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迷彩君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要離刺荊軻】 我要做皇帝 《連載中》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1
發表於 2016-10-8 18:4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四節 背鍋俠(4)

趙王劉遂是在五天以后才聽到的長安天子欲征其入京的風聲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剎那,劉遂幾乎嚇得魂都飛掉了。

自從劉濞授首以來,劉遂,就已經老實很多了。

不止再也不敢隨便在宮里面跟人議論長安的問題,甚至,就是向來比較關注的軍隊,他也很聰明的不再去跑。

畢竟,他又不傻!

劉濞的腦袋都沒了!

他這小胳膊小腿的,哪夠長安捏的?

別說是周亞夫了,就是一個儷寄,都能按著趙國在地上一頓胖揍,還可能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為了向長安表忠心。

他還很體貼主動的將調兵的虎符以及王宮衛隊的指揮權,轉交給了丞相趙建德。

做出了一副‘忠臣順藩’的模樣。

在他想來,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但凡長安天子要臉,就不大可能真對他下手。

畢竟,他老爹死的那么慘,弟弟又絕嗣,趙王一系,就剩下他這么根獨苗。

老四家真要做這么絕,那,天下人該怎么看?太宗孝文皇帝的牌坊還要不要了!

可誰曾想,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一個長星出西方,天火播雒陽的夢兆,就把他給牽扯進去了!

然而,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邯鄲的兵權,大部分都在漢室死忠,丞相趙建德和內史手中。

他當初為了自保而做出的妥協。在這時,讓他連狗急跳墻的機會都沒有了!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聽從丞相的‘勸諫’。哭哭啼啼的在宮里面置辦下了一個送別宴,與妻妾子女,抱頭痛哭了一番后,才不情不愿的踏上了前往長安的路途。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趙王上京的王駕馬車,剛出邯鄲城。車轅就斷掉了一截。

許多邯鄲民眾,都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大王。在王駕馬車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許多百姓,頓時就被這場面感動了。

想當年。幽王劉友。也是這么哭哭啼啼的踏上前往長安的旅途,最終,回來的卻只是一副枯骨。

如今,王駕馬車剛出邯鄲城,就斷掉了車轅。

這是大大的惡兆!

按照民間的說法,出門斷車轅,這是主人再也不能回歸故鄉的預兆!

于是,同情心本來就很泛濫的趙地百姓。這下子,在感情上很難再接受又一位大王將要橫死的命運!

畢竟。趙國這地界,漢室以來,就經歷過了數代大王,一去不返的故事了。

張敖去了長安,要不是他妻子魯元公主面子夠大,幾乎就沒有生路了……即使如此,也被從趙王擼成了宣平侯。

劉如意去了長安……死了……

劉友去了長安……餓死了……

現在,又輪到劉友的獨子,要踏上這條不歸路了嗎?

邯鄲城,一下子就變得群情激奮了起來。

百姓自發的結伴出城,送別趙王,送別群眾多達十余萬,連綿數十里,一直將劉遂送至邯鄲城外三十里的河道邊。

劉遂上了車船后,又是各種借口,各種拖延,將整個隊伍,在路上滯留了好幾天,直到正月下旬,他的船隊才磨磨蹭蹭的抵達了雒陽城外。

這么長的時間,足夠趙王淚別邯鄲,十萬百姓哭送大王,這么一個悲情十足,淚點十足的故事,傳遍大江南北。

是以,劉遂王駕抵達雒陽時,本來情感細胞就比較豐富,加之小資情調比較深厚的雒陽人民,就紛紛出城圍觀。

坊間輿論,對趙王劉遂,一下子就變得同情了起來。

長安一下子就被坊間輿論給綁架了起來。

事實上,劉氏政權,大抵算得上中國歷朝歷代中,最容易被輿論裹挾的王朝。

當初,一句‘一尺布,尚可縫,兄弟兩人不相容’的童謠,就造就了淮南、廬江、衡山三王并封。

趙王劉遂的低姿態以及他悲情感十足的旅途故事,在為他賺飽了眼淚的同時,也基本上為其帶上了一個免死金牌。

除非長安真的不要臉了,不然,不太可能真的針對劉遂做出什么過分的懲處,頂多削地罰金,甚至,為了安撫天下,收買人心,樹立牌坊,長安可能非但不會責罰他,便是有所賞賜,也說不定了!

但是……

劉徹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么說呢……

只能說劉遂命不好!

誰叫他在路上耽擱了這么久,磨磨蹭蹭的,現在還沒到長安。

結果,劉徹的兄弟們紛紛打著‘恭賀父皇,平定叛逆’的旗號,各自回到了長安。

這些兄弟們,回了長安后,自然就開始各自活動,充分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來為自己謀取好處。

就像劉非,劉余兄弟,回來以后,就開始拉各種關系,找各種門路,甚至不惜重金賄賂朝臣。

就連劉榮,都親自跑來劉徹這里,低下了他往常高傲的頭顱,低三下四的說著好話。

目的嘛,當然是想分一杯羹!

去年,兄弟們都沒撈著一個什么像樣的封國。

像劉非跟劉榮,就是擠在常山郡。

混的最好的劉閼,也不過是一個人獨霸了一個河間郡而已。

比起開國之初,那些動不動轄地三五個郡的封國來說,劉徹的兄弟們的封國確實夠寒酸的!

如今,吳楚既然倒下去了。

那么,吳楚兩國六郡一百余城的龐大地盤,就成了劉徹兄弟們垂涎欲滴的獵物。

幾乎人人都想在上面咬一塊肥肉下來。

至不濟,也要占點好處。

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出了宮,吃過苦頭的皇子大王們,算是看清楚這個世界了。

沒有一個足夠富庶和龐大的封國,別說錦衣玉食了,就連頓葷腥,都很難得!

這些兄弟們,上跳下竄,甚至成群結隊的,天天往東宮跑,在竇太后面前訴苦。

竇太后耳根子本來就不怎么硬,被孫子們這么一訴苦,就給皇帝和劉徹施加壓力了。

竇太后的想法很自私,也很正常。

國家這么大,吳楚也被滅了,總不能讓皇子皇孫們,窩在一個屁股大的小國里,天天吃糠咽菜,過著當年先帝在代國時那樣的苦寒日子吧?

于是,被這些兄弟們一攪合。

整個歷史徹底亂掉了,而趙王劉遂的命運,也從背鍋俠,向著悲慘俠的世界,無限墜落。

畢竟,趙國的盤子那么大,戰略位置又是如此重要。

無論是天子劉啟還是劉徹,都不可能,放心將一個如此重要的封國,交給一個不放心的旁系宗藩。

尤其趙王劉遂,還是一個吃里扒外的家伙。

現如今,劉遂的命運,其實已經被決定了。

他不可能再回到趙國了!

最好的下場,充其量,也頂多是一個張敖。

倘若他不識趣,劉如意,劉友的榜樣,就在那里!(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2
發表於 2016-10-8 18:4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五節 兄弟們(1)

即使已經是正月下旬了。

但長安的天氣,依然很冷,昨夜,剛剛下過一場小雪。

太子宮甲觀的殿堂前還殘留著些雪花。

劉徹帶著剛剛來到長安不久的胞弟劉閼沿著殿堂前行,兄弟倆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

不過三五個月沒見,劉閼就已然成熟了許多,舉止也有了些大王的模樣。

他甚至還學會了怎么拐彎抹角的在劉徹面前探聽長安宮廷的變化。

劉徹看著,心里也有些高興。

沒點手腕跟能力,是鎮不住三越的外藩的!

特別是南越國主趙佗那只老狐貍已經活了差不多十歲,可謂是如今碩果僅存的,從秦末戰亂活到如今的地方割據勢力首領。

趙佗這人,典型的見縫插針,只要能找到機會,他就會毫不猶豫的伸出腦袋咬一口。

是以,坐鎮廣陵的漢家諸侯,必須要有一定的手腕和心機。

不然,肯定會被那只老狐貍連皮帶骨頭一起吞了!

“皇兄……”劉閼低著頭,忽然道:“昨日,寡人與常山王覲見東宮太后時,常山王似乎提了一句‘邯鄲城高墻厚,國土廣袤……’……”

劉閼一邊說,一邊不時的抬頭看了看劉徹,觀察劉徹的反應。

趙王劉遂被召來長安,這根本不是什么新聞。

盯著趙國的人也有不少。

劉徹聞言,卻是嘿嘿一笑。

他自然聽得出來,劉閼是對趙國動心了!

說句實話,倘若劉徹現在是劉閼的位置和處境,恐怕也會對趙國更加動心。

畢竟,吳地雖富。但畢竟是南方!

一俊遮百丑!

趙國再怎么不如吳地,但終究靠近長安,地處中原腹心。而且荊舒是懲,夷狄是膺。這根深蒂固的觀念,是很難改變的。

只是……

劉非那個家伙,怎么可能這么好心呢?

劉徹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劉非是個什么算盤了!

感情這貨看上了趙國了啊!

想拿趙國來與劉徹做個交易。

讓他去趙國,然后換劉閼順利轉封廣陵!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平心而論,假如這個交換成功,那么,無論劉徹劉閼劉非都是勝利者!

劉閼轉為江都王。封國面積擴大,財富增加,而劉徹可以完整的獲得整個劉濞遺留下來的造船工業和作坊,同時還可以進一步的發展成為未來的大航海基地。

至于劉非,成為趙王,恐怕他做夢都會笑醒,趙國地處長城腳下,與匈奴接壤,未來十幾年,大的戰爭。不會發生,但小打小鬧卻是難免,對劉非來說。這恐怕是他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最佳舞臺了!

只是……

哪有這么容易!

劉徹現在有十一個兄弟。

除了剛剛會走路說話的小豬外,就只有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劉越沒被分封出去。

其他八個兄弟,都是藩王。

這些兄弟里,除了長沙王劉發是個倒霉孩子,素來在宮中沒有什么根基外。

其他七個,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不說別人,劉榮這個家伙,就很難應付了!

畢竟,諸皇子中。劉榮最長,太子撈不到也就算了!

總不能封國都撈不到一個好的吧?

當初。劉肥的例子可就擺在哪里!

滿足了劉閼、劉非,劉榮的希望。劉徹就不能不考慮了!

偏偏,劉榮這個家伙獅子大開口,居然話里話外的跟劉徹暗示,他想去彭城為王,理由是靠近豐沛,可以長拜高祖廟!

另外,劉余、劉勝、劉彭祖、劉端,這些兄弟,也有著各自的追求。

在這場分贓大會中,劉徹就算是吐血,也很難將這些家伙都滿足了。

可偏偏,皇帝老爹借口養病,讓劉徹監國,然后,順手一道旨意,將諸王封地改封的權力交到了劉徹手里。

這才是劉徹如今頭疼的源泉。

八個兄弟,人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這個太子兄長。

就是劉榮都對他低頭了。

在這樣的局面下,劉徹現在別說表態了,連暗示都不敢給人!

不然的話,東宮、后妃、皇帝老爹,哪一個跳腳掀桌子,劉徹都要乖乖的立刻請罪!

也就是在劉閼面前,劉徹能多說兩句話,稍微的給他些暗示和提醒。

“常山王真是如此說的?”劉徹笑著看向劉閼,道:“孤倒是覺得,皇弟你不太適合!”

這話確實沒錯,作為兄弟中與劉徹關系最近的劉閼,劉徹并不希望自己的這個兄弟跳進趙國這個大坑。

在整個漢室的歷史上,趙王,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詛咒!

歷任趙王,就沒有一個善終的!

前面幾個倒霉蛋還可以說是呂后在位,環境使然。

但,劉遂之后,劉彭祖家里發生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就足以說明,邯鄲那地方,風水有問題,與劉氏八字不合!

反正,在漢室當諸侯王,臨江、燕國、趙國,這三個封號,能不要,最好不要,敬而遠之就可以了。

劉徹覺得,或許把劉榮送進邯鄲城里當趙王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這事情,他說也不算數!

他現在的角色,大抵就相當于一個被皇帝老爹提著線擺在門面上的木偶,所謂的‘監國太子’的身份,其實與后世的政協有異曲同工之秒。

在大事上面,他只有鼓掌的權力。

要不是這次諸王回京,皇帝老爹怕麻煩,不想去沾這趟渾水,劉徹這會,也就是個擺設。

既然如此,劉徹也明白,他現在的角色,只是一個將諸王的意向和意圖,傳遞給皇帝老爹的話筒。

至于,兄弟們最后會怎么分封,變成什么身份。

那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他最多最多就是在旁邊敲敲邊鼓,給某幾個人說些好話或者賽點私貨。

劉閼聞言,臉上卻是閃過一絲落寞。

太子兄長想把他運作去廣陵為王,劉閼自然是很清楚的。

但他在河間已經習慣了趙地的生活和風俗,而且,趙地的女子也比較溫婉,合他性子。

說實話,劉閼并不想去廣陵。

哪里離長安太遠,很容易被人遺忘。

而劉家子孫,一旦遠離長安這個舞臺中心,很快就會泯然眾人矣。

劉閼實在沒有什么把握,能一直確保自己在太子兄長面前一直如此的受到厚遇。(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3
發表於 2016-10-9 12:0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六節 兄弟們(2)



劉徹看著一臉老大不愿意的劉閼,也只是笑笑,并不與其再做解釋。

天家向來如此,縱使是兄弟,感情甚篤,也不會真個掏心掏肺。

相反,越是親密兄弟,越會保持距離,甚至故意冷落。

這是鮮血總結出來的經驗!

劉徹帶著劉閼越過殿前的臺階,進了一條走廊。

這是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向來,沒有什么奴婢宦官往來,這時候,更是冷冷清清,別無外人。

劉徹揮揮手,讓王道帶著宦官們在門口等著,他則領著劉閼走了進去。

劉閼自也知道,這是太子兄長,有些不便公開說的悄悄話,要跟他說,要與他交底。于是,急忙跟上去。

進了走廊,走在空曠的通道上,劉徹眺望了一眼未央宮的方向,自言自語的道:“皇弟可曾記得去歲皇祖母駕崩時的場景?”

劉閼連忙低頭道:“自是記得!”

劉徹看了他一眼,見劉閼雖然低頭故作沉思狀,可實際上,卻目光渙散,顯然只是在敷衍他而已。

將近十個月之前的事情,劉閼恐怕,早已經淡忘了。

劉徹長嘆一聲,他卻怎么不敢忘記,那時候發生的一切。

一路走來,為了爬到如今的位置,他的付出和努力,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

將自己的情緒從回憶和感慨中掙脫出來,劉徹灑然一笑,道:“皇弟既然記得,那可還曾記得,當初,孤與汝伏跪于地上,卻無人問津,無人關注的時候?”

劉徹看著劉閼,問道:“當時,誰知道孤是誰?誰又關心,汝是誰?”

劉閼目光閃爍,垂下頭來,顯然也被勾起了回憶。

劉閼當然不傻。

他至今依然記得,去年分封諸王時,一開始,他被宗正分到的封國是臨江。

錯非劉徹從中轉旋,恐怕,他現在就是臨江王,而不是河間王。

臨江與河間,雖然封國大小差不多,但環境、風土與人口,卻是兩個世界!

尤其是這次回京,劉閼見到了臨江王,聽著臨江王轉述的臨江歲月如何艱難,臨江如何窮困,他的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他更清楚,假如眼前這位太子兄長不是一意愛護他,恐怕這時候,他別說野望趙都邯鄲了,便是如今的河間,怕也是別人碗里的東西!

此番回京,諸王一同拜謁東宮太后時,他更明顯感覺到了,沒有劉徹這個太子兄長,他在長安,什么都不是!

沒有人會關心他,更沒有人會關注他!

便是皇父天子,見了他,居然也只是微微頷首,沒有跟其他兄弟一般,噓寒問暖,更別提像劉勝、劉余一樣,執手而行了。

這么想著,劉閼心頭一驚。

他終于明白,自己的角色了。

“寡人一切皆來自于兄長,太子兄長叫我往西,寡人絕不該朝東!”劉閼在心中想著,嘴上立刻就道:“臣弟受教!”

劉閼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么話,于是,他親熱的對劉徹道:“多謝兄長教誨!”

劉徹看了劉閼一眼,他最喜歡劉閼的,就是他的這個性子了。

劉閼雖然笨了點,而且腦子有時候也不太靈光,但,在皇室,這卻是最大的優點!

尤其是,劉徹深知,劉閼對自己依賴心理非常重,是最容易控制操縱的代理人人選了!

見到劉閼順服親熱的樣子,劉徹也開心的道:“你我骨肉兄弟,許多話,你心里有數就好了,不必說出來!”

劉徹的話也開始變得溫柔和體貼起來,他看著劉閼,誠懇的道:“諸王兄弟中,你是孤最看重的……”劉徹說著就扶著劉閼的肩膀,就像民間的兄長對自己的弟弟一般,柔聲道:“你要記住,無論如何,孤都不會害你,前次,孤也在給你的信中說過了,此番運作江都王一事,干系重大,甚至牽扯社稷國運!”

“其他人,孤不放心,只有皇弟,與孤最親,血脈相連,一母同胞,這等大事,只有皇弟方可托付!”

劉徹這一席話,擺道理,講感情,又給出許諾和美好未來的前景,頓時,就將劉閼對廣陵的恐懼和疑惑打消了。

劉閼立即俯首道:“臣弟愿為兄長效犬馬之勞!”

擺平了劉閼,消除了劉閼的疑懼,劉徹頓時感覺全身都輕松了不少。

將劉閼放在江都,既是為了日后發展大航海做準備和開拓,亦是,劉徹對未來的戰略布局。

打開地圖就能看到。

吳國肢解以后,其廣陵郡與周圍地區將會劃割為江都國,豫章與會稽將成為郡縣。

而江都國將與會稽、豫章直面三越割據勢力。

對于一個中國人來說,沒有什么比統一全國,更有吸引力!

三越,本就是中國國土,只因秦末戰亂后,種種原因和環境,才形成了如今的割據局面。

對于三越,劉徹一直認為,三越問題,屬于政治問題,而非軍事問題。

說句老實話,像前世小豬,為了掃平三越,興師動眾,勞師遠征,耗費無數人力物力打的戰爭,劉徹并不喜歡。

倒不是武統什么的劉徹不喜歡。

實際上,人人都知道,拳頭打下來的地盤,總是會比嘴巴子上談下來的地盤更穩固,凝聚力也更強。

但……

假如可以用和平的手段,解決三越,何必打仗?

三越的藩國,又不是后世的彎彎!

就是趙佗,這只老狐貍,也是承認自己是中國臣民,而非化外蠻夷。

將劉閼運作到江都為王,劉徹就可以通過劉閼的江都國,來分化收買三越的內部貴族,培養帶路黨。

若是一切順利,可能十幾年內,三越就可以和平的通過內附的方式,回歸中國中央王朝治下。

倘若能以和平手段解決三越問題,那么,西南夷也同樣可以采取相同模式解決。

不必勞師動眾,兵不血刃解決這兩個問題后,漢室的力量就可以集中起來應付來自北方的匈奴了。

而在前世,小豬犯得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開辟的戰場太多了,三越、朝鮮、西南夷、西域諸國、匈奴,根本沒有一個固定的戰略,基本上都是誰惹哥,哥揍誰!

這樣看上去,是爽了!

但是,因此耗費的國力和軍力,數不勝數,白白給了匈奴人喘息之機!

不然,漠北決戰以后,憑借當時的戰略態勢和軍力優勢,匈奴人哪里還可能緩過氣來?

直接會被絞死在漠北的沙漠里!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4
發表於 2016-10-9 12:02: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七節 兄弟們(3)

送走劉閼之后,劉徹只是簡單的準備了一下,就又迎來了一個兄弟——老七臨江王劉彭祖。

劉彭祖今年才不過十歲而已,雖然已是一方諸侯,戴著王冠,身著絳服,前后侍衛拱衛,口稱寡人,但卻終究只是一個孩子罷了。

心計算計,一點也無。

更別說是會懂得交易這種事情。

但,劉徹特意單獨接見這個弟弟,卻是項莊舞劍了!

誰叫劉彭祖有個厲害的老媽呢!

其生母賈姬,可是一個能留名青史,記錄在史記中的人物!

雖然,史記中的賈姬,不過是太史公描寫郅都剛正無私,忠心耿耿的背景,但,一個能讓劉徹的那個向來薄情寡性的皇帝老爹肯做出一個冒險的姿態的女子,豈是等閑之輩?

在原本的那位劉德為數不多的零散記憶中,就有著賈姬當年風光無限時的一些片段。

這個女人,可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前世,劉彭祖先被封為汝南王,吳楚之亂后改封趙王,這位賈姬在這番運作中,當計首功!

當然,最重要的是,賈姬與程姬,乃是情敵,死對頭啊!

當年,就是賈姬橫插進來,生生奪走了本來擊敗了粟姬,風光無限的程姬的恩寵。

這仇,可是結的很大的!

在這宮中,賈姬的子嗣與程姬的子嗣,向來就是不怎么來往的。

曾經教導過我們,玩政治,本質就是拉一派打一派。

劉徹特地單獨接見劉彭祖,只是想傳遞一個信息給賈姬——孤欲結盟!

結盟干什么?

當然是壓制程姬了!

程姬有三個兒子,劉非、劉余、劉端,而賈姬也有兩個兒子。劉彭祖和劉勝。

程姬的兒子,假如得到的封國比較好,那毫無疑問。賈姬的兒子,就要坐冷板凳了。

更何況。兩者本身就有仇怨,這下現實利益加上新仇舊恨,不需要挑唆,他們兩個自己就會先打起來。

至于劉徹為何會選擇與賈姬而不是程姬聯盟。

道理很簡單!

現在,就只有程姬的三子年紀比較大,而且,劉非還對他的太子位置有所威脅!

“臣弟拜見兄長!”劉彭祖哪里知道劉徹召見他的這些彎彎繞,他在劉徹面前。表現的很局促,禮畢之后,甚至還低頭認真的看了看隨同他一同前來拜會劉徹的臨江國丞相以及內史、太傅等隨行重臣。

“快起來,小七!”劉徹卻是露出一副溫厚兄長的模樣,一把扶起劉彭祖,甚至還非常親昵的抱起這個小家伙,關切的問道:“在臨江國,小七受苦了!”

神色之中滿是關心愛護和憐寵,不知情的人見了,怕是會以為。劉徹與劉彭祖乃是感情甚篤,非常親密的兄弟!

但是,實際上。劉徹記得非常清楚。

劉彭祖之所以被發落到了臨江國,劉徹起碼要記一大功!

要不是劉徹橫插一桿子,把劉閼從臨江國解放出來,劉彭祖是怎么也不可能淪落到臨江為王的!

只是,這世界就是這樣,昨天的敵人,可能就是明天的朋友。

劉徹為了釋放自己的善意,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

他放下劉彭祖后,拍拍手。王道立刻就領著十幾個宦官抬著許多木箱子出來。

劉徹看著那些木箱子,輕聲道:“小七啊。太子兄長沒別的送你的,這些書就當是兄長給你的禮物罷!”

一個宦官捧著一份帛書。呈遞到劉彭祖跟前。

劉彭祖呆呆的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書名,然后將之轉交給自己的太傅。

劉彭祖的王太傅叫張勝。

這個人與賈姬的大兄是同窗,當過賈府的客卿,后來被賈姬的家人舉薦為官,當過某郡的郡尉,劉彭祖封王后,賈姬特地托關系,拜其為王太傅。

因而,這人實際上,掌管著劉彭祖目前的一切政務與交際。

在前世,劉彭祖也是在張勝的諄諄教導下,才成了那個難纏的趙王!

因而,這張勝,可算的上是一個人才了!

劉彭祖年紀小,不懂事,更不諳政事,但張勝哪能不知?

看著帛書上密密麻麻的書籍名單,張勝立刻就知道了,太子這是在拉攏賈姬一系,而且是下了血本了!

當今天下,千金難求一書!

許多先賢的典籍,在這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圈子內的私藏!

即使貴為諸侯王,也未必能讀到!

尤其是那些涉及政治經濟的書,便是天子,也不敢拍胸脯說,石渠閣里都有!

對于劉彭祖這樣年紀的諸侯王來說,這些書比黃金更重,比田地更珍貴!

最重要的是,這表露出來了,太子的一個意圖——假如太子不是覺得臨江王可堪造化,怎會送書?

作為一個王太傅,張勝很清楚,此時應該做什么。

他立刻拉著劉彭祖對劉徹大禮拜道:“家上厚愛,臣代臨江王謝恩!”

劉徹自是笑著連忙拉起來,道:“孤自幼獨愛小七,小七能得到卿這等大才教誨,孤也就安心了,這些書,卿帶回去,好生教導!”

這話就是騙鬼了!

劉彭祖和他弟弟劉勝,劉徹前后兩輩子加起來,說過的話都沒超過一百句!

只是,誰能作證?

張勝不明所以,還以為太子真的以前跟自家王上感情甚篤,帶著劉彭祖又是千恩萬謝。

別的不說,此番覲見太子,能得到太子這個態度,就已經是圓滿完成任務了!

張勝帶著劉彭祖,辭別太子宮,回到未央宮,見了賈姬,賈姬自然問起今日太子召見的事情。

張勝帶著喜氣,將經過說了一遍,然后道:“夫人,臣竊以為,家上既然如此看重王上,想必此番封國之事有望!”

諸王回京,各自的王太傅和丞相以及各自的外戚家族,都是八仙過海,誰都明白,自家的榮華富貴,可能就在此一搏了。

而主持此事的太子,意見與傾向,自然也很重要!

張勝要求不高,只要王上能得到一個比臨江好的封國,然后,過個幾年,他這個王太傅稍微運作一下,就可以用輔佐有功的名義,混個關內侯甚至徹侯了!

大丈夫生于世,封侯拜相,余生足矣!

但賈姬聽完,心中卻是鏡子一樣敞亮!

這位太子,跟他的父皇一樣,都是心性涼薄之輩。

外人或許不清楚,但她這深宮妃嬪,這一年來冷眼旁觀,卻是看的太仔細了!

旁的不說,單單就一條毫不留情的將粟氏外戚給一腳提出朝局,就能看出來,這位太子,根本就是個六親不認的主!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賈姬只是瞬間就明白了劉徹的意思。

她嘿嘿一笑。

坦然接受了劉徹的邀請。

只要是能打擊程姬的事情,虧本她也愿意!

更何況,這事情還是給她的兩個兒子謀福利!

于是,賈姬站起來,對左右吩咐道:“來人,為本宮更衣沐浴,本宮要去淑房殿給皇后問安!”

后宮妃嬪,自然不可能去跟成年的太子會面,更別說交易了。

于是,皇后薄氏就成了中間的橋梁。

且,賈姬與程姬斗了這么多年,自然清楚,程姬根本不是個省油的燈,她也得好好的找些幫手,不然的話,真對付不了程姬的枕頭風!(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5
發表於 2016-10-9 12:06: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八節 諸王議政(1)

丁亥年,正月壬午。

趙王劉遂終于蹭到了長安。

因為劉遂至今為止,依然是趙王,朝廷也沒有宣布劉遂有罪,是以,一切禮儀規格和待遇,都與其他諸侯王入京沒有區別。

宗正劉禮親自在長安城外,迎接的劉遂。

這就與后世天朝,某大員只要還沒有被雙開,那再怎么樣,官方通報中還是會以同志相稱一樣的道理!

只是也就僅次而已。

劉遂一到長安,就立即被‘保護’了起來。

趙王在長安的王邸外面,密密麻麻,全是衛兵,就是劉徹這個太子,沒有天子許可,也接近不了。

劉遂剛剛被保護起來,劉徹立即就得到了自家老爹的通知,要他即刻前往溫室殿面圣。

前來傳旨的宦官在宣讀完旨意后,找了個機會,壓低聲音,對劉徹笑道:“殿下,奴婢趙統……”一邊說,他一臉掐媚的看著劉徹,滿臉的奴顏婢膝。

這已是最近十天,劉徹遇到的第七位主動示好投靠的宦官了。

“看樣子老爹的身體,確實問題很嚴重!”劉徹心中想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因為他拿不住,這究竟是這些宦官們自作主張,見風使舵,想要早些選好下一個效忠對象,還是皇帝老爹在故布疑陣。

對于自家老爹,劉徹從來不憚以最高標準來審視。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不需要冒險了。

若非必要,他寧愿求穩,而不愿意劍走偏鋒。去碰一些可能的雷區。

假如他還是當年那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皇子,這會。還管什么忌諱不忌諱?

當然,對于這些主動示好的宦官。劉徹也不能板著臉,拒人于千里之外!

相反,還得做出一定程度的厚遇。

不然,這幫家伙,成事或許不足,但敗壞你的大事,絕對有能力!

后來小豬的太子劉據身陷巫蠱之禍,最終兵敗生死。宦官們在其中發揮了最重要的關鍵作用!

所謂三人成虎,大抵如此!

是以,劉徹只是略一愣神,立即就回以笑容,道:“原來是趙公!啊呀,趙公侍候父皇辛苦了,辛苦了!”

說著,王道立刻就識趣的走上前來,拉著這個宦官的手,親熱的走下去。攀談起來。

其中,塞紅包,給賄賂。甚至許以空頭支票這樣的事情,肯定少不了。

然而,絕對不會有跟之前章德那樣露骨的承諾和許諾!

看著那個宦官與王道下去,劉徹一邊整束服飾,一邊在心中思索著。

現在,幾乎可以肯定,皇帝老爹的身體,實際上,并不如他自己說的那么樂觀。

“淳于意。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劉徹在心中想道。

這是一個很顯然的信號!

當然,也有可能是皇帝老爹在演戲。

只是。這樣的可能性太小了!

幾乎不會有皇帝會拿自己的身體健康來開玩笑,做陷阱。

身為天子。何須行此險計?

這就好比某人放著飛機大炮不用,非要跟非洲黑叔叔玩肉搏,有這么腦殘的人嗎?

皇帝真要對付誰,完全不需要證據!

前世,皇帝老爹廢劉榮,殺粟氏滿門,逐周亞夫,有需要什么罪證和證據嗎?

吾不用也!

足矣!

“話雖這樣說……”一念至此,劉徹在心中道:“我還是小心點為好!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這臨門一腳,何必冒險?”

帶著這樣的心理,劉徹乘上馬車,來到了未央宮。

剛一到未央宮,劉徹就發現,今天的未央宮還真是熱鬧。

他的兄弟們,在長安的幾乎都來了!

甚至就連剛滿三歲的劉彘也在其乳母金氏的陪伴下,在溫室殿外玩耍。

說起來,小豬這位乳母,也是個人才!

劉徹就記得前世小豬登基后,這位金氏,仗著自己乃是天子乳母,其家族在長安,橫行霸道,無人可制,便是廷尉,也無可奈何,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最后,還是惹了眾怒,案子鬧到小豬面前,即使如此,小豬也不曾對金氏有所懲處,雖然世人都說是東方朔從中轉圜,但,劉徹知道,假如不是小豬心里本就不想治金氏之罪,便是十個東方朔,也別想救下金氏。

不信的話,你看看竇嬰的下場!

竇嬰對小豬不可謂恩情深重了吧?

既是真是矯詔之罪,也大可不必腰斬!

學一學太宗孝文皇帝釋張武有那么難嗎?

基本退一萬步,將相不辱的傳統在哪里擺著,你給他一個不流血而死的榮譽真個不行嗎?

心里這么想著,劉徹的臉上卻是笑意吟吟的迎上前去。

身為太子兄長,這表面上的面子工程還是要得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就在前些天,皇帝老爹終于下詔,奪去劉彘生母王娡一切封號,廢為庶人,遷居掖庭。

便是王娡的妹妹王兒駒,也落了個罰俸一年的處罰,就這,還是念在她剛剛為皇帝剩下幼子劉越的份上。

曾經在后宮如日中天的王家姐妹,迅速成為了冷宮一員。

這讓劉徹安心了很多。

對于劉徹來說王娡姐妹已經得到懲罰,那么,劉彘、劉越,自然要‘親切對待’,甚至,劉徹可能還得對劉彘、劉越有所偏袒和照顧。

這是太子的責任,也是太子的牌坊!

一如當年先帝對待淮南厲王一般,劉彘、劉越,只要不謀反,便是把天給捅了個窟窿,劉徹也得兜著!

不然的話,這輿論物議,嘿嘿,肯定把劉徹黑成一個無情無義冷酷無情的暴君!

抱著劉彘逗弄了一會,溫室殿門口,就熱鬧了起來。

劉徹自己的胞兄劉榮以及胞弟劉閼,乘車自北門而來。

程姬三子,劉余、劉非、劉端,自南門步行而至。

賈姬兩子劉彭祖與劉勝則在各自的太傅陪同下,攜手自西門而來。

除了那個倒霉的或者說幸運的長沙王劉發留在封國沒能來到長安外,其他兄弟,基本已經匯聚一堂。

這大概是諸子封王后,最大的一次也可能是最齊全的一次聚會了。

劉徹看著這些兄弟們,心里面已經知道,今天老爹叫他來干嘛了!

很簡單!

磨刀霍霍向劉遂!

按照漢家制度,能定諸侯王罪狀,最公平最公正的方式,叫諸王議政。

譬如,前世小豬議江都王劉建的罪狀以及后來議燕王劉定國之罪,都是召集諸王,各抒己見,搞的像后世天朝開兩會一樣。

實際上也跟天朝兩會一樣……

諸侯王們鼓掌歡迎,大會勝利召開,在既定的議題范圍內,按照皇帝的意思,議論某個事情,然后大會勝利閉幕,倒霉的諸侯王‘死有余辜!’(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6
發表於 2016-10-9 12:07: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九節 諸王議政(2)

兄弟們都已經到齊,劉徹于是走上前去,對著諸王道:“都隨孤一同進去面圣罷!”

于是,劉徹帶頭,劉榮緊隨其后,諸皇子或自己獨行,或在太傅、奶媽的帶領下,拾級而上,魚貫進入溫室殿。

一進殿中,劉徹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木燃燒的香味。

稍稍抬頭,只見皇帝老爹頭戴天子九旒,身著絳色袞袍,端坐于上,目不斜視,神色威嚴的注視著劉徹兄弟。

劉徹心中微微有些驚訝,他記得清楚,昨日,他照例入宮問安時,皇帝老爹的精神可沒有現在這么好,甚至,當時,他還有些萎靡。

“人參!”劉徹在心中想著,大概也就只有極品老山參能有如此功效了。

自從真番王進獻了人參以后,人參這個本來在真番的山區漫山遍野,常見的與雜草無二,只有少數部落巫師會用來藥用的植物,就迅速成為了長安奢侈品中的新貴。

以劉徹所知,過去幾個月,單單是少府就已經派遣了四撥使者前往朝鮮、真番索要或者交易人參。

至少在與皇室關系密切的貴族圈子里,人參,已經成為了人們競相想要擁有的一種神奇補藥。

生病了怎么辦?人參燉母雞!

外出游玩怎么辦?人參燉母雞!

啪啪啪不給力怎么辦?還是人參燉母雞。

坊間甚至有人把人參當成了能包治百病的神藥!

只是……

是藥三分毒!

人參偶爾使用,當然可以強身健體,但把它當飯吃,甚至興奮劑使用,這麻煩就大了!

根據劉徹觀察,皇帝老爹自打昏厥后。幾乎是日日以人參為飲,靠著人參強大的提振精神,補益陽氣的功效。來維持每日**工作的狀態。

這樣下去的話,劉徹也拿不準。將來會發生什么了。

只是……

有些話,即使是父子,也是不能說的!

更何況這其中還摻雜了君臣的關系!

當然,最重要的是……劉徹自己心中也隱約有些期待……

具體期待什么,他也說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從皇帝老爹昏厥之后,每日午夜夢回,他都會夢見。自己端坐龍榻之上,發號施令的場景。

權力就像世界上最難戒除的毒、品,只要嘗過它的滋味,能放手的人,太少太少!

有時候明知道,那樣是不好的。

但在野心的驅使下,大部分的人,都會一步步走向深淵。

劉徹此時就感覺,自己的內心,仿佛有個聲音在蠱惑著他:夜長夢多啊。老頭子早點死了也好!

尤其是,劉徹看到劉彘咿咿呀呀的奔向皇帝老爹時,心中的那個聲音。更是陡然變得洪亮無比,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心神。

好在他還有些理智,須臾之間就清醒了過來,連忙跪下來,帶著兄弟們叩首道:“兒子劉徹率諸王兄弟拜見父皇!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兄弟們自也紛紛跟著跪下來。

只有小豬,咿咿呀呀的走到皇帝老爹身邊,用著糯懦的聲音,道:“父皇,父皇。阿彘好想你……”

天子劉啟見了幼子,心中也是歡喜無比。立即就走下龍榻,抱起劉彘小小的身子。同時對劉徹道:“太子與諸王免禮平身,來人,賜座!”

劉彘進了父親的懷抱,立即就笑個不停。

不得不說,劉彘小時候是相當可愛,也相當討喜的一個正太。

粉**的小嘴在皇帝老爹臉上親來親去,渾然不顧,皇帝老爹臉上扎的人疼的胡子。

劉徹見了,心中隱隱有些不快。

對小豬在皇帝老爹面前獲得的恩寵,劉徹心中五味雜陳,甚至隱隱有著殺意浮現。

誰叫那只小豬,乃是歷史上的世宗孝武皇帝,更是他前世的苦主!

當然,劉徹將這一切情緒都隱藏的非常好,他臉上甚至是帶著笑容,看著這一切的。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盤膝坐下來,然后,用一種羨慕的口吻,笑道:“看著十弟的模樣,兒臣真是恨不得回到三五歲的稚童時節,依偎父皇膝下,調皮搗蛋,嬉笑玩耍!”

天子劉啟聞言,笑罵道:“太子若是愿意,也可如阿彘一般,朕必不怪罪!”說著他就哈哈大笑起來。

作為皇帝和父親,他最希望看到的場景,莫過于此了。

兄友弟恭,一團和氣。

只是,他哪里知道,他的太子劉徹,此時心中恨不得殺了此刻在他懷里撒嬌的劉彘!

甚至,劉徹心中,還有著更激進的想法……

這時候,劉彘卻忽然抬頭道:“父皇,父皇,母妃呢!阿彘好久都沒見到母妃了!母妃哪里去了!”

原本一團和氣的氣氛,瞬間被破壞的干干凈凈,天子劉啟的臉上更是鐵青的厲害!

對于王娡這個**,劉啟現在可謂是反感無比!

不然也不會直接將之打入掖庭幽禁起來!

若不是顧忌這場合,恐怕,他當場就要發作了!

以他的智慧,他豈會猜不到,劉彘入殿以來的一切作為,恐怕都是被人指使,甚至,暗中排練過許多回的!

否則,劉彘一個不滿三歲的稚童,哪里可能一到他身邊就各種撒嬌討好,現在卻忽然提及王娡!

這一切太過生硬刻板了!

幾乎是把他當三歲小孩子在耍!

這正是發怒的地方!

并不是說,別人不可以唆使劉彘來賣萌,為其生母求情。

為人子,為生母奔波,效命,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但是,把他當三歲孩子耍,這就是無法容忍的罪過!

劉徹見到這情景。雖然心里面很爽,但臉上卻是露出一個寬厚的笑容,立刻就上前。拜道:“父皇,兒臣好久都沒有抱過阿彘了。可否讓兒臣抱一抱!”

一臉的寬宏兄長的架勢,這姿態,擺的那是沒有人能挑出毛病來。

天子劉啟得了個下臺階,自是不無不可,畢竟,他還是很疼劉彘的,對這個幼子更是喜歡無比。

誰叫劉彘生的好呢!

剛好就是在他登基即位的當天生下來的!

于是,他就笑道:“阿彘。讓太子大兄抱抱好不好?”

劉彘眨巴了一下眼睛,笑著點點頭。

對于劉徹,他只覺得,這個哥哥很喜歡他,也很疼愛他。

對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來說,誰能給他好處,哄著他,寵著他,他就樂意跟誰一起玩。

而劉徹方才在殿外,**過他。這印象還沒消退,自然就張著手,跑到劉徹身邊。奶聲奶氣的道:“太子大兄,阿彘要抱抱!”

劉徹自然笑瞇瞇的抱起他來。

心中原本的那點殺意,在此刻,蕩然無存。

原因很簡單,在方才那樣的情況發生了以后,劉彘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他老媽了!

一個沒有母親的未成年皇子,拿什么來威脅他的位置?

倒是一旁的劉榮,這時候恨不得掐死劉彘!

太子大兄????

劉榮只覺得心里面有一百萬頭我草擬馬狂奔而過。

“寡人還沒死呢!劉德怎么就成了大兄了?”劉榮對于民間傳言的那個劉德自幼得先帝贊許,欽點為隔代繼承人的說法。向來嗤之以鼻!

作為長孫,劉榮自然清楚。先帝在世時,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皇孫表現出過任何的偏袒。

甚至。劉德到底見過幾次先帝,那也要打上一個問號!

是以,他在心里,從未承認過劉德更名為劉徹,更是從未對劉德的更名有過任何表示。

在他看來,那個徹字,本來該是他的東西!

只是劉德這個不孝的家伙使了歪門邪道霸占了去的!

他才是那個應該被太宗孝文皇帝指定的隔代繼承人!

只是,沒有人關心他此時的想法。

劉徹抱著劉彘,得意洋洋,好似一位真正心疼和寵愛弟弟的大哥,在諸兄弟面前走了一遭,然后,在劉閼身邊停留了下來。

“阿弟,你看,阿彘長的,與你小時候可是真像,看著鼻子,嘴巴,真是可愛!”劉徹笑呵呵的道。

劉閼雖然笨了點,但也立刻聞弦歌而知雅意,馬上就知道,這是自己兄長在他創造一個在父皇面前露臉加分的機會,哪里還不懂把握。

他立刻就笑道:“兄長過譽了,臣弟記得幼時并無阿彘如此可愛,常常惹得父皇生氣……”

他這一開口,天子劉啟才算注意到了劉閼。

沒有辦法,誰叫劉閼這個老三,即不是劉榮,身為長子,有著先天優勢,哪怕再怎么不成材,那也是第一個兒子,生下來就報以期望的。

更非劉非、劉端,生下來就有殘疾。

對這兩個兒子,他這個天子和竇太后,心中都有愧疚,因此,事事都會照顧甚至偏袒。

像劉閼,劉發這樣,既無長處,也無缺憾,平庸無比的兒子,作為皇帝,他還真沒太大印象。

也就是劉徹這個太子,不知為何,對劉閼從來照顧有加甚至不顧一些忌諱,也要為劉閼出頭,這才讓天子對自己的這個三子,多了些印象。

但,也就僅此而已罷了!

此刻,聽到劉閼的話,他這才想起來,劉閼幼時,似乎也如劉彘這般,在他懷中親昵,他也極為喜愛這個孩子。

只是隨著子嗣漸多,粟姬又是那么個臭脾氣,他也就懶得去看老大老二老三了。

這么多年……怕也是苦了這個孩子了!

劉啟在心中嘆道。

男人嘛,都是這樣,越老越懷念年輕的時候。

即使皇帝也不例外。

天子劉啟這一懷念起過去的時光,自然就難免想起劉榮劉徹劉閼三兄弟接連生下來的那三年,他的快樂與幸福,他的青春與激情。

于是,他心中的**神經悄然觸動。

“朕是否對劉榮、劉閼,太過苛刻了呢?”他心中想著。特別是如今,劉徹還好,好歹是個太子。將來登基稱帝,九五之尊。擁有天下。

但劉榮、劉閼,卻是早早的沒了娘!

想起來,這么多兒子里,恐怕就他們兩個將來可能日子要過的比較苦了。

沒了娘的孩子,日子肯定過的比其他兒子差!

當年,淮南王劉長是這樣,代王劉登也是如此!

只是,這些事情他也就在心里想想。不會說給任何人聽。

但,只要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自然,在某些事情上,就會軟下來!

天子劉啟看著劉徹劉閼兄弟**劉彘,估算了一下時間,道:“好了,太子,河間王,先別忙著**阿彘了。奶媽,把皇子抱下去!”

劉彘的乳母金氏連忙恭身上前,抱著劉彘就退到一邊。

劉徹也連忙回到自己的位置。臨襟正坐。

天子劉啟看著自己的兒子們,道:“今日,朕召集太子與諸王前來,是有件事情,想叫諸王與太子都來議一議!”

他拍拍手掌,立即就有十幾個宦官捧著許多竹簡魚貫而入。

這些竹簡被分發給所有的兒子,甚至,劉彘那個小家伙也面前也放了一份。

劉啟接著道:“諸王都看看罷!然后議一議該當如何!”

“朕昨日已經與丞相、御史大夫以及宗正、太常都議過了!具體該是個什么結論,諸王可以暢所欲言!”

劉徹翻開那竹簡。不出他所料,全部都是劉遂的黑材料。

從不敬長安。語出反言這種擦邊球,到私通匈奴。與劉濞往來,聯絡甚至密謀共同舉兵,可謂是證據確鑿,劉遂想不死都還真有些難度!

只是,作為太子,劉徹不能先發言。

不然的話,傳出去肯定會有人說閑話!

但也不能拖到所有兄弟都說完,那樣,也會顯得太子沒有擔當。

一般而言,這種事情,劉徹認為,第三個發言比較妥當。

于是,他就靜靜等著其他兄弟的反應。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劉徹就見到,常山王劉非‘拍案而起’,迅速出列拜道:“兒臣常山王非啟稟父皇:趙王劉遂大逆無道,行事放肆,不可以承宗廟,兒臣以為,當下有司,按律論其如法!”

這殺氣騰騰,毫不掩飾的話語,讓劉徹感覺脖子都有些發涼。

但同時,也在心里罵了這個家伙一句‘煞筆’。

道理很簡單,漢室天下,最講臉皮,哪怕天子恨某個諸侯王恨得牙癢癢,那面子上也會一團和氣。

當初,劉濞的太子遺體被送回吳國,劉濞直接對前去送還遺體的使者說:“死在長安,就葬在長安罷,何必送回來?”

將太子遺體送回長安,生生的把朝廷的臉面抽的啪啪啪響。

更是從此不再朝覲長安。

都這樣了,漢室朝廷卻默認了劉濞的選擇,甚至于賜其幾仗,使其不朝長安。

假如這個例子比較遠,很多人都不記得了的話。

那么,發生在眼前的事情,總該能讓劉非長點記性罷!

劉濞授首以后,天子劉啟,假惺惺的對群臣道:“吳逆雖無道,朕不可無情,其令大臣于吳王宗室,擇一賢者,其嗣吳國宗廟香火!”

話音未落,竇太后一封懿旨就到了——吳王雖長,然其無道,安可續其宗廟?

然后這事情就沒有然后了!

明眼人誰不知道,這就是一出戲,演給天下人看的——看看,朝廷還是很仗義的嘛,吳王都謀反了天子都還念著要給其延續宗廟香火,真正是仁義圣主啊!數遍三皇五帝,歷朝歷代,還找得出這樣仁厚的君主嗎?

更重要的是,天子演戲,還演了個全套!

既然吳國因為太后反對,為人子,以孝道為第一,不得不‘忍痛’放棄。

那么,楚國自然就不可能吞進肚子里了。

于是,天子下詔,赦楚國除附逆之臣外,所有大臣貴族無罪,即使附逆,也要看情況,區別對待。

只是這詔書下的有些略晚,楚國的大部分貴族和地主士紳,基本都已經被前線的大軍在天子詔下絞殺一空了!

然后,真正的戲肉來了。

天子繼續下詔,承認了楚王劉戊,在去歲十月死于刺殺,下詔,以楚元王子,平陸候禮嗣楚國宗廟。

為了面子,一個已經吃進肚子里的大國,天子都吐出來了。

再這樣對劉遂殺氣騰騰,喊打喊殺,這不是抽皇帝老爹的臉嗎?

只能說,劉非這個家伙對趙國太過熱切了,以至于,利令智昏!

劉徹在心里冷笑一聲。

老劉家這死要面子,既要婊子,還想立牌坊的作風,雖然,真攤開來給人看的話,是個人都會覺得不齒!

但是,劉徹心知肚明,這正是劉氏天下能延綿五六百年,甚至到了東漢末年,還能來個回光返照的根本所在。

因為,這正是收買人心的最佳策略。

而一個連牌坊都不想立,就急匆匆的想做婊子的王朝,能活過五十年,都已經是幸運了!

譬如曹魏……

劉非之后,劉榮也醒悟了過來。

這正是寡人在父皇面前表現的大好機會!

劉榮立即出列,生怕被劉徹跳出來搶了風頭,他跪下來,稟報道:“回稟父皇,兒臣以為,趙王所作所為,真乃是人神共憤,非人臣可為!想當年,幽王死于非命,先帝故而憐之,封其為趙王,存亡斷續,不想其不但不感恩在心,竟做出這許多的不忠不孝之事,兒臣以為,當殺一儆百,為后來者警!”

在劉榮看來,這個事情,幾乎也就只有這么一個處置方式了。

假如,要是放過劉遂,那以后,那些諸侯王,還不是人人都要謀反了?

反正,謀反了,也不會被治罪,誰還怕啊?

這么想著,劉榮就像一只得勝的公雞一般,得意的回頭看了一眼劉徹,仿佛在說:任你狡猾如狼,這回也得吃我的洗腳水!

只要是想到終于能贏一次劉徹,劉榮就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舒服的**。(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7
發表於 2016-10-9 12:13: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節 諸王議政(3)

劉徹聽著劉榮的話,心中古井不波。

甚至就是劉榮回頭的那一眼,劉徹也沒什么表示。

劉榮的行為,在劉徹眼中,幼稚無比!

這個家伙,簡直就是個智障,腦殘!

好端端的,竟然提及趙幽王!

簡直是……

劉榮以前的宗室教育課,難道都是用屁股在聽嗎?

趙幽王劉友,那可是漢室悲情主意教育中的一張王牌,是朝廷用來標榜,假如劉家不團結,就會怎樣怎樣的一面旗幟!

即使只是出于劉氏的顏面考慮,幽王子嗣,也是有著類似‘兩少一寬’的待遇的。

更何況,民間對于劉友遭遇同情的人,一抓一大把。

正因為如此,先帝時,才會對劉遂種種不法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加強了監管力度。

劉榮此刻提及幽王劉友,還口口聲聲的對劉遂喊打喊殺,假如按照他說的辦,朝廷就是自己抽自己耳光了!

這就跟后世天朝,人大會議上,剛喊完學習xx同志艱苦樸素的革命精神,回頭xx同志就被雙開了一樣諷刺!

只能說,劉榮還是太年輕了!

假如他稍微用點腦子思考一下,都不至于會犯下如此錯誤!

劉徹神色微微一凝,站起身來,出列拜道:“啟稟父皇,小子以為,趙王固然大逆無道,不配為人臣,只是,今日議政,只兒臣兄弟在,兒臣以為,此事。還是最好先發文,將趙王罪行,密報給齊王、燕王、代王、衡山王等宗室元老知曉比較好!”

“尤其是燕王!”劉徹恭身道:“燕王最長。如此大事,還是須得請燕王來議一議。說說看法,不然,天下人難免會說,我等兄弟,私相授受!”

劉徹說的,其實就廢話。

但卻是相當有道理的廢話!

自從劉徹的那位皇祖父太宗孝文皇帝在即位問題上玩了一次學習古人三讓天下后,這天下大政,一直就有著一個三次請示的潛規則。

譬如。當年,群臣議淮南厲王劉長之罪。

元老大臣三次上奏,請論劉長如法,太宗孝文皇帝前兩次都是回復:朕不忍致法于王,群臣再議之!

到第三次,才找了個臺階,將劉長發配臨邛,監禁居住。

又如劉徹的這個太子位,也是群臣三次請立,蚤建太子。天子推辭兩次,第三次,才‘勉為其難’的考慮到天下蒼生。冊立劉徹。

像致法一國之君這樣的大事,當然也是擺足架子,做足姿態,告訴天下人‘實在不是朕無情,完全是宗室諸侯大臣一致決定’‘朕固爭之而不得’無奈揮淚斬馬謖……

這里面的彎彎繞看著復雜,但其實,目的很簡單。

愚民而已!

聰明人,讀書人,自然一眼能看出這里面的貓膩。但廣大農民伯伯,不識字的下層階級。看不懂啊!

而在中國,不管用什么辦法。愚弄也好,收買也罷,只要能穩住代表了占據絕大多數的農民,那么,知識分子,小資產階級,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出個什么花樣來!

劉氏,對這一點,從來就有著無比清醒的認知。

即使是后來那只完全沒什么演技的小豬,當了皇帝后,無論在什么時候,都將這一點做的很好!

所以,小豬盡管把國家經濟搞的一塌糊涂,地主商人階級怨聲載道。

但,總的來說,國家相對穩定,社會秩序相對平安。

到了晚年,一紙罪己詔,居然就將人心收拾回來了……

這換了其他任何朝代,都可以堪稱奇跡。

但在漢室,這樣的事情,卻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

天子劉啟聽了劉徹的話,眼前一亮,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罕見的笑容,為劉徹這個繼承人的反應靈敏而欣慰。

尤其是,劉徹提議,要請燕王也來議一議。

這個提議,在劉啟看來,簡直是完美!

原因很簡單。

燕王劉澤自從去歲冬十月以來,就已經是個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了。

現在的燕國王室上上下下,都只想著一件事情——老頭子到底什么時候死啊!

在這樣的情況下,燕國上下,跪舔長安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再唧唧歪歪其他的事情?

是以,吳王劉濞當初派去燕國聯絡的使者,甚至連燕國王室的面,都不曾見到。

對燕國來說,頭等大事,就是權力的交接。

實在沒閑工夫去攙和別的事情。

于是,天子劉啟,站起身來,清了清嗓子,然后鄭重其事的道:“諸王所言皆有道理,只是,趙王雖然無道,然其終歸乃是宗室骨肉,且,其乃幽王獨嗣,朕不忍致法于王,其下齊王、燕王、代王、衡山王,議之!”

天子這話一出口,劉非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煞白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他入主的夢,變得有些遙遠了起來。

請齊、燕諸王議論,這其中難免存在太多變數。

更麻煩的是,他收到風聲,老七,老九都對趙國虎視眈眈。

賈姬的能耐,可不比他老媽弱!

這夜長夢多,難免出現什么意外!

至于劉榮,則像是失掉魂魄一樣。

他還不算太笨,自然聽得出,自己老爹話里話外,對他的不滿。

這時候,劉榮真是在心里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大耳光子!

提誰不好,為什么偏偏提幽王?

同時,他心中對劉徹的恨意,更加深重起來!

在劉榮看來,一切都是劉徹的錯!

他明明知道,父皇的意思,為何不跟我這個兄長匯報提醒?

真是可惡!

一定是劉徹害怕寡人在父皇面前得寵,故意坐視寡人犯下如此大錯!

定是如此!

天子劉啟沒有這么多精力和時間關注兒子們的表情,他感覺有些累了,最近這些天,他幾乎是在人參湯的提振下,才有精神和力氣來處理國政。

這會人參的功效差不多過去了,他只感覺,腦子有些暈眩,想要休息一下。

于是,他站起身來,道:“諸王都回去好好的跟各自的母妃聚聚,拉拉家常,人行千里母擔憂,爾等雖然都貴為一國之君,但,要記得,常常回長安,來看看你們的母妃!”

“太子,隨朕來一趟!”劉啟揮揮手道:“其他人,散了吧!”

“諾!”

“恭送父皇!”兄弟們紛紛跪下來。

劉徹則連忙上前,跟在皇帝老爹身后,朝著內殿而去。(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8
發表於 2016-10-9 12:15:1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一節 誰家馬蜂?

“給太子賜座!”天子淡淡的吩咐一聲后,就自顧自的坐到了御榻上,閉目養神。

郎中令周仁,領著一幫子御醫立刻上前,為天子診脈。

更有宦官立刻端來一碗剛剛出鍋,熱氣騰騰的雞湯上前進獻。

劉徹哪里會傻到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把握住,他立刻上前,從那宦官手里接過雞湯,自己親自端上去,跪下來,不動聲色的先嘗了一口。

味道還挺不錯,尤其是雞湯里濃郁的參香,只是稍微聞聞,都讓人精神為之一震!

唯一的遺憾是,這雞湯微微有些燙人。

于是,劉徹用湯勺舀起一勺湯,先微微吹口氣,稍微等待了大概一兩秒,才站起身來,拿著湯勺,小心翼翼的喂到自家老爹嘴里。

喂了兩三口后,劉徹才輕聲問道:“父皇,這湯,可還合胃口?”

天子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原來,是劉徹在給自己喂湯,頓時,心中就有著一股暖意。

親嘗湯藥,這可是孝道的典范啊!

俗話說的好,久病床前無孝子,即使是他,當年先帝病重,背生惡蛆,他卻連為父吸膿的行為,都做的相當勉強,為此,被先帝好生訓斥了一頓。

至于親嘗湯藥這樣的事情,以他的性子,卻是勉強才虛應了幾回故事。

而他的兒子劉徹,似乎卻真的跟民間傳說的那樣,繼承了先帝的遺德,無論是做事,還是說話,就連這孝道……

最近月余時間,劉徹每次入宮覲見,幾乎都會如現在這般,親自為父嘗湯藥,小心翼翼的嘗過之后,再親自奉上……

如此行為,幾乎與當年先帝服侍太皇太后一般!

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己膝下有一個孝子?

只是,作為皇帝,劉啟只能將心中的歡喜和欣慰放在心里,不能表露出來。

老劉家的皇帝,對于自己的儲君,從來都是以最高標準來要求和考核的。

是以,劉啟只是微微一笑,道:“太子有心了,朕這身體啊,估計得春天才能有所好轉,太醫官們都說,朕這病是冬病,孤陰不長,孤陽不生,陰陽失調所致,所以,這監國之事,太子暫且繼續擔著吧!等到秋天,朕自甘泉回宮以后,再做定奪!”

其實,實際情況,比他所說的要嚴重得多了。

根據太醫官以及名醫淳于意等人的診斷。

他的身體,毛病多得是!

淳于意甚至直接明言,今后必須戒色戒酒,還得好生靜養,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這戒酒好說,戒色和靜養,跟要了他的命,幾乎沒有區別!

哪個皇帝,能離得開權柄與美色?

三皇五帝,三代君王,誰能免俗?

但為了以后自己的健康考慮,淳于意的意見,他也不能全都不聽。

是以,劉啟在經過了這差不多一個月的觀察后決定,將部分的事務,主要是些雜事,瑣事以及不太重要的會議,都交給太子劉徹去主持。

反正,這三公九卿,南北兩軍,天下郡守,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也只聽他的命令。

而且,漢家天子,從來不懼子嗣的挑戰。

在以孝治天下的漢家,哪怕皇帝,已經奄奄一息,太子就算再怎么厲害,也奪不走皇帝半分威權。

所以,他就根本沒考慮過,萬一權力被太子掌握了,他這個天子,最終變成個木偶怎么辦?

這樣的情況,不可能出現在劉氏天下!

當然了,身為皇帝,無論如何,哪怕是死,他都是不會放棄權柄的。

是以,他也只打算將一些瑣事以及行政上的事情交給劉徹處置,其他事情,還是得他這個天子來拍板。

劉徹聞言,心中卻是大喜!

雖然他也知道,他可能只會得到些無關痛癢的小權。

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權力再小,那也是權力!

更何況,國無小事。

一個細節上的政策調整和一條看上去好像微不足道的行政命令,足以在局部甚至天下范圍內,引發一場!

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步步為營,慢慢接掌權力,培植羽翼,小心翼翼的繞過雷區,在他人不曾注意的地方,悄悄打造屬于自己的團隊,最終在將來即位后,輕而易舉的,使天下變色。

然后,就可以安心的打造,那個他夢想中的天朝上國,中央帝國!

只是這樣想想,劉徹都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興奮的尖叫,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天下,告訴世人——孤的大槍,已經饑渴難耐了!

回到太子之中,剛進門,還沒來的及坐下來。

張湯就帶著一個年輕的舍人前來報到。

對那個舍人,劉徹還有些印象,可不就是前不久,他在館陶的壓力下,派出去虛應故事,公款旅游和考察關東地方郡國基層農民生活狀況的那個小官嗎?

這人選,是張湯舉薦的。

好像是叫楊豐,關中弋陽人,老爹是做典吏的,他祖父還曾當過曹參的佐吏,可謂是官宦世家。

只是……

劉徹看著張湯鄭重其事的帶著這楊豐進來,他心中,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難道,這貨在地方上捅了個馬蜂窩?”

地方上的事情,貓膩和潛規則,多如牛毛。

劉徹自己前世就當河間王時,常常去地方上,也知道,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毫不夸張的說一句,在文景盛世的表面下,流動著種種骯臟與黑暗。

錯非是,劉家天子一直在用陵邑制度,不斷的割地方豪強大族的韭菜,從根源上切斷了門閥世家的生存土壤,以目前黃老派當政的政治主張和施政策略來看,漢室江山,早就是地主豪強世家門閥說了算的江山,政令不出長安,也不是不可想象的!

歷史上,元帝那個二貨在儒家的慫恿下,廢除了陵邑制度,不過二十年,劉氏江山就搖搖欲墜,王莽因此得到了篡漢的機會。

不然,就以前中期那幫戰斗力只有五的地主豪強渣渣,怎么可能扶得起王莽篡漢?

只是,這個楊豐,究竟捅了誰家的馬蜂窩?

帶著這樣的想法,劉徹揮揮手,讓人賜座,然后,就靜等楊豐的匯報。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59
發表於 2016-10-9 12:16: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二節 太子之怒(1)

劉徹微微橫趟著,聽著楊豐的匯報。。].

在楊豐的描述中,一副漢初郡國底層農民的生活畫卷,緩緩在劉徹眼前展開。

楊豐此次奉命出行,從函谷關出關,一路向東,跨越了數個郡國,行程數百里,按照劉徹的吩咐他真正的深入了基層,深入到了最偏遠最窮苦的農村中去,向劉徹帶回了許多重要的第一手資料。

并且此人還特別的細心,一路所見所聞,都被其一筆一筆記錄了下來。

單單是這些文檔,就足足寫滿了整整一箱子的白紙,差不多十幾萬字。

劉徹站起身來,接過楊豐呈遞上來的那些記錄著這個時代,最底層勞苦大眾生活生產情況以及社會結構形態的紙張。

這些紙張上,還沾著斑斑血跡。

褐色的血液,刺痛了劉徹的眼眸。

楊豐卻已經是泣不成聲,他匍匐在地上,報告道:“臣奉家上諭令東行,行至河南郡時,夜宿新成縣東鄉七里亭一戶農家,臣等謹奉家上諭令,過府縣不入,假作商賈,夜宿該戶農家時,忽遇縣中催要算賦,其吏如狼似虎,入鄉橫行無忌,強令農家納賦,旦有不從,拳腳相加,更有甚者,直接鎖拿,臣等看不過眼,說了兩句閑話,竟被惡吏以盜匪之名污之……甚至臣等亮明身份,反而招致殺身之禍……”

說著,楊豐就哭的更厲害了,他抽泣著道:“離京之時。家上遣派三位壯士,保護臣,結果……俱死于惡吏之手……臣脫身之后。前往河南郡郡守衙門告狀,結果,竟被亂棍打出……”

劉徹聽著,也是眉頭緊鎖。

河南郡!

真是好大的狗膽!

“河南郡郡守是誰?”劉徹輕聲問道。

旁邊的張湯低頭稟報道:“回稟家上,河南郡郡守姓竇名全,太后子侄,大將軍堂兄……”

劉徹的眼角抽搐了兩下。

看來。這馬蜂窩,捅得可真不小!

“卿且先起來!”劉徹扶起楊豐,好生安慰了兩句。

歷朝歷代。最難處置的人,莫過于皇親國戚了!

先帝逼死了薄昭,至今為人詬病。

是以,從那以后。劉氏對于太后的家人。都是能不動,盡量不動,最嚴重的處罰,也頂多是罰俸,再未有過什么刑罰。

當然,這也與薄竇兩代后族外戚謹小慎微,不興風作浪有關。

只是,林子大了什么都鳥都可能有!

更何況是皇親國戚?

竇家出幾個敗類人渣。也不是想象不到的事情。

但,劉徹現在關注的重點。不是這個,他也還沒膽小到,聽到竇家的名字,就渾身發抖,不敢動手的地步!

殺了他的人,打了他的臣子,這事情,想要就這么算了,哪里可能?

只是,看著紙張上記錄的文字,聽完楊豐的描述,劉徹敏銳的嗅覺,讓他聞到了味道。

一股熟悉的味道!

劉徹看著哭哭啼啼的楊豐,問道:“卿說,河南郡在正月派吏員下鄉催要算賦?”

劉徹回頭看著張湯問道:“算賦難道不是十月征繳的嗎?河南郡的官員怎么回事?”

張湯恭身匍匐在地,不敢回答。

張湯的沉默,讓劉徹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笑的有些發顫,讓人看了,仿佛就如同站在火山口上一般。無比的恐懼和害怕!

這才是關鍵!

這才是為什么河南郡的地方官吏居然敢殺人的原因!

劉徹停下笑聲,看著張湯,問道:“卿知道是什么情況對吧?”

他又看向楊豐,問道:“卿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況,所以站出來了阻撓官吏,對吧?”

楊豐卻是叩首,道:“臣愚鈍!”

“嘿嘿!”劉徹干笑幾聲。

他拿著楊豐記錄著他一路上見聞的白紙,狠狠的將之緊緊抓在手上。

到底為什么,他已經心知肚明了!

一切的緣由,劉徹此刻心中如同鏡子一般清澈。

這樣的事情,歷朝歷代,包括后世的天朝,都曾經發生過。

劉徹的記憶深處,甚至依然清晰無比的記得,他在天朝童年時的所見所聞。

嗚鳴不已的警笛,如狼似虎的干部們,還有鬼子進村時一樣,全村都動員起來的抗稅的鄉親們。

攤派、攤派,層層攤派!

統籌款,提留款、農業稅,新時代的三座大山,將那時候的農民壓得喘不過氣來。

直到新千年,天朝中央廢除了一切農業稅收后,這樣的情況才不再發生。

劉徹的眼睛在白紙上還沾著血跡的文字上掠過,兩千年后,尚且都是那樣,何況如今?

劉徹在天朝上學時,曾聽說過一個民國時期的笑話,說是某地的官員,把稅都收到了幾十年后了!

而在這西元前的漢室,這不是笑話,是某些地區,實實在在發生的事實!

只是,官僚們向來欺上瞞下,胥吏橫行無忌,百姓愚昧,沒有文化,只能逆來順受。

這個楊豐,是個愣頭青,剛入官場不久,加之生在關中,耳聞目濡的,都是關中的官員做事方法。

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的黑暗。

年輕人嘛,正義感總是很強的!

但張湯呢?

嘿嘿,堂堂廷尉的刑曹令吏,之前又是久在基層。

這些貓膩,他肯定清楚。

他為什么不說,不稟報?

現在卻又帶著楊豐來覲見,來給楊豐出頭?

這里邊的東西,很值得玩味丫!

但劉徹懶得去考慮張湯的心理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后,劉徹知道,他必須立刻馬上迅速做出反應!

不然,這劉家的臉,就丟光了。

“去請廷尉、御史大夫、中郎將,立即來見孤!”劉徹淡淡的吩咐著,同時,對王道吩咐:“去,拿孤的印信,去章武候候府,拜見章武候,就說,孤今夜將會過府拜會,同時,讓人通知館陶長公主府,出了章武候府,孤就去館陶長公主府邸!”

要殺竇家的人,必須跟章武候以及竇太后報備。

章武候竇廣國這一關,劉徹好過,竇廣國不是那種會護犢子到蠻不講理的人,跟他講道理,是能講清楚的。

當年,這位君侯,可是連到手的丞相大位,都自己放棄了!

但竇太后,卻不是一個會講道理的人!

想要說服竇太后,講道理律沒有用!

只能跟她講人情講世故,撒嬌賣萌,求得她的許可!

將這些事情吩咐完,劉徹就坐下來,仔細的看著楊豐記載在那些紙上的文字。(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狀態︰ 離線
360
發表於 2016-10-9 12:18: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三節 太子之怒(2)

大概半個時辰后,御史大夫晁錯率領著中郎將郅都以及新任廷尉趙禹來到劉徹面前。
劉徹這才放下手中楊豐記錄的報告,站起身來迎接。

“臣等拜見家上!”晁錯帶著郅都與趙禹對劉徹微微恭身行禮。

劉徹連忙讓人賜座。

安坐下來,晁錯立刻就問道:“未知家上急召臣等前來,有何諭令?”

劉徹卻并未回答,而是看向新任廷尉趙禹,問道:“趙卿,孤問卿,依律污殺太子屬臣,該當何罪?”

趙禹聞言,心中大驚!誰敢殺太子臣屬,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別說是殺一個與太子有關的人了!

便是弄碎了太子宮里一個花瓶,都是死罪!

然而,他到底年輕,反應快,立刻就出列拜道:“回稟家上,依照漢律,殺人者死,殺官等同造反,污殺儲君屬臣更是罪加一等,首犯當磔,從犯按參與程度不同處以腰斬、棄市、斬首、絞刑、死刑、流刑,謀劃者族!”

劉徹聞言,哈哈一笑,道:“善!”

這就是他要傳召廷尉的緣故了!

他這才回答晁錯的問題,道:“孤這次急招卿等前來,乃是因為孤的臣子楊豐在奉孤命微服巡查關東郡國時,在河南郡為惡吏污為盜匪,楊豐隨行護衛將士三人盡皆死于惡吏圍攻,楊豐前往郡守衙門告狀,反被亂棍打出,卿等說說看。此事,當以何論處?”

趙禹心中又驚又喜!

驚的是,這樣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

喜的則是。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正所謂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他幾乎是立刻就拜道:“倘若果真如此,臣請家上下令,臣即刻就帶人前往河南郡徹查此事!”

對這時候的趙禹來說,再沒有比一個這樣的大案要案,更合他心意的了。

去歲,前任廷尉張歐以黑馬姿態逆襲上位。在晁錯的支持下,坐上了丞相的大位。

廷尉的位子,立刻就空了出來。成為各方爭奪的焦點。

趙禹能夠以四十歲不到的年紀,就成為廷尉,只能用幸運兩個字來形容!

即使趙禹,自己也是覺得仿佛像做夢。

要知道。一年前。他還不過是一千石的刑曹令吏而已。

按照傳統,像他這樣的中層官員,起碼還得熬個十年八年的,才有希望,獲得一個外放地方的機會,進而將自己提升到兩千石的級別。

如趙禹這樣,火箭式提拔的官員,即使翻開漢室史書也不多見!

是以。上任之后,趙禹可謂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了岔子。

但另一方面,他也是鼓足了勁,想要辦一個大案要案來服眾,來打響他的招牌!

劉徹看著趙禹,滿意的點點頭。

這事情,有了廷尉配合,頓時就變得簡單多了,最起碼,在程序上已經沒有問題了。

在漢室,只要廷尉牽頭,就沒有辦不了的案子!

對于趙禹,劉徹還是很滿意這個新廷尉的,敢打敢沖,魄力十足,上任不久就一改前任張歐的怠政,積極的對廷尉衙門進行調整,很是辦了幾個案子,更將張歐時期大批遺留問題,解決的七七八八。

相對的,廷尉大牢,也有些人滿為患了……

趙禹的廷尉位子,真是得來不易。劉徹看著趙禹,心里浮現了一些別樣的情緒。

說起來,趙禹能當上廷尉,劉徹也是出了力的!

最初,廷尉的備選名單里是沒有趙禹的。

只是后來,一個個被推薦的人選,都被皇帝老爹給否決了,逼急了的丞相,沒有辦法,只能賭氣一樣的將幾個青壯派塞到了名單里。

本意是打算將皇帝一軍,可誰成想,塞進去的青壯派里居然藏著趙禹這樣一個有著大靠山的人。

趙禹的舉主,乃是太尉周亞夫。

雖然,周亞夫舉薦了趙禹后就撒手不管了,但,那時候,周亞夫正得寵,而且身系海內之望,皇帝老爹本著給周亞夫面子的心思,于是,就順手將之提到了朝議的名單里。

本來,事情到這里,差不多也就該沒趙禹什么事情了。

一個既無資歷,也無勛貴背景的官場新人,能到朝議九卿人選的會議上走一遭,本身就已經是莫大的榮譽。

誰還敢奢望更多?

但,那時候劉徹出手了。

一封打著汲黯名義的密奏,被遞到了天子案前。

然后,趙禹就出人意料的成為了廷尉。

劉徹其實也沒說啥,只是讓汲黯在奏疏中舉了張歐當廷尉時的種種數據,皇帝老爹在看到張歐當廷尉時的各種數據后,立刻就取消了委任那些外行的打算。

誰叫張歐當廷尉,干的太‘出色’了!

僅僅以不完全統計的數據來看,張歐當了兩年廷尉,結果是,有數百本應被論罪的死刑犯沒有得到法律的懲處,反而是在廷尉大牢里等來了天子大赦。

法律沒有起到震懾犯罪的作用,堂堂廷尉,本應是法律的執行者,公平的保護者以及維護者,最后,竟然為了個人的名聲,成為了犯罪的保護傘。

這成何體統嘛!

所以,廷尉,還是得專責刑獄的律法工作者來擔任。

于是這樣一來,大部分的備選人,都變得不合格了,趙禹成功的通過矮子里面選將軍的模式,成為了新任廷尉。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可能還是皇帝老爹派人問過周亞夫的緣故。

腦中想著這些事情,劉徹嘴上卻沒有停下來。

他看向晁錯。問道:“御史大夫以為呢?”

想要治罪一個兩千石郡守,光一個廷尉是搞不定的。

還得御史們出手,劉徹相信。晁錯派去河南郡的監督御史,肯定拿著竇全大把的黑材料。

就看晁錯愿不愿意冒著得罪竇家的風險站出來當這個mt了!

劉徹心里跟鏡子一樣,他若是殺了竇全,竇廣國也罷,竇太后也好,只要說清楚了,溝通好了。問題不大,竇家其他人,更加不敢有什么不滿。

但出頭的晁錯。那就不一樣了。

竇全的家人不敢埋怨太子,難道還不敢埋怨晁錯?

更何況,竇嬰本來就與晁錯有嫌隙,這事情要再攤上去。晁錯在竇家那里。估計聲望得直接變成仇恨,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劉徹不動聲色的看著晁錯,等待著晁錯的回答。

晁錯的回答,與劉徹猜想的一般無二,他很平靜的答道:“回稟家上,臣以為廷尉所言甚是,殺人者死,高祖鐵律。更何況殺儲君臣屬,河南郡郡守所作所為。已非瀆職,臣自當彈劾之!”

劉徹聽了滿意的點點頭。

晁錯,果然還是那個晁錯!

不愧是那個在前世頂著全世界的壓力,一意孤行,推動削藩的狠人。

只是,到底河南郡的官吏為什么要殺太子的臣屬,劉徹既然沒說,晁錯自然也聰明的沒問。

他不笨,知道這里面肯定別有內情,搞不好,估計會引發一場超級風暴,席卷整個國家。

畢竟,關東郡國的基層,到底爛成什么樣了,不是傻子都看的到!

下邳郡就是一個很鮮活的例子!

在陵邑制度一茬茬的割韭菜的背景下,下邳的地方豪強與地主官吏,居然能拉出一支幾萬人的叛軍,席卷整個淮河流域,搞的朝廷居然要動員三國七郡的兵馬,才能遏制……

只能說,這些年來,地方上的問題,已經漸漸的變成頑疾了。

對于這些問題,其實,朝廷,不是不知道。

只是大家都把腦袋埋進沙子里,裝作看不到,聽不進,死都不說出來。

反正,這些問題,再怎么嚴重,也傷害不到他們,受苦的,也不過是泥腿子,與吾輩何干?

劉徹看了看晁錯,又看了看趙禹。

本來,他以為,晁錯和趙禹或許會問他到底是什么事情引發了這一切,那樣,他就可以拋出他現在手里拿著的這些白紙了。

但,現在看到趙禹與晁錯低著頭,恭著身子的模樣。

劉徹在心中長嘆一聲。

他哪里不明白,這些家伙,大概與張湯一樣,對百姓面臨的困境,采取了類似掩耳盜鈴,哥就是聽不進的策略吧?

“嘿嘿……”劉徹心里冷笑著,他忽然對晁錯道:“有件事情,好叫卿知曉,今歲六月,孤將再行考舉,此次考舉,將不設門檻,取消貲產限制,這事情,孤已經與父皇商議過,經過御準了!”

晁錯聞言,心情頓時五味陳雜,說不出味道。

貲算限制,大概屬于漢室獨有的特色。

依照劉邦的規定,想當官,可以,但有前提,這個前提就是你必須得有十萬錢以上的家產!

這是硬性規定,同時也是決定了西漢王朝屬于精英貴族富豪階級統治的根本政策。

這與后世的歐羅巴在工業革命后的共和制度初期,規定選舉人家產和收入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標示著,統治階級,必然也肯定全部來自于中產階級以上的家庭,加上苛刻的舉薦制度,使得底層的上升通道幾乎被堵死。

農民的兒子想靠讀書上進,幾乎沒有可能!

看看劉徹手下的臣子就知道了。

汲黯,官宦世家,世代為官,顏異家里更是了不得,良田千頃,美婢無數,即使混的最差的主父偃,丫也不是什么白丁,人家家里也是地主出身。

甚至就連楊毅這個墨家弟子,特么的也是標準的富二代!

劉徹手下都是如此,可以想象滿朝文武,地方郡守、縣令,都是些什么人了。

想靠著一幫子地主豪強貴族勛貴商人來體貼老百姓,用屁股想都覺得不大可能啊!

這才是百姓生活日益困苦,土地兼并持續加重,生民生計無以為繼,而官吏橫征暴斂,官僚欺上瞞下的主因。

最底層的聲音,皇帝永遠都聽不到,出臺的惠農政策,就像空中閣樓,所謂的輕徭薄賦,自然就成了治標不治本的湯藥,只能延緩矛盾,而不能解決問題。

好在,劉家也不笨,每一代太子,都會特意放出去,讓其深入民間,與五湖四海的豪杰交往,與三教九流同飲,多多少少,知道些事情,不會被臣子們當猴耍。

晁錯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但劉徹卻背過身去,負著手吟誦起來:“人不患其不智,患其為詐也,不患其不勇,患其為暴也!不患其不富,患其亡厭也!其唯廉士,寡欲易足,今貲算十以上方為宦,敢問諸卿,廉士何求?”

這可真是一個高大上的回擊,瞬間就堵死了晁錯任何爭辯的可能。

“御史大夫與廷尉先請回罷!”劉徹背著身子道:“中郎將留下,孤有些事情要與中郎將說!”

“諾!”晁錯與趙禹相對一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憂慮。

取消貲算限制,勢必將對目前的政治結構產生長久而深遠的沖擊。

但是,他們兩個都清楚,這事情,恐怕已成定局了。

劉家天子,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很少會改變,更何況,這個事情,還是劉氏天子一直在思考和探索的事情。

擴大官員來源,扶持中產階級,打壓豪強勛貴,這就是劉氏自先帝以來的國策,更是不會改變的方針!

送走晁錯與趙禹,劉徹才轉過身來,看著郅都。

這些天,劉徹在與皇帝老爹反復談論考舉事宜時,就曾問過皇帝老爹‘倘遇大事,兒臣不決,可與何人相商’

郅都,就是那個被皇帝老爹提及的名字。

換句話說,在皇帝老爹眼中,周亞夫也好,晁錯也罷,都不如郅都可信。

因為,這些人都可能有私心私欲,但郅都,絕對不會有!

他是天子的鷹犬,劉氏的,冷酷無情的執法者。

天子的命令,他會不打折扣的執行。

不管是殺人還是救人……

是以,有些話,不方便告訴別人的,可以告訴郅都,由郅都來當這個傳聲筒,傳遞給皇帝老爹。

特別是像今天這樣的事情。

劉徹自己跑去宮里稟報,太顯眼了!

通過郅都來傳聲,就好多了,最起碼,不會有太多的眼睛,去盯著郅都。

河南郡發生的事情,劉徹知道,這有多敏感,毫不夸張的說,這個蓋子要是揭開了,一個不好,可能還會燙傷他自己的手!

劉徹可不相信,這樣的事情,就一個河南郡有!

整個關東郡國,類似的事情,應當是全部存在的,只是輕重程度不同罷了。

楊豐記錄的文字里,就多次提及鄉間農民的抱怨,就沒有一個不抱怨,官府收稅收的太多,生活日益艱難的!(
時事造就英雄,英雄又會影響時代,要麼勝利,要麼滅亡。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2 13:45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