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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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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花日緋]韶華為君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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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8 00:44:18 |只看該作者
第180章

  老太君扶著薛宸坐起來,給她順了順氣,說道:「唉,你也別氣這些,她早年便嫁到安陽候府去了,與我也沒多少來往,我一直記著和她少年時的情分,逢年過節的也會送些東西過去給她,可真的沒想到她會變成如今這樣子,你放心好了,你和慶哥兒都是好的,我也不急,不怕你們生不出孩子來。」

  薛宸好受了許多之後,才看著老太君,說了一句:「我不是裝的,是真噁心。昨晚世子替我把過脈,說有可能便是了。」

  老太君一時沒聽清楚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事兒我也不逼……你說什麼?」

  突然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看著薛宸,愣了半天,然後才湊到她身邊,看了看她的小腹,問道:「是,是了?」

  薛宸點點頭:「嗯,世子說八九不離十了,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原本是想過些日子等穩定些再告訴老太君的,可是,您也瞧見了,這種形勢,似乎並不容許我隱瞞。」

  老太君一下子就摟住了薛宸,說道:「哎喲,讓我說什麼好!你這孩子,這是天大的好事,怎麼還想著瞞呢。我就說我這兩日都做美夢,沒想到竟然在這兒等著我,快快,去把張禦醫請來府裡,就說我叫的。」

  薛宸還是有些不安,對老太君說道:「要不要等再過幾天,等……」

  老太君卻說:「不等了不等了,世子既然診斷出來了,那就不會有錯,他再怎麼不濟,這事兒總不會看錯的。去,喊張太醫,要是他去了宮裡出診,就喊劉太醫也是一樣,快去快去。」

  金嬤嬤都走到門口了,還被老太君給喊了過來,然後連連點頭,對老太君說道:「是是是,您老就放心吧,我指定把太醫院最好的太醫給您喊過來就是了。」

  說著就帶著幾個丫鬟一同往宮裡去了。

  過了片刻之後,就連長公主也得到了消息,喜出望外的來了松鶴院,看見薛宸簡直要撲過來,幸好被老太君攔著,說道:「你小心些,別傷著她。」

  長公主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就是高興啊。老太君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盼這個盼了多少年,從慶哥兒成年我就開始盼了。」

  老太君跟著笑了起來,倒是薛宸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原來老太君和長公主也是盼著這個孩子,只不過,她們竟然一次都沒有在她面前表現出過著急的樣子,真是從來沒有給過她壓力。

  過了一會兒後,太醫急急忙忙的從外頭趕了過來,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太醫,老太君親自迎了出去,讓老太醫受寵若驚,進來之後,老太醫定了定心神,就開始給薛宸診脈,薛宸也是屏住了呼吸,心跳的厲害,就怕要是搞出什麼烏龍來,讓大家都失望。

  不過幸好,老太醫沒多會兒就給大家吃了個定心丸,站起身來給老太君賀喜:「恭喜長公主,恭喜老太君,少夫人確實懷上了,大約一個多月,胎像很穩健,只是這些日子許是會有些害喜,想來也是無礙。」

  一聽老太醫的話,薛宸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老太君和長公主就站在一旁,雙手合十,開心的就差抱起來了。

  老太君一下子就派給薛宸四個通曉此事的嬤嬤,幫著薛宸應付害喜和懷孕中途會產生的事情,長公主又從宮裡給弄了幾個禦娘回來,專門做東西給薛宸吃的,衛國公婁戰得知了這個消息,更是高興極了,就跟他媳婦兒懷了孩子似的,不到兩天的功夫,居然就傳遍了朝野,誰見了他和婁慶雲都得拱手說一聲恭喜。

  婁慶雲也被群眾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到了,回家跟薛宸兩人互相訴苦,薛宸告訴婁慶雲她這些天又吃了什麼,喝了什麼,誰來看過她,說了些什麼話,婁慶雲則告訴她,他就為這件事,前後都推掉了十幾桌的席,同僚們紛紛請他喝酒。

  薛宸肚裡這胎,不僅老太君、長公主重視,國公府上上下下全都關注著,就是薛宸自己也十分小心,不想讓這胎有什麼不好的問題,聽從老太君的吩咐,頭三個月,盡量就在床上躺著,偶爾有客人來,會見也不能超過半個時辰,每一個時辰,禦娘都會做些湯水和點心來,讓薛宸補充那些被吐掉的食物,薛宸雖然有些難受,沒什麼胃口,但是為了孩子,她不管多難受,都會堅持吃東西,保證孩子的營養。

  就連那些老太君派來的嬤嬤都說,薛宸是她們見過最配合的孕婦。

  蕭氏和靜姐兒曾聯袂來看過薛宸,帶來了寧氏親手給她醃漬的酸梅子,薛宸可愛吃那口了,但因為薛宸在養胎,不能費太多神,所以,也沒和蕭氏,靜姐兒她們說多少話,兩人就回去了,約好了等薛宸過了三個月之後,再回去看她們。

  繡姐兒也來過一回,說本來是和鈺姐兒一同來的,可是鈺姐兒不湊巧生病了,怕把病氣過給薛宸,就沒有來,繡姐兒的臉色倒是紅潤,顯然這些天和元卿過的是蜜裡調油的,兩姐妹說了會子話,也沒能深入交談,旁邊的嬤嬤就過來提醒說讓薛宸休息了。

  就這麼雞飛狗跳的過了頭三個月,張太醫每七日過府診脈,三個月之後,才宣佈薛宸的胎保的不錯,已經相當穩健了,可以下床走動走動了,並且還多鼓勵薛宸走動,說三個月之前練的是孩子的體格,三個月之後練的就是母親的體格了,能站著就別坐著,能走著就別停著,反正就是要讓身子動起來,不能懶懶散散,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但動的時候也得注意,又不能瞎動云云。

  薛宸就讓伺候的福嬸記著這些,適當的提醒她便是了。

  因為她今年身上有了,所以,年底入宮的參拜,老太君早早的就替她請好了命,可以在家歇著,不必入宮。而正月裡也沒有往薛家那頭跑,因為年裡鞭炮聲響,整個國公府都是禁止放鞭炮的,不僅如此,早在年三十之前,婁戰和婁慶雲就聯袂拜訪了隔壁的鄰居大人家,請他們在過年時也少放些炮仗,這對父子的重視態度,讓其他人都不敢懈怠,自然是連聲應允,所以,以至於在衛國公府這一帶,年三十到大年初五這幾天,竟然都是靜悄悄的,薛宸也是在床上睡了一個囫圇才察覺周圍的不對,這才問了婁慶雲,知道事情的真相,一時心中又是頗為感動的。

  過了正月之後,薛宸能出門走動了,她便早早的告訴了蕭氏,她要回薛家看望他們,蕭氏和薛雲濤說了這話之後,薛雲濤特意在薛宸說回來的那一天休沐在家,就為了和女兒敘敘舊,說說話,順便看看這個令薛雲濤也十分期待的外孫。

  靜姐兒聽說薛宸回來,自然也要回薛家和她聚一聚的,靜姐兒這些日子都在打理薛宸送給她的酒樓,從一開始的完全不懂,瞎捉摸,到現在獨當一面,讓她內向的性子開朗了很多,薛宸問唐飛對她怎麼樣,靜姐兒則是半喜半憂,薛宸問過才知道:

  「唉,我也想要個孩子,可是唐飛好像不太願意,他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將來有機會就要上戰場殺敵什麼的,若是有了拖累,將來會是個牽掛。」

  薛宸蹙眉不解:「這叫什麼話呀,妻兒如何就是拖累了,他想上戰場也不妨礙給你個孩子呀……」腦中想了想,薛宸想起來婁慶雲之前的問題,然後就讓給靜姐兒湊過來問了她一些事,也許唐飛只是像婁慶雲似的想要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的感覺,所以才說自己不想要云云。

  靜姐兒的臉有些紅,還有些不自然,說道:「我覺得……不太像姐姐你說的這個理由。他,他平日裡都很少碰我的,若是想多享受……哪裡會是這個態度呀!」

  見薛宸還是有些不懂,靜姐兒這才湊近了她,說道:「這話我只跟姐姐你說,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娘,我覺得唐飛對這事兒好像並不是特別感興趣,或者說,他可能是對我沒什麼興趣吧,我問他為什麼,他也不告訴我,我總覺得他有事兒瞞著我。」

  薛宸還是第一次聽靜姐兒說這些,之前她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倒是忽略了妹妹們,說道:

  「不至於吧,你和唐飛是少年夫妻,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如何會生分呢。」

  靜姐兒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好幾次主動找他,他都不是特別愛搭理我,我也覺得奇怪,明明剛成親的時候還好好的。」

  這些事兒,薛宸也沒法當場就給她判斷,或者做出分析來,靜姐兒是個軟性子,很被動,雖說現在好了些,可是遇上唐飛這種親密的人,她依舊習慣性的聽話和不解釋,這性子若遇上那種明辨是非的男人,還好說些,若是遇上稍微心智不堅的就不怎麼好說了。

  不管怎麼樣,薛宸都希望唐飛是前者而不是後者。兩人又聊到了鈺姐兒,薛宸問靜姐兒她的病好些沒有,靜姐兒搖了搖頭,說道:

  「沒好呢,她這場病生的也太奇怪了,都快一個多月了,還沒好,我上門去見她時,她就躺在床上,蔫蔫兒的,問她怎麼病的也不說,不過性格還是沒變,成天都樂呵呵的,傻大姐一個。」

  薛宸聽了才點點頭,說道:「改明兒等宮裡的禦醫來給我診脈的時候,我便托他去給鈺姐兒診治診治,宮裡的禦醫總好過其他大夫。」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鋪子的事,靜姐兒當真像是懂了很多,說起來頭頭是道,讓薛宸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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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8 00:44:31 |只看該作者
第181章

  薛宸從薛家回來,嬤嬤們給她準備了好些吃的,她胃口大開吃了不少,然後就去院子裡澆花,算是消食了。

  婁慶雲回來,見薛宸在院子裡,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在薛宸的後腰戳了戳,嚇了薛宸一跳,回過身來,薛宸還沒開口說什麼,就有嬤嬤跳出來指責婁慶雲:

  「世子,夫人如今懷了身子,您可不能再這麼一驚一乍的了,孕婦最忌的就是驚乍。」

  婁慶雲看了一眼那嬤嬤,然後偷偷的對薛宸吐了吐舌,卻也沒敢反駁,薛宸看著他覺得好笑,便替他和嬤嬤保證了之後,才拉著婁慶雲入了房,那嬤嬤也跟著進來,一步不離的看著薛宸,生怕婁慶雲哪裡不知輕重。

  弄得夫妻倆很是尷尬,婁慶雲好說歹說,才讓嬤嬤出去守著,嬤嬤也是提醒了又提醒,三句話不離,胎還小,可不許做壞事云云,弄得薛宸很是尷尬,婁慶雲很無語。

  把嬤嬤送出去之後,夫妻倆才有了些許的獨處時光,薛宸給他倒茶喝,自己就喝白水,聊了一些家常後,薛宸突然對婁慶雲問道:

  「對了,你認識唐飛這個人嗎?」

  婁慶雲看了她一眼,點頭說道:「認識啊,不是你姨婿嗎?你繼妹嫁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他,你最近見過他嗎?我之前不是聽說,他想到你手底下做事……」薛宸橫臥到了羅漢床上,難得在嬤嬤的眼皮子底下休息一會兒,懷孕之後,她可比從前要忙多了,嬤嬤總是不讓她閒下來,就是看帳也讓她站一會兒坐一會兒。

  婁慶雲來到薛宸面前,給她端了一碟子花糕過來,說道:「嗯,他是在酒桌上說過,不過大理寺裡面的名額都滿的,他進不來,我就替他在錦衣衛找了個差事,現在應該就在錦衣衛吧。你怎麼好端端的問這個?怎麼,他欺負你繼妹了?」

  薛宸搖搖頭,說道:「沒有,我只是在想,這個唐飛是什麼樣的人,我那繼妹吧,人老實,受了委屈也只會憋在肚子裡,我給她弄了間酒樓,給她打理,她就成天泡在酒樓裡。」

  婁慶雲替薛宸擦去了嘴角的一點糕屑,說道:「她這麼喜歡做生意啊?」其他女人怎麼生活,婁慶雲可沒興趣,他只想讓媳婦過的好些,只對媳婦兒的事感興趣。

  薛宸橫了他一眼,說道:「你傻呀,她要是在府裡不憋悶,至於成天泡在酒樓裡打理生意嗎?她那性子不早早的就回去伺候相公了?」

  婁慶雲一想,好像還真是,要是家庭幸福,就好比他,每天從衙門回來,第一時間就想著回家看媳婦兒,從前還時常和同僚們出去喝喝酒什麼的,如今就只想回來。

  「所以你想讓我去查查唐飛這個人,看他有沒有委屈了你繼妹?」

  薛宸聽了婁慶雲的話,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你查,我就是隨便問問,要查我讓嚴洛東去查,他查事情比你快,比你周全。」

  婁慶雲放下糕點,不服氣的說道:「媳婦兒,你覺得你在我面前,誇獎另外一個男人,是不是有點……」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薛宸瞧著他似嗔似怨的笑了笑,婁慶雲緩緩靠近薛宸,手上就落在了薛宸的腰間,撓起了薛宸的癢癢,把薛宸弄得笑聲不斷。

  可好景不長,不過片刻的功夫,外頭就傳來嬤嬤的拍門聲:「世子,夫人,可別鬧了,小心孩子。」

  婁慶雲瞬間就趴到了薛宸身上,也不敢壓她的肚子,就那麼騰空著,在薛宸耳旁輕聲說了一句:

  「這還有七八個月,我可怎麼熬啊?」

  媳婦兒突然變成了瓷娃娃,他連碰一下都是罪過……薛宸討好的撫了撫他的臉頰,安撫性的眨眨眼,婁慶雲瞧著這沒媳婦兒,看得見,吃不著,猶如百爪撓心般無奈。

  *********

  薛宸讓嚴洛東去查一查唐飛,也不是說要替靜姐兒主持公道,只是想看看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麻煩。

  可嚴洛東調查過後,帶回來的消息卻很令薛宸感到意外,因為嚴洛東調查下的唐飛十分乾淨,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唐飛每天都是衙門和家兩頭跑,偶爾跟同僚出去喝喝酒,並沒有其他什麼不良嗜好,生活乾乾淨淨的。」

  薛宸真站在案前插花,聽了嚴洛東的稟告,便從案後走出,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問道:

  「真這麼乾淨?一點可疑的地方都沒有?」

  嚴洛東點頭:「沒什麼大的可疑之處。」

  薛宸沉默了一會兒後,想起靜姐兒說他倆剛成親那會兒還挺好的,是後來不好了,所以這中間必定有什麼事是別人所不知道的。

  便對嚴洛東說道:「你去查查唐飛近一年來的經濟狀況,若是連這個都沒問題的話,就別查了。」

  一個男人沒有不良嗜好,若是連經濟上都挑不出毛病的話,薛宸覺得,這就是他們夫妻倆自己的事情了,外人不好細說,也不好插手。

  第二天,嚴洛東倒是果真給薛宸查出了點什麼來,發現唐飛的經濟狀況一直很穩定,不過,在過去的一年裡,他曾經從錢莊裡支取了三筆銀子,每筆都是一千兩,而用處卻是不太明確。這對於一個世家公子來說,並不算什麼大事,不過就是一年額外用了三千兩銀子罷了,可是,薛宸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她把靜姐兒給喊來了府中,問了問她唐飛近一年有沒有給家中置辦過什麼東西,靜姐兒搖頭說沒有,唐家大房和二房雖然分開過日子,可是所有用的全是公中所出。

  薛宸並不能對靜姐兒說其他什麼,只能打了個馬虎眼兒就過去了。

  而薛宸也覺得調查唐飛的事情,該要適可而止了,畢竟他沒有犯什麼錯,就算是犯了錯,那也是對靜姐兒,和她並沒有多少關係,夫妻間的事情外人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原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可是又過了兩三天之後,婁家居然來了一個令薛宸想都沒想到的人——唐飛親自找上門來了。

  正好那天婁慶雲也休沐在家,正趴在薛宸肚子上聽聲音,門房來傳話,把夫妻倆都嚇了一跳,婁慶雲便率先去將唐飛迎進了門,在花廳中會見,薛宸換了衣裳才過去。

  薛宸去的時候,只見唐飛正拘謹的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婁慶雲在給他倒茶,他也極其侷促的接了過去,看見薛宸後,又趕忙將茶杯給放了下來,上前給薛宸行禮,喊道:「長姐。」

  薛宸點點頭:「哎,快坐吧,別客氣了。」

  婁慶雲扶著薛宸坐下,唐飛自然知道薛宸懷了孩子的事情,先是恭喜了一番,然後只聽婁慶雲說道:「他也是的,我剛剛問他來幹什麼,他怎麼都不肯說,你問問他看。」

  婁慶雲的話讓唐飛尷尬的笑了笑,不過嚴肅的氣氛倒是鬆懈了很多,唐飛坐下之後,猶豫了片刻,然後才深吸一口氣,對薛宸說道:

  「我知道長姐前些天派人去查我了,原本是不知道的,只不過前幾天我剛去銀號拿了一筆銀子出來,銀號的老闆跟我說起這事兒來的,我一猜便知是長姐所為。」

  薛宸正要喝水,聽他突然這麼說了,連水都尷尬的不太想喝了,她派人去查是一回事,可給人當面指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查出什麼來便算了,就是沒查出什麼來,才更加尷尬呢。

  婁慶雲對她揚了揚眉,然後用下巴指了指外院的方向,那眼神似乎再說:我讓你拜託我去查,這下好了,給人找上門來了。

  薛宸瞪了他一眼,然後才強自鎮定的對唐飛說道:「哦,也……沒什麼,只是……」

  唐飛見薛宸尷尬,便接過了她的話頭,說道:「長姐不必多想,我並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覺得長姐來的正好,你不找我,其實我也在猶豫要不要來找你。」

  婁慶雲蹙眉說道:「你可以來找我,但她就算了,不方便。」

  唐飛又笑了笑,薛宸讓他繼續說下去:「你別理他,繼續說,你想來找我做什麼?」

  「我想來問長姐一些事情,只是苦於不知道如何開口,猶豫了很長時間,這回聽聞長姐在派人調查我,我才鼓起勇氣過來的,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唐飛盯著手中的茶杯看了兩眼,然後才說道:「敢問長姐,你對靜姐兒的過去知道多少?」

  薛宸沒想到唐飛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這跟靜姐兒的過去有什麼關係?」

  「長姐既然派人調查過我的經濟,便知道我這一年中拿了三筆錢,你知道這三筆錢都是給誰的嗎?」看見薛宸搖頭,然後唐飛才繼續說道:「是給靜姐兒的祖母和庶妹的,靜姐兒的祖母跟我說了一些關於靜姐兒的一些事情,她說……」唐飛掃了一眼婁慶雲,語氣又是一頓,難以啟齒的低頭說道:「她說,靜姐兒從前並不是處子之身,和其他男人有過……」

  至於有過什麼,唐飛實在沒敢說下去,因為這太令他感到煎熬了,被妻子的嫡親祖母告知妻子從前不乾淨的事情,簡直讓他顏面掃地,又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別說是唐飛了,就是薛宸也覺得尷尬不已,她猜測了無數的可能,但就是沒有想過這個原因,靜姐兒的祖母是白氏,庶妹是魏芷蘭和魏芷琴,沒想到她們居然打起了唐飛的主意,並且還幹上了勒索之事,這讓薛宸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這怎麼可能。」薛宸當即便反應過來,替靜姐兒澄清,只是似乎並不那麼容易就是了。

  只聽唐飛繼續說道:「若是說這話的是旁人也就罷了,可是說話的是靜姐兒的嫡親祖母啊,並且連時間地點人物全都能說的分明,說是在她十二歲的時候,被府裡的一個下人下藥侵犯了,這件事可能連她自己,連岳母都不知道,我,我倒不是嫌棄靜姐兒,只不過覺得一時難以接受,靜姐兒的性格太柔弱了,這些事情若是被她知道了,肯定會傷害到她,或者是勾起她不好的回憶,她忘記了就忘記了,祖母讓靜姐兒的庶妹琴姐兒來找我,原本是想讓我收了琴姐兒做妾,但我不想納妾,便直接給她們銀子了。至今已經給了四千兩,我之前就想來找長姐你,可始終沒能鼓起勇氣來,這事兒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是一件願意被人提及的事情,長姐你說我懦弱也罷,我是真的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的。」

  唐飛的話,讓薛宸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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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8 00:44:47 |只看該作者
第182章

  靜姐兒從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薛宸並不清楚,她十三歲的時候,跟著蕭氏一起到了薛家,可是那之前的事情,薛宸並不知曉,而靜姐兒也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個,會不會真如白氏告訴唐飛的那樣,靜姐兒自己都不知道呢?當初靜姐兒在魏家一直都被白氏欺壓著,六歲前和白氏住在大興,六歲之後才被蕭氏領到身邊去,可是那之後白氏也從大興回了宛平,和蕭氏她們住在一起。

  薛宸幾乎有點明白唐飛此刻的尷尬了,而他到今天都沒有和靜姐兒鬧起來,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因為如果這種事真的和靜姐兒鬧開了,憑著靜姐兒的軟弱性格,定然會受不住這個打擊。

  婁慶雲聽到這裡卻還算清醒,對唐飛問道:

  「喂,你媳婦兒是不是……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新婚之夜沒……感覺嗎?」

  唐飛苦惱的看著婁慶雲,說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醒來的時候,靜姐兒已經被收了紅,請安去了。所以我……」

  薛宸雖然覺得和其他男人談論這件事有些尷尬,可是這事關靜姐兒的名節,讓薛宸不得不重視起來,跟著問道:「所以你懷疑,那收紅上面,是靜姐兒做了手腳?靜姐兒的祖母這麼和你說的?」

  唐飛沒有說話,看他的樣子,肯定是這麼懷疑的,白氏先告訴他靜姐兒不清白的事情,然後再說靜姐兒自己動了手腳,靜姐兒成親那天,魏芷蘭和魏芷琴全都到場過,所以,新郎官喝沒喝醉酒,她們倆應該知道。

  薛宸不等唐飛開口,就繼續做出了判斷:「我覺得這事兒必定不是你想的那樣,靜姐兒忠厚老實,性情溫和,這種假裝有落紅的事情她一定做不出來,我們都應該相信靜姐兒的人品,尤其是你,你和她成親這麼長時間,你還不瞭解她嗎?有什麼事都只會憋在肚子裡,不會和你解釋半分,你這些天冷落她,可曾聽她對你抱怨過一句嗎?」

  唐飛低著頭半晌都沒動一下,呼出一口氣,然後說道:「這些道理我都明白,若是旁人和我說這些話我定然是不信的,可說這些的是靜姐兒的嫡親祖母和她的庶妹啊,她們說的頭頭是道,不容我不懷疑,而我又怕直接問了會讓靜姐兒徹底崩潰,我又不敢問,我這些日子對她冷落,其實自己也在煎熬。」

  薛宸歎了口氣,說道:

  「唉,有些人根本不配做人的祖母,你知道靜姐兒的祖母從小便虐待她嗎?因為她母親是縣主,所以,白氏不想讓靜姐兒的母親太過厲害,靜姐兒出生就被白氏抱到了大興,和她母親分開,而在大興,白氏對靜姐兒比對一個丫鬟還不如,具體靜姐兒遭受過什麼樣的對待,我不說,你回去問問靜姐兒和你岳母就知道了,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白氏不是個好的,她自私自利,根本沒有把靜姐兒當做是嫡親孫女,她的兒子,也就是靜姐兒死去的父親,寵妾滅妻,你說的庶妹,就是那個妾侍生的兩個女兒吧,魏芷蘭和魏芷琴,你岳母在魏家過的豬狗不如的生活,她一個縣主就被這些人給壓著過了那麼多年,靜姐兒的父親死了之後,你知道白氏讓她做什麼嗎?讓她跟著一起死,說讓她到地下去伺候靜姐兒的爹,你岳母這才痛下狠心改嫁的,這些事情當初在宛平鬧得很大,你只要派人去調查一番就知道真假了,你岳母帶著靜姐兒嫁到我們薛家,那白氏還時常上門找茬兒,那時候,你岳母已經是我們薛家的太太了,她上門來對你岳母和靜姐兒也是頤指氣使的,在我們薛家她尚且如此,更別說在魏家了;再說靜姐兒的那兩個庶妹,靜姐兒的父親死的時候,你知道他留下了什麼遺願?讓魏家分一半的財產給她兩個庶妹,她兩個庶妹雖然是庶女,可是卻坐擁了魏家一半的財產,而靜姐兒這個嫡女卻什麼都沒有,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唐飛聽著薛宸說了這麼一長串的話,腦子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良久後,才吸著氣開口:「這些事情,靜姐兒從來沒和我說過。」

  薛宸扶著腰站了起來,回道:「這些事,你讓靜姐兒怎麼和你說,她姓魏,難道還能說她嫡親祖母和庶妹不好的事嗎?對了,當時她祖母還給她定了門親,是她嬸子娘家兄弟的兒子,從小魚肉鄉裡,手裡還打死過人,這種人家,她祖母都肯把靜姐兒送進去,就這份心思,你還看不出她祖母是個什麼樣的人嗎?一輩子就想壓著你岳母,可是你岳母是縣主啊,她身份上壓不過,於是就可勁兒的折騰靜姐兒,用她的話說,靜姐兒反正是魏家的人,她是魏家的老夫人,命都攥在她手裡,何況是其他呢。她想用靜姐兒讓你岳母屈服,只不過你岳母沒有受她的擺佈,她就懷恨在心了,這也就是,為什麼你和靜姐兒成親的時候,沒有請她這個嫡親祖母的原因了。但我也沒想到,白氏居然還不死心,為了破壞靜姐兒的名聲,居然找到了你!唐飛,這時候,你就該有自己的判斷了,你想想看,如果靜姐兒不潔這件事是真的,而她的祖母對她但凡有一點點愛護的話,她會把這種事情告訴孫女的姑爺知道嗎?替孫女瞞都來不及呢,可是她從頭到尾,顧及過靜姐兒嗎?你千萬別當局者迷了。」

  唐飛聽了薛宸一口氣說的這些話,頓時茅塞頓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似乎終於得到了解答似的,薛宸說的不錯,他一直糾結那是靜姐兒的嫡親祖母,若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不會從她的嫡親祖母口中說出來,可是他卻忘記去反省,如果真的是一個疼愛孫女的祖母,如何會在孫女嫁人之後,還把這事兒告訴孫女婿呢?並且還是由靜姐兒的庶妹親口說了,然後引他去見的魏老夫人……而一開始她們的目的並不是要錢,而是想讓那個庶妹給他做妾,他沒有同意,她們才轉而要錢……

  他的確是當局者迷,總是自己內心糾結,逃避,不願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可是又不敢去當面對妻子問話,生怕妻子給他一個讓他難以接受的答案出來,可如今,他想通了,這根本就是個騙局,利用的就是他這種不敢把事情鬧大,不想和靜姐兒鬧崩的心態。

  居然叫人糊弄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發覺出來,還要靠薛宸來一語點醒。想起來這麼長時間對妻子的冷漠和疏離,唐飛簡直要恨死自己的蠢笨了。

  薛宸見唐飛已經有所感悟,心中才放下心來,不過,若不是唐飛忍不住來問她,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白氏和那兩個庶妹,居然在背地裡這樣噁心的造謠。

  唐飛想通了真相後,迫不及待的就提出告辭,回府去找靜姐兒了。

  薛宸卻是在花廳裡久久未動,婁慶雲在她旁邊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摟著她的肩膀說道:

  「這事兒你就別想了,仔細氣壞了身子。」

  薛宸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如何能不氣?靜姐兒是她的嫡親孫女啊,她怎麼能在背地裡造這種謠,若是遇上個壞的,把靜姐兒不由分說就休棄了,那靜姐兒到哪兒去說理?好端端的就背上不潔的名聲,一輩子就毀了。」

  「乖乖,別氣,為那種人不值得,交給我辦,保管讓你心裡舒坦!」

  婁慶雲拍著胸脯對薛宸說道。薛宸斜斜的看他一眼,說道:「交給你辦?你想怎麼辦?」

  婁慶雲嘿嘿一笑,說道:「嘿嘿,過程別問,總歸等我的結果就是了,這些猢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就敢讓我媳婦兒生氣,我要什麼都不做,他們還真以為我是紙糊的了。」

  說著這話的同時,婁慶雲俊逸的臉龐上勾起了一抹冷笑,目光中透著濃濃的戾氣,就連薛宸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說道:「我怎麼聽著這麼瘮的慌?你可別明火執仗的上門去鬧,到時候她們正好把這事兒鬧大,到時候靜姐兒的名節不保,就算唐飛相信她也沒用啊。這種事兒得偷偷的來,你粗手粗腳的,不會這些,還是我來!」

  婁慶雲突然伸手捏了捏薛宸的臉頰,看著她嚶嚀一聲,小臉皺了起來,才滿意的說道:「什麼叫我粗手粗腳的呀,這回爺就讓你好好看看我的手段!」

  薛宸拍開他的手,揉了揉最近稍微長了些肉的臉頰,不再和他說話。

  其實,只要婁慶雲不把這事兒鬧得天下皆知,讓靜姐兒名節受損,其他的事,他愛怎麼整都隨他,明火執仗上門打人也好,背地裡教訓也罷,反正她最近身子乏得很,有人替她分擔,她也樂得放手。

  只不過,暗地裡卻下了決心,要是婁慶雲下手不夠狠的話,她也不會就這麼算了,到時候還得要她親自出手!非要讓白氏和那兩個庶妹得到該有的教訓才行!畢竟,雖然她們害的是靜姐兒,可是如果這件事她們陷害成功了的話,將來要連累的不僅僅是靜姐兒了,還有蕭氏,蕭氏受了影響,薛雲濤自然也逃不脫,這段時間,正是薛雲濤陞遷的時機,若是鬧出什麼醜聞來,必定會對他有所影響,這可就不是後宅之事了,影響深遠,讓薛宸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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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雖說婁慶雲說讓薛宸不要想太多,他接手過去便是,但是薛宸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第二天一早,還是去了薛家,將唐飛到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蕭氏。

  蕭氏坐在那裡愣了一會兒後,才猛地站起來,不用薛宸吩咐,夏珠便攔住了蕭氏的去路,蕭氏轉身看著薛宸說道:「這些日子她們沒來府上鬧,我還以為事情就結束了,可沒想到,那老婦竟這般無恥,私底下詆毀靜姐兒至此,我要找她算賬,若是這種事情我都忍著,那今後,她還有什麼不敢造謠的?可憐我們靜姐兒什麼都不知道,居然就被丈夫冷落了這麼長時間,她雖然沒跟我哭訴,但是我怎會看不出來呢?這個傻丫頭若是能聰明一些,應該早就發覺不對了。」

  蕭氏被夏珠攔著不能出門,薛宸走過去將她拉到身邊坐下,說道:「太太冷靜一點,這事兒你想想能不能鬧大?若是她們私底下那麼一喊,靜姐兒的名聲才叫真的完了。」

  蕭氏如何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就是嚥不下這口氣,說道:「她們就是料定了咱們不敢將事情鬧大,所以才肆無忌憚,今日她敢找姑爺說靜姐兒的名節有問題,明日她就敢說靜姐兒偷人……這人的嘴是堵不上的,你越是退縮,她就越是得意,我和她相處了十多年,我瞭解她這個人,她不把我和靜姐兒弄死,逼死,她是不會甘心的。」

  薛宸讓蘇苑倒了杯茶過來,終於明白昨天婁慶雲勸她時候是什麼心情,她昨天也是氣憤的當場想去找白氏說理,但婁慶雲拉住了她,後來想明白了,才知道那個時候的衝動有多可怕。

  「太太先坐下,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你和靜姐兒的身份到底有些尷尬,若是真和魏家鬧大,知道內情的人會替太太說話,可是要是那種不知道內情的,說不定就要跟著魏家說你們的不是了,畢竟這世上踩低捧高之人多入牛毛,咱們也沒那時間和能力一一去計較。」

  蕭氏大大的歎了口氣,雖然不甘心,但也明白薛宸說的的確就是事實,旁的人只會看見她曾經是魏家的媳婦,丈夫死了之後,就改嫁他人,他們只會說她是水性楊花,並不會真的替她設身處地的想,到底是不是魏家有負於她。

  「那你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我跟你說,那老婦真的特別可惡,倚老賣老,你若是敢在街上罵她一句,她就敢躺下說你謀殺她。我在她手上吃了太多的虧,真的是怕了。」

  對於蕭氏的問題,薛宸一時也回答不上來,直接說道:「太太放心吧。實話和你說了吧,這事兒世子不讓我管,他說他來辦,具體他要怎麼辦,我還不知道。但是已經叮囑過他,不能將事情鬧大,一切都要以靜姐兒的名聲為重。」

  蕭氏聽說這件事婁慶雲沾手,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宸姐兒如今身懷六甲,月份還輕著,這種費心神的事情自然不能讓宸姐兒去辦,不過,如果是世子出手的話,蕭氏多少還放心一些,畢竟他的身份在那裡,對付這種小人該是壓倒性的。

  「我今兒來就是告訴你這件事,唐飛昨兒回府之後,我估計他也不會和靜姐兒詳細說這事兒,畢竟若靜姐兒知道了的話,必定又會憂思不已,所以,我估摸著,唐飛是不會和她細說的,若是靜姐兒這些天回來,你也別露了餡兒才好。」薛宸臨走前,又不放心的對蕭氏叮囑道。

  蕭氏點點頭,說道:「你放心吧,這事兒我不會和靜姐兒說的。」

  *******

  又過了幾日,外頭似乎還是聽不到動靜,薛宸這天早上,攔住了去上朝的婁慶雲,藉著替他整理衣裳的時候問道:

  「那事兒怎麼樣了?你到底辦了沒有啊?」

  薛宸因為從來沒有倚靠過婁慶雲辦事,所以對他的辦事手法還不是很瞭解,等的有些心焦也是常事。

  婁慶雲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兩邊臉頰上,彎下身子和她碰了個鼻,說道:

  「你就放心吧,我辦事總比嚴洛東牢靠些。」

  「……」薛宸撇了撇嘴,心中不以為然,始終覺得嚴洛東的辦事能力才叫快很準呢,不過,她瞧著婁慶雲這話裡話間都要吃點醋的意思,還是把這個想法珍藏在心中,就不說出來打擊他的自信了。

  婁慶雲走了之後,薛宸還是喊來了嚴洛東,讓他這兩天稍微注意點魏家那頭,有什麼情況,便回來跟她稟報云云。

  ********

  白氏吃過了一頓精細的午飯,由兩個丫鬟伺候著漱口擦面,另外兩個丫鬟就端來了爽口的香茶和蜜餞,白氏有吃過飯喝茶吃蜜餞的習慣。

  用完飯之後,便像是太后似的坐到了大交椅上,一隻腳翹在了腳蹬上,讓丫鬟過來給她捶腿,王氏和魏芷琴等她用過之後,兩人才能上桌吃飯。

  那邊丫鬟捶腿的力氣稍微大了些,就被白氏一腳踢到一邊去,冷著臉瞪了她幾眼,小丫頭立刻就被她身旁的嬤嬤拉到一邊抽了兩個耳刮子,嚇得瑟瑟發抖,卻是不敢哭出聲音來。

  白氏在丫鬟之中掃了一眼,沒有合適的,抬眼正好看見了正在吃飯的王氏,突然想擺一擺婆婆的普,對王氏說道:

  「老二家的,丫鬟下手沒輕沒重,你過來替我按按。」

  王氏剛吃了兩口飯,從早上到現在這還是她吃的第一頓飯,白氏的規矩太大了,每天要她天不亮就起來守在她門外,等她起身後,第一時間來伺候她洗漱,給她請安,然後就伺候白氏吃早點,白氏吃完了,她就要伺候白氏去佛堂,往往自己就沒有時間吃早點,王氏如今手裡的錢全都用掉了,娘家又徹底得罪了,手裡根本沒有多餘的錢維持府裡生計,一切都要憑著白氏做主,白氏說什麼就是什麼,立的規矩不管合理不合理,她都得受著。

  就好像現在一樣,她才吃了兩口飯,白氏就要她過去替她捶腿,她也只得放下筷子,走過去,彎下身子正要去給白氏捏,白氏卻突然說道:「按按腳底吧,這些天腳底總不舒坦。」

  王氏強忍著怒火,去到白氏的腳前,給她褪了鞋襪,按了起來,白氏瞧她臉上帶著怒容,卻不敢跟她發作,心裡別提多得意了,想著她沒有娘家靠山,全憑自己拿捏,就算把她搓圓捏扁,她也不敢說什麼。

  越發不把王氏當人看待,魏芷琴如今十七歲了,算是正正經經的老姑娘,可是白氏和王氏根本不想讓她好好嫁人,總想控制著她手裡的那一半魏家家財,原本她還能跟著姐姐魏芷蘭生活,可是她姐姐的日子也不好過,府裡的婆婆太難對付,饒是日防夜防,姐姐傍身的銀錢都快要被消耗殆盡了,私底下找了她,將一部分的錢財寄放在她這裡,為的就是她和宋家魚死網破的時候,不至於流落街頭,還有一筆錢防身。

  可這件事被白氏和王氏知道了,成天就變著方的要她拿錢出來,魏芷琴如今過的謹小慎微,一點點都不敢得罪這兩個人,草草吃了兩口飯之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白氏今天只想折騰王氏,所以,便由著她去了。

  王氏從飯堂出來的時候,已經將近申時,不用想也知道,飯菜已經被收拾走了,她要吃,就只能和那些下人似的去廚房裡吃了。可她又不敢走遠,生怕白氏喊她的時候她不在,又讓她找到把柄懲罰。如今她身邊的丫鬟全都被白氏搶到了身邊,一副這個府中就只有她要被丫鬟伺候似的。

  王氏往旁邊的房間走去,打算去丫鬟們放東西的碧紗櫥裡找點糕點什麼的充飢,卻不料剛到門前,就聽見兩個丫鬟在那兒嚼舌根:

  「你瞧見咱們夫人那吃癟的樣子了?哎喲,吃著飯呢,就去給人捏腳,也不知道臭不臭。」

  「臭什麼呀,現在老夫人讓她幹什麼她就得幹什麼,我真想看看,今後老夫人要是讓她替她擦屁股,她會不會也腆著臉湊上去擦。」

  「哈哈哈,對對對。沒準就會湊上去,哎喲喲喲……」

  王氏站在門外捏緊了拳頭,將指甲都陷入了肉中,可忍了半天卻也沒有敢衝進去辦了那兩個嚼舌根的丫鬟,因為她知道,這事兒不能讓白氏知道,若讓她察覺出自己不忠心,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法子折騰她呢。感覺自己活的真有點豬狗不如的感覺。

  垂頭喪氣走出廊下,卻忽然看見樹後有一個紅衣服的丫鬟對她招手,王氏走過去,那丫鬟對她說道:「夫人,舅家老爺派人來傳話,說讓你有空就回去一趟,他有事兒吩咐你。」

  王氏聽了這話,差點就激動的熱淚盈眶起來,她娘家終於還是要認她的嗎?王氏簡直一刻都不想在魏家待了,連通報都沒有說一聲,就衝出了魏家,沒有轎子,沒有隨從,就那麼用一雙腳走到了王家門前,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要求哥哥原諒她,哪怕是跟魏家和離,或者被休棄也行,總之她再也不要過那種被人豬狗般對待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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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白氏午睡過後,醒來就要喝到新鮮的蜂蜜水,不冷不熱,剛好入口,若是哪天有人給她拿來了太冷或太熱的,她當場就是要把水潑在那人臉上的。

  今天小翠送來的水溫度適宜,甜度也適宜,可是卻依舊被白氏潑了一臉,只見她冷這面問道:「你們夫人呢?讓她過來伺候。」

  有伶俐的就跑出去喊王氏去了,可是找遍了整個府裡都沒有找到王氏的下落,最後還是門房的人來稟報,說夫人下午申時就出門去了,沒要轎子,沒要人跟,自己一個人出去的。

  白氏正在發火,讓幾個嬤嬤守在門後,等王氏一現身就把她押到面前來:「還反了她的天了,私自外出,沒點規矩!你們去看著,她一回來就擒過來,不用對她客氣。」

  幾個嬤嬤連忙去了,不一會兒,就又回來了,原來她們剛到門房的時候,就看見王氏回來,然後王氏不用她們押送,就直接自己往老夫人這裡走。

  走到白氏面前,王氏還沒開口,白氏就上前甩了她一個巴掌:「你還知道回來啊?來人吶,去把戒條拿過來,我今兒得好好的教一教你們夫人規矩,喊她一聲夫人,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夫人了?我呸,在我眼裡,她是個屁的夫人!戒條呢!拿來!」

  丫鬟們面面相覷,不敢動,還是白氏身邊的幾個嬤嬤知道老夫人的脾氣,趕忙入內拿了籐條送出來,白氏取了籐條,不由分說,一下下的打在王氏身上。

  可奇怪的是,王氏這一回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閃躲,而是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任由白氏抽她,就在大家以為夫人這是完全認命的時候,王氏突然就發難,迎著白氏手中的籐條就衝上前去,籐條一下子打在了她的面門上,當即將她的頭和鼻子上打出了一條紅血印,鼻血霎時就流了下來,白氏被她突然衝過來的身影嚇了一跳,只覺得腹上一痛,難以置信的低下頭看了看,一柄銀製匕首就那麼插在她的腹間,王氏面目猙獰,手裡用足了力道,匕首在她的腹中攪動起來,白氏張大了嘴,已經忘記喊叫,捂著胸腹本能的往後退,可是她退一步,王氏進兩步,硬是將白氏逼得抵在了她最愛坐的那張交椅上,丫鬟婆子們全都被眼前這一幕嚇壞了,四處奔走,白氏滿是鮮血的手想拉住逃走的丫鬟們,可是王氏擋在她面前,根本就走不出去,五指僵直的張開,顯得猙獰異常,王氏抽出她腹上的刀,然後又一下一下的戳在了白氏的身上,就像是在發洩著心中過往的不滿一般,不夾雜人性,純粹就是報復的意思。

  她現在滿腦子全都是哥哥和她說的,殺了白氏,王家重新接納她回去,她不要再受白氏控制,她要回王家,哪怕是做一個殺了人的姑奶奶,哪怕要一輩子在莊子裡過,她也不要在受這個老妖婆的控制和欺淩,所以王氏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自家哥哥的要求,從他那裡取了一把匕首,回來就動手了。

  白氏已經死去,可是王氏卻依舊沒能停手,對著王氏的屍體不住的砍殺,想著白氏從前對待自己的嘴臉,王氏手裡的匕首,差點就把白氏的臉給畫爛了。

  殺了白氏之後,王氏就跌坐在了地上,現場太過血腥,丫鬟們誰都不敢靠近,魏芷琴聞訊趕來,看見的就是白氏血淋淋的躺在大交椅上,滿身的窟窿眼兒,面目全非。魏芷琴除了一開始的震驚之外,沒想到她看著白氏死了,心裡居然還有些高興。

  王氏徹底傻了,直到後來官差來了,她才反應過來,對著一個擒她起來的官差傻笑道:「是你啊!你怎麼來了?哈哈哈哈,你怎麼來了?是你呀!哈哈哈哈。」

  因為先前的動作,王氏的髮髻全都鬆了下來,衣衫不整和瘋瘋癲癲的樣子,無一不是說明瞭她的狀態——似乎是瘋了。

  的確只有瘋了的人,才會對著屍體砍那麼多刀,臉上全是濺出的鮮血,一笑連牙上都有血,別說是魏家的下人了,就是官差們瞧見這樣的瘋子,也不禁頭皮發麻。

  王氏戴上枷鎖的時候,魏二老爺才從外頭回來,得知母親遇害,哭的是肝腸寸斷,揪著王氏就是一頓踢打,可是王氏卻好像毫無感覺一般,無論魏二老爺怎麼打她,她都嘿嘿嘿的對他笑,打到最後,還是官差拉住了魏二老爺,將王氏給帶回了衙門去。

  一場血腥的鬧劇就此結束,而魏家人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夫人一回來就要殺了老夫人。

  ********

  薛宸在府裡聽了嚴洛東的匯報,簡直連插花都忘記了,看著嚴洛東,想起他先前的描述,就一陣犯噁心,幸好這些天已經過了那種喉嚨淺的時候,要是一個月前,她鐵定就吐了。

  沒想到婁慶雲的手段是這樣的,難怪他不會輕易出手了。她也曾想過要利用王氏對付白氏,可是,那只是策略性的,哪像他這樣,直接就要了白氏的命,不過,白氏也確實該死就是了,無論你和她講什麼道理,都沒有用,這個老太婆已經壞的根深蒂固了,你就是打她,也只能讓她臣服一時,過了之後,她又會在背地裡搞出花樣來,讓你防不勝防,並且一次比一次厲害。

  「魏老夫人死了之後,王氏就瘋了,現在還關在京兆的牢房之中,魏二老爺說什麼也要判她死刑,沒等魏老夫人下葬,魏家三小姐就連夜收拾了東西去了長寧候府找魏家二小姐了,連魏老夫人的頭七都沒等到。」

  嚴洛東繼續做後續報道。

  薛宸聽後覺得這樣的行為,似乎還挺附和魏芷琴的性格的,從前定是受著白氏欺壓,如今白氏死了,她自然是不會留在魏家了。

  「而最讓魏家二小姐,也就是如今的長寧候夫人最頭疼的是,三小姐居然連夜就給爬上了姐夫的床,長寧侯是個來者不拒的,要了三小姐之後,第二天就抬她做了姨娘。」

  宋安堂的來者不拒,薛宸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魏芷琴居然能做的這樣絕,也不知是魏芷蘭授意的,還是她自己的主意。

  「長寧候府的情況,如今怎麼樣?」

  薛宸算了算年份,這個時候,老長寧侯已經死去快兩年了,宋安堂繼任侯爺也這麼長時間了。而上一世,她在這個時候,已經開設了三家店舖了。

  「長寧候府最近也不是很太平,老侯夫人將家都交給了侯夫人管理,但是侯夫人似乎並沒有好好管理,每回府裡要用什麼錢,她就讓賬房去找老侯夫人,她自己多是在自己的院子裡結交一些官太太,並不管事。侯府的開銷一日比一日差,走在園子裡都能隨時聽見下人們的抱怨,但饒是如此,侯夫人依舊不管事。」

  魏芷蘭不管事就對了,她是個下得了狠心,做的出來的女人,無所顧忌,不像她上一世,要顧及徐素娥,弄的手忙腳亂,不敢丟了長寧候府的臉面,害怕徐素娥來咬她,一輩子戰戰兢兢,兢兢業業,最後落得個那樣清冷的下場。

  摸著雖然還沒有凸起來,但是腹部明顯變硬的小腹,薛宸想起上一世她和宋安堂之間也曾有過兩個孩子,只是都沒有保到三個月以後,就被郁氏折騰掉了,也是老天憐憫,讓她這一世重新感覺到了做母親的滋味。

  點點頭,對嚴洛東說道:「嗯,長寧候最近在做什麼?」

  嚴洛東看了一眼薛宸,腦子突然反應過來,說道:「長寧候還是每日都出門,不過,說來也奇怪,上一回我打探過長寧候府的時候,那時候長寧候還是世子,他喜歡和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喝酒玩鬧,可是最近他卻不是了,時常一個人,誰也不帶,在京中騎著馬亂轉,人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薛宸已經重新站到了書案前,開始繼續插花,聽了嚴洛東說的話之後,問道:「他為何會變成這樣?」

  嚴洛東搖搖頭,說道:「這個屬下就不知了,就是覺得有些奇怪才說給夫人聽的。」

  薛宸嗯了一聲,然後才回道:「行吧,今兒就這樣吧,你先回去歇著,有什麼事我再找你。」

  嚴洛東退下之後,薛宸就完成了她的那個作品,鮮艷的花朵,層次分明的被插在粉彩花盆中,綻放出最美的模樣,正欣賞著,婁慶雲就從外頭回來了,看見薛宸站在花前,居然絲毫不遜花色美麗,甚至更加出色,心中一陣甜蜜,走過去擁住她,薛宸回身對他笑了笑,問道:

  「這花好看嗎?聞聞看香不香。」

  婁慶雲嘴裡像是吃了蜜似的,點點頭:「好看。但不及你。」然後將頭埋在薛宸的頸窩間,又說道:「好香,也不及你。我媳婦兒果然是天姿國色。」

  婁慶雲的這個誇讚讓薛宸不禁失笑,推了推他,這才說道:「什麼呀!我問你花呢。」

  「好看好看,不是說了好看嗎?別問我了啊,我眼睛可沒空看其他的。」

  「……」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後,薛宸才對婁慶雲問起了魏家的事,婁慶雲意外的說道:

  「嗯?不是都解決了?」

  薛宸無語,瞪著大眼睛看著他,說道:「你說的解決,就是把白氏殺了呀?」

  婁慶雲搖搖頭,說道:「不不不,我可沒讓人殺她,是王家自己心裡又恨,他們自己決定的事情怪的了誰啊?不過呢,我倒是覺得,魏家老夫人死了也好,省得她這種人留在世上嚼舌根,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她下一個要栽害的是誰,並且和她沒有理由可講,你越講她越得意,以為你越怕她,繼而只會變本加厲罷了,實在沒有留她活下來的意義。」

  見薛宸的臉上平淡如水,看不出來喜怒,婁慶雲摸了摸鼻頭,對薛宸試探問道:「你不會覺得,我下手太重了吧?」

  薛宸看著婁慶雲,果斷的搖頭,說道:「沒有,沒有覺得你下手太重了,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去處理的話,我會怎麼做,估計到最後也會和你想法重合也說不定,畢竟如你所說,這種人的確沒有活在世上的資格。」

  婁慶雲見媳婦不生氣,整個人就放鬆了,抓著薛宸的手放在唇邊,說道:「這種需要下狠手的事情,以後都交給我,你不必沾手,一切罪孽,我來承擔。」

  「……」

  薛宸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這句話,也許那句話說的是對的,給予才是對女人最好的疼愛。說一萬句我愛你,都抵不上一句我到了。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婁慶雲對她的疼愛,是那種發自肺腑的,一點都不希望她不開心,不痛快,甚至不希望她手上沾上血腥,也許這就是婁慶雲愛人的方式,薛宸覺得很受用,很幸福。

  她真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能重新擁有一世的幸福,原本想著若這一世不嫁人,就帶著錢財自己去買下一座山頭,建一座自己的姑子庵,自己當主持,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鄉間,可是遇到了婁慶雲,這個總是給她驚喜和愛戀的男人,是他生生的將她從苦海中拉□□,送入了無上的天堂之上,此生有他足矣。

  哪怕最後等到的是兩人一起下地獄,她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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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薛宸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平坦的小腹漸漸的鼓起來,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不禁薛宸感覺奇妙,就連婁慶雲也感覺很奇妙,這些天他幾乎每天晚上都要讓薛宸解開小衣讓他看她的肚子,就為了每日觀察肚子的變化,見到隆起的肚皮,婁慶雲縱然這些日子憋得十分辛苦,可到底覺得很值得。

  老太君和長公主也是日日盯著,薛宸自己更是處處小心,一家人就那麼守著她肚子裡的這寶貝疙瘩,薛宸問過婁慶雲,他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婁慶雲說隨便,只要是她生的都好,薛宸卻私心裡想要個兒子,雖然女兒也不錯,可是,根據婁家如今大房的人丁來看,實在是子嗣太單薄了,因為就只有婁慶雲一個嫡子,婁戰娶得是長公主,所以這輩子都不可能納妾,庶子庶女更加是沒有邊際的事情了,薛宸自然明白,自己能在這個時候生下婁家的長孫是多麼難得事情,只不過,這事兒誰也說不準,她心中希冀歸希冀,將來若是生了女兒,也不會虧待她就是了,反正她和婁慶雲都還年輕,還有好些時候努力呢,只要她確定了,兩人並不是遭受天譴,沒法生育的情況,她一定會盡可能的給婁慶雲多生幾個的。

  當然這個想法,薛宸還沒有好意告訴婁慶雲知曉,只是在心裡暗暗的做了決定。

  薛宸的肚子已經有五個月,正是能吃的時候,擺脫了開始幾個月的不適應,她現在可能吃了,嘴也饞的很,看見什麼都想嘗一嘗味道,有的時候心血來潮了,還讓婁慶雲大半夜的跑去外頭給她買餛飩吃,從前吃一碗都夠嗆,可是現在她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兩碗,甚至還有些不夠的意思。婁慶雲雖然寵她,可是也不會讓她暴飲暴食的,因為禦醫早就叮囑過,薛宸吃東西不能吃的太飽,只要夠消化就行了,要不然等到生的時候,孩子長得太大,生不出來可就危險了。

  不過,薛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頓要是沒吃飽,不用半個時辰就會又餓,婁慶雲不忍妻子挨餓,就親自去請教穩嬤嬤,問她們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讓薛宸吃飽一點,又不會讓腹中胎兒長得太大,幾個穩婆婆討論了半天,然後才得出一個差強人意的辦法,那就是讓薛宸每天增加運動量。

  「世子可能不知道,那些農家的婦人身上就甚少聽說她們難產的,不是因為她們吃的少,相反有很多婦人吃的也很多,但因為她們每日都要下地做農活,身子活動開了,生孩子的時候,就輕鬆容易的多,鄉下也有很多大胖小子出來,農婦倒是什麼事兒沒有。」

  李嬤嬤的話讓婁慶雲陷入了沉思:「嬤嬤的意思,是讓少夫人也下地勞作?」

  李嬤嬤笑著搖頭:「不是非要下地勞作,但是每天一定要適當的做些活動,比如遛彎,一天遛一回國公府估摸著也就成了。」

  薛宸聽了忍不住打斷道:「繞國公府一周最起碼也得半天功夫,不是要我雞鳴早起,讓丫鬟一路背著乾糧與我隨行吧,我現在就是不做這些活動,一個時辰就得餓了,這要一圈還沒走下來,我就餓的前胸貼後背,可不就是要備乾糧嘛。一天下來,其他事都別做了。」

  婁慶雲也覺得繞一圈太難了,別說薛宸這嬌滴滴的身子,就是他,雖說跑一圈不成問題,可終究枯燥乏味,又問:「沒有其他辦法嗎?」

  宋嬤嬤想了想之後,在李嬤嬤耳旁小聲說了幾句話,兩人目光交流幾下後,李嬤嬤才又說道:「如果這個方法不行,那就只有……奴婢們知道宮中的禦姬處有幾個天竺來的舞姬,她們擅長柔術,其中就有一個專攻女子房中事的女官,叫索娜,曾經給宮裡懷孕的妃嬪上過課,教的就是讓女子在生產時能夠好受些的技能,反正這些年來,宮裡就沒有妃嬪難產之事發生,所以,索娜女官的法子必然是奏效的。」

  婁慶雲和薛宸對視一眼,然後摸著下巴說道:「禦姬處……的女官啊?」他的身份請宮裡禦姬處的女官來府倒也不是不夠格,只不過,他之前聽說了,那女官現不在宮中,而是在……

  李嬤嬤點頭:「是,禦姬處的,只不過她最近在青陽公主府中,青陽公主的兒媳也有了身孕,不過,索娜女官也不會成天都在那兒教授,若是長公主能去和青陽公主說一番的話,想必讓索娜女官閒暇時來府中教一教少夫人,也不是難事吧。」

  婁慶雲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便讓李嬤嬤她們下去了,薛宸瞧著他這副模樣,必定是那索娜女官不好請,不想讓他為難,說道:「哎呀,請不到就算了,我自己多活動活動也是可以的,不走一圈,走半圈也成啊。總之我懂嬤嬤們的意思,就是不能閒著唄,再不行的話,我就還是少吃些唄。」

  婁慶雲將她摟在懷裡,說道:「不是那女官請不來府裡,而是她現在在青陽公主府裡,才難辦,要讓青陽公主知道咱們需要那個女官的話,她是說什麼都不會把人給讓出來的。」

  青陽公主的名頭薛宸還是聽說過的,她也是公主,只不過,婁慶雲的母親是綏陽長公主,皇上的嫡親姐姐,可青陽公主卻是已故左太妃所生,是皇上同父異母的姐姐,有自己的公主府,她的夫君做了她的駙馬之後,才被封的威遠候,明面上的地位,可能像李嬤嬤這種下人看不太分明,但其他人家的夫人們就是心知肚明瞭,青陽公主的確是不能和碎陽長公主比的,因為長公主的親弟弟是皇上,而青陽公主卻不是嫡系,論夫君的話,長公主的夫君是戰功赫赫的衛國公,和威遠候靠著她的裙帶封侯又是完全不一樣的了,不過幸好青陽公主的外祖乃是右相左青柳,如今右相雖然年邁,但幾十年的鑽營,早已讓他在朝中勢力穩固,勢頭仍盛,青陽公主靠著右相這棵大樹,檯面上倒是沒有輸太多,而就是不太瞭解這些皇家秘辛的人都知道的一件事就是——青陽公主早就表明了和綏陽公主不對盤的態度,這麼多年來,兩位公主幾乎沒有同台過一回,關係可想而知了。

  薛宸從前也只是聽說,如今聽婁慶雲這般說了,倒是瞭解了不少,怪不得婁慶雲聽說那女官在青陽公主府中,竟然這般苦惱,憑著兩位公主的過往過節,青陽公主的確不太可能會賣婁慶雲這個人情就是了。

  薛宸擺擺手,說道:「不來就算了,全天下這麼多女人生孩子,也未必要她來。」

  說完這話之後,薛宸就拉著婁慶雲出門遛彎兒去了,她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是李嬤嬤她們說的第一個法子,其實她也是贊同的,多活動,筋骨拉開了,生孩子的確會容易一些,就像是那些會武功的女子,總比普通女人要容易生一些的。

  婁慶雲陪玩了妻子,看著她午睡過去之後,才去到了擎蒼院和長公主說了李嬤嬤建議的事,長公主正在焚香,聽了婁慶雲的話之後,也蹙起了眉頭。

  「若是我直接去請的話,青陽必定不會肯的。」長公主知道,這個妹子把她當做假想敵比了一輩子,對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惡意,不管是她要的東西,還是喜歡的物件兒,她總要想方設法的搶過去,若是搶不過去的話,就要去尋找另外一個差不多檔次的。

  而青陽公主這輩子最難過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和兒子,雖然長公主是嫁入的婁家,但是婁戰年輕時的戰功那可是震驚朝野的,就連先帝都說過國不可無衛國公婁戰的話,而婁戰當年威武不凡,凱旋而歸的場景彷彿天神一般烙印在當初京城的貴女小姐心中,青陽公主自然也看中了婁戰,只不過,先帝最終還是將她指給了婁戰,因為當初她的皇弟已經是太子了,她作為長公主的確比青陽公主更有資格擁有婁戰這樣的夫君,那之後青陽公主對她更加變本加厲的痛恨,連明面上的和諧都做不到了,先帝無奈,怕她惹出事端來,也給她定下了親事。

  滿京城的俊俏兒郎緊著青陽公主挑選,最終她挑上了前禮部尚書趙家的公子,趙公子是文人,讀書可以,但武功就一點都不會了,勝在他生的極其俊俏,算是京城美男子中的翹楚了,剛開始的時候,青陽公主對這個相公還挺滿意的,覺得這樣的駙馬帶出也是有體面,後來先帝駕崩,新帝登基,長公主生下了嫡長子婁慶雲,說到這個孩子,又令青陽公主羨慕不已,還未出世,新皇就給他封了世子的爵位,將來做不過加一品的衛國公,收到的待遇彷彿皇子一般,這讓青陽公主又是嫉妒不已,加班加點的和駙馬也有了一個孩子,她藉著肚中孩子,替駙馬求了個閒散的侯爺名,以為這下可以跟長公主分庭抗禮了,誰知道駙馬根本就是個空架子,詩書會讀,可本事卻是沒有的,而另一邊,婁慶雲一天天長大,從小就有神童之名,讀書寫字,騎射武功,什麼都是出類拔萃的好,而反觀自己的兒子,成天的鬥雞遛狗,讀書寫字樣樣不行,騎射武功更是沒有興趣。

  丈夫和兒子就是青陽公主心中永遠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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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後來,青陽公主便主動依附到了外祖父右相左青柳之後,右相黨屬意二皇子,明裡暗裡都與□□不和,而婁家也正好就是□□,兩邊就更加沒有和解的可能了。

  「要不,我去試試?」長公主對兒子這般說道,她自己倒是沒什麼的,不過就是去問句話,哪怕有些尷尬,但為了兒媳和孫子,這點尷尬她還是願意承受的。

  婁慶雲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就有了些主意,對長公主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吧,若是你直接去了,反而打草驚蛇,還是我想辦法吧。」

  長公主是再傳統不過的女子了,出嫁從夫,夫不在家就從子,反正得有個男人給她拿主意,兒子主意多,本事大,就連皇上都誇獎他,事情交給他辦中好過自己搞砸,所以,長公主聽說婁慶雲接手過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讓他自己多加小心。

  婁慶雲從擎蒼院回來,薛宸還在午睡,他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決定去侍衛所去看看,嚴洛東在侍衛所的校場上訓練府裡的侍衛們,看見婁慶雲,便走了過來,婁慶雲站在他面前,就想起了薛宸的那句:辦事的話,我還是讓嚴洛東去好了,他辦事牢靠……

  婁慶雲聽不得妻子誇獎別的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後,才對嚴洛東說道:

  「那個……我有件事讓你去辦。」

  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話,原以為嚴洛東就會跟著湊過來了,沒想到婁慶雲等了一會兒,嚴洛東都沒有進一步動作,對他揚了揚眉後,嚴洛東才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我只替少夫人辦事。」

  「……」

  對於嚴洛東如此冷漠的對待,婁慶雲往旁邊看了看,然後呼出一口氣,正要和嚴洛東理論一番的時候,誰知道他又添了一句:

  「只辦少夫人的事。若是少夫人的事,還請世子吩咐便是了。」

  「……」

  對於這個驕傲的敢用鼻孔看他人,婁慶雲主觀上是不想再搭理他的,只不過,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並不適合動用其他人去調查,青陽公主那兒和婁家算是水火不容的,所以平日裡對他們這裡多有瞭解,若是用他身邊的人去調查,興許會適得其反,嚴洛東是薛宸的人,從前做過錦衣衛,對於查探這種事情自然是駕輕就熟的,放著這樣一個有經驗的生臉孔熟手不吩咐,婁慶雲又不是傻。

  對嚴洛東低聲說了幾句話,嚴洛東就趁著天沒黑出去辦事去了。

  婁慶雲回到滄瀾苑,薛宸正好醒來,在喝甜棗湯,但她似乎對甜的東西不是特別感興趣,因為憑她最近的食量,這碗甜棗湯居然喝了半柱香的時間還沒喝完,婁慶雲走過去問道:「不喜歡喝這個啊?」

  薛宸看了看他,說道:「也不是不喜歡,從前我可喜歡吃紅棗湯了,但懷了孩子總覺得這個沒什麼好喝的,太膩了,一點都不爽口。」

  婁慶雲湊過去張開嘴,薛宸便從碗裡舀了一隻紅棗放到他口中,婁慶雲嘗了嘗說道:「也不是很甜啊。」

  見薛宸吃的有點為難,婁慶雲有些心疼,便說道:「哎,要不我去買點泡椒蹄膀回來,再帶幾個辣菜,你不是想吃爽口的嗎?就再加一個翡翠青椒丸。」

  薛宸揉了揉肚子,聽婁慶雲說的好像很誘人的樣子,有些猶豫,說道:「我懷了身子要吃的清淡些,那麼辣,會不會傷到他呀!」

  ,,

  婁慶雲卻說:「不會,我從前去過湘地,那裡的女人頓頓吃辣,無辣不歡,懷了孕的沒懷孕的全都愛吃,那就說明孕婦懷孕吃辣沒事啊。你只告訴我想不想吃吧。」

  薛宸見婁慶雲一臉的興致勃勃,便不想掃了他的興,便點點頭,婁慶雲像是得了聖旨似的,往外走去,薛宸知道一會兒有東西吃,原本是想就這麼把紅棗湯送下去的,可是想著紅棗吃了對孩子總是好的,就又拿起了碗,將剩下的一顆顆棗兒全都吃下了肚,讓枕鴛叮囑廚房以後湯裡面少放點糖。

  過了沒多久婁慶雲便大包小包的回來了,拎著的油紙包上果真寫著各色酒樓的名菜,交給衾鳳送去小廚房裝盤,然後端上來,夫妻倆就洗完了手坐在桌子前頭等開菜了。

  可菜色上來,全都青一色紅艷艷的,薛宸只覺得腹中有些翻騰,怎麼都下不去手,婁慶雲見她這樣,不禁問道:「怎麼了?都是你平時愛吃的。這好幾個月不碰了,快吃。」

  薛宸接過了婁慶雲遞來的一塊肉,肉色鮮亮,看著就酥軟的樣子,可是薛宸只嘗了一口,就又吐了出來,然後拿起了旁邊的涼茶就喝了兩口,說道:

  「哎呀,不行不行,太辣了。」

  婁慶雲過來給她順氣,說道:「辣?不會吧,這種程度你從前都說不過癮的,我都沒敢加雙份,我嘗嘗……這也不辣呀!」

  薛宸看他吃的香,有些懊惱:「就是辣,你看我眼淚都出來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口味變了這麼多,也不知是不是這麼多月不吃引起的,可我從前也沒怎麼訓練就能吃辣的呀。」

  薛宸不能吃,婁慶雲也不想自己一個人享用,乾脆讓人把沒動過的菜全都送去老太君的院子裡,問薛宸想吃什麼,薛宸今兒破天荒的想吃酸梅片,婁慶雲是一點也不能碰那個東西,可是那麼酸的東西,薛宸一口一口的吃的相當歡快,婁慶雲就不禁感歎,這懷孕第一個人的胃口也能有這麼大的影響啊。

  飯後,李嬤嬤她們照例來督促薛宸活動,婁慶雲就對李嬤嬤將薛宸胃口大變的事情說了出來,李嬤嬤聽後,先是給婁慶雲道了個喜,說道:

  「古話說的好,酸兒辣女,說不定啊,少夫人腹中懷的正是個小世子呢。」

  薛宸聽了李嬤嬤這話,正在廊下做伸展運動的薛宸就走了進來,一手扶著腰,對李嬤嬤興奮的問道:「真是如此嗎?我最近可愛吃酸的了。」

  李嬤嬤的話讓薛宸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天知道,她有多盼望肚子裡的這個是個兒子。婁慶雲卻還是不信,只說這肯定不全面云云。

  薛宸不想和他抬槓,心裡寧願多相信些李嬤嬤的話,人就是這樣,一旦被人猜中了心思,那就會將那個猜中之人引為知己,潛意識中更相信那個人的話。

  婁慶雲將薛宸的反應看在眼中,晚上,摟著薛宸從後面胡鬧了一番後,才撫著她同樣汗流浹背的側臉問道:「你喜歡兒子?」

  薛宸沒想到婁慶雲會突然問這個,她身子正乏的很,從前她都不知道,原來懷了孕的夫妻還可以這樣紓解,既不用進去,又可以讓婁慶雲舒服到,自己也可以解解饞,只是姿勢就有些難為情了。

  聽了婁慶雲的問話,薛宸毫不隱瞞的點點頭,說道:

  「嗯,我希望他是兒子,因為婁家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兒子,你都這麼大了,連個子嗣都沒有,我入門三年無孕,老太君和長公主,還有國公對我沒有絲毫怨言,就是為了他們,我也要爭氣,替他們生個嫡長孫,嫡長重孫出來。」

  婁慶雲看著薛宸,心中有些感動,原來小妻子這樣重視他的家人,將她轉過了身,瞧著她粉面桃腮的嬌媚模樣,開始細細的描繪她的唇,等到親夠了之後,才抱著她說道: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相信我爹娘還有老太君都不會介意,也不會怪你的。你也別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咱們還年輕,就算這回生了女兒也不礙事的,今後有的是時間生兒子。」

  薛宸聽著他穩健的心跳,連日來的擔憂終於放了下來,她的夫君無論什麼時候,都會主動替她分擔責任,分擔憂愁,還會適時的給她安慰,懷了孕之後,她就好像特別愛胡思亂想,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心情好的時候,感覺幸福的快要爆炸,可是有時也許只是睡一覺的功夫,心情就又不好了,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甚至有時候還會做夢,夢見當年自己小產的時候,然後就會驚醒,患得患失的很嚴重。

  婁慶雲似乎也感覺到她的不同,這些日子一有時間就休沐在家陪她,陪她說話,陪她玩鬧,哪怕兩人只是坐在一起看看帳,寫寫字,滿院子溜躂溜躂,只要一抬頭能看見對方,心情就能平靜很多,這中平淡的幸福讓薛宸很是喜歡。

  比起那些波瀾起伏,高潮迭起的生活,她更喜歡這樣細水長流的生活方式,不用有其他負擔,安安心心的就能過完這一輩子了。

  嚴洛東第二天早晨便去了大理寺後衙找婁慶雲回稟,婁慶雲放下手裡的卷宗,將他帶到內室去,嚴洛東便將他打探出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婁慶雲,昨日他派他去調查青陽公主府的事,他前後奔走了一夜,終於算是有所收穫了,他如今已經被薛宸訓練的對後宅之事相當敏感,而他本人也似乎找到了生活事業的新方向,比起那種刀口舔血的日子來,他更喜歡現在的生活方式,不用刀口舔血,不用何人拚命,不用擔心家人會不會因為他的關係而遭受連累,如果他能早些想通這些道理的話,妻子就不會這麼早離他而去,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有女兒,夫人當初沒肯收下他的投靠文書,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大恩大德了,更何況,夫人對女兒還相當好,給她請先生,讓她和府裡的小姐們一起唸書,他這輩子是不打算再娶婆娘了,今後這丫頭的婚事,估計也得勞夫人費心,有了這個覺悟,嚴洛東又如何不好好的替薛宸辦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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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發表於 2016-6-8 00:45:52 |只看該作者
第187章

  「青陽公主的兒媳馮氏也懷了身孕,已經八個多月了,索娜女官的確在青陽公主府中,還有她的兩個徒弟亦隨行著。青陽公主似乎也不是常召見女官,甚至可以說是不太關心的,眼看著倒並不是特別器重她,我在府中探了好些時候,才知道,原來青陽公主不待見女官的原因在威遠候,威遠候和女官的兩個徒弟似乎有些不清楚,青陽公主聽到下人傳報,可是好幾次都沒有抓到人,十分懊惱。世子吩咐我重點調查索娜女官的家人,似乎除了她的兩個徒弟之外,她並沒有什麼在乎的人,從她在宮裡宮外都把兩個徒弟待在身邊就能看出來了。」

  婁慶雲在書房裡踱步想了想,然後又轉身問道:「再去查查威遠候和她兩個徒弟的事情。」

  嚴洛東沒有耽擱,繼續說道:「這個屬下也調查了,那兩個徒弟一個叫尼彩一個叫桑花,今年全都十六歲,尼彩這姑娘很穩重,不是那種愛沾花惹草之人,但桑花的性格似乎有些叛逆,流連繁華的景色,看樣子應該被威遠候得手過,但沒有確切的證據,上個月這個桑花姑娘還幫著威遠候誘騙尼彩入房,不過威遠候還未辦事,就被青陽公主發現,威遠候推說是兩個女孩兒勾引的他,青陽公主雖然不太相信,可是也不喜歡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成天在丈夫跟前出現,就把兩個女孩兒打發去了外院,當做是女官的伺候丫鬟安置。」

  婁慶雲聽到這裡,不禁對嚴洛東有些刮目相看了,故意又問道:「那你就再去查查,威遠候和青陽公主的感情到底怎麼樣。」

  「這個屬下也調查過。威遠候十八歲娶的青陽公主,當時他還是禮部尚書之子,沒有功名和官職,是娶了青陽公主以後,朝廷才給了青陽公主這份體面,讓他做了威遠候,兩人成親前幾年還是相敬如賓,琴瑟和諧的,只不過前幾年過了之後,兩人的本性就暴露出來,青陽公主強勢,威遠候別說是納妾了,就是多看府裡的丫鬟一眼,都會被青陽公主當眾難堪,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威遠候偷吃的習慣,不過青陽公主管的嚴,威遠候基本上沒什麼機會出去鬼混,這回宮裡來了三個禦姬處的宮人,威遠候早就按捺不住了。而青陽公主要求威遠候從一而終,自己卻是在府中公然養了三四個面首,這也是讓威遠候不服她管教的真正原因了。」

  嚴洛東的八卦程度遠遠的超乎婁慶雲的想像。這個時候才稍微有點明白薛宸那句『嚴洛東辦事牢靠』是個什麼意思。他短短一夜的時間,居然就把青陽公主和威遠候的底都給摸了出來,連人家什麼時候寵了個小姑娘,公主養了幾個面首都知道。有這樣的人在身邊,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可怕。

  「你還調查過什麼……乾脆一併都告訴我吧」

  婁慶雲對嚴洛東這般說道,嚴洛東其貌不揚的臉上露出一抹疑惑,抬眼看了看婁慶雲,然後才說道:

  「的確還有一件事,只不過……我有些不敢說。」

  「……」

  **********

  青陽公主在府中宴客,請的都是□□的官家夫人們,正相談甚歡,就聽到貼身丫鬟的傳報,說是侯爺又按捺不住去了前院找那兩個小妮子去了,索娜女官正在少夫人的院子裡授課,而侯爺就是趁著這個時候前去撩撥,青陽公主霸道成性,尤其是她痛恨自家相公的無能,至今除了靠著她的關係掙來的威遠候這個名頭,他就連個秀才都沒能給她考上,這些年她也是越來越失望了,這才給自己尋了幾個美貌的面首回來消遣,縱然這世間婦人該以夫為天,可是她是公主啊,身份地位是大多世間男兒都比不上的,相公既然給她做了駙馬,那麼就要忍受一個駙馬的寂寞,她可以找人消遣,但是駙馬卻不行。

  讓身後的肥壯婆子一腳踹開了門,果真瞧見了帳幔之中有所動靜,衝過去一把掀開了床帳,瞧著裡面大驚失色的兩個人,青陽公主二話不說就把威遠候趙亮給擰下了床,然後讓身後的婆子揪下來不及穿衣服的桑花,對著她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威遠候自顧自穿好了衣裳,不敢去阻止公主手下婆子對桑花的暴力,桑花的求饒聲不絕於耳,她哭喊著說『不是自己主動的』。青陽公主瞪著威遠候,他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從前他偷吃的時候,心裡多少還會有些不安,還懼怕公主找他麻煩,可是最近幾年,威遠候卻是不怕了,反正就算和公主鬧到了御前,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公主不顧他男人的臉面,在府中養了四個面首,這對一個男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給他帶了四頂送上門的綠帽子,既然公主這般不留情面,那麼他還考慮什麼呢?乾脆也就放縱自己,被抓到了不反抗,下回繼續犯,反正是比誰找的人多嘛。

  青陽公主有心給他再立立規矩,讓她知道皇家的公主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當即便揪著威遠候的耳朵,去到了她和夫人們相聚的席間,威遠候只覺得自己像是個猴兒似的,被她就這麼毫無尊嚴的拎了過來,只聽青陽公主絲毫不準備給他留臉面,直接在眾位夫人面前說道:

  「威遠候好大的威風啊。居然在我的公主府中就敢偷人!各位夫人替我瞧瞧這個男人的樣子,當初成親的時候,可是說的好好的,一輩子只對我一個人好,可如今呢?他和那小賤人在床上風流快活的時候,可曾想過對我的諾言?」

  夫人們議論紛紛,威遠候深吸一口氣,恍若未聞般站在那裡,等到各位夫人全都笑遍了,這才垂頭喪氣,如行屍走肉般離開了宴席,青陽公主瞧著他這副窩囊樣,真是越瞧越討厭,奚落也奚落夠了,便讓人去將索娜女官給喊了過來,索娜女官不明所以,就被青陽公主給下令逐出府去,因為她是宮裡出來的,所以青陽公主並沒有權利直接打發了她。

  索娜一番探究之後,這才知道是自己的徒弟做了混賬事,被抓了個正著,上回鬧起來的時候,還沒有確實的證據,所以青陽公主便說讓她們留到少夫人生產,可今日有了確鑿的證據,女官說什麼也沒有臉面繼續留下來伺候了,被趕走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是外族人,身邊就只有尼彩和桑花兩個徒弟,如今桑花動了凡心,自然是不能留在身邊了,索娜女官便將桑花留在了公主府,自己帶著尼彩回到了宮中。原以為自己在宮裡的前途就這樣了,被公主趕了回來,可沒想到,就在她前腳剛回宮裡,後腳就收到內務府的重新派任,讓她轉道去衛國公府,伺候世子夫人妊辰之事。

  衛國公府與青陽公主府不對盤,這是宮裡宮外,圈裡圈外都知道的事情,索娜想著自己因為徒弟的事情,已經徹底得罪了青陽公主,乾脆傍上長公主這顆大樹,定要將渾身解數都施展出來,好好的伺候世子夫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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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發表於 2016-6-8 00:46:03 |只看該作者
第188章

  索娜剛回宮沒多久,就又被衛國公府從宮裡要了出來,到了衛國公府裡,見到了長公主和世子夫人,長公主為人可比青陽公主要和善的多了,見誰都笑盈盈的,哪怕是對待索娜這個女官都客客氣氣的,不像青陽公主見了她們就覺得她們是奴才,平日裡別說是和顏悅色了,不讓她們跪舔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勞煩女官跑一趟了,接下來你就跟著世子夫人住在滄瀾苑中,她有了身孕,五個月了,宮裡若是哪位娘娘傳出有喜的話,你再回宮也不遲。」

  長公主一如既往的對人和善,單就她說的這些話都比青陽公主要善解人意的多,當初她在宮中伺候袁嬪,還沒等袁嬪做好月子,青陽公主就帶著人來,將她從袁嬪宮中領會了她的公主府,皇后來找她問話,她卻將責任推到她的身上,說是索娜早就答應了這時候去伺候她的兒媳,索娜冤枉死了,不過皇后仗著她是宮裡的老人,而袁嬪也順利生下了孩子,就沒有發落她,只是肯定會給她記一筆私自應承之事。

  「是,長公主放心,奴婢在府中一日,便盡心盡力的伺候主子們。」

  索娜的話讓長公主笑了,說道:「府裡其他人用不著你伺候,你只管伺候好世子夫人就是了,聽說你只帶了一個徒弟來,我另外在給你找幾個伺候的丫鬟,國公府地方大,給你一處單獨的小院子,臨著少夫人那兒,可好?」

  這樣周到,哪裡有不好的地方,索娜真的是滿足了。

  薛宸親自領著她往滄瀾苑走去,因為婁慶雲早就知會過她這事兒,所以她早早就讓人安排了一處小院子出來,等索娜安頓好了之後,也不停歇,就來到薛宸的主院裡請安,摸胎。

  對著女人,薛宸沒什麼不好意思,見她摸得仔細,好奇問道:「女官在宮裡一直都是做這個的嗎?」

  索娜抬頭看了一眼美貌動人的世子夫人,搖了搖頭,說道:「回夫人,奴婢從前是教宮中舞蹈的,摸胎的技術則是跟我乾娘學的,她是宮裡穩嬤嬤,手藝好得很,後來也是她和我說,我的那些柔術興許對孕婦好,便讓我試著教授,沒想到效果確實不錯,她才替我打點著,讓我見了宮中貴人,引薦給了皇后娘娘,至此皇后娘娘才准許我在宮中專門教授妃嬪這些柔術的。」

  聽了這些,薛宸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哦,原來如此。」

  此時索娜已經摸好了胎,對薛宸說道:「夫人的胎位很正,沒什麼問題,無需特別調養,明日就可以學起來了,問句冒昧的話,夫人從前學過舞蹈嗎?」

  薛宸搖頭:「沒有學過,經常看就是了。」

  薛家是書香門第,最重女子端莊,舞蹈在薛家的長輩看來那都是不莊重的,是取悅男人的,所以,薛宸生下來也沒機會接觸,再加上盧氏也死得早,更加沒人和她說這個了。

  「沒學過也無妨,那咱們明日可以從基本功開始練習,一開始的時候關節筋骨處會有酸疼的感覺,但只要堅持兩天,就能適應了,到時候身體柔韌起來,生孩子時便能少受些苦,而且對產後恢復也大有裨益。」

  薛宸點點頭,說道:「嗯,如此便多謝女官了。不瞞你說,我吧容易餓著,也不知是怎麼了,見了什麼都想吃,口味也變了不少,我平日裡都不敢吃的太飽,我跟你練了這柔術之後,每天能多吃些嗎?」

  索娜女官笑了起來,說道:「女人家懷孕自然是能吃的,夫人不必擔心,這是夫人疼愛小世子的本能反應,是不想餓著小世子,您先和我練幾日,我瞧瞧您的情況,然後再說行嗎?」

  薛宸覺得索娜說的還真是有點道理的,就因為她上一世兩個孩子都掉了,這一世又三年無子,所以對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特別珍惜,生怕他餓著,懷孕初期的時候,哪怕孕吐難受,也會忍著難受將東西吃下去,就算吃了吐,但總能留些在肚子裡供他消化,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薛宸養成了好吃的習慣,比旁的孕婦還要好吃,她一直都不懂是為什麼,私下也問過穩婆婆,說有些懷了雙生子的都未必比她能吃,如今聽了索娜女官的話,薛宸倒是明白了過來。

  「好,那……女官今日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等你過來。」

  兩人敲定之後,索娜女官便出了主院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去做準備去了,她雖然只是來教授貴人們這些柔術,可是也並不是什麼都不用準備的,最起碼她每日都會對貴人們的身子進行記錄和檢查,適時的記錄下每天的差異,這樣才能更好的給主子們調整訓練的方案,達到最好的效果。

  而這些事情聽起來簡單,但坐起來就比較麻煩了,她會說流利的漢化,可是漢字就不那麼會寫了,從前有桑花在,她的一手漢字寫的十分漂亮,可是卻不是個省心的,如今留在了青陽公主府只怕也沒多少活路了,索娜不是不心疼她,但也恨她不自愛,給青陽公主抓奸在床,就算她有心包庇也是無用的。

  但尼彩只會配藥,對漢字也不太熟悉,索娜想了想之後,還是去了一趟擎蒼院,找到長公主對她說明瞭一番情況,希望長公主分配給她的幾個丫鬟中,最好能有一個識文斷字的。這點小事,長公主自然是應允的,當即就讓蟬瑩安排下去。

  這樣的配合和體貼,讓索娜不禁又一次想起自己在青陽公主府所遭受的待遇,同樣是替人做事,同樣是做奴才,誰會不願意在一個善良又體貼的主子收下做呢?索娜不禁替自己考慮起來,她如今都已經四十多了,在宮裡待了大半輩子,若是到了五十歲能夠出宮養老的話,不知道來求求這長公主行不行,只要長公主收了她在身邊伺候,將來她就是在衛國公府養養老也是不錯的。

  有了這份心思,索娜對薛宸照顧起來就更加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半點都不敢馬虎,事無鉅細的讓薛宸都對她刮目相看。

  薛宸沒有舞蹈功底,但是身子也不算僵硬,很多動作雖然做的不是那麼到位,卻也能夠達到底線。

  因為練習柔術,別看是幾個動作,但真正做下來卻會汗流浹背,薛宸乾脆命人在水榭前的水廊之,鋪了厚厚的膠墊,和索娜在室外學,通風散熱的同時,還能欣賞湖面的風景,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就這麼和索娜學了十多天之後,薛宸終於感受到了她這柔術的好處,總覺得身子的關節似乎都被打通了一般,混身上下都蘊含著暢快,就連婁慶雲也察覺到妻子的變化,因為不說別的,就是兩人偶爾晚上的一回交鋒,婁慶雲就明顯感覺妻子的精力比從前好了些,不在那麼懶洋洋的了,有的時候還主動配合送上來,真是讓他樂得不行,直誇這柔術學的好,學的妙。

  一開始薛宸沒反應過來,還跟著他說了句:「是挺好的,我現在感覺身子好受多了。」

  後來看見婁慶雲一臉賊相的看著她,薛宸才滿面緋紅,暗地裡下狠手,在他腰際的嫩肉上狠狠掐了一下,婁慶雲不怕薛宸的粉拳,唯一的弱點就是在腰上,他不怕疼,卻怕癢,薛宸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所以,從前她受了委屈會敲打他的胸膛,可是現在卻學會了掐腰,婁慶雲又不敢大幅度掙紮,只能每每都被薛宸坐在身下欺負,直到他求饒,薛宸才會放過他。

  *******

  青陽公主聽了手下的稟報,氣得將手裡的一隻杯子也給摔在了地上,捏拳在桌上敲了一記:「哼,她還真是湊得巧,我這剛把人打發出去,就給她撿回了府裡,合著她兒媳是人,要宮裡照料,我兒媳就不是人了?」

  稟報的嬤嬤是宮裡的,聽了青陽公主的話,跟著符合道:「就是,長公主也實在耐不住,敢情是早盯著了,要不然,怎麼公主您剛把索娜女官打發回宮,她就去挖角了?」

  這嬤嬤收了青陽公主的好處,自然處處替她說著違心話,哪裡是真不懂這其中的道理,索娜女官是被青陽公主給趕回宮裡去的,還在皇后那邊告了索娜女官的狀,說她不會伺候云云,長公主是在索娜女官回宮之後才去請的,並沒有和青陽公主公然搶人,所以,按照正常的思維,青陽公主這氣生的也委實荒謬了些,但嬤嬤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收了銀子就要審時度勢,知道怎麼說才能和金主站在一條線上,讓金主感同身受她的忠心。

  果然青陽公主一聽嬤嬤的話,當即就怒的站了起來:

  「沒錯,綏陽慣會耍性子,成天哭哭啼啼的就指望著全天下人都寵著她,憑什麼好事全都給她沾著了?來人吶,準備車馬,隨我去衛國公府將那個吃裡扒外的給領回來!」

  外面伺候的人林米剛去了,不一會兒,就將車馬準備好了,來請公主上車去,青陽公主心裡憋著氣,自覺有理,便上門找長公主理論去,就算今日大動干戈,她也要把索娜給搶回來,哪怕搶回來之後,再和那奴婢算算吃裡扒外的賬!好好教教她什麼叫做忠心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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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6-8 00:46:14 |只看該作者
第189章

  綏陽長公主正在讓蟬瑩給她染指甲,就聽見外頭嘈雜的聲音,門房的幾個守衛急忙跑了過來,到了她院外就跪下說道:

  「長公主,青陽公主駕到,咱們攔不住啊!」

  蟬瑩趕忙替長公主把染好的兩隻手指擦了擦,剩下的染汁放到一邊,長公主走出去問道:「怎麼回事?」

  就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見垂花院門外想起了一道聲音來:「大姐什麼記性,竟然連我都不記得了嗎?」

  隨著聲音的傳入,一個青色裙擺寶藍面繡鞋走了進來,往上看,青陽公主一身華麗的服飾,敷著厚厚的粉,但依然掩蓋不住疲憊和憔悴,她從來都不相信什麼保養之術,向來都是放縱的,所以,她的容貌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四十歲開外的,反而是年齡最大的長公主依舊像是雙十少女般青春動人。

  青陽公主暗恨在心中,每見一次她,她心中對她的恨就多一點,當初她不就是憑著這張臉得到了父皇的寵愛,讓她嫁給了婁戰,半輩子都被那個男人寵著,愛著,她哪裡知道自己的悲苦,千挑萬選了個俊俏男人,誰知道卻是個繡花枕頭,還是個不知廉恥,忘恩負義的繡花枕頭,別說是和婁戰比了,就是比一般人家的夫君都是不如的。

  她冷面走入,身後跟著兩個丫鬟,氣勢逼人,衛國公府的守衛知道她的身份,不敢碰她,只能將她們圍著不讓她的人過去衝撞了長公主。

  長公主也是一愣,對於這個妹子她的確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了,原本以為兩人間已經有了默契,只要不惹事,兩人見了便如不見,總不能一天到晚的爭吵,損了皇家顏面。

  而像是這樣明火執仗的找上門來,就是兩人正面交鋒的時候,也是沒有過的呢。

  長公主本就是好性兒,迎了上去,說道:「原來的青陽啊,今兒你怎麼有空過來我這裡?」

  青陽公主不想和她廢話,冷哼一聲,說道:「我為什麼來?難道長公主不知道嗎?自己做了什麼事,你自己知道!」

  長公主有些不解,但也明白這青陽來者不善,不禁被她的氣勢所逼,往後退了兩步,蟬瑩立刻就擋到長公主身前,將她和青陽公主阻隔開,也讓青陽公主不能再靠近自家公主。先前她已經讓蟬香去喊少夫人過來了,但在那之前,她一定要守住公主就是了。

  「青陽你在說什麼呀?我做什麼了,要讓你這樣兇悍的找上門來?」

  長公主也是有些累了,這個妹妹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會莫名的帶出一股子的敵意來,就好像她搶了她什麼東西,欠了她很多錢似的,有時候氣得莫名其妙,自己不問清楚的話,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哼,還給我裝模作樣,索娜是不是在你府裡?你不知道她是我請回府裡給我兒媳穩胎的嗎?竟然將她搶了過來,我今兒就是來帶她回去的。」

  青陽公主如是說道,長公主只覺得哭笑不得:「妹妹你是誤會了,索娜女官我是在宮裡請的,內務府裡也有記檔,我是走的正常路徑將她請回府裡的,怎麼有搶奪之說呢?」

  「胡說!明明就是我先請的她,那日我不過是讓她回宮那些東西,居然就被你鑽了空子,哼,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了,快快將人交出來,否則的話,可別怪我大鬧你們國公府了!」

  兩人在這邊說理,長公主雖然軟弱,可是也不會就這麼把自己兒媳要用的人讓出去,青陽公主雖然強勢,但是也沒法靠近長公主半步,她周圍全是國公府的守衛,身前站著的又是會武功的貼身侍婢,青陽公主只能和她打打嘴仗,還不敢真的動手就是了。

  薛宸正在墊子上做著索娜女官教的動作,有些為難,索娜女官便站在她的身後替她稍微繃著些,就快到位的時候,水榭那頭就傳來一聲驚呼:「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來的是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婢蟬香,她和蟬瑩是姐妹,兩人從小都是在長公主身邊伺候的。索娜將薛宸從墊子上扶了起來,薛宸挺著肚子,接過夏珠遞來的汗巾,擦了擦額間的汗珠,練了一個時辰,果然通體都舒暢了些。

  蟬香穿過九曲迴廊,跑到薛宸面前就跪下,說道:「少夫人快隨我去擎蒼院吧,青陽公主上門來找茬兒,府裡沒人敢動她,也不知道會不會傷了長公主。」

  薛宸一聽,回頭問道:「青陽公主怎麼就進來了?沒人攔她嗎?」

  將汗巾遞給了夏珠,薛宸鬆了鬆肩膀的筋骨,只聽蟬香回道:「她是公主啊,誰敢攔她,正要碰到她一丁點兒,那都是殺頭的大罪,國公和世子都不在家,只能來請少夫人了。」

  薛宸已經穿好了外衣,放下頭上的方便活動的攥兒,重新挽了個墜馬髻,便帶著夏珠和蘇苑,另滄瀾苑的侍衛團往擎蒼院走去。

  長公主被青陽公主逼得節節敗退,青陽公主說話咄咄逼人,不給她留說話的餘地,就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終於等來了救星。

  薛宸走進來的聲勢頗為浩大,兩個丫鬟外加十幾個侍衛,侍衛隊為首那人,其貌不揚,但孔武健碩,肌肉噴張,看著便不好對付。

  青陽公主這是第一次瞧見薛宸,目光在她簸籮似的肚子上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就是衛國公府的嫡長媳,一個幸運的令人髮指的女人。

  薛宸走到長公主跟前,福了福身子,說道:「母親,兒媳不知有貴客上門,來晚了,還請母親見諒。」轉過身去,看著青陽公主,落落大方的對她屈膝一禮,繼續說道:「見過二姨母。」

  青陽公主眉頭蹙起:「哼,誰是你二姨母!真是沒規矩!連我的封號是什麼都不知道嗎?」

  對長公主,青陽公主尚且敢逼迫,何況是面對薛宸這個黃毛丫頭呢,說話自然更是不客氣,反正她是公主,這裡唯一有資格攆她和碰她的就只有綏陽一人,可是綏陽的性子軟的和豆腐似的,遇事就只會哭,讓她強硬起來,簡直比登天還難。

  薛宸從容一笑,說道:「我自然知道二姨母的封號,只不過,想著咱們是一家人,喊姨母顯得親熱些,不過姨母既然不喜歡,那我便喊你青陽公主好了。」

  「哼。」冷哼一聲:「虧你還知道我是誰,那還不快快跪下行禮?」

  薛宸又笑了:「禮已經行過了,我敬您是長輩,尊稱您一聲青陽公主,但是論身份,我也未必就低於您,我是朝廷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若是像奴婢一樣給二品的青陽公主行大禮的話,實在是有違祖制和規矩的,請青陽公主見諒。」

  因為登基的是長公主的嫡親弟弟,所以只有長公主是加一品,其他非嫡系公主全都是二品,這是不爭的鐵例。

  青陽公主還從未見過敢當面嘲笑她品級的人,平日裡她又不是沒見過那些誥命夫人,可她們不管是什麼等級,見了她哪個不是恭敬行禮?不看品級,就是看她皇家公主的身份也該如此。

  正要和薛宸大吵,卻聽薛宸雲淡風輕的對她又說了一句:「不知公主上門所為何事?若是有事,就請說事,若是沒事,那就請回,我的婆母不待見您,想必冰雪聰明的您也看出來了,還是快些說事情,說完了趕緊回去吧,免得待在這裡討人嫌不是?」

  「你,你簡直放肆!好,我不和你計較這個了!我今日來的目的,已經和她說過了,我來要人,你肚子裡懷的是金疙瘩,我兒媳肚子裡懷的難道是廢鐵不成?你趕緊把索娜給我交出來!我……」

  薛宸沒等她說完,就講話頭接過去,遊刃有餘的和她說道理:

  「公主也真是好笑,什麼叫金疙瘩和廢鐵呀!您就是要埋汰自己兒媳也不是這麼個說法,要是您兒媳聽見了得多傷心啊?至於索娜女官,我覺得她伺候的非常好,不想將她讓給您的兒媳,不好意思,您請回吧,若是覺得咱們國公府仗勢欺人,搶了您府上的人,您大可去宮裡告我們一本,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判了我們國公府的錯,那時候,我定當親自將人送去公主府,給您賠罪。」

  青陽公主真的要氣瘋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胡攪蠻纏,油鹽不進的人,不懼怕她的身份也就罷了,態度還這樣囂張,果真和她的婆母一樣,是被男人寵壞了嗎?抬起手就想賞薛宸一個巴掌,反正她就算打了她,頂多被皇上訓斥兩句,可她畢竟是皇上姐姐,再訓斥也會有個度,便沒想那麼多,就要去打薛宸。

  沒想到薛宸居然不怕,不僅沒有閃躲,居然還整個人衝到了青陽公主面前,一手叉著腰,將肚子挺了過來,冷聲怒道:

  「公主是要打我們國公府的嫡長孫嗎?還沒有王法了不成?你貴為公主,囂張跋扈,毆打懷有身孕的一品誥命夫人,我就不信,天下間還沒個說理的地方!打呀!他就在我肚子裡!有本事你就打!我等著!」

  一句國公府的嫡長孫,讓青陽公主猶豫了,抬起的手微微顫抖,卻始終沒有放下,她是有些退縮了,也是有些怕了,不為別的,就因為薛宸的那句話——她懷了國公府的嫡長孫,若她動手打了薛宸,那就算告到皇上面前也沒什麼,皇上不會為了一個外人將她法辦,可是,若她打了薛宸,牽動了國公府的根苗,那可就不是能撇乾淨的事情了。

  低頭又看了一眼薛宸挺起的肚子,就算心中再怎麼想對著那肚子就是一腳,可理智終究回到了她的身上,今日她上門鬧事,其實自己也知道並沒有十足的道理,她只是想趁著婁戰不在家的時候,來找一找綏陽的晦氣,料想綏陽也不敢和她怎麼樣,只能忍氣吞聲由著她撒潑,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綏陽那麼綿軟的人,居然娶了一個這樣兇悍和無所畏懼的兒媳,她今日敢用肚子來威脅她,就是料定了她不敢對她的肚子下手……

  青陽公主不得不承認,薛宸的確料對了,她是不敢!她不敢因為這樣沒有理由的闖入,而真的與國公府鬧出不可收拾的大矛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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