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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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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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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00:50:3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蔡仲子 於 2016-8-23 01:04 編輯

第一百九十一章 把握

  她還納悶,大夫人怎麼會那麼好心,讓她出嫁前去棲霞寺給她親娘江氏點長明燈,好盡一番孝心,原來是想支開她,打她銀票的主意,她倒是晾準了,她出門不會揣上一堆的銀票。

  而且,她出門,鎮南侯府的暗衛必定會守著她,沒有了暗衛,侯府這些丫鬟,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支開了。

  她倒是謀劃的周全,她辛苦坑回來的銀錢,能叫她白白得了去?

  想著,清韻嬌艷如含苞待放的桃花般明媚的臉色,漆黑的眼眸閃過一抹笑意,好似明珠般瀲。

  清韻邁步,繼續往前走。

  青鶯不解道,「奇怪了,老夫人怎麼沒有重提讓姑娘幫堂姑娘買藥膏的事?」

  清韻輕笑,「人家都不急,你急什麼。」

  青鶯臉微紅,她是性急了些,那可是三萬兩銀票啊,可不是個小數目,雖然姑娘有好多個三萬兩了,可是誰也不會嫌錢多了不是。

  進了春暉院,繞過梅蘭竹菊四扇屏風,清韻見到有大夫在幫老夫人診脈。

  清韻多瞧了老夫人兩眼,然後眉頭微微挑了下,老夫人臉色紅潤,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不像是有病在身的人。

  她上前,小聲詢問孫媽媽道,「祖母病著了?」

  孫媽媽搖頭道,「老夫人沒有身子不適,昨兒三位少爺在祠堂跪了三個時辰,受了涼,三少爺還好,丫鬟精心伺候,只是有些咳嗽,大少爺和二少爺都起了高燒,吳大夫是來給他們瞧病的,這不順帶給老夫人請個平安脈。」

  清韻聽著,輕點了下頭。

  這兩日才下過大雨,祠堂又清冷,加之大少爺和二少爺兩個庶子。平時吃穿用度都比三少爺差好幾個檔次,便是丫鬟伺候起來,也是天上地下,大少爺和二少爺高燒。三少爺只是有些受涼,不足為奇。

  那邊吳大夫手了手,孫媽媽就趕緊問道,「老夫人身子可有不妥之處?」

  吳大夫笑道,「老夫人身子骨好著呢。我也是給不少老太太診過平安脈的,可沒幾個有老夫人這麼好的身子骨的,老夫人長命百歲不是問題。」

  這大夫醫術不知道深淺,但嘴上哄人的功夫倒是了得。

  三兩句話,就哄的老夫人高高興興的,笑的合不攏嘴。

  吳大夫笑的,「鋪子裡還有病人,我就先告辭了。」

  「有勞吳大夫了。」老夫人笑著,吩咐丫鬟道。「送吳大夫出府。」

  等大夫一走,周梓婷就挨著老夫人坐下道,「梓婷就說外祖母身子骨好,能長命百歲,吳大夫也這麼說,外祖母信了吧。」

  老夫人臉上的笑癟都癟不下去,捏著周梓婷的鼻子道,「就數你嘴靈了。」

  周梓婷把腦袋靠著老夫人的胳膊,道,「梓婷會一直陪著外祖母的。」

  聽到這話。老夫人心都軟成了一灘水,她摸著周梓婷的臉道,「哪能一直留在外祖母身邊,你比清韻還大一些。她都快要嫁人了,你的親事也該定下了,還有清芷她們,等過一兩年,你們幾個姐妹都嫁了,府裡就清冷了。」

  老夫人說著。周梓婷的臉紅如霞,嗔了聲音道,「外祖母就知道拿梓婷打趣。」

  清韻在一旁,輕撫了下額頭,她知道周梓婷是故意挑起這個話題的,她雖然臉紅著,可是眼睛明亮中,帶了三分羞澀,餘下七分是期盼。

  安定侯府是她暫時的依靠,侯府的女兒都不能留一輩子,何況是她這個表姑娘了。

  老夫人在世,可保她衣食無憂。

  可老夫人要是有什麼萬一,以大夫人的心性,她才不會管周梓婷嫁的好還是不好,一準把她送回周家,這也是她和沐清雪聯手的原因。

  現在侯府恢復了爵位,又靠上了鎮南侯府,侯爺辦差立了功,得皇上聖心,不僅陞官了,還賜了美人。

  想想過去兩年,侯府門庭冷落,沐清凌性子溫婉,才華過人,都沒人上門求親,最後為了侯府犧牲。

  如今侯府風頭正盛,過幾日辦宴會,肯定會有不少世家少爺來侯府參加宴會,她得給老夫人提個醒,讓老夫人幫著留意一下。

  她的親事,不可能指望大夫人,大夫人自己都照顧無瑕了,她雖然不動聲色,不喜不怒,但心底肯定焦頭爛額了。

  周梓婷紅著臉,道,「梓婷年紀還小,想多陪外祖母兩年,不過這回侯府辦宴會,外祖母和舅母可以幫二表姐物色門好親事。」

  老夫人疼周梓婷,遠勝過沐清芷了。

  要是真幫沐清芷選夫家,不可能落了她。

  外面,沐清芷進來,正好聽到周梓婷說這話,臉騰的一紅,幾乎是跺腳道,「我才不嫁人,就許你多陪祖母兩年,就不許我陪祖母了,要挑也是先給你挑。」

  清韻碰了碰鼻尖,有些好笑。

  侯府這些人真的是一個比一個能裝,明明巴不得早點知道侯府會將她們許給誰,還一臉的羞澀。

  不過她們這樣搶著陪老夫人,甚至都不願意嫁人了,如此有孝心,定能把老夫人哄的服服帖帖的。

  不過,這一回,老夫人的臉色沒什麼笑容。

  清韻抬眸,正好碰觸到老夫人的眼光。

  四目相對,清韻從老夫人的眸底看到了憐惜、懊悔和糾結。

  清韻知道她在糾結什麼,她和沐清凌才是侯府正兒八經的嫡女,可惜,兩個嫁的都叫人扼腕。

  現在輪到庶女和表姑娘了,要是侯府給她們挑的親事比她和沐清凌的還要好……

  老夫人怕清韻和沐清凌會怨恨她啊,尤其當初清韻說的話,彷彿就在耳邊,她會儘力幫侯府恢復爵位,免得將來沐清芷她們嫁的不好,怨恨她。

  因為老夫人看著清韻,周梓婷和沐清芷也都望著清韻了。

  看著老夫人的表情,她就知道老夫人在顧慮什麼。

  周梓婷眼珠子轉了下,問清韻道,「三表妹。你覺得該給二表姐選個怎樣的夫婿比較合適?」

  這是想藉她的口,來給老夫人來顆定心丸呢,她說沐清芷能嫁給國公府世子,那老夫人真給她挑一個。她不能憤憤不平,心生抱怨。

  清韻扭著帕子,笑道,「這我哪知道,自古兒女的親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二姐姐將來嫁給誰,還不是看祖母和母親的意思了,哪是我說誰合適,就誰合適的,再說了,我也不認得幾個世家少爺。」

  周梓婷以為她能問出來滿意的答覆,誰想被清韻這樣輕飄飄的給岔開了。

  就知道她聰慧難纏,她今兒還不信,問不出來滿意的回答了。

  她望著清韻,輕嘆一聲道。「舅舅昨兒回來,得知三表妹你要嫁給楚大少爺,對你是百般憐惜,埋怨外祖母沒把你嫁的好,當時我就在想,將來二表姐和五表妹她們怎麼辦,她們身份比你差一點,要是嫁的比你和大姐姐好,舅舅心裡肯定不是滋味,可是如今侯府又不同過去了。明明可以給二姐姐她們挑門好親事,要是顧忌你和大姐姐,就委屈了她們,又實在可惜了。我就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問的夠直白,清韻想裝傻都裝不了。

  她瞥了老夫人一眼,嘴角輕勾,大家閨秀大庭廣眾之下談論親事,哪怕談論的不是自己的。可沐清芷就在一旁站著呢。

  這樣於禮不合,不過老夫人沒有喝止住她們,顯然也是想知道答案的。

  既然想知道,那她就給一個好了,至於滿不滿意,她可就不管了。

  眼睛在掃了一圈,清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來,道,「侯府恢復了爵位,父親又官升一級,二姐姐和五妹妹她們身份自然水漲船高,許得好人家,我和大姐姐都會祝福她們,我沐清韻雖然不是什麼品德高尚之人,但我和大姐姐絕不是那等齷蹉小人,自己嫁的不好,就希望所有人都倒楣,我要真有這份心,我何必在桃花宴上奪魁,在議政殿同滿朝文武相爭。」

  「不論侯府好還是不好,並不影響我和大姐姐,希望大家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往後這樣往人家傷口上撒鹽的話,我聽著就算了,誰叫我習慣了,一會兒大姐姐回門,別叫她聽見了,我不想她難得回門一次,還被人揭一次傷疤。」

  清韻帶著委屈和倔強的話,滿足了周梓婷的好奇,卻也在同時,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威力不小,掌風掃過周梓婷,還傷了老夫人。

  周梓婷一張臉又紅又白,又氣又惱,偏偏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她眼眶紅著,像是要掉眼淚似地。

  可是沒人同情她,大家同情的是清韻和沐清凌。

  兩人為了侯府犧牲了自己,清韻更是為了侯府恢復爵位,傾盡全力,還搭上了大家閨秀該有的溫婉名聲。

  侯府恢復了爵位,表姑娘她們得了好處不說,還往三姑娘傷口上大把大把的撒鹽,實在不地道。

  清韻說完,就打算告退了。

  誰想周梓婷站了起來,走過來,拉起清韻的手,哽咽了嗓子道,「三表妹,我不是故意往你傷口上撒鹽的,你聰慧善良,定有福報,我相信楚大少爺身上的毒終有一日會解了。」

  她這麼一道歉,倒叫清韻怔住了,這份心性,能成大事啊。

  她笑了笑,道,「念了兩年佛經,我也堅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不做壞事,不存壞心,上天總不會虧待我的。」

  真是讀佛經讀傻了,周梓婷望著清韻,柔聲道,「那三表妹不生我氣了?」

  清韻搖頭一笑。

  見清韻搖頭,周梓婷就放心了,外祖母對三表妹愧疚太深,她可不敢惹她不高興,不然外祖母肯定不會像以前那麼寵她,那她就得不償失了!

  正好這時,外面有丫鬟進來道,「老夫人,大姑奶奶和大姑爺回門了。」

  老夫人輕點了下頭,道,「你們幾個姐妹去二門迎接他們。」

  吩咐完,老夫人又道,「大姑爺還沒給侯爺敬過回門茶,去叫侯爺來。」

  丫鬟便去請了。

  清韻幾個出了門,朝二門走去。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清韻走在最前面,青鶯尾隨在一旁。

  她幾次回頭,見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剜著清韻的後腦勺,不由得有些憤憤不平。

  兩位少爺病了,又不是她家姑娘害的,瞪什麼瞪!

  清韻還沒走到二門,便見到沐清凌和坐在輪椅上的顧明川走過來。

  沐清凌見沐清柔她們也過來了,問清韻道,「府裡來貴客了?」

  這是當沐清柔是迎接旁人的。

  清韻笑道,「祖母讓我們來迎接你和大姐夫。」

  說著,福身給顧明川見禮。

  顧明川見了清韻就不自在,尤其是她這麼懂規矩的給他行禮,他有一股控制不住想站起來還禮的衝動。

  偏偏只能笑著點頭,算作回禮。

  沐清柔她們也都乖乖福身見了禮,禮貌的客氣了幾句,就沒說話了。

  一行人往前走,沐清凌問清韻道,「父親可還好?」

  清韻笑道,「父親很好,他應該在府裡,肯定會見你和大姐夫的。」

  幾人閒聊著去了春暉院。

  剛進屋,請過安,便聽丫鬟稟告老夫人道,「侯爺出府了,沒說去了哪裡,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老夫人聽著,擺手讓丫鬟下去,然後望著沐清凌道,「你父親也真是的,讓他好好歇息,他偏東奔西跑,半點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這一出府,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沐清凌沒說話,顧明川便道,「岳父出府,必定是有事,今兒見不到岳父,明川改日再帶清凌回門給岳父見禮。」

  聽顧明川說話,孫媽媽心底感慨。

  撇開大姑爺坐在輪椅上,走不了路,說話做事都謙遜有禮,這樣一個好少爺,就這樣中風偏癱,實在是老天不長眼。

  屋子裡閒聊了會兒,外面便有丫鬟來報,「老夫人,忠義侯府大太太來了。」

  老夫人眉頭斂了下,神情有些不虞道,「請進來吧。」

  丫鬟退了出去。

  清韻站起來道,「祖母,我陪大姐姐和大姐夫去花園走走。」

  老夫人點點頭,笑道,「也好。」

  出了春暉院,清韻就往泠雪苑走去。

  進了院子,清韻沒有進正屋,而是往後面走。

  後面有片小竹林,有小屋。

  見了小屋,沐清凌就知道,清韻是打算給顧明川施針。

  她有些擔心道,「這裡安全嗎?」

  青鶯接話道,「大姑奶奶放心,喜鵲守著小門,奴婢在門口守著,不會有問題的。」

  清韻也點頭,這裡是她千挑萬選的地方,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就算有丫鬟過來,過了喜鵲和青鶯那一關,還有衛馳在呢,可保萬無一失。

  清韻很放心,可是往往有意外在。

  這不,她剛幫顧明川把銀針紮上,正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呢,第三重保護衛馳跳窗進來,道,「三姑娘,侯爺來了,屬下該怎麼做?」

  清韻,「……。」

  看見清韻一臉呆滯模樣,衛馳很抱歉。

  丫鬟,他可以直接打暈了。

  侯府姑娘,他也可以讓她們離開。

  可來的人是侯爺啊,爺的未來老丈人,不是他隨便能動手的,而且,三姑娘挺尊敬侯爺的,他就更不敢貿然行動了。
--我的人生曾經寂寥,我曾身處茫茫人海,卻寧願遇見你,溫柔的你,無語倫比的美好的你,言語無法表達,如果一定要概括,那就是——我愛你,以我全部的智慧和生命。 ——by.薄靳言【他來了,請閉眼】






第一百九十二章 試探

  清韻頭皮緊繃,心裡就跟長了雜草似地,有些想跳腳。

  不是說侯爺出府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嗎,這才說了也沒多久啊,怎麼就回府了,還來泠雪苑了?!

  能讓衛馳趕來問接下來該怎麼辦,顯然侯爺是要來這裡了。

  清韻在屋子裡來回走動,雙手攢緊,急著想補救辦法。

  沐清凌見她那樣焦急不安,睜著一雙眼睛望著她,不解道,「來人是父親,你怕什麼?」

  要是來的是個丫鬟婆子,沐清凌還會擔心後怕,可是來的是侯爺,是最疼她和清韻的父親,有什麼好怕的。

  可偏偏,來丫鬟婆子,清韻不怕,她就怕侯爺來。

  整個侯府,侯爺最了解她們,她如何解釋一身的醫術,難道要跟糊弄丫鬟她們那樣嗎?

  清韻想侯爺能離開,可是她又不好讓衛馳去阻攔,不然就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那樣更顯得她心虛。

  不如大大方方的認了,再者,顧明川已經施針了,她得給他治療了。

  清韻深呼氣兩口氣,望著沐清凌,面色凝重道,「一會兒我幫大姐夫治病時,別讓父親打擾我,會出人命的。」

  沐清凌重重點頭,保證道,「我不會讓父親打擾你的。」

  清韻朝小榻走去,幫顧明川繼續治療。

  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沐清凌就知道是侯爺來了。

  她轉身時,正好聽到屋外青鶯給侯爺請安。

  青鶯的聲音有些顫抖。

  聽著青鶯慌亂不安的眼神,侯爺眉頭蹙緊了,方才喜鵲見他就跟見了鬼似的,現在青鶯又這樣,像是很怕他進屋似的?

  後院很偏僻,原就少有人來,清韻還讓兩個貼身丫鬟守著,她和清凌在做什麼?

  侯爺眼神一冷,喝道。「把路讓開!」

  本來青鶯就嚇的背脊涼,渾身哆嗦了,侯爺一怒,她當即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侯爺邁步上台階,正要推門而入。

  門卻吱嘎一聲響了起來,沐清凌打開門,走了出來。

  侯爺看見她,尤其是見她自己出來了。還順帶把門關上了,顯然是不想他進屋。

  侯爺一雙劍眉扭得快沒邊了,丫鬟阻攔他也就罷了,連自己的女兒也這樣,侯爺有些接受不了了,有什麼事需要避諱他這個做父親的,他望著沐清凌道,「清韻在哪兒?」

  沐清凌福了福身子,道,「父親隨我來。」

  說著。沐清凌往一旁走。

  她走到窗戶旁停下,然後望著侯爺。

  侯爺邁步走了過去。

  沐清凌當著侯爺的面,將窗戶推開一角。

  透過這一角,可以將屋內的情景一覽無餘。

  只見小榻上,躺著一赤身裸體的男子,身上扎了不少銀針,小榻邊有個穿著淡藍色裙裳的姑娘,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那背影,顯然是清韻的。

  侯爺眼睛再一掃。便見到小榻邊不遠處,擺著的空蕩蕩的輪椅。

  小榻上躺著的是誰,不言而喻。

  侯爺臉色鐵青,他望著沐清凌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沐清凌趕緊把窗戶關上,把侯爺拉到一旁道,「父親,清韻在幫明川治病,她說過不許人打擾她,否則明川會有性命之憂。」

  侯爺聽得一怔。以為自己耳朵聽岔了,「你說什麼,清韻幫明川治病?這不是胡鬧嗎?!」

  沐清凌知道她說的話侯爺不會相信,哪怕清韻幫顧明川施針,她已經親眼見過了,她望著侯爺道,「當初,清韻說她會醫術,清凌也不敢相信,當她是說笑的,可是清韻真的會醫術,明川的病,國公府找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來,都不能讓他失去知覺的雙腿有絲毫的感覺,可是清韻才幫著扎了幾針,就會痛了,是定國公夫人讓清凌帶明川回來找清韻治病的。」

  聽沐清凌這麼說,侯爺心底激起千層浪來,他瞥頭看了眼小屋,雖然門窗緊閉,他什麼也看不見,可是他眉頭緊鎖,問道,「她什麼時候學會的醫術,又是誰教她的?」

  沐清凌搖頭,這事她也納悶呢,可是清韻嘴很嚴,根本就問不出來,她望著侯爺道,「應該是她住佛香院的時候學的,以前我和她住在泠雪苑,幾乎是形影不離,沒見她學過醫術。」

  侯爺聽著,瞥頭望著青鶯,問她,「三姑娘是什麼時候學的醫術?」

  青鶯忙回道,「姑娘沒學過醫術啊,是忽然就會的,那一回,大廚房送來的饅頭裡,被人塞了半根針,姑娘餓極了,一時不查咽了下去,差點疼死過去,後來再醒過來,就會醫術了,姑娘說,她是嗓子疼的說不出來話時,對菩薩誠心祈求,求菩薩救她,菩薩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然後姑娘就會醫術了……。」

  這事,是清韻拿來忽悠青鶯和喜鵲的。

  青鶯信以為真了,然後說給侯爺聽。

  侯爺聽得眉頭緊鎖,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他從來不信。

  不過,清韻吃的饅頭裡被人加了半根針,還差點噎死過去,這事聽得侯爺勃然大怒,「針的事是誰做的?」

  青鶯搖頭,紅著眼眶道,「根本就沒人去查,府裡上下都說姑娘是餓死鬼投胎,吃饅頭噎死過去的,姑娘傷了喉嚨,也沒人給她請大夫,後來老夫人讓大夫人給姑娘請大夫,又有人在藥裡動手腳,要不是姑娘自己會醫術,服的是自己開的藥方,這會兒就算有命見侯爺,也是啞巴一個了。」

  青鶯還是很膽小,她想告狀,但是不敢直接說是大夫人讓人在清韻的藥裡動手腳的。

  她想,侯爺那麼英明,他肯定能猜的出來。

  聽青鶯說這些,侯爺原就鐵青的臉,這會兒都青的紫了,額頭有青筋跳動。

  沐清凌見了,趕緊道,「父親息怒,清韻雖然吃了不少的苦,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侯爺不信邪,可是沐清凌信啊。

  不然一個從來不看醫書,也沒時間看醫書的人,怎麼可能忽然間就會醫術了。

  侯爺臉色好轉了三分,他問沐清凌道,「清韻真能只好明川的病?」

  沐清凌重重的點了下頭,臉頰緋紅道,「清韻醫術高,不僅能治好明川的病,楚大少爺的病,或許也能治好。」

  她說著,青鶯站在一旁,連連點頭。

  不是或許,就是能治好。

  侯爺嘴角溢出一抹笑。

  沐清凌嫁給中風偏癱的定國公府大少爺,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嚨裡,取不出來咽不下去,今天終於咽下去了,整個人都輕鬆了。

  尤其青鶯還獻殷勤的把清韻逼定國公夫人不許給沐清凌納妾的事說給侯爺聽。

  侯爺聽得高興,又心情複雜。

  昨天,他帶秋桐回來,清韻就對他不是很親厚,莫非她不喜歡他納妾?

  沐清凌不好意思道,「父親總讓我多照顧清韻一些,可事實上,總是她再照顧我。」

  侯爺笑道,「你們是親姐妹,誰照顧誰都一樣。」

  說著,侯爺望著青鶯道,「將我這次離京之後,三姑娘發生的事說與我聽。」

  青鶯連連點頭,然後一陣倒豆子。

  從去尚書府道賀,清韻背黑鍋,到咽饅頭,賠償尚書府兩萬兩,再到她定親……

  青鶯說的繪聲繪色,尤其是怎麼認識楚北的,她更說的詳盡。

  暗衛衛馳聽得是津津有味。

  但聽到一件事時,衛馳撫額了。

  他家爺會從牆頭栽下來,是因為毒了,不是被三姑娘嚇的毒,才從牆頭栽下來好不好!

  可是青鶯就是這麼理解的,因為清韻說笑過,「能把人嚇的從牆頭栽下來,我這容貌看來不是一般的驚悚啊。」

  然後,青鶯就這樣以為了。

  想到楚北闖佛香院,結果被清韻逮了個正著,然後一驚之下,從牆頭栽了下來,侯爺就嘴角亂抽了。

  這就是他未來三女婿?

  膽子怎麼這麼的小?

  被清韻一嚇,也能毒暈倒?

  不是說楚大少爺很得鎮南侯的看重和寵愛,以鎮南侯的心性,他不可能喜歡這樣膽小的孫子吧。

  要楚大少爺真的是這樣的膽量,就算身上的毒解了,也不見得將來就有什麼前途可言。

  侯爺有些失望,不過能解了身上的毒,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屋內,清韻將扎在顧明川身上的銀針全部取下來。

  她直起腰,揉著泛酸的脖子,心底有些納悶。

  這麼半天,侯爺居然沒進屋,也不知道沐清凌是用什麼法子阻攔了他。

  想著,清韻走過去,打開門,走了出去。

  聽到開門聲,沐清凌忙望了過來,她有些欣喜道,「施完針了?」

  清韻輕點了下頭。

  沐清凌就快步進屋了。

  侯爺望著清韻,見她站在那裡,儀靜體閒,膚白凝脂,修項秀頸,蘭熏桂馥,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之前就覺得看清韻有些不對勁,如今細看,當真是變化很大。

  她越長大,越像清娘,又越不像她了。

  她真的是他女兒嗎?

  他只不過離京一段時間,一個人就能脫胎換骨至此嗎?

  見侯爺那麼看她,眸底帶著質疑、審度和探究,清韻有些發怵。

  她會醫術的事,沐清凌肯定和盤托出了,瞞不住了,不過侯爺好像不信啊。

  她走下台階,上前請安。

  侯爺望著她,試探她道,「你八歲生辰那天,爹爹送了什麼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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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答覆

  侯爺問話,習慣的輕拍了下清韻的腦袋。

  清韻暗撇了撇嘴,再親昵,不還是懷疑她是假冒頂替的嗎?

  要不是沒得選,她腦袋被門擠了,才會想頂替他女兒。

  清韻望著侯爺,回道,「是一個紙鳶,父親說,紙鳶飛的高,娘親能見到紙鳶上寫的話。」

  侯爺聽得點頭,清韻以為她過關了,誰想侯爺繼續問道,「侯府被貶之後,爹爹第一次離京辦差回來,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清韻眨了下眼,也不說話,直接把手伸了。

  侯爺望著清韻,清韻眼神帶了些抱怨,「父親根本就沒有給清韻帶禮物,說是路上丟了,回頭給清韻補帶,到現在也沒瞧見!」

  清韻說的很大聲,侯爺的臉有些掛不住了,趕緊道,「下次,爹爹一定給你補上。」

  清韻故作嬌哼,「又哄我高興,轉過臉就給拋諸腦後了。」

  侯爺,「……。」

  連問了兩個問題,清韻都答對了,他還懷疑什麼,這就是他女兒。

  只是他不明白,怎麼女兒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以前清韻極少跟他撒嬌,更別提有這樣讓他下不來台的時候。

  為了掩飾尷尬,侯爺輕咳了兩聲,問清韻道,「你染堂姐和清柔臉上用的藥,也是你調製的?」

  這回,換清韻尷尬了,她想否決,可是根本張不開口。

  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侯爺見了直搖頭,清韻紅了臉問道,「爹爹找我有事?」

  侯爺從懷裡掏出三張銀票,遞給清韻道,「你祖母將買藥的事交給我了,爹爹知道你受了委屈,給爹爹一個面子可行?」

  清韻囧了,父親都知道她會醫術。藥膏也是她調製的,她能不給這個面子嗎?

  只是這錢……

  清韻盯著侯爺手裡的銀票走神,這錢要還是不要呢?

  要吧,不好意思。

  不要吧。內心是抗拒的。

  清韻有些猶豫,侯爺笑了,「連爹爹的面子都不給?」

  清韻訕笑一聲,伸手接了銀票。

  看清韻白皙精緻的臉上,一雙眼睛清澈明媚。像黑珍珠那般泛著光澤。

  想到什麼,侯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清韻的後腦勺,道,「一會兒爹爹就將欠你的禮物給補上。」

  清韻臉紅啊,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這樣討要禮物的,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沒法收回來了。

  屋內。沐清凌幫顧明川穿好衣服,推著輪椅出門。

  青鶯趕緊去幫她。

  見侯爺看著自己,顧明川臉紅的發紫,等下了台階,他就坐在輪椅上給侯爺請安,道,「岳父,小婿暫時只能在輪椅上給您行禮,等小婿能站起來了,一定回來給您敬茶。」

  顧明川模樣俊朗。他病倒之前是怎麼樣的,侯爺也知道,他也曾感慨,要是顧明川好好的。沐清凌嫁給他,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也清楚,要是顧明川沒有生病,定國公府也不可能和侯府聯姻。

  如今他的病能治好,還是清韻幫著治的。有這份恩情在,他必定不會虧待清凌。

  壓在心底的一塊巨石被挪開了,侯爺整個人都輕鬆了。

  他笑道,「你們都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沐清凌幾個不約而同的點頭。

  正好這時,有丫鬟來請侯爺,他便走了。

  清韻將銀票遞給青鶯,「拿回去收好。」

  青鶯接了銀票,喜笑顏開道,「侯爺知道藥膏是姑娘調製的,一本萬利,他還把錢給姑娘了呢。」

  清韻輕笑,侯爺都偷偷給她錢用了,有這樣正大光明的機會,他會不給嗎?

  況且,有些愧疚,是錢彌補不了的,給錢,心底多少會好受一些。

  後院清涼,是夏日避暑的好地方,這會兒待這裡,覺得身子有些涼,大家就都出了後院。

  在泠雪苑逛了一圈,又去花園走了走,便朝春暉院走去。

  路上,清韻幾個就知道忠義侯府大太太來侯府所為何事了。

  其實,不用猜也知道,定是為了秋桐來的。

  雖然她是姨娘的身份,可侯府下人都知道那是暫時的,誰知道暫時到什麼時候去,是幾個月還是幾年?

  大夫人問不出準確的答覆,又不好咄咄相逼,免得惹人生厭,這會兒,她越端莊賢淑,老夫人和侯爺要下什麼決定,才會猶豫不決,覺得愧對與她。

  不過忠義侯府就不同了,那是大夫人的娘家人,大夫人不好開的口,忠義侯府可以。

  想到大夫人偷梁換柱換走了冰顏丸,做了順水人情,哄的忠義侯府大太太高興,來幫她做說客,當真是會借花獻佛。

  不過楚北都說了,那冰顏丸可能被人動了手腳,也不知道裡面加了什麼東西。

  女人都愛美,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更是擔心容顏老去,夫君變心,忠義侯府大太太十有八九會用冰顏丸,要是真吃出來什麼毛病,不知道大夫人要怎麼交代?

  不過,這些都跟她無關。

  紫箋走在一旁,將打聽來的事告訴清韻道,「忠義侯府大太太說,雖然秋姨娘是皇上的御侍女官,可她不是八台大轎從宮裡頭抬回來的,聘則為妻,奔則為妾,侯府給她姨娘身份,也沒人敢說什麼。」

  「大夫人嫁進侯府這麼多年,為侯爺生兒育女,孝敬老夫人,打點侯府事物,一直兢兢業業,沒有愧對過侯府什麼,但侯府既然給了秋桐姑娘姨娘的身份,又說什麼暫時的,忠義侯府大太太想知道這暫時二字代表了什麼意思,是不是代表著平妻之位。」

  紫箋說著,青鶯忙問道,「老夫人是怎麼回答的?」

  紫箋忙回道,「老夫人說,她也摸不透皇上為什麼將御侍女官賜給侯爺,皇上也沒說給秋桐姑娘什麼身份合適,侯府給秋桐姑娘姨娘的身份,已經很是忐忑,怕惹的皇上不高興。」

  「暫時二字,是穩秋姨娘用的,看皇上的意思再說,忠義侯府要一個準確的答覆,侯府給不了,要是真有一天給秋姨娘平妻之位,那一定是侯府逼不得已。」

  說著,紫箋頓了頓,繼續道,「忠義侯府大太太一聽這話,就不再說什麼了,不過老夫人還說了一句,她就大夫人一個媳婦,平常往來,她要是病了痛了,亦或者回門了,府裡來了貴客,連個招待人的都沒有,有秋姨娘在,可以幫大夫人一二。」

  老夫人這麼說,忠義侯府也無話可說。

  貴客登門,老夫人總不好去前門迎接,大夫人又病了,有事出門了,總要有人去吧,否則不就是慢待了貴客。

  這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大夫人安分守己,侯府不會怎麼樣她,她要是敢跟上次晾著鎮南侯府大太太,侯府一定扶正秋姨娘。

  紫箋說完,清韻也走到春暉院門口了。

  剛邁步上台階,就被一個急切的身影走過來撞了一下。

  要不是沐清凌扶著她,清韻都能摔了。

  沐清凌扶著清韻,回頭看著火急火燎離開的忠義侯府大太太,她眨眼道,「忠義侯府大太太怎麼走的那麼急,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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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挨打

  清韻揉著被撞疼的胳膊,心底也有此疑問。

  忠義侯府大太太那都不能用走來形容了,應該用跑,看來忠義侯府是出大事了。

  能讓一個貴夫人丟了禮儀,顯然不是什麼好事啊。

  清韻有些好奇,一旁就有丫鬟湊上來,殷勤道,「忠義侯府大少爺把明郡王給打暈了。」

  清韻聽得眼睛睜大,沐清凌則倒吸了一口氣。

  事情是這樣的。

  今天陽光明媚,忠義侯府大少爺就去街上閒逛起來,逛累了,剛巧又碰到幾個狐朋狗友,就一起去酒樓小酌兩杯。

  碰巧,今天酒樓來個唱曲的祖孫,爺爺頭髮斑白,年邁蹣跚,可那孫女卻長的水靈靈的,嫩的就跟一朵蔥花似地,小臉微紅,三月桃花都不及她一半的美,看的不少人眼睛都瞪直了,口水直流。

  幾人剛上樓,就有人用手中玉扇輕敲了下忠義侯府大少爺的胸前道,「今兒當真是巧,又碰到這對爺孫了,上回,逸郡王幫了他們一把,今兒看誰還能幫他們。」

  之前,幾人就看中了那小姑娘,想強買回去做丫鬟。

  可是被逸郡王摻和了一腳,幾人不敢招惹逸郡王,只說是鬧著玩的,還請逸郡王喝了酒,這事就算了。

  現在逸郡王被皇上罰在城北軍營掃馬廄,可無瑕分身來救他們,幾人又動小心思了。

  這不,一首曲子唱完,那老爺爺就端著盤子遊走在酒桌前,討幾個賞錢。

  可是老爺爺討錢,根本沒人給。反倒有人調笑道,「讓那小姑娘來!」

  那爺孫兩個也不是第一次出來賣唱,這樣的情況,早司空見慣了。

  小二倒茶過來,瞪了那老爺爺道,「還不趕緊的讓你孫女過來討錢,還想不想在這裡賣唱了?!」

  老爺爺沒輒。他的孫女懂事。接了托盤,溫聲軟語的過來討錢。

  她聲音清靈,猶如空谷啼鶯。

  聽得不少人身子一酥。

  幾個紈絝。就一邊喝著酒,一邊等那小姑娘過來討錢。

  幾人琢磨著有什麼好理由,能不動聲色的把小姑娘弄回家,畢竟上回逸郡王幫過他們。雖然他們不認為逸郡王會把這兩個爺孫放在心上,不過萬一不小心惹上了逸郡王。這事沒準兒就成了逸郡王揍他們的理由了,小心為上。

  正想著呢,那小姑娘就過來了。

  說來也是巧,明郡王正好也過來。小姑娘很懂事,就躲到一旁給明郡王讓路。

  可是裙子有些大了,她一不小心踩了裙擺。往後一倒。

  好巧不巧的撞在了忠義侯府大少爺的身上。

  忠義侯府大少爺就將她摟在了懷裡,任那小姑娘怎麼掙扎。他就是不鬆手。

  小姑娘急的快哭了,連連道歉。

  可是人家打的就是她的主意,如今投懷送抱了,怎麼可能會放手。

  忠義侯府大少爺抱著她,故作一臉痛色道,「看著這麼瘦小,渾身沒幾兩肉,撞起人來,真真是疼,要爺饒了你也成,給爺摸摸。」

  這明顯就是調戲人家小姑娘啊。

  明郡王站在一旁,看著忠義侯府大少爺道,「這小姑娘是給我讓路,才撞了你,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

  明郡王說著,一旁幾個紈絝上下橫掃了他幾眼。

  明郡王穿戴很素樸,很低調。

  顯然不像是個世家少爺,倒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幾個紈絝笑了,「這年頭真是見了鬼了,誰都有面子,你是哪根蔥啊,也敢開口叫我們給你面子,你臉很大啊。」

  幾個紈絝說著,他們的跟班小廝就過來耀武揚威了,轟人道,「敢惹我們爺,還不趕緊滾,否則有你們好看!」

  明郡王站在那裡不動,幾個小廝就過來推了。

  明郡王年紀不大,看著也挺瘦小的,力氣也很大。

  兩個小廝推他,竟然推不動。

  明郡王好言好語說話,卻遭人如此對待,哪裡忍的下去,這不抓了兩小廝,直接將他們掀翻了,好巧不巧的砸在幾個紈絝桌上。

  原本矛盾還不大,明郡王走了就算了,這下打了人,還能善了?

  酒樓裡,一下子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明郡王帶來的小廝,趕緊過來拉住他道,「爺,咱們是偷偷來京都的,也沒人照應咱們,還是別惹事了,咱們走吧。」

  說著,還幫明郡王給忠義侯府大少爺他們賠禮道歉。

  小廝勸明郡王,給忠義侯府大少爺他們道歉,根本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

  偷偷來京都,還沒有靠山,就這樣的身份,在天子腳下,權貴雲集的京都,還不夾著尾巴做人,還敢要他們給他面子,饒了那小姑娘?

  這絕對是他們今年聽過的最大的笑話了。

  有紈絝就笑了,「難怪敢這麼橫了,原來是有兩把刷子,來人,給我打!」

  然後,整個酒樓就熱鬧了起來。

  酒樓掌櫃的和小二都認得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明郡王是生面孔,而且明郡王的小廝說的話,他們也聽見了,無權無勢。

  酒樓掌櫃的就冷了臉道,「敢來我醉仙居惹事,給我轟出去!」

  這是巴結討好忠義侯府大少爺他們幾個紈絝。

  幾個小廝根本就不是明郡王的對手,沒幾下,就被打的橫七豎八的,在地上蜷縮嚎叫。

  幾個紈絝的臉,當即就掛不住了。

  尤其是明郡王很輕蔑的看著他們,「放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幾個紈絝也是有些功夫的,這不就一擁而上了。

  打鬥很混亂,明郡王和幾個紈絝臉上都掛了彩。

  最後打暈明郡王的一腳,是忠義侯府大少爺賞的。

  他一腳將明郡王從窗戶踹飛了下去,明郡王直接摔在了一路過賣菜的大娘推車上。

  據眾多圍觀看熱鬧的人稱。當時明郡王臉是摔在了一盆豆腐渣上,被小廝救起來時,整個臉上都糊滿了豆腐渣,形象極慘。

  忠義侯府大少爺志得意滿的站著窗戶前,冷笑道,「還真當自己有幾把刷子,就敢在京都橫行了。今天就算給你們一個教訓。以後在京都走,都給我把尾巴夾緊了!」

  明郡王的小廝,抬眸看著他們。道,「敢將我家爺打暈,你們是誰?!」

  有紈絝笑了,嘖嘖聲道。「聽聽,這是想跟我們算帳的語氣呢。告訴你們也無妨,爺我是大理寺卿鄭家二少爺!」

  他報了自己的名,還將忠義侯府大少爺的名字也報上了。

  明郡王的小廝,聽得冷冷一笑。

  他還沒說話呢。定國公府三少爺騎馬路過,見到這一幕,當即翻身下馬過來。問小廝道,「明郡王這是怎麼了?」

  小廝紅著眼眶道。「他們以多欺少,把郡王爺給打暈了。」

  顧一川看了幾個紈絝一眼。

  幾個紈絝臉已經白了,望著顧一川,顫抖了聲音問,「明郡王?他是誰府上的郡王?」

  他們問,不過顧一川沒搭理他們,扶起明郡王就去找大夫了。

  一旁看熱鬧的人,都哄了起來。

  直到有人道,「我想起來明郡王是誰了!」

  當即有人問的,「是誰啊?」

  那人笑道,「他是瑾淑郡主的嫡次子,瑾淑郡主你們不記得了,就是被太后貶去封地的長公主啊,皇上是他親舅舅,他的郡王封號是皇上封的。」

  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面如死灰。

  他們把明郡王給打暈了?

  把皇上嫡親的侄兒給打暈?

  幾個紈絝把明郡王打暈的事,一陣風傳遍京都。

  這麼大消息,侯府怎麼可能會沒有耳聞,得知了此事,趕緊來稟告老夫人知道,所以才會知道的這麼詳盡,要是忠義侯府下人來通知,不可能會說這麼多細節。

  清韻幾個聽著,都唏噓不已。

  顧明川輕嘆一聲道,「長公主府一行人離京六年,再回京,都沒人認得他們了,甚至連明郡王都沒多少人記得了。」

  清韻輕笑,「上回,在定國公府,要不是旁人說起,我也不敢相信他也是位郡王爺,他穿戴實在素樸。」

  不過,世上之人,大多都是先敬羅衫後敬人,要是明郡王穿戴奢貴,或許也不會將他打暈了。

  幾人進了院子,便聽到一陣板子聲。

  清韻上前,便見到一個穿著淡綠色裙裳的丫鬟趴在板子上,兩個婆子在杖責她。

  不過,那板子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清韻眼睛都睜圓了,這不是明目張的放水嗎?

  青鶯望著一旁的丫鬟道,「綠兒放什麼錯了,要挨打。」

  挨打也要挨打的樣子啊。

  被問的丫鬟,捂嘴笑,「綠兒被打是活該,誰叫她調皮了。」

  是這樣的,綠兒最先知道忠義侯府大少爺打暈明郡王的事,她進屋稟告時,忠義侯府大太太正在說話。

  老夫人不想和她說,就問綠兒,「有什麼事稟告?」

  綠兒就道,「京都有人膽大包天,把明郡王給打暈了。」

  老夫人也一時沒想起來誰是明郡王,就問了一句。

  忠義侯府大太太便笑道,「明郡王?莫不是那位被貶長公主府明郡王?」

  綠兒是連連點頭,「就是她。」

  忠義侯府大太太就笑了,一臉看熱鬧的神情,「雖說長公主是被貶了,不過到底是太后的親生女兒,皇上的親姐姐,當年長公主被貶去封地,皇上親自相送,我還以為要不了多久,太后就會息怒,長公主府又恢復身份,沒想到一轉眼,六年過去了,長公主真的沒再踏進京都一步,不過郡王爺到底是郡王爺,又是皇上下旨冊封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如此膽大,竟然將他給打暈了,這禍闖的可不小。」

  皇家顏面,絕不容他人踐踏的。

  老夫人端起茶盞,孫媽媽就瞪了丫鬟了,「都沒打聽清楚就來稟告,去看看是誰打暈了明郡王。」

  綠兒站在那裡,瞟了忠義侯府大太太兩眼。

  忠義侯府大太太笑了,「看著我做什麼?」

  綠兒就道,「明郡王是府上大少爺打暈的。」

  可憐忠義侯府大太太手裡還端著茶盞,一聽這話,直接懵了。

  老夫人也驚住了,問丫鬟道,「真的是王大少爺打的?」

  綠兒是點頭如搗蒜,不敢有半句虛言。

  忠義侯府大太太臉唰的一下慘白,然後站起來。

  手裡的茶盞摔落在地,她也顧不得,就往外走。

  火急火燎的,才有撞了清韻那一幕。

  老夫人見了綠兒,是又好氣又好笑,當即嗔罵道,「真是沒規沒距,哪有這樣稟告事情的?」

  要是以往,綠兒這樣稟告,肯定要重罰。

  可誰讓忠義侯府大太太今天咄咄逼人了,讓她吃癟,老夫人心底是有些高興的。

  不過不生丫鬟的氣,卻也不能縱容她這樣稟告,打十大板,算是以儆效尤。

  清韻聽著,扭頭看著趴在長凳上的綠兒,她嘴撅的高高的,一臉委屈。

  清韻笑了,這丫鬟真可愛。

  她好像有些控制不住想像老夫人討了她了,腫麼破?

  這股衝動,難以控制啊。

  青鶯還在一旁慫恿她,「姑娘,綠兒是秋荷姐姐的心腹丫鬟,秋荷姐姐去了泠雪苑,她都去看她兩回了。」

  清韻瞥了青鶯一眼。

  青鶯向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

  這麼有趣的丫鬟,要回泠雪苑,肯定熱鬧啊。

  這不,清韻進屋之後,就望著老夫人道,「祖母,清韻想再向你討個丫鬟。」

  老夫人正喝茶呢,聽清韻這麼說,她愣了幾秒,問道,「想向祖母討誰?」

  清韻手指著外面,道,「就是那個挨打的丫鬟。」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嘴角劃過一抹無奈的笑,「祖母今兒沒想打死丫鬟。」

  她以為清韻救丫鬟,是怕她杖斃了丫鬟。

  孫媽媽也笑了,「丫鬟不懂事,老夫人只是對她小懲大誡一番。」

  清韻點頭道,「清韻知道丫鬟沒犯什麼大錯,不過清韻見她可愛,甚是喜歡。」

  那丫鬟,老夫人也喜歡的緊啊。

  不過清韻都開口討了,又是當著定國公府大少爺的面要的,要的還是個犯了些錯的小丫鬟,她這個做長輩的,哪還意思不給?

  這不,老夫人點頭道,「行,祖母給你了。」

  說完,還補充了一句,「這是第二回向祖母討要丫鬟了,不許再有下一次了,不然丫鬟犯錯,祖母都不敢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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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回京

  吃了回門飯,又陪老夫人小坐了會兒,沐清凌便起身告辭。

  清韻送他們出侯府,看著他們乘坐馬車離開,然後便回泠雪苑。

  她是一個人回的泠雪苑,青鶯實在好奇忠義侯府大少爺打暈了明郡王這事,後面是怎麼處理的。

  清韻也想知道,就讓她去打聽了。

  清韻回屋之後,喜鵲就帶著綠兒來給她見禮。

  綠兒年紀比青鶯她們稍小半歲,模樣清秀,笑來來,露出一顆小虎牙,右臉頰還有一個淺淺梨渦。

  她見了清韻,就直接跪了下來,謝清韻向老夫人討要了她。

  清韻見了就笑道,「老夫人很喜歡你,雖然今兒打了你板子,但那是因為家規,你要是留在春暉院,等你滿十五歲了,估計就能做大丫鬟了,你不惱我向大夫人討要了你?」

  綠兒搖頭如波浪鼓,「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惱了姑娘呢,奴婢能進春暉院伺候,是因為秋荷姐姐幫奴婢美眼了兩句,她護著奴婢,就跟奴婢的姐姐一樣,她打翻了藥膏,被老夫人打,奴婢都恨不得替她挨板子,三姑娘救了秋荷姐姐,就是奴婢的恩人,原本奴婢和秋荷姐姐分開還有些失望,沒想到奴婢有幸,也能伺候姑娘,奴婢一定盡心盡力。」

  她表忠誠時,一雙眼睛閃亮如辰,閃著喜悅的光芒。

  清韻見了,點頭笑道,「挨了板子,不疼?」

  綠兒臉微微紅,道。「奴婢皮糙肉厚,孫媽媽又特地給徐媽媽她們使了眼色,打的很輕,奴婢早就不疼了。」

  清韻點點頭,笑道,「不疼就好,以後跟著我。不會虧待你的。下去吧。」

  綠兒高興的又給清韻磕了兩個頭,清韻見了直搖頭,她不喜歡別人給她磕頭啊。

  喝了杯茶。清韻又開始繡嫁衣裳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青鶯回來了,一臉的笑意,清韻見了就知道有好事發生。

  喜鵲迫不及待的問道。「打聽到什麼了?」

  青鶯有些得瑟,昂著脖子笑道。「要是不打聽到什麼,我也不好意思回來啊。」

  明知道大家心急,還賣起了關子。

  喜鵲催她趕緊說,青鶯喝了口茶。才徐徐道來。

  事情還得從定國公府三少爺把明郡王帶去看大夫說起。

  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和明郡王打架,是在鬧街,人來人往的。不少人都知道。

  這事很快就傳到皇上耳朵裡去了,皇上當時就龍顏震怒了。

  他當時就宣明郡王和忠義侯府大少爺他們進宮。

  幾人臉上都掛著彩。但是明郡王傷的最重,嘴角有淤青,眼睛有一隻被人打黑了,手也破了皮,很慘。

  看到明郡王傷的那麼重,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有些蒙圈,將明郡王踹出窗戶時,他臉上有淤青,但絕對沒有這麼嚴重。

  尤其是眼睛,那是碰都沒人碰。

  可是明郡王就是傷的這麼嚴重了,只要說話,就夾著呲疼聲。

  皇上見他那樣子,就心疼不已,問他道,「你什麼時候回京的,怎麼都不進宮來見朕,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明郡王跪在地上,哽咽著嗓子道,「我剛回京沒幾天,是偷偷回京的,只給母妃留了個字條,當年母妃被貶去封地,說過沒有傳召不許回京,我偷回京已經有罪,不敢明目張膽的進宮給皇上請安。」

  皇上扶他起來,看著明郡王被打的淒慘模樣,皇上一肚子邪火燒的五臟六腑都疼,他忍著怒氣,笑道,「從小你就調皮,不比逸郡王好到哪裡去,竟然留個字條就敢離家出走,也不怕你母妃擔心,跟朕說說,這些年你們在封地過的可好,你爹娘身子骨可還安好?」

  被皇上數落調皮,明郡王的臉有些紅,不過臉青色,看不出來,他只辯白道,「我不是故意離家出走的,我和母妃提過好幾次我要回京,可母妃就是不同意,我只能偷偷跑回來,我怕再不找大夫給母妃治眼睛,她會瞎。」

  明郡王說的小聲,可是皇上聽得很清楚。

  明郡王回京是找大夫給瑾淑郡主治病的,而且瑾淑郡主病的很嚴重,有可能會眼瞎。

  皇上眼眶都紅了,他趕緊問道,「你母妃怎麼就病了,沒有大夫能醫治嗎?」

  明郡王搖頭,「自從被貶去封地之後,母妃就時常流眼淚,想皇上和太后,許是哭的久了,就經常眼睛疼,看過許多大夫,都說治不好,爹爹和大哥都提議過回京,可是母妃固執,她說太后不收回懿旨,沒有傳召,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踏進京都一步,修明沒輒,只能獨自回京,請了太醫回去給母妃治病,可是……。」

  說著,明郡王就不說了,腦袋也低了下來。

  皇上眉頭皺緊,問道,「可是什麼?」

  明郡王委屈道,「修明跟隨母妃離開京都時還小,如今長大了,大家都不認得修明了,修明不想驚動皇上和太后,想請了太醫就趕緊回京,可是找了幾個太醫,不是說修明是假冒的,就說母妃被貶封地,他們太醫沒有旨意,不敢隨意離京。」

  說著,明郡王扑騰一聲,又給皇上跪下了,懇求道,「修明請皇上下旨,讓太醫院太醫隨修明去封地給母妃治眼睛。」

  聽到明郡王說這話,皇上整個人都差點炸了。

  他拳頭捏緊,發出嘎吱嘎吱響聲,幾乎吼道,「讓那些個太醫滾來見朕!」

  孫公公聽著,趕緊給一旁的小公公道,「快去請太醫們來。」

  說完,孫公公勸皇上息怒。

  可皇上怎麼能不生氣,皇姐當年離京,是為了他!

  就因為太后說過沒有傳召不許他們一家回京,如今她在封地病了,大夫醫治不好​​她,她寧願病了,瞎了雙眼,也不違逆太后。

  幸好修明孝順,為了幫她治病,不惜修書離家出走,回京請太醫給她治病。

  可結果呢!

  堂堂郡王爺,連個太醫都請不動!

  那些太醫知道明郡王回京了,知道皇姐有恙在身,一個個的都裝聾作啞。

  想到從小疼愛自己的皇姐,已經有六年未見了,皇上的拳頭都攢的緊緊的。

  很快,太醫們就來了。

  太醫們進門,就感覺到了皇上的怒氣,當即臉色刷白的跪了下去。

  其實,來的路上,他們就知道皇上傳召他們所為何事了,他們確實知道明郡王找他們的事。

  還是那話,他們不認得明郡王啊,誰知道是不是假冒的,而且讓他們離京去封地給瑾淑郡主治病,他們不願意啊。

  在太醫院待久了,習慣了做事小心謹慎,能讓明郡王回京請太醫,瑾淑郡主的病情必然嚴重,他們沒有把握治好啊。

  路遠,沒把握,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做啊,這不就尋了個理由打發了明郡王就算了。

  沒想到偷偷回京的明郡王最終還是見了皇上,還將他們不願意去給瑾淑郡主治病的事捅了出來,當即嚇的趕緊認罪。

  皇上氣的恨不得將這些個太醫全拖下去砍了。

  這些個太醫,除了會把保重龍體掛在嘴邊,半點真本事沒有,除了治一些小毛病,一有重病,就束手無策了。

  皇上問道,「你們誰也把握治好瑾淑郡主的眼疾?」

  那些太醫都不說話,皇上只能點名了,「你說!」

  被點名的太醫,顫抖了嗓音道,「臣不知道瑾淑郡主的病情,不好斷言。」

  說完,趕緊對明郡王道,「請明郡王詳細說明一下郡主的病情。」

  明郡王就道,「母妃病了有大半年了,經常會覺得眼前發黑,有時候暈過後,大約有半盞茶的時候看不見東西,見到太陽會流眼淚,會覺得眼睛刺疼,就像是被針扎了一般……。」

  明郡王詳細的描述著,幾個太醫跪在那裡,聽得是面面相覷。

  他們從未從醫書上見過這樣的病況。

  見到太陽流眼淚的人有過,頭暈目眩,然後看不清東西的也有過,眼睛刺疼的也有,可是這麼多的病集於一身,還是第一回見到,這讓他們怎麼治?

  皇上見他們那樣,就來氣了,冷聲問道,「能不能治好?!」

  太醫們不約而同的搖頭,然後道,「回皇上的話,瑾淑郡主的病情,臣等第一次聽聞,治好瑾淑郡主的把握,連一成都沒有。」

  幾位太醫都說沒有把握,幾乎就等於是宣判瑾淑郡主要眼瞎了。

  皇上心疼至極,加上明郡王又求他,道,「這些都只是修明說的,太醫們沒有給母妃診過脈,或許見了母妃,就有把握了呢,修明求皇上救母妃。」

  皇上寬慰明郡王道,「朕會救你母妃的。」

  說完,皇上就下旨道,「來人,擬旨,宣瑾淑郡主一家回京。」

  很快,便擬好了聖旨,皇上要加蓋玉璽。

  才拿起玉璽呢,太后來了。

  她進門便道,「皇上要宣瑾淑郡主一家回京?」

  這麼問,顯然是不願意的。

  皇上臉冷的很,他望著太后。

  他沒有說話,孫公公回太后道,「瑾淑郡主得了眼疾,恐有失明的危險,回京治療,還有一線生機。」

  太后臉色一僵,進來時的凌厲之氣散去,轉而變得不敢置信,「失明?怎麼會失明?!」

  皇上冷冷一笑,「太后還要阻止朕宣皇姐回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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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拜託

  太后臉又青了三分,「哀家是那麼狠心之人嗎?!當初貶她出京,皆因她固執,忤逆哀家,她要主動跟哀家認個錯,哀家也不至於將她晾在封地六年。」

  太后很生氣,不過沒人敢接話。

  太后望著一旁的明郡王,帶著笑問道,「你就是修明?」

  明郡王跪下給太后請安。

  語氣恭敬有禮,叫人揪不出一絲的錯,但眼神疏離,帶著淡漠和埋怨。

  太后嘴角的笑緩緩湮滅。

  當年瑾淑離京前,就是這麼看她的。

  太后鼻子泛酸,雖然她狠心將女兒貶去封地,可她只有那麼一個女兒,從小捧在手心裡疼的,呵護備至,六年不見,六年沒有她絲毫的消息。

  如今再知道,卻是她得了眼疾,快要失明的消息。

  太后眸底有淚,她轉了身。

  瑾淑郡主一家回京的事,就這麼定下了。

  看著明黃的聖旨被送出去,他大鬆了一口氣,嘴角緩緩上揚,然後……

  呲疼一聲。

  皇上看著他,眉頭皺緊,眼光掃了跪在地上半天了,腿有些酸麻,忍不住挪動的還有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紈絝。

  早在他們幾個進宮前,皇上已經知道他們和明郡王為何打架了。

  他坐回龍椅,冷聲問道,「你們為何在酒樓打起來,如實稟告。」

  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敢稟告嗎,酒樓的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們錯啊,他們不敢說,只認錯。

  皇上就望著明郡王了。「你來說。」

  明郡王摸著嘴角,他嘴角受了傷,一說話就疼啊。

  跟在明郡王身後的小廝就上前一步,將明郡王進了酒樓,到最後被一腳踹下酒樓的事,細緻的稟告皇上知道,尤其是明郡王和和氣氣的想忠義侯府大少爺他們看在他面子上饒了那小姑娘。結果被取笑的事。更是說的一字不差。

  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趕緊道,「我們不知道他是明郡王……。」

  言外之意,是不知者不為罪。

  明郡王赫然一笑。「那小姑娘避讓我,才撞了你,她也不是無心的,她賠禮道歉了。你一個大少爺,卻跟一個小姑娘斤斤計較。也不嫌丟人,就算我不是明郡王,你也不該跟她一般見識,要說錯。我也有,我沒說我是明郡王,不過我說了。你們信嗎?」

  之前他登門求見太醫,太醫們都不信。

  加上他穿的簡單素樸。根本就沒人將他放在眼裡。

  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啞口無言,看著皇上冰冷的眼神,嚇的背脊都在顫抖。

  外面,有公公進來道,「皇上,忠義侯和幾位大臣求見。」

  「讓他們進來!」皇上聲音帶著憤怒。

  忠義侯幾個進了御書房,先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忠義侯府大少爺幾個,各個臉上都是恨鐵不成鋼,恨不得拖出去打七八十大板的神情。

  他們早進宮了,只是一直在御書房外等著。

  從宣召太醫,再到太后來,沒一會兒又怒氣衝衝的走,隨後又是宣召瑾淑郡主一家回京。

  幾人就知道皇上很重視明郡王,加上今兒這事,又是他們的孫子兒子錯在前…​​…

  瑾淑郡主一家離京六年了,當年小小的明郡王如今都長大了,好不容易回京一趟,還被人打的鼻青臉腫,皇上能不生氣?

  他們跪下來認錯,說他們教子無妨,管教不嚴,求皇上責罰。

  皇上拍了龍案道,「天子腳下,就敢做這樣強搶民女,胡作非為的事,明郡王出來幫著求情,還遭到一頓毒打,幾位少爺當真是年少有為啊!」

  忠義侯幾個趕緊說是他們疏於管教了。

  有錯當罰,而且是犯了這麼大的錯,怎麼可能輕饒了他們?

  這不,皇上一怒之下,打了幾個紈絝一人三十大板,幾位求情的大臣,有爵位的降爵一等,沒爵位的,降低官爵一級。

  忠義侯府就這樣貶為了忠義伯府,忠義侯的臉都白了。

  可是皇上發話了,他們敢說罰的重了嗎,非但不​​敢說,還得叩謝聖恩。

  皇上見了他們就煩,擺擺手道,「都退下去吧。」

  明郡王也要告退,皇上單獨留下了他,笑道,「你臉上的傷,讓太醫給你上藥。」

  明郡王摸著嘴角,笑道,「已經上過藥了,不用再上了。」

  皇上拉著他坐下道,「宮外藥舖那些藥,哪裡比得上宮裡的藥,這一臉的傷,看的朕眼睛疼。」

  明郡王就乖乖的讓太醫幫他上藥,幾次疼的倒抽氣。

  等上完了藥,明郡王陪皇上聊了會兒天,聊的都是封地的事。

  等時候差不多了,他才帶著小廝出宮。

  等出了宮,小廝就高興道,「郡王爺,沒想到咱們真的能夠留京呢。」

  明郡王摸著嘴角的淤青,雖然裝弱有些難受,不過能留京最重要,他吩咐小廝道,「你去客棧把包袱帶回郡主府,今晚回府住。」

  小廝高興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說完,又覺得不對勁,「不對啊,郡王爺,我回客棧,你去哪兒?」

  明郡王抓緊韁繩笑道,「我去鎮南侯府。」

  楚大少爺幫了他那麼大一個忙,他得感謝他。

  錦墨居,廚房。

  楚北正在烤爐前,認真的烤鴨,衛風在一旁幫他煽扇子。

  衛律站在門口,道,「爺,明郡王來了。」

  楚北頭也不回的來了一句,「讓他進來。」

  明郡王站在廚房外,往裡面探腦袋,有些憋笑,「想不到堂堂楚大少爺還有這癖好呢?」

  楚北瞥了他一眼,「這堂堂二字從何而來?」

  一般只有顯貴才會用這兩個字。

  明郡王聳肩一笑,邁步進屋,「雖然你不名不顯,不過堂堂二字,你當的起。」

  楚北勾唇一笑,丟了手裡烤鴨的活,問道,「如願以償了?」

  明郡王點頭,作揖道謝。

  楚北邁步往外走,道,「你不必跟我道謝,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明郡王聽得一愣,「應該?」

  楚北點頭,「大皇子離京之前,拜託我幫你。」

  明郡王笑了,「算他重情重義,他沒和逸郡王去看我的事,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走到院子,楚北請明郡王坐,又讓衛律上茶。

  明郡王望著楚北道,「今兒真是險,要不是你讓我把母妃的病情往嚴重了說,太后肯定不會鬆口讓母妃回來,只是,我這也算是欺君了…… 。」

  說著,明郡王愣了愣,望著楚北道,「為何我總覺得你特別的熟悉,在你面前,有種根本藏不住話,也不需要藏的詭異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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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禮物

  比如欺君,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麼,是隨隨便便能說出口的嗎,可他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了,好像說話時,直接把大腦繞了過去,他不是這樣一個不會防備人的人,甚至將把柄送給別人!

  捏著的愚蠢之人。

  雖然這管用的餿主意是楚大少爺幫著他出的,可聽不聽全看他的意思,既然照做了,萬一將來出了什麼事,他沒有責怪別人的權利。

  楚北漂亮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他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道,「什麼是欺君?皇上覺得受騙了,那是欺君,皇上若是心甘情願被欺騙,這叫擅於揣測聖意。」

  明郡王愕然望著楚北,就聽楚北繼續道,「當年,皇上就不想長公主一家被貶離京,如今六年了,他想長公主回京,只是迫於太后施壓,心有餘力不足罷了。」

  如今這麼好的理由擺在他跟前,就算皇上知道那是欺騙,長公主不會眼瞎,他也會讓長公主回京。

  這一點,明郡王很認同。

  他也望著遠處,道,「我想不明白,當年太后雖然不像疼安郡王那樣疼我和大哥,卻也算是寵溺有加了,十個大皇子都比不上,可一夕之間,太后震怒,貶了母妃不算,還讓我們一家搬離京

  都,去封地住,母妃到底怎麼惹怒太后了?」

  明郡王想不通,楚北望著他,「長公主就沒有提過這事?」

  明郡王聳肩搖頭,「母妃對此事三緘其口,不論我們怎麼問,她都不說一句,有時候問的煩了。還會罰我和大哥,就是我回京之前,還問過母妃,母妃說她知道我們對太后貶她一事很好奇,

  可她不會說一個字,我們遠離京都,就遠離皇權爭鬥。過安穩的生活比什麼都好。」

  楚北聽得眸光閃了一閃。

  看來長公主被貶孺的和皇權爭鬥有關。

  六年前,那一年,相繼發生了兩件半的大事。

  第一件。便是立儲,太后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皇上答應立安郡王為太子,最後立儲一事不了了。

  第二件,就是立儲風波之後不久。太后忽然震怒,貶了長公主。逼長公主一家去封地,至今已經六年了。

  另外半件,便是立儲之前,大皇子離奇中毒。因為很快便醫治好,所以不算特別大的事。

  另外兩件,加上是誰下毒要害死大皇子。至今都是個謎。

  楚北在走神,明郡王察覺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幾下。

  楚北回過神來,望著他,明郡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說有人能治好我母妃的眼疾,是真的嗎?」

  楚北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但至少有八九成。」

  明郡王聽得高興,激動的都說不出來話了。

  正好這時,廚房飄出來一陣烤鴨香。

  那香味,勾人食慾,聞之便口齒生津。

  「好香啊!」明郡王脫口讚道,然後給楚北豎了個大拇指,「廚藝過人。」

  衛風站在一旁,肩膀差點抖脫臼。

  這烤鴨是府裡的廚子烤的,爺烤的那個……不提也罷。

  衛律端了三隻烤鴨過來,道,「爺,總算是成功了。」

  楚北就請明郡王一起吃烤鴨,明郡王對烤鴨是讚不絕口,「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烤鴨。」

  楚北笑道,「確實不錯。」

  京都大小酒樓的烤鴨,包括御膳房的,他都吃過,這種麵皮裹著烤鴨,帶著特製的醬,這吃法獨一無二。

  楚北可不是白請明郡王吃烤鴨的,吃完了,是要幫忙的。

  這烤鴨,既然明郡王認為是他烤的,那就請他幫忙給在城北軍營罰掃馬廄的逸郡王送一隻去。

  有明郡王作證,逸郡王會相信這是他烤的。

  等送走了逸郡王,廚房的廚子又烤好了六七隻烤鴨。

  幾個暗衛一人分得一隻,還有的多。

  衛風望著楚北道,「爺,烤完的烤鴨還剩下三隻,昨晚醃制的還剩下六隻,該怎麼處理?」

  衛律抹著嘴角的油道,「吃不完,當然是送人了,老侯爺肯定喜歡。」

  衛風連連點頭,雖然吃了一隻烤鴨了,總有一種意猶未盡,還想再來一隻的感覺。

  不過,廚子就會,以後想吃,讓廚子再烤就成了。

  正想著呢,那邊衛馳腳踏湖面飛了過來。

  看見他,衛風就道,「爺,衛馳回來了。」

  楚北原打算回屋的,聽到這話,他又轉了身。

  衛馳一上來,就鼻子亂嗅,「這是烤鴨的香味,爺成功了?」

  衛風瞥了楚北一眼,道,「是啊,你怎麼回來了,三姑娘有事?」

  衛馳輕點了下頭,走上前,在楚北耳邊低語了兩句。

  楚北眉頭皺了下,無奈一笑,「她也不嫌麻煩。」

  泠雪苑,內屋。

  清韻坐在小榻上,青鶯巴拉巴拉把打聽來的事稟告清韻知道。

  等她稟告完,青鶯笑的闔不攏嘴,斬釘截鐵,還帶了些崇拜道,「這事肯定是楚大少爺幫的忙,這才兩天呢,他就幫了姑娘兩個大忙了。」

  清韻沒有說話,反倒是喜鵲道,「我覺得這應該是個意外,衛馳大哥不是說楚大少爺在收集忠義侯府的罪證嗎?」

  忠義侯府被貶是因為王大少爺打暈了明郡王,是因為教子無方,不是貪墨受賄,也不是結黨營私。

  青鶯望著喜鵲,眼睛眨了好幾下,道,「雖然你說的有理,不過我還是覺得這不是意外,哪有這麼湊巧的意外啊。」

  說著,她望著清韻,問道,「姑娘覺得呢?」

  清韻輕笑,正要說話呢。卻鼻尖一動,嗅到一股熟悉,但又不熟悉的香味。

  她嘴角上揚,勾起一抹璀璨的笑來,「是不是,問問不就知道了。」

  青鶯連連點頭,這事問衛馳大哥。他肯定知道。

  她轉身要朝窗戶走去。卻見窗戶處,躍進來個人,嚇了她一跳。

  來人一身錦袍。面罩銀色面具,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玉,翻著瑩潤光澤。不是楚北,還能是誰。

  他手裡還拎著個食盒。那香味就是從食盒裡散發出來的。

  青鶯和喜鵲見了楚北,連忙福身見禮,然後乖乖的退到一旁。

  楚北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清韻從小榻上站起來。走過去道,「看來廚子是把怎麼烤鴨做出來了。」

  聽清韻這麼說,楚北望著她道。「你確定這不是我烤的?」

  清韻失笑,「烤鴨講究的是火候。一個以前連廚房都沒進過的大少爺,怎麼可能幾天之內就琢磨透了?」

  楚北無話可說,示意清韻嘗嘗鎮南侯府廚子烤出來的烤鴨味道如何。

  其實不用他說,清韻早就想嘗嘗了。

  她打開食盒,裡面的烤鴨早片好了,用小暖爐溫著。

  嗅著味道,清韻就斷定這烤鴨比她以前吃過的更好吃,原因無他,只八個字:土生土長,原汁原味。

  清韻嘗了口,點頭誇讚了幾句,見楚北一直看著她,她臉微微紅,她不喜歡吃飯時被人盯著看,難受。

  她轉了話題道,「忠義侯府的事,謝謝你了。」
  
  說完,清韻臉就紅了,因為楚北看著她笑。

  清韻想起那日,楚北讓她道謝,她說言謝太見外的話,今天,她又言謝了。

  楚北低笑,他嗓音醇厚如遠山暮鼓,又如深谷流溪,寧靜飄遠。

  他越笑,清韻就越尷尬,她望著楚北道,「你讓明郡王幫你,是不是找不到忠義侯府的罪證?」

  楚北搖頭,「京都權貴世家,只要你真想查,總能找到一些罪證,只是從貪墨受賄著手,必然牽連甚廣,朝廷要查證屬實,要一段時間,指不定你都出嫁了,這事還沒有一個結果,只要達到目的,又何必拘泥於用什麼手段。」

  說著,他抬手揪了下清韻的鼻子,笑道,「況且,是我幫明郡王,不是他幫我。」

  清韻窘了,幫了她不算,還順帶幫了明郡王,這是一箭雙鵰呢。

  明郡王還說她是郡王殺手,明顯楚北才是啊。

  想到瑾淑郡主得了眼疾回京治病,清韻就對楚北的來意明了了幾分,她望著楚北道,「你不是想我給瑾淑郡主治病吧?」

  楚北看清韻的眼神透著兩個字:聰慧。

  清韻撫額了,「瑾淑郡主的病,我也聞所未聞,治好她的把握不大。」

  楚北笑了,「瑾淑郡主沒有說的那麼嚴重。」

  清韻怔了下,望著楚北。

  楚北便將瑾淑郡主的病情描述了下,清韻就大鬆了口氣,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瑾淑郡主的眼睛應該是長了結石。」

  「很嚴重?」楚北問道。

  清韻搖頭,「沒那麼嚴重,只是治療起來有些麻煩。」

  把結石挑掉,在現代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手術了,可是在古代,手術刀什麼的都沒有,難以實現。

  而且,就算能做手術,在眼結膜上動手術,有幾個人能接受?

  一般人都會擔心弄不好,會變成瞎子,況且瑾淑郡主的病,不算嚴重,只是有些難受而已。

  而且就算手術了,找不到病根,還是會複發的。

  楚北聽清韻說能治,他就放心了。

  清韻見他大鬆一口氣的樣子,不禁有些納悶,不知道她方才說治不好,楚北會不會很失望。

  正想著呢,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喜鵲趕緊出去了,沒一會兒,她又進了屋。

  走到清韻身邊,喜鵲稟告道,「姑娘,之前侯爺說補送給姑娘禮物,讓丫鬟送來給姑娘,可是半道上遇到了五姑娘她們,被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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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偏心

  喜鵲稟告完,清韻便聽到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很重,還有一陣雜亂的銀鈴聲,不像輕聲徐步時的悅耳動聽,一聽就帶了怒氣。

  這是來興師問罪呢,清韻抬頭撫額,有些頭疼。

  楚北輕笑了笑,縱身一躍,出了內屋。

  很快,沐清柔幾個就進來了,丫鬟擋不住她們,一把被推開。

  清韻坐在屋子裡,端茶輕啜。

  沐清柔幾個很用力的把珠簾打開,珠簾相撞,發出一陣聲響。

  清韻看著她們,還未說話呢,沐清柔把手裡的錦盒,往清韻身上一扔,怒道,「父親可真是疼你!」

  清韻手裡還捧著茶盞,沒能接住錦盒。

  錦盒摔落在地,從裡面掉出來兩顆渾圓光澤的黑珍珠。

  正巧有一顆滾在清韻的腳邊,看著黝黑烏亮,璀璨炫目的黑珍珠,清韻也怔住了。

  她沒想到侯爺補送給她的禮物竟是這般的珍貴。

  這兩顆黑珍珠雖然不及上次她從桃花宴上贏回來的東珠大,可價值卻不在東珠之下,因為黑珍珠極其的稀罕少見。

  青鶯彎腰把兩顆黑珍珠和錦盒都撿了起來,裝好放在桌子上。

  沐清柔幾個站在那裡,雙眸噴火,妒忌的恨不得撕了清韻。

  清韻也有些不悅了,她拿起錦盒站了起來,嘲弄一笑,「父親送我兩顆黑珍珠,還是讓丫鬟送來的,都沒能瞞過你們的眼睛,怎麼以前侯府大廚房頓頓給我送饅頭,裡面還夾了針。丫鬟送去給你們看,都沒人瞧的見呢?」

  沐清柔雙眸剜著清韻,怒不可抑,「大廚房給你送饅頭,那是因為你在佛香院受罰,犯了錯受罰,你還想大魚大肉呢!」

  清韻無語了。真是說話不經過大腦。她怕是忘記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了吧,那她不介意提醒她一下,「要是五妹妹在佛香院受罰。也能規規矩矩的啃饅頭,也不至於傷了臉。」

  清韻語氣輕柔,嘴角還掛著點笑意,卻是把沐清柔氣的說不出來話。一張臉漲紅的發紫,指著清韻。「你……!」

  你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下文。

  沐清芷站在一旁,望著清韻道,「大廚房給五妹妹送吃的。這事已經過去了,三妹妹怎麼還揪著不放,五妹妹也是倒楣。是大廚房獻殷勤,才連累五妹妹傷了臉。她要是真吃了雞腿,也不會傷了臉了。」

  清韻真是服了沐清芷一張嘴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沐清柔丟雞腿這事,從她嘴裡說出來,反倒有種剛正不阿,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高尚品德來。

  沐清柔一聽,她當初怎麼就沒想到這麼說呢,她把雞腿扔了啊。

  清韻瞥了沐清芷,笑道,「嚇的佛香院房樑上老鼠掉下來的那雞腿,在府裡傳的是沸沸揚揚,據說被啃了兩口,如果不是五妹妹啃的,莫非大廚房是把別人吃剩下的送去了?」

  沐清芷臉一哏,扭著繡帕不說話了。

  清韻懶得理會她們,坐下來道,「我還要繡嫁衣,無瑕招待你們,慢走,不送。」

  沐清雪站在一旁,低聲咕嚕道,「父親回來了,就敢這麼有恃無恐的轟人了,以前哪敢啊,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她說的小聲,清韻離的稍微有些遠,聽不見。

  可是沐清芷和沐清柔聽的見啊。

  沐清芷見沐清柔臉上的憤怒又重了三分,她嘴角勾了勾,瞥了沐清雪一眼,好個五妹妹,當真是會挑事。

  拉著沐清柔,沐清芷道,「五妹妹,你也別生氣了,父親偏疼大姐姐和三妹妹,咱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父親升了官,皇上還把秋姨娘賜給了他,往後不會經常離京辦差,這樣的時候還多著呢。」

  這哪裡是勸架啊,分明就是火上澆油,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本來,侯爺單獨給清韻東西,沐清柔就不高興了,還是那麼珍貴罕見的黑珍珠,她更是一肚子邪火。

  再想到以後,侯爺得了好東西,首先就想到清韻,沒有她的份,沐清柔如何能忍。

  一生氣,就容易衝動。

  沐清柔朝清韻走過去,一把搶了桌子上的錦盒。

  清韻怎麼能讓她搶了,這不也抓緊了。

  沐清柔咬牙望著她,「鬆手!」

  語氣霸道蠻橫至極,好像清韻搶了她的東西似的。

  黑珍珠雖然珍貴,可清韻還不會為了它和人爭搶,再說了,黑珍珠是她的,是沐清柔想搶就能搶走的?

  這不,清韻把手鬆了。

  然而,沐清柔為了搶到黑珍珠,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清韻一鬆手,後果可想而知了。

  沐清柔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丫鬟要去扶她,被青鶯伸腳一勾,不但摔了,還直接摔在了沐清柔的身上。

  丫鬟摔倒時姿勢不大好,手肘正好撐在了沐清柔的肚子上,疼的沐清柔直尖叫。

  青鶯吐了下舌頭,默默的挪步站到清韻身邊,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沐清柔摔了,沐清芷幾個都怔住了。

  等反應過來,趕緊扶沐清柔起來。

  沐清芷望著清韻,指責道,「你怎麼能摔了五妹妹?!」

  清韻無語了,沐清柔搶東西,她看不見,沐清柔摔倒了,她就看見是她摔的了,也不知道是哪隻眼睛看見的,「二姐姐一雙眼睛,真是病的不輕,還是找個大夫看看吧。」

  沐清芷一口銀牙險些咬碎,卻也沒說什麼,和沐清雪扶著沐清柔走了。

  她們走後,青鶯就道,「姑娘,她們把黑珍珠帶走了。」

  清韻坐下來,笑道,「放心。黑珍珠她們搶不走的。」

  沒一會兒,就有丫鬟來傳話,「三姑娘,老夫人讓你春暉院。」

  清韻就帶著丫鬟去春暉院了。

  才走到屏風處,就聽大夫人帶著怒氣的說話聲道,「簡直把大家閨秀的禮儀拋諸腦後了,這樣沒規沒距的。將來嫁了人。還不被婆家笑話死我侯府不講規矩!」

  青鶯忍不住笑道,「大夫人怎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五姑娘?」

  罵的好爽,就應該這麼罵。

  清韻翻了個白眼。「她訓斥的是我。」

  青鶯,「……。」

  不過,大夫人也沒點名,說她罵的是沐清柔也可以。

  清韻眸底閃過一抹笑意。她走上前道,「母親不必大動肝火。五妹妹是不講規矩了些,不過她年紀還小,現在教還來得及。」

  清韻說著,一屋子人都睜圓了眼睛看著她。嘴巴張大的都能塞進去一個鴨蛋了。

  連老夫人和孫媽媽都盯著她,半晌不眨眼。

  清韻臉微微紅,道。「我說錯話了?難不成你們都認為五妹妹驕縱蠻橫到無藥可救了?我覺得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大夫人聽著,臉上的怒氣壓制不住。拍著桌子道,「打了人,還滿口胡言,給我跪下!」

  不用說,清韻也知道她被惡人先告狀了,她偏聽偏信也就罷了,還要她跪,她以為她是當家主母,想怎麼樣就怎麼呢。

  清韻非但不跪,只是輕飄飄的瞥了大夫人一眼,上前給老夫人福身見禮。

  清韻如此蔑視大夫人,大夫人心頭的火氣更是旺盛了三分。

  那邊,沐清柔換了衣裳,重新梳理了髮髻,然後走過來。

  她過來就,帶著哭聲道,「父親偏心,給了兩顆黑珍珠給三姐姐,我沒有就算了,想看兩眼,三姐姐非但不給,反而推了我一把!」

  她的傷心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妒忌委屈的。

  沐清柔說著,丫鬟把錦盒送上。

  孫媽媽接了錦盒,打開給老夫人看。

  那兩顆黑珍珠色澤誘人,價值不菲。

  老夫人見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侯爺確實比較偏疼清韻,連清凌都比不過,這樣稀罕的珍珠給清韻也就罷了,怎麼還被發現了,現在事情鬧大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太偏心,臉面哪裡掛的住?

  老夫人望著清韻,問道,「祖母不會偏聽偏信,黑珍珠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清韻望著錦盒,笑道,「五妹妹說我不把黑珍珠給她看,現在連著錦盒都在她手裡了,母親說我打了她……。」

  說著,清韻頓了一頓,笑道,「她沒有說錯,我確實打了她一巴掌。」

  清韻說著,老夫人有些懵了,「你什麼時候打的她?」

  「現在!」清韻雲淡風輕的回了一句。

  隨即,她的手抬起來,朝沐清柔白皙而帶了委屈的臉,狠狠的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裡格外的響亮。

  沐清柔被清韻一巴掌打蒙了。

  一屋子的丫鬟都驚住了,眼睛比清韻進來時瞪的還要大。

  大夫人也怔住了,還是沐清柔哭起來,大夫人才反應過來。

  那種努力,根本就找不到詞來形容,她站起來,怒道,「放肆!當著我和老夫人的面就敢打人了,來人,給我拖出去打!」

  清韻打了人,手有些發麻,她輕輕的揉著。

  兩個婆子過來要拉她,清韻淡淡的瞥了兩婆子一眼。

  兩婆子身子一凜,只覺得身子涼了半邊,哪還敢上前。

  清韻笑了,她望著大夫人道,「我在幫五妹妹治病,母親不謝我,反倒怪我?」

  「治病?」大夫人氣笑了,她望著老夫人道,「清韻可是當著一屋子人的面打了清柔,還說是替人治病,她這樣放肆,今兒不好好教教她規矩,當真是要翻天了!」

  老夫人頭疼了,她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清柔巴掌呢,還說是給清柔治病。

  周梓婷站在一旁,輕捂了下嘴,不敢笑出聲,只問清韻道,「打巴掌替人治病,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清韻看了她一眼道,「五妹妹喜歡把胡思亂想的事當真,這是症,我打她一巴掌,只是想讓她清醒清醒,這樣的治病方法,醫書上有記載,祖母要是不信,大可以叫大夫來詢問一二。」

  說完,清韻掃了沐清芷和沐清雪了,「二姐姐和四妹妹不知道有沒有被五妹妹傳染?」

  說著,清韻在揉她的手,那架勢,明顯也是一人賞一巴掌的節奏。

  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互望一眼,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眼淚直流,臉上巴掌印清晰可見的沐清雪,兩人身子不自主的哆嗦了下。

  清韻瘋了!

  她連五妹妹都敢打,還不敢打她們?

  兩人嚇的趕緊往老夫人身邊躲。

  清韻望著老夫人道,「我和五妹妹爭執時,二姐姐和四妹妹就在屋子裏,她們知道實情,我想才發生的事,不至於這麼快就忘記了吧?」

  老夫人瞥了兩人一眼,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下意識的看了沐清柔一眼。

  老夫人見了,臉一沉,呵道,「如實道來!」

  沐清芷和沐清雪哪還敢不說實話,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老夫人的臉青紫的跟霜打的茄子似地。

  沐清柔看了一眼,就雙腿一軟,跪了下去,捂著臉哭道,「是父親偏心,我才會氣不過動手搶的,同樣都是女兒,憑什麼兩顆黑珍珠全給了三姐姐!」

  她這麼一哭,老夫人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清韻笑了,「父親偏心?這府裡,偏心的何止父親一個,況且人心原就是歪著長的,母親偏疼五妹妹你,有什麼好的都緊著你,我可說過一句?父親給我兩顆黑珍珠,你就生氣了?」

  「沒錯,這兩顆黑珍珠確實是父親給我的,可父親不是無緣無故給的,我已經說過,不會再幫侯府買藥膏了,可父親還是托我幫忙,我不樂意,就說父親這次回來,都沒有給我帶禮物,父親是想要我幫著買藥膏,才給我的黑珍珠,你們當我稀罕兩顆黑珍珠呢,拿了黑珍珠,我就要幫忙買藥膏,這兩顆黑珍珠不要也罷!」

  清韻說完,屋子裡傳來一個聲音,「三姑娘,黑珍珠雖然稀罕少見,但爺那裡大大小小的加起來也有百來顆,你要是喜歡,屬下給你拿來。」

  清韻捅了一刀,完了,衛馳還補了一刀。

  清韻嘴角一抹笑,越彎越大,怎麼癟都癟不下去。

  如果問她此刻有什麼想說的,她只想說:不帶這樣炫富的,有錢要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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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規矩

  侯爺進屋,正好聽到衛馳說這話,他眉頭緊鎖,「是誰在說話?!」

  他才回來,這事他還不知道。

  衛馳猶豫著,要不要露個臉。

  大夫人就陰陽怪氣道,「是鎮南侯府的暗衛在說話,江家覺得咱們侯府保護不了清韻,特地求了鎮南侯派了個暗衛來守著她。」

  侯爺臉沉了一沉,清韻就道,「要不是外祖父考慮周到,清韻早被闖進泠雪苑的刺殺給殺了。」

  侯爺心緊了下,望著清韻,問道,「怎麼會有刺客殺你?」

  清韻撇撇嘴,沒有說話。

  周梓婷就道,「三表妹以前說過,刺客殺她,是因為她抽到了兩根籤,所以該死。」

  清韻抽到兩根籤的事,侯爺知道,周總管詳細稟告過,卻沒想到還有刺客刺殺她,這事周總管怎麼沒說。

  大夫人就道,「雖然刺客保護過清韻,可這樣明目張的接話,實在沒將侯府放在眼裡!」

  侯爺瞥了她一眼,笑道,「你真當侯府入的了鎮南侯的眼?」

  大夫人臉一哏。

  侯爺擺手道,「行了,鎮南侯看重清韻,才派暗衛守著,我侯府坦蕩清白,也沒什麼秘密好叫人打聽的,鎮南侯更沒有那個閒心管我侯府的事。」

  衛馳聽了,就道,「侯爺光明磊落,衛馳欽佩。」

  侯爺撫額,這暗衛也太囂張了些,給他三分顏色,他還開起了染坊了,不由得皺了眉頭道,「不要得寸進尺。更不要隨意插話,不然我就是揍你一頓,鎮南侯也不會說我什麼。」

  女兒會醫術,就是這麼囂張。

  衛馳,「……。」

  清韻,「……。」

  老夫人多看了侯爺兩眼,問道。「侯爺今兒心情很好?」

  侯爺只有心情很好的時候。才會開玩笑。

  侯爺輕嗯了一聲,「還不錯。」

  老夫人聽著侯爺語氣裡的笑意,她忍不住看兩眼沐清柔的臉。內院都亂成一鍋粥了,他還高興的起來。

  老夫人忍不住問侯爺高興什麼。

  侯爺倒也不隱瞞,笑道,「方才我進宮見皇上。正巧碰到楚大少爺的人給皇上送了兩隻烤鴨,皇上賞了寧王一隻。結果我去了,皇上反口了,說給了寧王不給我不好,把寧王氣的。我是挨了好幾下瞪眼,回府才知道,楚大少爺也給我送來兩隻。我讓人給寧王送了一隻去。」

  說完,侯爺望著清韻道。「楚大少爺的手藝確實不錯,往後你出嫁了,十天半個月的給爹爹送一隻烤鴨回來就行了。」

  清韻,「……。」

  楚北也太會討人歡心了吧,兩隻烤鴨就把父親哄的這麼高興了?

  老夫人有些後悔問侯爺為什麼高興了,就因為幾隻烤鴨就高興成這樣,幾輩子沒吃過烤鴨呢。

  沐清柔還跪在地上,方才暗衛說話,她沒哭,這會兒又開始了。

  見侯爺看著她,沐清柔故意把被清韻打紅的臉給侯爺看。

  侯爺眉頭皺緊了,「出什麼事了?」

  大夫人給沐清柔使眼色,讓她趕緊賠禮道歉。

  沐清柔很倔強,大夫人失望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對侯爺道,「侯爺給清韻兩顆黑珍珠,哄她高興,幫著買藥膏,府裡其他姑娘不知道,當侯爺偏疼清韻,有些氣不過,發生了爭執,不是什麼大事。」

  侯爺聽著,指著沐清柔的臉,道,「臉上的傷又是怎麼來的?」

  大夫人咬了咬牙,「是清韻打的。」

  她恨不得扇回來。

  侯爺有些訝異,不過也只有一瞬間,比起清韻會醫術,她打人反倒沒那麼叫他震撼了。

  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侯爺臉拉的很長,比起進屋時的如沐春風,這會兒可以說是寒冬九月了。

  侯爺掃了沐清柔幾個一眼,問道,「你們都覺得父親偏疼清韻?」

  沐清芷幾個站在那裡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大夫人站在一旁道,「侯爺確實太過於偏疼清韻了,做父親的讓女兒做事,乃天經地義,哪有拿黑珍珠哄的……。」

  大夫人話還沒說完,侯爺就冷笑道,「方才我還在想,要不要讓秋姨娘教教她們什麼是嫡庶有別,看來,你也要學!」

  大夫人一張臉,青紅紫輪換了變,她紅了眼眶道,「侯爺想扶正秋姨娘不妨直說,何必這樣糟踐我!」

  她是嫡妻,讓一個妾來教她規矩,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看見大夫人哭,侯爺就蹙眉,「秋桐不只是侯府的姨娘,她還是二品御侍女官,皇上有時候做的不對,她都能勸誡一二,教你規矩還委屈你了?」

  侯爺說著,秋姨娘正好進屋。

  她聽了侯爺的話,臉上閃過一抹嫣紅。

  她上前,恭謹的給侯爺、老夫人他們見禮,就連清韻幾個,她都沒有忘記,禮數周到。

  她站到一旁,問丫鬟發生了什麼事。

  丫鬟就輕聲告訴她。

  等丫鬟說完,老夫人就望著秋姨娘,笑道,「能做到御侍女官的位置,必定規矩甚嚴,今日之事,秋姨娘有什麼看法?」

  秋姨娘笑道,「秋桐初來乍到,對侯府的規矩還不甚了解,不好評斷誰對誰錯。」

  侯爺看著秋姨娘,笑道,「世家大族規矩都相差無幾,你不妨直言,說說幾位姑娘錯在哪裡。」

  秋姨娘推脫了一回,沒想到侯爺還問,不過她不打算回答,「侯爺明白,今日之事,不在偏心,在嫡庶有別上,秋桐若還是御侍女官,倒可以給她們講講什麼是嫡庶有別,可現在秋桐是侯府的姨娘,秋桐若重規矩,就不應該越過嫡妻教她們,至於教三姑娘規矩,那是皇上的聖旨,秋桐不敢違逆。」

  清韻聽得一愣,指著自己道,「教我規矩?」

  秋桐點頭一笑,道,「等秋桐熟悉了侯府家規,就教三姑娘規矩。」

  清韻,「……。」

  為毛要教她規矩啊,她有不講規矩嗎?

  老夫人多看了秋桐兩眼,嘴角閃過一抹笑。

  她雖然沒有說什麼,卻默默的給了大夫人一巴掌。

  大夫人是侯府嫡妻,沐清柔她們的規矩都是她教的,侯爺說沐清柔她們不懂嫡庶有別,顯然是大夫人沒教好啊。

  大夫人哪裡聽不出來,氣的是牙根癢癢,她看沐清柔的眼睛,滿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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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3 00:53: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 禁足

  大夫人哪裡聽不出來,氣的是牙根癢癢,她看沐清柔的眼睛,滿是失望。

  她已經夠頭疼的了,來了一個做過御侍女官的姨娘,侯爺讓她暫時做姨娘,或許還許諾過旁的什麼,她請了娘家大嫂來,對老夫人旁敲側擊都問不出來點結果來。

  正惱火著呢,忠義侯府又出了事,被變成了伯府。

  這對拿忠義侯府做靠山的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她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幫不上忙不說,還盡給她惹事。

  大夫人哪裡不知道老夫人對她積怨日深,她沒有妯娌,許多事只有她能做,比如迎來送往,老夫人就算惱了她,也不得不忍著。

  現在多了個秋姨娘,以秋姨娘二品御侍女官的身份,讓她做妾,原就委屈了她,只要侯府遞個給扶正的摺子給皇上,皇上可能會不扶正她嗎?

  這就是懸在她腦袋上的一把刀,誰知道什麼時候繩子就斷了,給她致命一擊?

  她現在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大夫人捏著手帕的手,攢的緊緊的。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侯府當家主母,內院的事大多都是你在打點,幾個姑娘的規矩又都是你教的,她們今日犯錯,有輕有重,依照家規,該怎麼罰?」

  大夫人努力擠出一抹笑來,道,「清柔性子偏於急躁,她沒弄清楚侯爺給黑珍珠給清韻,是讓她幫忙買藥膏,就認定侯爺偏心,上門和清韻起了爭執,還摔了一跤,依照家規,罰月例兩月,禁足半個月,抄家規兩百篇。她當眾指責侯爺偏心,杖責十大板。」

  沐清柔長這麼大,也就今天挨了一巴掌,委屈的眼淚都控制不住。結果現在還要打她板子!

  她想抗議,可是大夫人給她使眼色,讓她忍著。

  沐清柔氣的咬緊唇瓣,硬生生的把嬌艷唇瓣給咬破了不算,還得乖乖認罰。

  罰了沐清柔。就罰沐清柔的丫鬟了。

  大夫人捨不得罰沐清柔,可是罰丫鬟,她可不會手軟,要不是這丫鬟太沒眼色,清柔錯在前,她不知道先偷偷告訴她,直接就來告狀,把事情越鬧越大。

  大夫人罰了丫鬟二十大板,罰月錢三個月。
  
  罰完了她們,再就是沐清芷和沐清雪了。兩人陪同沐清柔去的泠雪苑,沐清柔是妹妹,年紀最小,她們做姐姐的,不知道勸誡她們,還添油加醋,火上澆油,唯恐天下不亂,不罰怎麼行?

  這不,兩人禁足七天。抄家規五十篇。

  接下來就該輪到清韻了,大夫人看了她好幾眼,然後望著秋姨娘了,道。「三姑娘的錯,依照家規,我還真不知道怎麼罰她,清柔幾個上門質問,說侯爺偏心,她也不解釋下侯爺為什麼給她黑珍珠。要是她解釋了,這場爭執也可免了,方才還當著我和老夫人的面打了清柔一巴掌,她說什麼給清柔治病,清柔無病無痛,治什麼病?而且,做父親的要女兒幫個忙,還要送她禮物,我若罰她,她必定不會再幫忙買藥膏,不罰她,我豈不是徇私了?」

  說著,她走過來,握著秋姨娘的手道,「皇上都說三姑娘沒什麼規矩,讓秋姨娘幫著教她,該怎麼罰,我想聽聽秋姨娘你的意思。」

  這是把難題丟給她呢,秋姨娘笑道,「做父親的要女兒幫忙,送她禮物,這要分情況了,是侯爺主動送的,還是三姑娘主動要的,便是主動要,是很生分的要,還是女兒和父親撒嬌?很生分的要,不止要罰,還要重重的罰。」

  說著,秋姨娘望著侯爺了,侯爺笑道,「清韻找我要的是兩年前,許諾給她,卻忘了的禮物,我見她眼睛清澈明亮,黑如珍珠,就把這兩顆黑珍珠賞給了她。」

  秋姨娘笑了,「如此,黑珍珠便不能算是三姑娘討要的,這原就是侯爺該給的啊。」

  說著,她望著大夫人道,「五姑娘上門質問,三姑娘沒有說黑珍珠怎麼來的,這算不上什麼錯,至於她當眾打了五姑娘一巴掌,確實衝動了些,就算被人污衊說她打了人,辯駁無人相信時,也不應該採用這麼極端的辦法來震懾人,從而問出事情的真相,但打了人,就必須要受罰。」

  大夫人聽著,便問道,「那該如何罰?」

  秋姨娘挑了下眉頭道,「我認為可以功過相抵,侯府還要托三姑娘幫忙買藥膏,據我所知,三姑娘已經答應幫兩回了,身為女兒,做到這份上,已然足夠了,罰了她,還要她心甘情願的幫忙,換做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吧,畢竟,三姑娘不幫忙,侯府還是能買到藥膏的,並不是非她不可。」

  言外之意,罰了清韻,就不能強求清韻幫著買藥膏。

  清韻站出來道,「我打了人,我認罪,侯府要怎麼罰我,我都認,買藥膏的事,我不會再幫忙了。」

  她打了沐清柔一巴掌,最多也就是挨五大板、罰一個月月例、禁足幾天、抄五十篇家規。

  她不幫侯府買藥膏,侯府要多付三萬兩銀票!

  侯府肯定不甘心,讓尚書府付,尚書府也不樂意,兩府關係必然鬧僵。

  侯爺看了清韻幾眼,正要說話,那邊有丫鬟過來,道,「侯爺,寧王派人給您送了兩罈子酒來。」

  侯爺輕點了下頭,他來內院,也是怕清韻會被欺負,如今瞧來,她不欺負旁人就不錯了。

  他再留下來,托清韻買藥的事,又掉他頭上來,做父親的找女兒幫忙,這是很沒面子的事。

  想著這些破事,侯爺就頭疼,索性站了起來,瞥了大夫人一眼道,「是依照家規罰她,還是讓清韻將功補過,你看著辦吧。」

  說完,侯爺就走了。

  他一走,老夫人就抱怨了,「今兒在這裡坐了半天,我還當他改了性子,敢情一直沒藉口走呢。」

  孫媽媽笑道,「男主外,女主內,老夫人不能強求侯爺忙了朝堂上的事,回來還對內院的事上心,這不把侯爺給累壞了嗎?」

  其實,事情到這一步,大夫人也沒得選。

  她只能讓三姑娘將功補過。

  偏偏三姑娘還不樂意幫忙,大夫人怕是要氣壞。

  大夫人氣的五臟六腑都生疼,還不得不擠出一抹笑來,要清韻將功折罪。

  可是她要清韻將功折罪,清韻就乖乖聽的嗎?

  扭著繡帕,清韻望著沐清柔道,「我看還是罰我板子吧,我一時衝動,打了五妹妹一巴掌,她必定不甘心,我挨了罰,她心底的氣才能順,我可不想將來為了這一巴掌,還生出許多糾葛來,我只想安安靜靜的繡嫁衣。」

  清韻說著,感覺到不少人看她的眼神寫著幾個字: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打了沐清柔一巴掌的事,侯府已經不追究了,只要她依照之前答應侯爺的,幫忙買藥膏就算了。

  可是她就是氣不順,她在屋子裡待的好好的,沐清柔上門找茬,她是打了她一巴掌,那是她願意的嗎?

  打人巴掌,她還嫌手疼呢,人家不犯她,她不會去招惹別人。

  以前口頭警告,一個個都當成是耳旁風,說過就忘記了。

  打了一巴掌,總該長點記性了吧?

  若說打了沐清柔一巴掌,是劃了一道傷口,清韻這話,就是在上面撒了一把鹽巴。

  要不是丫鬟拉著沐清柔,她都能過來掐死清韻了。

  大夫人手背上有青筋跳動,她望著沐清柔,道,「一家姐妹,發生一次矛盾,還能一直記著?」

  沐清柔氣哭了,沐清芷低聲勸她道,「五妹妹,你聽母親的話,別生氣了。」

  沐清柔一口銀牙險些咬碎了,卻不得不上前,對清韻道,「今兒都是我的錯,我不生三姐姐你的氣。」

  清韻大鬆一口氣,道,「你不生我的氣,那我就放心了。」

  沐清柔攢緊雙手,眸底閃過一抹狠毒光芒。

  她頭微低著,清韻沒瞧見,不過用膝蓋想也知道沐清柔恨不得想掐死她。

  清韻轉身,跟老夫人告退。

  清韻走遠了,青鶯還看著小几上的錦盒,最後大著膽子上去,把錦盒拿了。

  秋姨娘說,這錦盒原就是侯爺該給姑娘的,不要白不要。

  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秋姨娘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皇上讚賞三姑娘,不是沒理由的。

  這樣的行事風格,她也喜歡。

  等出了春暉院,走到無人處,青鶯雙眸泛光,手舞足蹈道,「方才姑娘給五姑娘那一巴掌,把五姑娘都打蒙了,五姑娘長這麼大,應該還是第一次挨打呢。」

  不過她活該,誰叫她欠揍了,幾次三番的誣陷姑娘,活該挨打。

  清韻輕笑不語,繼續往前走。

  青鶯亦步亦趨的跟著,道,「過幾天府裡就要辦宴會了,請帖都送了出去,五姑娘禁足,宴會怎麼辦,還有明兒肯定有不少貴夫人登門,只有表姑娘和姑娘沒挨罰……。」

  清韻腳步頓住,回頭問道,「侯府還有幾天辦宴會?」

  「六天啊。」青鶯眨了下眼,心道姑娘對宴會也太不上心了,這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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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頭疼

  清韻笑了,笑意有些冷。

  難怪沐清芷和沐清雪被禁足,那麼乖乖的就認了罰,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原來在等著她呢。

  侯府姑娘邀請大家閨秀來府裡玩,請帖都送了出去,這幾天,她們應該緊鑼密鼓的籌備宴會,現在倒好,被老夫人禁足了。

  宴會的事,原是她們負責的,現在她們撒手不管了,請帖送出去了,沒法再收回來,宴會無論如何都要繼續。

  她們三個不管了,總要有人接手吧,周梓婷雖然可以,可她到底是表姑娘,侯府宴會,不可能讓她一手操持,清韻打賭,大夫人會兩手一推,到時候逼的侯爺來找她。

  她辦不了,就得去請受了委屈的沐清芷她們出院子……

  想著,清韻就打了個噴嚏。

  春暉院,院內。

  沐清柔在挨板子,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在一旁瞧著。

  沐清雪哀怨道,「真倒楣,我們什麼都沒做,也要挨罰。」

  沐清芷則冷笑道,「有她求我們的時候!」

  沐清雪也笑了,她第一次覺得挨罰也是一件好事。

  春暉院,內屋。

  老夫人坐在軟榻上,有些疲乏。

  孫媽媽端了茶水過來,道,「幾位姑娘都回院子禁足了,特別的乖巧。」

  老夫人掀開眼皮,瞥了孫媽媽一眼,「府裡的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燈,哪一次挨罰。有今日這麼乖巧過?事出反常必有妖。」

  孫媽媽把茶盞放下,幫老夫人捏肩,勸道。「老夫人別想太多,總有解決的辦法。」

  她這樣說,其實她心底也打鼓,不過今天罰五姑娘她們,那是必須的。

  五姑娘指責侯爺偏疼三姑娘,還搶侯爺給三姑娘的黑珍珠,丫鬟還惡人先告狀。三姑娘很生氣,要不生氣,也不會怒極打了五姑娘一巴掌。

  不依照家規處置五姑娘她們。三姑娘不會消氣。

  她不消氣,就不會幫侯府再買藥膏……

  現在三姑娘的事是解決了,可宴會該怎麼辦?

  不用想,也知道五姑娘她們幾個會撂挑子。藉口抄家規再不管宴會的事。

  孫媽媽捏肩的手藝極少。老夫人皺緊的眉頭鬆了些,她擺手道,「這事,我管不了了,你去跟侯爺說一聲,讓他去說服他那些女兒去。」

  孫媽媽就去前院,把宴會的事告訴了侯爺。

  侯爺瞬間頭大了,「當時怎麼不說?」

  孫媽媽苦笑。就算當時說了,大夫人也不可能就免了幾個姑娘的罰。再說了,三姑娘也不會答應啊。

  侯爺皺著眉頭,「這叫我怎麼辦?」

  孫媽媽有些無奈,「老夫人說,今兒的事是侯爺送黑珍珠引起的,讓侯爺自己解決。」

  孫媽媽說完就告辭了。

  侯爺沒輒,只能去找大夫人了。

  大夫人兩手一推,道,「侯爺也知道內院的事,不是簡單依照家規就能行的,我若是免了她們幾個禁足,又該說我偏袒她們了,我依照家規罰了,現在出了問題,可怪不到我頭上來,宴會,我倒是可以辦,不過只能保證中規中矩,新意方面,我可就做不到了,還有宴會那一天,來的都是些大家閨秀和世家少爺,迎接她們的事,還得她們幾個來,依照家規禁足了她們,她們要是不出來,我也不能拿嫡母的身份強迫她們。」

  侯爺坐在那裡,直揉太陽穴。

  大夫人漫不經心的問道,「侯爺怎麼得了兩顆黑珍珠?」

  侯爺回道,「昨兒皇上賞我的。」

  大夫人笑了笑,道,「侯爺自己去找幾個姑娘,她們許會答應。」

  侯爺喝了兩口茶,就出了屋,她沒有去找沐清柔,先是去找了沐清芷。

  泠雪苑,屋內。

  清韻正在吃糕點,外面,青鶯進來道,「姑娘,侯爺真的為了宴會的事,去找二姑娘了。」

  清韻輕嗯了一聲,「然後呢?」

  青鶯撅了下嘴道,「侯爺問二姑娘宴會的事有什麼想法,二姑娘說她現在一心只想著儘快把家規抄好,侯府辦宴會的時候,她還在禁足,不敢想宴會的事。」

  真的拿喬了起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還有呢?」

  青鶯繼續道,「沒有了,侯爺沒有強迫二姑娘,坐了會兒就走了,臨走前,二姑娘還跟侯爺撒嬌,說她也喜歡黑珍珠,讓侯爺送一顆給她。」

  喜鵲聽得就道,「這不明擺著了,侯爺不給黑珍珠給她,就不幫忙嗎?」

  青鶯點頭道,「就是啊,侯爺那麼聰明,肯定聽得出來,可是黑珍珠是皇上才賞賜給侯爺的,只有這麼兩顆,全在姑娘這裡了,侯爺最疼的果然還是姑娘。」

  清韻笑了。

  沐清柔、沐清芷還有沐清雪三個人,就算兩顆黑珍珠侯爺從她這裡拿走了,也沒法分。

  她們不僅要侯爺拿回黑珍珠,還要她幫忙從楚北那麼再要一顆回來呢。

  兩丫鬟站在那裡,有些長吁短嘆,「侯爺這回肯定頭疼了,侯爺對姑娘那麼好,奴婢不忍心他左右為難。」

  說著,青鶯拿眼睛瞟清韻。

  清韻嗔瞪了她一眼,道,「行了,這忙我幫了便是。」

  青鶯高興了,轉身要走。

  清韻見了直扭眉,「你要做什麼?」

  青鶯伸手往藏黑珍珠的地方道,「把黑珍珠拿給侯爺啊。」

  不就兩顆黑珍珠,楚大少爺那裡有一百多顆呢,別人寶貝,姑娘根本就不稀罕,而且姑娘把黑珍珠給侯爺,多乖巧懂事啊,侯爺肯定更喜歡姑娘。

  清韻赫然一笑,「我可從未想過把黑珍珠給她們。」

  雖然她不怎麼稀罕,卻容不得她們算計。

  要真讓她們佔了上風,往後父親再想給她點什麼,怕是會猶猶豫豫了,更別說偏疼她了。

  整個侯府,就一個父親對她真心,她豈能辜負。

  兩丫鬟有些懵,不把黑珍珠拿給侯爺,還怎麼幫侯爺的忙啊?

  兩丫鬟從未想過,清韻會辦宴會,因為清韻壓根就沒參加過什麼宴會,而且侯府辦宴會,她也興緻缺缺。

  清韻笑了,「她們以為侯府離了她們就不轉了,這一次,我就幫她長點教訓,侯府沒了她們,不僅會轉,還轉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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