要精緻漂亮的宅院裡,坐上自己府上的馬車,離開了這裡。

  柳煙看著青陽離去的急切身影,收斂起了笑容,冷哼一聲,罵了一句:「蠢東西。」

  留著也只會拖後腿罷了。

  *********

  薛宸將一株枝頭花剪下來,嚴洛東在後面稟報:「那宅子在城東煙花巷,暗中有很多護衛守著,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沒法靠近,只是青陽公主的車入了那巷子,約莫兩刻鐘以後就出來了。」

  將花枝放在一旁的銀製托盤上,薛宸抬眼想了想後才說道:「那是誰的宅子?」

  嚴洛東這些自然也是打探過的,說道:「那宅子是一個名叫孫東的人登記在官府的,可是,我覺得住在裡面的未必就是他,應該是個化名,宅子裡真正住的人,身份不明。」

  薛宸又剪了一株下來,將那花朵送到鼻下輕嗅,腦中飛快的轉著,她早就猜到,這回的事件,一定不是青陽自己主張的,她沒這個膽子,而她們離開公主府之後,她不顧府中正在辦事,焦急的趕去見那幕後之人,也可以說明這件事她是受人指使的,而連青陽公主的身份都要親自上門,那就說明瞭,那宅子裡住的定是比她身份高的人,而右相左青柳不會那麼閒,大白天的就在宅子裡等她,思前想後,薛宸的腦中似乎有了個影像。

  上一世的事情,她多少還能記得些,右相左青柳是在太子登基後七年死去的,死的時候,身上被羅列了近三百條罪狀,而他和一家老小被送往刑場行刑的時候,所有認識他的人全都避之唯恐不及,唯有一人,一路高唱哀歌,送他到刑場,給他餵了最後一頓殺頭飯,這個女子便是傳聞中,左青柳一直寵愛的外室,因名字不在族譜之上,故滿門抄家的時候,她未在被捕之列。

  那名女子,似乎也叫什麼柳……薛宸記不清她的名字了,記得個柳字,還是因為右相名字中也有個柳子,她當時還意外了一下呢。

  如果說,青陽這回去那宅子裡見得便是那外室,一切倒是能夠說得通的,那幕後之人的目標既然是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就定然與右相有所牽連。

  薛宸看著手中這一株盛放的花朵,嫩黃色的芯蕊上還沾著殘存的露珠。

  回身將花放在托盤上,對嚴洛東招了招手,他便上前聽命,薛宸側身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對他吩咐了一些列的事情,嚴洛東便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就退了下去。

  晚上夫妻倆躺在床鋪之上,薛宸只覺得怎麼都睡不著,白天那種後怕讓她實在不敢入睡,也不敢想像,如果真的被她們算計到了的話,自己現在會是個什麼光景。

  婁慶雲摟著她,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今天真的是嚇壞所有人了。從沒有這樣一刻,婁慶雲感覺到慶幸,不是慶幸掉下水的是他的母親,而是慶幸,她沒有掉下去,一個懷孕的女人,掉下水是什麼後果,不用想都知道。

  「你放心吧。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薛宸抬頭看了看婁慶雲,見他雖然神色如常,但一雙黑亮的眼眸中卻是盛滿了心疼和狠辣,薛宸難得沒有說話勸她,又低下頭,在婁慶雲的肩窩處蹭了蹭,說道:

  「好,一定不要放過他們!」

  婁慶雲還是第一次聽見薛宸用這樣陰沉和正式的語氣說這樣的話,心中頓時明白她的感受,將手撫到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像是發誓一般,在薛宸的頭頂低聲說道:

  「我一定不會放過,一定。」

  說完這話之後,薛宸的腹部突然動了幾下,夫妻倆都有些愣住了,在這麼一個略感悲傷的時候,孩子似乎也感覺到父母的不對,在肚子裡提出抗議來了。

  薛宸的眼眶突然就紅了,想著若今天踏錯一步,這個小生命也許就要離她而去,婁慶雲見她哭了,趕忙坐直了身子,跪爬到她身前,替她擦乾了眼淚,小聲的哄騙道:「乖乖,不哭了,兒子,快動動,和你娘說別哭了,多大點事兒,儘管交給我就是了,我定不會饒了她。」

  薛宸看著他緊張的樣子,終於破涕為笑,而肚子裡的孩子,似乎聽懂了父親的話一般,又在薛宸的肚子裡稍微踹了兩下,把薛宸悲傷的情緒又給擠走了一些,對婁慶雲說道:

  「不饒她有什麼用,她又不是幕後主使。」

  薛宸說的倒是真心話,這事兒她既然知道,一定不是青陽自己的主意,她背後有人,婁慶雲自然也知道這件事的。

  可是他卻說道:「不是她主使的又怎麼樣?她既然敢對你們動手,那就要承擔後果,這件事你不用管,我之前原本就已經準備好要和她動手,可是偏偏皇上放了話,好些事情我們也不能做,可是這回不同,是她先挑起的紛爭,那些原本不打算做的事,總要繼續做下去,才能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後悔!」

  薛宸想了想,雖然也覺得不想就這麼放了青陽,可依舊有些擔心:「可她背後之人,一定會救她,咱們也要將這個考慮進去啊。」

  婁慶雲點頭:「放心吧,我明白的。其實你大可不必想太多,青陽對於她背後之人而言,並不是一個多麼重要的角色,如果咱們鐵了心要動她,她背後之人也不見得就會傾力幫她,她是個棋子,可誰也不會為了一個棋子而動搖自身的力量,若是她背後之人出手的話,更好,正好可以損其一翼,讓他元氣大傷,若是他不動手相救的話,那就更好了,青陽今後會落得什麼下場,還不就是隨我們拿捏嗎?」

  薛宸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便也沒有再多問什麼,在這種危急關頭,薛宸感覺到了自己的明顯變化,尤其是在她懷了身孕之後,婁慶雲似乎一夜就長大了,主動承擔了原本要她做的事情,他主動擔起了保護她們娘兒倆的責任,而薛宸也變得有些依賴他,這種轉變,沒有她預想中的不安,相反的,婁慶雲總能給她十足的安全感,讓薛宸覺得,在他的羽翼之下,似乎並不是一件多麼叫人不放心的事情,相反的,她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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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9 01:53:00 |只看該作者
第199章

  薛宸和薛繡約好了一同去看望快要離京的韓鈺,倒不是去王家,而是薛繡早幾天就跟韓鈺約好了在芙蓉園相見,韓鈺早早就在雅室中等候,薛宸和薛繡聯袂而來,韓鈺便高興的迎了上來,拖著薛宸的手,反覆瞧她的肚子。

  薛宸將她的手打開,說道:「你個沒良心的,現在知道稀罕了?不給你看,這麼長時間,居然都沒去看過我。」

  韓鈺成親前的性子跳脫,和薛宸也投緣,三天兩頭就跑去薛家和薛宸玩耍,可是成親之後,倒是變得老實持重起來,像個真正的閨秀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走親訪友都是跟著夫家的腳步走。

  聽薛宸埋怨,韓鈺也有些委屈,說道:

  「哎呀,好姐姐,你就別跟我計較了,我的情況想必繡姐姐都跟你說過了,王韜和公爹對我都還好,就是我那婆母實在是太講規矩了,又正派的厲害,不喜歡府中之人攀附權貴,在她眼裡,你們都是權貴,平日只要我在府中稍微放縱一些,她立馬就把我娘給喊去,連帶我娘一起教育,你說這樣的她,我還敢忤逆她嗎?不是連帶把我娘也往火坑裡推嘛。」

  韓鈺的話說的在情在理,薛宸也不再和她說笑了,三人坐下之後,薛繡去旁邊選了些糕點,不過,也只是選了幾樣而已,薛宸的丫鬟夏珠和蘇苑從衛國公府中親自帶了茶點過來,韓鈺沒瞧過這陣仗,正要笑話薛宸講究,卻被薛繡制止,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韓鈺才有所瞭解,然後便主動幫著夏珠她們擺放。

  薛繡忍不住打趣她:「看吧,她婆母對她嚴厲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從前的鈺姐兒哪裡有這份體貼呀。」

  薛宸掩唇笑了笑,附和似的對薛繡點點頭,說道:「說的好像是真的呢。」

  「那是。」薛繡自從解決了和元卿的問題之後,容光煥發,舉手投足間更添柔婉的魅力,韓鈺輕輕在她手臂上撞了撞,然後才埋怨說道:

  「什麼呀!繡姐姐就知道打趣我,你當年和姐夫鬧彆扭的時候,我可從來沒有笑話過你。」

  薛繡不在乎被她揭瘡疤,想來是完全好了的,回道:「咱倆這事兒可不一樣,將來若是你家王韜要納妾什麼的,我再和你講講經法。」

  薛宸看著她們倆鬥嘴,似乎有些回到做姑娘時的感覺,無憂無慮,只要操心明天穿什麼衣裳,戴什麼首飾,見什麼朋友,哪裡需要顧及相公的三心二意,婆母的嚴厲苛責,還有那麼一大家子的後院操持之事啊,想來,做姑娘時的日子,便是女人一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了。

  這一點,薛宸上一世沒有悟出來,因為她上一世做姑娘時過的就不輕鬆,等到成了親,更加是像被一座山壓在肩頭,壓得她別說是輕鬆了,就是喘氣都覺得有些困難。

  說起韓鈺要離京的事情,韓鈺卻好像沒有什麼不捨,事實上,她真的是巴不得呢,言語間更多的是對外放地的憧憬。

  「聽說滇南那地方,四季如春,沒有寒冬酷暑,氣候十分宜人,湖光山色,美不勝收,等到我和王韜安頓下來了,我給你們寫信,要是那裡好的話,我再要你們去玩耍,那時候宸姐姐的孩子也生了,繡姐姐就帶著囡囡和童童去,我一定好好的招呼你們。」

  薛宸和薛繡對視一眼,紛紛白了一眼韓鈺,說道:

  「眼看就要分別了,你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虧得我和宸姐兒還想著怎麼安慰你呢。」

  韓鈺倒是說了句老實話,她真的是在王家困得太難受了,難得出來一回,又是跟自家的姐妹們說話,因此也就特別灑脫,直言不諱道:

  「說實話,我是真巴不得和王韜出去呢。你們不瞭解我婆母,她實在是太太太太講規矩了,吃飯一口吃多少米,咀嚼幾回,喝水要喝幾分,菜一日吃多少,肉一日吃多少,行走的步子都有尺寸,甚至連每月我和王韜同房幾回她都要管,我真的快要瘋了!要不是看在王韜還算老實心疼人的份上,我才懶得和她過下去呢。」

  聽韓鈺這麼說,兩姐妹也似乎可以想像的出,韓鈺在家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韓鈺的性子直爽,從小便是自由慣了,哪裡受過這麼多的規矩呀,薛繡甚至有些拿自己的婆母對比,元夫人雖然重男輕女的厲害,可是最起碼不是個太嚴厲的人,不會連這些生活瑣事都控制在手中。

  原本她們是想送一送韓鈺,順便開解開解她什麼的,可是讓薛宸和薛繡沒有想到的是,某人根本不需要人開導,既然如此,她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紛紛送上了離別禮物,然後便祝她一路平安了。

  韓鈺的心情委實不錯,直到上車之前都是哼哼唱唱的,她坐的是韓家的馬車,就是因為馬上快要和王韜離開竟成了,她才跟王夫人申請了回娘家小住幾日,順便陪陪她娘的事情。

  ********

  在長公主落水的事情發生之後,青陽倒是果真如她所說的那般,攜禮上門探望長公主來了,這回沒有帶人明火執仗的闖入,而是規規矩矩的通過門房傳話才進來的,長公主自然是沒有出來見她了,還是薛宸挺著個肚子出來應付了她兩句。

  青陽公主在言語上也說不過薛宸,心裡雖然討厭這丫頭無禮,可是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不能再和婁家鬧出更大的矛盾了,甚至於她心裡還是有點感激婁家,沒有在出事的當天就把這件事捅去宮裡讓皇上知道,要不然,就算她想好了開脫的說辭,也保不齊皇上不信她的話,就算表面上信了,但心裡也會有疙瘩,謀害長公主的罪名,可是和其他後宅爭鬥的事情不一樣,更別說,長公主還是皇上的親姐姐,皇上怎麼著也會給親姐姐撐腰就是了。

  就是因為婁家似乎不想把事情鬧大,也許是覺得他們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才這樣做的,不管是什麼原因,青陽公主都為自己的運氣鬆了口氣,以至於,今天上門來備下的禮物都是那種高規格的,而和薛宸說話時的態度也比從前軟和了不知道多少倍。

  薛宸似乎淡淡的,問什麼她答什麼,不說話的時候,就在那裡喝茶吃東西,青陽公主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她想著,自己既然已經送了東西上門,她們就算心裡有氣,也該消了,更何況,這件事情的定義就是意外,睡家裡都會發生點意外什麼的,其實仔細想想,有什麼呢,不過就是亭子年久失修,讓客人栽入了湖中,到最後,不也沒什麼事嘛。

  她過來探望送禮,已經是給了婁家天大的面子了,不過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她才這般屈尊降貴,若那天害到的是眼前的薛宸,只怕這個時候,右相都要親自接見她了,而若是薛宸,她才不會上門探望呢。

  青陽公主提出告辭,薛宸只讓門外那剛留頭的小丫鬟送她出去,就連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都沒捨得派出去,青陽公主氣得直捏拳,鼻孔冒煙的走出了衛國公府。

  原本她以為這件事就這樣了了,一個月後,照常辦滿月酒,衛國公府這裡也下了帖子,不管他們來不來,她把禮數做到也就得了。

  婁家倒是沒有徹底駁了她的臉面,派出了二夫人韓氏和三夫人包氏前去應付,托長公主和薛宸的福,兩人去了公主府,倒是受到了空前的禮遇。

  青陽公主脾氣好的時候,也能做到八面玲瓏,與人說笑毫不冷場,只不過,和她說話的夫人們也都要懂得察言觀色才行,要不然,若是在言語上刺痛了這位,那麼得到的下場,總不會太好就是了。

  工部侍郎夫人也就是在眾夫人面前,隨口對青陽公主問了一句:「公主的面首呢?怎的不見他們出來陪伴?」

  從這件事情上來看,這個工部侍郎夫人也不是個多麼聰明的女人,公主養面首的事情,她們私下裡可以隨便怎麼說都成,可是,這事兒搬上檯面來問,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指責公主給駙馬戴了綠帽嗎?還指望公主給她什麼好臉色瞧?

  先前還堆著的笑容,驟然隱下,青陽冷冷瞥了一眼那夫人,撫了撫鬢角,問道:「怎麼,侍郎夫人對他們有興趣?要不要把他們喊過來,當眾伺候伺候侍郎夫人啊?」

  這位侍郎夫人是個小戶千金,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本來是不敢開口的,可是沒想到青陽公主的回應這樣的無禮,當即也變了臉色,瞪了青陽一眼:「我們可是正經的良家女子,哪裡比得上公主風流,不好意思,我還想著給我家大人守著忠貞呢,失陪了。」

  青陽公主想將她擒回來罵一頓,可是卻被周圍的夫人給拉住了腳步,氣惱的坐下,一拍桌子,急言吝嗇的說道:「下回不許和她多來往!什麼東西!」

  夫人們哪裡會不知道青陽公主的品行,也就是表面上附和她兩句,其實大多都沒有往心裡去,若不是瞧著她是公主的份上,就這德行,哪裡配和她們這些正經的嫡夫人相提並論呀!就因為她是公主,到處勾三搭四,還以為自己多有道理了。總想著用公主的權勢壓人,壓得旁人不敢說話,可是她哪裡想過,旁人到底對她是個什麼看法,說實在的,像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她們還真沒把她當個正經人看待,就像是那種風塵女子,不過是比她們出身高一些,能夠有權利自己挑男人罷了,誰還會真正的把這樣的女子,當做深交的對象呢。

  青陽倒是不覺得眾夫人敷衍她,還以為自己在她們中間多有威信,又說了幾句刻薄那侍郎夫人的話,正要起身,去招呼其他貴夫人,可王二家的卻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在她耳邊嘀咕了一句話,讓青陽勃然大怒。

  王二家的滿臉焦急,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對青陽公主說道:「公主,不好了,世子爺和侯爺在少夫人的房裡打起來了。世子爺還說要殺了侯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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