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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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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8 19:09: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千一百九十三章 弑師

眼前一閃,陳汐已出現在一片星空中。

    億萬星辰沿著不同的軌跡在周而復始地迴圈,那些軌跡猶如大道之痕跡,或長或短,或曲折如繞,或筆直如槍,或盤旋成圓,儼然如同各種玄妙的符文軌跡。

    陳汐仿佛看見一隻無形大手,以天地為符紙,以億萬星辰為符筆,以乎想像的制符手法,肆意詮釋著玄妙莫測的諸天大道,妙不可言。

    這一幕,是如此熟悉。

    熟悉得陳汐一恍惚,就宛如回到年少時期。

    那時他還是一個松煙城人人譏笑的掃把星,即便勤學苦練,修為也是遲遲無法突破。

    直至某個靜謐的夜晚,他偶然現了藏於長命鎖中的那一塊玉墜,進入到了那神秘的星辰洞府。

    那一刻,就宛如冥冥中的命運轉捩點,為陳汐推開了一扇如同夢幻般不真實的世界大門。

    在那大門之內,他第一次看見了那漫天億萬星辰,看見了“伏羲神像”。

    如今想來,實則從那時候開始,陳汐已是一名神衍山傳人,是祖師伏羲的弟子。

    伏羲!

    這個名字不知道多少次出現在陳汐的人生軌跡中。

    從年少,到如今。

    從松煙城、南疆、大楚王朝、上古戰場、玄寰域、仙界、上古神域……到如今的萬道母地。

    可說來可笑,直至如今,直至陳汐踏足道主境,融合完整河圖,窺破終極之奧秘,依舊未曾和伏羲真正見過一面!

    他們是師徒,可卻不曾相見過,這等關係著實顯得不可思議。

    然而陳汐清楚,師尊伏羲實則影響了自己太多,他的人生軌跡,他的修行之路,背後幾乎都有伏羲的影子存在。

    神衍山就是伏羲,大師兄巫雪禪、小師姐離央、季禺師叔、帝舜師叔、聞道真師叔……他們統統都儼然如同伏羲的化身,他們背後皆都有著屬於伏羲留下的烙印。

    就連陳汐所修煉之法,所掌控之神籙……一切的背後也都有著屬於伏羲的痕跡。

    未曾謀面,卻無所不在。

    如今回過往這一切,陳汐早已清楚,師尊伏羲早已成為自己心底的一種精神支柱。

    是伏羲告訴他,上體天命,恪守本心。

    也是伏羲傳授他星辰洞府,從而習得諸般妙法。

    這是一種潤物無聲的影響,不知不覺,已經改變了陳汐太多太多的人生軌跡。

    所謂因果,便是如此了。

    出於以上種種之因,陳汐即便清楚萬道母地兇險,也毅然而然來了,所求便是救出那個未曾謀面的師尊。

    這便是果。

    因果相生,本就是命運中無法抹去的一個輪回。

    陳汐已窺破這一點,所以當得知太上教主布下此局,明知殺機四伏,但陳汐依舊選擇了進入局中。

    陳汐清楚,太上教主之所以這麼做,就是為了借此來撼動和破開自己的道心!

    情義,便是陳汐道心上最不堪一擊的缺陷。

    而今,伏羲等人被太上教主鎮壓,生死早已不由己控,也正如之前太上教主所說那般,陳汐救與不救,都難以改變這個佈局。

    伏羲被困,陳汐不可能袖手旁觀,道心必然不穩。

    伏羲被殺,陳汐不可能毫無感觸,道心同樣會遭受衝擊。

    故而陳汐救與不救,對太上教主而言,區別都不大,這就是局,死局!針對的就是陳汐的“情義”!

    ……

    “明知不可,為何要來?”

    一道歎息聲響起,回蕩在這億萬星辰之間。

    陳汐目光一凝,望向那遙遙星空中,只見那億萬星辰之上,盤膝坐著一名相貌古拙的老者,赤足麻衣,白垂髫,跏趺坐於星空之上,俯瞰而下,透著說不出的浩渺神秘氣息。

    伏羲!

    早在很久之前,陳汐就一直觀摩“伏羲神像”來錘煉自我神魂,哪會認不出,此刻所見,正是自己一直未曾謀面的師尊?

    此刻,伏羲就盤膝坐在星空中,億萬星辰垂拱在其身影四周,偉岸而莊肅,望向陳汐的目光中,卻是流露出一抹慨然複雜之色,有失落,也有欣慰。

    這的確是伏羲!

    陳汐可以確定,那不是一道烙印,也不是一股意志力量,而是伏羲本體之所在!

    僅僅一瞬,一股莫可名狀的激動就湧上心頭,讓得陳汐眸子變得幽邃而明亮。

    “弟子陳汐,見過師尊!”

    說著,陳汐已俯在地,神色莊肅認真,三拜九叩!

    這是師門大禮,非一脈之師斷無法享受如此禮遇,同樣這也是陳汐修行至今第一次行此大禮!

    然而,見到陳汐如此,伏羲卻又是一聲歎息:“我本以為你已窺破太上教主之用心,故而不會冒然而進入此局,誰曾想……”

    說到這,他不禁又搖了搖頭,古拙的面龐上泛起一抹悵然,似有些意興闌珊,又似乎對陳汐的做法極其失望。

    陳汐起身,抿嘴不言。

    他明白伏羲所言,依照正常而言,面對這種死局,既然明知不可為,自然當果斷捨棄,以謀求其他生路。

    可陳汐辦不到,或者說,當他確定伏羲他們被困於此的那一刻起,他便已不再考慮其他事情。

    “你可知道,我和女媧他們被鎮壓的那一刻,便等於沒有了求生之路,既然如此,你為何還看不破這生與死的本質?”

    伏羲問道。

    “生與死可以看透,自我道心則無法違背。”

    陳汐平靜說道。

    伏羲神色一陣複雜,又是一聲喟歎:“那你可知道,你如此做,不僅僅會害了你自己,也會害了你那些親友。”

    陳汐坦然道:“我明白,一旦太上教主達成所願,掌控了起源之力,這諸天萬界,芸芸眾生,都將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這天下也再無一人能侵犯其威嚴,他就是無上唯一的主宰,永恆不朽。”

    伏羲怔了怔,凝視陳汐許久,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這麼做?”

    陳汐沉默片刻,反問道:“師尊,弟子且問您,您認為這終極之路是什麼?”

    伏羲皺了皺眉,道:“終極,便是起源,這是所有能夠進入萬道母地之輩的共識,即便是太上教主,也一直在試圖掌控起源。”

    陳汐點頭道:“不錯,起源的確談得上是終極之奧秘,但弟子並不認為,起源便是終極奧秘的全部。”

    伏羲目光中閃過一抹異色:“此話怎講?”

    陳汐聞言,抬頭看著遠處星空中的伏羲,目光中隱隱湧現出一抹複雜之色。

    沉默許久,他竟是也歎了口氣,道:“師尊,等我打敗了太上教主之後,您一看便知。”

    說著,陳汐已踱步朝遠處星空走去,倏然只見,已來到伏羲身前百丈之地。

    伏羲皺眉,古拙威嚴的面頰上有一絲不解,似不明白陳汐要做什麼。

    “師尊,等您下次醒來時,就會明白的。”

    陳汐神色愈複雜,袖袍一揮,那億萬迴圈不休的星辰驟然爆碎,消弭於無形中。

    與此同時,原本跏趺而坐的伏羲如遭雷擊般,神色猛地一變,震怒而惘然:“你……”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倏然倒地,生機全無,化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骸。

    陳汐走上前,跪倒在地,道:“師尊,弟子冒犯了。”

    聲音低沉中有著一絲難言的艱澀。

    他那清俊面龐上,已是複雜之極,唇角不知何時起,淌出一絲殷紅血漬,旋即便一閃即逝。

    “你殺了你師尊?”

    猛地,一聲清喝響起,透著莫大威嚴。

    就看見極遠處的地方,驟然映現出五色神輝,橫亙天穹而至,五色神輝之上,立著一道聖潔無量的綽約身影。

    她隨意立在那,就宛如神聖的化身,行走諸天,令眾生膜拜。

    女媧!

    陳汐從地上站起身體,看著對方那聖潔無量的氣息,一瞬就知道了對方身份。

    “不,我是在救師尊。”

    陳汐搖頭,眉宇之間兀自充斥著一抹無法揮去的積鬱之氣。

    “救?你若要救,就不應該來這裡!如今非但不思脫身之法,卻反倒對你師尊下此毒手!此心可誅!”

    女媧字字如道音激蕩,震怒無匹。

    陳汐臉色微微變得蒼白,幽邃的黑眸中泛起一抹掙扎、恍惚之色,好半響說道:“前輩,師尊剛才說你們都已勘破了生死之本質。”

    女媧冷冷道:“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弑師!”

    陳汐搖頭道:“您理解錯了,我只想問您,若此次我可以擊敗太上教主,您此刻是否可以把命交給我?”

    女媧渾身五色神輝流淌,照亮十方,熾盛浩瀚,明顯已動怒,可最終也不知想起了什麼,道:“告訴我你的信心來自哪裡?”

    陳汐道:“不可說。”

    女媧陷入沉默。

    唰!

    就在此時,陳汐身影驟然憑空消失,下一刻,已出現在女媧身前,輕輕在其脖頸一拍。

    女媧應聲而倒,渾身生機消失。

    做完這一切,陳汐身軀一陣搖晃,面色愈蒼白,禁不住揉了揉眉心,似乎再強自按拿著什麼。

    最終,依舊還是沒忍住,咳出一口血來。

    這讓陳汐不禁一陣苦笑,喃喃歎息道:“果然,情義二字最害人,明知所做並無錯,可終究逃不開道心之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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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8 19:09: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千一百九十四章 咳血連連

   伏羲很強大,不可思議的強大,同樣,女媧也毫不遜色。

    這兩位皆都是擁有通天無上之威能的老古董,縱橫天下不知多少歲月,傲嘯乾坤,幾乎難逢對手。

    這世間有關他們的傳說更是不勝枚舉,宛如可歌可泣的史詩神話,不朽煌煌!

    這並非謬贊,掰著手指頭算,自古至今能夠躋身他們這等地步的,也不可區區數人而已。

    可如今,這兩位無上存在卻在轉瞬之間,就被陳汐鎮殺當場,自始至終未曾掀起任何一絲波瀾。

    若被外界修行者看見,定然不會相信了,可唯有陳汐自己清楚,殺死他們,自己付出了何等代價。

    起碼此刻,他那圓滿堅定的道心在這一刻兀自在顫粟震動,讓他難以短時間內恢復平靜。

    甚至為了撫平道心之震動,陳汐還因此遭受波及,通體內外境界產生一絲反噬,令得他面色蒼白,咳血不已。

    達到陳汐這等層次,早已捨棄外物,擁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偉岸無上之力,連天都奈何不得他!

    這等境界,便是終極。

    而終極,考驗的便是道心!

    所謂大道無形、無名、無理,執迷者,以天為道,以神為道,以法則為道,然而在天之上、神之外、法則之盡頭,又所謂何?

    這道,實則不在天、不在地、不在神、不在法則之盡,唯藏於道心耳。

    心若定,萬事萬物處處皆為道。

    心之所向,諸天萬界、茫茫域境、無垠宙宇……也不過一粒沙子罷了。

    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便是如此。

    當道心悟出這等妙諦,當道心能夠映照諸天,能夠窺破天道、能夠承載不朽之偉力,便是終極之途。

    那時,一念起,諸天無法遮其眼,萬道不能浸其心,可塑乾坤、煉宙宇、生萬靈、演萬道!

    那般手段,和造物主都沒有任何區別。

    這便是參悟終極奧秘之輩,能夠擁有之威能!

    終極之奧秘,便是起源,而掌握起源之本質,便在道心二字。

    是故,太上教主布下此局,只為破殺陳汐之道心!

    這一場無上較量,也圍繞著“道心”而拉開帷幕。

    ……

    陳汐斬伏羲,斬女媧,非違逆道心,卻因為“情義”之故,令道心遭受波及,這根本就無法避免。

    同樣,這也是太上教主布下此局所欲要看見的結果。

    唯獨令太上教主意外的是,陳汐動起手來遠比他所想想的要更狠,也更乾脆!

    伏羲和女媧都是被太上教主所鎮壓,自然清楚,陳汐想要殺死這二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也正因如此,太上教主所欲要看見的是,陳汐面對這個局面,究竟會否忍心殺死對方?

    從一個忍字中就能看出,這一幕對陳汐道心的衝擊是何等之大。

    此忍,上為刃,下為心,以刃破心,便為忍!

    忍住也好,忍不住也好,對道心而言,註定都會造成波及。

    太上教主佈局之前,便早已想好應對,若陳汐不忍動手,道心必定會產生衝突和掙扎,掙扎的時間越久,對道心的傷害就越大。

    直至最後,太上教主會親自鎮殺伏羲和女媧,讓陳汐在這等慘劇面前,在這等掙扎之中,徹底崩潰!

    而如果陳汐動手,那就是弑師!

    一個徒弟,殺死了自己師尊,對於陳汐這等將情義二字烙印在骨子中的傢伙而言,焉可能會沒有一絲反應?

    那時,他的道心必然會飽受自責、痛苦、無奈等等負面情緒之衝擊!

    這就是太上教主的局。

    一切,都為了破開陳汐的道心。

    如今看見陳汐殺伏羲,殺女媧,神色蒼白,兩次咳血,神色之中浮現掙扎、惘然、積鬱之氣,太上教主清楚,這個局正如自己所料那般,已開始產生威力。

    眼下,就等陳汐道心出現破綻那一刻了!

    太上教主並不著急,他這個局才剛剛開始,還遠遠沒有結束,只要陳汐道心不斷震動下去,遲早有崩潰的時候。

    ……

    呼~

    陳汐長長吐了一口濁氣,隨意坐在虛空中。

    這裡是一片神秘的區域,無垠無量,不知其大,陳汐已懶得思考這些,他只要知道,這是太上教主所掌控的“混沌雲”中所開闢出的一片區域便足夠了。

    陳汐也相信,自己殺伏羲、殺女媧的一幕幕,必然也早已被太上教主一清二楚看在眼中。

    可這已無可避免,所以陳汐同樣不在乎。

    陳汐面色依舊蒼白,眼眸幽邃平靜得可怕,而道心之中兀自在翻騰不息。

    親手弑師,豈是說說那般簡單?

    哪怕並非自己意願,可若被大師兄巫雪禪、帝舜、聞道真、小師姐他們知道,其後果……

    而若是被石禹、卿秀衣他們知道自己殺死了女媧,後果又會如何?

    這就是自責、慚愧之情緒,來自“情義”二字的鞭撻!

    不得不說,太上教主一向砍人很准,准得可怕,僅僅憑藉“情義”二字便可無往不利。

    起碼現在便是如此。

    心難安!

    陳汐禁不住歎息,他知道這樣的情況對自己很不利,可卻只能去這麼做。

    否則,他只會敗得更快,更徹底!

    若連自己都敗了,還有誰可以去抵擋太上教主?還有誰可以去救回大師兄巫雪禪?還有誰可以讓伏羲、女媧起死回生?

    所以,陳汐只能這麼做,哪怕心中難安,也必須這麼做!

    沒多久,一道充斥悲愴的歎息聲響起:“這是為何?”

    是啊,為何?

    陳汐也歎了口氣,抬眼望去,就看見一株遮天大樹不知何時已屹立在極遠處。

    它枝葉蒼虯,如刀似劍,潑灑出億萬清瑩如雨的神輝,屹立在那,宛如貫通古今,撐起仙冥,巍峨莊肅。

    蒼梧神樹!

    當年在上古神域時,機緣巧合之下,蒼梧神樹恢復靈智,將自己本體留給陳汐,自己則飄然而去,前往尋覓終極之路。

    而今,它也出現在了這萬道母地中。

    顯然,它也已成功獲得終極之奧秘,可如今同樣也和伏羲、女媧一樣,被鎮壓於此。

    談不上是幸還是不幸。

    但起碼,此時此刻,能夠和蒼梧神樹重逢,本應該是喜悅振奮的,可陳汐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長身而起,看著遠處的蒼梧神樹,認真說道:“前輩,你我皆為應劫者,且你和我一起共同歷經多年風雨,你應當知道我陳汐為人如何,若你信得過我,便在此刻將命運交由我來掌控。”

    蒼梧神樹漠然道:“我著實無法相信。”

    陳汐眉頭一皺:“你在擔心什麼?”

    蒼梧神樹道:“你手段過於無情,弑師之舉都可以做,我難免會擔心你是否早已被太上教主掌控。”

    陳汐眉頭皺得愈發厲害,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他體會過很多次,可當這種話由蒼梧神書親自說出時,他心中莫名其一痛,有些難過。

    “這是為何?”

    陳汐歎息道。

    “面對太上教主這等敵人,自當小心一些。”

    蒼梧神樹聲音依舊漠然。

    “可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又有何種辦法能夠逃過這一劫?說一句誅心之話,若無我陳汐之助,前輩你遲早也會被鎮殺當場,既然如此,為何不賭一把?”

    陳汐深吸一口氣說道。

    蒼梧神樹沉默了。

    陳汐見此,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他身影一閃,倏然來到蒼梧神樹之前。

    也就在這一刹,蒼梧神樹那擎天而立的軀幹竟轟然爆碎,化為齏粉,消弭當場。

    “我……相信……”

    臨死前,蒼梧神樹發出一聲沙啞虛弱的聲音,在中途戛然而止,話未說完,便已死去。

    陳汐眼睛驟然睜大,佇足在那,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無比的苦澀,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一行血水,從他唇角溢出,讓他面龐愈發蒼白,隱隱已變得透明。

    陳汐就這樣佇足在那,像一座沒有靈魂的雕塑。

    情義,的確是陳汐無法割捨的。

    也正因為情義,讓他在面對蒼梧神樹的死去時,根本無法再控制自己內心的憤怒。

    他寧可蒼梧神樹死在自己手中,也不願它被太上教主抹除了!

    可這一幕還是發生了……

    殺伏羲,謂之弑師!

    殺伏羲,謂之弑長!

    殺蒼梧神樹,謂之弑友!

    陳汐內心空蕩蕩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窒息感覺,無名的怒火、仇恨、愧疚、自責……猶如山崩海嘯的熔漿般,瀕臨爆發的邊緣。

    他眼眸變得殷紅如血,他雙唇緊緊抿著,快要無法控制自我,而其道心已劇烈哀鳴不已,幾欲淪陷!

    陳汐知道,這正是太上教主最樂意看見的一幕,可他卻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道心。

    一切,都因為情義!

    情義在這一刻,就猶如一顆毒瘤,快要讓陳汐的道心腐朽沉淪。

    這難道是錯的嗎?

    陳汐死死咬著牙,若情義是毒瘤,自己又恪守的什麼本心?

    自己的本心難道也是錯的?

    不!

    陳汐霍然抬頭,如血的瞳孔掃視四周,一字一頓道:“有朝一日,我也要讓你這無情之徒永生永世飽受如此之折磨,生不如死!”

    聲音恨意如海,幾欲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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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8 19:09: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千一百九十五章 否極

充斥無盡恨意的聲音在回蕩,卻無人應答。

    然而在那極遠處地方,卻有一朵朵赤烈如焰,瑰麗如霞的彼岸花綻放,鋪成了一條火照之路,貫沖而來。

    彼岸!

    第一任幽冥大帝所締造之幽冥至高大道之一。

    “我相信你。”

    一道沉凝渾厚的聲音響起,在那由彼岸花鋪砌的火照之路上,映現出一道縹緲偉岸的火色身影來。

    他猶如行走生死之間,整個人忽隱忽現。

    可陳汐清楚,那就是第一任幽冥大帝,同樣,也是這一紀元的應劫者之一。

    一句話,寥寥四個字,卻令陳汐心中一暖,原本積鬱如塊壘般的動盪心境稍稍撫平不少。

    陳汐深吸一口氣,認真稽首行禮:“多謝……”

    然而,還不等他話音落下,那火照之路驟然崩潰,一朵朵彼岸花猶如被熄滅的火焰,消弭於虛無。

    與此同時,第一任幽冥大帝那縹緲偉岸的身影也是隨之消失陳汐。

    陳汐動作僵硬在那,保持著稽首行禮的姿態,內心如山崩海嘯,隆隆作響,震動異常。

    說不出的恨!

    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希望來臨,又已破滅,光明剛至,已被黑暗淹沒……

    道心也隨之大起大落,瀕臨崩塌。

    噗!

    陳汐再度咳血。

    以無常之手段,破道心於無形。

    這就是太上教主的手段,他不急於鎮殺伏羲他們,但卻會在最佳的時候抹除他們的存在。

    就像此刻。

    冷酷而可怕!

    陳汐眼眶幾欲淌血,臉色已透明的可怕,指節一根根攥緊,眼瞳中除了血色,已再看不到其他一切。

    道心在備受摧殘和煎熬。

    情義二字,在這一刻如刀如刃,鋒利難擋,猶如一座沉重無比的山,難以擔當!

    片刻後,一片渾濁苦海映現,無垠無涯。

    沉淪!

    這是第二任幽冥大帝所參悟出的至高道意之一。

    “大道惟艱,不忘此心。”

    此話一出,第二任幽冥大帝也被抹除當場。

    陳汐臉色已是蠟白一片。

    緊接著,螞蟻至尊來臨,留下一句“大道至簡,此心不微。”也隨之被抹除。

    莽古之主玄浮現,一言不發,只是朝陳汐微微點了點頭……

    道院院長柳神機來臨,喟歎一聲,灑然而笑……

    一個個近乎只存在於傳說中的無上人物,一個個只能用史詩和深化來形容的通天巨擘,卻在不足盞茶時間裡,一一伏誅在陳汐面前。

    陳汐不斷咳血,臉色越來越蒼白透明。

    他知道這註定是個死局,卻無法知道,這個局會如此殘酷,如此悲慘!

    他心中在愧疚、自責、憤恨,也在惘然、掙扎和衝突,這一切,都因為“情義”而生。

    而目睹一位位可歌可泣的大人物死在自己面前,或叮囑、或撫慰、或勉勵自己,更讓陳汐背負上一重沉重得難以呼吸的責任!

    責任,有時候也如同無法承受之壓力,可以令一個人道心崩潰。

    像此刻,陳汐甚至都不不敢想自己若敗了,那後果會如何……

    “你敗了。”

    死寂的氛圍中,太上教主那渺渺冥冥的聲音響起,無情而冷酷,“還記得本座之前所言否?不答應本座,你註定將經歷世上最無法承受之痛。”

    此刻陳汐前襟染血,面容蠟白透明,血瞳中猶如失去生機,變得空洞而無神。

    “我還沒有崩潰。”

    陳汐淡漠開口,沙啞平靜。

    “不錯,但你的道心距離崩滅也僅僅只差一線罷了。”

    太上教主輕笑道,“最重要的是,本座這個局才進行到一半,接下來,本座會讓你親眼看著那些親友死去,千萬要看好了,他們的死法可不會相同的。”

    嘩啦~

    這片虛空驟然化為漣漪消失。

    陳汐只覺眼前一閃,就重新來到了那大而無量,空而無垠的萬道母地中。

    距離他不遠處,就是那熟悉的巨大無比的“混沌雲”,混沌雲四周覆蓋著無數清瑩瑩的天道秩序力量,而在混沌雲內,則映現著三界、上古神域、封神之山……諸多世界位面。

    嗡~~

    那混沌雲驟然一陣翻滾,映現出一方世界,那是上古神域,很快,就映現出了神衍山!

    從此看去,就宛如位於九天之上俯瞰,將神衍山上下所有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就連其中的禁制都無法遮蔽這種窺察!

    這是覆蓋整個上古神域中的“封神天”秩序力量!

    而今被太上教主掌控,自然易如反掌地能夠清清楚楚看見神衍山中的一切。

    咯噔!

    陳汐心中湧出一抹強烈的不妙。

    太上教主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看,神衍山就在眼前,只要本座願意,便可以降下天劫,一舉將其毀滅,也可以操縱秩序力量,控制神衍山上每一個生靈的性命。”

    仿似為了驗證他的話,一道劫雷如天降黑龍,轟隆一聲劈在神衍山上,硬生生將那山體削去將近一半!

    旋即,驚呼聲在神衍山上響起,一道道身影出現,有帝舜、聞道真兩位祖師,也有小師姐離央、鐵雲海、老白、甄流晴他們。

    陳汐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血瞳如燃,胸口急劇起伏。

    “只要本座願意,帝舜可以死于聞道真之手,聞道真可以喪命於走火入魔之中……唔,我記得那名叫甄流晴的女娃娃是你道侶吧?她的死法可以讓你來選擇,例如受盡淩辱而亡、亦或者被剝奪神智,打入凡塵中,承受八苦八難之折磨。”

    太上教主聲音中透著絕對的掌控而漠然。

    “當然,你若不願接受這一切,那本座也同樣可以滿足你,先由你留在仙界道皇學院中的親友進行這一場殺戮。”

    “比如,可以讓你的子孫輩自相殘殺,也可以讓你的第二分身去把你的女人、朋友、兒孫全部誅殺……”

    那聲音如此冷酷,如此無情,又如此之惡毒!

    陳汐眼睛都在淌血,渾身都禁不住在顫粟,牙齒死死咬著,鐵青的面龐上隱隱已顯得猙獰和扭曲。

    他知道,太上教主既然敢這麼說,就敢這麼去做!

    換而言之,太上教主從不會拿這等事情開玩笑,他從來就是一個行事無忌,冷酷無情之輩!

    噗!

    陳汐再度咳血,這一次,他最終還是沒忍住,跌坐在地,通體內外有一種瀕臨崩滅的跡象。

    “拿走吧。”

    陳汐似乎放棄了,血瞳空洞無神,像失去了靈魂,而其道心,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道心一毀,連帶著他體內混沌、周身力量、以及神魂全部遭受波及,驟然崩塌。

    僅僅幾個眨眼間,陳汐宛如失去了所有生機,萎靡到了極致,快要灰飛煙滅!

    “小傢伙,你終究還是自己認輸了。”

    不知何時,一道身影出現在陳汐身邊,一襲寬袖黑衣,渾身渺渺冥冥,似真似幻,似無所不在。

    嗡~

    他探手一抓,九道晦澀而奇異的光就被從陳汐體內攝出,抓在掌中。

    “河圖!這便是河圖!哈哈哈,本座潛心謀劃無垠歲月,終於在這一刻成功了!擁有了它,這萬道母地中的起源之力,也必將為本座掌控,屆時,諸天萬道、混沌起源、芸芸眾生……皆都將臣服在本座腳下!而本座註定將成為混沌至今,永恆不朽無上唯一之存在!”

    太上教主這一刻顯得尤為激動,他眸子中驟然迸射出一抹光,宛如快要照亮諸天,耀眼無匹。

    可他的聲音依舊漠然無情,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顯得可怖之極。

    而在一側,陳汐躺倒在地上,血瞳睜大,空洞死寂,渾身生機消弭,身軀上出現無數裂縫,似乎快要崩滅消失。

    “道之安存?”

    太上教主張口一吞,就將那完整河圖納入體內,僅僅片刻,他渾身就湧出一股奇異而晦澀的浩瀚氣息,仿似和整個萬道母地融合在一起。

    “在吾之身!”

    太上教主發出一聲長笑,回蕩在這大而無量,空而無垠的區域中,這一刹,他宛如成為主宰,不朽而永恆!

    道之安存?

    在吾之身!

    這片萬道母地都開始震盪,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猶如海納百川般朝太上教主身體內湧入。

    而在一側,陳汐躺在地上,眼瞳空洞,身軀愈發冰冷。

    “小傢伙,輪回已在本座之心中,起源和終極也被本座所駕馭,這萬道母地、三界混沌、諸天萬界,都已被本座踏在腳下!”

    太上教主俯瞰著地上的陳汐,淡漠出聲:“而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便去安息吧。”

    袖袍一揮,陳汐那瀕臨崩裂的身軀倏然化為飛灰,消失得一乾二淨。

    至此,太上教主徹底放心,踱步萬道母地中,躊躇滿志!

    這便是他的終極之路,以無情入道,斬道心,奪輪回,執起源,主宰天下!

    但僅僅片刻,太上教主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怔然,總感覺似乎缺少一些什麼。

    這終極之盡頭,難道就是這般模樣?

    自己閉上所求如今已獲得,可似乎……並不能讓自己有任何期許和癲狂喜悅之情緒,這是為何?

    “你莫非以為,掌握起源,便是終極之路最本質的奧秘嗎?”

    一道淡漠平靜的聲音倏然在這大而空而無量的地方響起。

    僅僅一刹,太上教主眼瞳驟然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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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一百九十五六章 泰來

  那聲音如此熟悉,卻令太上教主心中一突,旋即就恢復如初,目光掃視四周。

    這無垠歲月以來,他不知謀劃布下了多少個局,每一個局都堪稱完美,毫無破綻。

    混沌神蓮的死,是因他而起。

    陳靈鈞能夠順利從封神之山上奪取那第一塊河圖碎片,背後同樣有他的影子存在。

    直至陳靈鈞輪回轉世,直至陳汐誕生,直至這一場謀劃持續至今,可以說,一切都在太上教主的掌控之下。

    哪怕這中途出現了不少變數,可並不妨礙這一切佈局的進展。

    例如現在,伏羲、女媧他們早已被誅,而完整的河圖、起源之力、乃至於這萬道母地,也都被他順利掌控。

    可以說,如今的他真正地實現了自己的大道,這諸天、這大道、這眾生、這一切的一切,都已臣服於自己腳下,成為了無上永恆唯一的主宰!

    這也從側面證明,太上教主的手腕何其恐怖,對一切事情更有著一種絕對的掌控,從無紕漏!

    然而此刻,原本被他破開道心,早已身隕道消的陳汐,竟重新發出了一道聲音……

    這個變故卻是太上教主始料不及的!

    不過他並不驚慌,變故而已,抹除便是了。

    太上教主對自己充滿自信,他已經成為這萬道母地的主宰,掌控著起源和終極之力,放眼天下,眾生如螻蟻!

    然而,僅僅刹那,太上教主眼瞳又是一眯,以他如今的恐怖意志,竟是無法捕捉到,那一道聲音是從哪裡傳達而來的!

    這又是一個變故,對算無遺策、擁有絕對掌控力的太上教主而言,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哼!”

    一聲冷哼,猶如無上主宰在表達不滿,整個大而無量,空而無垠的萬道母地驟然紊亂起來。

    可怖的力量猶如颶風,震盪在每一寸空間中。

    這是主宰之力,是起源和終極相融合的無上力量,哪怕這一刻伏羲、女媧重生,都難以去抵擋!

    然而

    這一刻太上教主依舊沒能窺伺到對方蹤跡!

    這讓太上教主臉色也是變得愈發淡漠,他可不會相信剛才那一道聲音是幻覺。

    只是讓他疑惑的是,那陳汐明明已被抹除,為何又能發出聲音?難道他並沒有死?

    太上教主皺眉不已,對於這種隱然脫離自己掌控的變故,他發自內心地產生出一絲厭憎。

    太上教主不再尋覓,沉默片刻,便冷漠出聲道:“在本座看來,終極之本質,便是起源,欲要掌控起源,便需擁有完整河圖,而今本座已經擁有一切,何須你一個乳臭小兒來質疑?”

    無人應答。

    大而空而無量的萬道母地中,死寂一片,唯有太上教主佇足。

    見久久沒有人出聲,太上教主心中那一絲脫離掌控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讓他臉色也是變得愈發淡漠。

    太上教主深吸一口氣,心念一動,那一片混沌雲重新映現而出,億萬清瑩瑩的天道秩序覆蓋混沌雲四周,而在混沌雲內部,諸天萬界都在其中映現迴圈。

    很快,一股光暈沖出混沌雲,映現而開,顯現出整個仙界四千九百洲的景象。

    太上教主見此,仿似找回了之前的自信和睥睨,徐徐道:“小傢伙,你若再不出來,可別怪本座抹除了這仙界,仙界一滅,道皇學院也必將隨之湮滅,而你那些棲居在道皇學院中的親朋好友……”

    嘭!

    不等他話音落下,那一股代表著仙界的光暈驟然爆碎,竟是被抹除得一乾二淨!

    而自始至終,太上教主竟都沒能夠去阻止!甚至,連反應似乎都來不及!

    一瞬,太上教主眼瞳驟然一縮,心中那一股不受控制的感覺已清晰無疑。

    他也終於敢確定,這個變故已不僅僅只是變故那般簡單,更是超出了自己能夠掌控的範疇!

    可如今,自己早已斬道心,掌輪回,執起源,踏終極,主宰天下!還有什麼變故是自己無法掌控的?

    驀地,太上教主想起自己剛剛掌控起源之力,主宰這萬道母地時心中生出的那一絲怔然,仿佛……就像缺少一些什麼般。

    難道說,掌握萬道母地中的起源之力後,依舊不是真正的終極?

    當這個念頭甫一生出,就被太上教主斷然抹除,不可能!

    這諸天萬界、芸芸眾生皆都誕生於三界混沌中,過去、如今之紀元變遷,同樣源自三界混沌之周轉。

    而這三界混沌則源自萬道母地之中,這一切都意味著,這天下所有的一切都源自萬道母地!

    這裡也必然是起源之地無疑,只要掌控它,便等於掌握了終極之奧妙,成為了唯一無上主宰!

    這絕對不會有錯!

    太上教主為了達到今日之一切,不知謀劃了多少歲月,焉可能會不知道這終極之奧秘?

    可是……

    剛才發生的一切……

    太上教主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若剛才出手之人是陳汐,為何竟如此乾脆地抹除了那仙界?

    要知道那仙界四千九百洲中,生活著不知多少生靈,而在那道皇學院中,更有陳汐的諸多親友,如今竟說毀掉就毀掉,這還是那個將“情義”二字烙印在骨頭上的陳汐?

    莫名地,太上教主心中湧起一抹警惕。

    “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否則等我出手時,我會履行之前曾說過的諾言。”

    陳汐那淡漠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

    諾言,便是要太上教主生不如死,受盡陳汐之前所經受之折磨,永生永世不得解脫!

    太上教主沉默片刻,終於說道:“你……是如何辦到的?”

    他突然發現,在無法查探到陳汐蹤跡的情況下,自己哪怕擁有無上唯一主宰之力,可竟是對眼前局面無計可施!

    如今的陳汐,連親友性命都已不在乎,更親手毀去仙界,儼然不再受“情義”之累。

    如此一來,已等於是毫無破綻可尋!

    這一切對剛剛掌控起源之力的太上教主而言,無疑是一個壞消息,但還不足以讓他絕望。

    太上教主自信,只要陳汐露出一絲馬腳,只要自己鎖定住陳汐的位置,他便必死無疑!

    這是哪裡?

    萬道母地!

    而自己,可是這萬道母地的唯一主宰!

    當務之急,便是把陳汐逼出來!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這個秘密?”

    陳汐的聲音響起,讓太上教主一瞬就確定,單憑聲音,是斷無法鎖定對方蹤跡的。

    “你覺得藏起來本座就奈何你不得?”

    太上教主忽然輕輕一笑,唇中輕輕吐出兩個字:“輪回!”

    轉瞬之間,萬道母地中的一切並沒有任何改變,唯獨那一片混沌雲四周,產生出一股奇異而晦澀的波動。

    那原本被抹除的仙界,重新出現,恢復如初。

    不僅如此,隨著輪回之力映現,一切都在回溯,在倒流……

    太上教主並未改變,他掌控輪回,自不會被輪回之力侵襲。

    按照他的計算,再過片刻,就會映現出自己出手抹除陳汐屍骸的景象……

    然而,這一幕的確發生了,可場中卻根本沒有陳汐的屍骸!

    這怎麼可能?

    難道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人能夠不受輪回之擾?

    太上教主眼瞳一眯。

    之前的一幕,他同樣也牽扯其中,但他早已將那一幕中有關自己的氣息破除掉,可哪能想到,陳汐的那一具屍骸竟也不在輪回中了?

    太上教主沉默,變數越來越多了,這一切都已脫離了他的掌控,讓他開始產生一絲不安。

    太上教主沒有住手,繼續操縱輪回,回溯從前,映現之前一幕幕發生的景象。

    很快,就回溯到了之前一個個通天大人物被鎮殺在陳汐面前的場景,可那些場景中唯獨沒有陳汐的存在。

    這讓太上教主神色已帶上一抹陰鬱。

    輪回流轉,不斷回溯,之前發生的場景也一幅幅重新映現,很快就映現出蒼梧神樹的身影,可場中依舊沒有陳汐……

    映現出了女媧的身影,映現出了伏羲的身影……任憑太上教主查探,竟都找不出一絲有關陳汐的痕跡。

    就宛如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虛幻的夢,又像一場戲,只有太上教主自己在自娛自樂。

    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陳汐,也根本沒有發生那一場場言辭交鋒!

    這讓太上教主臉色變得愈發淡漠、愈發凝重、愈發陰沉,這的確跟做夢一樣,可唯有他清楚,這根本不是夢!

    可他兀自想不明白,陳汐究竟是如何把有關自己的一切從輪回之中抹除掉的,竟是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很快,在輪回之力的重塑下,場景已經重新恢復到萬道母地中,卻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太上教主記得,那時候,陳汐剛抵達萬道母地,自己正在和對方在言辭上進行交鋒,最終逼得對方不得不選擇進入混沌雲中所開闢的區域中,去和伏羲等人見面。

    只是如今,卻都已什麼也沒有!

    這讓太上教主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深呼吸一口氣,太上教主收起了輪回,將一切場景重新恢復到過來,不再追溯過去。

    此刻,他心中的不安已是越來越強烈,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根本難以接受,臉色變得陰沉如水。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那小子明明已經被自己破開道心,奪走河圖,徹底被抹除當場,怎會找不出有關他的一絲痕跡?

    過去、現在統統沒有!

    這根本就不可能!

    嗯?

    不對,如今自己只是追溯過往和現在,那未來又會發生何等場景?

    太上教主心中一動,再度施展輪回,開始演繹未來……

    噗!

    然而,僅僅刹那,他心中就如遭雷擊,神魂顫粟,禁不住咳出一口血來!

    未來……

    自己竟然看不到!

    太上教主渾身都顫粟起來,眼瞳中燃燒著可怖的光,駭人無匹,再忍不住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

    聲音中,透著驚疑和一絲惶恐。

    再不像之前那般漠然冷酷,漣漪叢生。

    “不對!本座早已斬斷七情六欲之障,無情無欲,為何……為何會感動惶恐?”

    太上教主又發出一聲大叫,臉色終於無法保持平靜,開始變換不定。

    無情!

    是他的大道,一旦有情,簡直等於和在他道基上鑿開一道縫隙般,是最恐怖的打擊。

    情之一字,有喜也有怒,有哀也有怨、有愛也有恨、有絕望也有希望……

    所謂七情六欲、概莫如是。

    之前,太上教主以“無情”對陳汐之“有情”,勢如破竹,用一場完美的佈局順利將陳汐抹除。

    而今,太上教主“無情”之心中,卻產生出“有情”之漣漪,這樣的突然變故,讓太上教主都難以接受。

    無情,是他最強大的依仗,而今這種依仗卻開始出現裂痕,簡直和自我毀滅也沒什麼區別!

    “為什麼會這樣?”

    太上教主發出一聲怒吼,整個萬道母地中陷入紊亂,恐怖的起源力量席捲八方,將那覆蓋於混沌雲四周的天道秩序都毀滅,將那混沌雲都齏粉,連同那混沌雲中所蘊生的諸天萬界,也都隨之湮滅。

    這一刻,太上教主徹底慌了、亂了,甚至感到了恐懼和害怕。

    無情之輩,突然多出了情緒之變動,那對太上教主而言,不亞於由生轉死!

    沒有人回答他,在這大而無垠、空而無量的萬道母地中,此刻的他就像褪去王冠,被貶入凡塵的乞丐,沒有了威嚴、沒有了睥睨、沒有了那屬於無上主宰的光環,只剩下了惶恐、驚亂、疑惑。

    他是如此狼狽,孑然一人在大吼大叫,披頭散髮,卻無人應答,一切都仿佛自己在懲罰自己。

    太上教主是一個擁有無上智慧的恐怖存在,他的手腕之強橫,放眼天下堪稱無人可幾。

    正因為他的智慧通天,才擁有了今日之成就,一度成為了永恆唯一的無上主宰,堪稱完美。

    也正因為他的手腕強橫,自古至今,都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兒,而別人只能被其宰割。

    可話說回來,太上教主難道沒有弱點?

    有!

    如果說情義二字是陳汐之累贅,那麼無情二字,就是太上教主之弱點,只要讓他擁有了情緒波動,他的道基就將出現裂縫,只要讓他失去絕對的掌控,他那強橫的手段就會被擊潰。

    現如今的局面便是如此。

    當差點那一絲無法被掌控的不安出現,並且逐漸變得越來越強烈,讓太上教主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新年猶如被毒蛇咬了一口,出現了一絲破綻。

    直至這一場無法掌控的變故越演越烈,質疑就化為了衝擊,不斷震盪摧殘著太上教主的意志。

    最終,他感到了一絲惶恐,感到了一絲慌亂,他所擁有的無情大道,也因此開始被動搖。

    “陳汐!陳汐!你給本座滾出來!出來!”

    太上教主厲聲大喝,臉色鐵青而猙獰,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卻發現根本就無法控制。

    依舊無人應答。

    死寂的氣氛中,唯有太上教主那幾欲瘋狂的聲音在回蕩,再沒有了之前那渺渺冥冥,毫無情緒的感覺。

    仿佛也察覺到自己這樣很不妥,很危險,太上教主猛地陷入沉默,急促喘息起來。

    他在瘋狂推演著一切脫身之法,他同樣也知道,敵人就在無形中窺伺著這一切。

    他甚至精准而清醒地知道,自己已經開始無法掌控局面,已經開始走向失敗。

    這一切都是太上教主無法容忍的。

    他謀劃無垠歲月,隱忍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奪得輪回,執掌起源,成為諸天之上的唯一主宰,焉可能會再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打落凡塵?

    “以身入輪回,以證本我,永恆為引,定道起源!”

    在一聲近乎瘋狂的大喝聲中,輪回秩序映現,一瞬息,太上教主以身入輪回,瞬息已回到陳汐剛進入萬道母地那一刻。

    而在他身上,完整的河圖力量、萬道母地的起源力量、以及那踏上終極盡頭的大道,都消失不見。

    換而言之,太上教主整個人已回到陳汐剛進入萬道母地的那一刻,就連腦海中的意識都被改變……

    就仿佛之前那一段經歷,都已蒸發不在。

    這就是以身入輪回所要付出的代價,和掌控和操縱輪回完全不同,只要太上教主還在這萬道母地中輪回,就比如會如此。

    就好比萬道母地就是一道命運長軌,而太上教主雖可以掌控他,操縱別人在這命運長軌上由生到死不斷交替,但只要他自己踏上這命運長軌時,也同樣會經歷這一切。

    ……

    萬道母地中靜悄悄一片,沒多久,就映現出一道峻拔的身影來,一襲青衫,面龐清俊,正是陳汐。

    “小傢伙,你終於來了。”

    一道渺渺冥冥的聲音響起,充斥莫大威嚴,似上蒼在發出旨意。

    旋即,那大而空的無垠深處,倏然出現一片混沌雲,那雲朵遮天蓋地,不知其大,與之相比,恰似滄海一粟。

    無數清瑩瑩的天道秩序神蓮猶若一條條大龍虯結在混沌雲四周,密密麻麻,流淌著一股屬於天道秩序獨有的威嚴。

    剛才太上教主的聲音,正是從中發出。

    一切的場景,都已回到從前。

    陳汐佇足凝視著這一切,聽著太上教主那仿似永恆不變的淡漠無情聲音,唇角卻是泛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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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九十六章 陳汐的懲罰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陳汐進入萬道母地時的場景。

    這就是輪回。

    改變的不止是時間和空間,還有因果、意識和命運軌跡!

    當聽到太上教主那一道淡漠冷酷的聲音響起,陳汐一直沉默,似乎在思忖什麼。

    片刻後,太上教主再度出聲。

    幾乎就在他開口的同時,陳汐看著那遠處的混沌雲,也隨之開口:“你沒有看錯,這便是三界混沌所誕生出的天下,在本座掌握天道秩序之後,這片天下就早已被本座掌控……”

    兩人聲音迥異,一個冷酷淡漠,充斥莫大威嚴,一個平靜淡然,雲淡風輕,可說出話卻是如出一轍,每一個字都分毫不差!

    “嗯?”

    太上教主明顯察覺到有些詭異,不禁沉聲繼續道:“你若以為這是幻象,本座現在便可以降臨一場天劫,將仙界從中抹除掉。”

    而就在他開口同時,陳汐也將這一番話如數說出。

    這一瞬,太上教主終於察覺到不妥,陷入沉默。

    而陳汐則負手而立,目光凝視著那遠處的混沌雲,平靜道:“是不是很奇怪?”

    “的確。”

    太上教主坦然出聲。

    一切都和當初一樣,那之前生的一幕幕,就猶如被一隻無形大手抹除,回到過去。

    過去的太上教主,自然驕傲而睥睨,處心積慮地布下了一場死局,就等陳汐入局。

    只是此刻陳汐的反應,卻令他敏銳察覺到了一絲不妥,就仿佛他所作的一切都早已被陳汐看透,自己內心的所有秘密和佈局,也都纖毫畢現地被對方所察覺到。

    這感覺讓太上教主極為不舒服,故而暫時忍耐著並未動手。

    “這便是我的道途。”

    陳汐平靜出聲,給出了太上教主一個根本無法揣測的答案。

    仿佛也知道太上教主根本無法瞭解,陳汐繼續道:“在你眼中,以為執掌了輪回,控制了起源,便等於主宰了天下,成為了這諸天之上唯一永恆的存在。”

    “你知道這些,並不讓本座驚訝,你若不知道這些,反倒會讓本座小覷你。”

    太上教主漠然出聲。

    陳汐沒有理會,自顧自說道:“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以無情入道,斬道心,布死局,更不惜用盡手段,逼迫我不得不前來此地。”

    “你……”

    太上教主有些動容了,他可以確定陳汐能夠猜出他所有的佈局,但卻無法相信,陳汐竟知道他早已“斬道心”!

    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

    陳汐依舊沒有理會他,繼續道:“在你眼中,擁有完整河圖的我,就是一塊墊腳石,只要破開我的道心,奪取我身上的完整河圖,你的目的便可以達成。”

    這一刻,太上教主沉默了,他感覺自己此刻就像一個暴露在烈日之下的影子,一切都毫無遁形,一切的秘密都被對方一清二楚地窺探到,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舒服,極為排斥,又極為驚心。

    不過,想到自己布下的那個死局,還是忍住了心中的諸般疑惑,道:“你說的都不錯,不過被你猜到又如何,既然入了此局,你的路早已被註定。”

    陳汐點頭道:“事實上,你的確成功了,就在之前,我為了情義,不得不殺死師尊伏羲,也不得不將女媧前輩抹除,而你則火上澆油,當著我的面殺死蒼梧神樹、第一任幽冥大帝、第二任幽冥大帝……”

    陳汐聲音平靜如水,響徹在這大而無垠,空而無量的萬道母地中。

    可落入太上教主耳中,卻令他皺眉不已,他無法理解這些,感覺陳汐就像在胡言亂語,自己一直等候在此,何時曾做過這等事情?

    而那陳汐又何時殺了伏羲和女媧?

    這簡直是一派胡言!

    可是當看到陳汐那平靜毫無波瀾的神情時,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一種脫離掌控的感覺。

    “再後來,你奪走了我的河圖,終於掌握了起源,可也正因如此,反倒讓我真正掌握了屬於我的道途。”

    陳汐並不是在刺激太上教主,而是在闡述一個現在的太上教主並不瞭解的事實。

    可這一刻太上教主聽完這一切,心中卻有些亂。

    他的道心雖斬除,可智慧猶在,他很想打斷陳汐聲音,痛斥一句荒謬不堪,胡言亂語!

    可不知為何,他的智慧卻告訴他,陳汐說的似乎並不是假的……

    這種矛盾而怪異的感覺,讓太上教主再難以按捺住,驟然顯現出了自己的身影來。

    他一襲寬袖黑衣,隨意立在那混沌雲之前,雙手負背,氣勢依舊通天無量,可神色卻淡漠冷酷得可怕。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他一字一頓,殺機無處不在。

    “難道你還不明白,當我掌握自己的道途那一刻,你已經敗了。”

    陳汐隨口道。

    “敗?”

    太上教主仰天大笑,聲音卻無一絲情緒波動,“僅憑一番你胡編亂造出來的話,就以為可以扭轉乾坤,逃出本座布下的死局?”

    陳汐不言,指尖一彈,一道光幕悄然浮現,其內映現出一幕幕場景,若浮光掠影般清清楚楚被太上教主看到。

    那一幕幕的場景,正是陳汐第一次進入萬道母地時所經歷的一切,他被逼著進入混沌雲內,殺伏羲、殺女媧,看著蒼梧神樹、第一任幽冥大帝、第二任幽冥大帝等等一眾通天大人物們被抹除……

    再然後,他被太上教主以抹除仙界為脅迫,交出了完整河圖,倒地而亡……

    初開始,太上教主對此不以為然,認為這僅僅不過是陳汐用自己的手段凝結出的一幕幕幻象,雖逼真,可究竟是虛假的。

    然而當看見那光幕中的自己掌控完整河圖,控制起源之力,一舉築就唯一永恆之無上主宰的地位時,太上教主目光中也不禁泛起一抹異色。

    這……不正是他所渴望達到的?

    這是他的大道,是他畢生所求的道之極盡!

    然而很快,太上教主臉色微微一變,他看見光幕中的自己陡然眉頭一皺,旋即就變得慌亂,一副措手不及的模樣。

    直至後來,光幕中的自己竟宛如癲狂般,出一道道嘶吼,被“有情”之力鑿開道心,被七情六欲填滿全身……

    那瘋狂、驚恐、不甘、無助、憤恨的模樣,讓得此刻的太上教主也不禁眼瞳收縮,難以置信。

    怎麼會這樣?

    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太上教主神色變得愈淡漠,而此刻那光幕中所映現的太上教主,同樣也在呐喊:“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陳汐!陳汐!你給本座滾出來!出來!”

    那嘶吼如此之驚慌無助,如此之憤恨惘然,卻無人應答。

    看著光幕中生的這一切,太上教主目光已是閃爍不定,神色也隨之變得陰晴不定。

    旋即,當看見光幕中的自己動用輪回之力,也無法搜尋到陳汐,當看見光幕中的自己欲要推演未來,卻如遭雷擊,咳血連連,太上教主終於色變,猛地拂袖一揮。

    轟隆~

    可怖的力量席捲,欲要將那光幕給毀掉,然而還未靠近,就宛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讓太上教主臉色不禁又是一變。

    也就在此時,他看見光幕中的自己猶如孤注一擲般,出一聲瘋狂無比的呐喊:“以身入輪回,以證本我,永恆為引,定道起源!”

    旋即,光幕中的自己消失不見,與之隨之消失的還有身上的完整河圖、起源之力……

    至此,光幕驟然消失。

    太上教主沉默佇足在那,神色變幻不定,淡漠冷酷的無情眸子裡,同樣也變幻不定。

    剛才那一幕幕……難道是真的?

    不!

    若是真的,為何早已死去的陳汐,還能夠站在自己面前?

    他失去了河圖、失去了輪回、失去了掌控起源的機會,早已被自己抹除得一乾二淨,為何兀自能活著?

    這明顯是假的!

    太上教主的智慧告訴他,這一切似乎可能是真的,可他的意志卻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生。

    所以很快,他就斬斷腦海中這一切雜念,目光望向了遠處的陳汐,漠然道:“這一場戲的確很精彩,這便是你為了擊敗本座而準備的手段?”

    陳汐見此,似乎並不意外,道:“之所以讓你看見這些,只是因為我想讓你待一會失敗的時候更痛苦一點。”

    太上教主冷哼:“小傢伙,本座已經沒有時間與你浪費口舌。”說著,指著身後的混沌雲,道:“你師尊他們就被困於其中,你救與不救,都早已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不過你必然不信,既然如此,你是否願意進入其中一試?”

    “不必試了。

    陳汐袖袍一揮,那一片混沌雲便倏然消失不見,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遮蔽起來。

    太上教主見此,臉色不禁又是一變:“你……”

    當混沌雲消失的那一刻,他一瞬就察覺到,自己對天道秩序的掌控,居然消失了!

    那覆蓋在三界、上古神域、諸天之上的“封神天”秩序就仿佛被奪走,再不屬於自己!

    這讓太上教主如何能接受得了?

    這可是他能夠擁有今日之地位,布下死局的關鍵所在,一旦失去掌控這一切的力量,等於和拔了牙的老虎也沒什麼區別!

    這一刻,太上教主的確慌了,亂了,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也就在此時,他猛地察覺到,自己那“無情”之大道,竟出現了一絲裂痕,產生了情緒之波動。

    於是,他自然而然地聯想起剛才所目睹的那一道光幕上映現的一切,想起了光幕上自己同樣也曾遭遇這等變故……

    一瞬,太上教主心中又是一震,渾身氣血差點逆亂,再禁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你……你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太上教主急促喘息,渾身氣血暴虐,幾欲癲狂。

    “這便是我的大道。”

    陳汐隨口道,“在你眼中,這萬道母地便是終極和起源之地,是三界混沌誕生之所在,是諸天萬道蘊生的本源之地,可對我而言,這裡……並非是我之道途的極盡之地。”

    太上教主惘然,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懵懂愚鈍,居然連陳汐的話都聽不明白。

    “你斬去了道心,這世上本沒有人能夠再擊敗你,可當你掌握完整河圖那一刻,你已經多了另一個道心,這萬道母地、這諸天萬界便是你的道心。”

    陳汐平靜道,“這時候的道心對你而言,就像一層殼,蒙住了你的雙眼,讓你只能看見所看見的一切,而無法再看到萬道母地之外的地方。”

    太上教主怔怔道:“萬道母地之外,難道不是三界、不是上古神域?”

    陳汐搖頭:“我且問你,萬道母地是如何誕生出來的?這起源之力又是如何出現的?”

    一句話,宛如驚雷,震得太上教主整個人神魂欲裂,幾欲崩潰。

    “起源!本座本以為起源便為萬道之母,誰曾想,原來在這萬道母地之外,竟還有另一片天地所在……”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本座會看不到這一切?”

    “騙子,你們都是騙子!這天、地、萬物、一切都是障眼法,是你們……是你們害了本座!!”

    太上教主披頭散,面頰鐵青,瘋狂嘶吼,如此猙獰,又如此無助和絕望。

    “說起來,我能夠掌握如今之道途,也多虧你將河圖從我身上剝奪而去,讓我徹底失去了對河圖的依賴,但換回的,卻是屬於我自己的真正道心!”

    陳汐輕聲道。

    他心中實則也是感慨無比,還沒有誕生時,他的命運已經和第一塊河圖緊密聯繫在一起,然後在隨後的經歷中,他不斷搜集到河圖,不斷地借助河圖的力量,披荊斬棘,無往不利。

    在第一次抵達萬道母地那一刻,他同樣以為真正的終極奧秘,便是掌控這萬道母地中的起源力量。

    可當自己的河圖被剝奪走,當徹底失去了河圖,在那臨近死亡的一刹那,陳汐終於看見了自己的終極之路,看見了那遠遠脫萬道母地之外,遠高於起源之力的一條無上之路!

    那就是屬於他的路!

    是屬於本我的路!

    本我,便是我,沒有河圖力量,也沒有輪回力量,也沒有自己掌控的修為境界、劍道境界、神魂境界、悟道境界!

    在臨死那一刻,這些力量都被剝奪,也正因為失去了這一切,讓陳汐一下子呈現出一個“空”的狀態,終於打破了眼前迷障,看見了迷障之外的風景。

    這個過程,便是一場劫。

    劫之一字。就是“去力”的過程。

    去掉周身萬般力,回歸空空本我心!

    這便是陳汐的道途。

    打破了世人所謂的終極、打破了起源,推開了位於萬道母地之外的另一扇大門!

    這一扇門,脫於三界混沌之外,脫于諸天萬道之外,脫于世人所能企及的範疇!

    自古至今,未曾有人勘破,而此刻,陳汐便成為了進入這扇門中的古今第一人!

    如果說把萬道母地比喻作一顆種子,那麼三界混沌便是種子芽的時期,那諸天萬界、無盡大道,就是種子茁壯成長出來的一株花,以及花上的枝葉,那花朵上的生機,便是芸芸眾生。

    一花一世界,演繹無窮奧妙。

    一葉一菩提,這菩提,便是萬道母地之起源。

    可是,萬道母地若是一顆種子,那麼這世上是否還有其他種子存在?這種子又是誰播種下來?

    沒有人能夠想像到。

    而這一切不能想像的,便是一閃無形之“門”!

    如今,陳汐推開了這一扇門,看見了屬於自己的本我道途。

    這就是境界的不同。

    太上教主自以為的終極盡頭,便是起源,伏羲、女媧等人以為的終極道途,同樣是起源。

    可唯有陳汐知道,那不是終極盡頭,真正的盡頭,在那一扇無形之“門”外!

    當領悟到這一點,參破了這一點,掌控了這一點,境界之高低,一目便了然。

    陳汐此刻,便是如斯境界。

    只要他願意,便可以身化輪回,身化河圖,身化諸天萬界,身化諸般大道,無所不化,故而無所不在。

    同樣,這一切又無法成為陳汐之阻礙,他根本不需去掌控,那些力量便早已被他脫!

    本我之盡,不假於物!

    ……

    太上教主徹底崩潰了,披頭散,面容鐵青而猙獰,無情之身正自遭受七情六欲之煎熬,最為重要的是,他的道心如今已徹底崩塌!

    此刻的他,惶惶而不安,絕望而癲狂,再無那無上的威嚴、睥睨的氣度,也再無那通天的智慧,絕的手腕。

    反而像被剝奪一切,貶入凡塵的乞丐,甚至連乞丐也不如,因為他已經徹底迷失。

    同樣,他渾然沒有察覺到,陳汐早已消失不見,連一絲痕跡都尋覓不到,猶如剛才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一般。

    ……

    第一次相遇在萬道母地中相遇,陳汐為“情義”二字,道心遭受百般折磨,最終奪得河圖,執掌起源的太上教主,卻最終瘋,以身入輪回。

    第二次相遇,太上教主目睹光幕上映現的第一次經歷,最終道心失守,再度瘋,徹底崩潰。

    如果,這第二次的遭遇也是一片光幕所化,又會怎樣?

    此刻的太上教主,就正看著眼前的兩道光幕,第一道光幕上,映現得是陳汐第一次進入萬道母地。

    第二道光幕上,映現的是第二次相遇時,所經歷的一切,尤為令太上教主悚然的是,那第二道光幕上的自己,同樣也在看著同樣的第一道光幕……

    太上教主在等陳汐,卻沒等來陳汐,只等來這兩道光幕。

    最終,他再度崩潰。

    沒有敵人,但他已看不透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道心徹底迷失。

    這便是太上教主第三次的遭遇了。

    如果,這第三次遭遇也是一片光幕所化,又會怎樣?

    只會一直如此迴圈下去,如此更迭下去,讓太上教主徹底迷失其中,經歷輕七情六欲之折磨,經歷道心崩潰之痛苦,經歷癲狂絕望之打擊……永生永世陷入不斷的輪回中,無法解脫。

    這便是陳汐對太上教主的懲罰!

    其他一切手段,都不足以宣洩陳汐心中之恨!

    ……

    此刻,在那萬道母地之外,不可知之地中。

    命字長河依舊在永恆不息地流淌,而在命之長河之上,同樣有著一道光幕映現。

    那光幕中所呈現的場景,便是太上教主一次次輪回,一次次飽經折磨最終崩潰迷失的場景。

    陳汐隨意坐在一側,在他旁邊,伏羲、女媧、第一任幽冥大帝、第二任幽冥大帝、蒼梧神樹、螞蟻至尊、莽古之主玄……等等一眾通天大人物,目光皆都凝視在那一道光幕上。

    他們的神色變幻不定,時而歎息連連,時而撫掌大笑,時而痛飲烈酒,時而唏噓感慨,不一而足。

    但他們都清楚,太上教主敗了!此生都無法解脫,註定要永恆遭受到無盡之折磨。

    這就是陳汐對他的懲罰。

    最終,伏羲收回目光,不再多看,而是看向了一側的陳汐,神色頗為感慨,道:“這次多虧你了。”

    陳汐笑了笑,並未多言。

    “小子,我們現在所看見的,該不會也是你所衍化出的一片幻境吧?我可不想像經歷太上教主那般的痛苦。”

    女媧突然出聲,略帶複雜地看著陳汐。

    “不會,晚輩和以前一樣,不會在這天下中再施展此法。”

    陳汐笑著說道。

    他的確不會這麼做,那樣未免太無趣。

    甚至,陳汐如今依舊保留著屬於從前的力量,至於在萬道母地中所掌控的一切,都被他隱藏了起來。

    之所以這麼做,的確是為了不讓自己太無趣。

    因為當他全力施展自己的力量時,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都會一一呈現在心中,這諸天萬界、芸芸眾生中的所有秘密,都將在自己心中無所遁形,那樣的話,自然談不上多有趣。

    所謂高處不勝寒,便是如此了。

    獨立萬界之外,然于眾生之上,雖可以無所不有,無所不在,可終究太過寂寞和枯燥。

    陳汐一直是個重情義的人,他一直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和父母團聚,和親友重逢,閑來自己親手烹飪一番,何其逍遙快樂。

    所以,有些力量,他已不打算動用,除非這世上出現能夠威脅他的危險,但很顯然,這註定已經是不可能的。

    現如今的他,儼然已可以稱之為永恆唯一之主宰,無上而不朽!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是離開前往萬道母地之外的地方,還是留在這裡?”

    伏羲問道。

    這一刻,許多大人物的目光皆都看向了陳汐,不再關注那光幕內映現的有關太上教主的生與死。

    “解決了太上教主,已等於卸掉了我心中最大一塊石頭,如今好不容易輕鬆了,自不會再自己去找無趣。”

    陳汐笑道。

    顯然,他是打算留下來。

    眾人清楚這一點之後,如釋重負之餘,又不禁有一絲隱隱的失落。

    陳汐自然能夠看出這一點,當下就認真說道:“諸位前輩,陳某能夠擁有今日之成就,斷然離不開諸位從前的照顧和厚愛,若諸位欲要尋覓那真正的終極奧秘,陳某自會為諸位指點一條路。”

    登時,所有大人物眼睛都是一亮!

    他們一路修行至今,之所以進入那萬道母地中,無不是為了尋覓真正的終極奧秘,至於這世間其他瑣屑之事,早已無法吸引他們的目光。

    如今聽得陳汐的保證,自然令他們欣慰振奮不已。

    不過陳汐自己很清楚,這些大人物想要看到那一扇無形的“門”,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

    所謂知易行難,在參悟一事上,陳汐自然可以給與指點,但那一扇無形之“門”,涉及到終極的真正奧秘,就非陳汐能夠賜予。

    就好比陳汐可以告訴他們,這世上必然有這樣一扇門存在,可這一扇門具體在哪裡,陳汐只能去形容,去指引,卻無法代替他們親自去推開此門,走入其中。

    事不宜遲,許多大人物都已按捺不住,陳汐也不再耽擱,分出一道意念,帶著這些大人物重新進入萬道母地中,然而他則準備返回神衍山。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伏羲和女媧竟也都欲要留下來,探尋終極之奧秘,竟是沒有一個大人物要返回的。

    這讓陳汐不禁啞然,一瞬就清楚,若不尋覓到那終極真正的奧秘,恐怕這些大人物註定不會離開了。

    陳汐也不去勸阻,孤身一人,悄然而去。

    ……

    封神天秩序依舊覆蓋在諸天之上,只是如今在陳汐眼中,它已不再異動,不再降臨浩劫,變得平靜起來。

    陳汐沒有去毀滅它的心思,所謂封神天,終究是由秩序所化罷了,本來就沒有情感,之所以異變,完全是被太上教主所掌控而已。

    就好比它是一把刀,本身並無善惡,掌控在太上教主這等人手中,就成了染血的屠刀。

    如今,陳汐也沒有掌控它的心思,就這樣讓封神天覆蓋天下,周而復始就足夠了,秩序的力量,就是維繫天下的基石,誰也無法去染指,這才叫真正的秩序!

    只不過,秩序註定也是有缺陷的,而陳汐已打算去修補一下封神天秩序中缺陷的一部分。

    例如……

    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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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8 19:11: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千一百九十七章 定道天下

不可知之地。

    煙霧縹緲中,一道峻拔的身影走出,一襲青衫,面龐清俊,烏黑的長隨意披散垂落腰際,唇角含笑,然出塵。

    他拎著一青皮酒葫蘆,邊走邊飲,好不灑脫。

    直至走出不可知之地,他雙手負背,遙遙望了一眼蒼穹,唇中出一道聲音:“今日,當由我陳汐來定道天下!”

    聲音渺渺冥冥,直上九重霄,瞬息擴散至諸天萬界。

    這一刻,天下眾生皆心有所感,齊齊停下手中動作,遙望天穹,神色間皆都莊肅而虔誠,似被一股無形力量洗滌周身。

    ……

    幽冥界。

    黃泉大帝坐鎮地府之中,神色沉寂,古井不波。

    早在很久之前,幽冥界中的動盪便已經被“裁決女王”崔青凝以血腥手段鎮壓,讓得那黃泉宮、孟婆殿、六道司、十殿閻羅、十八重地獄、渾濁血海等等區域皆都恢復以往秩序。

    幽冥界中的生靈迎來了一段難得的太平局面。

    可唯獨黃泉大帝清楚,如今之幽冥界,並不完整,原因就在於幽冥界三大至高道意至今遺落在外,不曾重現第三任幽冥大帝執掌時的輝煌盛世。

    幽冥!

    輪回之所在!

    以秩序判清濁、以善惡裁生死、以黑白定罪罰,以公正立天下!

    可沒有了輪回,幽冥之秩序,終究只能僅限於幽冥之內,而無法溝通諸天萬界,覆蓋天下。

    黃泉大帝一直在等,很多年以前,他已經看見了一縷希望,他希望那個獲得第三任幽冥大帝衣缽傳承的傢伙,可以重新幽冥昔日榮光!

    可是直至如今,這一縷希望仿似遙遙無期,依舊未曾出現,這讓黃泉大帝也不禁偶爾會感慨唏噓。

    可他一直沒有放棄。

    黃泉大帝知道,“裁決女王”崔青凝也沒有放棄,若論及信心,裁決女王甚至比他更堅定。

    叮咚~

    一陣悅耳的環佩交鳴聲響起,旋即,一股血腥般肅殺的冰冷氣息也隨之彌漫而開。

    黃泉大帝霍然睜開眼眸,就看見“裁決女王”崔青凝正自遠處踱步走來。

    她一襲猩紅鶴氅,青絲盤髻,露出一張孤峭冰冷的精緻容顏,唇角鮮紅,勾勒出一抹漠然的弧度。

    隨意立在那,她渾身流溢出的血腥裁決氣息,就讓人心寒不已。

    “我記得,你已經很久不曾前來這地府之中了,今日是因為何事驚動了你?”

    黃泉大帝若有所思道。

    “沒什麼,只是想來看看。”

    崔青凝徑直坐下,腰脊筆直,連神色也冰冷如故,一絲不苟,給人一種迫人的壓力。

    雖如此說,黃泉大帝還是看出,崔青凝明顯有心事,他並沒有問,問也白問,崔青凝自從執掌生死簿,成為“裁決女王”那一刻開始,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誰也不知道她心中一直在想著一些什麼。

    “當年,他離開的時候曾說過,一定會回來看一看的,為了這句話,我一直在努力,用盡一切手段統一了這混亂不堪的幽冥之地,只為等他返回時,不會對我失望。”

    沉默許久,崔青凝忽然出聲,聲音中已帶上一絲悵然,“只是誰曾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是杳無音訊。”

    黃泉大帝默然,他清楚,崔青凝肯定不是來跟自己傾訴的。

    果然,下一刻,崔青凝便說道:“我打算離開幽冥界一段時間。”

    黃泉大帝眼眸一眯:“去找他?”

    崔青凝抿嘴不言。

    黃泉大帝歎息道:“想去便去吧。”他知道,只要崔青凝做出決斷,他根本無力去阻攔。

    崔青凝點頭道:“我離開之後,這幽冥界就多勞您來照拂了。”

    黃泉大帝笑道:“這是自然。”

    崔青凝當即起身,轉身而去,她來就是要通知黃泉大帝一下,此行不知多少年,是否回來還難以確定,唯求此行能夠了斷心中一個結。

    便在此時,一道渺渺冥冥的聲音,倏然響徹而開,擴散覆蓋在整個幽冥界中。

    一刹那,眾生心顫,齊齊流露出虔誠之色,萬物皆寂,唯有那一道無上而渺茫的聲音在回蕩。

    “今日,當由我陳汐來定道天下!”

    崔青凝渾身一僵,清眸中驟然迸射出一抹耀眼無匹的異彩,猶如漣漪般波瀾起伏。

    “他……他……回來了……”

    喃喃的聲音中帶上一絲壓抑已久的期盼,因而微微有些顫抖,可見其此刻是何等之激動。

    黃泉大帝心頭震動,霍然起身,和崔青凝並肩站在一起,蒼老的容顏上也是激動不已:“他果然成功了!”

    在兩人的感知中,在那一道聲音響起時,整個幽冥界的秩序正在生質的蛻變……

    那是輪回的氣息!

    “這些年,辛苦兩位了。”

    一道溫和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地府中響起。

    裁決女王崔青凝和黃泉大帝齊齊扭頭,就看見那一道熟悉的峻拔身影出現在視野中,正在朝他們走來。

    ……

    人間界。

    自從當年天道異變,降臨浩劫,席捲天下之後,人間界也不可避免地遭受衝擊。

    到處兵荒馬亂,烽火連天,不知多少宗門勢力在一朝一夕之間,便盡數毀滅於浩劫之下。

    而在這一場浩劫中最大獲益者,便是太上教。

    太上教門徒多如過江之鯽,蜂擁蠶食人間界,掀起無數血腥,時至如今,能夠在這等浩劫之下兀自能保全的勢力,也不過屈屈幾個。

    其中便有紫荊白家。

    紫荊白家家主白驚辰文韜武略,早在現這一場禍患席捲天下時,便收攏整個宗族勢力,閉門不出,以求保全宗族香火。

    即便如此,兀自還是遭受到了災禍的重創,勢力大不如前。

    此刻的紫荊白家中,也是愁雲慘澹,每個族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憂慮和不安。

    他們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若是這種局勢再持續下去,甚至用不了多久,他們紫荊白家的基業便將悉數毀掉。

    白家宗族祠堂中。

    白驚辰沉默許久,還是禁不住歎息道:“事已如此,唯有血拼到底,再無他路。”

    一種白家高層大人物沉默,他們同樣清楚,他們已無路可退,不止是人間界,就連仙界恐怕也都在遭受浩劫席捲,天下之大,儼然已沒有一寸太平淨土!

    “那就殺個痛快!”

    “不錯,太上教捲土重來,勢不可擋,可若是要逼迫我們臣服,那斷然是不可能的!”

    一眾大人物們咬牙出聲,悲慟而決然。

    白婉晴和白兮兮立在宗族祠堂外,母女倆聽著祠堂中出的悲慟聲音,心中也皆都不禁沉重不已。

    這一場浩劫的確太過兇險,人力有窮,如何能夠與天道對抗?

    “兮兮,你願意不願意和大家一起同生共死?”

    白婉晴低聲問道。

    白兮兮堅定點頭:“這是自然,身為白家兒女,自當和族人同進同出!”

    說到這,她那秀麗的面容上不禁泛起一抹悵然,嘀咕道:“只是我心中尚有一絲遺憾,這般死去可著實有些不甘。”

    白婉晴怔了怔,道:“你還記掛著陳昊?”

    白兮兮面龐上浮現一抹暈紅,低著螓,囁喏道:“我哪有,我只是一想到他小時候不辭而別,就恨得牙癢癢。”

    白婉晴笑了笑,揉了揉白兮兮的小腦袋,道:“你都已經長大了,還放不下這些幼時小事?真傻。”

    白兮兮惱道:“娘,你不懂,小孩子的事情難道就不重要?我如今長大了,自然明白我要的是什麼。”

    白婉晴頓時一陣頭疼,她一直奇怪,為何兮兮把小時候的事情看得如此重要,甚至直至如今都念念不忘,為此甚至推掉了許多姻緣。

    “娘,這一次咱們恐怕在劫難逃了,反正都要死了,您也就不必為我的事情操心了。”

    白兮兮脆聲安撫白婉晴。

    “呸!烏鴉嘴!”

    白婉晴啐了一口,心中則愈沉重擔憂起來,難道這一次……他們紫荊白家真的要覆滅在這一場浩劫之下?

    “娘,你快看!”

    忽然,白兮兮驚呼道。

    只見天穹上,不知何時映現出一朵朵赤如火焰,鮮紅耀眼的花,如夢似幻,染紅天穹。

    “這似乎是……幽冥中的彼岸花?”

    白婉晴心中一震,惘然喃喃,不清楚為何此時的人間界中,怎會映現出屬於幽冥界的聖花出來。

    “彼岸花!”

    “此花怎會顯現人間界中?”

    “傳聞此花擁有著招魂引渡之力,乃是輪回秩序的一部分……該不會是輪回之力要出現在人間界了吧?”

    白家祠堂中,一眾大人物們也被驚動,紛紛站出身來,遙望天穹,一個個神色不定。

    這一刻不止是紫荊白家,分佈在人間界三千大世界,無垠小世界中的無數生靈,皆都看見了一朵朵彼岸花浮現天穹,赤紅如燃,恰似鋪開了一道通天的火照之路!

    旋即,所有人都現,分佈在自己附近的太上教門徒,在這一刻竟是如遭天罰,一個個瞬息慘死當場,而他們的靈魂則猶如被一隻無形大手掌控,被拘禁牽引進入到了那彼岸花組成的火照之路中……

    一時之間,無數的靈魂像密密麻麻的大軍,被一朵朵彼岸花拘禁帶走,消失不見。

    這一幕,登時震驚了整個人間界的生靈,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輪回現,彼岸生!

    這般天象,堪稱曠古爍今!

    而這一切是否意味著,這一場席捲天下的浩劫就要結束了?

    許多生靈都已禁不住喜極而泣,匍匐在地,虔誠祈禱不已。

    紫荊白家中,那些在這一場浩劫中倖存下來的族人見此,更是興奮歡呼不已。

    也就在人間界一眾生靈皆都振奮之際,天地間倏然響起了一道渺渺冥冥的聲音——

    “今日,當由我陳汐來定道天下!”

    那聲音如此平淡,可卻響徹在人間界每一個角落,振聾聵,令人心生無盡敬畏。

    宛如無上主宰在下達旨意!

    陳汐!

    白婉晴頓時怔住了。

    白兮兮則睜大了眼睛,雙手死死攥住衣袖,叫道:“是陳汐哥哥!是陳汐哥哥救了我們!”

    白驚辰也禁不住大笑,笑聲驚天:“老子就知道,那小子非尋常可比,不過這一次他鬧出的動靜,可真他娘的震撼人!”

    “是麼?”

    忽然,一道峻拔的身影出現,一襲青衫,面龐清俊,赫然正是陳汐,他唇角含笑,氣度然從容。

    白驚辰登時眼珠一凸,像被人掐住了脖頸般,好半響才指著陳汐,道:“果然是你這傢伙!”

    他抬起拳頭就像捶一下陳汐肩膀,可也不知為何,心中卻生出一股罕見的敬畏和掙扎,仿似這麼做,就是在褻瀆和不敬。

    這讓白驚辰眼皮都不禁一陣抽搐,心中清楚,眼前的陳汐看似氣度尋常,實則已經達到了一種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高度,已根本不容這世間一切力量的褻瀆!

    “陳汐哥哥!”

    一陣歡呼,白兮兮一下子抱住陳汐,臉上盡是喜悅興奮之色,久別重逢之下,她哪還顧得上矜持。

    “陳汐。”

    白婉晴立在一側,溫婉淑靜,一如當年。

    陳汐恍惚之間,仿佛又想起當年在松煙城時,自己和爺爺、弟弟相依為命,那時候的白兮兮才五六歲大小,總是像個跟屁蟲似的,和弟弟陳昊一起玩樂。

    那時候白姨也如此溫婉,默不作聲地一直照拂著他們兄弟二人的生活……

    而如今,時過境遷,還好故人猶在,著實可喜可賀。

    陳汐拍了拍兮兮肩膀,然後朝白婉晴道:“白姨,我已經接回父母了,這就接您和我一起走。”

    白兮兮抬起頭,焦急道:“那我呢?”

    陳汐莞爾道:“大家一起走。”

    說著,他目光已看向白驚辰。

    白驚辰揮手道:“要走你們一起走,我紫荊白家必須留在這裡,什麼時候把那些域外異族殺光了,就是我們重返仙界的時候。這是我紫荊白家的意志,不容動搖。”

    域外異族……

    陳汐心中一動,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域外異族的存在。

    “等有閒暇了,倒是得前往那域外一看,居然可以不受‘封神天’秩序覆蓋,也不知那又是何等一方區域了……”

    陳汐轉瞬已做出了決斷。

    ……

    上古神域。

    原本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的諸多生靈忽然現,這一場浩劫不知何時起,竟已經消失了。

    整個天下中,那些到處肆虐搶奪,為禍四方的太上教門徒,竟是都宛如被蒸掉,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和以往不同的是,那天道秩序中,多出了一股令諸神都心顫不已的晦澀力量!

    那是輪回的氣息!

    審罪愆、判生死、轉陰陽、定黑白!

    即便是諸神,此刻面對這等秩序氣息,也竟是只能敬畏,不敢冒犯,因為他們皆都有一種直覺,當輪回出現,這世間一切為惡的,都必將受到最嚴酷的裁決!

    連他們這些神祗都無法倖免。

    “輪回!這等禁忌力量如今竟已化為天道秩序的一部分!這豈不是說……”

    “太上教敗了!”

    “一定是這樣!”

    “那究竟又是誰執掌輪回,重新演繹天道秩序,從而撫平天道異變,令天下眾生從浩劫之中脫離?”

    無數的譁然聲,震驚聲在上古神域各大域境,無數宙宇中響起,許許多多在這一場浩劫中倖存下來的神祗和勢力皆都震撼莫名,心生無盡敬畏。

    很快,上古神域中的一切生靈皆都聆聽到了來自天道之上的聲音,如此渺茫,又如此之威嚴——“今日,當由我陳汐來定道天下!”

    陳汐!

    當這個名字落入耳中,整個上古神域都沸騰了,那些和陳汐從前有仇的,皆都幾欲肝膽俱裂,顫粟恐懼不已。

    那些和陳汐之前曾有過交情的,則皆都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儼然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誰也沒有想到,神衍山那個親傳弟子,如今竟能夠挫敗浩劫,定道天下,挽救眾生於水火之中。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陳汐,最終竟真的擊敗了傳聞中幾乎不可戰勝的太上教主!

    更沒有人想到,就連那天道秩序,都已被陳汐脫,只能在其腳下俯稱臣!

    這一天,也被後世諸神銘記,稱之為“主宰臨世,祭天祈禱”之日!只為牢記陳汐為眾生立命,為萬世開太平的不朽偉跡!

    在往後的歲月裡,眾生每逢次日,必會焚香沐浴,於心中虔誠祈禱,以誠懇之心祝福那一位不朽無上之唯一存在。

    哪怕是道主境存在,在每一年的這一天,也是心甘情願地虔誠祈禱,為之祝福。

    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且說當陳汐那一道猶如主宰旨意般聲音響起時,在那神衍山之上,一眾神衍山傳人皆都停下手中動作,齊齊振奮歡呼起來。

    “成功了!小師弟成功了!”

    “小師叔祖果然了得,那太上教主一定早已伏誅!”

    “有小師叔祖在,我神衍山萬世可無憂矣!”

    亂糟糟的聲音此起彼伏,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激動和亢奮,離央、甄流晴、冥、、老白、葉琰、鐵雲海、老窮酸、李扶搖、唐閑……皆都面露笑意,心中陰霾一掃而空,大有撥雲見日,酣暢淋漓之感。

    而此刻,帝舜和聞道真兩位祖師則相視一笑,轉身進入到了開元塔中,帝舜曾答應,當陳汐在萬道母地中取得勝利之後,要給聞道真看一樣當年陳汐曾留下來的東西。

    而今,便是兌現若言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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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九十八章 歸途

  古老石塔屹立,表面烙印歲月斑駁的痕跡,歷經無垠歲月洗禮,莊肅而巍峨。

    這便是開元塔,傳聞當年由伏羲親自開闢,專門為神衍山傳人修行所準備。

    在那開元塔內,實則是一片浩瀚星空。

    一顆顆星辰陳列其中,卻靜止不動,每一顆星辰都釋放出迥然不同的大道之氣。

    在其中修行,越往深處,需要承受逇大道壓迫之力就越強大,同樣修行時獲得的益處就越多。

    當年陳汐第一次返回神衍山時,就曾闖過開元塔,一舉打破以往所有傳人在其中留下的記錄,抵達開元塔最深處。

    此時,帝舜和聞道真兩位神衍山祖師結伴而至,踱步這一片開闢在開元塔內的星域中,不斷上前。

    沒多久,聞道真止步,指著遠處一顆通體若冰雪,晶瑩剔透,釋放出刺骨冰寒之氣的星辰道:“這是吾徒唐閑當年閉關之地。”

    帝舜目光掃去,就見那冰雪似的星辰上,有著一片蔚藍湖泊,湖泊上漂浮著一隻巴掌大小的黑色紙船,顯得毫不起眼。

    然而當目光望過去時,那黑色紙船卻有一種宛如永夜,可承載諸天萬物般的奇特力量。

    “閉關十八載,年年皆不同,無常似浮舟。”

    這是唐閑當年破關而出時留下的一道讖語。

    帝舜點頭道:“唐閑之姿,當可踏足終極之地。”

    說著,兩位祖師繼續前行。

    沒多久,帝舜和聞道真齊齊止步,目光也是齊齊望向同一顆深藍色星辰,那星辰盈盈潤亮,流轉不息。

    而在星辰一隅之地,有著一方青石案牘,案牘表面篆刻著一行質樸古拙的字跡“上善若水,無所不在,攻,敵不知其所守,防,敵不知其所攻,故而攻無不克,守不可撼!”

    落款是伏羲一脈大弟子巫雪禪。

    見此,帝舜眼眸中浮現出一抹複雜,悵然道:“正如太上教主當日所言,雪禪他若拋下一些瑣屑之事,一心修道,如今之成就,恐怕早已不遜色于當年的伏羲師兄了,只是可惜……”

    聞道真搖頭笑道:“沒什麼可惜的,當陳汐返回時,必然可以將雪禪安然帶回。如今太上教破滅,太上教主功虧一簣,天道秩序也已發送質變,擁有了輪回之秩序,在這等情況下,雪禪只需靜心修道,日後足可以在道途上獲得莫大進步。”

    帝舜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道:“走,我帶你去看一看當年陳汐那小子留下的讖語。”

    聞道真笑道:“我此來便是為此。”

    兩人再度前行,直至來到這一片星域的盡頭,就看見一顆星辰孤零零屹立在那裡的虛空。

    它通體渾圓,表面湧動著濛濛清色光澤,透過這一層清色神輝望去,赫然可以看見那星辰表面上,纏繞著一道道粗大無比的神鏈,密密麻麻,猶如蛛網般,將整個星辰籠罩!

    那是大道神鏈,每一道都代表著一種大道法則,蘊含著屬於大道的本源妙諦。

    遠遠望去,就仿佛整個星辰被大道神鏈囚禁,密匝匝的大道氣息和絢爛繽紛的大道神輝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種曠世罕見的奇觀。

    這是開元塔星域盡頭最後一顆星辰,自古至今,整個神衍山上唯有陳汐一人曾抵達此處,在此閉關修行。

    這一刻,看著這一顆星辰,想起當初陳汐的成就,和今日陳汐所取得的成就,就連聞道真心中也莫名湧起一抹激動,甚至微微有著一絲罕見的緊張。

    仿佛來到了一片“主宰聖跡”,令得他都不得不端正姿態,油然而生一絲尊重。

    帝舜也一樣,神色不知何時起,已是變得莊肅而認真。

    兩位早已屹立道主境中不知多少歲月的老古董,兩位坐鎮神衍山,在整個上古神域中都威名無量的存在,此刻卻像“朝聖”般,呈現出一種罕見的虔誠之姿態。

    那種虔誠,是對陳汐如今實力的認可,也是對那真正終極奧秘的一種嚮往和敬畏。

    那一顆星辰上,立著一塊形似利劍符文的石碑。

    石碑上被以指尖篆刻下一行字跡“必當有一日,淩駕諸天上!”

    一筆一劃,古樸自然,透著一股堅定卓然、難以言喻的大氣魄,大毅力,大胸襟!

    “必當有一日,淩駕諸天上!”

    宛如心靈受到震撼,帝舜和聞道真齊齊在嘴中念出這句話,腦海中想起以往陳汐在上古神域中的一切經歷,他們的道心深處皆都無法控制地產生一股觸動。

    必當有一日,淩駕諸天上!

    當年在開元塔中閉關的陳汐,才不過祖神境層次,便已心懷此等道途,這若傳出去,又該引起何等大的波瀾?

    而今,陳汐的確已擁有淩駕諸天之上的威能,甚至自古至今,再沒有一人能夠像他這般,淩駕天道之上,以輪回之力重塑諸天秩序!

    什麼是唯一?

    什麼是主宰?

    什麼是無上?

    只需看一看如今的陳汐,便可一目了然。

    嘩啦~

    驀地,那星辰表面覆蓋的無數大道神鏈驟然泛起一陣波動,旋即便像潮水般,湧入到了那一塊石碑中。

    那石碑原本僅僅只是一塊尋常之物,然而此刻,卻宛如得到上蒼之祝福,擁有了一種超然無上的氣息。

    這讓得那無數大道神鏈竟都俯首稱臣,拱衛在石碑之內,匍匐在那一行古樸自然的字跡之內。

    目睹這樣神異一幕,帝舜和聞道真心中又是齊齊一震,莊肅虔誠的神色中甚至隱隱帶上一絲敬畏般的複雜之色。

    淩駕諸天上!

    這的確是真正的淩駕諸天上!

    帝舜已做出決斷,自今日起,這一塊石碑便是神衍山至高傳承之物,非神衍山傳人,不容他人前來觀摩褻瀆!

    ……

    神衍山腳下。

    兩道身影沿著那一條蜿蜒崎嶇的青石小徑拾階而上。

    左邊那個一襲青衫,面龐清俊,隨意負手於背,氣度便超然出塵,閒適自然。

    右邊一個一襲白衣,一頭銀髮如霜似雪,面龐溫潤淡然,眼眸深邃含笑。

    這二人赫然是陳汐和巫雪禪!

    山徑小路清幽曠絕,巫雪禪不知在這條路上走過多少次,只不過此次再度踏上這條路,他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死過一次之後,心態終究會變得和以往變得不同。

    巫雪禪此刻便也有如此感觸。

    山巔處不時飄來一陣歡呼聲、議論聲,那是神衍山一眾傳人的聲音,皆都在議論那一場發生在萬道母地中的戰鬥。

    雖未曾親眼目睹,可當察覺到天道趨於平靜,不再異動,且多出一股輪回之氣息,他們皆都清楚,那一場戰鬥中,必然是陳汐贏了!

    聽到這些議論,巫雪禪不禁會心一笑,扭頭問陳汐,道:“小師弟,你真不打算留在神衍山?”

    陳汐隨口道:“大師兄,無論我在哪裡,只需一念之間,便可以出現在這諸天萬界任何一處地方,留不留在神衍山又有什麼區別?”

    巫雪禪啞然,許久才說道:“我倒是忘了,如今這天下中已經沒有誰能夠羈絆住你的腳步。”

    陳汐聞言,看著一側的巫雪禪,心中不自覺湧出一抹暖意,他知道,巫雪禪一直將自己視作需要照拂的小師弟,所以處處皆都在為自己考慮,而如今自己已經不需要任何照拂,讓得巫雪禪一時也有些難以適從。

    “大師兄,從今日起,您就不必再為神衍山操心了,一心修道便足矣,有我在,這天下沒有誰敢動我神衍山傳人!”

    陳汐認真說道。

    巫雪禪拍了拍陳汐肩膀,大笑道:“我正有此意。”

    說話時,兩人的身影已出現在神衍山之巔。

    “小師叔祖!”

    “大師伯祖!”

    一道粗獷的聲音驀地響起,透著無比的驚喜,那赫然是圖蒙,聞道真祖師一脈的三代弟子。

    一石掀起千層浪,一瞬間,原本聚攏在這神衍山之顛的神衍山傳人,以及甄流晴、冥、老白、阿涼、葉琰等人皆都在同一時間,把目光齊齊望了過來。

    當看見陳汐和巫雪禪那熟悉的身影時,也不知為何,原本喧嘩不已的氣氛瞬息變得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睜大眼睛,神色間寫滿了激動和喜悅,卻不敢大聲喧嘩,唯恐驚擾了眼前這最寶貴的一刻。

    陳汐和巫雪禪相視一笑,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兩人心中也是欣慰欣喜不已。

    久別重逢,當如此景。

    千言萬語已不必言說,一切存乎心意之間。

    ……

    三天后。

    陳汐帶著父母陳靈鈞、左丘雪、以及甄流晴、老白、冥、阿涼等人辭別神衍山一眾同門,飄然而去。

    葉琰沒有離開,她已決意拜在神衍山門下,成為了大師兄巫雪禪的親傳弟子。

    她原本就是太上教門徒,甚至在很多年前曾對陳汐不利過,只不過這一切都已是過眼雲煙,葉琰也再不是從前的葉琰。

    至於她為何不和陳汐一起離開,而選擇在留在神衍山,誰也不清楚其中原因。

    陳汐隱約猜到一些什麼,卻終究多說什麼。

    真正令巫雪禪等一眾神衍山傳人意外的是,離央一改女扮男裝的打扮,毫不留戀地離開了神衍山,跟著陳汐一起走了。

    按照離央的話說:“我悉心照顧了陳汐這傢伙這麼多年,如今總該跟著他享享清福了!”

    看她那驕傲喜悅、神采飛揚的模樣,讓得巫雪禪等人也都啞然,心中實則都清楚,離央心中實則已放不下陳汐了……

    當然,他們可不會揭穿這一點,離央若羞惱了,那後果可很嚴重。

    從這一天開始,在浩劫之下動盪多年的上古神域,徹底恢復了以往的太平局面。

    只不過和以往相比,天道秩序中的輪回之力,讓得一眾諸神也不敢再像以往般為非作歹。

    所謂輪回,審罪愆、判生死,分黑白,定罪罰,就連道主境存在都不敢輕易觸逆這等天道秩序,更何況是其他神祗了。

    與之相比,那被諸神視作螻蟻般的芸芸眾生,則在輪回秩序之下獲得了難得的崛起機會,起碼只要一心向善,便不至於被那些豪門大勢力無緣無故地抓捕殺死。

    這就是輪回秩序的一大震懾作用,天下之大,莫敢不從。

    而這也是當年第三任幽冥大帝的心願,讓這天下眾生為善的善有善報,為惡的惡有惡果!

    在以後的歲月裡,神衍山雖未曾抛頭露面,可卻儼然已經成為整個上古神域中超然唯一的無上大勢力。

    人人皆知,那是“無上主宰”陳汐所垂青之地,當年的陳汐更是這神衍山中的一名傳人,對上古神域億萬萬生靈而言,神衍山已等若是聖地般的存在,只能敬畏,不容褻瀆。

    與神衍山相比,太上教、神院皆都覆滅一空,徹底湮滅在歷史長河中,再無死灰復燃的可能。

    而女媧宮、道院則在浩劫中重新崛起,獲得了上蒼莫大庇佑,勢力之強大,甚至超過了往昔榮光!

    這一切,自然都是拜陳汐之所賜。

    甚至毫不誇張地說,當年曾和陳汐交好的一些勢力,皆都在以後的歲月中獲得了諸多好處。

    像申屠嫣然所在的申屠氏,像夜辰所在的夜氏、樂無痕所在的樂氏、顓臾水所在的顓臾水……等等勢力,儼然成為了除神衍山、女媧宮、道院之外最強大的勢力。

    至於那些曾經和陳汐曾有舊怨的,則皆都在接下來的歲月中無聲無息地沒落、消亡。

    像雒少農所在的雒氏,金青陽所在的金氏、翟俊所在的翟氏……皆都無法逃避這個下場。

    當然,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

    且說當陳汐攜帶眾人飄然離開之後,不再遲疑,朝仙界道皇學院掠去。

    ……

    仙界。

    仙界號稱四千九百洲,每一個大洲皆都囊括諸多仙城,幅員遼闊,地大物博,寶華天生。

    自從當年陳汐接替孟星河之位,執掌道皇學院以後,便對當時的太上教門徒展開了血洗,戰群王以告天下,令整個仙界皆驚,一時之間四海升平,再無太上教門徒肆虐之跡象。

    然而,當前些年那一場天道異變爆發時,仙界同樣不可避免地被席捲其中,陷入浩劫動盪中。

    即便是道皇學院的地位,都難以獨善其身,最後差點被太上教勢力侵佔染指。

    慶倖的是在這等危急關頭,季禺現身,一舉定鼎乾坤,將這一場浩劫撫平,讓得仙界恢復到以往的平靜之中。

    此時此刻,在那道皇學院中。

    無論是教習、還是弟子,皆都在興奮議論一件事,喧囂無比,熱鬧非凡。

    就在數天前,仙界天穹上忽然降下無數清光,每一道清光皆都猶如大道神輝,籠罩四千九百洲。

    這般異象,頓時驚動了整個仙界生靈,一個個皆都敏銳察覺到

    天變了!

    雖無法窺伺天道秩序的變化,可所有生靈,所有修仙者皆都心生一種感覺,頭頂那片天已經和以往變得不同起來,多出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也就在那時,一道聲音在仙界中擴散而開“今日起,當由我陳汐來定道天下!”

    那一刻,天地歸寂,眾生心顫,匍匐在地、虔誠祈禱!

    也就是那天起,整個仙界這才知道,那改天換命般的宏大異象,竟是當年那一位以第一名成績拜入道皇學院中,最終執掌道皇學院院長之位,斬仙王以告天下的傳奇人物所為!

    陳汐!

    這個名字對仙界眾生而言,早已不陌生,有關他的事蹟直至如今也一直被無數人所津津樂道。

    只是誰也沒想到,有一天這一道聲音竟會重臨仙界,發出“定道天下”的無上旨意!

    那等威勢,已堪稱無上主宰!

    如今雖然時隔多日,可有關那一場天降異象,以及陳汐所發出的聲音,依舊在仙界中持續發酵,引起無數的波瀾和轟動。

    像此時的道皇學院,便是如此。

    教習們不再授課,紛紛聚攏在一起興奮議論著陳汐當年在學院中修行的一件件事蹟。

    弟子們也不再修煉,三五成群地聚首在一起,陳汐曾在道皇學院中呆過的地方,皆都成為了這些弟子們爭相觀摩的“聖地”。

    一些熟知陳汐的教習,例如佛子真律、趙夢璃、姬玄冰、葉唐等人,更是難得地感慨唏噓起來,為各自門下的弟子講解著當年發生在陳汐身上的各種事情。

    他們當年和陳汐一樣是道皇學院的弟子,只不過如今時過境遷,他們都已褪去了弟子身份,成為了學院中的教習,修為清一色都已臻至仙王境中。

    原本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和陳汐一比,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也根本沒法比。

    道皇學院很熱鬧,比以往更熱鬧百倍。

    只是在這熱鬧的氛圍中,卻唯獨不見了院長邱玄書。

    這位拜在神衍山伏羲一脈四弟子老窮酸門下的儒雅書生,在陳汐晉級封神之後,便已開始執掌道皇學院,成為新一任院長。

    只不過此時,邱玄書卻是立在一座大殿外,神色踟躕,竟是猶豫著不敢踏入那大殿中一步。

    只聽那大殿中不時傳出一陣質問聲,像是在吵架似的。

    “第二分身,我問你,我夫君為何遲遲沒有回來?這都過去幾天了,他還有什麼事情可忙的,連家都不回?”

    “第二分身,您和我父親源自一體,只有您最清楚我父親的下落,還望您莫要再隱瞞了,我娘親這些日子都已心焦如焚,快要走火入魔了。”

    “第二分身,芸兒只想知道,我爺爺究竟還回來不回來了呀,他該不會把我們都拋棄了吧?”

    “第二分身……”

    “第二分身……”

    大殿中各種聲音亂糟糟響起,讓得邱玄書也是舉步維艱,不敢邁進一步。

    沒辦法,那大殿中的人物,每一個他都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實則他此來,也是欲要問一問,陳汐師叔他……此刻究竟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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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章現身
大殿中,一襲杏黃道袍的陳汐有些頭疼。
他雖是一具分身,可無論意識、智慧、心性,還是周身血肉皆都和本尊源自一體,根本沒有任何區別。
可讓他哭笑不得的是,自從陳汐本尊證道封神前往上古神域之后,那些和他有關的親友,就一致認為他僅僅只是一具分身,根本無法取代陳汐本尊的地位。
像卿秀衣、梵云嵐,可都是他的道侶,可這些年皆都把他當做一個分身看待,著實讓他啼笑皆非。
甚至,就連陳瑜、陳安這些小家伙,都不愿和他親近,言談稱呼上,也一直以“您”來代稱。
原本這倒也不算什么,陳汐的第二分身也理解,這種事情終究是一個來自情感上的認知,而情感這種事,往往是最不講道理的。
這讓他也沒法改變這種現狀,故而在坐鎮道皇學院的這些年中,第二分身幾乎都在打坐修行中度過,鮮少能夠享受到來自親朋好友的天倫之樂。
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一個遺憾。
起碼陳汐第二分身每次想起這件事時,就迫不及待想要讓陳汐本尊返回來,好結束這樣一場感情認知上的錯誤局面。
仿佛聽到了陳汐第二分身的心聲,前不久,仙界上空忽然降下一場清光,天道驟變,響起了屬于陳汐本尊的那一道聲音,令整個仙界億萬萬眾生震動,掀起無盡嘩然。
這也讓所有人都知道,陳汐本尊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重返仙界!
在這等情況下,陳汐的第二分身哪怕想要繼續修煉下去都不可能,因為他的那些親友幾乎全部都知道,他和陳汐本尊是一體的,若是陳汐本尊返回,必然會被他第一時間知道。
于是,陳汐第二分身所棲居的這一處大殿中,在極短時間內就涌來一大群親友。
就像此刻,大殿中不止有卿秀衣、梵云嵐,還有松煙陳氏族長陳昊、其妻翡冷翠等等一眾親朋好友。
陳昊這一脈上,生有一子,名叫陳瑜,陳瑜之妻岳雯婷,陳瑜和岳雯婷育有一子,名叫陳寶寶,大名陳寶靖。
而在陳汐這一脈上,有妻卿秀衣,育有一子陳安,有妻梵云嵐,育有一女陳諾。
陳安之妻名韋紫彤,兩人育有一女名叫陳蕓蕓,大名陳蕓芝。
這些便是如今松煙陳氏最重要的核心人物。
當然,如今的松煙陳氏并不僅僅這些后裔族人。
自從陳汐當年以“大禹九州鼎”將大楚王朝所在的“古庭小世界”帶入這道皇學院之后,已經過去不知多少年了。
在這些年中,松煙陳氏有第二分身坐鎮,又獲得道皇學院照拂,宗族力量也是產生了諸多蛻變,日益強盛,和以往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能夠進入陳汐第二分身棲居之地的,也只有松煙陳氏這些核心重要人物。
除去他們,還有一些和松煙陳氏有著密不可分關系的朋友,像玄睛老黿王,青丘狐王,大楚王朝之尊皇甫仲陵,流云劍宗太上長老北衡,掌教凌空子等等,也都擁有這等晉見陳汐第二分身的資格。
此時此刻的大殿中,這些松煙陳氏的核心人物,以及陳汐當年的一些至交好友,皆都匯聚于此。
每個人都在詢問有關陳汐本尊的消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于是,陳汐第二分身頭疼了,他根本就沒有感受到本尊出現仙界的氣息,這讓他如何回答眾人?
他都解釋了不止一遍,可大殿中那些人卻明顯將信將疑,著實讓他哭笑不得。
“第二分身,你再不說實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忽然,一頭雪白如獅,生有龍須,碧眼金睛,神武無比的神獸貔貅懶洋洋站起了身軀。
在貔貅頭顱上,一個三寸高的白衣小人雙臂抱胸,英俊的面龐上盡是驕傲睥睨之色,此刻正用眼睛冷冷瞪著陳汐第二分身。
這一人一獸赫然正是靈白和白魁!
只不過多年過去,靈白的容貌雖沒有發生什么改變,可貔貅幼獸白魁則早已成長起來,成為了一頭名副其實的天生瑞獸貔貅!
看見靈白開口,頓時引起不少附和聲,尤其是陳寶寶和陳蕓蕓,更是唯恐天下不亂,為靈白鼓勁助威不已。
陳汐第二分身登時氣急敗壞,咬牙瞪著靈白,道:“好你個靈白,居然敢在我面前越來越放肆了!你倒是說說,究竟想對我如何不客氣?”
靈白下巴一抬,驕傲冷哼道:“很簡單,揍你!”
陳汐第二分身氣得不禁笑出來:“……揍我?你確定?”
靈白臉色一沉:“休要小覷人,我一個人不是你對手,可若再加上白魁和阿蠻呢?”
白魁晃了晃腦袋,示威似的發出一聲大吼。
旁邊正自抱著一堆仙果大快朵頤的黃毛小熊阿蠻聞言,也登時睜大眼睛,拍著胸脯,惡狠狠道:“對,還有俺阿蠻咧!”
“還有我!”
另一側,一頭似鹿非鹿,似麟非麟,通體縈繞著夢幻似的清冽星輝的獨角神獸抬起頭,幽邃寶石似的眸子看向了陳汐第二分身。
這正是星魂獸“小星”,當年陳汐在仙界中偶然獲得的一頭神異之獸,只不過如今明顯變得比以往強大了不知多少倍。
“對,還有小星!”
靈白點了點頭,像一個指點江山的將軍般,和白魁、阿蠻、小星一起挑釁似的看著陳汐第二分身。
陳汐第二分身一陣無語,禁不住揉了揉發酸發脹的眉毛,頭疼道:“你們這些家伙就不要添亂了,再煩我統統把你們關起來,任何東西也別想再吃上一口!”
對于吃貨而言,這一番話簡直就是對生命的褻瀆,對尊嚴最大的威脅!
話音剛落,靈白、白魁、阿蠻、小星他們就齊齊怒了。
“你敢!”
“俺要和你拼了!”
“吼吼”
眼見靈白他們一個個殺氣騰騰,矛頭直指陳汐第二分身,大殿內其他人皆都非但沒有阻攔,反而為他們紛紛鼓掌叫好,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
陳汐第二分身見此,登時惱了,霍然起身,咬牙道:“看來這些年對你們真的是太放松了,皮都癢了是吧!”
話音剛落,眾人原本以為一場好戲就將上演,誰曾想這一刻的第二分身卻猛地怔在那里,一副靈魂出竅般的模樣。
可靈白他們可管不了那么多,一下子就沖出來,狠狠朝陳汐第二分身攻擊過去。
那架勢,儼然是要好好教訓一下陳汐第二分身。
然而就在此刻,陳汐第二分身唇角忽然泛起一抹古怪的弧度,右手輕輕一拎,就將靈白拎了起來,左手輕拍了一下,沖過來的白魁就一屁股趴在地上,身上那厚厚一層白絨毛一陣翻滾,像波浪似的。
“嗷嗚”
黃毛小熊阿蠻一巴掌剛拍出來,就被陳汐第二分身眼睛一瞪,嚇得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一副憨傻的模樣。
至于小星,則被陳汐一腳給踹飛了出去,滾地葫蘆似的跌得眼冒金星,頭昏腦漲,像喝醉酒似的。
一下子,大殿眾人皆驚。
靈白他們的戰斗力之強大,他們可是有目共睹,哪怕戰勝不了早已擁有仙王境修為的陳汐第二分身,可也已經擁有了一戰之力。
然而現在,卻是在眨眼之間,他們的攻擊就被輕易給化解了!
這怎么可能?
當大殿眾人再度看向陳汐第二分身時,卻發現不知何時起,大殿中就是找不到陳汐第二分身的影子了!
這讓眾人不禁又是一呆。
也就在此時,大殿外響起一道笑聲:“靈白,你們還要揍我么?”
說話時,一道峻拔的身影踱步走入了大殿,一襲青衫,面龐清俊,一頭濃密黑發隨意垂落腰際,超然出塵。
這人,正是陳汐本尊。
重返仙界那一刻,他一瞬就和自己第二分身取得聯系,接受了第二分身這些年所有的記憶和經歷,心中已經清清楚楚地明白了這些年發生在仙界中的所有事情。
而對于此時此刻大殿中正自上演的鬧劇,陳汐也是心知肚明,清楚了第二分身所遭受的尷尬處境,心中也不禁一陣好笑。
這就是情感的微妙了,那些親朋好友只認自己本尊,而從未曾把第二分身當做自己看待,這也怪不得他們。
所以甫一返回,陳汐就收起了第二分身,心中已決定,以后分身之術還是慎用為妙。
此時此刻,看見一襲青衫的陳汐從大殿外走來,許多人都心生一絲奇異的感覺,就仿佛看見了真正的陳汐返回,可卻無法肯定,皆都不禁怔在了那里。
就連靈白他們也都愣了愣,有些疑惑。
原本喧鬧的氣氛,此刻竟是顯得安靜之極。
陳汐踱步走入大殿,目光一一從卿秀衣、梵云嵐、陳昊、翡冷翠、陳瑜、陳安等人身上掠過,心中也是隨之涌上一股難言的復雜,恍惚、感慨、唏噓。
時光仿似在這一刻凝滯,靜謐無聲。
發生在以往的一幕幕則猶如潮水般,映現在陳汐的心頭,讓他內心也是激蕩不休。
“夫君!”
忽然,耳畔響起一道呼聲,旋即,芬香撲鼻,一道倩影已緊緊抱住自己,陳汐低頭一看,那人有著一張傾國傾城般的嬌艷容顏,雙眉如墨,瓊鼻櫻唇,眼眸似一汪深泉,水波流轉,清澈盈盈,肌膚雪白細膩,有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正是性情如火,愛憎分明的梵云嵐!
陳汐心中頓時涌出萬千柔情,將對方抱住,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看見這一幕,大殿其他人都如夢初醒般,終于敢確定,眼前那陳汐并非是第二分身,而是其本尊!
換而言之,在他們的情感認知中,真正的陳汐此時此刻終于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一下子,大殿眾人徹底抑制不住心中激動了。
“陳汐……”
一抹綽約白影出現,輕輕依偎在了陳汐身邊,她面龐清麗,有一種超然之美,正是卿秀衣,看著眼前那魂牽夢繞的熟悉面龐,性情慣常冷淡,似不食煙火般的卿秀衣,清眸中也不禁泛起一陣恍惚之色。
“大哥!”
一陣豪邁的笑聲響起,是陳昊。
“父親!”
“大伯!”
陳安和陳瑜也沖過來。
陳安妻子韋紫彤、陳瑜妻子岳雯婷也都跟隨而來,略帶激動又忐忑地看著陳汐,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爺爺!”
“大爺爺!”
陳寶靖和陳蕓蕓也來了,興奮之色溢于言表。
僅僅片刻,陳汐整個人就被圍了起來,離散圈外三圈,各種聲音響起,顯得好不熱鬧。
至于靈白、白魁、阿蠻、小星他們,雖然迫切想要擠上前,可又哪能擠得過其他人,皆都氣得哇哇大叫不已。
當陳靈鈞、左丘雪夫婦走入大殿時,就看見了這樣一副熱鬧場景,禁不住皆都眼睛睜大,有些難以置信。
這么多年過去,他們松煙陳氏居然已擁有了這么多后裔族人?
沒多久,小師姐離央和冥也走了進來,當看見緊緊依偎在陳汐身邊的卿秀衣和梵云嵐時,離央瑩潤的唇角不易察覺地扯了一下,冥則不禁怔了怔,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光景。
而當聽到場中不說人叫陳汐為“大伯”、“父親”……乃至于“爺爺大爺爺”的時候,離央登時以手扶額,禁不住幽幽嘆了口氣。
而冥則徹底懵住了,父親?爺爺?這家伙不但有妻兒,甚至還有孫兒孫女了?
“怎么樣,現在還想和這家伙在一起嗎?”
離央瞥了一眼冥,低聲傳音問道。
“什么在一起?”
冥怔然道。
“唔,看來你還不死心啊,可惜,據我所知眼前這倆女人也僅僅只是他那些紅顏知己中的兩個而已,等你見過其他那些女人時,只怕就會心死如灰了。”
離央笑嘻嘻說道。
“我為什么要心死如灰?”
冥兀自怔然不解。
離央見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禁不住苦惱嘆了口氣,道:“罷了,不說也罷,說了你也不懂。”
頓了頓,離央那絕麗無匹,空靈清美的容顏上忽然泛起一抹堅定之色,咬牙道:“不過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圍繞在小師弟身邊的那些紅顏禍水絕對不敢對你怎么樣,哼,想要進我小師弟家的門,除了他父母答應之外,還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冥問道:“那你呢?”
離央一怔:“我怎么了?”
旋即就明白過來冥話中的意思,離央那白皙靈秀的面龐上頓時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羞赧,旋即就惱怒揮手道:“我的事你別問,管好自己就行了。”
冥不禁莞爾,果然抿嘴不再多言,只是心中則不免有些復雜,大概是沒想到,他所認識的陳汐原來還有這么多女人喜歡……
這可是她從前都不知道的。
大殿內很熱鬧。
大殿外的邱玄書則如釋重負般,長長吐了一口濁氣,旋即一抹無法掩飾的笑意就浮現在面龐上。
回來了!
師叔他終于回來了!
邱玄書強自忍住沖進大殿的沖動,最終匆匆轉身而去。
這一天,道皇學院院長邱玄書宣布,上一任院長陳汐如今已重返仙界,此刻正盤桓在道皇學院中!
這個消息簡直像一場颶風,瞬息從道皇學院中傳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短短半天內,就傳遍了整個仙界四千九百洲!
一時之間,天下皆都震動,掀起無盡波瀾。
南梁仙洲,四圣仙城。
梁氏宗族。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道皇學院上一任院長陳汐如今已重返仙界,此刻正在道皇學院中!”
一名侍女臉色漲紅,風一樣沖過重重宮殿樓閣,來到了一座庭院內,激動地把剛剛獲得的消息叫出來。
短暫的沉默之后,庭院正中央那緊閉的殿宇中傳出一道清冷的聲音“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侍女一呆,似有些不敢相信小姐的反應,好半響才訕訕離開。
而在那緊閉的殿宇內,梁冰此刻像發瘋了般,翻箱倒柜地各處尋找,許久才終于找到了當年初見陳汐時所穿戴的衣物。
半響后,梁冰換好衣服,站在了一扇光滑可鑒的銅鏡前。
鏡子中,映現出一道修長窈窕的倩影,收身的白襯衣扎在纖細的腰間,裁剪得體的黑色鉛筆褲將一對筆直修長的腿部線條勾勒得曲線盡顯,秀美瑩白的玉足踩在一對锃亮尖利的高跟鞋內,將她那傲人的身段詮釋得淋漓盡致,有一種別具一格的美。
如瀑布般微卷的金色長發盤髻腦后,露出一張冰冷而絕美的容顏,紅唇瑩潤,冰肌玉骨。
“你這可惡的家伙,自打你當年離開,我可很久都沒有再如此梳妝打扮過了……”
梁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喃喃不已。
說話時,她將一副黑框眼鏡帶在挺翹的鼻梁上,整個人都流露出一股知性、高貴、驕傲如女王般的強大氣場。
這副打扮,的確是天地間獨樹一幟,整個仙界中也只有梁冰一人最喜歡如此打扮了,只是當年陳汐離開之后,她已經不曾如此著裝。
“哼,聽到消息后,那些曾癡心于你的女人們必然已蠢蠢欲動,不過起碼老娘如此打扮,是她們無法比擬的!”
梁冰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得意地吹了一聲口哨,旋即就轉身走出了緊閉的殿宇,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嗒嗒嗒清脆的聲音,一如她此刻心境之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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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零一章 大結局【上】

    當年陳汐尚在仙界修行時,曾重返人間界,以禹皇九州鼎將大楚王朝所在的“古庭小世界”和玄寰域九華劍派宗門一併載入其中,帶入了道皇學院。

    換而言之,陳汐當年的親友,如今皆都等於在道皇學院中棲居了下來。

    此時此刻,在松煙陳氏宗族大殿中,氣氛莊肅。

    陳汐一人端坐在大殿中央。

    其父陳靈鈞、其母左丘雪則在一側上首位置落座。

    而陳汐之弟陳昊,則立在陳汐右側。

    今天是陳汐返回的第二天,依照陳昊的意思,要讓松煙陳氏所有族人都前來一一拜見陳汐和其父母。

    畢竟,距離陳汐上次離開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如今松煙陳氏中又有許多新的後裔子弟湧現出來。

    若是連陳汐和陳靈鈞夫婦都不認得,身為松煙陳氏的後裔可就太說不過去了。

    陳汐對此安排自然沒有意見,他也很想看一看,自己離開的這些年中他們松煙陳氏中又添了多少血脈後裔。

    當然,陳汐通過第二分身的記憶早已瞭解到這一切,不過這種禮數和禮節卻必須是要進行的。

    一個宗族,若無規矩和秩序,必然無法長存下去。

    更何況,如今陳靈鈞夫婦也已返回,他們二人雖聽陳汐說了不少松煙陳氏的變化,可終究未曾親眼目睹過,在這等時刻,自然應當滿足他們二位長輩的心願了。

    原本依照陳汐的意思,既然父親陳靈鈞返回,這宗族族長之位,自當由陳靈鈞來執掌,可陳靈鈞卻搖頭拒絕了,甚至都不願去坐臨主座上去接受宗族後輩們的晉見。

    於是,陳汐也只能獨自一人坐在主殿中央之位。

    “開始吧。”

    見時候已到,陳汐隨意揮了揮手。

    一側的陳昊當即走出來,沉聲開口:“大殿外一眾子弟聽著,依照輩分一一進殿,拜見宗族長輩!”

    話音剛落。

    翡冷翠、卿秀衣、梵雲嵐三人已走入大殿中。

    “見過父親,母親。”

    三女上前,一一躬身行禮,見過陳靈鈞和左丘雪,神色或恭順,或赧然,不一而足。

    陳靈鈞含笑點頭,左丘雪則拿出一些發簪、玉鐲、玉墜一類的瑰寶,一一贈予了翡冷翠、卿秀衣和梵雲嵐。

    旋即,翡冷翠仨人便立在了陳靈鈞夫婦後方。

    在這等時刻,哪怕他們修為超凡,性情迥異,可在宗族禮節方面也是不敢有一絲的逾越。

    見此,陳汐和陳昊不禁相視一笑。

    這時候,又有一群人走入大殿中。

    為首的是陳安,一側是其妻子韋紫彤,另一側是陳瑜和其妻子岳雯婷。

    “見過祖父,祖母。”

    兩對夫婦先上上前,恭恭敬敬跪地朝陳靈鈞夫婦叩首,然後又朝陳汐行禮。

    陳汐看了看兒子陳安,又看了看侄兒陳瑜,想起當年在大楚王朝時,倆小傢夥還是個稚童,而如今已獨立於世,心智成熟,組建了各自的家庭,著實讓陳汐心中感慨不已。

    “起來吧。”

    陳汐揮了揮手,旋即神色一正,道,“身為陳氏兒郎,自當一切以捍衛宗族榮譽為己任,你們務必要記住。”

    陳安夫婦和陳瑜夫婦皆都肅然領命,旋即都立在了大殿一側。

    “你怕什麼,我父親又不會吃了你!”

    “不是,我……”

    “你再猶豫,就自己走吧,我陳諾就當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諾諾你別生氣,我只是有些緊張……呃,我這就來!”

    這時候,一陣爭執聲在大殿外響起,伴隨聲音,一男一女已是走入了大殿中。

    為首的女子體態修長,長髮盤髻,面容美麗極致,和梵雲嵐有著七分相似,唯獨眉宇漆黑如墨,像極了陳汐。

    這女子正是陳汐和梵雲嵐的女兒陳諾諾。

    而在陳諾諾一側,則緊緊跟隨著一名相貌普通,但渾身卻透著一股堅毅沉穩氣質的男子,可甫一進入大殿,這男子就不自覺緊張起來,眉眼低垂,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見此,陳靈鈞不禁問道:“這便是諾諾麼?果然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那眉毛,簡直和汐兒如出一轍。”

    身後的梵雲嵐連忙道:“父親慧如炬,諾諾,還不趕緊過來叩見祖父?”

    陳諾諾也不管他身邊的男子同意不同意,拉住他就來到陳靈鈞夫婦前,跪地見禮:“諾諾見過祖父,祖母。”

    說完,見一側的男子滿頭大汗,期期艾艾說不出話,陳諾諾登時柳眉一豎,惱道:“你啞巴了,怎麼不會說話?”

    梵雲嵐眼睛一瞪:“諾諾不得無禮!”

    陳靈鈞和左丘雪看得有趣,對此並不以為然,說道:“諾諾,這位是你什麼人?”

    陳諾諾撇了撇嘴,斜睨了那男子一眼,道:“你自己說!平常的你寵辱不驚,就連生死都不懼,如今怎麼畏首畏尾成這般模樣,莫非你以往的氣概都是裝的不成?”

    那男子聞言,又是一陣苦笑,緊張得渾身衣衫都被汗水浸透,顯得頗為狼狽。

    看見他這般模樣,陳諾愈發氣惱了。

    今天是宗族最為隆重莊肅的日子,每一個陳氏族人都唯恐怠慢,早在昨天夜裡就守候在了大殿之外,可這傢夥倒好,在這等時刻居然表現得如此不堪,這讓她陳諾以後哪還能在陳氏宗族中抬起頭?

    “好了,我來介紹。”

    一直不曾言的陳汐忽然笑著開口,指著那男子說道,“此子名沈言,乃是當年我在九華劍派修行時所收的一名徒弟,只不過沒想到如今過去這麼多年,他已經成長到這般地步,已經接掌了九華劍派掌教之職務,倒也沒有讓我失望。”

    聲音輕淡如風,落入沈言耳中就宛如聆聽大道禪音,讓得他心中的緊張一掃而空,變得安靜起來。

    “哈哈,大哥你不知道,這沈言早在很多年前已經和諾諾這丫頭情投意合,就只差一個結為道侶的儀式了。”

    陳昊大笑道。

    “既然如此,為何不早早結為道侶?”

    陳汐訝然問道。

    陳諾諾抿嘴不言,沈言正欲要解釋,卻見陳諾諾正用眼睛瞪他,登時就訕訕閉嘴了。

    見此,梵雲嵐這個當娘親的只能站出來解釋道:“這丫頭性情太倔強,誰的話也不聽,非說著等有朝一日你返回了,讓你這個做父親的親自為他舉辦結為道侶的儀式。”

    陳汐一怔,心中不禁湧出一抹愧疚,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既然是我陳汐的女兒出嫁,自然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有什麼條件儘管說,為父必當滿足。”

    陳諾諾眼睛一亮:“真的?”

    陳汐笑道:“這是自然。”

    陳諾諾還要多說什麼,就被梵雲嵐一把拽了過去,同時朝沈言道:“你也過來,今天是宗族最為隆重的日子,你們的兒女私情暫且放一放。”

    沈言點了點頭,連忙跟了過去,立在陳諾諾身邊。

    見此,陳汐不禁有些好奇,沈言性情沉默寡言,猶如磐石般堅硬,諾諾這樣活潑的女孩是如何看上他的?

    仿似看破了陳汐心思,陳昊傳音說道:“諾諾這丫頭自打聽說沈言和大哥你年少時候的性格如出一轍之後,就開始留意其他了,時間久了,兩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陳汐登時一陣無語,年少時候的自己遭逢宗族大變,因而讓性情變得沉默木訥起來,沒曾想,在諾諾這丫頭眼中就成了選擇道侶的一個標準……

    不過對於子女們的做法,只要不是什麼大錯,陳汐一般並不會反對,更何況說起來,沈言還是他在這世上所收的第一個徒弟,自己女兒嫁給他倒也不會委屈。

    這時候,大殿外再度走入一男一女,男的儀錶堂堂,劍眉星目,神采飛揚,女的嬌俏可愛,靈秀非凡。

    這二人,陳瑜和嶽雯婷所生之子陳寶寶,大名陳寶靖,一個是陳安和韋紫彤所生之女陳芸芸,大名陳芸芝。

    “見過曾祖父,曾祖母!”

    陳寶靖和陳芸芝齊齊跪地叩首,令得陳靈鈞和左丘雪一陣眉開眼笑,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兩人雖早知道自己已經當曾祖父曾祖母了,可真正看見自己重孫重孫女時,依舊不免心生諸多感慨,老懷大慰。

    “見過大爺爺!”

    “見過爺爺!”

    旋即,陳寶靖和陳芸芝又齊齊朝陳汐叩首見禮。

    “起來吧。”

    陳汐含笑說道,當年他第一次見他們時,倆人才只有五六歲大小,如今也已長大成人,就連修為都已臻至大羅金仙層次,堪稱耀眼。

    接下來,陸續再次有許許多多陳氏後裔進入大殿中,一一拜見陳汐和陳靈鈞夫婦。

    這些陳氏族人都是當年在松煙城時,由陳昊一手招納進入陳氏中,屬於陳氏外系後裔,雖非血親,實則經過這些年的考驗和歷練,他們也早已成為松煙陳氏的一員。

    直至夜幕快要降臨,陳汐才將這些陳氏族人都一一見過,而此時這恢弘廣袤的大殿中,早已站滿了身影,起碼有上千之眾。

    這些皆都是松煙陳氏的中堅力量,是陳昊擔任族長一來逐漸築就出來的家族根基。

    看見這樣一幕,陳汐心中也說不出的感慨,清楚自己這些年在外闖蕩時,弟弟陳昊為了宗族大業,實則也並未有一刻放鬆。

    而陳靈鈞夫婦此刻也是心懷激蕩,難以自已,當年他們離開之後,陳氏宗族幾乎覆滅一空,而今重返回來,松煙陳氏不僅已恢復昔日繁榮,且比以往更強大了不知多少倍,這讓兩人如何還能保持平靜?

    “這一切,都離不開汐兒和昊兒之勞苦啊!”

    陳靈鈞感歎道。

    左丘雪深以為然,一對兄弟,一個掌外,征戰的腳步踏遍諸天萬界,一個掌內,將一個早已覆滅的宗族浴火重生,若沒有他們,註定也沒有松煙陳氏的今天。

    ……

    當天晚上。

    松煙陳氏祠堂。

    燭火通明,照在陳天黎的靈位上,莊肅而靜謐。

    陳汐走上前,將屬於陳天黎靈牌恭敬拿下來,一縷神焰憑空浮現,瞬息就將靈牌焚燒化為虛無。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一劃。

    一股晦澀而奇異的輪回之力猶如從亙古中傳來,透著茫茫虛渺之意,似接通過去未來,橫跨因果之壁障,沿著命運之軌跡彙聚而至。

    立在陳汐後方的陳靈鈞夫婦和陳昊,此刻皆都不禁緊張起來。

    逐漸地,在那一股輪回之力的感召之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湧現,顯現而出。

    嗡~~

    伴隨著一陣奇異的嗡鳴,命運輪回之力倏然消弭,而在祠堂空地上,已多出一道佝僂而蒼老的身影來。

    他面容枯寂,眼眸渾濁,頭髮灰白,一襲寬大的灰衣之下,是一副骨瘦嶙峋的身軀,一派風燭殘年的模樣。

    這一刻,陳靈鈞夫婦和陳昊也不禁睜大眼睛,渾身都因為激動而顫粟起來。

    “這是?”

    老人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音,惘然四顧,“我不是早已經死去,為何……又再度醒來,難道我沒死?”

    噗通一聲,陳靈鈞和左丘雪跪倒在地,聲音已哽咽:“父親!”

    陳昊也跪地,虎目含淚:“爺爺!”

    老人登時愣住,如遭雷擊似的,怔怔看著陳靈鈞夫婦和陳昊,似不敢相信般,許久才顫聲道:“你們……我……這是……怎麼回事?”

    陳汐走上前,扶住老人瘦削的肩膀,道:“爺爺,如今……咱們一家人終於團圓了……”

    這老人正是陳天黎,當年在送陳昊前往千羽劍宗的路上遭受埋伏,命喪黃泉。

    而今則被早已掌控命運和輪回奧秘的陳汐救了回來。

    只不過他的意識,則兀自保留在當年臨死前的一刻。

    不過陳汐並不著急,只要陳天黎活過來,不用多久就會明白如今這一切的。

    唯一令陳汐遺憾的是,當年他年幼,並不記得陳氏宗族死去的其他族人面貌,記憶中一片空白,以他如今之能耐,也只能將陳天黎從命運輪回之軌跡中救回來。

    當天晚上,陳汐和陳靈鈞夫婦以及弟弟陳昊,皆都陪伴在了陳天黎身邊,敘說著這些年發生的往事。

    ……

    翌日一早,陳汐孤身離開陳氏宗族祠堂,邱玄書早已等候在那裡。

    “師叔。”

    邱玄書上前見禮,“您當年那些故友都已趕來,如今都已等候在道皇學院中。”

    陳汐點了點頭,他知道當自己返回之後,當年那些友人必然會聞訊而至,而這也正是他所期盼的。

    畢竟,自從他離開仙界,前往上古神域之後,已經有太多年沒有和當年那些朋友見面了。

    “季禺師叔呢?”

    忽然,陳汐意識到一個問題。

    “季禺師叔祖說,如今天下已定,他已再無牽掛,早在前日便飄然而去,說是去那萬道母地尋覓終極奧秘了。”

    邱玄書回答道。

    “如此也好。”

    陳汐不再遲疑,和邱玄書一起飄然離開陳氏宗族。

    ……

    道皇學院。

    爭鳴大殿外那空曠無垠的道場上,此刻早已彙聚了許許多多的身影,密密麻麻,皆都在翹首以盼。

    鐺~~

    伴隨著一道清越的鐘聲,全場氣氛陡然變得莊肅安靜下來。

    旋即在所有人期待而焦灼的目光中,陳汐那峻拔的身影出現在了爭鳴大殿前方。

    這一刹,在場眾人皆都情緒激蕩,或亢奮喜悅,或感慨唏噓,或欣慰大笑……不一而足。

    陳汐站在那,看著道場上立著的那些身影,心中也是湧出萬千情緒,難以自已。

    時光仿似在這一刻凍結。

    陳汐的目光逐漸掃過,他看見了杜清溪、宋霖、端木澤、流雲劍宗太上長老北衡、掌教淩空子、玄睛老黿王、青丘狐王……

    那時候,陳汐還是一個剛剛在松煙城踏上修行之路的少年,一路披荊斬棘,進入南疆龍淵城,奪得南疆潛龍榜大比第一名之位,一舉名震南疆。

    那時候,正是杜清溪、宋霖、端木澤他們這些故友見證了陳汐之成長!

    那一段記憶,是屬於少年時期的陳汐,最初的故友都在,這感覺說不出之美好。

    很快,陳汐目光中又看見了趙清河、週四、淩魚、皇甫清影,於軒塵等人的身影。

    那時候,陳汐已崛起于南疆,名聞于大楚王朝,在錦繡城的一場群星大會上,他一舉奪冠,震懾天下。

    而趙清河他們這些朋友,見證了這一切!

    他們並肩而行,離開大楚王朝,進入太古戰場闖蕩,也是在太古戰場中成為了生死至交!

    目光繼續挪移,陳汐看見了九華劍派掌教溫華庭、看見了西華峰上的一眾師兄師姐,大師兄火莫勒、二師兄盧生、三師兄奕塵子、四師兄段易、五師姐阿九……

    看見了來自九幽部落的蒙維和莫婭,以及當年被陳汐親自分作紫電和青霜兩大陣營的九幽部落少年們,只不過如今這些少年都早已成人。

    人群中,就連狐姬雪妍,九華劍派傳人沈琅琊、安珂、安薇他們也都在。

    這些人,一起見證了陳汐在玄寰域上的一切經歷,那時候,陳汐還是九華劍派的一名傳人,那時候的他們,或許也未曾想到,會和陳汐發生如此多的交際吧?

    再往後,幽冥界的黃泉大帝,裁決女媧崔青凝……

    仙界的葉唐、趙夢璃、佛子真律、姬玄冰……

    女媧宮傳人石禹、相柳璃……

    道皇學院教習周知禮、蚩蒼生、華劍空……

    當年的故人,竟是幾乎都彙聚在了這爭鳴大殿前的道場上,看著那些熟悉的面龐,想著以往那些年的歷經,陳汐也不禁恍惚,怔怔不已。

    而此時,那些朋友,那些故人也都目光齊齊看著陳汐,心中激蕩不休。

    彼此相顧,往事如夢。

    而今重逢,心境已然不同。

    “拿酒來!今日我與諸位不醉不歸!”

    陳汐忽然大笑,心懷激蕩,此時此刻,什麼話也不必說,當以杯中酒來代之!

    “不醉不歸!”

    在場眾人轟然應諾。

    當天,依照道皇學院史書記載:“無上主宰與眾友暢飲于此,七日七夜方休,眾友皆醉,以地為席而眠,唯無上主宰斜倚青冥之上,自飲自酌,笑而不語。其中情義,不足為外人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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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二百零二章 大結局【下】

在和一眾故友相聚之後,陳汐便宛如在人間蒸發了般,消失不見。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但如今也沒有人會再為陳汐擔心,如今的天下,連諸天萬道都得臣服於陳汐腳下,又有誰能傷的了陳汐?

    無上唯一主宰!

    單憑這個稱號,就足以證明陳汐如今的超然地位。

    ……

    萬道母地。

    “既然你已做出決斷,那就順著自己心意去做吧,至於我們這些老傢夥,唯一所求的,便是那一扇無形之門內的世界。”

    伏羲隨口說道。

    所謂的無形之門,便是終極之路真正的極盡之境,當初陳汐曾窺伺到這一扇門,看到了門內的世界。

    而今,伏羲、女媧、蒼梧神樹、第一、第二任幽冥大帝等等一眾通天大人物,皆都在萬道母地中參悟探索這一扇無形之門。

    只不過此時,伏羲他們卻因為陳汐的抵達,不得不暫時停止下來,因為陳汐此來,是為瞭解決一件事。

    一件關乎天下秩序運轉的大事!

    “不錯,你不必為此擔憂,我等早已勘破世間一切,自不會再留戀於這諸天萬界中,其實不必你提醒,我等也已不打算再重返回去。”

    女媧也隨之含笑出聲。

    她同樣也清楚,陳汐此來,只為了一件事,整合幽冥、人間、仙界、乃至於上古神域等等世界,將諸天完全納入輪回天道秩序之中。

    如此一來,整個天下格局必將呈現出一片全新的景象,新的秩序將取代舊的秩序,維繫周天運轉。

    在這等情況下,這天下眾生無論實力高低,無論是卑微渺小之螻蟻,亦或者是實力通天之道主境存在,皆都不得不順從天道秩序的約束,為善的必將得到賞賜,而為惡的也將得到審判裁決,無論是誰,都無法置身事外。

    這是秩序!

    一旦確定,就不容挑戰!

    在這等情況下,對於伏羲、女媧他們這等通天人物而言,是否會接受這種秩序就成為了一個難題。

    而這也正是陳汐此次親自前來萬道母地的原因所在。

    還好,令陳汐慶倖的是,當他表明自己來意和目的之後,伏羲他們並未對此產生抵觸,這無疑讓陳汐暗松一口氣。

    說實話,若是無法得到伏羲他們的認可,一旦以後發生一些觸逆到天道秩序的事情,就連陳汐都會感到極為棘手。

    去懲罰伏羲他們?

    那根本不可能!

    但若是不懲罰,這重新整合的新的秩序也就失去了其意義所在。

    “這是一件好事,天道昭昭,當以秩序為引,教化眾生,維繫諸天,如此,方才可以令芸芸眾生皆可擁有生存延續之權利,而不至於遭受無辜因果之牽累。”

    第一任幽冥大帝沉聲道,“力量越強,就必須加以約束,否則只會成為禍害之源頭,令天下蒼生遭難,像那太上教便是前車之鑒。”

    “不錯,秩序之本意,非是為了掌控,而是為了令天下再渺小的生靈,也都擁有生存立錐之地,這才是一位主宰天下之輩應該擁有的胸襟。”

    “去做吧,如今這天下早已該改變了,破舊立新,繼往開來,方才能夠為萬世築太平。”

    其他大人物也都紛紛開口。

    陳汐見此,深吸一口氣,認真向伏羲他們一一行禮,道:“多謝諸位前輩成全。”

    說罷,他正欲告辭離去,卻被伏羲叫住,問道:“等這些事情解決了,你真不打算去那一扇門之外的世界看一看?”

    其他大人物也都把目光紛紛望過來,面露期待之色,他們可也很想有朝一日能夠和陳汐一起去闖一闖那未知的地方。

    陳汐登時聳肩道:“到時候再說吧,起碼現在我是不打算離開的。”

    伏羲等人皆都不免產生一絲遺憾,但也清楚陳汐此刻志不在此,也不再多勸,目送陳汐離開。

    ……

    一個月後。

    無論是人間界、幽冥界、仙界,亦或者是上古神域、混亂遺地、封神之山、源界等等位面,天穹天道秩序皆都驟然發生變動。

    一時之間,無數清瑩瑩天道秩序神鏈猶如密集的大網,覆蓋周天,釋放出浩瀚無量的神威。

    陣陣道音若天籟禪音,震盪在諸天萬界。

    這一天,棲居在諸天萬界不同世界的芸芸眾生,皆都心生震撼,停下了手中動作。

    “這是怎麼了?”

    “難道天又要變了?”

    “好可怕,該不會是末日浩劫要降臨了吧?”

    無數的譁然聲此起彼伏地響徹,在每一個位面中,每一個種族生靈中不斷擴散。

    這般驚世天象,絕對是史無前例!

    就在眾生心中惶惶之際,忽然之間,那變幻莫測的天穹上,驟然浮現出一道近乎虛無的身影來。

    他盤膝坐在那,就仿佛撐開了天穹,諸天大道都只能俯首稱臣,拱衛在其身軀四周。

    他身影看似虛無,卻仿似無所不在,讓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仿佛冥冥中有著一道目光正在注視著自己。

    一時之間,許多生靈都禁不住匍匐在地,叩首不已,而對一些擁有通天之力的強者而言,更是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下意識就匍匐在地,心中充滿了敬畏。

    這樣的一幕,在同一時間,發生在諸天萬界所有的天穹上!

    “天道有缺,吾來補之!”

    這是那一道虛無身影發出的第一句話,振聾發聵,隆隆激蕩在天下每一寸地方。

    “輪回生,秩序立,因果數,還本心,吾之所願,為善者善有善報,為惡者惡有惡果,為天下立心,為眾生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一字一頓,若無量道音響徹寰宇,激蕩九天十地。

    這一刹,天降瑞光,地湧金蓮,諸天秩序驟然更迭,開啟了一場新秩序之帷幕。

    這是第九紀元,九九歸一,納入輪回!

    秩序立,大道無缺!

    眾生皆都心有觸動,匍匐在地,虔誠膜拜不已。

    此等情景仿似演繹了無垠歲月那般漫長,又仿似僅僅一刹那,當那一道宏大而渺茫的聲音落下,天下眾生皆都如夢初醒。

    天穹上,異變不在,晴空萬裡,那一道無上主宰般的虛影也仿佛沒有存在過般。

    一切都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

    眾生皆都怔然,仔細去想時,卻發現腦海中空空白白,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記不得了。

    這便是所謂的“大道無名,遁於無形”!

    唯有那掌控命運之道的道主境存在,方才能感受到剛才發生了何等一幕曠世景象。

    那是真正的變天!

    新的秩序、新的紀元已經拉開了帷幕!

    這一天,也被後世譽為“晨曦啟明”之日。

    這天下芸芸眾生極少有人知道這一天意味著什麼,這個名字又意味著什麼,唯有一小撮人清楚,啟明,便是開啟光明之意,而所謂“晨曦”,指代的實則是一個名叫“陳汐”的男人……

    ……

    做完這一切,陳汐飄然返回了道皇學院,沒有驚動任何人,徑直來到了九鼎世界中。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交給那諸天秩序去運轉吧。

    而陳汐此刻只想和家人團聚,好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只是……

    當他剛準備返回宗族大殿時,就登時佇足,也不知感知到了什麼,神色變幻不定起來。

    此時的宗族大殿內,彙聚著許許多多的倩影,樣貌無不出眾之極,一個個堪稱是國色天香。

    她們或清麗恬靜,或婉約柔媚,或嬌俏動人,或冷如冰霜,或靈秀狡黠,或楚楚動人,或明豔奪目,或賢淑端莊……

    原本一座空蕩蕩的大殿,因為這些樣貌各異的美麗女子,竟給人一種驚豔、奪目、瑰麗堂皇之感。

    此刻左丘雪端坐在中央主座上,望著大殿中或坐或立著的女子,唇角的笑意都未曾消減過。

    左丘雪也著實沒想到,自己兒子這些年竟惹出了這麼多風流債,並且每一個女子都堪稱上乘之選,世間少有,讓得她這個當娘親的都嘖嘖稱奇不已。

    尤為讓左丘雪無語的是,這些女子中竟幾乎有一大半都是倒追自己家兒子的!

    這一下,就連左丘雪都不禁得意起來,心中重複念叨著同樣一句話,不愧是我左丘雪的兒子,不止贏得了天下,更令天下美人盡拯!

    不過很快,左丘雪又不禁頭疼起來,眼前這些女子此刻彙聚在此,可不是來鬧著玩的,雖然她們並沒有露出什麼口風,可左丘雪何等人物,自然一眼就看出,這些女子明顯是為了自家兒子而來。

    至於目的,那根本就不必猜,必然是為進他們陳家大門而來的!

    遺憾的是,左丘雪在這等事情上,可絕對不會替陳汐做主了,她可不確定自己兒子究竟喜歡哪一個,萬一選錯了,不止會被兒子埋怨,恐怕還會招來卿秀衣、梵雲嵐這兩位早已登堂入室的正牌兒媳婦的不悅。

    所以,左丘雪此刻面對大殿中的一眾美人,也只能含糊其辭,聊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不過她心中則早已開始慢慢算計起來:“這杜清溪、沐瑤、雅晴、雲娜、閻嫣等女,皆都是汐兒在人間界修行時所結識,如今都過去這麼多年,她們依舊癡心不改,一路相隨,倒的確不能虧待了她們。”

    “至於這皇甫清影、蘇輕煙、夏薇、貝靈當年都曾和汐兒有過不少交集,相貌也如此出眾,若是可以,我也真不捨得她們一直如此下去。”

    “唔,還有這崔青凝,乃是執掌幽冥界的關鍵人物,幫汐兒出了不少力,這梁冰也不錯,唔,她的打扮可真是出眾,聽說當年她可是幫汐兒化解了不少危機……”

    “哼,這趙夢璃說是來湊熱鬧的,實則也是情愫暗生,還以為我不知道呢,不過她這個真凰後裔長得可真漂亮,若是有機會和汐兒結為道侶,也不知會生出多麼漂亮的一個兒子出來……”

    “等等,不能忘了冥這丫頭,若論相識,冥這一路上跟隨著我一起從混沌母巢返回,她若是不走,一定得把她留下來才行。”

    ……

    左丘雪看著大殿中的眾女,心中暗自盤算,卻越想越頭大,到最後忽然發現,想要在其中做出抉擇簡直痛苦得要命。

    每一個女人都如此優秀,每一個都曾在當年和兒子陳汐有著一段足以銘記一生的交集。

    在這等情況下,左丘雪愈發不敢幫陳汐做決斷了。

    “怪不得其他人都躲得遠遠地,唯恐被捲入進來,原來只有我這時候才發現,一旦女人多了起來,想不讓人頭疼都難……”

    左丘雪心中暗自感慨,想起自己兒子還背負著這麼多美人債,心中突然生出幾分憐憫出來。

    而此刻,大殿外的陳汐在這一刹早已將這一切感知得清清楚楚,頭皮也不禁一陣發麻。

    哪怕他如今已擁有無上主宰般的威能,哪怕他足可以令諸天萬界都臣服在腳下,可當面對這等情感上的事情時,依舊無法保持淡定了。

    誠然,修行這些年來,他邂逅了太多風華絕代的女子,可一心求索道途的他卻因為太多緣故,無法給與任何一個女子一個確切的允諾和答案。

    所以,他只能將各種情感波動埋在心底,不去想,因為他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和壓力,也因為怕辜負了任何一個人。

    可如今則已完全不同,這天下已定,所有的責任和擔當也都已卸下,按理說,陳汐已經可以正面對待這個問題。

    然而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陳汐這才發現,自己對待感情這事兒上依舊是毫無經驗可言!

    最關鍵的是,他如今可都當上父親和祖父的角色了,卻依舊背負這麼多情債……可想而知陳汐心中壓力何等之大了。

    怎麼辦?

    究竟該怎麼辦?

    陳汐立在那,神色變幻不定,內心也是掙紮不已,這簡直比他和太上教主廝殺一場都要困難許多。

    只恨情感之事不如戰鬥那般乾脆,能夠簡簡單單地分出勝負來!

    “爺爺,您什麼時候回來了?”

    便在此時,忽然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卻是陳寶靖不知何時出現在遠處。

    陳汐登時從紛亂思緒中清醒過來,旋即似意識到什麼,登時臉色一沉,指著陳寶靖:“兔崽子,即便知道我回來了,也不必叫這麼大聲吧!你是故意想要看爺爺的難堪?”

    陳寶靖狡黠一笑,猛地朝宗族大殿內嚷嚷道:“曾祖母,我爺爺回來了,您不必頭疼了,把那些事兒交給他自個兒就行了!”

    陳汐隔空一巴掌抽在陳寶靖屁股上,打得後者齜牙咧嘴哇哇叫道:“曾祖母,曾祖母,您再不來我爺爺就要殺了我不可!”

    陳汐登時無奈,惡狠狠瞪了陳寶靖一眼,扭頭就走,他可不敢再逗留片刻了,一想到被那麼多女人圍上來,他就一陣心虛膽顫。

    然而,他和陳寶靖之間鬧出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大殿內的一眾美人,所以還不等他脫身,就聽一陣叫聲響起。

    “陳汐!”

    “陳汐你回來了!”

    “你給我站住!”

    “你若敢走,我立馬自刎當場!”

    “都拖了這麼多年了,你是否要給我一個明確答覆,若是不喜歡我,你現在就說,我立刻走人,再也不來煩你了!”

    “陳汐哥哥,你為何要這樣避而不見?難道真的是我們惹你不開心了嗎?”

    或哀怨、或聲色俱厲、或淒苦、或傷心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起,伴隨聲音,一眾美人沖出了大殿,皆都目光望向了陳汐。

    這一刹,陳汐整個人都僵在那,一動不動,鼻尖都直冒冷汗。

    再看那一眾美人後邊的母親左丘雪,也只能給自己兒子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然後拎著欲要繼續看熱鬧的陳寶靖的耳朵,轉身離開了這一片是非之地。

    “我……”

    陳汐張嘴語言,卻不知該說什麼。

    “好了,別逼他了,容他冷靜冷靜,這事的確不能再拖下去,總歸是要解決一下的。”

    便在此時,離央站出身來,淡然出聲。

    聞言,陳汐頓時感激地看了小師姐一眼,狠狠點頭:“對,容我冷靜冷靜也好。”

    離央卻是冷哼道:“小師弟,不是我不幫你,你看這種情況下,是否要許諾出一個具體時間?”

    “呃……”

    陳汐登時為難了,可一看到他這般模樣,那些沒人皆都又不禁惱了,目光或幽怨、或傷心、或淒苦地看著他,直看得他渾身一陣不自在。

    他張嘴正待說什麼,卻聽遠處忽然傳來一道聲音:“陳汐,莫忘了,在你離開這些年,是我一直以九鼎世界照拂著你的族人。”

    一道綽約的身影悄然出現,如夢似幻,精緻絕美的面容泛著一抹聖潔的光澤,虛幻飄渺。

    這赫然是禹皇九州鼎之靈,也就是曾和陳汐並肩作戰許多年的“小鼎”,太古禹皇之女,禹琳!

    “你……難道也要……”

    陳汐的頭又大一圈,頗有些焦頭爛額之感。

    “怎麼,你不答應?”

    禹琳慢條斯理問道。

    陳汐登時苦笑,看了看大殿前那些女子,又看了看禹琳,只覺空有一身修為和智慧,竟是無計可施。

    “陳汐,你可記得當年離開時曾答應我的一個允諾?”

    這時候,又是一道清靈悅耳的聲音響起,伴隨聲音,一道青裙少女背負著雙手從遠處走來,星眸純淨,面龐清秀空靈,正是阿秀!

    當年的允諾……

    恍惚之間,陳汐想起了在人間界的種種,想起了自己和阿秀在美食之都饕餮城遊歷的場景,想起了阿秀為救助自己,不惜耗盡修為,抵擋鬼蘇聖皇一擊的場景……

    當年離開仙界時,阿秀便曾如此問過他,當時阿秀拿出一張玉貼,遞給了陳汐,然後便轉身而去。

    如今,陳汐依舊清楚記得那一張玉貼上寫著的那句話:“下次再見面,我要你當著全天下人的面娶我!”

    當時,陳汐心境激蕩,各種情緒如山崩海嘯般充斥胸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而今,再度和阿秀見面,似乎……也的確是實現這個諾言的時候了。

    陳汐沉默了。

    他目光一一掃過阿秀、禹琳、小師姐離央等一眾和他曾有過情感糾葛的女人。

    心中原本忐忑而焦慮的情緒倏然變得平靜下來。

    “好,我答應!”

    陳汐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

    阿秀忽然笑了,小臉上清麗耀眼無匹。

    “那我們呢?”

    離央下意識地問道。

    陳汐一怔,愕然道:“小師姐你?”

    其他一眾女子也都怔然,萬沒想到,原來離央居然也對陳汐“包藏禍心”,欲圖染指!

    離央登時羞惱,惡狠狠等著陳汐,咬牙切齒道:“別唧唧歪歪!說!你答應不答應?”

    陳汐心中一顫,渾身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熱血和衝動,大笑道:“答應!統統答應!你們不舍不棄,我陳汐自當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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