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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錄仙 -【江湖生存手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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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18:52:53 |只看該作者
30.安全了,真好  

  相司晨乾脆揭去了自己的面具,他也不急著問,來日方長。立刻探了司寶靈的氣息,又躍身而上,一腳踏在鐵柱上,整個身子倒勾過來,伸手把脈。只這一握,便讓他心驚膽戰——這脈象,垂死之脈……

  不多想,先將一顆續命藥丸塞進司寶靈的口中,見她吞嚥困難,只好用掌力從頸用力下推,直到看她「咕嚕」嚥下,才稍微安了心。

  「司姑娘,你還有力氣嗎?」

  司寶靈沒有反應,水牢裡死一般得寂靜。

  相司晨緊蹙眉頭,莫問山莊甚是嚴密,他一人潛進來已費了半天周折,如果司寶靈完全昏迷沒了意識,那他就算插了翅膀也帶不出去啊。

  「司姑娘……」輕喚了幾聲都沒有回應,相司晨只好道:「得罪了!」他按住她的肩膀,強行將自己的內力輸入其內。雖然這種方法極為凶險,如果二人內力相沖,後果不堪設想。相司晨修的內力十分獨特,是能將四周凍結成冰,最終碎成冰渣的上清寒氣。這種寒氣本和萬物相剋,所以能傷敵於無形。可若司寶靈再在水牢裡待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條,不如死馬當做活馬醫。

  可當他做了最壞的打算時,卻發現自己的內力彷彿進了一個十分柔軟的地方。那裡將他的內力綿綿吸收,就連速度也在慢慢調和,最終達到一致。

  相司晨很是驚奇,司寶靈的體質太奇特了!似乎能像大海一樣包容萬物!

  終於,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司寶靈總算是渾渾噩噩地醒了。

  「我心目中的男人,一定是個……」

  「司姑娘,你說什麼?」相司晨靠近她,努力想要聽清她的低吟喃語。

  司寶靈提著氣咯吱咯吱地笑著:「喂,算命的,你打算就這麼和我一起泡在水裡嘮嗑?唔,這算不算是鴛鴦浴呢?」

  「……」相司晨眨眼又眨眼,覺得自己肯定也是在水裡呆久了,渾身上下也開始僵硬了。

  好在自己內力渾厚,不多時僵硬的手腳又恢復了正常。

  「司姑娘,你現在運運氣,看手腳能不能動?」

  司寶靈閉目,努力調息著自己的內力,又過了會兒:「還行,應該勉強能走。」

  「好!」相司晨認真的看著她:「等會兒我會帶你出去,你要記住一定要運氣內力護住自己的體溫,如果有不適的話記得喊我!」

  司寶靈點點頭,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勁:「體溫?」難道不是他帶著她一起跑麼,頂多就是讓她也運氣施展輕功,怎麼會和體溫扯上關係?等等,還有啊,相大俠,你不會打算讓我帶著腳上的兩個鐵球跟你一起……

  腦袋裡還在七想八想,卻聽得一聲悶響,司寶靈只覺雙腳一輕,身體有如落入了羽毛中一樣舒服——鐵球脫落了!

  不等她驚訝,就見著相司晨躍上鐵柱,伸手敷在吊著她的鐵鏈上。這次司寶靈聽清楚了,一絲絲鐵塊結冰的聲音傳入耳內。又是清脆的一聲,兩根粗壯的鐵鏈脫落。沒了支撐的她整個身子往前傾倒,卻被人從身後懶腰一抱,不待她回過神來,整個人已被相司晨抱起。

  媽呀——這就是傳說中的公主抱吧!司寶靈很佩服自己,此時此刻她居然還能想到這些有的沒的。

  「運好真氣,別讓自己著涼!」

  她錯了,她從一開始就錯了。誰說這個算命書生文文弱弱不可靠了,如今被他這麼抱著,司寶靈覺得自己就好像被一架航空母艦護航一般穩妥!當即聽話的運起真氣,護住週身的溫度。

  相司晨見懷中人已做好準備了,眼低漸漸冷了下來,身體微傾,頓時以光一般的速度疾馳而去。

  這下,司寶靈總算是明白為毛要護住體溫了!這瞎子完全就是一個移動空調啊,還是開在零下十六度的那種!!!早在之前他用寒氣裂掉鐵球鐵鏈的時候她就該料到的啊——

  司寶靈不敢叫苦,她只覺得自己處於一種極度清醒又快要昏迷的狀態,她不甘心半途讓相司晨停下來,因為她已發現好幾對暗衛在外面飛來飛去。只是相司晨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身姿太過詭異,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發現!想必他也是這麼進來的吧……

  許是看到速度慢了下來,司寶靈咬牙:「別管我,我撐得住。」

  相司晨心下一沉:「好,你再忍忍!」

  「嗯嗯嗯……」司寶靈心中狂點頭。空調啊空調,以後跟著書獃子混,夏天就太好過了。不含弗,且全方位人工智能,靜耗電,新一代節能王,好空調,瞎子造!司寶靈那讓人囧萌囧萌的思緒腦袋裡不著邊亂跑,天馬行空,也許只有這樣她才能哆嗦著牙齒忍下去。

  就在司寶靈覺得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感覺到一股清爽的內力源源不斷的傳來——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分心幫她?

  「已經出了山莊了!」

  依舊是那不溫不火的聲音,可在司寶靈聽來那就聖音,這意味——她終於撿回來一條命啊!!!

  如果不是極度虛弱,她肯定要跳起來抱著相司晨死命親兩口——親人啊,恩公啊,英雄啊!

  可此刻,她只能虛弱地笑兩聲,以示自己還醒著。正想誇獎相司晨幾聲,卻發現他突然站著不動了。司寶靈一直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只聽得相司晨道:「不許轉過去,好好靠著。」

  司寶靈蹭著他的衣服,乖乖的點頭。

  「這位兄台,這麼晚了還不回去睡覺麼?」

  顯然,對面之人並沒有回話。

  相司晨看了看夜空:「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圓又大啊,想必這位睡不著的兄台一定是出來賞月的,在下就不打擾了。」

  「噗……」

  懷中的某女不安分的又動了動,她真不是故意的。這呆書生在這種時刻居然還能保持本色,不容易啊……

  見攔路人並沒有動作,相司晨也不繼續閒扯下去。剛欲舉步而去,對面之人的長就飛速劍刺來。

  相司晨抱著司寶靈,無法還手,只好連番避閃。但他忘了,此時懷裡的那個人也不是善人,好不容易來了個救命的,如今被攔在半路上,若司寶靈肝火旺一點,說不定就差氣的吐血了。

  她袖口處藏著毒針,想也不想,趁著相司晨與那人糾纏之際,當即一個抬手,對著那人的眼睛刺去。反正她已經臭名遠昭了,什麼下三濫手段使不出來啊!

  顯然,對面之人沒有料到相司晨懷中的女子居然還有力氣,連忙避開,但銀針還是擦臉而過,傷口處頓時火辣起來,不由大駭——都說勾魂笑用毒如神,可如果此時攔不住她,自己也是死路一條!

  可只這一恍神之間,相司晨帶著司寶靈已經逃之夭夭了。外莊的福伯早已做好了接應工作,只見一個白影掠過,立刻遞上韁繩,兩匹快馬,絕塵而去。

  司寶靈也不知道自己被他帶到了什麼地方,但當她被抱進那個屋子時,頓時感到陣陣暖意。伸著小腦袋四下一望,屋子裡居然已經生了暖爐!

  福伯侯在一旁,見到司寶靈那張臉的時候驚訝了一番,但很快也回過神來,沒說什麼。

  相司晨將她放在床上,輕輕躺好:「安全了。」

  話音剛落,一直拚命睜著眼保持的清醒的司寶靈,終於耐不住了這最後的困意,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神情,沉沉的閉上了雙眸——她,終於能夠好好睡一覺了。

  這種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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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18:53:04 |只看該作者
31.重傷號,迷霧

  「主子,老奴已經安排好了馬車和一些必備的藥草,您打算什麼時候上路?」既然相司晨已經蹚進渾水裡了,福伯當即將下一步,乃至下好幾步都做好了萬全打算。

  相司晨隨意擺弄著桌上的占卜竹籤:「梟刃復行梟刃,羊刃更兼倒戈。」福伯聽得一頭霧水,不禁納悶的看著他,只見相司晨輕叩桌面:「權刃復行權刃,刀藥亡身,必作無頭之鬼。」

  這下不用相司晨解釋福伯也聽懂了,那位司姑娘怕是凶多吉少!

  「咱們不是已經將她就出來了嗎?」

  相司晨放下籤筒,他還是等會兒再求好了。不禁回頭往房裡看了看,儘是下下籤,還真從來沒見過運氣那麼差的人。他們現在藏身於一處農舍,還遠沒有脫離莫問山莊的勢力。依司寶靈身上現在的傷勢不能長途跋涉到青空山,否則很有可能半路就翹辮子了。

  如今一夜過去,莫問山莊什麼動靜也沒有。對方越是安靜,就越摸不清敵人的想法。相司晨只有先按兵不動,讓福伯去打點一下行李和必要的藥草。

  福伯拿著藥草單子,很是無奈的搖著頭背著簍子出去了。仔細一瞧,還真和普通的農家小老頭一模一樣。依照主子的能力,就算拖著一個病號全身而退也不是難事。只是八年前的那件事之後,相司晨立了誓,此生不殺一人。殺一個人很容易,在逃跑的過程中還要顧著下手得輕點,不能傷了人家性命,這就平白無故地加大了難度。哎,誰讓他攤上了這麼個主子,只好聽命行事了。

  這廂莫問山莊的暗室內,岳家堡的岳雲飛,莫問山莊的莫莊主,以及峨眉師太少林方丈四人正在就司寶靈逃走一事商議。

  「難道世間真有神仙?」峨眉師太拂塵一揚:「水牢一共三道石門,水牢外至少二十個影衛日夜守著,那個妖女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勾魂笑曾殺她峨眉弟子一十三人,這筆賬怎麼也要討回來!

  岳雲飛拿著一個碎掉的石塊,沉思道:「三道石門並非用鑰匙打開,而是被內力震碎,看守石門的暗衛也被人打暈,來救勾魂笑的是個高手。」

  「哼!」師太側頭:「到底是被人救走還是故意被放走,這事兒還別過早的下定論。」

  此話一出,莫問山莊的莫莊主啪的一聲,大力拍向桌面:「師太,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師太也絲毫沒有畏懼,與莫莊主對視:「當初貧尼建議將那妖女交給我,讓我帶回峨眉山。可莫莊主信心滿滿,直道你的水牢無堅不摧。只用內力就可以碎掉的石門,還真是好一個無堅不摧的水牢!」

  「你——」莫莊主剛要發作,被岳雲飛勸住了,只好甩了袖子沒好氣地坐下:「現在人已經消失了,最重要的是勾魂笑到底是被誰救走了,又去了哪裡!」

  「能救那妖女的也只有魔教中人。」岳雲飛看著在座三人:「而且,有如此功力的想必是教主厲天那個魔頭了!」

  話音落,本就嚴肅的氛圍更加肅殺。厲天,那個中原正派人士的噩夢,在沉寂了五年後,又回來了嗎?

  少林方丈雙手合十,一直在心中默念著大慈大悲咒:「阿彌陀佛,老衲可什麼都沒說。厲天施主,這英雄救美的稱號讓你白撿了去,也算是樁划算的買賣了。」

  李流芳此刻坐在莫問山莊所在的莫寧城一家小酒館內。晃著手中酒杯,一飲而進,憑欄而望,樓下行人熙熙攘攘。

  這裡本是山賊流傳的地帶,自從五十年前莫問山莊在這裡立莊後,依靠著山莊的力量,山賊也越來越少了。時至今日,當初荒涼不堪的無人之境莫寧城竟也充滿了生機。

  「你還是這麼嗜酒如命?」

  烈來的時候,就見著一個醉醺醺地人,抱著一個酒瓶,跌跌撞撞地走向一旁的酒缸往酒罈裡舀酒。

  李流芳輕抬眼眸,搖搖晃晃一不留神酒撒了些,他也不在意,只拿著酒瓶衝著烈搖了搖,又抓了一罈子朝他扔去:「先喝酒。」

  拔開塞子,仰頭灌下。烈抹了嘴角——這酒真烈!

  「說吧,私下約我來作甚?」烈也依著攔坐下。今天邀約其實不合教中規矩,烈是傳訊使,要跟在教主身邊待命,二人此時沒有教主之命,其實不能私下見面。

  李流芳灌下一口酒,過了許久,幽幽道:「五年前,峨眉派一夜之間死了十三個弟子,而且都是派內武功高強的女弟子,這事兒你知道嗎?」

  烈有些納悶,怎麼約他出來就為了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不禁疑惑地看著李流芳:「當然,當時殺他們的是勾魂笑。」這事凡是教中有身份的都清楚,怎麼此刻突然提了出來。

  「其實當時死的只有十二人,還有一個逃了出來,被我的手下給碰上了,以為是個平常女子便救了起來。」李流芳說著有些無奈:「二人互生情緒後私奔,我也沒當一回事。不料,就在前天,那二人被我碰上來。」

  「你的意思是——」烈還欲說什麼,卻被李流芳打斷。

  「你聽我說。我知道教主派你跟著勾魂笑,我想那個女人的武功路數和性子你最清楚。我問了那個峨眉弟子,當時殺她們的人沒有用武器,只是徒手。可很奇怪,當她們打算運功反擊時,體內一片空無,彷彿內力全部被抽走了一般,想必是中了毒。」李流芳放下酒瓶,眼下一片陰霾:「不僅如此,同年的南宮世家被滅門這事,大家知道這事也勾魂笑干的。可同樣,症狀如峨眉弟子的一樣。同樣是先中了毒,後被人徒手滅了口。」

  烈面無表情:「你想知道什麼?」

  李流芳無謂的笑笑,剛才的嚴肅一掃而空:「沒什麼。我酒使在教中的地位有目共睹,酒色財氣四使之首。不過是同門出了點意外,表示一下上級對下級的關懷罷了。」

  「她善用鞭。」烈站起身:「偶爾也用暗器與毒粉。但她殺人有個習慣,會在屍體上刻上一個笑字。從不空手動武,雖說武功陰狠毒辣,但為人極其自負,因此在武時走的是君子之道。先下毒後殺人這種事,勾魂笑不會做,也不屑於做。我能說的已經說完了,你好自為之!」

  看著烈遠去的背影,李流芳打了個哈欠——教中也不全是豬頭白癡之輩啊。

  烈離開了酒樓,一路出神的遊蕩。酒使將他約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否意味著他也發現了江湖中關於勾魂笑做的那幾件喪盡天良的事情,其實並非她所為。可就算是這樣又能如何,勾魂笑本人都不介意,酒使莫名其妙的□來一腳,到底是為了什麼?等等,他似乎記起來了什麼。

  勾魂笑和酒使其實在一開始並非不對盤,二人頂多就是互不干擾,見了面有時候心情好了還能打個招呼。是什麼時候酒使開始對身為色使的勾魂笑充滿敵意——五年前,勾魂笑在殺了南宮世家的人後,又失手殺了酒使門下的三位女弟子!

  沒錯,二人的矛盾就是從那時開始的!烈揉了揉太陽穴,看來教內的紛爭又要上演了,他又要開始懷念自己原來的職務了——暗殺頭子,簡單又快活。

  與烈的談話結束後,李流芳並沒有去白惜容那裡,他依舊靠在椅子上,身旁已空了三罈酒——

  如果峨眉弟子、南宮世家,這些都不是勾魂笑做的,那麼他門下喪命的三名弟子,也不可能是勾魂笑殺了的。真正的兇手到底是誰?到底是勾魂笑不屑於澄清,還是不能澄清!

  李流芳站起身雙手撐著扶欄,身為酒使要忠心教主,可現在,他真的不敢去想整個魔教到底會被那人帶向何方……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百姓,柴米油鹽的活一輩子。到老了,唔——就像是樓下不遠處那個背著簍子的老伯,這樣也不錯啊。

  福伯背著個簍子,有如一個進城的鄉下老伯。好不容易踱著慢步子走到藥店,抓了幾味藥,剛準備離開,卻被一個明艷的女子拍了拍肩。幸虧福伯是個老江湖了,不然被這猛的一嚇,一蹦三尺高,這病秧老伯的幌子就算是白裝了。

  「小夢啊,你福伯年紀大了,經不起這麼驚嚇。」福伯環顧四周小聲嘮叨,那叫小夢的女子一臉自然的衝著藥店老闆道:「給我幾味治嗓子的藥,近來風沙大,這嗓子也不舒服。」既然低聲:「我本在莫寧城附近轉悠,接到主子的消息特地趕來的。還以為主子會被掌門困上好幾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又溜下山啦。」

  相司晨,青空派的師叔。但繼承了逍遙尊者稱號的他繼承了玄鏡之地。那是青空派的秘密,除了歷代掌門和尊者,再無他人知道的一個神秘組織。

  「既然你來了,就自己去東郊農舍找主子吧。」福伯也不多囑咐,玄鏡之地的人都明白厲害輕重。

  小夢不動聲色的拿了藥,便離開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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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18:53:19 |只看該作者
32.重傷號,夢境

  司寶靈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似乎在那個夢裡,第一次,她和勾魂笑的靈魂合為了同一個人。勾魂笑笑的時候,她很開心;當勾魂笑傷心的時候,她竟然也會痛不欲生。

  她站在勾魂笑身邊,看著那個女人擺弄花花草草,彷彿這個夢裡只有她們兩個。此時,一個小女孩急匆匆跑來,嘴裡興奮的嚷:「姑姑,快點快點,快將我藏起來。」

  勾魂笑帶著安然的笑容,將小女孩抱住後把她放在大樹幹裡藏好,又開始繼續埋頭采她的花。

  不多時,一個氣喘吁吁地男孩跑來,雙眼通紅也不知是跑累了還是什麼原因,見著勾魂笑先是一愣,又四下張望了好一陣:「藥師姑姑,你看見木蓮了嗎?」

  勾魂笑不接話只問:「你倆又折騰上了?」

  小男孩一聽此話,立刻炸毛了一般嚷起來:「別讓我抓住她!居然又在我們身上下藥!」

  「哦?」勾魂笑不經意地抬頭看著繁茂的樹葉:「那她這次下的什麼藥?」

  「哭粉!」一提這事兒男孩氣就不打一處來,他本就是個十歲的娃娃,雙眼被哭腫了此刻更顯得可憐兮兮:「上次是笑粉,上上次是癢粉,再上上次是睡粉!別讓我抓住了她,抓住我一定要在她身上下「痛不欲生死去活來」蠱!」

  「噗……」勾魂笑實在是沒忍住,掩面咳嗽了幾聲:「那算是個什麼名字。好啦,我這裡有一小瓶治眼睛疼得藥膏,你先拿去。哭了那麼久了也該歇歇了。」

  男孩接過藥膏,又四處搜尋了一番,確定的確沒有木蓮的身影,癟著嘴憤憤的離開了。

  見男孩走遠了,只聽得樹上悉數的聲音,幾片樹葉掉落,一雙腿搭樹幹上晃啊晃。木蓮探出腦袋,朝著勾魂笑嘿嘿的笑著。她也不介意,又將她抱了下來。剛著地,木蓮便扯著勾魂笑的衣服:「姑姑,我厲害不?哈哈,那些個笨蛋,還不被本小姐的哭粉給迷倒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誒……誒誒?哈哈哈哈,我怎麼停不下來了?哈哈哈哈……」木蓮只覺得自己嘴巴漸漸笑的有些抽筋,頓時明白過來了:「姑姑,哈哈哈,我錯了,我也在不調皮啦,哈哈哈哈哈……」

  勾魂笑啐了她一句:「下不為例!」素手一彈,一粒藥丸飛入木蓮的口中。一炷香後,總算是正常了。

  木蓮揉揉自己快要變形的臉,托著下巴坐在勾魂笑身邊:「姑姑,我也想跟你一樣成為寨子裡的藥師。」

  「藥師是要治病救人,不是讓你拿著那些粉鬧著玩。」勾魂笑頭也不抬,聲音很溫柔,但生出著幾許嚴肅。

  木蓮嘟著嘴,她也想不想的啊,只是那群男娃實在太過討厭嘛。轉而又討好的衝著勾魂笑甜甜道:「姑姑,你就教教我吧,怎麼用蠱術治病,怎麼分辨藥草。」她的姑姑,是個天才,這是全寨子公認的。歷來寨中的獲得藥師稱號的都過了二十歲,只有她的姑姑,年僅十五歲便拿到了藥師的頭銜。

  勾魂笑瞧著衝自己撒嬌耍橫的木蓮,無奈的笑笑:「小丫頭,你才九歲,就想著用蠱?」

  這話木蓮聽得不樂意了,低聲咕噥:「我可是聽說姑姑你可是從五歲就泡在蠱蟲裡了。」寨子裡說她的姑姑,還沒學會走路先學會的識蠱,雖說有些誇大,可寨中的老人都說,阿靈丫頭天生就是藥師!

  勾魂笑點點木蓮的小腦袋:「你又是從哪裡聽得?我那可不是鬧著玩,是我小的時候爹娘給我身體裡種蠱,才會和蠱接觸。」

  此話一出木蓮又來了精神:「姑姑,你也給我種一個吧!」

  勾魂笑無奈了,這個小丫頭怎麼這麼有毅力……

  「好啊,你是想要「痛不欲生死去活來」蠱?還是「顛三倒四不辨黑白」蠱?」

  「呃……」木蓮咽嚥口水,這兩種蠱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有不死心:「姑姑——」

  剛想要求著姑姑換一個,卻見寨子裡的阿婆跑來:「阿靈丫頭,我家的小林子不知怎麼又犯病了,你趕快去看看!」

  勾魂笑立刻站起身:「好,我這就去。」又回過頭吩咐木蓮:「你回家拿我的藥箱!」

  木蓮重重的點頭。看著姑姑遠去的背影,不禁又勾起一個甜甜地笑容——她的姑姑,是天下最好的藥師!不僅是因為她的醫術,還因為她能治好人的心。

  司寶靈一直跟著勾魂笑,她發現她很忙。摘採草藥,餵養蠱蟲,治病救人,督促木蓮唸書還要收拾她惹出的爛攤子。

  勾魂笑的爹娘在她七八歲的時候雙雙害病死去了,從那時起勾魂笑便一個人在寨子裡生活,也多虧了寨中的阿婆阿嫂,她才不至於餓死凍死。爹娘的害病讓她立志成為藥師,她不希望再因為有人害病而死。而她小時候被娘親種在身體裡的蠱其實是一種防止瘴氣的蠱蟲。苗寨四周有沼澤毒霧之地,許多小孩子應此喪命。勾魂笑是幸運的,因為當她害病時,她的娘親終於找到了救人的蠱蟲。

  許多人都以為苗疆的蠱只有毒,可是寨中人不知道,當她和大家一起學習用蠱殺人的時候同樣在學習怎麼用蠱救人,別人在學習怎麼訓練毒蟲時,她卻一人嘗試那些毒性然後一一配出解藥。

  木蓮說得對,勾魂笑是這世上最好的藥師,因為她有著世上最好的心腸。就像她的爹娘為了試蠱,從不去在那些俘虜身上試,而是只下在自己身上以及自己的孩子身上。勾魂笑也是如此,多少次她差點死了,卻又及時的配出了解藥。

  司寶靈終於明白,這具身體裡除了那些亂七八糟蠱物的來歷。那是勾魂笑自己給下的呀,她要讓自己的血也變成解毒之物。

  「白癡啊!如果真的改變了血液,這麼一來不是讓自己陷入了一種窘境?這世上有多少人會窺探你的血,又有多少人想要利用你的血!被人當成寶貝的日子可不好受啊!」司寶靈坐在一旁,看著勾魂笑忙碌的身影,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什麼,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

  「主子,主子!」小夢壓低著聲音,卻止不住驚訝。相司晨被她拉了過去,低頭一看也愣住了——這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人怎麼突然流淚了?

  小夢拿來了乾淨的帕子替司寶靈拭去眼角的淚水,微蹙著眉頭滿是擔憂:「她肯定做了什麼傷心的夢吧。莫問山莊的人還真是什麼手段都使的出來,居然將這麼個大活人押在水牢裡。那壯和虎胸的大漢都扛不住,這些人真是狠的下那個心!」小夢絕對是古代的女權主義者,見不得女人受到虐待。

  相司晨又替司寶靈把了脈,脈微弱但好在還算穩定。他雖精通醫術,但受自身極寒內力所限,有時候不能替司寶靈療傷。好在小夢這丫頭就在莫寧城附近,她也是醫術極高的大夫。師從藥王谷,性格也隨藥王谷學了個十成十——非疑難雜症不治,非順眼之人不治!

  如今看來,小夢在看到司寶靈的第一眼起就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相司晨揉揉太陽穴,對於司寶靈來說,這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夢裡,司寶靈只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穿到勾魂笑的身體上來。起先,她知道的是勾魂笑這個人是個變態;後來,她發現這人不僅變態而且還濫情四處渣一渣那些江湖上的名門好青年;現在,這個變態又濫情的渣女又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聖母光芒照大地普渡眾人的菩薩藥師。也許,勾魂笑的一生可以叫做:聖母是如何變成渣女。很不幸,在勾魂笑聖母的黃金全盛時期,司寶靈沒有趕上。

  此時她心底淚流,她應該感謝上蒼麼。就在勾魂笑全衰的時刻,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她,趕上了……

  毛爺爺說得好:一個人倒霉一回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倒霉,翻著花樣倒霉,順帶下輩子也倒霉,那才是最難最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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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重傷號,甦醒

  等司寶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時,見著床邊趴著一個人、心下很是感動——呆書生你太體貼了。

  可等那人揉了揉眼睛,又打了哈欠,司寶靈那伸出來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中——相大俠……呃,女俠?!!

  小夢睡眼惺忪,和司寶靈大眼瞪小眼般對視了半響,喃喃道:「看來這位司姑娘不僅身上受了重傷,恐怕腦子也被水泡壞了。」

  「噗……」

  「嘖嘖,果然是重傷了!」小夢連忙掏出了帕子無比細心的替司寶靈拭去嘴角的血跡。又忙把了脈,還好還好,還算平穩。

  司寶靈默不作聲地打量四周。一間小屋,擺設極為簡單。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和兩個椅子外再無他物。離床不遠的牆角處生著暖爐,難怪屋子裡感覺不到深秋的寒意。

  「司姑娘,你先躺著,我去叫主子進來。」

  不多時相司晨便舉步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司寶靈剛欲說什麼,卻見剛才那位極其溫柔的女子突然跳了起來,鳳目怒視,素手一指,甚至有些顫抖:「秦縱!你居然還敢來?!」

  司寶靈有些莫名的看著,相司晨已經自己搬來個椅子坐在床邊,伸手替她把脈。另一隻手放在嘴邊,示意她別說話。果然——

  「啊哈,秦夢,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居然跑這裡來了!面對師兄一點禮貌都不懂?」

  「呵,師兄算什麼,治病救人看的是真本事!」秦夢也嚷了起來。

  此時那個被稱作秦縱的男人走了過來,相司晨很主動的讓開一隅,讓他替司寶靈診治。

  大約半響後,秦縱抬起頭:「當然是先解開美人香,否則這種毒拖得越久最終同血融為一體,到那個時候神仙也救不了。」

  「胡說!」秦夢扒開眼前這個礙事的男人:「美人香一解,她身體裡的情人蠱就會發作,到時候意志渙散淪為傀儡。喚醒心智的功夫你學過啊?」

  「啊哈,到底你師兄還是我師兄啊?」秦縱撩起了袖子:「我學醫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嚷著要糖葫蘆呢!」

  「呵,那是你太笨!當然是要先解情人蠱,雖然雄蠱難找,但是可以連根拔除,以司姑娘的武功修為,折個兩三年也能受得住!」

  「我笨?」秦縱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情人蠱一解,美人香立刻毒發。招魂續命的本事你有?」

  ……

  看著爭論不休的二人,司寶靈很想說,謝謝各位大夫前來會診,可我是個病人耶,病人難道不需要靜養嗎?能不能來個主治醫師啊?

  還不待她說話,一直安靜的相司晨咳嗽了一聲,秦縱和秦夢二人對視一眼,又一起冷哼的別過頭,四周頓時安靜下來。

  「不管是先解哪一種毒,都必須要司姑娘的身體養好才行。」相司晨看了那二人一眼:「對於食補方面,你們的意見應該是統一的吧。」

  二人又對視了一眼,均點了點頭。司寶靈心中一喜,補身體啊,她喜歡啊。不用客氣,什麼鮑魚龍蝦人參全招呼過來吧,哈哈哈……

  「按常理來說,需要補。但司姑娘體質很是特殊,其體內的血液更是奇怪,所以一味的補並不好,所以我建議——」秦夢正說著,秦縱接過話:「要以素食和米粥為主,肉類裡還有一定的毒素,所以不能吃肉!」

  「……」不能吃肉?!!司寶靈覺得自己好不容易享受了一把三位醫師會診的待遇,有如國寶大熊貓般得滋味,可她此刻只想在心底咆哮:「特麼,老娘花了幾萬年從猴兒進化到人,不是為了吃素的!我要吃肉——要——吃——肉——」。

  她這般內心的咆哮,相司晨他們自然是聽不到。秦夢和秦縱更是因為有了這麼一個世間罕見的病症活體而兩眼放光。看的司寶靈不禁攏了攏被子又攏了攏自己的衣服領子,喂喂,姑娘,喂喂,小伙兒,你們那心花怒放的眼神很不對勁啊。

  「好了。我將秦縱叫來,不是讓你倆吵架的。去外屋商討治病的方子吧,司姑娘剛醒需要休息。」相司晨擺擺手,二人微微欠了身出去了。

  司寶靈雖然很虛弱,但此刻精神還撐得住。躺在床上,眼珠卻提溜的轉。相司晨到底是何方神聖?自從知道少林方丈和他是故交後,她便猛然想起玄靈劍化成沫兒的那一夜。那個同樣帶著面具的男人,雖然一直用著腹語但有一瞬卻用了真聲。當時只覺得耳熟並未深究,尤其是看到玄靈劍飄蕩的那一刻,對那聲音的事更是拋到了九霄雲外。被關押在莫問山莊後,她終於想起那個聲音的主人!

  相司晨看著她時而好奇時而蹙眉那副模樣甚是有趣,不待他說什麼,只聽得如游絲般得聲音:「謝謝!」

  相司晨彎了眼,替她輾了輾被角:「我既然受了少林方丈的托付,自然會護的你周全。」

  又是一聲近乎聽不見的聲音:「為什麼?」

  相司晨一愣——為什麼?他不是已經說了原因嗎?哦,肯定是司姑娘身體虛弱耳朵也不太靈敏了,又好心重複道:「是受了少林方丈的托付。」

  司寶靈注視著眼前之人,眼裡亮的出奇,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呃,看來司姑娘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了,身體實在是過於虛弱!相司晨不再重複,柔笑道:「你就安心休息吧。」點了安神香後帶上了房門出去了。

  看著相司晨的背影,司寶靈輕輕地歎息了下,闔上雙眸。

  第一個為什麼——為什麼救我?

  第二個為什麼——為什麼救我的人會是你?

  當她被囚在水牢裡時,默過許多人的名字。有教主,有烈,甚至連風清月李流芳宋平都念到了。可過後,卻不知到底誰會是那個踩著五彩祥雲而來的人。就算那個人救她的目的是要利用她,她也認了。

  可那麼多天過去,沒有一個人前來。在那一瞬間,司寶靈突然明白。勾魂笑一路走到現在,沒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沒有一個人,會在她傷痛的時候感同身受,在她萬箭穿心時痛不欲生。她治病救人,她殺人如麻,她開心她悲傷,也僅僅是她一個人的事。那些男人也許會同情會輕笑會不齒,但卻沒有一個人關心過她,關心過那個曾經能治癒人心的藥師,自己心上的傷口究竟潰爛到了何種地步。

  司寶靈以為自己對勾魂笑很瞭解了,可每當看到夢裡的那個天真的勾魂笑,她的眼淚就下來了。該死的勾魂笑,折磨你自己就行了,可偏偏她們是一個身體。是不是這樣子,她就不再寂寞了?至少,當勾魂笑傷心時,司寶靈會流淚,當她安然淺笑時,她也會揚起嘴角。

  於是司寶靈再次發揮了她的囧囧精神,這樣一來,一旦快樂就是雙份,一旦悲傷就是——特麼地也是雙份啊!

  又過了三日,等司寶靈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輛舒適的馬車上。身邊坐著秦夢,手裡拿著一本醫書正認真的看著,身旁有一個小藥爐,腳邊還放著一個小人偶,上面插著銀針,看樣子應該是練習銀針刺穴用的人偶,只是上面多了兩個字——秦縱。

  ……

  這倆師兄妹關係應該挺好的,呵呵,挺好的。

  發現司寶靈醒來,秦夢照例把了脈:「司姑娘,我們現在在回青空山的路上。」

  青空山?!司寶靈心頭一跳,他們是青空派的人!!!

  她當然記得自己被白惜容偽造了個在青空派弟子的身份,以洗去試劍山莊莊主對自己的懷疑。她從未想過居然真的遇到了青空派弟子!可以這樣說,青空派弟子很少在江湖走動,但江湖一直充滿著他們的傳說。

  司寶靈心裡充滿疑惑,但從秦夢看來,就算她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麼。只能在心中寬慰自己——自己是走了狗屎運終於結交到貴人了。

  不過,莫問山莊那邊真的沒事嗎?司寶靈覺得自己很累,四肢無力頭腦昏沉,這種身體狀況也不能讓她多想。事實上,她每天清醒的時間很少,多數時候總是昏睡。迷迷糊糊地做著夢,在夢裡她也跟那些寨子裡的阿婆們喊勾魂笑阿靈丫頭。

  直到有一次秦夢不解問道:「那個阿靈到底是誰?司姑娘你已經喊了這個名字不下二十遍了。」

  「啊?我喊了名字了?」司寶靈大窘:「惡夢啊……」

  秦夢眨眨眼,心底已經開始轉悠是不是要再配一些安神的藥物了,否則這惡夢不斷很影響病人休息的。

  司寶靈則心底盼望著,如果自己這次真能逃此大劫,她要擺脫勾魂笑那個惡夢,重新開始。去一個誰也找不到她的地方,沒有魔教,沒有江湖,沒有毒蠱,沒有那些曖昧的糾葛,只願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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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青空派,養傷

  司寶靈一路昏昏沉沉,儘是如此,她也覺得自己約莫走了快十來天了。偶爾她精神尚可時,突然一陣睡意襲來。看著秦夢無辜的眼睛,司寶靈歎口氣——至於麼,我又不是那不通世俗的小孩子。待她安睡之後,馬車外便是一陣兵器相交之聲。

  相司晨雖說是救了司寶靈,但不能將青空派推出來。是以他們這一路特地繞了好幾圈。直到將那些追兵全部甩掉後,才進了青空山的範圍內。

  等司寶靈再醒來時,自己已經躺在一張大床之上。這間屋子比起之前的農舍顯然要寬敞許多,地上也鋪了白狐毛毯。窗戶處擺放著幾盆文竹花草,整間屋子甚至古樸典雅。

  此時秦夢抱著一摞衣物進來,見她醒了,連忙走去:「司姑娘我們已經到了兩日,你總算是醒了。長途跋涉終究是辛苦你了。」

  司寶靈搖搖頭,提著氣小聲問:「這是哪裡?」

  「是我青空派的百草堂。」秦夢整理著衣物:「本來是想讓你住在我那的,不料我師妹她們最近在練習毒術。雖說一般不會影響到他人,但還是以防萬一。我青空派分為演武堂和百草堂兩個部分,百草堂內醫術萬冊藥草豐富,所以住在這裡也好替姑娘治病。」又指了指一旁整齊的衣物:「這是派內的服飾,等你能起身了便換上它。」

  「謝謝。」司寶靈感到心裡有些暖,此時又想起一人:「那個書……呃,相司晨呢?」

  秦夢是有問必答:「師叔去配藥了,等晚膳的時候再過來。」

  「這樣啊……」司寶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依稀記得還在農舍時,秦夢喚相司晨主子,怎麼回到青空派了又喚他師叔?也罷,自己現在是寄身籬下,有些事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此時,一個柔和的女聲從門外傳來,秦夢起了身,等回來時手裡多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小藥碗和一個小碟,裡面裝著五個如肉圓子般大小的藥丸。

  司寶靈深呼吸一口氣,古代的藥丸可沒有所謂糖衣,那是實打實的炮彈啊!在秦夢的深情注視下,恨不得連嚼都不嚼直接吞嚥。

  秦夢滿意的點點頭,有一個如此聽話的病人甚好。要知道,當司姑娘到了百草堂時,自己的那些個師兄師姐們,頓時眼睛都亮了,就差沒餓狼撲食般撲過來。自己可是費了一番口舌才搶到了看護權。

  美人香和情人蠱,不管是哪一種毒都是世間罕見,起碼都有二十年沒在江湖上出現了。此時,居然出現了攜帶二蠱的活體,任是放在哪一個醫師眼前可都是個稀罕物啊!

  養了好幾天,司寶靈總算是能下床了。換上了那套青空派的服飾。衣物與裙子呈青白兩色,袖口較窄,腰間繫有黑色的革制腰帶,腰帶裡繫上宮絛,中間打了幾個環結,然後下垂至地。真個人顯得身姿修長,步履輕盈。此時,她的體力還不足以讓她能走多遠。但老躺在床上也沒勁,便在小院裡慢慢踱步。

  相司晨就在一旁,秦夢他們則在另一間屋子裡研究下一步的治療方案。不知何時,司寶靈坐在了相司晨面前,手指輕叩石桌。相司晨放下醫書,笑了笑。見她身後的椅子以換上了厚墊子,便牽著她坐下。

  「其實……」

  二人異口同聲,皆愣了會兒,又齊齊道:「你說,你說……」

  相司晨識時務地沉默,司寶靈看著他那無辜的眼睛,心底無語——你無辜個什麼勁!哎算了,她司寶靈怎麼說也算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不和小輩計較。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勾魂笑所以才跟著我麼?」江陵城算命的那次,難道也是個圈套?

  看著司寶靈有些慍色,相司晨連連擺手:「不是不是。」

  「哦?」司寶靈單手托腮,有些不解。只見相司晨眼神又忽的飄到了遠方:「江陵城那次沒認出來,是那夜遭遇土匪時,適得司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憑借姑娘的身手才推測出你的身份的。」

  「……」換湯不換藥!

  等等,憑借身手就可以推斷出……

  「我們以前見過?」司寶靈滿腦子冒問號,她怎麼不知道。

  相司晨眨眨眼,果然是忘了。不過也對,都八年了,誰還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便隨意扯了個理由:「有幾次路過一些武林糾葛,在遠處見識過姑娘的身姿,印象深刻。」

  「原來如此。」嘖嘖,看來這個勾魂笑還真是到處找人幹架啊。想了想又問:「那你和少林方丈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相司晨淺笑:「以前年少不更事犯了大錯,多虧方丈指點迷津又收留我在少林寺避難,才得以苟活。」

  「那個胖方丈還真是個有道高僧啊!」司寶靈不禁微張嘴巴——果然是人不貌相。又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不禁撲哧一笑:「那你現在也是向方丈學習,挽救誤入歧途的少女?」

  相司晨微愣,不知如何接話。一直以來,他都說救勾魂笑是方丈所托,事實上也是如此。若那日沒有遇到少林弟子,他就算知道了眼前這人陷入水牢還會去救她嗎?相司晨有些茫然,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

  司寶靈見他不語,想到許是自己問了不該問的,當即打了個圓場:「做好事嘛,不需要理由,好人有好報。我才是要多謝你的平安符,如果不是平安符裡的那顆續命藥,就算有人來救我,我恐怕都撐不住,早就一命嗚呼見閻王去了。」

  「我說過要幫姑娘改運啊,那平安符自然也是改運器物之一。」相司晨回過神:「當年我也送了方丈一枚。這平安符與別處的不一樣,應該是你與那群人打鬥之時,平安符不慎掉落被方丈看見,知道你是我的好友,便讓人通知了我前去搭救。」

  「是麼?」

  相司晨點點頭:「正是如此。」

  不知怎地,看著他依舊溫和無辜的書生模樣,司寶靈心底有些小小的失望。如果當時平安符沒有掉出來,如果少林方丈沒有參與圍捕自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根本沒有人會來救她?所以,她現在能活著出來,其實都是偶然。方丈救人,是因為佛門慈悲而非她。呆書生救人,是因為方丈的人情而非她。

  許是見著司寶靈面色蒼白,相司晨連忙將她扶進了屋子,放在床上小憩。伸手把脈,微蹙著眉頭:「脈象有些凌亂,看來還是不宜在屋外多留。」

  「沒事,可能是剛才走多了。」司寶靈又拍了拍胸脯笑道:「我身體底子好得很,和那群正派人士對打的時候,八個人圍攻我一個也抓不住我。放心吧,我能撐得住。」

  相司晨失笑,只勸她好生休息。殊不知秦夢那些是嗜醫如命的醫師們還要想出什麼招來折騰。

  司寶靈瞪大了雙眼,表示大駭。將被子往頭上一蓋:「那我要好好休息,備足精力,肯定是場惡戰!」

  「嗯,那就好好休息。等會兒我還會再來。」

  過了許久,直到四週一片寂靜,司寶靈探出頭。她需要靜養,加之身份特殊,所以此刻屋內並沒無他人。司寶靈睜著雙眼,百無聊賴的看著屋頂,果然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這種安靜的環境,似乎連周圍的傢具都在嘲笑她。就像是竹籃裡的水,看起來有地方能夠收留自己,可終究是個幻象。

  ……

  「我到底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麼!」司寶靈拍著腦袋煩躁的翻過身,肯定是因為受傷了心靈不免有些脆弱。等她傷好了,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他奶奶的到哪不是活的有滋有味啊,可不能給咱穿越女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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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青空派,冰域

  進入青空山的第十日,司寶靈無故暈倒;到第十三日,司寶靈白日咳血。秦夢只知道在那一日,從來都笑的人畜無害的主子一瞬間將院內的湖水結冰,陣陣寒氣讓人心底發毛。福伯倒是寬慰地拍肩安慰他們,看著相司晨那副模樣不禁暗自笑了笑——聰明絕頂之人倒是在某些方面很是遲鈍啊。

  司寶靈自是不知外界如何忙亂,她只覺得自己胸口鬱結,彷彿有一張無形的網將她死死網住,掙扎不得,掙脫不了。最終勒進她的肉中骨裡,只將她四分五裂一般的疼痛。她不住的逃,可身後那道黑影卻如影隨形。終究,待那黑影欺身襲來時司寶靈緊咬的牙齒,停下腳步回頭怒吼:「滾——」

  四周寂靜一片,司寶靈眨眨眼,覺得自己好像靠在一個略帶冰涼的懷裡。僵硬地四下一望——真的嚷出來了?

  沉默……

  哇,不活啦,太丟臉了!!司寶靈立刻將被子往上一拉,又將頭埋了進去,幸虧相司晨眼疾手快的握住她的手,否則這麼個蓋法,豈不是要把自己憋死?司寶靈愣住,竟也乖乖的靠在他懷裡沒了動作。

  手……好像被握住了。

  為什麼這麼一個平常的動作,會讓自己覺得心跳的快了些?四周的聲音似乎在那一瞬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被相司晨攬在懷中,似乎是為了給她輸入內力。

  司寶靈呆呆看著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手指修長很是好看,手心和虎口處卻有絲絲細繭,手中的溫度要比普通人略低,可此刻,她卻覺得自己有點熱。現在這個姿勢難道不是傳說中只有女主角才能享受到的待遇麼,自己這個跑龍套的是不是拿錯劇本了,還是導演打瞌睡去了?啊喂,難道沒有人發現她搶戲了嗎?

  「到底要怎麼治,你們還沒有商定好麼?」見懷中之人終於安分下來了,相司晨開口詢問。聲音不大,可卻讓在場之人覺得無形之中有一股張力充斥在整個房間裡。

  秦縱微蹙著眉頭:「只有一種方法,但很凶險。之前我們一直嘗試用藥物和銀針調理司姑娘的身子,可她的體質根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樣,體內有很多錯綜複雜的蠱,一味藥用錯都有可能會產生致命的風險。所以——」

  見相司晨沒有說話,秦縱心下一沉便說了下來:「要想救她,只能帶回玄鏡之地的冰域了。」

  「冰域……」

  相司晨神色頗為複雜,那個他獨自待了五年的地方。先不說玄鏡之地是不能讓外人進入的,只是冰窖裡的寒氣司姑娘到底能不能撐住。

  四下又陷入了沉默,不過秦縱他們想得是司姑娘到底能不能進入玄鏡之地,掌門到底會不會同意讓主子將魔教的勾魂笑帶進去?

  「那個……」

  一個虛弱的聲音突然響起,相司晨連忙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她面色蒼白只有一雙眼睛依舊明亮。

  「除了情人蠱和美人香之外,其他的蠱我可以自己壓制下去。所以你們以後用藥不必擔心它們。」

  秦夢楞了一下,不由瞪大了雙眼很是不解:「這話怎麼說?」

  於是司寶靈很無奈的告訴他們,其實自己的體內除了那兩種蠱其他的都是自己給自己種下的。說著說著,司寶靈只覺得腦海中飄起了一個旋律——你有病,你有病,腦子進水有了病,左腦游泳右腦養魚……

  卻不想,秦夢和秦縱以及四周的醫師立刻投來崇拜的眼神。

  ……

  「司姑娘,原來你竟然可以為了醫術做到這一步!」秦夢不禁往前走去,準備牽起司寶靈的雙手,卻莫名感到一股寒氣,決定還是呆在原地發表她的感言好了:「我秦夢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將你治好!」說罷,一陣風似地奪門而出回到自己的住處閉關研究解藥去了。

  「去準備去冰域的事項吧。」

  「主……」福伯話未說完,卻被相司晨擺手打斷:「去吧,如果還認我這個主子。掌門師兄那邊我會說的。」

  眾人見狀也不多言,欠身行禮後便紛紛離開了。房間裡又只剩他們二人,大眼瞪小眼。

  司寶靈剛欲說什麼卻被相司晨搶了先機。

  「抱歉……」

  咦,這人倒的哪門子的歉啊?司寶靈有些不解,無奈被他圈在懷裡,只能背靠著他看不見臉。

  「本以為到了派中就能治好你,沒想到折騰這麼久還是不見好。」

  司寶靈心中一暖:「哪有那麼容易。我自己就是藥師,我知道這兩中毒到底有如何難解。如果不是你把我帶到這裡,我恐怕早就死了也不說定。」

  「冰域那個地方……」

  「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去了吧。」司寶靈又不是傻子,見秦縱福伯難為的神情自是明曉——所謂的玄鏡之地還有那個冰域應該是青空派的禁地。

  「不是。」圈住她的手不禁收緊,相司晨蹙著眉:「我的意思是,那裡的冰都有千年以上,我擔心——」

  「喂。」司寶靈用腦袋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胸膛:「你那個極寒的內力就是在哪裡練得麼?」

  「嗯。」相司晨不解地看著懷中人,怎麼突然又扯到這方面上來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聽不聽?」司寶靈彎著眼,她突然覺得現在這種狀態很不錯,如果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聽得頭上傳來應答的聲音,她很是滿意:「之前我告訴秦夢他們,我是為了改變體質而將蠱種在身上,你猜我要將自己的體質改成什麼樣子的?」

  相司晨自是猜不到,可他隱約覺得那並不是什麼好事。

  「呵,我要將自己的血變成能解百毒的解藥。」司寶靈覺得心裡有點痛:「是不是有點傻?」

  「你——」

  不待相司晨說什麼,她接著說道:「可惜失敗了。但身體卻發生了一些改變,無論是什麼內力融入到我的體內都不會相沖。打個比方,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他的內力是極熱之氣,你們兩個分坐在我的兩旁同時向我傳送內力,我都不會有事,因為它們最終會在我體內蠱的作用下容為一體。這也是當初構想解百毒的原理,如論什麼都能包容然後自我分化。所以——」司寶靈挪了挪身體將自己調到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如果一旦發現我快死了,要不行了,你直接打入內力我就立刻又活過來啦。」就像是強電流刺激心脈一樣。司寶靈抬起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我覺得你武功還是挺高的。再武功上能讓我佩服的人沒幾個,我想你算是其中之一!」

  相司晨笑了,那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內力渾厚如此之好:「是啊,本尊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啊……」說了這麼久,其實司寶靈很累了,眼皮子上下直打架。相司晨將她放平休息,依舊坐在床邊守著,直到確定她睡安穩了才離開。

  「本尊……」睡夢中,司寶靈隱約記得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用這種稱呼自稱,不知為何那顆懸著不安的心頓時放下了,是那個人的話她應該不會有事的。傳說中的江湖第一人,神秘莫測的逍遙尊者!不知和鬼府公子風清月比起來,誰的武功更勝一籌呢?

  原定的計劃是體內蠱毒清除後,就去雲遊四海。可現在不一樣了,風清月居然將勾魂笑愚弄至此,她司寶靈一定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徹底擺脫夢中的黑色陰影!如果請不動相司晨的話,她就只好拜師了,只是不知道相司晨收不收她這個徒弟呢……

  看吧,自己還有好多事要做,可不能現在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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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18:54:21 |只看該作者
36.玄鏡地,彼此  

  也不知相司晨是怎麼和掌門談的,反正司寶靈只覺得自己的肩膀被那位已過古稀之年的俞宏掌門拍的差點脫臼。

  「你到底和掌門說了什麼?」司寶靈覺得自己被掌門那麼一拍後頓時矮了三公分。

  相司晨眼神遊離,欲言又止。司寶靈見他這幅模樣更是好奇,不禁起了嬉笑之意,當即扯著他的袖子:「告訴我嘛,師——叔——」

  匡噹一聲,相司晨迎風石化。

  ……

  「我……答應了掌門師兄去崑崙宮參加排名會。」

  「就這麼簡單?」司寶靈眨著眼,很是懷疑。相司晨無奈笑了笑,扯回了袖子:「就這麼簡單。還有,你並非我青空派弟子不用喊我師叔!」

  司寶靈摸著下巴,有如說書先生般:「嗯嗯,輩分高的人都希望年輕些,免得和我們這樣的小輩之間有代溝,我懂,我懂!」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對對,的確不是我想的那樣……」輩分高嚮往年輕嘛,司寶靈繼續給了相司晨一個「我懂」的神情。

  「……」他還是閉嘴好了。

  「奇怪了,師叔不是一向挺能說嗎?」看著不遠處的相司晨和司寶靈,青空派的百草堂的幾個入室女弟子有些不明所以。福伯不知又從哪裡冒了出來,捻著鬍鬚一臉高深:「你們小姑娘們就不懂了吧。這動了情的一方嘴巴就會變得笨了,就算是有理也會變得沒理。」

  「哦……」女弟子們恍然大悟,一拳擊掌:「就像師叔和司姑娘?」

  「咳,我什麼也沒說。」福伯又如幽靈般飄走了,似乎剛才就沒有出現過。

  談話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秦夢依舊在馬車內準備好了一切,當司寶靈進來時裡面已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毛毯。車壁處還擺著食盒和茶具,以及路上用的小藥爐。

  「我們要走幾天呢?」

  秦夢見她喝下了藥,稍微安了心:「大約一天左右。」

  司寶靈點點頭。青空派真的很大,正如當初白惜容所說的,如果兩個弟子一個在百草堂一個在演武堂,就算一輩子不見面也是常事。

  由於司寶靈的身體還很虛,所以藥裡都加了安眠的成分,免得路上的奔波讓她不適應。等到她在醒來時,卻是扎扎實實被凍醒的。抬眼環顧四周,徹底被驚住——整間屋子都是被冰雕成的。四周如夢似幻,可此時司寶靈腦中卻浮出以前在大學裡室友念得的一句詩——有一種寒冷,叫做忘穿秋褲……

  此刻她躺著床是冰床,桌椅板凳無疑不是冰塊。不遠處,相司晨正坐在冰凳上對著一盤冰雕成的象棋,獨自一人下著。

  微微呼了口氣,頓時化成了一片白霧。這真不是南極?司寶靈努力撐起身子——奇怪,都到了這種極寒之地,她只是感覺有點冷而已,沒有被凍死?

  看著那人的背影,司寶靈頓時明白了——不用說,肯定是他又給自己輸入了內力。喂喂,這麼輸法,到了崑崙宮比武的時候您老還能贏嗎?司寶靈呶呶嘴,此時相司晨聽到了身後之後的動靜,放下的棋子舉步走來,坐在寒冰床邊:「怎麼樣,能習慣嗎?」

  司寶靈撐起身子靠在床背上:「這就是你住了五年的地方?」

  「嗯。」相司晨點點頭:「除了這裡,外面還有一個花園,還有……」

  「等等?」司寶靈噌的坐直了:「花園?我是不是聽錯了?」

  她這副吃驚的模樣,霎是有趣,相司晨笑道:「是啊,不過都是用冰雕出來的花。」

  「都是你雕的?」

  「也不全是。」相司晨想了想:「還有一些是以前住在這裡的人雕的。」沒辦法,練功的日子太過無聊了。

  司寶靈來了興致:「我能去看看嗎?」

  見她就要起來,相司晨立刻按住了她:「可以,但不是現在。外面會更冷,你還不能去。」許是見她失望的神情,又補充道:「等你身體好了些我就帶你去。」

  「哦。」司寶靈歎口氣,想到自己身體裡的蠱毒又提起了精神:「既然到了,那就開始解毒吧,是要靠你的內力加之周圍的寒氣將毒逼出來吧?」

  「嗯。」相司晨也嚴肅起來:「一定要集中精神。否則,會被周圍的寒氣侵入體內產生致人死地的幻境。」

  就在相司晨說完後,司寶靈很不配合的在頭上冒出了一幅畫面——楊過和小龍女練□的場景……

  「怎麼了?」

  「沒,沒什麼!」司寶靈立刻伸出一隻手:「那什麼,先讓我靜一靜,要調整狀態。」廢話,帶著楊過小龍女她還能集中注意力,那她就是神仙了。

  「也好。」相司晨只當她是初入冰域需要習慣環境,也不催她。

  當司寶靈閉關冰域之時,中原武林正陷入一片迷霧之中。消息靈通人士更是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李流芳不知何為不告而辭,可他依舊為白惜容安排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連同木蓮一起打包送到了哪裡。

  門外有人把守,白惜容知道李流芳此舉是為她的安全著想,可她此刻最擔心的還是那個完全沒了蹤跡的司寶靈。

  木蓮也閒的百無聊賴,好在有白惜容這個活體蠱在身邊轉悠,她還能研究研究以打發時間。白惜容見她如此,也靜下心來跟著她學習藥理蠱毒之術。木蓮驚奇的發現,這個武功白癡居然在蠱毒方面有驚人的天賦。自己以前須一月才能明白的問題,她在三天內便弄清楚了,還能舉一反三。跟這個天才相處的時間越長,木蓮更加想念自己的姑姑了——那人也是蠱術方面的天才啊。

  白惜容笑的很是得意,但她心底也很疑惑——這些蠱為什麼自己會有種熟悉感?對此,木蓮不得不再次想到白惜容體內的情人蠱。她並沒有告訴白惜容中了此蠱,李流芳也沒有說。他們旁敲側擊過幾次,發現白惜容的世界很簡單——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試劍山莊一步。

  今夜,電閃雷鳴。這樣的一個大雨夜,木蓮總感覺會發生些什麼。反覆叮囑了白惜容後又巡視了院子,確定了李流芳留下的那位暗衛都在,拍拍腦袋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睡夢中,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苗疆。明媚的陽光和四溢的花香,有姑姑,還有他……木蓮漸漸勾起幸福的笑容,卻突然睜開眼——花香?

  糟糕,有迷香!

  院內已橫七豎八倒下了不少人——真是群沒用的!那人並沒有去自己的房間,那就意味著——目標是白惜容!

  正跑著,見一人影似乎背著某物躍上屋頂。木蓮也不多想,飛身上去。數根銀針飛出,根根都是朝著那人的面門死穴射去。

  口袋裡的餵養的毒蛇也順勢環上了手臂,絲絲吐著毒芯。幾番糾纏後,那人終是不敵,從屋頂落下。木蓮也不手軟,繼續追打:「不管你是誰,將她放下!」

  許是聽到了聲音,布袋裡的人頓時掙扎嚷嚷起來,可口裡被塞了東西,只是些許的悶哼。

  那蒙面之人用力一拍,袋子又安靜下來,估計是暈過去了。木蓮緊蹙眉,身上散發著陣陣殺氣。

  天空終於架不住烏雲的重量,一聲驚雷後,雨點密密麻麻打下。蒙面人似乎等的就是這個時機,身形頓時詭異起來,左晃右晃,身形所到之處竟落下了連影。正當他得意之際,一隻毒蛇突然朝他眼前襲來,嚇得他頓時亂了章法——怎麼會,他的毒怎麼會無效?

  木蓮冷笑一聲,摸了摸手中的寵物:「看不出,你居然會我苗疆的秘傳毒術!」毒撒在土中,當雨水落下時濺起土塵,毒也就順勢瀰漫在了空氣裡,讓人產生幻覺。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走了!」不知何時,地上頓時又多了四條毒蛇。苗疆秘傳毒術蠱術,都是只傳苗人從不交予中原人,這個黑衣人很是可疑!

  雨勢漸大,冰域裡的二人卻連一絲聲響也聽不到。司寶靈與相司晨相對而坐,對掌。

  此時,司寶靈依舊是帶著那張詭異的銀色面具。雖說相司晨並不介意她晚上的模樣,司寶靈卻直言怕自己那副模樣令相司晨分心,到時候分了神走火入魔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這麼一說也算有理,相司晨也就點頭答應了。而他卻未曾想到——女為悅己者容。

  兩人精神都處於集中狀態,偏偏就在此時,勾魂笑那該死的記憶卻逐漸佔據腦海。司寶靈心底有些慌,殊不知,這般意念居然也傳遞到了相司晨哪裡。

  大雨夜,腳步慌亂。毫無章法的喘息,慌張的眼神,那是勾魂笑。早已被雨水淋濕狼狽不堪,可她不敢停下腳步。身後數十個黑衣人在追趕她,她知道自己要落在那群人手裡會比死還要痛苦。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司寶靈身體微顫,第一次,她希望勾魂笑能死的徹底點,她不要讓相司晨看到那些猙獰的畫面。因為,那都不是她啊!

  可記憶還在蔓延,縱使勾魂笑跑的再遠還是被抓了回去,種下了——情人蠱!那是一切惡夢的開始,情人蠱的蠱蟲在體內肆無忌憚的遊走。她哭喊,她發狂,沒有人回應。想要自殺,雙手雙腳被人綁住,就連口裡也塞上了東西,以防她咬舌自盡。只能呲裂著雙眼,身體不斷的扭動,卻只是鐵鏈聲響而已。

  一道驚雷閃過,那張絕色的面容漸漸變得恐怖不已……

  「噗——」

  一口鮮血噴出,驚相司晨張開眼立刻扶住她。看到他慌亂的眼神,司寶靈竟也有些慌亂,用力抓著相司晨的雙手,甚至帶了一絲祈求:「不要同情我,千萬不要同情我!」不能同情,一旦同情了那就不是愛了……

  不知為何,她心底總是有那麼一絲自私的奢望,儘管很是遙遠。可就算是霧裡看花,她也不想要被這個男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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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發表於 2016-9-18 18:54:41 |只看該作者
37.黑衣人,老鬼

  有如快淹死之人緊抓著浮木,司寶靈緊緊扯住相司晨的手臂,還欲說什麼卻又被胸口的血氣嗆的說不出一句話。

  相司晨見她這副模樣,心忖司寶靈恐怕是不願讓人看到自己過去狼狽的模樣。想想也是,眼前這個女子無論在何種境地總是一臉無謂的笑容,彷彿天大的事情在她這裡都不過是過眼浮雲。

  「別亂想,集中意力,調整氣息,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聽得此言,司寶靈努力撐住身子,手臂被相司晨抬起,只覺得全身一陣酸麻,應該是被他打中了幾處穴脈,又是一口黑血噴出,整個人再也撐不住只能軟軟地往前倒了去。

  「好好休息吧。」相司晨揉著她的髮絲,將她抱回冰床之上躺好:「毒已經逼出了一部分,不要東想西想,靜心養傷。」

  司寶靈悶悶的應了聲。相司晨見她強打精神睜著眼遲遲不肯入睡,乾脆點了她的睡穴,免得影響傷勢的調養。

  司寶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的閉上眼,她想知道相司晨的想法,想知道他到底是何種心思,可惜這些她都問不出口。

  見她終於安睡後,相司晨踱步走出冰室。外面又是別有洞天,整座被冰雕刻成的花園,彷彿置身仙境般。歷代逍遙尊者都必須住在這裡,直到練成了上清寒氣才得離開。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食,若大的冰域再無一人踏入。也不知這花園是哪一代尊者建造的,總之自相司晨所知每一代入此地的尊者都會對花園修修補補,他也不例外。

  從放在角落裡的小盒中拿出一把小刀,相司晨隨意在冰塊上刻起來。

  那夢境中的黑衣人武功路數並非中原人士,從出手的動作看來是苗疆那邊的……

  「喀嚓」一聲,一大塊冰被意外割落,快要完成的牡丹花功虧一簣。相司晨無奈搖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

  ……

  「我這是怎麼了……」白惜容不由瞪大了雙眼喃喃自語,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要抓自己的黑衣人竟然是雜毛道長!

  木蓮撿了個凳子坐下。那個黑衣人已被她用了軟經散酥了骨頭,就算是神仙也飛不了。

  「你到底是誰?有何企圖?又是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木蓮一連串問了三個問題,每一個都直打要害!

  「呵,看不出來,小小丫頭倒是個老江湖!」雜毛道長雖被綁在牆角,可卻沒有絲毫懼意。

  「少奉承,我告訴你沒用!」木蓮輕輕摸著纏在自己手臂上毒蛇:「你竟然會用我苗疆的秘傳之術,快說,是從哪裡偷學的?!」

  白惜容見此狀,心底很不好受。在試劍山莊時她便認識了這個人。如果他真是壞人,二人相識的兩年來,對自己下手的機會數不勝數,為何偏偏要等到現在!

  「道長,你到底是誰?」白惜容剛欲往前走去卻被木蓮攔了下來,她心曉木蓮是擔心她的安全,便也停下腳步站在原地:「那夜玄靈劍時,我聽別人喊你公孫老鬼,公孫?」

  「呵呵,丫頭,道長是來救你!」公孫老鬼靠著牆壁,放柔了語氣:「白丫頭,你好好想一想,道長要是想害你還用等到今天嗎?」

  不待白惜容應答,木蓮冷哼了一聲:「中原人狡詐多變,誰知道你有什麼陰謀。也許想著放長線釣大魚呢?」

  「小丫頭,你倒是生的一張利嘴啊!」

  白惜容沉著臉:「你說你要救我,你打算把我帶去哪?」

  「帶到那群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那群人是誰?」白惜容緊緊追問。

  公孫老鬼也答的乾脆:「魔教之人。」繼而又道:「丫頭,離魔教的人遠一點,魔教沒一個好東西。據說所知,這座別院是魔教酒使李流芳的吧……」說著,他似乎歎了口氣:「走了一個勾魂笑,來了一個李流芳。丫頭啊丫頭,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與魔教中人走的太近最終害的人是你啊!」

  「她對魔教來說很重要嗎?」木蓮瞇起眼睛,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誰料公孫老鬼又不說話了。

  見他這副模樣,木蓮站起身:「不說魔教也行,但你得說明白你為什麼會我苗疆的秘傳之術!」

  話音落,手臂上的毒蛇順著她的身體滑下,接著又從四周圍來了五條毒蛇,毒芯子絲絲作響,只讓人聽的背脊發涼,公孫老鬼哼了一聲依舊不發一言。

  木蓮勾起一絲冷笑,手指輕響,那些毒蛇瞬間朝著白惜容而去,不待白惜容有所反應一條蛇已經纏住了她的脖子。

  這下,公孫老鬼急了:「你要做什麼,你不是她的朋友嗎?」

  木蓮又坐回了凳子上:「誰說我是她朋友了。我不過是收了那個男人一千兩診金給她治病而已。不過區區一千兩診金和我苗疆毒術比起來算不上什麼!」

  「木蓮……」白惜容也沒有想到那個萬分可愛的小女孩此刻居然如此冷血,是因為公孫道長偷學了她家的東西嗎?

  「果然,你們苗疆之人個個都是冷血之輩!」

  木蓮也不惱:「你們苗疆之人……看來,你還遇到過別的苗疆之人了?說——到底是誰教你的!」

  毒蛇似乎也感到了主人的怒意,蛇身猛一緊縮,白惜容頓時覺得自己喘不上氣!

  「哈哈哈——」見此狀公孫老鬼頓時大笑:「小丫頭,你以為我不說的原因是什麼?我知道,你們苗疆的秘傳之術絕對不能傳給中原人,否則就要被丟進萬龍池,被毒蛇活活咬死對不對?我是為你好啊,你真要知道那個人是誰?」

  他這話說的別有深意,木蓮反而被將了一軍——就她所知從寨子出來去了中原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她的姑姑!

  「呵,你別故弄玄虛!」木蓮壯著膽子:「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毒蛇已張開了毒牙,公孫老鬼咬著牙,憤憤道:「好,可別怪我事前沒支會你!教我毒術的正是苗疆藥師司寶靈!」

  ……

  真的是姑姑?!!

  木蓮覺得自己有些站不穩,公孫老鬼冷笑:「她也就是魔教的色使,江湖人稱——勾魂笑!這個勾魂笑,你應該知道吧。」

  「不可能!」木蓮吼道,她姑姑不可能會違背祖宗規矩!

  話至此,公孫老鬼也無謂了:「除了這個人,你還能找出第二個到中原的苗疆藥師嗎?就算有第二個,我學的可是秘傳毒術,苗疆的普通藥師自己都不會又拿什麼去教別人?」

  公孫的話字字在理,令木蓮無法反駁。她現在是寨子裡的司律,她的職責就是守護寨中藥、蠱秘籍。凡遇到了非苗疆之人會苗疆秘傳之術者可當場斬殺,對擅自向外人傳授藥蠱秘籍的寨中人也必須斬殺!

  木蓮握緊的手鬆開了又握上,最終卻是奪門而出,身後卻是公孫老鬼止不住的狂笑。而那些毒蛇也應主人的離去而各自散去,白惜容頓時癱倒在地,平復自己的氣息。

  「道長,你說你要救我。為什麼你要救我?」白惜容微蹙著眉頭,看著眼前之人。

  公孫老鬼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身旁之人。過了半響:「二年前老道腹中飢餓,三天未食。多虧白小姐出手相救,老道我才能活下來。」

  白惜容愣住,不由噗嗤一笑,最後也笑的不可節制。公孫老鬼有些莫名,只聽她說:「道長,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特傻特好騙?」白惜容只覺得自己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道長,我不聰明,可我也不是傻子,那個理由還是算了吧。現在想想,恐怕那次的相遇是道長你精心策劃的吧。」

  見公孫道長不語,白惜容神色黯然:「道長,你剛才又是為何要騙木蓮姑娘呢?我記得那次雨夜,你和司姑娘才第一次見面。可那時的你已經對這些毒術用的出神入化了。」

  公孫老鬼神色一凜:「你既然知道,怎麼剛才不對那丫頭說出來?」

  「就算不是司姑娘教你,我想也是和司姑娘有關聯吧。」白惜容抬起頭:「道長,我知道我現在在和誰一起,我也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無論是勾魂笑還是李流芳,他們都不曾想過要害我。你之前的那番話若是讓那二人聽到,恐是要傷人心了。」

  一席話讓公孫老鬼半響不能語,最終只能化為笑音:「丫頭啊丫頭,世人都求難得糊塗,你以前不是挺糊塗的嗎,為何偏偏要在這種該更糊塗的時候醒過來呢?!」

  白惜容斂色垂眸,輕言歎息:「難得糊塗啊……呵呵,山莊被滅門又中了情人蠱,道長啊,你說我要如何去難得糊塗?」

  公孫老鬼不語。這個丫頭,什麼都知道,都看在眼裡卻悶在了心裡什麼也不說。而自己又能為她做什麼呢,以為將她藏到試劍山莊可以躲過一劫,卻不曾想建莊百年的試劍山莊竟在一夜時間被魔教那幫孫子給血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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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發表於 2016-9-18 18:54:56 |只看該作者
38.遇仙亭,酒品  

  接下來幾日,司寶靈跟個無事人似地,相司晨幾次提到苗疆都被她或是有心或是無意的叉開了話題。她卻整日嘻嘻哈哈,心情不錯時還會嘴巴欠抽的調戲調戲相小白兔。

  不得不說,冰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司寶靈只覺得體內雜亂的蠱毒在這段日子漸漸消失了。秦夢他們見此狀,決定更換之前的性烈的藥物,改用溫和一點的藥丸以及些許藥酒來溫補身體。

  相司晨看著在冰域花園裡玩的不亦樂乎的司寶靈,稍微安下心。秦夢說兩蠱同時驅除已是時間問題了,可是……

  「可是,最好的情況則將內力打散在四肢百骸,最差的情況便是武功盡失。可無論哪一種,恐怕都很難達到以前的武功修為了。」

  秦夢的話還縈繞在他耳邊。他相信,這一點司寶靈也一樣知道,但她不說,自己又何必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呢。

  此時的司寶靈正在花園裡爬上爬下——沒錯,在她的再三比劃示意和畫圖之後,相司晨終於半懂不懂的將那座冰雕滑滑梯給弄出來了。對此,司寶靈很是欣慰的拍著相司晨的肩膀:「你這手藝,當個民間藝術家綽綽有餘啊!」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將哈爾濱的冰雕公園在青空派的聖地來一個縮小版,哈哈哈哈,再找秦夢他們弄個冰雕展,收收門票。她敢擔保,在這個世界這樣的景色肯定是一絕!

  以前在大學裡,經常和幾個死黨泡在一起看穿越小說。對那些上馬打天下下馬能暖床的女主角們紛紛咋舌,想著自己要是能穿越一回到底能做什麼呢?

  此時,一個軟件專業的同學,幽幽地歎口氣:「我要是穿了,肯定是文盲啊……」

  「藝術系的更苦逼有木有,我畫漫畫的回去要從毛筆練起啊!」於是,藝術系的同學也歇菜了……

  「身為學物理的表示好孤單。」T_T

  「學心理學的到古代能幹嘛?入佛門替人洗腦嗎?」心理學童鞋趴在桌上:「我特麼還只能當尼姑了?」

  「做遊戲策劃的回到古代……」大家正等著她說下文,誰料這位同學單手托腮,遠目而蒼涼地感歎:「算了,我還是老實在現代呆著吧……」

  剩下咱們的司寶靈同學,此刻卻得意的叉腰大笑:「老娘學會計的總算是能在古代混口飯吃!至少咱會扒算盤,回去普及一下龍門四柱賬,也不至於餓著啊!說不定發明神馬進制神馬函數來禍害一下後代……哈哈哈哈哈哈……」

  她本就是一個普通的人,有一天被上天踹了一腳回到古代,體驗了一把飛來飛去不受地球引力的武功,當了一把隨便動動指頭都能戳死人的高手,也算是值了。如今,老天爺要將這個金手指給收回去,並無多少不適應。

  自那次以後,關於勾魂笑的夢境也不再來打擾過她。似乎隨著武功的消失,勾魂笑也逐漸消散了。那些武功本就不是她的,就是因為那些奇怪的武功特殊的體質,勾魂笑才被弄得這麼慘。她司寶靈就是個普通小會計,現在不過是重新回到小會計的身份,對自己來說,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玩夠了?」相司晨站在滑梯處,似有笑意地看著額頭滲出絲絲細汗的司寶靈,遞上一塊巾子。

  「還成!」司寶靈一個鯉魚翻身,從遞上跳起。

  「等下隨我出去吧。」

  正擦著臉,司寶靈不解地看著他:「現在?意思是那些毒都沒了?」

  「還沒那麼快。在冰域呆久了對你身體也不好,所以出去走走,然後再回來。」畢竟,你的內力在慢慢消失,如果長期待下去,恐怕毒是治好了,卻又被冰域的寒氣給傷了身子。這些話,相司晨只在心底默念了。

  「哦,好啊。」司寶靈倒沒怎麼在意:「可以去外面轉轉嗎,就像是參觀?」

  「嗯。」相司晨點點頭。

  司寶靈開顏一笑:「太好了,來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參觀你們青空派。」

  看著她含笑的雙眸,相司晨只覺得自己心裡的某處似乎被撞了一下。他也認識許多女子,有驕傲有賢淑,有普通也有美麗的。可眼前的女子,似乎和她們都不一樣。悲傷時,她苦笑;憤怒時,她冷笑;開心時,她笑的毫無儀態。就算是在水牢裡見到她時,那時候她也在笑,強顏歡笑。

  依稀記得師母曾說過,這世間的女子都是水做的,所以她們哭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這個人,她好像沒有淚水。奇怪,自己沒事兒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作甚?

  「喂,想什麼呢?」

  司寶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剛欲調笑幾句,手卻被相司晨突然抓住了。只撂下了「抱歉」二字,人已走遠。

  看著他的背影,司寶靈鬱悶地揉揉手腕,這個相司晨發什麼瘋?

  ……

  能出冰域對司寶靈來說還是很值得期待的。幾月不見翠色,是以,待看到四周鬱鬱蔥蔥的青山綠水映入眼簾時,那一瞬,司寶靈竟有一種隔世之感。

  看著那個走在身前的相司晨,竟然獨自一個人待在那個極寒之地五年之久,也難怪他會喜歡平凡的市井生活了。雖然平凡,但卻很是熱鬧,比起這空曠的青空山,不知要多了多少人間煙火。

  因為體內蠱毒的漸漸消失,司寶靈那張在夜晚會變得無比詭異的臉也恢復了正常。可同樣,因美人香作用下精緻艷麗的臉蛋,也開始漸漸變得平凡。以至於,每當司寶靈照鏡子時,時常會有一種錯覺——鏡子的那張臉,有時候像勾魂笑有時候又像自己。每當此時,她總會長長的舒口氣,這場關於勾魂笑的惡夢總算


  司寶靈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叫自卑的困境。雖然自身極其厭惡那種想法,可眼下的現狀又讓她不得不去思考。而同樣,她也常常在想,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相司晨,還是喜歡上他的救命之恩?感情這東西,真的是真真假假分不清啊。

  「哎喲,我的鼻子。」司寶靈慾哭無淚地抬起頭,這人怎麼說停就停啊。相司晨無奈的回過頭,他明明喊了好幾聲,可身後那個女人不知道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就那麼入迷了?

  「先休息一會兒,雖然現在你精神好了些,但也不適宜走太久。」說罷,便引她坐在路旁的木亭中。

  司寶靈抬頭看了亭內的匾額——遇仙亭。

  「這個亭子難道還有些來歷?」司寶靈饒有興致地看著木亭四周的景致。相司晨正從小木盒中取出秦夢配好的藥酒和藥丸遞給她。

  「據說是和青空派的開山祖師爺有關。」

  「哦?」

  「相傳,師祖原是一落拓書生,好遊山水,甘聯嗜酒,狂妄之極,目無仙長。有日,游罷青空山,竟不思歸,酣然不醒,憑欄而睡。朦朧中,忽聽得步履蹣跚,似有一嬌俏女聲:『對此良宵美景,莫辜負這一罈好酒』。此時師祖醒來,見那女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不似凡人。遂說:『姑娘一人獨飲了無趣事,不如二人對飲。』」

  嘖嘖,看來這青空派的師祖是個泡妞高手啊!司寶靈聽著故事,提著氣將那苦藥丸一口嚥下,又連忙灌下幾口藥酒,以壓苦味。

  「那位姑娘看了師祖一眼,將酒罈扔了出去:『與我獨飲者,須此天下第一人也!』然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等我師祖醒來,便發現本無河流的青空山山谷處,多出了一條環山流淌的溪河。青空山本是靈秀之地,只因地位缺水,才不適宜建立門派。如今有這一條溪河環繞,正是背臨青山面朝合水,風水之位極佳……」

  相司晨的職業病又犯了……

  司寶靈也不阻止他,繼續和最後一顆藥丸子奮鬥。相司晨絮絮叨叨說了好一些,司寶靈就聽出一個意思——青空派的師祖因邀仙女對飲遭拒,便開始發憤圖強朝著那個天下第一人的目標奮鬥,遂開創了青空派。

  哎,美人的激勵力量是果然估量的啊。想當初,自己在大學時傻乎乎的愛上一個人,對方卻嫌她不夠漂亮學習不夠好而分手。初戀的打擊是巨大的,當時一百一十來斤的胖小妞司寶靈頓時瘦到了只剩九十斤,成績也從僅求不掛科頓時飛躍到了一等獎學金。哎,戀愛這種心酸事,總是一想便是一肚子委屈。

  喜歡你的時候,你胖說你肉嘟嘟粉可愛,不喜歡你時,便覺得你胖的像頭豬。其實分手哪有那麼多廢話和理由啊,說到底就一條——沒感覺了,不喜歡了!

  聽著青空派祖師爺單戀未果的故事,司寶靈竟然生出一種心心相惜的感覺。相司晨還沒注意到身旁之人的異常變化,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直到一絲微弱的啜泣聲傳入耳邊,到嘴邊的話語戛然而止。不由瞪大了雙眼——身邊那個女人,此刻竟然抱著雙腿埋著頭,像個蘑菇似地縮在長椅的角落裡。

  她果然也是水做的……

  ——這是相司晨腦袋裡冒出的第一條反應。

  不待他又第二條反應,司寶靈已經噌地站起來了,一掃剛才的萎靡之色。一直衝到相司晨面前,瞪著雙眼就那樣直直看著他。看的相司晨心底漸漸發毛,又發、發、發生什麼事情了?

  眼角的餘光掃了掃司寶靈之前坐著的地方,一個空空的小藥酒瓶子倒在一旁。不、不是吧……

  「是的!」

  司寶靈突然這麼一吼,震的相司晨頓時腦袋一空。

  「我叫司寶靈,不是勾魂笑!讓那個勾魂笑見鬼去吧!」

  她喝醉了……這這這,真是第一次見到喝藥酒都能喝醉的人!

  相司晨覺得是不是要先扶司寶靈先坐下。誰料剛要伸手去扶她,司寶靈卻後退好幾步,一臉警惕地看著他:「這位帥哥你要幹嘛?不要以為姐減了肥就連膽子也減下去了。我要告訴你,那些想要害我的人,不管是那個混蛋厲天,還是那個假模假樣的風清月,哼哼,別落在我手裡。風水輪流轉,有朝一日輪到我!」

  「怎麼樣?」

  司寶靈單手抬在嘴角處:「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相司晨無奈的歎口氣,見司寶靈那副模樣便想伸手去點她的睡穴,誰料醉了後的司寶靈身手無比靈活,左躲右閃硬是沒讓相司晨抓住。

  「得了,就這樣吧。」相司晨認命地呆坐在一旁,他必須要和秦夢他們好好說說,以後絕對不能讓司寶靈喝酒了!等她鬧累了,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可那廂醉酒的人還為自己靈活的身形很是得意,不住在亭子周圍飛來飛去。卻發現剛才那個追她的人不動了,心底很不高興。不動聲色地走到相司晨眼前,單手叉腰,指著相司晨:「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這哪跟哪啊。

  「不說話就是看不起我!」司寶靈鼓著嘴,一臉委屈。

  相司晨只能硬著頭皮,好聲相勸:「沒沒沒,我哪敢啊。」

  「那你怎麼不抓我了?」

  「……」還不怕傷著您老麼。

  「是不是見我沒有利用價值了,所以就不要我了?」她就知道,人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會像個垃圾一樣被扔了。

  見眼前男子沒說話,更加傷心起來:「果然是這樣!風清月因為勾魂笑的血能解百毒所以給她下了情人蠱,那個教主更是他娘的沒人性,要用勾魂笑的血去練魔功。你們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以為背著我兩個人勾勾搭搭就能把我蒙住是不是?所以就以為我特好欺負特好說話是不是?」

  眼前起了一圈霧氣,一滴滴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彷彿被主人狠心丟棄的舊布娃娃。看的相司晨心中莫名的一絲抽搐,心中那塊柔軟的地方似乎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割破了般,此刻隱隱作痛。

  他是隱約猜到了司寶靈說的那些事,可從未想過,當司寶靈自己說出來時,他自己的心裡竟然會這麼痛,這到底是因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翻遍了醫書藥典武功秘籍,卻沒有一本書上寫過這樣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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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青空派,告別

  司寶靈等了半天,沒有等到相司晨的回應,頓時惱了。如果說人有所謂的酒品,那她絕對是負值!

  別人喝醉了像小貓一樣縮在一旁睡著了就好了,可司寶靈偏不!她要用實際形容向相司晨解釋一下什麼叫做——折騰!

  「哼,看不起我?!」

  相司晨還沉浸在某種特殊的情感中,突然發現一雙魔爪朝自己襲來,下意識的抓住她。剛抬頭,卻對上了某酒後無德之人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角帶著微紅,泛著點點淚光。看的相司晨頓時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心下一軟,手也跟著鬆開了。

  就在此刻,誰料剛才還委屈到天的人,突然眼神一凜,雙手毫不留情的卡主他的脖子,惡狠狠地叫囂——

  「我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最毒婦人心啊!

  「咳,司姑娘,司姑娘,放手……」相司晨想要掰開她的手指,卻聽司寶靈繼續鬧:「掐死你這個禍害,魔教的走狗,武林的敗類,鬼府的鷹爪!」

  「……」他怎麼這麼倒霉啊!

  司寶靈正是得意,突然覺得腰間一軟,頓時鬆開了手大笑起來:「不要撓我,哈哈哈,不許撓!」

  「咳咳咳……」相司晨總算是能喘口氣。他要是被被活活掐死的,掌門師兄估計得氣的將他的屍體挖出來鞭屍啊。

  等他平復了氣息,那個沒酒品的女人正負手而立,蒼茫遠眺。就這麼個安靜深思的動作,卻讓聞名天下的逍遙尊者心口一懸,背脊發毛絲絲冒著涼氣——這次又會是什麼花樣?

  此刻,山中泛起了霧氣,正是煙雨濛濛,山水渺渺。相司晨小心翼翼地看著司寶靈,卻見她深深呼了口氣:「這麼好的景致,不作詩真是對不起我穿越女的身份!」

  「作詩?」相司晨眨眨眼,見著司寶靈柳眉一挑,當即很識時務的道:「的確的確,如此詩意的景色,不如就以煙雨山水為題賦詩一首?」

  司寶靈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這人還算是懂眼色,暫時還是不要掐死他好了。

  相司晨擦擦額頭的汗水,自己似乎撿回了一條命,悲哀啊!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她輕聲念著詩詞,卻聽得相司晨微微愣住——沒想到,她竟然有如此文采。

  司寶靈粲然笑著,朝著相司晨繼續道:「竹杖芒鞋輕勝馬——」

  「然後呢?」他也漸漸地司寶靈帶入了詞中意境,不由柔聲問道,卻沒發現司寶靈嘴角勾起的壞笑。

  「然後啊……」

  「嗯嗯。」

  「就是……」

  「就是什麼?」

  見相司晨無比認真的看著她,司寶靈頓時一腳踏在長椅上,雙手做了吉他狀:「嘩啦啦啦天在下雨,嘩啦啦啦天在下雨……」

  「!!!」她一定是故意的!相司晨只覺自己差點又要走火入魔了。

  「哈哈哈哈——」司寶靈心滿意足地看著相司晨那副快要便秘的表情,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可漸漸地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剛才還和顏悅色的人突然冷了起來。只讓她感到陣陣寒氣襲來,竟然讓她感到有些害怕。

  「過來。」

  司寶靈裝作沒聽見般四下張望。哼,她才不要過去,肯定沒好事咧。

  「我再說一遍,過來!」

  不容質疑的口氣,司寶靈嘟起嘴,有些訕訕地看著對面之人。怎麼突然就變臉了呢。思前想後,覺得自己聽話比較安全,便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

  「坐下!」

  又乖乖地坐在一旁。看著有如小狗般的司寶靈,相司晨心中歎口氣——早知道動用寒氣就能讓她聽話,他之前到底在做什麼?!

  正當他能安靜會兒時,身旁之人又不安分了。雙手撐著臉,大滴大滴眼淚開始往下掉,

  相司晨徹底被某人折騰的歇菜了。

  「欺負人,哼,欺負人。」司寶靈哭的很是傷心,連聲音中都帶著濃濃地委屈。

  「我……」相司晨有些不知所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剛才吼我!」

  「……」冤枉啊,他不過就是將語氣放沉了點,可是對著一個醉了的人又要怎麼講道理?

  師母說:和女人講道理那都是癡心妄想,男人只用聽就行了!

  司寶靈見身旁之人耷拉著腦袋,一幅乖乖認錯的模樣,也止住了抽泣:「那你還吼我不?」

  相司晨趕緊搖頭,打死他都不敢了。

  「這還差不多。鑒於你認錯態度還不錯,嗯……」

  要怎樣?不會又要掐死他吧,能不能換個死法?

  正當相司晨東想西想時,嘴唇被柔柔覆上,不由的瞪大了雙眼。過了半響,司寶靈微微縮了回來,彎眼而笑:「獎勵吻。」

  不待相司晨又什麼反應,司寶靈同學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往旁倒去,幸而相司晨將她抱住,定眼一瞧——這廝居然睡著了!

  一番折騰總算是停息了,可為什麼自己心脈跳動的有些異常?難不成真的要走火入魔了?相司晨無奈的歎口氣,看著懷中之人安詳的面容,輕聲道:「司寶靈,你下次要敢再喝酒,我就……就……」話至嘴邊噎了半響:「還是去煮碗醒酒湯好了。」

  哎……

  司寶靈這一睡,自然是到了第二日才醒。只覺得四肢酸痛,頭也有點暈,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劇烈運動了?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睛怎麼紅紅的,還有些乾澀?

  撐著腦袋回想回想——自己跟著相司晨在青空派轉悠,然後在遇仙亭裡休息,接著自己開始吃藥,然後……

  然後怎麼來了著?司寶靈瞇著眼,努力回憶。

  正在此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相司晨端著藥碗走進來。

  轟隆,一道驚雷劈入腦內,她記起來了!

  相司晨到沒有注意她的異常,依舊如往常一樣地將藥遞給她,卻見司寶靈的臉有些僵硬。而司寶靈注意卻地是相司晨的嘴,嘴型很是好看,薄薄的唇瓣似乎味道也不錯……

  「司姑娘,該喝藥了。」

  一聲喚,驚的司寶靈差點跳起來,「哦,喝藥喝藥!」

  ——完了,她這是怎麼了?醉酒後遺症嗎?

  相司晨見著她喝藥,目光不自覺地也落在了那唇瓣之上。當下撩了句「有事,不久留了。」便快步奪門而出。

  這兩人之間的異狀,除了福伯外,到也沒幾個人注意。秦夢秦縱那些藥師整日醉心藥物,派內其他弟子們也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當司寶靈泡完了最後一道藥浴,體內之蠱已經完全驅除了。正當她考慮接下去要做什麼時,卻被青空派的掌門打包塞給相司晨,又將兩個人一起打包裝在了去崑崙宮的馬車上。對此,司寶靈只覺得這青空派掌門的做法,怎麼頗有點捆綁銷售的感覺?當然了,她應該是屬於那個贈品。可她哪裡知道,這完全是為了讓相司晨能夠安心去崑崙宮比武的無奈之舉。

  由於司寶靈體內之蠱已經乾淨了,接下來只需要慢慢調理就好。因此,秦夢他們並未跟來。只有福伯依舊陪在相司晨身邊,趕著馬車。福伯心底也打著小算盤,他在算司寶靈到底能忍多久。主子暗中讓他查了勾魂笑,魔教,以及鬼府的事情。就目前看來,司寶靈就算是要將厲天和風清月跺成十八塊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已經散了武功僅僅輕功還算湊合地她,要如何去報這個仇呢?

  福伯算來算去,覺得司寶靈將自家主子拖下水的可能性最大。如果真是這樣,那局勢就更加麻煩了。再說了,就算她與主子曖昧再曖昧,目前來看,能不能走到最後那一步還是個謎。為了一個魔教女子私怨,不管怎麼算,這都是筆不太划算的買賣!這些話,福伯自是沒有對相司晨提起。但他還有時間來觀察司寶靈,看她究竟值不值得主子為她做到那一步!

  司寶靈趴在馬車車窗處,看著漸行漸遠的青空山,心中多少有些不捨。在那裡待了四個月,猶如世外桃源一般。如今,她又要回到那片江湖。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勾魂笑了。沒有令人害怕的武功,僅僅殘留些輕功;那張變幻莫測的臉也消失了,除了眼角眉梢處還殘留著些許勾魂笑的影子,如今的她只是一個清秀普通的女子。

  隨手摸了摸頭上的髮簪,不禁笑了笑。等出了青空派的地界,她就要留下些許記號,以好讓烈找到她。

  呵呵,就算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能夠做到的事。司寶靈放下車簾,舒舒服服地躺在厚厚的軟榻內。

  等她睡的迷迷糊糊,馬車外,傳來了福伯的聲音:「主子,咱們今兒就在這裡歇息一晚吧。」

  「好。」相司晨翻身下馬,司寶靈也跳下馬車,正活動著筋骨,目光卻被那客棧的名字吸引住了——劍仙酒樓?!

  喲呵,看來仙劍的影響力都跨時空了?司寶靈邊想著邊隨相司晨走進去。這酒樓門外還趴著一條老黃狗,司寶靈是見狗就會喊:「旺財。」喊了兩聲,老黃狗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又換了個地方趴著。

  剛進門,正百無聊賴的店小二立刻慇勤地迎了上來:「客官,您裡面請咧——」話音落,一個艷麗無比的女子扭著水蛇腰搖著蓮步移出,一顰一笑皆透著股誘人的風情。只待她喊了一聲,司寶靈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

  「哎喲,這不是小晨晨嘛,怎麼這麼久才來看奴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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