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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迷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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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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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10:19: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五節 易手

淮泗地區,自古以來就是南北爭鋒時南軍北上,北軍南下的咽喉命脈。春秋戰國時期,圍繞此地的爭奪,曾經上演過無數次戰爭。

吳越楚齊,先后會戰于此。

甚至于就連魏國也是因此地而衰落的。

著名的馬陵之戰的背景就是魏國想要保護他的小弟們,淮泗的宋、魯等國,結果勞師遠征,被齊國在馬陵地區設下埋伏,全軍覆滅。

吳王劉濞自廣陵起兵,奪去楚國全境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遣重兵北上淮泗,控制了淮泗口這個進出南北的咽喉命脈。

然后順河而上,北進攻略梁國。

之后,為了穩固淮泗口的安全以及軍糧補給通道的通順。

劉濞在此地留下了三千人的守備部隊,并任命了田越為淮泗令。

這田越,可是吳國國內赫赫有名的軍旅世家出身。

田越之父,就是吳王劉濞的大將軍田祿伯!

而田祿伯在劉濞還在當洽陽候時,就追隨劉濞左右,數十年來,深的信任,劉濞封為吳王后,歷任吳國少府令、內史、中尉、衛尉,每一個都是關鍵的要害職位。

可以說,田祿伯便是劉濞最信任之人。

讓田越留在淮泗,一則是給其鍍金,二則,也是表示恩寵之意,三則卻是劉濞覺得,田越這個人怯懦好色,不可以托付軍國大事,與其讓他去前線給乃父丟臉。不如留在這安全的后方。

而田越,也確實沒有讓劉濞看錯,這兩個月在淮泗令的任上。田越整天花天酒地玩女人順便將運往前線的軍糧稍微的‘飄沒’一點點。

至于其他的正事,自然是統統交給下面的副手和官吏去辦!

吳楚江南之地,物產豐饒,尤其是漢興以來,經濟發達,上層貴族,紙醉金迷。奢侈之風日盛一日。

身在這樣的環境中,田越,自小就學會了許多貴族、官二代的特長。

譬如揮金如土。斗雞走狗等。

他在淮泗地區上任不過兩月,就已經在當地讓人‘聞名遐邇’了。

當地許多‘志同道合’的紈绔子弟,瞬間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

特別是隨著天氣越發的寒冷起來以后,這些人就常常組織在一起。開無遮大會。酒池肉林,嬉鬧荒淫,或者斗雞蹴鞠,游戲賭博。

是以不過兩月,當地就已經有童謠傳出來了‘田越子,一千石,樓船百十艘,不如東市大將軍’。

這大將軍。是田越養的一只公雞,兇悍異常。無雞難敵,田越洋洋自得,命曰大將軍,愛之如命,便是開無遮大會,也會帶著愛雞一同。

丁亥年十二月辛卯。

一如往常一樣,田越帶著一幫狐朋狗友在淮泗口的軍營中軍大帳中博戲、褻玩。

一只只公雞搏斗,紈绔子弟們喧嘩著大聲助威。

不知道,此時,他們已經大禍臨頭了!

淮泗口東南二十里的一處樹林中,一個個牽著戰馬的士卒從樹林中魚貫而出。

不少人都已經凍得雙頰發紫,身體僵硬。

過去一天一夜,他們輕裝前進,在吳楚控制區里,晝伏夜出,盡量走小道,一路上吃盡了苦頭,受盡了風吹雪打。

出發時,整整五千人的騎兵部隊,堅持到這里的,只剩下三千余人。

其他,凍死,凍傷者數以百計,掉隊落伍的也有數百。

但此刻,當淮泗渡口盡在咫尺時,每一個士卒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軍官、將校更是難以自持的顫抖了起來。

“大丈夫建功立業,就在此刻!”韓頹當抽出腰間的佩劍,上馬,一揮劍指著遠處已經隱隱在望的淮泗渡口,大聲嘶吼起來。

此刻,韓頹當腦海中閃過許多的資料。

吳軍在前線連同民夫在內,數十萬人,每日人吃馬嚼,消耗的糧食成千上萬。

要從大河以南,將如此多的糧食運送到大河以北,淮泗渡口是唯一可行的通道。

而偏偏,守備淮泗口的人,不過是紈绔子弟。

乃父田祿伯或許是當世大將,但這個田越嘛……

韓頹當嘴角露出一絲篾笑:“取汝首級,如探囊取物!”

只要拿下這里,劉濞必敗!

而他韓頹當也將因此而留名青史!

看著韓頹當的興奮神色,作為主將的儷寄沒有多言,對于這個老搭檔,儷寄很清楚,韓頹當此刻只怕滿腦子都是建功立業的想法。

況且,建功立業,他也想要啊!

他儷寄,要用這個不世之功,來洗刷掉他身上的污點。

當年,他反戈一擊,背叛諸呂,雖然,大家表面上都稱贊他‘有大功于社稷’‘真丈夫也’但實際上,背后不知道多少人在編排他賣友求榮,以怨報德,輿論更是對其冷嘲熱諷。

至于他儷寄這二十多年來在長城訓練騎兵,對抗匈奴,出生入死的那些事情,卻被人們選擇性的無視掉了。

所有的人都對他‘另眼相待’,始終將他看出那個當年被人脅迫和當成棋子的賣友求榮之輩。

而不是一個將軍,一個武人,一個丈夫,一位豪杰。

因此,儷寄迫切的需要眼前的這一戰,為他自己正名。

他儷寄是軍人,而且還是當世之名將!

吳起也曾殺妻求官!

但青史之上,誰不稱呼一聲吳子?

他儷寄,也想靠此一役,扭轉世人對他的看法,至少,不要再將他看成是一個賣友小人,而是一個真正的將軍!

噠噠噠!

三千多匹戰馬奔騰起來的氣勢,如同雷鳴一般,帶著一往無前之勢,撲向淮泗口。

劉濞雖然在淮泗口附近營造了防御工事、壕溝以及營寨。

守軍也俱是吳軍的精銳。

但奈何一則主將從來不管事,只顧自己斗雞走狗,平時還好,調度糧草,轉運輜重,下面的副將、軍官、官吏都能安排的妥妥當當,這田越固然草包,但,他起碼沒有瞎指揮,最多上下其手拿些好處。

因此,一直以來,這淮泗口的調度,倒是頗有些漢室無為而治的特色。

只是,當外敵來襲,這個弊端立刻就被無限放大了起來,下面的將官茫然不知所措,有的想堅守,有的想逃跑,更有的居然還想出站,整個指揮系統混亂不堪,淮泗營寨之中一片雞飛狗跳。

二則,寒冷的天氣,麻痹了人的反應,許多人甚至根本沒有武裝起來。

三則,南方的吳軍何曾見識過數千騎兵沖陣?何曾有過與如此規模的騎兵作戰的經驗,他們甚至連騎兵害怕什么都知道。

以上三條,使得淮泗口的數千吳軍,頃刻間就崩潰了。

想出戰的,直接被滾滾鐵流碾碎。

想防守的,還沒來得及拿起武器,爬上營寨,騎兵就已經沖進去了。

不過半個時辰,吳軍命脈,戰略要點淮泗就被漢軍攻陷。

整個過程,漢軍傷亡不過百,戰死者更是寥寥。

這就讓儷寄與韓頹當面面相窺,他們曾經預計過,可能要死傷數百甚至更多。

但卻沒想到,整個過程,輕松加簡單,從頭到尾,淮泗的吳軍就沒有組織起任何一點像樣的抵抗。

但,此時,儷寄和韓頹當都很清楚,淮泗易手,附近和泗水對面的吳軍都要發瘋了。

他們必須堅守此地直到前線決戰分出勝負!

所幸的是,根據情報,附近吳軍,最大的一股就是這淮泗的守軍了,現在,淮泗的守軍基本不是被消滅就是投降,剩下的小股部隊想要集合起來,需要時間,也未必能集合起來。

同時,儷寄立刻就下令,焚燒淮泗口的樓船以及倉庫所儲存的糧食,更命人立刻斷掉附近的橋梁,破壞道路。

這一連串命令下去之后,儷寄才開始著手安排防御。(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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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10:20: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六節 選秀(1)

儷寄踏雪一擊,奇襲淮泗口的消息傳開。

天下震動。

稍微懂些兵法的都知道,淮泗口失陷,代表著在梁國境內的幾十萬吳楚大軍頃刻面臨絕境。

吳王劉濞收到消息的時候,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一口老血**,幾乎當場昏厥。

所幸他反應快,**一咬**,保持住了清明。

事到如今,劉濞很清楚——大事去矣!

淮泗口一失,眼下這浩浩蕩蕩的大軍,立刻就要崩潰……

“不……”劉濞猛的站起身來,十幾年的謀劃,日思夜想的大事,豈能就這么失敗!

“寡人沒有敗!”劉濞雙目赤紅,心中想著:“昔者項羽破釜沉舟,巨鹿滅秦,淮陰侯背水一戰,會食趙地,寡人情形與此兩事相近,還有一搏之力!”

于是劉濞喝令道:“擂鼓!升帳!召集眾將!”

當務之急,就是在還有糧食吃的時候,鼓舞士氣,憑著他劉濞這幾十年來種下來的恩德與威望,劉濞認為,自己的手下將校還是會愿意與自己做這最后一搏!

只要能在糧盡之前,攻陷睢陽,那么,整個局勢立即就會逆轉過來。

睢陽是豐邑大都,又是梁國國都<一<本<讀小說ww.bd.,府庫之中的存糧多到無法想象!

與此同時,睢陽城的王宮之中,梁王劉武得知了周亞夫遣大將儷寄、韓頹當,成功攻陷淮泗口。阻斷了吳楚糧道之后。

即使劉武對周亞夫非常不爽。

也不得不撫掌贊道:“寡人聽說,昔者古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今日太尉三月不鳴。一鳴定勝負,寡人佩服!”

言語之間,卻還是有著對周亞夫的深深恨意。

劉武并不傻。

這么些天下來,劉武算是看明白了。

這太尉周亞夫是在利用他的梁國,用梁國軍隊的犧牲,來換取對吳楚的勝利。

至于皇帝大兄,恐怕也是坐觀其成的。

正因如此。劉武才深深的惱恨上了周亞夫。

皇帝大兄,他不敢恨,甚至不敢在心里面有恨這個情緒。

但周亞夫。一個臣子而已,居然也敢對他這堂堂藩王,先帝苗裔的求援置之不理,更存心利用他。這就讓劉武恨到骨頭里面去了。

“大王。臣以為,為今之計,當防止吳逆狗急跳墻,仿效項王、淮陰故事,臣請大王立刻下令,加強城防,坐待吳逆自敗!”一個將軍出列道。

梁王劉武聞言,心里頭那點子不怎么愉快的情緒。頓時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劉武是個文青,文青性情散漫。隨心所欲。

簡單的來說,就是想到哪里是哪里。

喜怒無常,變化詭異。

比起遠在昌邑,就算想罵也罵不到的周亞夫,眼前這個將軍,真是讓劉武見了以后心花怒放,極為高興。

這將軍身高八尺,魁梧壯碩,相貌堂堂,最難得的是知書達理,有儒將風范。

劉武崇拜孟嘗君,最愛招攬四方食客,大將。

自從這個名叫李廣的將軍奉命來到睢陽協防以后,劉武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行事穩重,風度儒雅的將軍,幾乎有空就會召李廣到身邊討教、說話,尊重非常,幾乎就差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了。

此刻,劉武聽到李廣的建議,別說李廣說的有道理了,便是沒道理也不會不給面子。

于是,劉武立刻道:“善,將軍所言甚是,寡人就將這城防重任,交托將軍了!”

說著根本不管不顧的就將一個代表著他梁王劉武的印信和虎符交給了李廣,一副誠懇深刻的模樣。

李廣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稀里糊涂的受了印信和虎符,成了梁國的將軍。

散會以后,步出王宮,一陣北風吹來,李廣忽然感覺脖子有些發涼,心中更是非常不安。

身為朝廷大將,卻受諸侯王印信虎符和任命,這是大忌!

只是,想了想,李廣并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今上胸懷廣大,太尉賢明威德,梁王又是仁厚親番。

即使他受印,想必以天子之圣明,必不會降罪與他!

而當儷寄成功拿下淮泗口的消息傳到昌邑之時,周亞夫正帶著義縱等太子的親隨在巡視營寨。

當周亞夫聽到儷寄成功的消息后,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吾知矣,爾等下去吧!”

一副云淡風輕,榮辱不驚的模樣。

等使者退下之后,周亞夫依舊帶著義縱等人巡視營寨,與往常一般,親自檢查壕溝的深度,視察營寨的寨墻與弓矢的準備情況。

絲毫也沒有半分奇襲之策成功后的喜悅和高興的情緒。

義縱見了難免奇怪,于是,趁著一個無人的機會,問道:“太尉,曲周候、弓高候奇襲淮泗成功,何以太尉并無表示和嘉獎?”

此時的義縱,可以說已經成了周亞夫的腦殘粉了。

隨著與周亞夫的接觸越發深入,義縱就越發的敬服周亞夫。

在周亞夫身邊,義縱學到了過去所無法學到的知識,能明白了怎么調度大軍,臨陣應對,更讓義縱感動的是,凡他有所問,周亞夫必然有所答。

這樣的恩情,已經不是普通的上下級之間的關系所能涵蓋的了。

義縱年少失親,缺乏父愛,此刻,在義縱眼中,周亞夫就若自己的父親一般。

高大、威嚴、智慧。

周亞夫聞言,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驕兵必敗。古代所謂名將,皆是榮辱不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吾身為太尉,身負天子重托,安可得意忘形,當此之即,更應該鎮之以靜!”

末了,周亞夫補充了一句,意味深長的道:“況且此時。勝負未分,多少大將,皆是在大勝之后大敗啊。譬如章邯,巨鹿之時何等囂張,龍且在趙國又是何等風光,最后呢?所以。身為統兵之將。在沒有看到敵人授首之前,應該保持冷靜,謹小慎微,在勝利之時,要多思考敵人的動向……”

周亞夫轉身,看著義縱,問道:“義都尉,吾且問你:若君為吳逆。此刻,會如何?”

義縱聞言。心中想了想,道:“回稟太尉,以末將之見,自然是提兵猛攻睢陽……”

“若睢陽不能下呢?”周亞夫繼續問道。

義縱自信滿滿的道:“倘若睢陽急切間不得下,自然是猛攻昌邑、下邑,死中求活!”

這些天跟著周亞夫,義縱不說別的,至少是這軍陣的知識學會了許多。

而這個問題又是如此簡單,這些天,在周亞夫身邊,聽著將軍們的議論和討論,義縱自然知道,這兩個選擇是幾乎所有漢家將軍一致認定的結論。

至于劉濞會不會撤兵?

開什么玩笑!

自古以來,多少慘劇都是發生在撤軍之時,猛攻睢陽或者昌邑,劉濞還能死中求活,但是,大軍只要后撤,那立刻就是崩潰。

特別是此時,吳楚賊軍,軍中斷糧,人心惶惶,一旦撤兵,馬上就會有無數人開始逃亡。

到時候,可能只需要幾千人就能把幾十萬的叛軍統統像抓羊一樣給抓起來。

只是這些問題,人人皆知,義縱不明白,周亞夫為何這么問自己。

周亞夫卻立刻又問道:“那依都尉之見,吳逆猛攻睢陽不下,轉戰昌邑、下邑,吳逆會攻昌邑,還是下邑?”

“下邑!”義縱面對這個問題,想了想回答。

“為何?”周亞夫笑著問道,對義縱能回答出下邑這個答案,周亞夫深感欣慰,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的教導總算沒白費。

雖然,一般的將軍在經過思慮后也能得出吳軍必攻下邑的決定。

但,義縱不過從軍三月不到,而且年紀不過弱冠。

這就難能可貴了。

周亞夫帶兵這么多年,見過無數的聰明人,但能像義縱這樣,成長的如此快的年輕人,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樣的年輕人,正該傳我衣缽!”周亞夫心里想著。

周亞夫非常清楚,平定吳楚之后,他恐怕就要離開軍隊,改任文職了。

否則,即使天子寬厚,恐怕也會夜不能寐!

但他的兒子沒一個成器的,不可能接過他的旗幟。

于是,他就迫切的需要一個人來幫助他完成他未盡的事業,這個事業就是完成漢軍的騎兵化改革,將騎兵變成主戰兵種,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不上不下的尷尬地位。

而義縱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皆具備。

他是太子的寵臣,未來的官場希望之星,更重要的是他還可能成為外戚。

漢室外戚,可是出則拜將,入則為相啊!

這么想著,義縱在周亞夫的眼里,就變得更加重要起來。

二三十年后,義縱正當壯年,或許可以代表他這一代的老兵,遠征大漠,追亡逐北,完成擊敗匈奴,實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理想。

義縱卻不知道這些,他只是老老實實的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道:“太尉,末將以為,吳逆倘若猛攻睢陽不下,膽氣已泄,必不敢來昌邑犯太尉虎須,彼輩為求活路,自然只能猛攻下邑,寄希望求得一條生路!”

周亞夫聞言,滿意的笑了笑。

說實話,能想到這一步,義縱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周亞夫的預期了。

但周亞夫還是想試一試,這個年輕人的潛力和眼光到底有多深。

于是,他又問道:“下邑四戰之地,于梁洛之間,都尉以為,吳逆會從哪個方向進攻?”

這個問題,立刻就難倒了義縱。

義縱仔細想了想。將目前他所知道的消息一一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可惜,依然沒有靈感。

這時候。義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光亮。

他想起來了,太子曾經教誨過他——“倘若遇到難題,無法決斷,不如先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選項,此謂之排除法!”

下邑,這個地方可謂是相當有名。

對于此地,義縱再熟悉不過了。

當年。高皇帝劉邦在彭城大敗,幾乎全軍覆滅,與張良逃往下邑。正是在逃往**中,君臣兩人定出下邑之謀,改變了楚漢的戰略態勢,底定了日后亥下的勝利。

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下邑的地理地貌以及所有劉濞可能選擇的進攻方向后。義縱抬頭。試探著問道:“西北?”

周亞夫聞言,渾身一震,盯著義縱,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良久,周亞夫才問道:“都尉何以得知?”

這一問出口,基本就等于承認,周亞夫也認為,假如吳軍前來進攻。那么肯定會從西北方向進攻。

義縱憨厚的摸了摸頭,恭身道:“末將亦也拿不準。只是,末將曾得家上教誨‘倘遇事不決,則汰其不能之選,再從中擇一最佳’!”

“賊軍自睢陽來,自然不可從南北兩側進擊,而昌邑在下邑東方,更不可能!”義縱解釋他的思路道:“如此,賊軍只能從西方進軍,而下邑西北方向乃是雒陽,若自此進軍而破之,則可直趨雒陽,彼時叛軍必然**難耐,人在絕境之中,肯定會下意識的選擇一條最近的道路,是以末將以為,賊軍必從下邑西北進攻!”

頓了頓,義縱肯定無比,信心十足的道:“一定是從西北進攻!”

周亞夫聽完義縱的回答,愣了好一會兒,良久,他才道:“家上,真乃神授也!”

他可是經過兩三天的調查,反復研究,才得出吳楚肯定會從西北進攻下邑的定論的。

卻不想,義縱不過是根據太子的一句教導,從人性出發,用一個簡單的排除法就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對此,周亞夫除了用天授外,得不出其他解釋!

隨后,吳楚聯軍果然發了瘋一樣,猛攻睢陽。

但在攻打了一天以后,不得不黯然撤兵。

睢陽城高墻深,即使吳王劉濞都親自擂鼓助陣,可是,依然還是無法啃動。

在這個時候,劉濞也不得不改變作戰方向了。

因為糧食已經不多了。

三天!

三天內吳楚大軍必須打開一條通向北方的道路。

不然,這大軍沒了吃喝,必然是崩潰!

那么,劉濞只能在撤兵與東進之間做出選擇。

撤兵,肯定是被排除的。

大家都不傻,劉濞更是清楚,自古以來撤兵都是大敗的預兆。

幾十萬軍隊,后撤,一旦敵軍追擊,本方的殿后和狙擊部隊稍微應對不當,馬上就是全軍覆滅的結局。

更何況,現在吳楚聯軍人心惶惶,后路已絕,此時,劉濞很清楚,他前腳宣布撤軍,后腳整個大軍就立刻就會崩潰,人人都會開始逃亡。

與其那樣,還不如去東邊,去周亞夫的銅墻鐵壁前試一試運氣做最后一搏。

于是,劉濞想都不想,就下了決定——改道下邑。

在劉濞看來,選擇下邑,有很多好處。

首先,他可以拿高皇帝劉邦的故事來鼓舞士氣,當年,高皇帝彭城一敗,幾乎是面臨絕跡,正是在下邑重新崛起,并底定了擊敗項羽的基礎。

對于劉濞來說,這也屬于一個心理安慰。

其次,昌邑方向的壕溝和營寨,密密麻麻,多得數不清楚,對劉濞來說,去昌邑,那幾乎就是去送死!

再者,下邑離雒陽最近,只要能通過下邑,就可以去雒陽,雒陽有武庫,有敖倉,只要能占據雒陽,那就不算輸!

最重要的是,劉濞心里面還有一根救命稻草。

起兵前,他曾讓人去聯絡趙王劉遂,讓其與匈奴人取得聯系。

只要匈奴大兵破關,屆時燕趙并起。長安腹背受敵,這成敗就在兩可之間了!

是以,第二天早上劉濞大軍拔營。只留下了幾萬人監視睢陽,其他二三十萬大軍,轉道向著下邑進軍。

這時候,長安剛剛接到儷寄奇襲淮泗口的消息。

這個消息一到長安,立刻,全城都歡欣鼓舞起來。

在許多人看來,淮泗一下。大局已定!

劉徹也是這么看的。

不是每個姓劉的都是打不死的小強,像劉邦、劉秀、劉備那樣不斷的失敗不斷的崛起不斷的失敗,最后取得成功的人。那是幾百年才出一個的英雄豪杰。

雖然劉濞算是一個人物。

淮泗一破,他的失敗就不可避免!

即使劉徹不是穿越者,也知道劉濞沒有翻盤的希望了。

原因很簡單,淮泗一下。劉濞與其根據地吳國的聯系就被切斷了。

幾十萬大軍孤懸在外。沒吃沒穿,除非劉濞搬出系統流,變成天啟坦克,或者化身亡靈巫師,不然,不可能翻盤!

最關鍵的是,劉濞的軍隊都來自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區。

江南人自古以來就有著嚴重的思鄉情結。

亥下之位,四面楚歌。讓項羽的大軍都崩潰了。

劉濞雖然很厲害,但卻還是不如項羽。連項羽都約束不住楚人在失敗后必然出現的思鄉情緒,他就更不可能了。

劉徹估計,此時,恐怕吳軍的中堅主力,上上下下,都開始思念故鄉了。

既然劉濞敗亡已經注定了,劉徹就不再關注這些事情。

他最近忙的很。

既要管種田攀科技,還被皇帝老爹拉去當了壯丁,與少府蘭臺的尚書們研究著吳楚之亂后的藩國政策。

什么叫過河拆橋?

什么叫翻臉不認人?

老劉家充分的詮釋了這兩句話!

劉濞還沒授首呢,劉徹在與蘭臺的尚書們研究藩國政策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討論,怎么削弱諸侯王的權柄,防止再有人叛亂了。

政策很清楚。

只等吳王腦袋被送到長安,狹此大勝余威。

蘭臺的尚書們提出了許多限制政策,包括但不限于諸侯王從此不可再任命千石以上的官員,不可在任命和掌控郡兵,除了王宮衛隊外,其他一切兵權收歸中央。

這些限制與前世相比,相對輕了一些,鏈子沒有那么緊,保留了不少本該本撤銷的特權。

劉徹既然參與了進去,自然,也趁機塞了些私貨進去。

譬如說,全面推行推恩令等等。

這些建議,蘭臺尚書們自然不敢反對,于是也寫進了給天子的奏疏中。

此刻,劉徹正走在長樂宮的走廊中。

儷寄攻下淮泗口的消息傳到長安后,整個關中的緊張氣氛頓時就一掃而空。

宮廷之中也恢復了歌舞宴會。

這一次來長樂宮,劉徹是奉了竇太后的懿旨來的。

按照老太后的說法是,太子已經立了差不多半年了,是到了廣納秀女,充實后宮,早日為劉家開枝散葉,生下一個龍孫的時候了。

這也是劉徹身為太子的天然權力!

事實上,劉徹也期待,能早日生下一兒半女。

一個沒有后嗣的太子,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太子!

前世,小豬遲遲不能生下兒子,不知道急壞了多少人,更令多少諸侯王蠢蠢欲動。

只是可惜,無論是義婼還是新納的御姐,一直以來肚子都不見動靜。

這就讓劉徹心里有些打鼓了。

既然集中火力不行,那就只能靠博愛了。

在宦官的引領下,劉徹來到長信殿,這時候,殿中人群瓚動,數不清的公卿貴族,衣冠楚楚,俱都在列。

這些人一看到劉徹,立刻就像餓狼一樣,雙眼放光,幾乎恨不得立刻跑過來獻殷勤抱大腿。

人人都想著自己家的女兒,能被太子選中,從此位列后宮,成為皇親國戚。

但劉徹卻心知,這些貴族,尤其是徹侯家的**,一個都不可能被選入。

漢室,雖然沒有像明朝那樣規定,后妃不可為貴戚之后,但是卻也有著類似的潛規則。

看看史書上,歷代漢室天子寵妃之中,除卻外戚外,可有徹侯勛貴之女?

答案是五個指頭數的清楚!

劉徹自然知道這個潛規則,事實上,皇帝老爹也跟他交過底了,除了公卿外,他看上誰都行!

與一般人想的不一樣,漢室的太子在正妃上雖然沒什么話語權,但在正妃之外,卻有著極大的自主權利,基本上,選誰不選誰都是太子說了算!

譬如漢書就記載了劉婺親自指妃的故事。

而且,漢室太子的選妃,其實是充滿了娛樂性質的選妃。

基本上有點類似后世的選美。

一排排妹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站成一排,各展所長,盡其所能,取悅太子,然后太子看誰順眼,就隨手一指,那個妹子就晉級了!

甚至,漢室的太子選秀的秀女范圍,相當的廣泛。

基本上老劉家是葷腥不忌的。

蘿莉也好,御姐也罷,人妻也得!

秀女之中可謂是應有盡有!

劉徹走進長信殿中,滿室公卿連忙紛紛起身恭迎。

劉徹自也一一還禮,然后,就被一個宦官帶著坐到上首的太后鑾座之下。

等了一會,竇太后在薄皇后的簇擁下自后殿走進長信殿。

劉徹與公卿們連忙起身拜迎。

“孫兒徹恭迎皇祖母!”劉徹最近托陳阿嬌的福,在竇太后面前的地位水漲船高,已經僅次于館陶和陳阿嬌,成為竇太后的新心肝寶貝。

因此,一聽到劉徹的聲音,竇太后就笑了起來,道:“太子坐到哀家身邊來!”

劉徹自然識趣,連忙起身,扶著竇太后,坐到坐位上。

竇太后坐下來后,笑了笑道:“今日太子可要多選幾位美人,早日為哀家剩下皇曾孫,為我漢家開枝散葉!”

劉徹自然連忙道:“諾!”(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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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節 選秀(2)

劉徹靜靜的坐在竇太后和薄皇后的下首,等待著待選秀女們依次入見。

他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案幾的桌沿。

說實話,他還是頗有些期待的。

這一次選秀,可謂是美女云集,佳麗如雨。

據王道從少府打探來的小道消息,有好幾位絕世佳人。

只是……

不知道為何,劉徹此刻感覺有些別扭。

說起來,這得怪劉徹的皇父和皇祖父,老劉家在色這個問題上,可謂是節操掉盡,劉氏從來就沒有所謂的cn情節,相反,愛好熟女御姐的,遠超喜歡青澀蘋果的。

所謂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是以,每到太子選秀年,民間各種雞飛狗跳,狗屁倒灶的事情,層出不窮。

各種退婚、悔婚甚至離婚事件層出不窮!

劉徹覺得,要是后世點娘上的退婚流的主角來到西漢,估計得爆種幾十次!

但,劉徹感覺別扭,卻不是因此。

身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占有更多漂亮妹子,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劉徹之所以感覺別扭,是因為他很討厭這樣的風氣。

人妻、御姐,固然見之心喜,倘若別有風情,那更是要贊。

只是,在這樣的風氣下,最終他的身邊,恐怕就會充斥無數各懷鬼胎,滿腦子爭寵的女人。

劉徹記得,漢書中記載了一個故事,宣帝的太子劉奭在年輕的時候,其寵妃司馬良娣染病將死,臨終前握著劉奭的手說:妾死非天命,乃諸娣妾良人更祝詛殺我!

雖然司馬良娣可能更多的是看不慣那些平日里嫉妒她的妃子,因此臨死了還挖個坑來坑人。

但空穴來風,豈是無因?

劉家寬松的選秀制度和到處都漏洞和潛規則的審查制度,注定了,最后能到太子面前走一遭的,基本都是些心計厲害無比,而且深諳手段的女子。

說起這老劉家的秀女甄別和審查制度,那簡直就是一個篩子啊!

連王娡這樣本身有過丈夫,生過孩子的女人,都能堂而皇之的以良家女的身份入宮選秀。

其他不過訂婚或者結過婚的,就更容易混進來了。

而且野史上,類似皇室內部收受秀女好處的記載也層出不窮。

譬如王昭君的故事就很好的證明了,在劉氏治下的宮廷,光是長的漂亮,有著才貌,不一定就能見到皇帝。

你不送錢,走后門幾乎就等著放棄了競爭,放棄了上位的機會。

這就好比后世的苦逼寫手,你不刷,就會被刷子們騎在頭上。

想著這些事情,劉徹就揉了揉太陽穴。

作為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劉徹很清楚,管好自己的女人,也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拔掉無情固然大丈夫,但,劉徹卻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或者說覺悟不夠。

這樣一來,選擇枕邊人,就成了一個必須考慮和權衡的問題了。

“出身趙國的暫且全部淘汰掉吧……”劉徹在心里想著。

趙國的女子,在此時可謂鼎鼎有名,以風情萬種著稱,像是館陶長公主給劉徹的老爹拉皮條,那些獻上去的美人,十之八九,都是來自趙地。

這真不是劉徹地域歧視,而是此時,趙地的風氣大抵如此。

前世他是河間王,而河間本身就是自趙國割裂出來的一個郡。

身為君主,劉徹實在太清楚大部分趙國的地主士紳精英階級是些什么貨色了。

那些家伙,一個比一個精明,也一個比一個厲害。

而且趙地風氣奢靡,攀比之風盛行。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甚至連民間,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后來太史公著史,就毫不客氣的評價趙國與附近的中山、常山等國,說他們男子相聚游戲、悲歌慷慨,起則相隨椎剽,休則掘墓做巧奸治,多美物,為倡優,至于女子,鼓鳴瑟,游媚富貴,入后宮,遍諸侯。

終漢一世,趙女,尤其是趙國的美女就是守不住寂寞,喜歡蹦跶的代表。

著名的趙飛燕姐妹甚至能逼的元帝那個二貨親手殺子,可見其手段厲害到何種地步。

更嚴重的是,趙飛燕姐妹還給元帝戴了許多頂綠色的帽子。

劉徹可不希望,自己以后頭上出現綠色!

正思慮著,一個宦官,捧著一份帛書名冊來到劉徹跟前,跪下來,拜道:“殿下,這是本次的秀女名冊,請殿下過目!”

劉徹看了看竇太后和薄皇后,在得到兩者的許可后,才起身,先恭拜太后、皇后,然后才接過名冊。

名冊接到手上,劉徹首先就感覺到,挺厚實的。

他安坐下來,翻開名冊。

這帛書還是挺厚的,足足有十幾層之多,攤開來的話,大概能有好幾米的樣子。

劉徹翻開第一頁,就見到上面寫著文字,大抵是秀女的姓氏、籍貫、背景以及模樣的描述。

像野史中所說的畫像,倒并不曾出現在帛書之上。

想來,要嘛就是此刻干脆還沒有宮廷畫師,要嘛就是漢室從來就沒有過畫師這個職業。

稍稍想想,劉徹覺得也對。

在這個竹簡為主的時代,想要在竹簡或者帛書上畫一個人物肖像?

恐怕難度不比弄出大炮低!

“這帛書之上,怕是寫了數百秀女的名諱……”劉徹拿著帛書暗暗咋舌,幾百個妙齡少女,御姐loli人妻排著隊,任他選擇。這樣的待遇,恐怕也就只有皇帝和太子才可享受到。

“名字寫在前面的,恐怕都是使了錢,或者有關系的秀女!”劉徹心里想著。

這幾百個女子,自然不可能人人都能入選。

實際上,每次選秀,一般都只有三五個幸運兒能得到太子的認可。

更關鍵的是,這名冊上密密麻麻幾百人,不管劉徹也好,薄皇后也罷都沒有那么多時間一個個親自看。

那怎么辦?

自然是從名冊中抽取了。

可能某個妹子名字取得好,然后太子就決定要見一見她。

譬如王娡,就是名字取得好!

讓劉徹的老爹見了眼前一亮,然后就放進觀察名單里了。

當然,更多的情況下,是看帛書上的評語。

是否貌美,是否有才,性情如何,家世怎樣,這些都是加分的選項。

劉徹看著那個宦官,心里更想道:“恐怕,這個帛書上被動不少手腳呢!”

這幾乎是肯定的!

想想王昭君,再想想衛子夫,就知道這些家伙肯定在這些事情上面使了手段。

果不其然,劉徹翻開帛書,第一頁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卓文君!

這個名字甚至就是直接排在第一位的!

“卓王孫這個土豪,真是闊綽!”劉徹心里腹誹著。

但對于卓文君,他卻是興致勃勃。

雖然她今年才十二三歲,典型的loli一只,但是,劉家向來有養成的傳統!

而且,對于這個歷史上有名的才女,知性女性的代表,劉徹更是充滿了期待。

于是,他不動聲色的對那宦官道:“臨邛卓氏進獻的家人子與程鄭氏的家人子,可!”

那宦官臉上頓時大喜,俯首道:“諾!奴婢這就去帶這兩位來面見殿下,太后、皇后!”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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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11:2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八節 選秀(完)

漢室的傳統,太子選秀,一般一次是五位秀女覲見。[.

是以,劉徹就隨便又選三個女子。

純粹是看著對方名字有些好感或者干脆就是沒怎么想,拿來湊數的。

老實說,這么做對其他待選秀女是很不公平的!

因為,漢室的太子妃嬪是有數量限制的,一般來說,初次太子初次選秀,最多也不過選出十來個秀女作為太子的妃嬪,由太后或者皇后給予誥命,冊封為良人或者良娣。

然后……

剩下的沒有被選中或者甚至連太子面都沒見到的秀女,就只能背著一個家人子的頭銜,在宮廷中煎熬了。

按照漢室的制度,家人子秩比佐吏,一年俸祿是一百石……

這么點兒俸祿,想在宮廷里過上什么好日子,那無疑癡人說夢!

當然,這些女子也并非就從此就沒有了出頭之日了。

漢室的太子選秀,年年都會舉行,這些家人子,也還有機會再次出現在太子甚至皇帝面前。

只是,每次太子選秀,都會有新人加入。

新人更年輕更漂亮也更有底蘊。

所以,一般,大多數沒能被選上的秀女,最終的結局都是蹉跎宮廷,靠著一點微薄的俸祿艱難度日,等到皇帝駕崩,下詔釋放宮女奴婢,她們才能有機會出宮。

只是,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公平?

感慨間,歡快輕松的樂聲響起。

在幾個侍從官的引導下。五位待選秀女,次第魚貫入殿,朝著上首的竇太后和薄皇后盈盈素拜:“妾身等拜見太后、皇后、家上!”

“平身罷……”竇太后微微吩咐著:“來人。給諸位家人子賜座!”

“妾身等謝太后恩許!”秀女們整齊劃一的恭身再拜,然后,就被宦官們領著坐到離劉徹不遠的席位上,幾乎是與劉徹正面相對。

這樣的設計,是為了方便太子觀察待選秀女的外貌。

說起來,劉家的儲君選秀,比起后世那些繁瑣復雜的流程。簡單快捷得多。

漢書上記載,劉奭在司馬良娣早夭后悶悶不樂,于是宣帝王皇后在請示了宣帝后。便組織了一場選秀來給劉奭放松放松。但劉奭剛死了妾,感覺不會再了,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只是礙于王皇后的情面。不得已就隨便應付了一句說:我覺得其中一個還是很漂亮的。

實際上。這貨根本看都沒有看那五個秀女。

然后,王皇后就自動腦補了一個坐的離劉奭比較近,而且剛好那天穿了一件好看的衣服的妹子,連夜給劉奭送了過去。

然后,劉奭這個‘感覺不會再了’的文青太子當天晚上就推了那個妹子……

誰曾想這一推居然就出了個暴擊,沒多久那個妹子就懷孕了。

漢書上之所以記載這個故事,是因為那個妹子后來生下了宣帝的皇太孫后來的成帝劉婺,她還有個侄子叫王莽……

至于此時。太子選秀更加簡單直接。

基本上,選誰不選誰。全看太子喜好。

是以,這選秀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大概是這個時代最平等的事情。

長的漂亮,能讓劉氏的太子喜好的,出身再爛,也能立馬飛上枝頭做鳳凰。

譬如已故的太皇太后,后來的小豬衛皇后,宣帝許皇后,成帝趙皇后,都是出身底層的女子,衛子夫甚至還是個連平民都不如的家奴,趙飛燕姐妹就更別說了……

長的不漂亮,出身再高貴,也是白搭!

劉徹微微掃了一眼坐在他對面,低著頭,局促不安的五個女子。

就這一眼,即使劉徹,也頗為動容。

劉徹的眼眸之中,倒映著對面恭身靜坐的五個少女。

她們的年紀大抵從十二三歲到十歲不等。

人人的身上都穿著一件黑色的繞襟曲裾深衣,這種服飾是漢宮中妃嬪常穿的服飾。

在劉徹看來,這是一種即使放在后世,也能上巴黎時裝展覽的優秀女裝。

它最大限度的滿足了襯托和彰顯女子形體的設計要求。

通俗點來說,就是這種深衣,能將女性的婀娜身姿盡顯無疑。

尤其是其收緊的下擺,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設計。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

此時,女性的褻褲尚未發明……

咳咳……

是以,在劉徹看來,這種設計,簡直就是在誘使皇帝或者太子犯罪!

想想看,后世的男人,連看到黑絲制服ol什么的,都能有沖動,更何況是如此含蓄而大膽的服飾?

所以,劉徹也理解了,為什么劉奭會那么沒節操。

答案很簡單,只要不是柳下惠,根本無法拒絕得一個嬌滴滴得妹子穿著這種衣服在你面前走來走去。

最重要的是,這種繞襟曲裾深衣,按照傳統,待選秀女都可以自行改裝,進行一定程度的改變,這也是宮廷默認的一種秀女競爭的方式。

漢人對待衣飾有著極強的偏執感。

在這個衣襟向左還是向右都關系到華夷大防的時代。

衣飾怎么樣才能做到既落落大方,端正得體,又能引人注目,得到太子歡心,這也是對所有秀女的考驗。

在這個時代,穿錯了衣服,輕則讓人討厭,重責可能失去天下!

譬如,王莽末年的更始帝就是死在穿錯了衣服上面。(注1)

劉徹隨意的看了兩眼,然后,他的眼睛就停在一個嬌小的人影上。

這是一個小女孩,大概十二三歲。五人之中,也就她年紀最小。

雖然在后世,十二三的小loli可能連初中都還沒上。但在西漢,法定的結婚年齡就是十三歲!

許多偏遠的農村,七八歲的童養媳,十二三歲就做了媽媽的,也不是沒有。

甚至,許多病態的貴族和商人,就這種調調。專門買了許多年幼的小女孩來滿足他們病態的需求。

譬如前世劉徹曾聽說過,許多貴族的女仆和家生子,稍微有些姿色的。未既齔而遭之,及笄而孕。

劉徹自然不是變態,前世今生,再怎么下作。沒有干過推到十五歲一下少女的事情。

但是。在看到這個小loli的瞬間,劉徹心中,卻是砰然心動,心里面有一種難以抑制的保護欲。

這個小loli有著一雙干凈的眼睛,這種干凈并非是天真啊善良啊什么的。

而是一種能沁人心扉,令人忘卻憂煩的干凈。

令劉徹一下子就想起了李若彤版的小龍女。

她的眉毛梳了一個遠山眉。

漢代女性,畫眉喜歡畫長眉。

具體到這個小loli的眉毛,雖然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遠山眉。但與她那雙干凈的眼眸兩相對襯,瞬間達到了一種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然后。她的臉型是典型的瓜子臉,看著有些類似,潔白無瑕,有著少女特有的粉嫩和紅暈,臉上沒有粉黛,只在嘴上抹了一點點胭脂,點成一個時下社會審美觀中最為認可的‘櫻桃小口’。

幾縷青絲垂在耳畔,瞬間就能讓男性迸發強烈的征服欲。

最重要的是,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圓領的黑袍。

這種袍服的特征,胸部收的很緊。

于是,出現在劉徹眼中的是一個長著漂亮可的loli臉,卻有著不亞于十五六歲少女的胸部的少女。

這種強烈反差感,對男人來說,不亞于最猛烈的春藥。

這個小loli,劉徹當然知道,她就是卓文君了——在場五女也就只有此女符合卓文君的年紀。

“難怪卓文君,十幾歲就守寡……”劉徹感慨一聲,這樣的女子,確實是會讓所有得到她的男子為之瘋狂,即使劉徹這樣前世已經有過百人斬的光輝記錄,經久花叢的人,都難以把持,更何況是一個初嘗滋味的少年郎?

旦旦而伐之下,精盡人亡,也就可以預料了。

不過,無論歷史上,還是前世,這位蜀郡最有名的才女和絕色,后來的日子都不怎么好。

碰上司馬相如這個目的性極強的花叢老手,卓文君可謂是掉進了火坑,還甘之如飴!

“且待孤來拯救你吧……”劉徹在心中嘿嘿的想著。

這么一個極品小loli,自然是要好好的藏起來,慢慢養成,等熟了再吃!

劉徹的目光在卓文君身上微微一停,然后就迅速的轉移到其他目標上。

其實,對劉徹來說,這次選秀最大的懸念已經沒有了。

剩下的不過是盡量選擇一些漂亮的女子來充實自己的后、宮。

所以,他也就不再像對卓文君一樣那么關注,只是在心里評判一下,對方的美貌,再略微權衡抉擇。

于是,片刻之后,劉徹提筆在帛書上的卓文君的名字旁寫下一個可,然后,再找到與卓文君一同被內定的那個程鄭嬰的女兒,也寫了一個可字。

這程鄭嬰的女兒名為程鄭萱。

劉徹抬頭看了看剩下的四個女子。

作為一個繼承了老劉家的光榮傳統的太子,劉徹自然要做到,務必使‘野無遺美’。

嗯,沒在自己面前出現過的美女就算了。

倘若被發現了,還漏掉了,那就不可饒恕了!

只是可能是方才經過了卓文君的沖擊,此時,劉徹的眼光被養高了。

總之,剩下四女,雖然都還算漂亮,但卻無法讓劉徹特別留意。

這次選秀,最多只能選十人,最少也要選六七個。

多了的話,會讓人以為太子是個聲色犬馬之輩,少了,卻會讓皇帝老爹和竇太后都心中不安。

這一開始就內定了兩個名額。

那就只剩下最多八人待選了。

因此,劉徹揮了揮手,將帛書遞給旁邊的宦官,輕聲道:“依此而行吧!”

這宦官接過帛書,看了看寫了可字的名字,于是奉著帛書來到竇太后和薄皇后跟前,呈遞上去。

竇太后有眼疾,這種事情,她是不管的,她今日來此只是來做個見證。

薄皇后就不同了。

她作為諸妃之長,同時還可能成為劉徹的繼母。

這些被選秀女以后都要成為她的兒媳,自然要好好考察考察,熟悉熟悉,免得以后婆媳關系處理不好。

看過帛書上的被選秀女名諱以及籍貫家庭背景后。

薄皇后微微頷首,表示認可。

此事,劉徹已經與她透過風了。

這時候,自然要賣太子一個面子。

于是提筆在兩份空白的誥命上填下卓文君與程鄭萱的名諱,再請示了竇太后,在竇太后耳邊耳語幾句,得了竇太后的許可,然后就將在這兩份空白誥命上加蓋了皇后的鳳璽。

從法律上確認了卓文君與程鄭嬰的太子妻妾身份。

當然,這個程序還有一段復雜的流程要走。

譬如,這事情還要天子認可,然后再由太后用印,再由少府衙門制作專屬卓文君與程鄭嬰的印璽和宮籍。

但,這個事情一般來說,不會再有變動了。

唯一的懸念就是,卓文君與程鄭嬰的封號。

按照制度,漢家太子在太子妃之下還有好幾個級別的妃嬪等級。

像家人子是最低一階的,而良娣,算是僅次于太子妃,擁有莫大權勢,極有可能在未來成為夫人、婕妤的備選。

只是良娣一般都只封給有子嗣的妃嬪。

這么一來,就只有良人等可以封。

劉徹很清楚,太高的等級,對于剛入宮的妃子是不合適的。

所以,他在前兩日,在與薄皇后溝通后,就決定了,本次選秀所有秀女,一律封為良人,秩比八百石,屬于妃嬪等級中的中層。

這樣的話,即不失體面,又能很含蓄的告訴外界。

儲君還是很謹慎的。

于是,得到許可的宦官捧著帛書,走上前,對著那五個秀女,道:“卓氏文君,程鄭氏萱,移居太子宮,丙殿!”

這等若是宣布了其他三女被淘汰的命運。

一時間,這三女都有些精神恍惚。

對她們來說,這次選秀的賭博基本已經失敗了。

有人甚至忍不住抽泣出聲。

但,還是不得不遵命,各自出列,對著竇太后、薄皇后以及劉徹一拜,然后徐徐退下。

至于卓文君和程鄭嬰,自是出列拜道:“妾身蒲柳之姿,能侍家上,實乃妾身福澤……”

然后,就被宦官領著下去。

等待她們的,是一群虎視眈眈的宦官與侍女。

按照制度,良人可以擁有兩個使喚的貼身侍女,四個宦官打掃衛生,收拾庭院。

而每次太子選秀都是許多宮中侍女與宦官們的翻身之日。

若能碰上一個未來得寵的妃嬪,等若是飛黃騰達。

甚至,對許多選秀失敗者來說,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出路。

投靠一個將來的良娣、夫人,也算是一條通天之道。

譬如當年,唐姬就是選秀失敗后投靠了程姬,后來在程姬的授意下侍寢,最后為皇家生下皇孫,魚躍龍門,成為妃嬪,其家族也受益匪淺!

對這些劉徹自然知道,他倒是有些好奇了,卓文君和程鄭嬰這兩個開了后門的商賈之女,會怎么選擇。

尤其是卓文君那個智商高但情商幾乎為零的傻丫頭,會怎么選擇?(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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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11:27: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九節 安排

選秀的事情,一直忙到黃昏,才算完結。

連同卓文君與程鄭萱在內,劉徹一共選了八位秀女,作為太子妻妾。

除卓文君、程鄭萱之外,剩余六女,全部都是十八以上的大齡秀女。

這樣的抉擇,讓許多觀禮的大臣差點咬掉了舌頭。

漢室提倡早婚早育,女子十六不嫁,官府就要來介入了。

是以,這些女子,起碼都是嫁過一次人的熟女。

于是一個消息不脛而走,瞬間就傳的滿長安皆知——漢家儲君喜人妻熟婦。

不知道多少郁郁不得志的貴族,想要攀高枝的官僚以及想走后門的家伙們,都開始琢磨了起來。

“我家少君,體態婀娜,身姿風雅,我要不要將之獻給家上,以為幸進之路?”

無數人撓頭搔首,輾轉難眠。

至于節操那是啥玩意?

然而,劉徹卻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做出的這個抉擇。

館陶長公主家可是開醋壇子的。

在現階段來說,劉徹還離不開館陶長公主,劉陳聯姻,必須牢不可破。

是以,劉徹多選大齡秀女。

一則,是他自己也比較喜歡,畢竟啪啪啪這種事情,教導新人是很麻煩的。

二則,是借這個舉動,告訴劉嫖,我心里只有阿嬌表妹一個人,其他人,都是炮友而已。

畢竟,誰都知道,以色娛人,是最下策。

再怎么天仙一樣的女子,天天啪啪啪,啪個一年半載。也會膩煩。

而這批秀女入宮之時,大部分都已經十八歲以上了,過個三年五載。她們自然就人老色衰,對陳阿嬌構不成多大威脅。

雖則有一個卓文君在搶風頭。但是,也就一個卓文君而已……

“只是,不知道我這一番苦心,我那位姑姑是否讀得懂……”劉徹坐在馬車中,搖了搖頭,不禁忽然詩興大發,閉目吟誦起來“世人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而跟在劉徹馬車身后的那一長串車馬之中,八位秀女,俱是各自忐忑不安,沒有人能知道,等待她們的未來會是什么?

劉氏的宮廷,就像一頭張開了巨嘴的猙獰怪獸,一口就將她們吞沒而進。

從今往后,她們就生是劉氏的人,死是劉氏的鬼。

一時間,各車之中。人生百態,各有不同。

馬車駛過武庫,進入太子宮的宮殿閣樓之中。

劉徹當先一步。下了馬車,走進殿中,同時吩咐王道:“去把義婼和趙邵氏叫過來!”

“諾!”王道領命而去。

不多時,趙邵氏與義婼就前后來到,見了劉徹,微微素拜問道:“家上喚妾身前來,可有吩咐?”

這兩女,此時也得了劉徹得名分,有著良人的位階。

劉徹點點頭。走到兩女面前,道:“太后以國本為重。遴選了秀女,充實孤的宮廷。你二人伺候孤也有些時日了,孤知道,你們的性子,是以,這些新來的良人,就由兩位愛妃提點和管轄!”

宮廷的后妃撕逼大戰是沒有辦法斷絕的。

大棒只此一根,而想要的卻很多。

特別是劉氏的宮廷中,生了孩子和沒有子嗣的后妃,那是兩個地位,而生了兒子和生了女兒的又是不同。

所以,歷來,劉家的宮廷就沒安生過。

從立國開始的戚夫人與呂后撕逼大戰,到先帝時期的慎夫人與竇皇后之間的戰斗。

劉徹沒那么閑工夫去管這些女人相互爭風吃醋。

但又不能不管。

所幸,前世十幾年諸侯王劉徹沒白當。

對付女人,最有效的辦法還是女人。

當然,想要后宮河蟹,還得從其他方面下手。

暫時來說,用義婼和趙邵氏可以震懾住大多數新入宮的秀女。

這就好比后世的公司里,新入職的員工,肯定會下意識的在老員工面前有些畏懼。就連齊天大圣,到了天庭以后不也還是老老實實做了幾天弼馬溫嗎?

劉徹踱著腳步,心里也是感慨一聲。

人人都說種馬好,揮棒走天下,后宮救國。

作為太子,拔掉無情,非但不會被苛責,甚至會被稱頌。

只是,誰又曾真個想過后宮的撕逼大戰,會是何等殘酷?

前世,劉徹身為河間王,一開始,也是抱著大開后宮三千,博愛世界之類的念頭,可,不過是區區的一個河間王,妃嬪之間的爭斗,短短數年就迅速擴大化。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更何況是一幫子整天錦衣玉食,游手好閑的后妃?

在這個沒什么娛樂的時代,她們唯一能做的,大抵也就只有撕逼了吧。

想著這前世的教訓,劉徹停下步子,道:“齊家治國平天下,先得齊家啊!”

再抱著那種自己王八之氣一散,所有后妃瞬間傾慕度max,忠誠度max,不撕逼不爭風的幼稚想法,毫無疑問,會出大麻煩。

是以,一開始就要定下規矩,制度。

“我是要做皇帝,統領八荒,主宰世界的男人,豈能成天忙著處理家庭內部矛盾?”劉徹想著,主意已決。

在中國漫長的封建王朝歷史上,自漢之后,后宮不干政就成了鐵律。

然而,在兩漢則不然,女主臨朝稱制的日子,非常多。

太后廢立天子的事情,也是時有發生。

譬如劉徹的前世,小豬幾乎差點就被竇太后所廢!

所以,在此時,要定下一條后妃不許干政的律令,不大可能,傳出去,也會被竇太后所忌諱。

后宮干政,是兩漢的特色。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漢室皇帝維系統治的兩架馬車之一。

別說劉徹了,就是劉邦復生也改變不了這樣的局面。

這么想著,劉徹就走到案幾前,坐下來,揮手拿起一支筆在鋪好的白紙上,寫了起來。

不多時,一份名曰:諸良人宮廷守則的制度就初步出爐了。

這是一份劉徹在太子宮過去已有的妃嬪管理條例上總結和歸納了之后的條文。

劉徹看了看紙上的文字,確認沒有遺漏之后,將之拿給王道,吩咐道:“且去將此條文抄錄十份,送去各良人閣樓!”

即為良人,自有一個獨立的小閣樓,作為太子侍妾的居所。

“諾!”王道點點頭,接著那紙,下去安排去了。

臨去之前,王道問道:“殿下,今晚傳喚哪位良人侍寢?”言語之中,卻是有著試探。

劉徹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無非是想看看,有了新人之后,他這個太子究竟是念及舊情還是喜歡新人。

這也算是太監們必備的一個天賦吧,不然,不知道主子的喜好,怎么混。

劉徹不以為意,揮揮手,道:“今晚,孤有要事要與臣工們商議,讓諸良人好生休息,不必等孤了!”

劉徹說的是實話。

今天晚上,確有一場重要的會議要召開。

這會議,關系到今后數年甚至十幾年的未來走勢。(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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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11:28: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節 第二次考舉(1)

是夜,太子宮甲觀主殿燈火通明。/

汲黯、張湯、顏異、寧成、商容、主父偃等六人各居其位,臨襟正坐,抬頭看著上首的太子。

劉徹微微抬手,看著在座的六人。

他臣子雖多,但真正的心腹大臣,卻不過屈指可數。

就是這六人里,真正的中堅,還是汲黯、張湯、顏異三人。

其他三人,就有些打醬油的嫌疑了。

至于更底層的鄭當時、蠱臬柔什么的,就有些類似后世nba的角色球員。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任何一個團體,都是金字塔的結構,越往上人數越少。

只是,劉徹心里還是有些不滿意。

穿越加重生,辛苦這么久,以太子之尊,才收集了這么點人才,甚至沒有發現一個前世所沒有,但今生因自己而崛起的真正人杰。

想了想,劉徹也只能嘆口氣,將這個遺憾暫時放在一旁,全神貫注的看向在坐諸臣,道:“吳逆敗局已定,朝野皆議,改國歸郡諸事,卿等以為,孤當如何應對?”

周亞夫奇襲淮泗之后,不是笨蛋,都看出來了,這吳楚聯軍敗亡指日可待。

在這樣的局面下,人心浮躁,不知道多少人跳出來開始兜售、邀功。

議的最多的,當然是改國劃郡。

吳王劉濞的吳國被廢除,自然是理所應當,毫無疑問的事情。

但是。到底是將吳國分成幾部分分封給諸侯皇子呢?還是干脆全部劃為郡縣,直屬中央管理?

另外,楚王戊雖然沒有參加叛亂。但是其子以及其臣屬,許多卻都是被動或者主動的參與了進來,要不要追究楚王的責任,楚國是否還能繼續存在?

為了這些問題,朝野上下是吵得不可開交。

但,劉徹透過問題的表面看本質,卻發現。這些家伙雖然看上去各自主張南轅北轍,然而實際上,在吳楚兩國的問題上。是兩個派系在角力。

一派是以朝臣為主,雖然打著的旗號五花八門,但總體來說,卻都是希望廢除封國。改為郡縣。加強中央集權。

另外一派則是貴族公卿以及諸侯王子弟為主,希望保留吳楚的封國體系。

這很容易理解。

朝臣自然希望自己能管的地盤越來越多。

而貴族公卿諸侯王子弟,則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這其中,還有劉徹的幾個兄弟在蹦跶。

蹦跶的最歡的,無疑是常山王劉非。

這貨前世就是趁機抽冷子,占了劉濞的大部分封國,以廣陵為都,建立了江都國。

可謂是吳楚之亂中獲利最豐厚的人。

但劉徹卻不想把江都給他。

站在劉徹的立場上來說。劉非最好還是留在原地比較好。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

未來的江都國。劉徹打算留給自己的胞弟劉閼。

劉閼當江都王,對劉徹來說,好處有很多。

首先,劉閼對自己這個太子大兄,言聽計從,將劉閼改封到江都,那劉徹以后的許多計劃都可以打著江都王的旗號進行了。

其次,未來的江都國地理位置非常重要,無論是繼續開發江南還是經略三越,甚至進而點開大航海的天賦樹,缺了江都的造船業和造船工匠,劉徹還真玩不轉。

是以,劉徹是鐵了心,要把劉閼這個河間王變成江都王。

但怎么變?

劉閼一無功社稷,二又不曾在皇帝老爹那邊有什么好印象,想要運作,將他該封到江都去,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必須先營造起輿論。

最起碼也得有個炮灰先跳出來向朝廷進言,改封劉閼為江都王的好處。

是以,劉徹打算把這個難題交給他的大臣們去思考,去考慮,總之他只要劉閼變成江都王!

于是,劉徹只是稍微頓了一下,甚至沒有給臣子們發言的機會,就徑直道:“孤意以為,吳國鎮撫江南,戰略位置非常重要,非委以親番鎮壓不可……”他頓了頓,接著道:“此番吳逆起兵,諸侯無有勤王奮勇向前者,獨梁王為國家社稷,奮勇殺敵,親跪六將軍,托付大任,孤實敬服也!”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懂的,就是傻x了。

正所謂聞弦歌而知雅意。

張湯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即出列拜道:“啟稟家上,臣湯昧死以聞: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為防吳逆故事再番出現,臣愿請奏天子,宜褒儲君手足……”

劉徹一母三兄弟,作為臣子的他們,當然知道,劉徹與長兄劉榮,關系不咋樣,但與胞弟劉閼,手足情深,甚為親密,于是,顏異也出列道:“臣以為,河間王閼,允文允武,可嘉為大國之君,鎮于吳地,為漢藩屬……”

劉徹滿意的點點頭,道:“孤替河間王謝過諸卿繆贊了!”說著一拜,擺明了要張湯與顏異等人去想辦法,運作劉閼改封的事情。

此事,不過是餐前的茶點,開胃小菜而已。

劉徹不認為,有他撐腰,再慫恿館陶出面,還有著張湯這些人的造勢,還不能成。

旁的不說,只要他這個太子表露出屬意劉閼為江都王,接收吳國的大部分地盤的意思,那些本來支持郡縣的官員,基本都會調轉過頭來支持劉徹。

特別是御史大夫晁錯的那一票,劉徹可以說毫不費力的就能拿下來。

是以,劉徹起身以后就不再談這事情。

而是坐下來,臨襟正色,看著群臣,道:“前日,孤入宮面圣,君父當面對孤言道:今歲六月,欲復行考舉,此次考舉,將舉少府、內史、御史大夫衙門并丞相諸曹佐吏,一百石以上,六百石以下!”

劉徹站起身來,得意洋洋的道:“這次考舉,依舊是孤牽頭,太子宮上下臣子會同少府、內史、御史大夫諸衙門并考,孤透露一個消息,此番錄取名額會比較多,起碼要錄用數百名官吏!”

劉徹著重的在數百這個詞匯上用了力氣。

確實,一次錄用數百官吏,哪怕是一百石以上,六百石以下,俗稱雜吏的人。

至于哪里來的這么大的缺口?

這次劉濞跌倒,漢家可謂是要吃撐了。

整個吳楚兩國六郡一百余城的地主貴族與官吏基本上都要被清洗一遍,尤其是附逆之人,能留下一條命,已經是天恩浩蕩。

這么大一個缺口,肯定是要人去填的。

于是,長安各衙門平時郁郁不得志的小吏們有福氣了。

平時表現稍微好點,撈到一個好點的考績的官吏,這次都發達了。

一百石的,都能外放為一個四百石的縣尉。

四百石的,搖身一變,成為縣令甚至是督郵的,也是不少。

當然,這個事情現在還沒宣布,要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后,才會公布。

但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巨大的變動。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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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節 第二次考舉(2)

其實,本來,事情還做不到這么絕的地步。\\\

譬如十余年前,濟北王劉興居背后捅了長安一刀子,直接導致本來已經準備好要開往長城的大軍被迫掉頭去平叛。

那一次,先帝雖然怒氣騰騰,氣得不行,但也不得不下詔,赦免了所有附逆之人,除卻主謀之外,剩下的劉興居余黨一個沒動,甚至連官位都照舊。

然而,當今天子,劉徹的這個皇帝老爹,顯然沒有先帝那么好的肚量和脾氣。

這一次,他已是下定決心,要把吳楚兩國的分裂勢力連根拔起。

再也不講什么‘仁恕’了。

而當今天子之所以有這么大的底氣,原因卻還是出在劉徹身上。

去年劉徹搞的考舉,別的效果暫且不論。

單單就是選上來的那十幾個人,每一個,即使再怎么挑剔,也能外放做一縣之令。

若其中的佼佼者,更是令人贊不絕口,甚至已經有人評價去歲的那一次考舉選上來的人:大抵皆為未來肱骨。

關中的地主士紳與豪商們,更是摩拳擦掌,積極等待下一輪考舉。

據說,許多上一次被刷掉的士子。

紛紛‘知恥而后勇’‘勤讀詩書,遍訪名師’。

讓許多為孩子操碎了心的家長紛紛喜笑眉開,老懷大慰。

自關中至雒陽,民心可用。

據地方官員匯報說:自考舉以后,勤學之士。蔚然成風,良家子紛紛以讀書為要,地方為之一靖。

且不說這些言論是否有拍馬屁。阿諛逢迎之嫌疑。

反正,這些話是說的天子劉徹心中歡欣鼓舞,眉開眼笑,就連胃口都變好了許多。

作為皇帝,最害怕的就是地方上的豪強、士紳子弟,周游天下,結交朋友。然后二兩馬尿喝多了,扯旗造反。

最喜歡的就是這些豪強、士紳子弟一古腦的都去鉆研怎么當官,怎么混進官場。

況且。地方上的監督御史和少府派往各地的宦官,也大抵都是如此回報的。

這就更加堅定了天子的決心。

其實,劉徹乍然聽聞的時候,也有些琢磨不透。

照道理來說。他搞的考舉。貌似也沒做什么太過驚人之舉吧?

但他卻不知,他搞出來的考舉,盡管黑幕重重,背后有著太多的利益交換和取舍。

但至少,維持了表面的公平公正。

對于當今的年輕人來說,爭強好勝,就是刻進他們靈魂中的一個符號。

為了證明自己比別人強,殺人犯法。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大有人在。

而對于豪強士紳地主們來說。自己家的子弟,繼續種田肯定不是出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嘛。

吃朝廷飯,戴官家帽,出入威儀,方是大丈夫所為。

只是奈何舉薦門檻太高了!

即使天生的影帝,聲望從小就開始刷,若無好的運氣,那起碼得刷到三十歲,才夠資格被地方郡守舉薦。

而當今之世,只要進了官場,那就是鐵飯碗。

若不犯錯,幾乎可以世世代代都繼續當官。

這個買賣可比種田有前途得多了!

是以,考舉一推出,那立刻大受歡迎,士紳地主豪商們覺得,這是一條不錯的青云之路,而且說出去也有面子。

像顏異的家中長輩,現在逢人就吹牛逼說:吾家小子不才,自三千士子之中,獨取考舉第一,號為頭甲……

別人一聽說,三千士子中的第一?

這可了不得,立刻就是一臉仰慕和憧憬。

濟南顏家過去半年,慕名前來拜師的學子如過江之鯽,其中徹侯子侄,不在少數,甚至有諸侯王子弟,屈尊降貴,前往聽講。

至于年輕人……

隨著當初參加考舉的士子各自回家,然后,他們自然是不肯自降身價,貶低自我。

怎么辦?

抬高對手唄!

什么非戰之罪啦的借口紛紛被琢磨出來。

然后,為了自尊或者說虛榮心,他們又大肆宣揚考舉錄取后的榮譽。

什么太子親拜之,唱名夸街,榜下捉婿等等橋段都被這些人拿著到處宣揚。

許多鄉下的土霸王,何曾聽說過這樣的場面?

頓時都被說的心癢難耐。

尤其是他們聽到,為搶顏異為婿,公卿大臣都要撕破臉了。

聽著這些故事,許多自認為‘頗有才能’以為自己‘懷才不遇’的‘少年英雄’,哪里還安奈得住?

回家以后就告訴父母,自己要安心讀書,靜待下輪考舉,一舉揚名,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大名,讓長安的徹侯公卿貴族紛紛拿著自己的女兒來誘惑。

特別是考舉的題目被人到處宣揚了之后,這樣的風氣頓時就更加濃烈了起來。

看完考舉的前兩題,許多人都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這樣的題目,我上我也行啊!”

簡單到只要識字就能答的試題,不知道激勵了多少人,發奮讀書,誓要成為顏異第二。

也就是第三次的題目,稍微難了一些,至于那道算術題,則是愁掉了許多人的頭發。

然而,任何事情,再怎么難,一旦被人公之于眾,群策群力之下,就再非難題了。

時下,不知道多少學派、家族都在潛心研究那道試題。

劉徹不知道這些,但他卻知道,一次性要錄取數百人,而且進的都是國家機構,擔任基層或者中層官吏的考舉,肯定不能跟去年一樣了。

去年的考舉,他靠著先知先覺和熟知人物。可以從士子里選那些被歷史證明過一定能成才的人才,所以,成績才這么好。

而今次考舉。不僅僅錄取人數暴增,而且,關鍵是,這些人都是要去擔任許多關鍵位置的官吏。

錄取一個兩個草包,還可以解釋成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大面積的草包。那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是以,這次考舉,在試題方面。要能做到有專業性和目的性,淘汰掉那些不適合當官的家伙。

當然,因為錄取的都是要去辦實事的中下層官吏,所以。考什么詩書經典。那是大炮打蚊子,在素質上,還是得跟上次一樣,識字、會算術,邏輯清楚,思維清晰就夠了。

又不是選宰相,還得看能不能熟背經典。

更不是選博士,沒人要求錄取的都是飽讀詩書。在一方領域有著權威的大能。

這么想著,劉徹就問道:“諸卿以為。今次考舉,該當如何?”

劉徹這話一出,作為考舉的受益人,顏異等人相互對視一眼,無論他們出身何派,但,他們的身上永遠打著考舉的標簽。

無論世人如何評價考舉。

他們這些人,永遠是考舉的衛道士!

因此,顏異、寧成、鄭當時、主父偃四人立即出列拜道:“臣等以為,考舉,事關重大,當仔細斟酌,定下方針步驟,再選名師博士,總攬百家,出題選士!”

要說民間沒有考舉的壞話,那是騙人的。

最起碼,現在坊間流行的那句“如此簡單,我上我也行!”深深的刺激了顏異等人。

誰愿意被人如此輕慢?

自古以來,文人之間的斗爭,比戰場上的廝殺還激烈。

因此,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和清名,顏異等考舉眾早就私下里有過共識,下次考舉,題目一定要請名師出題‘不可再讓世人輕慢考舉’。

劉徹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情況,他聞言,皺了皺眉頭,揮揮手道:“又不是選三公九卿,選的俱是具體辦事的佐吏,因此,實干為先,諸卿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樣為國家選好人才!”

這次考舉,劉徹目測,大概可能有上萬人來到長安參考。

來自五湖四海的士子,這一次將齊聚長安。

因為不同后世的科舉。

科舉要經過鄉試、院試,從秀才、舉人什么一路打怪升級,最終取進士,成就官位。

而考舉,則沒有篩選的程序,只要是個讀書人,家里有錢,出得起盤纏的,都可以來長安參考。

這其中利弊,劉徹也權衡過。

最終,劉徹認為現在的模式,利大于弊。

最起碼,考舉選出來的人,更有可塑性和發展前途,比起科舉選出一幫子原教旨主義,讀書讀傻了的清流強太多了。

劉徹一直認為,同樣一個人,讀二十年書,然后取中進士,與讀十年書,然后做十年佐吏,最后同樣主政一方,最終兩者的成就可能天差地別!

就連貪污,后者都比前者更有技術含量!

而且,天下英才豪杰匯聚長安,由此還能帶動長安的經濟發展。

與之相比,付出的安保支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顏異等人見到劉徹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么。

只能問道:“敢問家上,今次考舉,定在何時?”

劉徹笑了一聲,答道:“暫時還未定下時間,不過,大抵當在七八月間,至遲不會晚于今歲歲末……”

劉徹計劃,逐漸的將考舉定期化、長期化和制度化,使之逐漸取代舉薦制度和貲官制度。

劉徹可是有著野望,在將來,所有的低階官吏全部自考舉出。

這樣,就可斷絕門閥世家的出現可能。

劉徹想了想,又拋出一個重磅炸彈,道:“太尉前日上書天子,請求今歲,立武考舉,為軍中選五十位隊率,諸卿,也好好想一想,怎么樣才能在考試這個框架里,選出五十位堪用的隊率!”

周亞夫想通過考舉模式來選用中層軍官,早不是什么新聞了。

自去歲以來,周亞夫就一直在積極推動此事,寄希望通過考舉的模式,選出足夠合用的年輕軍官,完成他的那個騎兵化的夢想。

而武將不同文官。

文職工作,識字算術合格,腦子不傻,基本就能善任,即使笨一點,只要夠勤奮,也能彌補。

當初,曹參主政漢室,就專門任用一些沉默寡言的老實人,照樣做出了成績。

而武將則不同了。

不識字沒關系,但不懂地理,不識天時,不懂軍隊的基本常識,那就要命了!

更何況,選的還是隊率!

隊率是漢室軍隊中的中堅力量,開國以來,許多鼎鼎大名的人物,都是從隊率起步,進而封侯拜相,成就偉業的。

譬如申屠嘉,就是自隊率而起,進而位列丞相的典型。

是以,漢室尤為重視隊率的培養和選用。

一般,非將門世家的子弟,很少一上來就能出任隊率的。

絕大部分的隊率,都是軍功起步,靠著斬首和立功,得以出頭。

這一次,通過考舉的模式,選派隊率,可謂是恒古未有!

然而,太尉周亞夫,狹平定吳逆叛亂的蓋世大功,提出此議,沒有人能再進行阻擋了。

就連天子,也沒有任何思索,就直接答應了周亞夫的這個要求。(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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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17:29: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二節 重賞

眾臣聞言,均是大驚。

考舉再次舉行,他們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了。

漢室的政策,很少半途而廢,尤其是有著成績的政策。

但是,像現在這樣規模瞬間爆炸的情況,卻是從未有過的!

而且今次如此重要的事務,他們這些太子屬臣,居然可以插手,更是讓眾臣驚訝。

當年,晁錯以太子家令的身份主持輸粟捐爵,就已經讓許多人震驚了!

此時,汲黯與張湯兩人,俱是心潮澎湃。

當年,晁錯主持輸粟捐爵,借此一飛沖天,今上即位,立即簡拔為內史,身為九卿之一,短短三年,遷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這樣的故事,足夠讓他們兩人為之心向神往。

汲黯與張湯對視一眼,他們分別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個訊息——這次考舉,就是他們兩個為自己正名的機會!

汲黯甚至看到了張湯眼中流露出來的堅決的神色。

而他,更是握緊了拳頭。

在心中暗暗發誓:“這一次,我定會讓人知道,我汲黯,不是幸臣,而是……真正的能臣!”

最近半年,隨著汲黯與張湯火箭式的提拔。

這士林輿論之中,自然難免有些眼紅嫉妒之人,說些酸溜溜的話。

別的話,也就罷了,由他們去嚼舌頭根子了。

但是……

幸臣這二個字,汲黯是絕對絕對不能接受!

他是個驕傲之人,更是一個重視自己的清名聲譽,重于性命之人。

安可忍受這樣的詆毀?

是以,這一次,他發誓。要用成績來為自己正名,好叫世人知道,他非是靠著拍馬逢迎。才有的今天。

他汲黯,汲長孺。是有真材實料,可以濟世安民的真正人才。

是胸有韜略的未來新星!

而不是,靠著拍馬溜須,甚至奴顏婢膝,才有的今日!

另外一側,張湯的想法,卻又不同了。

幸臣就幸臣罷!

法家從來不重虛名。

為達目的,區區詆毀之語算的了什么?

當年。商君、李悝、吳子、申子等諸賢為了實現自己的道理和理想,所背負的污名和詆毀,何曾少過?

倘若,這一個幸臣的罵名,于他前途無礙,他也懶得去反駁。

只是,偏偏,漢家傳統,背負幸臣之名的臣子,仕途將無比艱難。而且,難以掌握大權。

譬如,先帝時鄧通權傾朝野。宰相不能制,但,始終不曾為人看重,連九卿都不曾擔任。

至于趙同,袁盎一言,使其喪命。

至于本朝,晁錯能坦然出任御史大夫,而周仁,卻只能屈居郎中令。為眾臣排擠,為主流所不容。

這就是。幸臣與大臣之間的區別。

而他想要洗脫幸臣的罪名。

最好的辦法,就是干出一件讓旁人無從置喙的大事。

就如晁錯當年主持輸粟捐爵一般。一舉改變世人的觀感。

這一次的考舉,恰恰就是一件足以改變世人對其觀感的大事!

同樣一件事情,同樣的決定,但在劉徹所不知的地方,汲黯與張湯的出發點,已經截然不同!

劉徹卻暫時沒有心思去考察自己臣子的心態。

身為太子,這太子宮的主宰。

他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觀察和考慮。

是以,他只是微微擺手道:“諸卿回去以后,好好想想,今歲考舉的事情,拿出一個條程來,集思廣益,共同探討具體的細節和解決之道!”

劉徹伸出三只手指,道:“以三月為期,最遲在夏季之前,諸卿需得拿出一個具體得安排條略出來,不然,朝野將以為孤無人矣!”

劉徹當然清楚,像一個萬人規模的考舉,還附帶著武舉的考試,即使是后世,也足夠一個地級市的政府為之忙上半個月了。

更何況此時?

因此,他并不認為,張湯等人馬上就能拿出條程來——即使真的拿出來了,那劉徹反而要懷疑,這些家伙是在忽悠他了。

“諾!”諸臣紛紛跪下來叩首稱是。

“襄平侯的事情,諸卿聽說了吧?”劉徹進入下一個議題,看著眾臣,問道:“諸卿都來說說看,這個事情,孤當如何回稟父皇?”

劉徹這話一出,汲黯、張湯等人,紛紛面露難色。

襄平,這是一個自漢立國之時,就已經存在的候國,屬于功臣追封候國。

當年,紀成戰死,高祖劉邦立國后,感懷其忠義,于是追封其為襄平侯,令其子紀通嗣位。

傳承至今,襄平侯一系已經過了兩代。

俗話說的好,富不過三。

當襄平侯傳至這一代的紀嘉的時候,出了一個大問題。

紀嘉有個兒子,叫紀恢。

這就是個二百五,紈绔子弟。

而紀嘉,則是那種相對正統,比較安分的老派人物,對紀恢是橫看豎看,怎么看,都不順眼。

于是,去年九月,紀嘉忍無可忍之下,上書朝廷,以紀恢無德為理由,廢除了紀恢世子的身份,改立次子相夫為世子。

這下,徹底惹毛了紀恢。

這貨居然干出了一件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吳王劉濞起兵以后,紀恢就在長安散布漢軍必敗的悲觀言論。

倘若這樣也就罷了。

這貨還堂而皇之的宣布要起兵響應劉濞。

本來,這就是個鬧劇!

長安人人都知道,這紀恢就是個瘋子,神經病,二百五。

也沒有人搭理他。

但是,這貨日前居然跑到了御史大夫衙門前。公然叫囂要謀反。

嗯,一個人單槍匹馬,來到御史大夫衙門前。喊謀反,詛咒君父。

這等于天朝有個官二代。跑到了前,中南海前,舉著牌子大喊,gcd下臺,這就是找死啊!

縱使晁錯眼睛瞎了,耳朵聾了,也不可能放過此人。

于是,紀恢鋃鐺下獄。

整個過程。紀恢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反而面露微笑。

經過審訊,紀恢對于他的罪行供認不諱,他也坦承,他這么干,就是要弄死他爹紀嘉和他弟弟紀相夫。

他就是要把那個看不起他的老爹和那個搶了他位置的弟弟拉下水。

不得不說,這紀恢果然是個瘋子,神經病。

但是,問題隨之而來了。

紀恢的行為。大逆無道,必然是要腰斬棄市的!

但是,按照漢律。謀反、詛咒君父,夷三族!

也就是說,紀恢的罪行,無論他老爹和他的弟弟,母親甚至外祖父家族,是否知曉,是否贊同,是否參與,一律株連!

要是堅持依照法律來辦的話。紀恢的老爹和弟弟還有母親以及整個襄平侯家族,統統要處死!

倘若是別的案件。那也罷了。

但此案,卻是給漢室朝廷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紀恢的行為。分明就是故意要報復紀嘉和紀相夫。

倘若依照漢律執行。

紀恢腰斬,其家族全部死罪!

那么以后,有人在爭奪家產或者對父母的安排不滿意,橫下心來,學習紀恢的榜樣,怎么辦?

這就好比后世,南京老太太一倒地,全國道德水平下降一大半,道理是一樣的。

這會帶來一個道德上的勃論。

給壞人可乘之機,甚至還會引發整個社會秩序與倫理道德的崩潰。

而不追究此事,那么,國法何在?法律還要不要維護了?

以后再遇到有人謀反,那人的家族拿紀恢的例子出來說事,怎么辦?

這里,就必須要提到一個關鍵的事情了。

那就是漢律,有判例的存在。

漢室律法判決,是繼承了秦代的法律精神,某案,若有先例可循,那就依例判決。

譬如張釋之當年做出的許多裁決,都成為判例,為當世官員斷案的依據。

后來,董仲舒以春秋決獄,依照春秋記載的案例來裁斷司法,同樣是因此而來。

是以,這個案子,一出現,立即就引爆了輿論。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壓過了前方的戰事,成為了朝堂上爭論的焦點。

到底是人情大于法律?

還是法律高于一切?

法家舌戰群雄,黃老、儒家自也是不肯罷休。

這是道統之爭,是理念之戰。

輿論滔滔,劉徹在旁邊看著,心里也是焦急不已。

因為他清楚,此事,一個弄不好,就要變成西漢版本的大禮儀、牛李黨爭了。

因此,他不能坐視不理,必須插手此事,盡快為這個爭論畫上休止符!

前世,此案劉徹也曾有所耳聞。

不過,那個時候,他已經遠在河間,對此,印象并不深,加之時日久遠,印象有些模糊了。

他只隱約記得,此案,最后是和稀泥了。

但具體過程與方法,卻是已經記不大清楚了。

是以,他才要請教自己的大臣們。

尤其是張湯,汲黯以及寧成與主父偃。

張湯與寧成是法家出身,但與其他法家大臣不同,這兩人并非是原教旨主義者,是那種會抱著法家的死板觀念,不肯變通之人。

尤其是張湯,提出了儒皮法骨這個理念的人,豈會是摳字眼的人?

至于汲黯,作為黃老派的代表性人物,劉徹也想聽聽,汲黯對此的看法和意見。

而主父偃,素有機智,或許能想到一個解決辦法,也說不準!

張湯看了看劉徹,其實,他最怕的就是太子問他這個事情。

襄平侯家出的這么一個二百五,別說是他,就是晁錯的老師,張恢。對此,也是一籌莫展。

法律規定了,謀反者族。

這條律法是不容商議的!

否則。謀反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

沒有了震懾,這天下野心之輩還不蠢蠢欲動?

但是。真要依照律法執行,紀嘉何辜?紀相夫何辜?

這豈非就成了妄殺好人了?

還會引發社會道德淪陷,秩序失位。

是以,這事情真是無比棘手!

無論是人情大于法律,還是法律高于一切,無論怎么判決,最后的結果,都可能帶來壞的影響。

張湯深吸一口氣。

既然太子問起了這個事情。他就不能不做出答復。

因為,他,此刻代表著法家的意志。

一念至此,張湯出列叩首道:“回稟家上,臣湯以為,律法既定,則不容置喙,紀恢謀反,詛上,證據確鑿。其供認不諱,按律當腰斬棄市,其父嘉。其弟恢,其妻子,其族人,雖然不知情,然,律法如此,臣亦無可奈何!”

“一家哭,何如天下哭?”寧成也符合道:“紀恢如此,其故死有余辜。其族人雖為其陷害,然。與天下安危相比,只能委屈紀氏一族了!”

汲黯卻馬上出列道:“家上。臣反對!此例一開,日后無君無父之輩,則可以至要挾君父,則我漢家以孝治天下,淪為笑柄耳,天下孝子賢孫,將為不孝子所制矣!”

劉徹聽了,就不禁有些失望。

當然,他也知,這種棘手問題,特別是這種法律上的問題,別說這個西元前的時代了,便是后世,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劉徹于是將最后的希望看向主父偃與商容,希望這兩人,能給他些啟發。

這時候,主父偃,長身而起,拜道:“家上,臣以為,此案,家令所言,確實在理,而張刑曹所言,也是有理……”

他看著劉徹,心中激動萬分,等了許久的機會,他終于找到了這個他熟悉的驕傲的可以發揮他的能力的場合。

這事情,也就只有他這個長短縱橫派的天之驕子,能想出解決之道了!

他俯首道:“臣以為,律法規定,不可不執行,否則,天下野心之輩,借此利用,則為禍久矣,而人情倫理道德,不可不顧,臣請家上,上奏天子,依律判決,賊子紀恢,大逆無道,當腰斬棄市,傳首天下,其家族依律,全數判決死刑,剝奪家產,但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天子可令人死,亦可法外開恩,家上可請奏陛下,法外開恩,在判決紀氏族滅之后,下詔恩赦其全族死罪,恢復爵位如故,如此一來,法律的尊嚴得到了維護,而天下孝子賢孫,不需為之煩惱,可謂兩全其美!”

主父偃說完,深深的匍匐在地,顫抖著道:“伏維家上明斷!”

劉徹聽完,卻是雙眼放光。

這個辦法,真是不錯!

“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劉徹撓撓頭,也不禁有些懊惱,太給穿越者丟臉了!

“看來,是我被固定思維所束縛住了……”劉徹心里自省著。

他知道,自己是鉆了牛角尖了。

此刻,聽完主父偃的話,他眼前就豁然開朗了起來。

這個事情,這樣解決,確實是最佳的辦法。

即維護了法律的尊嚴,又不會導致一個惡例存在,成為類似天朝南京老太跌倒案那樣的可怕之事。

于是,劉徹起身,對主父偃拜道:“卿真高才也,孤深為佩服!”

主父偃連忙回拜:“不敢,為家上效死,臣的本份!”

心中卻是即激動又幸福。

激動的是,這么長久以來,一直看著張湯等人風生水起,甚至后起之秀商容、義縱、楊毅等人都騎在他頭上去了。

這讓主父偃長久以來,有著莫大的心理壓力。

這一次,他終于在太子面前,證明了自己,證明了他主父偃,不是打醬油的,他主父偃也是不亞于汲黯、張湯等人的英雄!

主父偃相信,這,只是一個開始。

他以后,會用更多的事實來證明,家上選擇他,沒有錯!

他主父偃,一定要功成名就,衣錦還鄉,讓那些過去看不起他,侮辱他的人知道,他是蘇秦、張儀一般的人物,注定要名留青史,名動古今!

而他幸福的原因,卻是因為,家上竟因他一言,就屈尊而拜。

他主父偃何德何能?

竟蒙儲君,未來的天子以國士相待!

“吾必以國士報之!”主父偃在心中暗暗發誓!

劉徹卻是笑著道:“卿大才,孤早已知矣,然,卿竟能有如此急智,此孤之所未料也,這一拜,卿當得起!”

劉徹當然知道,要用人,就得舍得下本錢,就得給人才一個好的待遇和相應的地位。

古人招攬人才,解衣衣之,推食食之。

吳起為士卒吸膿。

都是一種收買人心的策略。

而他,要做的比那些人更加出色,這樣,才能讓臣子為他的雄心壯志和野望,殫精竭慮,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于是,劉徹鄭重的再拜:“我漢家制度,功必賞,過必罰,不使有功之臣有唏噓之嘆,自即日起,孤拜卿為家令丞,秩比八百石,賜金五十,絹布百匹,許卿萌一子為郎,以酬卿功!”

劉徹這話一出,其余五人,紛紛震驚。

主父偃有功,這是事實!

但用的著如此重賞嗎?

升職加薪還萌其子,這是酬謝斬將奪旗之功啊!

但卻無人會有異議。

眾人心中都在悄悄的想著:“主父偃有這樣的功勞,就被如此重賞,若我等以后立功,以此例……嘿嘿……”

一個個頓時干勁充足,精力充沛。

這世上,再沒有比重賞,更加能激勵人心,鼓舞士氣的事情了。

就連后世的大集團,不也是拿出干股和分紅來激勵部門主管嗎?

劉徹看著眾臣的反應,心里點了點頭。

這也算是一個千金買骨的試探吧!

最重要的是,劉徹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一個比一個難。

不重賞激勵臣子,難免會有人懈怠。

只有足夠的激勵,才能激發眾臣的斗志,讓他們心甘情愿為自己賣命。

若最終能實現點開大航海天賦樹,橫掃匈奴,制霸中亞,殖民印度的野望,劉徹,不吝嗇在印度與中亞,為有功大臣,裂土封王!

正如西周的統治者一樣。

劉徹一直認為,后來中國版圖之所以再難拓展,不再如周時一樣,發展迅猛,主要原因,還是動力不夠。

西周分封諸侯,像楚、吳、越,都是封在蠻夷之地。

而幾百年后的今天,當初的蠻夷,如今已為中國。

西周雖亡,而華夏不滅,中國永存。

是以,分封有功大臣、大將,在中亞與印度殖民甚至草原之上。

千百年后,或許漢朝不在,而中國,卻永存,華夏文明,永不落!

當然,中國本土,是絕對不會分封的。

就如現在的漢室,其他地方可以分封徹侯,但關中,絕不裂土!

這樣,最低限度也能保證,本土不會分裂!

只是,這個事情,他不會隨便說。

至少也要等到擊敗匈奴,經營西域時,才會拿出來,激勵將士的斗志,鼓舞士氣。

這樣想著,劉徹就起身,對主父偃道:“此策,卿所獻,孤也不占卿之功,卿就在這里,寫下奏疏,然后由家令陳奏御前罷!”

這個風頭,劉徹不想出。

還是讓主父偃去冒頭比較好!(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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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節 滅亡(1)

丁亥年十二月甲子,梁國,下邑。

這時,已經時深夜了。

下邑的漢軍,卻一個個緊張無比,許多新兵,戰戰兢兢的拿著刀槍,站在箭樓和寨墻上,望著遠處,那一望無垠的火把海洋。

遠處,吳楚的軍營之中,喧嘩聲,喊殺聲以及鼓噪聲。

深深的嚇壞了這些初次上陣的新兵。

好在,每一個新兵身邊,都跟著一個目光堅定,步伐沉穩的老兵。

在老兵們的呵斥下,這些新兵才勉勉強強的站穩了腳跟,哆嗦著拿著刀槍,警戒著遠方。

但,即使如此,下邑的漢軍,依舊有些人心惶惶。

畢竟,在下邑,只有不過三萬漢軍,即使加上本地的民壯以及地方的郡兵,統共不過四萬。

而對面,是三十萬之多的吳楚聯軍。

而且,是已經被逼到絕路,要拼死一搏的亡命之軍。

自古以來,歸師勿掩窮寇勿追。

吳楚逆軍,卻是比歸師更可怕的死軍!

巨鹿一戰,項王破釜沉舟,號稱天下無敵的秦軍,灰飛煙滅。

淮陰侯列陣于趙國,背水一戰,沒有退路的漢軍,爆發出超乎想象的戰斗力,曾經擊敗秦軍,橫掃天下的楚軍,灰飛煙滅,項羽心腹愛將龍且戰死。

這兩個例子,漢家軍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人人都知道,當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被逼到絕境時,那一定能爆發出超乎想象的戰斗力。

而且,這兩個過去被無數人傳唱和復述的故事,在潛移默化之中,還在不斷加深漢軍的不安情緒。

更讓人不安的是,吳楚聯軍的火把海洋連綿數十里,就像一頭巨大的猙獰怪獸,張著嘴咬過來。

所有人都在心中打著鼓,吳楚聯軍,會從哪里進攻?會怎么進攻?

這個時候,從伍長到都尉、司馬,所有的軍官都將視線投向下邑城外的中軍大帳,希望,太尉能給出一個方向。

在這個時候,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定心丸,一個能消除他們恐懼、不安與疑惑的命令。

軍中軍心不安。

周亞夫卻躺在榻上,美美的睡著覺。

義縱站在一旁,拿著刀劍,以侍衛的身份,警戒著。

這時候,帳外終于傳來了腳步聲,幾個性格脾氣比較急躁的將軍,掀開帳門,徑直走了進來,跪下來,拜道:“末將等求見太尉!……”

話還沒說完,就被義縱阻止了。

義縱輕聲的對進來問話的將軍們道:“噓!小聲點,太尉剛剛睡著,別吵醒了……”

將軍們脾氣比較暴躁,聞言,一個個臉上的臉色都不怎么好。

外面可是有著幾十萬的叛軍,這些叛軍,饑腸轆轆,缺衣少糧,完完全全就是一群為了活命而戰的瘋子。

可作為漢軍的統帥,太尉,周亞夫居然睡著了???

他怎么可以睡著?

將軍們有感覺憤怒,也有不屑的。

義縱看著這些人的表情,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微微笑著道:“太尉睡前吩咐末將,吳逆跳梁小丑而已,不足為俱,太尉已盡知其舉動,賊軍必在今日午夜,自西北襲擊我軍營寨,請將軍們回去后告訴諸校尉、都尉、司馬,謹守西方營寨即可,其他方向的賊軍,不過虛張聲勢而已!”

聽完義縱的話,這些將軍們臉上的神色,紛紛為之一變,一個個竟然露出了‘原來是這樣啊’的表情,原本的緊張、憤怒、不屑的情緒,瞬間煙消云散。

紛紛拜道:“太尉即已成竹在胸,我等唐突了!”

更有人道:“吳逆宵小,即已被太尉窺破行跡,當真是求死而已!”

義縱看著這些演技一個個都已經突破了天際的將軍們,心里面,雖然詫異無比,但臉上,還是得繼續做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故意高聲道:“確實如此,太尉妙算,自到梁國,便已知,吳逆必敗,漢軍必勝!使曲周、弓高兩位君侯,千里奇襲,果然一擊斃命!”

事實上,這是一出早就準備和排演過的戲碼。

為的就是安定軍心。

兩天前,當周亞夫帶來義縱來到下邑后就發現,下邑雖然防御堅固,壕溝深而寬,營寨林立,但有一個致命之處,那就是,駐扎在此的漢軍,約有一萬余是純粹的新兵蛋子。

新兵,沒有經驗,缺乏定力,而且心理情緒波動極大。

是故,每次作戰,軍隊中新兵太多,會嚴重影響軍隊的作戰能力。

然而,從昌邑調軍,一時半會,來不及了,也很容易給吳楚軍隊鉆空子,更會加重新兵們的不安情緒。

是以,思慮良久之后,周亞夫與將軍們商議出了這么一條穩定軍心的計策。

還有什么比‘敵軍舉動盡在吾掌握之中’更能穩定軍心的?

只要軍心穩定,士氣高漲,憑借著下邑的銅墻鐵壁以及冰天雪地的有利天時,別說三十萬,還是打個引號的吳楚軍隊,就是五十萬,也只是來送死而已。

果然,隨著將軍們出賬,告知等候在門外的校尉和都尉、司馬:“太尉已經臥睡了,睡前告知義都尉,今夜,吳賊必定從西北犯我,諸將,各回陣地,穩守西北,待到天明,吳賊必敗!”

聽到這個消息,再加上之前在門外聽到的義縱的話,校尉和都尉。司馬們,雖然心中還有所疑惑。

但之前,太尉命韓頹當與儷寄奇襲淮泗,創造的奇跡,此刻還縈繞在校尉們的心中,太尉在這些軍官心中有著極高的信譽。

因此,他們紛紛回營,告訴自己的部下,太尉智珠在握,已經算定了吳賊肯定會從西北進攻,我們只要守住西北就好了。

有了這個命令,加上周亞夫先前的奇跡光環存在。

即使新兵們,也頓時安心了不少。

畢竟,在黑夜之中,看著遠處喧嘩和沸騰的吳楚軍營,這些新兵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這時候,有了明確的命令,他們頓時就感覺身心為之一輕。

甚至,更有人想道:“太尉都安心去睡覺了,我們還有什么好怕的?”

雖然,這些人心里還是比較緊張,但卻不再恐懼了。

到午夜時分,對面的吳楚軍營之中,陡然動了起來,鋪天蓋地的吳楚死士,瘋狂的從四面八方沖向下邑。

然而,有心人仔細觀察之后,發現,其他方向的,不過是些虛張聲勢的雜兵,不僅人少,而且,沒有任何攻擊能力。

只有西北方向,涌來的都是貨真價實的吳軍精銳。

看著那些咆哮著,奮不顧身的撲來的叛軍。

本來應該害怕,緊張和畏懼的新兵,此刻,居然也變得跟老兵一樣了。

熟練的按照訓練中操練過的步驟,拿著弓弩,在軍官的命令下,沉穩的對著撲來的叛軍射擊。

在他們心中,太尉果然神機妙算,算死了吳軍必然從西北來襲。

這么說的話,那吳軍也肯定會敗亡了!

那還有什么好怕的?

一群將死之人,敗亡之軍而已!

士氣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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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8 17:3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四節 滅亡(2)

天色漸明,第一抹朝霞從東方升起。

此時的下邑,宛如修羅場。

到處都是殘肢斷體。

隱隱綽綽之間,地面上,還有著些未曾煙氣,還在掙扎著的傷兵在爬動。

他們拼命的向前爬,手指深深的掐進地面的血泥里。

“殺啊,殺啊,殺到長安去,人人都做開國候……”有人呢喃著,掙扎著,爬向前方的壕溝。

但是,那壕溝實在是太深了!

昨夜,不知多少手足同袍,奮勇向前,卻多半載進了那些壕溝里,或是被一陣強勁的弩箭雨釘死在地面上,縱使僥幸爬過壕溝,躲過箭雨,攀爬至漢軍的寨墻下,也會被一根根長戟砍斷身子,掉落下去,摔成一段段的殘肢。

而更多的傷兵,這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戰斗意志。

空空如也的胃里,連一粒米也沒有。

冰冷的泥水浸透了衣裳,滲進傷口里,卻感覺不到疼。

冬日的晨曦,落在身上,卻讓人更加的冷。

“阿母……”有人伸出手,在空氣里拼命的抓著,呢喃著,呼喊著。

“蒿里誰家地?聚斂魂魄無賢愚。鬼伯一何相催促?人命不得少踟躕!”恒霸躺在冰冷的血泥中,嘴里喃喃的念著。

他身上的甲胄,被強勁的弩箭射穿,鮮血流滿了身軀。

恒霸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

昨夜,他帶著自己親手訓練的五百死士。混在沖鋒的隊伍里,拼命向前,希冀能打開一條生路。一條通往雒陽的道路。

但是,五萬人決死沖鋒,卻只能突破漢軍的第一道防線,連一座營寨都未能拿下!

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吳軍太累了!也太餓了!太冷了!

能死在這里,死在戰場上,或許是他的解脫!

“一切都結束了……”恒霸勉強爬起來,硬撐著。拔掉胸口的箭矢,拄著長劍,撐起身子。然后,他微微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頭上的纓盔。

君子死而冠不免!

無論如何,即使是死。恒霸也希望。自己能死的有尊嚴。

這也是大部分貴族士大夫階級的普遍心理和對死亡的預期。

他拄著劍,放眼望去,整個世界,都被死尸和斷肢所占領。

只有遠處如同刺猬一樣的漢軍營寨中,有著歡歌笑語傳來,營寨的城樓上,漢家的黑龍旗,高高飄揚。北方呼嘯著在山谷回蕩,宛如挽歌一般。

“恒將軍!”幾個同樣重傷在地的傷兵。看到恒霸的身影,發出虛弱的呼喊。

恒霸放眼望過去。

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子弟兵啊!

但,卻被他親手帶進了這絕地,這死亡的陷阱之中。

恒霸只感覺兩行清淚從眼角流淌了下來。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深深的自責,鞭撻著他的心靈,讓他萬分難受。

“倘若當初,大王聽我之言,過城邑而不下,直趨雒陽,何至于有今日啊!”恒霸踉蹌著向前走著,事已至此,再想這些又有何用?

只是……

他低頭看著那些士卒,那些手足,那些同袍……

都是大好的男兒,丈夫。

他甚至能叫得出每個人的名字。

但此刻,卻只有四五人還在茍延殘喘,余者,都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說話,再也不能回到故鄉。

“這都是我的錯……”恒霸輕輕的說道:“為人臣,不能勸諫君上!”他眼前浮現起劉濞的模樣,想起了劉濞對他的提拔、愛護和信任。

他吐口血,繼續前行,繼續說著:“為人子,不能盡孝膝前……”他想起了自己的老母,母親的音容笑貌,在眼前浮現起來,讓他更加愧疚……這一敗,老母怕是也要受他牽連,無法安生的過完下半生了。

可笑,他以前還曾想著,直取長安,為母親大人贏取一個幸福的晚年。

他嘆了口氣,用盡身上最后一點力氣,舉起長劍,大聲道:“為人夫,不能保護妻子,活著又有何益?”

長劍從脖子上劃過,血珠四濺。

吳國最有前途的青壯將軍,恒霸,死。

恒霸的死,只是吳王劉濞的悲歌的一部分。

在夜襲下邑失敗后。

整個吳楚聯軍,被絕望與失敗的情緒所籠罩。

盡管,吳楚聯軍還有二十余萬。

但是,卻是人心渙散,士氣跌落。

最重要的是,斷糧了!

軍中連一粒米都找不出來了!

所有的積蓄和存糧,都被拿出來,當做昨夜敢死沖鋒的決死之士的食量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劉濞,也是心驚膽戰,再也沒有了當初要直取長安,問罪劉啟的心態。

此刻,他惶惶不可終日。

看著營中饑餓的士卒,和絕望的將校們。

劉濞知道,大勢已去!

“寡人,決不能落在長安小兒的手中!”劉濞心里劃過無數念頭,最終,只有這一個堅定的存在了下來,成為了他生命的全部希望和寄托。

幾百年以來,春秋戰國的特殊環境,造就了此時特殊的道德觀和價值觀。

士大夫和貴族們,可以失敗,可以死亡。

但絕不接受受辱,絕不接受屈辱的死亡!

而項羽烏江自刎,更將這種風潮推至極致,發展到今天,這種觀念甚至成為了制度,漢室就有著將相不辱的制度。

劉濞心知,即使他被漢軍俘獲,長安的劉啟,再怎么喪心病狂,也不可能干出將他明正典刑。腰斬棄市的事情來。

最多,只會賜給他一杯毒酒。

甚至,更可能還會假惺惺的赦免他的死罪……

然而。那樣活著,又有何益?

“自裁吧……”劉濞顫動著拿出一小塊金子。

吞金自殺,是貴族們自殺的最高境界,因為,這樣不會流血。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劉濞的旁邊的小兒子劉子駒連忙一把搶過劉濞手里的金塊,跪下來道:“父王。大事還有可為!我等即可帶親兵遠遁三越蠻夷之地,值此大亂之時,漢軍或未能知之。至越地,吾等還可東山再起!”

劉子駒道:“三越之地,足可再點起十數萬大軍,還有。吳地百姓。皆心從父王,亦可再發十萬,得此二三十萬大軍,以長江天險與漢相守,勝敗還在未知之間,何況,趙王聯絡匈奴,或許此時。匈奴單于大兵已在長城腳下,若匈奴來攻。漢軍必然會師去救長安,到時候,趙王、燕王并起山東,我等在吳楚相應,諸齊在齊魯稱雄,并分天下也未可知!”

劉濞聽完,回過頭看著這個他過去并不怎么喜愛的幼子,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啊,只要匈奴大兵扣關,劉啟小兒,必然要會師。

屆時,他還有機會,他還沒有輸!

怎可跟項羽一般,為了可笑的榮譽就這么自殺?

于是,當天晚上,劉濞帶著自己的親信衛隊以及部分貴族,悄悄的從軍營的一角逃出去。

剛剛出了軍營不過半個時辰。

劉濞就發現,原本扎營的營地里火光四起,數不清的人在互相廝殺和吶喊以及哭號。

“營嘯了……”劉濞長長的出了口氣。

大軍營嘯,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就意味著,整個軍隊的秩序都將崩潰,變成一個無組織無紀律的流氓團體。

沒有任何人能約束得了一支發生了營嘯的軍隊!

“快走,快走,趁著營嘯的混亂,我們潛逃去東越,從東越返回廣陵,大事,還有成功的希望!”

然而,事實證明,已經不存在任何成功的可能了。

當下邑的吳楚二十多萬人發生營嘯后,吳楚主力立即煙消云散。

盡管,下邑、昌邑的漢軍和睢陽的梁軍,為了抓捕和清剿離散的吳楚叛軍,花了兩天時間。

這讓劉濞等人順利的跑到了東越人的地方。

然而,當聽說劉濞敗亡的消息后,本來還有蛇鼠兩端的諸侯們,立刻就大義凜然的派出了勤王大軍,要討伐叛逆。

而原本保護劉濞側翼的周丘,在聽說了下邑戰敗后,立刻就心灰意冷,下令回師下邳。

當周丘的大軍行至半途,忽然,‘突發背疾’暴斃身亡。

其首級被部下割下來,送到了駐扎在沛郡的漢軍大營里。

然后,下邳周氏的族人,也一個個的都被‘幡然醒悟’‘撥亂反正’的‘忠勇義民’們殺了個干干凈凈,連在襁褓里的幼童,奴婢以及下人都沒有放過,周家的所有產業和屋宅更是被燒成了白地。

于是,所有跟隨周丘謀反的人,搖身一變,成為了被裹挾和脅迫的‘良民’。

但,沛郡的漢軍以及從滎陽、齊魯等地蜂擁而來的‘勤王大軍’,沒有一個注意到這些更不會注意這些。

所有的人都垂涎三尺,眼巴巴的看著的向他們敞開了門戶的吳楚兩國。

吳楚兩國立國數十年,積攢的財富與人口,為天下諸侯之冠。

特別是吳國,天下一半的鑄錢和大半的食鹽都被其壟斷著。

幾十年下來,其府庫的積蓄以及礦山中的金銀珠寶該有多少?

每一個人都紅著眼睛,望著地圖。

但是,沒有太尉的命令,沒有一個人敢私自進兵。

吳楚數十萬大軍,都灰飛煙滅了。

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諸侯,再敢對長安天子有絲毫不敬。

相反,齊魯諸侯現在是恨不得跪舔長安。

長安說東,他們不敢往西。

許多人甚至心中暗自慶幸。沒有聽劉濞的蠱惑,去跟長安掰腕子。

不然,現在。就要‘死有余辜’了!

隨后數日,漢軍勢如破竹,尤其是前鋒的儷寄與韓頹當的三千騎兵,現在,幾乎能抵百萬大軍。

自從得知了下邑勝利的消息后。

儷寄與韓頹當,立即按照周亞夫的命令,繼續南下。度過泗水,向彭城進軍。

所有沿途的楚國城市,全部聞風而降。

守城官吏與武官。統統出城三十里,穿著漢朝衣冠,帶著無數的百姓,簞食壺漿。迎接王師光復楚國。

而所有留在楚國的吳國貴族和將領。自然的都被自殺了。

人頭被呈遞在儷寄和韓頹當的面前。

三日后,儷寄兵進彭城,宣示著全楚光復。

又一日,韓頹當指揮三百名漢軍,輕車馳入吳國境內。

吳國的地主、士紳以及貴族階級,紛紛‘幡然醒悟’,一個個跑到韓頹當的面前,哭著喊著:‘王師何來晚也……’‘我等受吳賊迫害久矣……’。

論起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本事。沒有一個人比得上這些家伙!

但韓頹當沒有功夫與這些人扯淡。

他急進吳地,自然有著他的目標。

在他的身邊。劇孟一直跟隨在左右。

“家上的命令是什么?”韓頹當一入會稽城,來不及休息,就問劇孟。

對韓頹當來說,作為一個先祖曾經投降匈奴,自己又逃回漢地的將軍,他很清楚,他的榮華富貴與地位來自何處。

沒有皇家的信任和重視,他什么都不是!

因此,死死抱住皇室的大腿,比什么都重要。

是以,當他得知劇孟等人身負太子使命時,他立即就熱情無比,決定全力配合。

“家上有令,吳國的船廠、作坊、礦山以及工匠的居所,全部要保護起來,不許任何人破壞!”劇孟答道:“這是死命令!”

說著劇孟就拿出了太子交給他的印信以及手令。

“諾!”韓頹當接過印信和手令,跪下來,道:“末將遵命!”

然后,他就對著自己的部下下令:“立即告訴吳地的所有官吏,吳逆的作坊與船廠、礦山,不許任何人出入,等待本將去接受,違者,以從逆論處!”

作為徹侯兼將軍,同時還有著天子劍在身的韓頹當。

他此時,就是吳國的太上皇!

盡管他只有三百騎兵。

但是,整個吳國的官僚系統和貴族系統,在此時,恨不得將他供起來膜拜,哪里還敢違逆他的意思。

于是,吳國的官僚們以前所未有的高效運轉起來。

所有的船廠、作坊和礦山,全部被封存起來。

所有的工匠都集中安置在一起居住。

甚至,就連廣陵和豫章,這兩個韓頹當還沒到的郡,也在聽到風聲后行動了起來。

然而,即使如此,也還有幾個作坊和一個船廠在韓頹當到的時候,已經被成了廢墟。甚至,就連會稽的銅山,也差點被一群盜賊給劫掠了一番。

這時的吳國全境,混亂無比,各種牛鬼蛇神都冒了出來。

搶劫、殺人,層出不窮。

能保住大部分的作坊和船廠以及礦山,這確實是很了不起的成績了。

但韓頹當在聽說居然還有作坊和船廠被毀的時候,怒發沖冠,直接下令,將負責保護和照顧那些作坊與船廠的官員下獄,更督促吳地的官員,追捕兇手。

對于韓頹當的命令,吳地的官員,沒有一個敢違抗的,都將之當成圣旨一般執行起來。

很快,參與搶劫和劫掠作坊以及船廠的’兇手‘就被抓起來。

韓頹當自然知道,這些人都是替罪羔羊。

但他要的只是一個態度。

因此,也就懶得去計較了。

因為,漢軍主力,即將全部進入吳楚境內了。

他現在,只需要配合好劇孟保護好吳國的作坊、船廠以及礦山和工匠們,就是大功一件,肯定能給太子留下一個好印象,更能賺一個天子的嘉獎。

當然,他不去管別的事情,不代表,別人不會幫他辦。

為了身家性命,也為自己的家族。

沒等韓頹當下令,許多跟隨劉濞一起起兵的貴族和將領的妻小就被抓起來,送到了韓頹當的面前。

甚至,還有好幾個‘聰明人’,悄悄的將幾個絕色的美人,送到了韓頹當的面前。

但,韓頹當就因此發愁了。

他當然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也喜歡美人。

只是,他現在,看著他面前的這幾個絕色的美人兒,卻有些狐疑不定,實在不敢下手。

誰叫他乃是匈奴降人出身。

而這些美人兒,大部分都是罪臣和叛賊的妻子。

他要是真的私自吃進嘴里,萬一被人告發,那就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這些美人兒實在是太可口了。

都送進嘴里了,不吃的話,那就太對不住自己了!

怎么辦呢?

韓頹當坐在榻上,看著那幾個哭哭啼啼的婦人,心里頭完全沒有主意。

“真美啊……”韓頹當的眼睛從這些婦人身上掃過。

自古吳越美人就天下聞名,譬如西施就是吳越所出。

而這些美人中,就有著在韓頹當看來,不下于西施的美人。

尤其是其中一大一小,兩個美人,真是讓他心癢難耐!

據說,那兩個美人兒,大的是吳逆將軍恒霸的妻子,好像叫什么李氏,小的是恒霸的妹妹,換作恒柔。

這一大一小,大的身姿豐腴,體態婀娜,即使一直在哭哭啼啼,但眉宇之間的神色與容顏,卻令韓頹當這樣遍覽美人的徹侯,也難以把持。

至于小的,雖然看上去身子嬌小,年紀也不大,可能就十四五歲,然則皮膚嫩的能出水,那傷心欲絕的表情,更是勾人無比,讓韓頹當恨不得摟進懷中,好好恩寵一番。

其他女子,也都不差,只是不如這兩女這樣出色。

忽然,韓頹當腦中靈光一閃,他一拍腦袋,道:“俺真是糊涂了!如此美人,自當獻給家上,怎可私藏呢?”

誰不知道,劉家的太子,天生就是極好美色的人?

當年天子當儲君時,如今的館陶長公主就是靠著天天獻給美人,才有如今的地位。

坊間傳聞,郎中令周仁,當年的主要任務也是給當今天子物色民間絕色進獻,這才有今日的恩寵。

“這些美人,我若享用了,當有大患,可若帶回長安,置一宅邸,將養起來,再請太子過府享用……”韓頹當心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真是太對了!

畢竟,現在他這么辛苦的幫太子辦事,太子可能將來登基后就記得,哦,韓頹當啊,這個人不錯,聽話。

甚至可能就記得,啊,弓高候,聽說過好像是個不錯的忠臣。

但若是他現在幫著太子養美人,置私邸,那等太子登基后,那就……

太子就不會再只有那么一點印象了,他韓頹當就可成為類似周仁一樣的寵臣,近臣了!

倘若這些進獻的女子中,有那么一兩個能僥幸得到太子的臨幸和寵愛,甚至生下皇孫,那,他韓頹當就是給國家立功了,而且是大功!

“恐怕連陛下都要嘉獎俺!”韓頹當美滋滋的想著,越想,他就越覺得自己的這個辦法真是不錯!

于是,他大手一揮,下令道:“來人啊,將這些夫人都好生的看管起來,再起請人來,照顧,伺候,不得懈怠,知道嗎?”

這些美人,現在在韓頹當眼中,不再是泄欲的工具,更非是什么可有可無的罪婦了。

她們,可都是要獻給太子的寶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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