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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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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行樂 -【我家夫君太凶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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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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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3:53:21 |只看該作者
第30章 皇叔不在家
   
    陳嬤嬤到的時候,寶盈剛從正賢院回來,正一派自在的逗著旺財玩。聽到陳嬤嬤說明來意之後,整個人卻又繃了起來。

    學規矩?王爺吩咐的?還是由陳嬤嬤教導?寶盈只覺頭皮都被揪緊了。

    王爺雖然沒有責罰她,可還是由不得她膽大妄為啊。

    這也算她罪有應得……可是陳嬤嬤真的好凶的啊!

    陳嬤嬤看著她,嘴唇卻又抿緊,半晌後又厲聲說道:「王爺吩咐,老奴雖感逾矩,卻也不得不照辦,故而特來告知李主子一聲。您若是有空,咱們下午便開始,您若是沒空,晚兩天也是可以。」

    「我有空的!下午就可以了!」寶盈哪敢推三阻四啊!

    「那老奴再問一聲,您是選擇前去老奴的瑞福院呢,還是由老奴每天來您的永和苑?」

    這話倒也不是陳嬤嬤故意托大,以前宮裡的時候,先太后早逝,太妃娘娘統領後宮,她被拔為教習嬤嬤,管教一眾宮女,這時候她倒是親自上門嚴加管教的。後來也有一眾宮妃不知規矩,太妃娘娘也同樣讓她管教,可是這時候她卻沒有親自上門,而是等著那些宮妃自己前來。主子不比奴才,到底還要留著臉面,被人上門教導實為難堪,自己上門卻還能掛個虛心學習的幌子。

    陳嬤嬤按規矩做事,也是想給寶盈留幾分臉面。當然了,她不想每天前來永和苑也是真的。

    寶盈卻只是想得簡單,她哪敢勞動陳嬤嬤每天跑來跑起,於是只道:「我去您那就可以了!」

    「那下午時候,老奴就在瑞福院恭候了!」陳嬤嬤說著,已是告退離開。

    「嬤嬤慢走!」寶盈趕忙恭送。

    陳嬤嬤一走,迎春和迎夏立馬圍了上來,「主子,您怎麼能去她的院子呢!」在這她們還能看顧著些,到了陳嬤嬤的地方,她們可就沒轍了。

    迎春和迎夏畢竟不是宮中出身,雖然已是頗為聰敏能幹,可見識有限,許多事情依然無法窺盡。

    寶盈想著也是後怕,可話已說出也無法收回,所以只道:「陳嬤嬤只是聽著王爺的吩咐教導我規矩,也沒什麼可怕的。我雖然不夠聰明,可打小的規矩還是學得很好的,她應該不會怎麼為難我的,你們放心好了。」

    母親出生落魄世家,一向在規矩上抓得嚴,雖然六歲過後就不再怎麼管她,可是她小心謹慎著,始終記得幼時的教導。所以陳嬤嬤雖然要教導,只怕也只是指正一二。

    迎春和迎夏聽她這麼一說,倒也回過神,她們家主子看似活潑,可行坐儀態、寢食禮儀這些還是做得很好的。而且陳嬤嬤雖然迂腐,但一直規矩嚴明,謹守主僕之分,更何況還有王爺的吩咐,她確實應該也不會做得太過。

    只是雖然這麼想著,心裡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管怎麼樣,主子您都要小心著些。」陳嬤嬤城府極深,前日她們跟雪心雪竹撕破了臉皮,誰知道她會不會因此遷怒自家主子。

    「嗯!」寶盈知道她們也是為自己著想,所以只是認真的點頭。

    ……

    當天下午,吃過午膳,寶盈便當真去了瑞福院,迎春也跟了去。

    陳嬤嬤已在門口等著了,見她到來,上下掃視了一眼,只將她領進了廳內。迎春想要進去,卻被攔了下來。

    「迎春姑娘還是在外等著吧,嬤嬤教習不喜歡人在邊上看著。」陳嬤嬤身邊的丫鬟說道。

    迎春還要說話,寶盈卻制止了她,「我沒事的,你放心吧。」說著,已是跟了進去。

    她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一進去就覺得當真是陳嬤嬤住的地方,一絲不苟,肅穆齊整,簡直跟她的人一模一樣。

    陳嬤嬤已經停了下來,看著她便道:「那老奴便開始了。」

    寶盈深吸一口氣,「好。」

    陳嬤嬤眼睛一亮,便道:「那麼老奴便先從一個言字說起。言行舉止,言字為首,一人談吐尤為重要,其標示著一個人的內涵修養、見識學歷。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見到什麼人該說什麼樣的話,都是需要注意的。比如剛才主子回的那個『好』,在老奴面前自然無礙,可是當著王爺的面,當著其他貴主的面,卻只能用一個『是』來代替!」

    「您是王爺的側王妃,王爺卻是天下人的王爺,尊卑有別,不可忽視。私下底您跟王爺怎麼稱呼老奴無法過問,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您對他根本沒有什麼你我之稱,只有王爺與妾身之稱!」什麼你啊我啊,她都已經忍了很久了!

    寶盈原本以為她只是來教導一下她的行為規範,誰知道她竟然現在稱呼上做起了文章,而這些偏偏是她以往沒有注意到的!在陳嬤嬤的聲聲疾言之下,她又羞又怕,只低著頭不停應道:「是!是!是!」

    「主子您這般縮頭畏腦也是不妥!」哪知陳嬤嬤卻又抓到了把柄,「身為側王妃,儀態如此不雅成何體統!走出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寶盈趕緊把頭抬起又把腰板挺直,心裡卻都要哭了。行姿立姿坐姿她都能做得很好的,她就是被她嚇怕了嘛!

    「李側妃是不服氣嗎?那不妨走幾步給老奴看看!」陳嬤嬤又道。

    寶盈趕緊照做。

    「昂首!挺胸!收腹!」

    「目視前方!下巴抬起!」

    「肩膀打開!」

    陳嬤嬤的聲音卻不停傳來。

    寶盈原本一直走得好好的,可被她不停盯著,都忘記到底該怎麼走了。緊張到極點,甚至都開始同手同腳。

    她看著陳嬤嬤,汗都出來了。

    陳嬤嬤卻始終冷冷的盯著她,「李側妃以為自己已經走得夠好了嗎?您要學得還多著呢!還是那句話,您現在已經是雍王府的側王妃,不再是平常的千金小姐!您以後有得是時候出入宮廷宴會,若是還像今天這樣子,雍王爺的臉面就全給您丟盡了!莫怪老奴嚴厲,李側妃今日要是不走好,就一直走著吧!」

    「是!」寶盈不敢辯白,只收住委屈,一步步的繼續走起來。

    她可以走好的!只要她沉下心來,她就可以做好的!小時候她走路撇腳,不也是硬生生的被母親逼著改了過來了嘛!

    而她下定了決心,也不再犯錯誤,只按著她所說的越走越好。

    陳嬤嬤卻依然不滿意,「李主子,您知道您現在走得像什麼樣嗎?您就像是一塊木頭!身為女子,體態優美是應該的!」

    寶盈咬牙,她一定會改掉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陳嬤嬤一直不喊停。寶盈走得頭暈眼花,卻依然咬牙堅持。

    陳嬤嬤終於喊停,「李主子已經多有進步,還請繼續保持!接下來,老奴便繼續將『言』這一字!」

    寶盈停住,也不敢坐下,只跟她面對面站著,聽著她的教導。她也不敢馬虎,一個一個字的全聽進了耳朵裡,然後深深的記在了心上。

    她知道她不能錯,一錯就更慘了。

    時間很快的過,太陽漸漸西斜。陳嬤嬤還在說著,寶盈經過一番折騰,肚子卻不可克制的餓了起來。可是她也不敢說,想著等時候到了,陳嬤嬤自然會放她回去的。所以她只是越來越用心,一丁點錯都不去犯。

    陳嬤嬤看著她完好的表現,倒當真是沒法再挑剔了。

    肚子餓的快要吃不消了,陳嬤嬤終於停了下來,「時候不早了,李主子就在這用膳吧!」

    啊?要在這?寶盈驚疑。

    「用餐禮儀也是重中之重,老奴不看著,怎麼知道主子到底如何!」陳嬤嬤卻道,「老奴已經命人把主子您的晚膳取過來了,這就擺上吧。」

    寶盈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只是連連應是。

    晚膳很快擺上了桌,寶盈坐下,手中的筷子卻彷彿有千金重。陳嬤嬤站在了邊上,虎視眈眈的,她都不敢輕易下筷。

    可她到底是餓慘了,所以面對著半桌的美味佳餚,還是一筷筷的吃了起來。

    地方雖然變了,東西還是一樣好吃的,她的六菜兩湯,一個都沒少。

    當然了,她也時刻謹記著陳嬤嬤還在邊上看著,所以吃得那叫一個規矩,那叫一個小心。

    可是陳嬤嬤看著,眉頭還是越皺越緊。

    六菜兩湯,都快被她吃得差不多了。

    「李主子,您平時都這麼吃飯的嗎?」等她吃到一半,她終於忍不住開口。

    寶盈將包在嘴裡的飯嚥下,抬起頭目光閃閃的回道:「是啊。」

    陳嬤嬤的表情立馬就變了,「李主子,用餐禮儀是有講究的,吃多吃少也是有講究的!先太妃娘娘在世時就曾說過,女子暢飲暢食,就如同酒桶飯桶,徒增人笑話!您在家時無人知曉,可是到了人前,不是惹人恥笑!所以老奴鬥膽,還請李主子您減餐慎食吧!」當年先太妃娘娘,可是淺嘗輒止,哪如她這樣,整個盤子都將要一掃而空!

    吃飯都要管啊!寶盈聽著,卻是整個人都要趴下了。看著手中的飯碗,更是覺得委屈。她才只吃了一碗飯啊!而且,雖然給她拿來的數量不缺,可是份量卻少了,迎春她們知道她容易餓吃得多,每次都會多拿一些,這裡的人可不知道!現在她吃了這麼點,根本沒吃飽呢!

    可是陳嬤嬤卻偏偏端出了先太妃娘娘。

    寶盈一腔委屈沒處訴,臉都皺成了一團。

    她什麼都可以做得好好的,可是吃不飽,她真的會很難過的。

    「依老奴的意思,主子您減餐慎食就從今天開始吧!」陳嬤嬤卻又道。

    「嬤嬤……」寶盈眼中滿是哀求。

    陳嬤嬤卻渾然不理,「老奴也是為了您好!」

    「……」寶盈撇撇嘴,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丫鬟將她吃了一半的晚膳撤了下去。

    她都快要哭了!

    「今天就到這結束吧,明天一早您再請過來,老奴會為您備好早膳的。至於回去後,主子也請克制住,晚膳之後不應進食,食用宵夜對身體不利,老奴所知道的所有主子都是這麼做的!」

    「是。」寶盈無濟於事,一點都沒瞭解脫的喜悅了。

    嚶嚶嚶。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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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發表於 2016-10-23 23:53:36 |只看該作者
第31章 皇叔回來了
   
    一出了瑞福院,寶盈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

    迎春見到她出來趕忙迎了上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又仔細詢問著。她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個下午,就怕她在裡面遭受什麼不測。陳嬤嬤的院子於她來說,無異於龍潭虎穴。

    寶盈怕她擔心,只說沒事,至於讓她少吃飯什麼的,她更是沒好意思開口——她也知道她確實比別人吃得多些。

    迎春確認了幾遍,終於放下心來。回到永和苑,迎夏卻又是好一番詢問。

    當晚寶盈洗完了澡,早早的上了床,反正她也知道雍王爺不會來了。可是翻來覆去好一會兒,她還是睡不著。

    她好餓啊。

    可是晚膳不在自己院子裡吃的,桌上空空的,什麼都沒留下。

    她本以為來到雍王府最起碼是吃穿不愁的,哪知道有一天連飯都吃不飽了。

    寶盈翻到三更,最後趴在床上死死的頂住自己的肚子才好歹睡了過去,可是一大清早又醒過來了。

    餓醒了。

    迎夏已經回來,卻是皺著眉,「奴婢去拿早膳,可是廚房的人說瑞福院的人已經替主子拿了。」

    寶盈這才想起忘了跟她們打招呼了,忙道:「昨天陳嬤嬤跟我說過了,她讓我學習用餐禮儀呢。今天的午膳晚膳我應該也是在那用了,你們不用去拿了。」她避重就輕,卻更加沮喪。

    迎春迎夏只以為她是覺得不自由,想要為她分憂,到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寶盈收拾完就又去了正賢院。雖然她很想先去瑞福院吃早飯,可是還是先去拜見王妃要緊。

    毫無意外的,王妃依然沒有出現。

    寶盈灌了一肚子茶,越來越餓。離開正賢院後就立馬奔向瑞福院,到了門前又立馬止住,端正儀態,挺直身姿,然後走得一個舉止從容,大方得體。

    廳堂前,陳嬤嬤依然一早就等著了,見到她進來,目光一斂,將她上下審視了個遍,卻找不到什麼差錯,便只能放她進來。

    這次迎春被攔在外面的時候,寶盈回頭對她說道:「你回去好了,別在外面等了。」今天說不准就是一天了。

    迎春嘴上應了,人卻依然照舊。

    早膳已經溫涼,而且份量統統減了半。寶盈餓得心慌慌,也顧不上太多,只是全部吃完,舔了下嘴巴,依然覺得不夠。

    陳嬤嬤卻虎視眈眈,「主子,用餐時候舔嘴實在不雅,還請您立即改掉!」

    「是!」寶盈立馬精神,再也不敢分心。

    接下來又是一番嚴厲的教導,事關各種拜見的禮儀。對皇上的,對王爺的,對長輩的,對平輩的,隆重的,簡單的,各式各樣,煩不勝煩。寶盈做了一遍又一遍,腰酸腿軟,苦不堪言。

    陳嬤嬤卻始終不滿意,這裡端得不穩,那裡屈得不夠,統統成了問題。寶盈也不敢質疑,只是照著她的意思反覆更正著。一遍不行還有一百遍,反正她總是能做到的!

    可是到底飯量減了大半,早上沒吃飽,午飯亦是,所以到了下午申時過半的時候,就算使勁打起了精神,還是飢腸轆轆,餓得力不從心,於是自然又引得陳嬤嬤一陣責罰。

    寶盈蹲在那,學著三叩九拜的大禮,膝蓋都快磕破了。

    陳嬤嬤實在太嚴厲,每一步都要做到極致,一步有錯,就全部重來。

    這時,外面卻有人走了進來,「陳嬤嬤。」

    寶盈下意識的回過頭,卻見是留香苑的陳側妃來了。她感到很奇怪,陳雅君看著她,眼睛裡也閃過了疑惑。

    「您先歇一歇吧。」陳嬤嬤終於開了大恩,然後轉身又跟陳側妃說起話來。

    寶盈如釋重負的到一旁坐下,彎身揉著膝蓋,又倒了一杯茶喝著。聽了一會兒她們說的,卻也明白陳側妃為什麼來了。

    陳側妃閒著無聊,便要畫園中美景。她作畫很是講究,所畫之花的顏色都是由她親手調製,材料,便是花的本身。什麼花染成什麼色,再畫上去,便是天然天成,有禮合一。最近她缺了一味艷紅,又聽聞瑞福院裡栽了大片的虞美人,便會每天過來採摘一些。今天,已經不是她第一次來了。

    寶盈哪曾想到她還有這雅好,不由目瞪口呆,她倒是也會作畫,畫得還不算太差,可也不會費這麼大工夫去做這樣的事。

    當然,她最驚詫的還是她竟然敢來找陳嬤嬤要東西。

    陳嬤嬤讓陳側妃稍等片刻,就出去吩咐丫鬟去採摘,倒不像是介意的樣子。寶盈見陳側妃一個人乾站著,便讓她坐了下來,又給她倒了杯茶。

    陳雅君道了聲謝,看著她,沒說話,眼裡倒是有些詢問的意思。

    寶盈便解釋道:「我頂撞了王爺,陳嬤嬤在教我規矩呢。」眼睛瞅著她,很是可憐。

    陳雅君啞然失笑,半晌後回道:「嬤嬤也是為你好。」那天虎園發生的事,她自然也是聽說了。

    「嗯。」寶盈低頭應了聲,卻是有些悶。一開始她倒是覺得陳嬤嬤雖然嚴厲了點,但確實為她好,可是現在她卻不敢肯定了。

    不過過了一會,她卻又抬頭問道:「等我學好規矩了,我能上你那去嗎?我也挺喜歡畫畫的。」難得有個機會,她得跟她拉拉關係。

    陳雅君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有些訝然,轉而卻又一笑,「自然是可以的呀。」

    寶盈心中滿足,彷彿都感覺不到自己還餓著肚子了。

    只是等陳雅君一走,練習一開始,她的肚子便又開始一遍遍的提醒她。

    等到晚膳吃完,肚子依然只是墊了個底。

    之後兩天,始終如此。寶盈每次從瑞福院出來,都像是脫了層皮。

    迎春和迎夏終於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一問,才知她幾天都沒好好吃了。看著她明顯消瘦的臉頰,她們一陣心疼,然後自己留了些東西,使勁勸著她吃下。寶盈抵不住餓,還是吃了,可是根本無濟於事。

    寶盈還是餓,餓的睡不著覺,餓得身體虛浮,餓得頭暈眼花。

    可是陳嬤嬤,卻越來越嚴厲了。

    寶盈已經徹底看出來了,陳嬤嬤是有意折騰她呢。可是她做的一點都不明顯,而且冠冕堂皇,就算說出去,她都佔不了一個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寶盈沒辦法,只得繼續堅持。

    她想總不會一直就這麼下去的,她做到完美無缺再無一絲紕漏的時候,她也就沒有理由再為難她了,所以她只是一遍一遍的練習著。

    然而這一天,瑞福院裡卻又多了一個人。寶盈看著突然出現的靈瑤郡主,整個人都不好了。

    自從那天在虎園前發生了那些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靈瑤郡主了。她本來以為都再也不會見到她了。

    可是想著她又頹然,雍王爺說要調查,可是他走的時候也沒有調查出什麼結果來。她覺得那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再清楚不過了,王爺放著靈瑤郡主不問,顯然是包庇了她。

    可就算是包庇了又能怎樣呢,還不都是王爺說了算。

    就是不知道她現在來這又要做什麼。

    靈瑤郡主來到瑞福院自然是聽說了寶盈被陳嬤嬤教規矩的事,這件事雖然沒有聲張,但所有人都還是知道了。好幾天了,寶盈離開正賢院就去瑞福院,做什麼,一打聽也就都打聽出來了。而靈瑤郡主前來,純粹是來看她笑話的。

    那天虎園事後,她確實是心悸的,就怕皇叔爹爹查出來,結果皇叔爹爹那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便想,或許是她做的太隱秘,根本沒露出什麼蛛絲馬跡。而那瓶虔羅香,她也早已處理掉了。

    等到她蟄伏了幾天,再聽到李側妃被「罰」了之後,她便按捺不住過來看了。李側妃在陳嬤嬤手下學規矩,不是罰又是什麼呢。

    她想,皇叔爹爹到底還是對她有些厭棄的。

    「嬤嬤,您看,她又做錯了。」她坐在椅子上,吃著糕點,晃著小腿得意的說道。

    「李主子那就請再做一遍吧!」陳嬤嬤的聲音又冷冰冰的響起。

    寶盈又一次蹲下身去,都快要恨死她了!

    她總算知道她來幹什麼的了!

    ……

    又是兩天過去,寶盈吃不飽,睡不好,臉上的嬰兒肥薄了,整個人生生瘦了一圈,可是每天依然還要接受彷彿永無停止的訓練。

    想著陳嬤嬤那張成天掛著的臉,她都能做噩夢。偏偏,靈瑤郡主還每天陰魂不散。有天不知道她說了什麼,瑞福院的丫鬟給她拿來的膳食裡甚至都快沒了肉。

    她真的快要餓哭了。

    她不怕苦,也不怕累,陳嬤嬤說什麼都照做,可現在這樣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她突然間好想雍王爺回來,她想如果他回來了,她去求求情,或許他就可以饒過她了。雖然是陳嬤嬤在教導她,可一切都是他吩咐的啊!

    而這一天,當她醒來時,她甚至都沒能爬起來。渾身都疼,好不容易下來,走路都有些不穩。

    迎春在給她穿衣服時,發現腰間明顯寬出的一截,忍不住又道:「「主子,您就不要再去了!陳嬤嬤這是存心為難您!」

    迎春也道:「就是,主子您不要怕,您要不去,她能拿您怎麼樣!」她這次也是不管了。

    寶盈也是一點都不想再去了,可是不去了,陳嬤嬤只怕又要找到理由責罰她了,到時候再到雍王爺那邊告狀,她就慘了。

    「這樣吧,我今天再去一次,我跟陳嬤嬤好好說說,讓她明天准我一天假,我就說我快要生病了好不好。」最後,她這麼道。

    迎春迎夏一想,也只能如此了。這次兩人也一起跟上,她們想好了,等過了半個時辰,她們就進去,就說主子身體不好還請嬤嬤網開一面,就算她要責罰她們也認了!

    寶盈到了瑞福院,卻是有些遲了。陳嬤嬤板著個臉,就又是一副問責的樣子,「主子對老奴當然不要守時,可是如果對別人也這般那只怕就有失禮數了!」

    寶盈連忙致歉,然後跟著走了進去。

    迎春和迎夏在後面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進到廳內,早膳已經擺好。寶盈看著清粥小菜,突然間卻沒了胃口。她餓了幾天,身體虛到極致,反而已經沒了胃口。

    陳嬤嬤看她吃得緩慢,便又道:「主子既然不想吃,那便讓人撤了吧。」

    寶盈想要努力讓自己吃一點,可吃了一塊綠豆糕,只是覺得噁心,所以又只能由著丫鬟撤了下去。

    「時候已經不早了,主子還是早些開始吧。勤能補拙,主子您多加練習,才能把一切做到最好。主子您的跪安禮依然尚有欠缺,今日便再練習一下吧。」

    寶盈聽到跪安禮,都已經怕了。這個禮節她都已經習了千八百遍了。

    「嬤嬤,我今天有點不太舒服,我們能先不學這個了嗎?」她都能感覺到,自己一旦跪了下去,都不定能爬起來。

    陳嬤嬤聽到這話,卻是眼睛瞇起,「學習宮廷禮儀確實辛苦,但是因此而畏懼,那就不是一個側王妃應該做的事了!不過主子既然開口,老奴自然沒有話說。老奴看您今天走路又開始彎腰弓背,顯然又是忘了三姿儀態,那麼便先從站姿再開始練起吧!」

    寶盈聽著,腿都發顫了,所謂學站姿,那就是要筆直的站著,一動都不能動。可是再怎麼樣,也比跪安禮好吧。她想著,又點了點頭。

    她身體難過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陳嬤嬤站立在那,也是握著手,一動不動。她學站姿的時候她也會這麼站著,她站多久她也會站多久,從來不會讓人覺得是刻意為難她。

    可是寶盈原來還能堅持著,到今天站了沒一會,她就沒法保持挺立了。肚子裡痙攣一般的疼,後背也是一陣一陣冷汗的出。

    「嬤嬤,我能休息一下麼?」她小聲哀求著道。

    陳嬤嬤卻沉聲說道:「這還不到半刻鐘呢!」

    「可是我真的吃不消了。」

    「李主子!您還請不要怪責老奴嚴厲,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好!」

    「可是……」寶盈想要說話,一陣暈眩卻襲來,她的身體就是一下搖晃。她的腹內突然又是一陣劇痛,然後有什麼東西就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彼時,外面迎春看著時間過去憂心不已,最後也顧不得什麼時候了,咬著牙就衝了進去。

    只是剛走到門口呢,就看到寶盈在當口站著,而她的褲腿上,一片血紅。

    「啊!流血了!」她大驚失色,就要上前。

    寶盈卻是再也支撐不住,頭一仰,整個人已經摔了下去。

    陳嬤嬤看到她褲腿上的血,臉色也是一下煞白,她想到了一個可能,整個人都驚惶起來。

    「快來人!叫大夫!」她快步出去就是大聲喊道。

    跟著進來的迎夏看到裡面的情況,卻已是哭了出來,「主子!」

    ……

    外面,一輛馬車停住,卻是祁明秀回來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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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皇叔發怒了
   
    祈明秀下了馬車,往王府裡走去。一個小廝匆匆忙忙走來,看到他又趕忙停下行禮。

    「怎麼了?」他隨口問道。

    小廝低頭回道:「聽說後院有人受傷流了血,陳嬤嬤差人找大夫。」

    祈明秀點點頭,又往裡走去。

    回到知非堂,將一應物事放下,便又坐下準備休息片刻,舟車勞頓,這一趟跑得還真不輕鬆。

    正要閉上眼,外面卻又傳來稟報聲。

    「王爺!」是葉平,聲音有些沉。

    「怎麼回事?」他不是那種輕易就會情緒波動的人。

    葉平回道:「剛才屬下去給永和苑送東西,卻沒見著李側妃。院裡的丫鬟說李側妃出了事,正在瑞福堂。」

    祈明秀的神經就突然繃了一下,恍然想起剛才那小廝說的話,便又立馬站起往外走去。

    瑞福院裡,已經炸開了窩。永和苑的幾個丫鬟都趕了過來,其他院裡的也都聞訊而來。

    迎春強自鎮定的給寶盈換衣,手卻抖個不停,迎夏忍住了哭,眼中卻滿是狠意。

    陳嬤嬤站在邊上,依然臉色發白。大夫還沒有來,她心急如焚。

    「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這時身邊的丫鬟跑了進來稟報,她臉色一沉,趕忙走了出去。

    外面青石路上,祈明秀闊步走來,臉色凝重。待看到邊上圍了這麼多人,臉色瞬間又是難看幾分。

    陳嬤嬤已經迎了上去,「王爺!老奴我有罪!」說著已要跪了下來。

    祈明秀一手拉住她,「到底怎麼回事?!」

    陳嬤嬤眼睛通紅,「老奴今日依然如常教導李主子,誰知她突然身體流血暈倒!至今人事不省!老奴未能照看好李主子,還請王爺降罪!」

    祈明秀沒有聽她再說什麼,只是一腳跨進門檻走了進去。

    迎春迎夏這時才發覺他來了。迎夏立時站起,迎春卻撲簌簌的滾下淚來,「王爺,您看看我家主子吧!」

    祈明秀聽著心猛地一沉,上前一看,更是整個人驚愕了。

    這還是原來的李側妃嘛!面容消瘦,眉頭緊皺,憔悴不堪!這才走了幾天,她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簡直判若兩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厲喝道。

    迎夏含淚看向陳嬤嬤,卻是咬著牙,一字不發。

    祈明秀沒有回頭,陳嬤嬤卻依然感到一陣腿軟。

    迎春又哭著道:「王爺,我們家主子流了好多血,把褲腿都給染濕了!」

    祈明秀瞬間明白了什麼,腳步竟是一個踉蹌。半晌後他回頭怒道:「大夫呢!為什麼還不到!」

    說著將腰牌解下,「莫青!去請太醫!」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這時外面又傳來一片呼喊聲。

    迎春趕忙站起放下床上的帳子,然後又抹去淚水站到一邊。

    大夫看到雍王爺竟然也在,心中一凜,可是還沒來得及招呼,卻又聽到他喝道:「快去!」

    大夫不敢耽擱,趕緊走到床邊把脈問詢。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祈明秀更是死死盯著他把脈的那隻手。原來是珠圓玉潤,現在卻如此纖細不堪。

    大夫如芒在背,汗都滋了出來。而查詢完,他便趕忙又站起回道:「回稟王爺,床上之人只是體虛氣弱,並無大礙!她突然流血,也只是葵水到至的緣故!」

    這話一說,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陳嬤嬤只覺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扶著椅子差點沒軟下來。

    祈明秀面上不顯,緊攥著枴杖的手卻也稍稍鬆了些。

    這時,莫青也將太醫帶至。快馬加鞭趕至,年邁的王太醫身子骨都快要顛散了,卻也不敢抱怨,只是正了正帽簷就又向祈明秀行禮。

    祈明秀卻又道:「麻煩王太醫給府內之人診察一番。」

    王太醫趕忙應是。在床前坐下,捋鬚扶脈,一番診察下來,卻也跟之前大夫所說的無異。

    可是突然間,他臉色一沉,又道:「不對。該女子不僅身虛體弱,更有中毒之症!」

    這話一說,滿堂駭然。

    怎麼又會是中毒?

    祈明秀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王太醫仔細摸了遍脈,又將剛才換下的血衣檢查了遍,臉色凝重起來,「確實是中毒了!中的是冰芯草的毒!該毒性極寒,女子服下,將會不利受孕!此子葵水如此之多,也是受了冰芯草的影響!」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將所有人都炸得個魂飛魄散!

    不易受孕,這顯然就是蓄謀的陷害!

    那這下毒之人又會是何人!

    「此子中毒跡象並不明顯,應該就是在這幾天裡的事情。」王太醫又道。

    迎春突然上前,「那請問您,這毒會是以什麼方式下的?吃的?還是聞的?」

    王太醫思忖片刻,篤定道:「應該是吃的,或者喝的!」

    迎春便一把朝祈明秀跪了下來,「王爺!請您一定要為我家主子做主啊!自您離開以後,主子的所有膳食可都是在瑞福院裡用的!」

    陳嬤嬤也一把跪了下來,「王爺!老奴伺候了您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更是一直期盼著能抱上小主子,老奴又怎麼會陷害李側妃!王爺請一定要相信老奴啊!」

    瑞福院其他的丫鬟也一起跪了下來,「王爺!李側妃在這裡吃的喝的都是有定數的!三餐皆是從後廚拿的,中途未曾假手他人!喝的茶也是西井裡的水,所有人都一樣!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了!」

    也就是說,李側妃不可能是在瑞福院中毒的!

    王太醫走了一圈,卻突然將目光落在桌邊那個茶壺上。他打開一看,又湊近一聞,凝色回道:「冰芯草的毒就下在了這裡!」

    「啊!」瑞福院所有人都驚呼出聲。

    陳嬤嬤回神,立即又道:「王爺!老奴冤枉啊!」

    身邊的丫鬟也回道:「是的王爺!李側妃平常確實是喝這個茶壺裡面的水,可嬤嬤她也是喝這個裡的水啊!」說到最後,她卻又突然停下。嬤嬤喝了又能怎樣,她又不會再生孩子了!

    其他人也統統察覺到了這裡的關鍵,臉色紛紛好看起來。

    陳嬤嬤心如死灰,可依然喊道:「老奴冤枉!」

    王太醫想到什麼,卻又說道:「或許是別的人下到這裡也有可能……」

    這句話瞬間讓陳嬤嬤看到了希望,她眼神炙熱,力呼道:「王爺!靈瑤郡主這幾天也一直會來老奴的院子啊!」

    為了洗脫嫌疑,她也顧不得什麼了。

    「不但是靈瑤郡主,就是陳側妃也是來過幾趟的!」

    「把她們都帶過來!」祈明秀聽著,當即又沉聲下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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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皇叔發飆了
   
    陳側妃和靈瑤郡主很快被請了過來,靈瑤郡主面色驚惶,陳側妃卻只是目露疑惑。此番對比,眾人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聽明把她們叫來的原因之後,陳側妃雙眸靜下,神色變得淡然,靈瑤郡主卻是已經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哭了起來,「皇叔爹爹,李側妃不是我害的!靈瑤怎麼會害她呢!什麼冰芯草,靈瑤更是聽都沒聽過!皇叔爹爹,您一定要相信我!」

    粉雕玉琢的一張臉,瑩瑩掛淚,又是委屈又是可憐。

    祈明秀以往禁不住她哭,現在卻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她這副樣子或許是受了冤枉之後委屈又著急的辯白,可或許,也不過就是做賊心虛想要遮掩過去!

    陳嬤嬤已經被扶著站了起來,她看著靈瑤郡主道:「郡主,老奴雖然一直盼著王爺能生下一兒半女,可也同樣視您做親孫女般看待!您怎可以如此陷害李主子!又怎可以如此陷害老奴!」

    她原是個老人,也不該跟一個小孩計較,可是現在為了撇清自己,她也顧不得了。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陷害李側妃!又怎麼會陷害你!」靈瑤郡主見她竟把矛頭如此明顯的指向自己,頓時又急了,她頭一轉又看向陳雅君,指著道,「你們不是說陳側妃也來過瑞福院的嘛!為什麼不問她只問我!」

    陳雅君聽著她的話,面無表情的回道:「妾身過來時也是喝過這茶壺裡的茶的,我若是想要害李側妃,豈不是連自己也害了。」

    雖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是再有力不過。害別人不利受孕的同時也害自己不利受孕,她是王爺剛迎進門的側王妃,是再年輕不過的女子,這麼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圖什麼。

    才正是因為此,聽說發生了什麼事後,她反而淡然起來。

    陳嬤嬤也正是知道了這點,所以剛才只是攀上了靈瑤郡主。

    靈瑤郡主聽到這話卻是根本不信,「你又不被皇叔爹爹寵幸,就算喝了幾口又能怎樣!」

    陳側妃終於微微變了色,卻也沒再說什麼,只是身子一側避了過去。

    打人不打臉,靈瑤郡主卻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狠狠的煽了她一耳光。也虧得是她涵養好不跟她計較。

    有些人看著她的目光開始變得異樣,原來都覺得靈瑤郡主天真無邪再可愛不過,誰曾想到她背後還有這麼刻薄的一面。

    陳嬤嬤跟前的丫鬟看不過去,站出來道:「太醫說了,冰芯草極毒,哪怕只是喝上幾口都會影響極大。」

    陳側妃現在沒寵,誰知道以後有沒有寵呢!子嗣對深宅大院的女人有多重要,誰會拿此開玩笑!

    靈瑤郡主被噎住,再沒法再辯駁,卻又不想就此被認定,嘴一抿,便又攀咬道:「就算不是陳側妃,也有可能是你們自己幹的來陷害我的!你們瑞福院幹出了那樣的事!被抓住了就來陷害我!你們就是欺負我一個小孩子!」

    說著跑到祈明秀跟前,抓著他的衣袂就道:「皇叔爹爹,真的不是靈瑤幹的!是她們污蔑我!欺負我!皇叔爹爹!」

    「走開。」然而,祁明秀卻只是冷冷的說道。

    靈瑤郡主的手頃刻間就僵住了,她抬起頭,眼淚奪眶而出,「皇叔爹爹!」

    陳嬤嬤又已說話:「靈瑤郡主,您說是老奴幹的,那請問老奴為什麼要這麼做!老奴跟李主子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做這麼惡毒的事!更何況,老奴從小跟著先太妃娘娘,也看著王爺從小長大,說句逾矩的話,老奴一直把王爺看作自己的孩子,我又怎麼會害他子嗣!老奴來到這雍王府十幾年,無時無刻不盼著王爺能早日開枝散葉,如今王爺寵愛李側妃,老奴盼都盼不急,又怎麼能害她!」

    陳嬤嬤說著,已是老淚縱橫。

    靈瑤郡主恨極,卻又不知道如何應對,好半晌後,才忙又回駁道:「你說你跟李側妃無冤無仇!那我也跟李側妃無冤無仇啊!我為什麼要害她!」

    她說得理直氣壯,然而在場所有人看著她的眼神早已是變了。

    真的無冤無仇嗎?未必吧。以前他們不會想到,可是剛才看著這一切,每個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疑惑。

    原來在他們的眼裡,靈瑤郡主善良有禮,乖巧可愛,又長得像花般美麗,她甜甜軟軟的叫著你的名字時你的心都能化了,都恨不得將她摟在懷裡疼愛,可是現在呢?針鋒相對,言辭激烈,咄咄逼人,這還哪像是先前那個軟綿綿的可愛小郡主?她的反應她的回答,也根本不像是一個純真孩子應該有的!

    這不是一個年幼懵懂的純真小白兔了,倒像是一個經過無數勾心鬥角看透無數陰謀陽謀的有閱歷有心計已經初嗜血肉的狼崽子了!

    於是所有人不得不想了,那她之前是不是一直在故意遮掩,而虎園那件事,也是不是當真是她故意為之。

    虎園那件事發生後,所有人揣測紛紛,可無一人懷疑到她身上。誰會故意在自己身上抹上東西引誘老虎來撲呢,就算是苦肉計,可也不該是她這麼小的孩子能夠想得出來的啊,當時她們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暗中有人栽贓陷害,栽的是誰,害的是誰,不言而喻。

    虔羅香雖然大漠獨有,京城藥店卻也能買到。而當時,李側妃可是一人獨寵,而靈瑤郡主也是王爺的心肝寶貝。倘若因為靈瑤郡主出事李側妃失寵,那她們可就又有機會了。所以當時,她們雖然暗中走動,私底下卻是彼此懷疑著。

    可是現在,她們不得不推翻了自己原來的猜測。靈瑤郡主如此有心計,想出那番苦肉計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她也沒受傷,畢竟如果讓李側妃失了寵,她也有利無害。事實上,這裡每個人都不得寵對她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一件事了。

    王爺沒有自己的孩子,自然將她百般疼愛,可是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就是沒有孩子,只是本身受寵,只怕也是大大影響了她的地位。王爺可曾送過她虎崽?王爺可曾單獨為了圍了個園子!就是王爺的書房,她又可曾進入過?

    沒有人競爭,自然沒有危機,可一旦有了競爭,如此年少就又有如此心計的她會不會因此使出什麼手段?而虎園之事發生後,李側妃除了罰去學習規矩完好無損,她又會不會不甘心然後記在心上,然後,再找機會?!

    無冤無仇嗎?就目前來說,最跟李側妃有冤仇的也就是她了!

    所有的面紗被撕開,一切豁然開朗。每個人心中也為之一怕,幸好現在發現的早,要不是李側妃垮了,誰知道誰還會是第二個!

    靈瑤郡主看著眾人紛紛目露嫌惡避開了她,心不停往下沉,她自己也意識到了,她怎麼會跟李側妃無冤無仇呢。

    這時,陳嬤嬤的聲音又想起:「那老奴就問一句,李側妃每日在瑞福院習練的時候,您也每天跟著過來又是為什麼?您跟老奴說是也想跟著學學規矩,可是您當真學了嗎?」

    一句話,彷彿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有人心中最後的那點疑慮蕩然無存,而靈瑤郡主也是瞬間垮下。

    她是去落井下石的,可是她能說嗎?她說了,就更是應證了她對李側妃有懷恨之心了。

    可是她不能認,什麼都不能認!

    靈瑤郡主又轉頭抱住祈明秀,「皇叔爹爹!她們都胡說!我沒有說要跟著學規矩!我只是說悶得慌想待在那玩玩!嬤嬤她胡說!她冤枉我!」

    「你!」陳嬤嬤當真氣急,她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信口雌黃顛倒黑白!

    「夠了!」祈明秀卻打斷了靈瑤郡主的話,他拎起枴杖揮開她的手,冷眼看著她,「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過些什麼嗎?我曾經確實喜歡你,也願意縱容你,可是你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

    靈瑤郡主從未見過他如此疾言厲色,更何況又如此厭棄的把她打開,禁不住後退一步,小臉上滿是驚惶。

    祈明秀居高臨下,「傅靈瑤,不要總是自以為聰明,你蒙蔽得了一時,卻蒙蔽不了一世。你曾經討過我不少歡心,很多事情我都不跟你計較,可你萬萬不該恃寵而驕,得寸進尺!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將李側妃帶到白嬈樹下嗎?你以為我就當真不知道你把虔羅香埋在了哪裡嗎?」

    莫青已經將一個瓶子遞上,祈明秀接過就是扔在了她的跟前。

    靈瑤郡主看著地上那個熟悉的小瓷瓶,瞬間面如土色。

    祈明秀卻又道:「你不用著急,冰芯草的瓶子我也會給你找到的!」

    靈瑤郡主猛地一下就抬起了頭。

    祈明秀眸色陰沉,「我顧念你自小成長的環境一直既往不咎,以為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我一直寵著你。我可憐你,不跟你計較,你這麼循規蹈矩下去,我也願意給你謀一個好的前塵,可你萬不該生出這歹毒的心思!如今我再容不得你,你給我滾回你的大漠去!」

    「皇叔爹爹!」靈瑤郡主卻突然又撲過來抱住她的腿,「靈瑤承認,虎崽的事確實是我做的!可是冰芯草的毒根本不是我做的!皇叔爹爹!你不要趕我走!我不要走!靈瑤以後會聽話的,再不會跟李側妃作對了!皇叔爹爹您原諒靈瑤吧!」

    她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漠西那麼小,她好不容易出來了!她還要嫁給大燕國的三皇子!還要做大燕國的三皇妃呢!

    她不要回去,家裡那麼多兄弟姐妹,她娘死得早,她就這麼被趕回去了,她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皇叔爹爹!你不要趕靈瑤走!不要趕靈瑤走!靈瑤跪下來求您了!」

    「滾!」祈明秀卻只是一聲厲喝,側身就避開。

    靈瑤郡主撲空,跪倒在地,滿臉是淚水。又驚又怕,又羞又辱,她突然就大喊道:「你這麼對我難道不怕惹怒我父王嘛!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父王有什麼交易!」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祈明秀的臉上瞬間就陰晴不定起來,他像看一個再可笑不過的螻蟻一樣,嗤笑道:「就算我有事要擺脫你父王,可你信不信,我要捏死你,你父王屁都不敢放一個!」

    靈瑤郡主看著他眼中的冷光,徹底感覺到一種刺骨的冰寒。她再也說不出話,只哇得一聲就哭了起來。

    那天她確實偷偷聽到他跟父王說什麼的,可是她根本沒有聽清。她只想著束縛他一下,誰知道結果會是這樣。

    而這時,葉平已經趕了回來,他的手上多了一個瓷瓶,「王爺!找到了!」

    祈明秀冷冷的看了地上的一眼,再不願多說,「帶走!」

    「皇叔爹爹!你饒了我吧!你饒了我吧!」靈瑤郡主掙紮著,哭求著,可很快,一塊帕子卻又堵上了她的嘴。

    王爺現在只怕是恨死她了,哪還敢讓她多聒噪。

    靈瑤郡主被帶走,很多人眼中閃過了慶幸。

    陳嬤嬤一直緊握著的拳頭鬆了開來。

    陳側妃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卻是冷冷的笑了下。

    等到回去,經過文瀾院時,她又輕輕的掃了一眼那個不易察覺的角落。

    那個角落裡,有塊土剛剛被翻了一遍。

    ……

    當天夜裡,永和苑燈火通明。

    李側妃遲遲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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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皇叔要陪吃
   
    永和苑裡,寶盈還在昏睡著。祁明秀站在邊上,靜靜地看著。下午時候她就已經被送了回來,王太醫說她申時應該會醒,可是現在都快戌時了,她依然未醒。又將王太醫請了過來,卻說她現在脈象漸穩,只是太過疲勞而睡熟了。什麼時候醒來,卻是要等她自己恢復了。

    莫青送回王太醫,又回到了永和苑。

    「王爺,王太醫已經回去了,屬下等了片刻,一併將他給陳側妃制好的藥丸帶了回來。」

    上午時候王太醫要走,王爺突然對他丟了句「把王太醫帶去留香苑看看」,他帶了過去,王太醫一查,說陳側妃的毒不如李側妃的深,清上一個月,再慢慢調理,應該沒無大礙。他給她開了方子,又回去給她配上一副清毒的藥丸。

    想著他將王太醫領到留香苑說這是王爺的吩咐時她們的樣子,他就禁不住又有些感慨。她們一個個欣喜若狂的,就是一向淡然的陳側妃也有些動容。

    整個後院的女人,只怕都在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王爺來,現在知道他不會來了,於是稍微一點點的惦記也足以讓她們感恩戴德。

    祈明秀聽著他的回稟,卻是沒太大反應。

    沒一會兒,葉平也回來了,「王爺,郡主已經出了城,現在只怕已到十裡坡了。屬下已經吩咐下去,連夜趕路,不得耽擱。」

    「嗯。」祈明秀垂下雙眸,眼中卻是掩不住的厭棄。

    去年他來到漠西,看到她小小的一個人在花間跳舞,覺得她當真是漂亮至極,後來接觸之下,也是天真爛漫,冰雪聰明,讓他止不住的就對她發了善心。他之前從無養育子女的念頭,看著她,他卻想著如果能有一個像這樣的也不錯。

    後來他回大燕,她嚮往,他便乾脆將她帶了一起回去。他給她安置在了離他最近的文瀾院,又讓人將她的衣食住行全部備齊,他視她為一個寶貝,不介意花費更多的精力和耐心。

    可是接觸的越久,瞭解的越多,那些美好的幻象就漸漸破滅。她有她的小聰明,也有她的小心思,她並沒有一開始表現出來的那麼天真無邪,有的只是越來越多的勢利和算計。

    除了一張臉,她簡直判若兩人。

    可是儘管如此,他也依然收留著她。宮廷出來的人又有幾個是良善,她刻意遮掩,他也不過是想的太過天真。

    她依然竭盡全力的討他歡心,他曾經也確實因她歡喜,那麼這樣也就夠了。

    他可以將她當作寵物一樣養著,反正耗費些金銀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損失。

    所以後來她寫信要來,他沒有拒絕,依然如答應過的那般,出城迎接。

    可是後來所看到的,只是隨著年齡增大而越來越厲害的心機手段,他厭惡,卻忍耐,直到最後終於踏破底線……

    曾經他多麼喜歡她,現在就多麼厭惡她,多聽到她的一聲名字,也覺噁心。

    葉平察覺到他的神色,連忙退了下去。王爺難得有如此情緒外洩的時候,靈瑤郡主確實觸到了他的逆鱗。

    害己王爺還能饒過,害人卻是再容不得,更何況他最後竟然還想著威脅他,真真就是找死!

    屋內又恢復了寂靜,祁明秀依然轉身看著床上的寶盈,只是神色晦暗,難辨陰晴。

    迎春和迎夏在邊上候著,屏息凝神,心裡都是波濤洶湧,不得安寧。

    她們一直在等,等著王爺過問。

    她們家的主子變成這樣,不是一個冰心草就能害得的!

    可是王爺不問,她們就不能說,陳嬤嬤不比靈瑤郡主,她可是跟了先太妃娘娘跟了王爺幾十年的老人,王爺素日裡對她的尊重有目共睹,她們不敢輕易挑釁!

    而在許久之後,祁明秀終於開口,「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王太醫說她是因為太過疲勞而熟睡,可是究竟能累到什麼程度,她才會一直睡去,怎麼喚都喚不醒。

    迎春聽到他終於發問,眼睛都紅了,她跪下就道:「主子每日習練得勤,不到辰時就出了門,直到酉時過半才會回來,她就想早日學好能讓王爺您滿意!王爺您看,主子的手掌破了皮,她的膝蓋也都已經磕破。」這些話她早已在心中模練了一百遍!

    迎春掀開被子將她的褲腿小心捲起,膝蓋上,果然一片觸目驚心的淤青。

    可是就是王爺過問了,她們也不能說一句陳嬤嬤的不是。

    祁明秀盯著那片傷痕,嘴唇卻是抿緊了,這得習練到何等地步才能受到這樣的傷。他當初不過是想讓陳嬤嬤稍微教導一番而已。

    還是他當時心中有微詞,便忽視了說一句該有的輕重?

    「而且,主子不但每日習練辛苦,就是三餐也都沒能吃上一頓飽飯。」迎春跟著又哽咽著說道。

    祁明秀抬起頭,眼中閃過驚訝。

    迎春又道:「陳嬤嬤說,女子不該暢飲暢食,我們家主子怕給您丟臉,就再不敢多吃。她每頓只能吃平常四份裡的一份,又如何能扛得住?主子怕我們擔心,還不敢告訴我們,要不是奴婢們發現她半夜餓的睡不著早上起來走路都打晃,奴婢們只怕都被她瞞了下去!」

    「為什麼不看著點你們主子?」祁明秀沉聲道。

    迎春眼淚落下,「奴婢們也想跟進去的,可是嬤嬤說了,只有沒人在了,習練才能專心!」而至於吃的,一日三餐皆是拿去瑞福院,這裡又能餘下什麼。

    祁明秀拳頭握緊了。別的尚且不說,他可根本不會相信她會不願吃東西。每次肚子餓了,她都會很難過。

    而她平生最怕的,就是一個餓了。

    那她為什麼不吃,原因還不清楚嗎?她素來膽小,陳嬤嬤又素來嚴厲,更何況她還搬出了母妃來。

    女子不該暢飲暢食,他又如何不知道是誰說的呢?當年她不甘皇后之下,可是一直拿皇后體態發福來譏笑她。

    可是結果又能如何,皇后直到新帝登基才薨逝,而她的母妃卻早於先帝駕崩就已經去了。

    皇后待他們不薄,也一直說,能吃是福。

    而陳嬤嬤素來尊崇母妃,恪守她的行為準則,便將能吃定成了罪。

    祁明秀不用想像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就是再想吃,可在陳嬤嬤面前,她也只能忍下了,然後一日日餓著肚子不停習練,直至身體最後垮下。

    迎春也已經說道:「就說今天早上起來時,主子就已經不大好了,奴婢們想要勸她歇一天,可是她怕嬤嬤不高興,又怕您不高興,就還是掙紮著起來。到了瑞福院,陳嬤嬤想要讓她重習跪安禮,主子怕自己吃不消,就向嬤嬤求情,嬤嬤便讓她重習站姿,可站了還不到半刻鐘,主子就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迎春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迎夏也跟著流淚不止。

    祁明秀心裡突然不是滋味起來,他從未想過要對她這麼嚴厲。

    「嬤嬤,我餓。」這時,床邊突然傳來了虛弱的一聲。

    「主子,主子。」迎春先行察覺,趕忙撲了過去。

    祁明秀也上前,迎春趕緊讓開了位置。

    寶盈被喚了好幾遍,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而她第一個看到的,便是就在面前的雍王爺。

    她的眼淚就突然撲簌簌的掉了下來,「雍王爺,我想吃飯。」

    嗚嗚嗚。

    她以後可以很聽話很聽話,不會再惹他生氣,可是她真的不要餓肚子了。

    祁明秀聽著,一顆心突然就揪了起來。

    沒有埋怨,沒有其他,只有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要求。

    迎春替她擦拭著眼淚,「主子,沒事了,沒事了。王爺回來了,您不會再餓肚子了,您看,他還給您帶回了脆餅。」

    脆餅一早就被送了過來,她一直放在床邊櫃子上,就等著她醒來後看到能高興一點。

    然而寶盈看著那灑滿芝麻的餅子,卻突然哇得一下乾嘔起來。

    ……

    合豐院裡,莫青一早前來稟報。

    「李主子依然吃不進什麼東西,除了最寡淡的米湯,看到什麼都是直犯噁心。屬下已經照您的吩咐請來了王太醫,王太醫診治過後說是李主子餓得太久傷了腸胃,得慢慢調理。不過王太醫也說,這件事情不能拖得太久,一旦形成了習慣,腸胃越來越虛,就會越來越不願進食。所以還得抓緊時間讓李主子激起食慾。」

    他簡直不敢想像,李主子先前是被餓成了什麼樣子。

    祁明秀聽了半晌,卻是默了,隔了好一會,才回道:「以後廚房內準備的所有吃食都給她準備一份。」

    頓了頓,又道:「中午我過去一道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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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皇叔話好多
   
    祈明秀剛說完,外面卻傳來葉平的回稟聲,「王爺,陳嬤嬤來了。」

    祈明秀眉頭一皺,卻還是讓她進來。

    陳嬤嬤臉色憔悴,一進門卻又跪下,「王爺,老奴向您請罪來了!」

    「嬤嬤起來說話!」祈明秀說著,葉平已是上前攙起了她。

    陳嬤嬤紅著眼道:「老奴有負王爺的託福,將李主子累垮了!老奴罪該萬死,只想著早日將她教好,卻忽略了她的千金之軀!王爺,請您懲罰老奴吧!」

    言真意切,當真一副自責後悔的樣子。

    只是昨日已跪,今日再跪,卻是截然不同。

    祈明秀果然說道:「嬤嬤不必這麼說,這件事與你無關。」

    「老奴惶恐!」陳嬤嬤卻依然喊道。

    祈明秀回道:「嬤嬤請回去吧,我還有事要辦。這兩天的事還請別放在心上。」

    陳嬤嬤翕動了半天嘴唇,最終卻還是說道:「是。」

    祈明秀很快走了出去,陳嬤嬤也跟著離開,只是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她又看向永和苑的位置,眼神裡卻是一片冰然。

    只要不是傷了子嗣,一切都不會有太大問題。她做的有理有據合法合度,頂多也就是個疏忽之罪。要不是這次她突然倒下,一切就也遮掩了過去。

    她的確是有意嚴苛的,可是她們又能如何指摘?

    只是她的突然倒下,也不知是當真如此,還是有人暗中授意。迎春迎夏那倆賤蹄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陳嬤嬤又朝著永和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冷哼了一聲就又轉身離去。

    ……

    中午時分,祈明秀果然提前回來趕到了永和苑。

    寶盈已經起了來,聽到他到了趕緊上來迎接。靈瑤郡主的事她已經聽說了,想著都有些後怕,她怎麼會料到一個小姑娘會如此惡毒,她畢竟沒有得罪過她。不過對於陳嬤嬤,她依然有些無可奈何,她針對她,彼此心知肚明,可是她無憑無據,說了也只是矯情。

    不過能夠送走靈瑤郡主,她已經足夠感激了。

    等到他跨進門檻,寶盈規規矩矩行禮,「妾身見過王爺。」

    雍王爺讓她跟著陳嬤嬤學習禮儀,她可不能再疏忽了。

    聲音卻是有些悶。

    祈明秀聽著腳步頓了下,隱約覺得不對,卻又說不上哪裡。轉頭望去,見她怯生生的站著,低著頭,也看不清神情。

    「去用膳吧。」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只是這麼說道。

    「是。」寶盈乖順應下。

    食盒已經拿來,大大小小好幾個,全部擺出來,鋪滿了一桌。光是湯就有六道,果子糕點也是被拼了兩大盤。

    如今府裡誰不知道李側妃的事,後院的廚子也是卯足了勁想要獻上一份慇勤。

    祁明秀已經坐下用起膳來,寶盈拿著筷子卻是半天沒有動作。滿桌的美味佳餚,她卻一點沒有胃口,忍著沒嘔出來已經難得。

    祁明秀說道:「想吃什麼讓迎春給你夾。」

    寶盈應了聲:「是。」可是好半天只是舀了一勺子白粥放進嘴裡。

    祁明秀見狀,便放下了筷子,「還是吃不下嗎?」

    寶盈一下,抬起頭就道:「請王爺恕罪。」

    清淩淩的一副眸子,又是害怕又是無力,臉頰上的圓潤也沒了,只剩下尖尖的下巴。祁明秀還記得她活潑靈動的樣子,現在哪還剩下半點精氣神。

    「盡量多吃些吧。」好半晌後,祁明秀低下頭又道。

    「是。」寶盈依然只是那麼一句。而筷子握著手中好久,也依然沒有落在哪個盤裡。

    祁明秀突然也就沒有了食慾。他還記得之前她每次吃飯總是胃口很好,然後每吃一口又總會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讓人止不住的也跟著胃口大開。

    跟她吃飯是件很歡喜的事情,好像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就只剩下這一件。

    可是現在……

    用了小半個時辰,他才將一碗飯吃完,而寶盈卻只是用了小半碗白粥。

    滿桌的菜餚幾乎原封不動的被撤了下去。

    祁明秀沒有立即走,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寶盈未敢擅動,候在一邊,靜等他的吩咐。

    「過來。」祁明秀看著她,突然開口說道。

    寶盈心中疑惑,可還是乖乖的上前。祁明秀卻一把拉過她的手將她抱在了膝蓋上。寶盈想要掙紮,一想,又不敢了。

    迎春迎夏她們已經識趣的退了下去。祁明秀抱著她的腰,感受著明顯的單薄,卻沒有多做什麼,只是問道:「告訴我,你想吃點什麼?」

    寶盈搖搖頭,眼圈卻有點紅。

    祁明秀便又無聲的歎了口氣。

    寶盈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抬頭道:「王爺,對不起,您給妾身帶回了脆餅妾身很高興,可是現在妾身真的吃不下。」

    「沒關係,你想吃,我沒可以再去買。」她當時只是隨口一句,他卻不知為何記在了心上,還特意拐了一段路去買了回來,一回到王府又命他第一時間送了過去,為的只是想讓她高興一下。

    在歸來時的馬車裡,他看著放在眼前的脆餅,都能想像出她看到時歡喜連天的樣子,甚至,他還能想像出等到夜裡她過去時,她抱著他甜甜的說「謝謝」的樣子。

    現在依然是謝謝,可一切又都不一樣了。

    「王爺,您放妾身下來吧。」寶盈見他遲遲未動,便又說道。

    祁明秀怔了下,寶盈卻已經從他的膝蓋上滑了下來。她拿起茶壺,說道:「王爺,妾身給您倒茶。」倒完,又在邊上站好。

    祁明秀終於感覺到了異樣,以前她也會小心翼翼的,可卻不會像現在這般生疏。她現在這麼站著,就跟循規蹈矩伺候他的下人一樣,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嬌俏與鮮活。

    「你為什麼要自稱妾身?」最直白的就是在這稱呼上。她以前總是直來直去的稱「我」,從不會自稱一個「妾身」,就像她總是會叫他「雍王爺」,而從來不會像別人一樣叫他一聲「王爺」。而他,也從來沒有覺得哪裡不適,好像她就該是這樣子的。

    寶盈聽他這麼一問,卻是怔住了,好半天她才悶悶道:「妾身就是應該這麼稱呼的啊……」

    祁明秀一下想到了關鍵,「陳嬤嬤讓你改的?」

    寶盈有些猶豫,可還是點點頭。

    祁明秀便吸了一口氣。他現在真是有些後悔,陳嬤嬤素來墨守成規刻板嚴明,由她教導,她便硬生生的將她扭轉了心性。

    「以後不用這麼稱呼自己,以前怎麼叫以後也這麼叫。」想著,他又道。

    「可是……」寶盈卻是猶豫,因為這些稱呼,她被陳嬤嬤罰了不少。想著那些懲罰,她的心上都能湧出陰影來。

    「沒關係。」祁明秀阻斷了她的猶豫,「以後你也不用再去嬤嬤那學習規矩了,你做的很好。」

    寶盈聽著這話,眼淚頃刻就湧出來了。她練了那麼久,做的那麼多,就是為了得到一句「你做的很好了」。

    「雍王爺,我真的很刻苦的!」她委屈的說道,眼淚越來越多。

    「我知道我知道。」她在瑞福院裡到底怎麼樣,他也已經派人打探出來,她從來不曾偷懶,也不曾抱怨,只是一遍一遍不停的練習。

    嬤嬤再怎麼嚴格,她也只是一一照做。

    寶盈哭了半天,卻又停下,像是不敢相信般,又止住眼淚問道:「雍王爺,我真的不用再去了嗎?」

    「嗯。」

    「那您跟她說了嗎?」

    「我會告訴她的。」祁明秀說著又道,「你過來。」

    寶盈見他又要想抱自己,卻只是忙又後退一步。

    祁明秀看著她。

    寶盈抽泣著道:「雍王爺您忘了嗎?我來小日子了,會把您衣服弄髒的。」

    「……」祁明秀伸出的手便僵住了。他原本還以為是她被嬤嬤教怕了的緣故。

    隔了好半晌,才又開口問道:「那能出去嗎?」

    「?」寶盈抬頭。

    「晚上我帶你出去,街上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府裡的膳食她沒胃口,就只能再想別處了。

    寶盈聽著,好生猶豫。她以前來小日子了可從來都不會出門的,可是雍王爺那麼好要帶她出去呢……

    掙紮了好半晌,她復又抬頭道:「小心些,應該也可以的吧。」她其實也想讓自己吃東西呢,吃不下東西胃裡空空真的好難過。

    「那你就先休息一會兒,到晚上我再來接你。」祁明秀又道。

    「嗯。」寶盈忙不迭的點頭。

    祁明秀看了她一眼,便又轉身走了。總算又回歸了些原來的樣子。

    寶盈目送他離去,卻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今天雍王爺跟她說了好多好多話啊!

    數都數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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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皇叔惡趣味
   
    當天晚上,寶盈一早就收拾妥當。等到天擦黑的時候,莫青果然前來回稟,馬車已經備好了。

    這次迎春也跟著一道去,寶盈身上不方便,總歸需要一個人伺候。

    馬車一前一後的走,寶盈本來以為是和迎春一起坐後面那輛,誰知道莫青卻迎著她直往前面那輛走。

    坐在祁明秀身邊,寶盈有點拘束,總怕一不小心把他的馬車給弄髒了。祁明秀卻沒什麼表情,只是將矮幾上那個八角多寶盒給她推了過去。

    「看看,有什麼想吃的。」

    寶盈有些納悶,打開蓋子一看,發現裡面分成好幾格,放著各式各樣的糖果點心,而且多是她先前沒有見過沒有吃過的。

    「這是宮裡帶回來的,慧妃做給皇兄吃的。」祁明秀淡淡的解釋道。

    寶盈聽著卻是睜大了眼睛,皇兄?那不就是皇上了!她居然吃了皇上的東西!雍王爺為了能讓她吃下東西,竟然連皇上的東西都拿來了啊!

    他真是對她太好了!

    「那您要吃一個嗎?」她趕忙拿起一個綠色的糖問道。

    祁明秀看了一眼,沒有拒絕。然而當他伸手想要去拿的時候,寶盈已經伸過來遞到了他的唇邊。

    祁明秀愣著,嘴卻張了開來。是薄荷糖,口味濃鬱,他卻只感覺到他的唇似乎觸碰到了她軟軟的帶著涼意的指尖。

    寶盈卻沒在意,喂完只是低下頭將手指放入嘴邊伸出小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糖上有粉,她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

    祁明秀看著,卻是眸色一深。

    自己再吃什麼,寶盈卻是有些為難,色彩鮮艷,造型別緻,看著都很誘人,偏偏卻沒半點食慾。但總不能辜負雍王爺的一片心意,所以她仔細挑了挑,將手指落在紅色的糖上。

    放入嘴裡,是山楂味的,還帶著些陳皮,酸酸甜甜的,倒挺好吃。

    寶盈含著,有點滿足,酸甜味流下,胃裡總算有點東西了。

    祁明秀看著她終於吃下,稍稍鬆了一口氣。

    今天下午他進宮,皇兄正跟他商談著事,慧妃卻來了,手裡端著多寶盒,說是閒來無事做了點吃的給皇上當點心。

    慧妃走後,皇兄便又照例將多寶盒遞來與他分享,原先他一直會謝絕,可是今天看到後,竟乾脆將它接了過來,只言謝過。當時皇兄還滿是驚訝,他卻只想著,或許這些東西她能願意吃上一口。

    慧妃祖上乃是糕點名家,她可是習得一手好手藝。

    寶盈吃了兩顆卻又放下,胃裡太酸,又會有些難過。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卻是到了金風樓。

    祁明秀已經先行下來,寶盈看了一下,很想說不用去了,可是祁明秀已經轉身伸出手來。

    迎春正要上前,看到這副景像一下頓了下來。寶盈猶豫了下,臉一紅,還是伸出了手。

    雍王爺扶她了哎!

    雍王爺的手掌溫暖、寬大、又有力,寶盈握著下來,周圍很熱鬧,她的心卻是靜靜的,彷彿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等她一落地,祁明秀卻已收回手,又神色淡然的往裡走去。

    彼時夜色已濃,琉璃盞裡燈火璀璨,寶盈跟在祁明秀後面,翹著嘴角,心裡格外的甜。

    依然進了上次來的那個雅間。寶盈去了內室更了下衣,出來時,菜已上了滿桌。

    「想吃什麼?」等她坐下,祁明秀便問道。

    寶盈看了一圈,卻是不語。菜都是好菜,可沒一樣她想吃的。

    祁明秀也不說什麼,只是對著莫青道:「撤了。」

    寶盈剛要驚嚇,侍者已經上來將一道道菜原封不動的撤了下去。緊接著,又是一道道不同的菜擺了上來。

    祁明秀抬頭看她。

    寶盈低下頭,卻是再不敢表態。又看了一圈,她拿起一個近邊的奶香饅頭,說道:「我就吃這個好了。」

    「嗯。」祁明秀應了聲,邊上侍者卻又上來。

    頃刻,除了那道奶香饅頭,其他的菜又都換了新。

    寶盈:「……」

    這些菜都很貴很貴的!

    「雍王爺,其實咱們可以帶回去……」雖然知道雍王爺肯定不會在乎這點銀子,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心疼。

    祁明秀便又對莫青說道:「打包帶走。」

    「是!」莫青趕緊過去下令。

    「這些呢?」祁明秀又問向寶盈。

    寶盈可不敢再讓他撤,忙道:「可以了可以了。」說著又夾起一個百合片吃了起來。

    祁明秀不動,等著她再落筷。

    寶盈看著他,眼巴巴的,有些無力。

    祁明秀明白了,又要轉頭。

    寶盈忙道:「其實我還挺想喝上次那個酒的。」甜甜的,很好喝。

    「……」祁明秀卻是默了,往常她要是要求他還能答應,現在他可不敢給她再喝這個,想了想,他說道,「這裡有果子酒,甜而清淡,你可以喝一點。」

    寶盈一想,也答應了。

    果子酒很快呈了上來,侍者倒上退下,寶盈端起聞了一聞,「好香。」有葡萄的香味,隱約還有橘子的香味。

    她抿了一口,滋味也很好,忍不住就又嘗了一口。

    「這個也好喝的。」卻是再不敢一口喝下了,她實在擔心自己的酒量。

    祁明秀隱約有些主意了,對著莫青又道:「你讓廚子再做一道菠蘿甜湯來。」

    莫青趕緊應是,不一會兒,盛在飄花白瓷湯碗裡的菠蘿甜湯便被送來。打開蓋子,芳香四溢。

    「好香!」寶盈忍不住又歎道。

    迎春已經盛了一碗遞給了她,寶盈舀起細碎的菠蘿輕輕吃了一口,甜中帶酸,酸中有甜,口水都止不住湧了起來。再舀一口湯,也是清新怡人,香甜可口。

    寶盈眼睛瞇起來了,這個真的很好吃啊!

    祁明秀看著她愜意的神情,覺得自己真是沒料錯。她現在就是喜歡吃那些酸酸甜甜像是水果的東西。

    就著一碗菠蘿甜湯,她吃了一個奶香饅頭,終於感覺到胃裡有東西了,寶盈覺得整個人都有些力氣了。到最後,她甚至又吃了半塊山藥糕。

    祁明秀看著她終於進食了,一顆心落定,雖然吃得不多,但總歸有了好轉。

    離開金風樓時,寶盈的臉上恢復了些血色,迎春所在的馬車裡卻堆滿了食盒。

    街上又是熱鬧非凡,寶盈掀開簾子看著,又有些嚮往。

    祁明秀又道:「想吃什麼讓莫青給你去買。」

    寶盈卻是搖搖頭。現在糖葫蘆啊杏仁糖啊炸豆腐啊她都沒興趣。

    不過……

    「雍王爺,您喜歡吃野菜餛飩嗎?」突然間,她轉頭說道。

    祁明秀向外看去,卻見拐角裡一個小攤上,一個婦人正煮著熱氣騰騰的餛飩,邊上擺著兩張簡樸的木桌,上面坐滿了人,正吃得一個熱鬧。再旁邊的樹幹上,掛著一塊木板招牌,上面寫著——張氏野菜餛飩。

    「莫青。」祁明秀已向外喊去。

    馬車停下,莫青收到命令,又已往餛飩攤前走去。

    不一會,他捧著白瓷碗返了回來。掀開簾幔放上矮幾,又道:「主子,您小心燙。」

    祁明秀掀開,果然熱氣騰騰。

    「吃吧。」他推過去說道。

    寶盈卻回道:「這是給您吃的啊。」

    祁明秀:「……」

    寶盈又道:「你午飯跟晚飯也都沒吃什麼呢。這家餛飩攤您別看它不起眼,可是特別好吃。唐悅就特別喜歡,以前我去她家玩的時候,她就常讓丫鬟買回來給我們吃。」

    所以她一開始就是問他要不要吃……

    祁明秀又問道:「那你喜歡吃嗎?」

    「喜歡啊,」寶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我還是喜歡吃肉的。」

    「……」祈明秀突然便笑了起來。

    寶盈低下頭,就更加不好意思,不過……她抬頭又瞥了一眼,雍王爺對她笑了呢。

    「您快點趁熱吃吧,餛飩都要熱騰騰的才好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很快,她卻又說道。王府裡也有餛飩,餡都是好餡,可就是沒那麼好吃。這跟飯菜一樣的,都是剛出鍋的才最可口。

    祈明秀原本也沒打算再吃什麼,不過看著她殷切的眼神,還是拿起了勺子。

    吃一口,清香的野菜,金黃的雞蛋,勁道的面皮,再滲著鮮香的雞湯,當真是滋味無窮。

    「好吃吧?」寶盈見他一個吃完,忍不住問道。

    「嗯。」祈明秀應了聲。

    寶盈高興極了,他能滿意就最好了。

    祈明秀又舀起了第二個餛飩,吹了吹,放進嘴裡,依然口齒生香。

    再喝一口湯,回味無窮。

    ……

    寶盈原本只是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吃,可是看著看著,視線就漸漸落在了他的碗裡。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餓了。

    祈明秀終於有些察覺,他看著寶盈幾乎垂涎的目光,頓住手問道:「你要吃嗎?」

    寶盈搖了搖頭,剛都說了不吃了……

    祈明秀吹了吹,卻將勺子遞到了她的唇邊,「吃吧,確實很好吃。」

    寶盈怔住了,呆呆的就張開了嘴,餛飩好大個,她卻只能先咬下一半。祈明秀順勢就把剩下半個放進了自己嘴裡。

    寶盈包著嘴咬著餛飩,目光卻一直望著祈明秀。

    雍王爺餵她吃東西了!

    雍王爺還把她吃了一半的餛飩吃了!

    啊!這個野菜餛飩真的好好吃啊!好久都沒吃到了呢!

    啊!雍王爺要做什麼!

    寶盈千頭萬緒滿心震驚,祈明秀看著她受寵若驚一臉驚嚇的望著自己,卻是忍不住摟住她的腰就吻上了她的唇。

    唇上沾著汁水,水潤光澤,怎麼看怎麼可口。

    他突然就想著,再狠狠的嚇她一回。

    靈舌描摹著她的唇,淺品低吮,最後撬開牙關,長驅直入。腰摟得緊,恨不能將她揉入骨中。

    他早已後悔臨行前那夜只顧著抱著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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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皇叔好溫柔
   
    寶盈被吻得暈暈乎乎,祈明秀鬆開她後,她嘴唇微腫,眼睛裡蒙著層水霧。

    祈明秀忍不住又啄了一口,這才徹底扶好她坐正了身體。

    放在邊上的野菜餛飩變得溫熱,他舀起一個又遞了過來,「還吃麼?」

    寶盈警惕的仰後,包著唇不肯再開口。

    祈明秀眼中漾出了笑意,「我不親你了。」

    寶盈臉一熱,趕緊張嘴,又不敢再讓他吃剩下的半個,只囫圇把整個餛飩塞了進去。

    腮幫子鼓起,她使勁吃著,時刻防著他再來「奪食」。她總算發現了,雍王爺總喜歡在她吃東西時候親她。

    祈明秀這回卻是沒動,只是伸出手指輕輕拭去她唇上溢出來的湯汁。

    寶盈被他這麼親暱的觸碰著,一怔,情不自禁的就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餵她吃了兩個,祈明秀不敢再餵了,便又將剩下的餛飩全部吃完。看到寶盈眼巴巴望著,便道:「你一下還不能吃太多。想吃可以明天再來。」

    「唔。」寶盈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道,「素餡的餛飩其實也挺好吃的。」

    祈明秀便又問:「要不要喝湯?」

    寶盈正有點噎,便點頭道:「嗯。」

    祈明秀便遞了過來。寶盈見他沒有鬆手的意思,只好就著他的手喝了起來。

    喝了一半,喝不下了,看向祈明秀。祈明秀卻接過去,一口而光。

    她吃的東西,總是特別好吃。

    ……

    回到雍王府,夜已經深了。

    寶盈跟著祈明秀往前走,卻發現他好像一直再往西苑方向走去。想要開口,又怕誤會,幾次張開嘴又閉上。

    結果,祈明秀一直走到了永和苑的門口。

    寶盈再忍不住了,拉拉他的衣襟就小聲道:「雍王爺,我來小日子啦……」今晚伺候不了您了。

    祈明秀回頭看了她一眼,卻是回道:「無妨。」

    說著,又走了進去。

    「……」寶盈驚訝了半天,這才跟著走了進去。

    當初陳側妃不就是因為來小日子了將雍王爺拒在了門外嗎?

    她突然很好奇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祈明秀不禁也想了起來。那天他進入留香苑,陳側妃卻朝他跪下,直言自己身上不適不能伺候還請王爺恕罪。於是他剛要跨進門檻的腳步就頓了下來,再然後,就當真如她所願移步它處。

    其實他對此並無覺得不妥,可是她既然執意,他也不會強求。

    每個人都在他心裡定好了期限,他進了一個院子,自然就會給足一個期限。

    除非,她不要。

    ……

    迎夏已經帶著婆子給木桶放了水,祈明秀還從未在這裡沐過浴,一切都得小心伺候著來。

    祈明秀到了才想起洗浴的事,想要回溫池,下人卻只說備好了。再看寶盈一臉恭候的樣子,想了下,也就留下。

    丫鬟們已經退了下去,問了侍衛,人家說王爺沐浴的時候從不留人在身旁。寶盈卻不知,只是跟著進去想要伺候。

    「雍王爺,我給您脫衣服啊?」她說著,就伸出了手。

    祈明秀也由她,微不覺察的,稍微分了下腿。

    「以後多吃點,沒關係。」不多吃,怎麼長大,怎麼長高。

    寶盈不知他怎麼說起這個了,可一想,心裡也暖暖的起來。

    他一定是又心疼了。

    上衣全部脫完,露出勻稱有力的胸膛,寶盈目光落在那紅點上,心又癢癢。只是脫褲子的時候依然有些臉色,雖然做過很多事了,可依然還會不好意思的呀。

    先是蜂腰,接著是緊實結實的臀部,寶盈不敢看前面,就只落在他的大腿上。筆直修長,堪稱完美,可就是膝蓋上一道猙獰的疤痕破壞讓人看著心驚。

    寶盈意識到自己的所為又要惹他不高興了,就又趕緊挪開視線。

    「雍王爺,我扶您進桶啊。」收好褲子,她又說道。

    祈明秀卻微微側過了身,只道:「我自己來。」

    寶盈看著他慢慢進了桶,心裡有些雀躍,雍王爺的身材真是好啊!

    只是當他全身沒入水中時,她在邊上看著,卻又好笑起來。她原來一直覺得這桶挺大的,可雍王爺一進去,怎麼就變得那麼小了呢?

    祈明秀一回頭,正好看到她臉上溢著笑容,「你笑什麼?」

    寶盈搖頭,一想不能欺瞞,便又道:「雍王爺您覺不覺得這桶小了啊?」

    自然是小了,他坐下去腿也伸不直。

    寶盈看他沉默便又道:「那我明天讓她們再換個大的。」

    「不用。」還是去溫池來得方便。

    祈明秀本來想說「你若覺得不方便也可以去溫池」,一想,又作罷。

    她這離溫池還有些距離。而離溫池最近的,除了知非堂,就是合豐院了。

    「那我給您洗澡。」寶盈又道。說著已經拿著手巾走了過來。

    祈明秀被她搓了幾下後卻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又是一句「別動」,聲音卻有嘶啞。

    她隨意撩動,卻是無處不點火。

    寶盈隱約有些覺察,便當真不敢再動了。

    等到祈明秀洗好站起,寶盈也只是遞上了手巾。瞥了一眼,小雍王爺果然又變成大雍王爺了。

    替他擦拭乾,又換好衣服出去,寶盈又開始收拾自己。

    等她回到床邊,祈明秀已經躺著了。寶盈爬過去問道:「雍王爺,我伺候您啊……」他肯定是有所需要的,她雖然不方便,卻也有別的法子。

    祈明秀目光觸及她紅潤的唇,腹中那團火瞬間燃起。

    「不用。」可是他卻拒絕了她的提議,只是拉過她躺下用力吻著。

    他並不是一定要,雖然他真的很想要。

    一番熱吻結束,寶盈又是氣喘吁吁,祈明秀也是胸膛起伏。

    寶盈手推著他的胸膛,迷離著眼說道:「雍王爺,我真的可以的。」

    祈明秀忍下烈火,卻只是拍拍她的背,「等你養好了。」

    寶盈聽著,心裡驀地一熱,他原本以為他只是顧忌她小日子,卻沒想到他是擔心她的身體。

    「雍王爺,我好愛您啊!」她忍不住就環住他的脖子貼在了他的身上。

    「嗯。」祈明秀也摟過她的腰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半晌後,又拍著她道,「不早了,早點睡吧。」

    他也知道,她早已經很疲倦了,卻依然打著精神想要伺候好了自己。

    寶盈當真聽話的闔上了眼睛,而沒一會兒,果真睡了過去。

    祈明秀看著她恬靜的容顏,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額頭。

    她蜷縮在他的懷裡,像隻貓一樣,連帶著他的心也柔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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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皇叔的怨念
   
    第二天,寶盈起得有些晚,睜開眼,祁明秀卻還在,正坐在椅子上看書。

    「雍王爺?」她趕緊爬起來,聲音帶著驚疑,外面都已經天光大亮了。

    祁明秀放下手中的書卻只說道:「去洗漱一下吧,待會兒一起吃早膳。吃完早膳王太醫會過來。」

    「嗯。」寶盈立馬就動身往內室走出。她一定是讓雍王爺等久了,平常這個點他早就吃過早膳了。

    梳洗整裝完,早膳已經擺上。兩人坐下用起來。祁明秀看著寶盈吃,寶盈胃口開了些,但一頓飯下來依然用得不多,不過半碗小米粥、半碟酸棗糕、以及兩個湯包。

    王太醫很快趕來,一番診治完畢,回道:「這位主子中的冰心草之毒要稍深些,只怕要清上兩個月,再修養一段日子才能好。現在她身子依然發虛,不宜用藥,還得等她徹底調養好了才行。」

    「王太醫費心了。」

    「不敢當。」

    一番客套,王太醫告辭離去,祁明秀看著寶盈,半晌無言。

    寶盈也在望著他,目光閃閃的,卻是有些不安。

    祁明秀沉默了一會兒,便對外面喊了一聲——「葉平。」

    葉平很快走了進來,「王爺。」

    「這幾日你先暫且留在這吧。」她這邊有什麼事,他也能盡快回稟。她想吃什麼,他也能盡快出去買。

    葉平聞言,頭一低,「是。」眼神有些抑鬱。

    這裡全是女人。而且,偏偏伺候的還是李側妃。

    ——他依然記得自己當初拿劍對著她。

    外面的莫青聽著,卻要羨慕死了——迎春姑娘多漂亮啊!

    祁明秀很快就走了,走時寶盈問他過不過來用午膳,他說不過來,可是頓了頓卻又說晚上再帶你出去。

    出去幹什麼,自然是吃餛飩。寶盈可記著他昨晚說的話,於是止不住就笑了起來。

    ……

    祁明秀一走,永和苑又恢復了寧靜。迎春扶著寶盈想讓她再去睡會兒,外面卻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啊!這是什麼東西!」

    寶盈走出去一看,卻見是宋敏玉來了,而她正驚慌失措的往後退。她的邊上,正是石榴樹,虎崽正蹲在那看著她。原來虎崽剛開始是躲在後面玩,見到人踏足它的領地,就一下躥了出來,宋敏玉未堤防,就硬是嚇了一跳。

    阿彩已經跪了下來。她一直站在邊上看著,看著這個主子過來還以為是不怕的,誰知道她竟是沒看到。現在還有誰不知道虎崽白天一直會被栓在石榴樹下玩耍呢。

    「宋敏玉,你不用怕,這個就是虎崽,我跟你說過的,它不咬人的。」寶盈見著,趕忙解釋道。她之前跟她說了好幾次了,還邀她一起去看,可宋敏玉只是不願出她的芳翠苑,於是至今都沒跟虎崽打上照面。

    不過就是不知道她今天怎麼捨得出來了。

    宋敏玉意識到自己丟了醜,秀眉倒蹙,卻也不理會,只是拉起寶盈就往裡走。

    等到走進屋內,沒旁人了,又一臉生氣的問道:「李寶盈!你到底給雍王爺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都來小日子他怎麼還在你這過夜啊!我昨晚都等了一晚上!」

    陳雅君中了毒,李寶盈來了小日子,王爺要來西苑,怎麼著也輪到她了!就算輪不到她也有別人,怎麼王爺就還賴在永和苑不走呢!

    宋敏玉想著自己昨晚等了那麼久結果只是白等,氣就不打一處來。

    寶盈感到冤枉,「我也不知道啊!」

    頓了下又安撫道,「你也別著急,雍王爺遲早會到你的院子裡去的。他估計就是看我生病了才格外照看一點的。」

    「哼!」宋敏玉卻是不聽,「他就是寶貝你!我就不知道你哪裡好,他們都喜歡你!雍王爺是,唐悅也是!」

    「哪有!」不喜歡她的人多了!

    「我不管啦!」宋敏玉轉頭卻又說道,「你身體好了沒有啊!你不來我們都不能玩牌無聊死了!」

    「……」寶盈突然覺得,她過來就是想喊她玩牌的。可她也不敢答應,「我現在可沒精力跟你們玩,萬一我輸了你又要罵死我。你要沒人手就讓迎春陪你……」

    「我才不要!」讓迎春玩她就又慘了,宋敏玉突然又不耐煩起來,「不跟你說了,我找別人玩去!還有啊!這個東西你快點把它弄掉啊!都快把我嚇死了!」說完就又轉身走了。

    寶盈看著她的背影,哭笑不得,在自己院子裡憋了一個月,結果卻是這樣走了出來。不過這樣也好,最起碼她又恢復了精氣神。

    就是好像她對雍王爺都沒興趣了……

    寶盈突然覺得自己都有點沒臉見祁明秀了。

    不過旺財跟阿彩,好像真的要想想該怎麼辦了。

    還有,其實她真的沒騙她,雍王爺遲早會去她的院子的。雍王爺是有期限的,她現在中了毒,光清除都要兩個月時間,更別說徹底調養好了,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她只怕都不會有寶寶了。而雍王爺雖然送走了靈瑤郡主,想要個可愛寶寶的念頭應該還是不會消的,所以他應該不會願意等她那麼久……

    就是不知道雍王爺去了別的院子後,還會不會願意回來看看她。她總覺得,他離開一個院子後,就不會再回去了。

    ……

    當天晚上,寶盈在覷到祁明秀心情不錯的時候,果然提出了旺財和阿彩的事。

    她之前強行把旺財留下,是以為雍王爺會把它處死,後來知道他沒這心了,也就覺得送回馴獸園才是最好的辦法了。至於阿彩,她也不太適合王府的生活,還是馴獸園那裡最簡單最合適她。

    祁明秀聽她這麼提議,也沒說什麼,只是隨口就應了下來。當初他將虎崽送她,確實是草率了。

    而等看到她她似乎又流露出一絲不捨時,他便又說道:「你要想看它,以後可以去馴獸園找它。」

    ……

    第二天,祁明秀就當真差人把旺財和阿彩又送回了馴獸園。阿彩走時,寶盈給她封了好些銀兩,阿彩卻只是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

    雖然她知道被送回去後自己的差事只怕也保不住了,可是總歸比丟了性命的好。

    對於寶盈,她是真心感激。

    ……

    之後的幾天,祁明秀會天天晚上帶著寶盈出去,吃夠了張氏野菜餛飩,又去吃福記豆腐腦,吃夠了福記豆腐腦,又去吃永昌盛的米糕,總之,她想吃什麼,他就帶她吃什麼。

    而經過一番的調養,寶盈的胃口終於徹底恢復了。看著她每天又將面前的盤子統統吃光時,祁明秀突然覺得莫名的欣慰。

    而這段時間,他依然會每晚踏足永和苑,只是寶盈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他依然不能做什麼。

    每晚耳鬢廝磨,他覺得自己似乎都要炸了。

    ……

    整個西苑裡,卻是一片寂靜。沒有人再敢跟寶盈嗆聲,雍王爺對她的態度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不但是雍王爺為了她將視若明珠的靈瑤郡主送走了,更是在她不方便的日子裡他都毫不忌諱的留在了永和苑,甚至還有,為了哄她吃下東西他竟降尊紆貴的一晚上一晚上的陪她出去遊玩。

    所有人都恨得牙癢癢,又都嫉妒的眼睛發紅,可是再怎麼不平,她們也只能忍著。

    前車之鑒,誰還敢得罪她!

    她們只能等,等到李寶盈有朝一日手段用盡,等到雍王爺終有一天將她厭倦!

    李寶盈被傷了身子,難以懷孕,她們不信雍王爺為了子嗣著想,能一直待在她的永和苑!

    而只要他一踏進自己的院子,她們就會拼了命的將他留下!

    當然,其中除了一個人例外。

    宋敏玉每天都圈著人玩牌,做夢都是配著牌上的點數。一開始她還有點期待,後來也就死了心,與其盼著這些得不到的,還不如抓緊眼前的。

    於是整個西苑裡,原來是她的芳翠苑最冷清,現在倒變成最熱鬧的了。

    ……

    而一個月又過去,令眾人失望的是,祁明秀依然每天晚上駕臨永和苑,從不去別處。

    除開西苑,終於也有人坐不住了。

    ……

    瑞福院裡,雪心給陳嬤嬤揉著肩,雪竹給她敲著腿。

    雪竹一臉焦慮的說道:「乾娘,王爺一直寵著永和苑那位主子,這可怎麼辦才好。」

    雪心也跟著道:「就是啊,整整兩個月了,王爺什麼地方都沒去,就去她永和苑了。現在整個院子都以她馬首是瞻,我估計再過不久,都能不記得您這個管事嬤嬤了。」

    陳嬤嬤原本閉目養神著,聽到這話一下睜開了眼睛。

    雪竹覷到,便又小心著說道:「乾娘,可不能再讓王爺這麼下去了,要是讓永和苑成了氣候,您可怎麼辦?正賢院的那位眼看就不行了,萬一以後王爺將永和苑那位寵上了天,讓她掌了權,那可就遭了。李側妃不足為懼,可是您得想著迎春迎夏兩個賤蹄子啊!她們可是桂嬤嬤教導出來的,跟您一向作對,現在隱隱翻了身都已經有點拿鼻孔看人了,要是哪天真讓永和苑掌了權,那不得作踐死您,將您狠狠的踩在腳底下……」

    「住嘴!」雪竹還欲再說,卻被陳嬤嬤一把嚴厲的打斷。

    陳嬤嬤坐起身,冷冷的掃了她們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倆打什麼主意!當初我就讓你們不要跟著靈瑤郡主,你們偏不聽,現在好了,靈瑤郡主被趕走了,你們倆就只能灰溜溜的等著再差遣!也幸好王爺既往不咎沒問你們罪,我才能將你們兩個討過來在我跟前伺候著!陳側妃雖然不受寵,但畢竟是上了玉碟的人!王爺就算冷落,卻也不會虧待了她!你們眼皮子淺就顧著眼前的利益,現在雞飛蛋打就又來挑撥我壓下永和苑壓下迎春迎夏!我當年真是不知道怎麼教導出了你們兩個不爭氣的東西!」

    「乾娘!」雪心雪竹聽著她這一番呵斥,早已嚇得跪倒在地。

    雪心哭道:「乾娘!我們雖有私心,可也全是為了您著想啊!您跟著先太妃娘娘跟著王爺一輩子,難道到老了還要被那幾個小娼婦壓著嘛!」

    「啪!」陳嬤嬤一巴掌就甩了下來。

    「滾出去!」她厲聲喝道,「我真是越來越縱容你們了!」

    雪心萬沒想到自己會挨打,眼淚雙雙滾落,可當真不敢再說半句,只由雪竹扶著就走了出去。

    「姐姐!」走到外面,雪心忍不住又哭道。

    雪竹卻讓她噤聲,「你等著吧,乾娘不會坐視不理的。」

    乾娘從來冷靜克制,如果不是被戳中了心思,怎麼會如此失控。

    而她這麼些年還能有什麼心思,無非就是當年那個雖然一直被她壓著卻偏偏又讓她奈何不得的桂嬤嬤。

    她剛才的一番話,正好就戳中了她的痛處。

    屋內,陳嬤嬤站立著,眼神淬毒。

    桂如意,你這個殺千刀的!

    當年她來到雍王府,本以為可以全權掌握,誰知道她總是明裡暗裡使壞。她藉著先太妃的手狠狠的壓下了她,哪知她卻依然死死的攀著王爺與她分庭抗爭。

    那些年,她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氣!

    本以為她是個短命的,死了一了百了,誰知道偏偏還留下幾個禍害,到現在都要攪得她不得安寧!

    可是她風風雨雨經歷了幾十年,豈是這幾個小賤蹄子就能扳得倒的!

    且等著吧!

    ……

    瑞福院裡,風雲詭譎。永和苑裡,寶盈仔細挑選著禮物,卻滿心歡喜的想著:——端午了!她可以回娘家啦!

    聽說唐悅也從江南回來了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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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3 23:59:41 |只看該作者
第39章 皇叔的情敵
   
    端午那天一早,十輛馬車就離開了雍王府。每輛馬車上都放著早就備好的禮物,滿滿當當,十分豐盛。雍王府出手,從來就不會寒磣。

    當然除了這些份例,每個人還多多少少備了點自己的心意,就像寶盈,硬是又多準備出了一個小箱子的東西來。

    寶盈是帶著迎春一起回去的,一路上,萬分興奮。兩個月了,她還是第一次回家呢。

    李家門口,父親李裕早就等著了。他穿著件青衫,翹首以盼。只是兩個月不見,他的鬢上白髮又添了許多。

    上個月,他突然官升一職,從大理寺少卿變成了大理寺正卿,這讓他頗為心驚膽戰。他熬了十年,才從大理寺寺丞熬到少卿的位置,結果才過半年,他就又被擢升為正卿,其中緣故,不說便明——原吏部侍郎陳其真陳大人不也一下被升為吏部尚書了麼。也幸好他原來的老上司是陞遷,若不然他還不定得得罪多少人。

    可雖然如此,依然如置風口浪尖,讓人不敢分神啊!

    馬車終於抵達,寶盈不等迎春掀簾就已先下了馬車,待看到門口等著的熟悉面孔時,一下就撲到跟前,「爹爹!」

    李裕見著,也是一下就紅了眼眶,原先天天在眼前,現在嫁了人,就是幾個月見不著一面。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才又是欣慰又是感懷的開口道:「寶盈,你又長高了啊!」

    寶盈知道他是時刻記掛著自己在雍王府的日子,便忙應道:「是啊,雍王府裡伙食可好啦,我每天都能吃很多。」她一點都不敢提自己前段日子被害生病的事。

    「好好好。」李裕連連點頭,只要她健康平安就足夠好了,「快進去吧。去看看你母親,她身子不適所以才沒出來迎你。」

    「嗯!」寶盈笑著應道,雖然她再清楚不過,父親這麼說只是粉飾太平。母親不會願意見到她的,出來迎接她,更是想都不要想。同樣的,寶鈴姐姐也是。

    「寶鈴姐姐身體怎麼樣了?」想到她,寶盈又問道。她出嫁前她可是一直病著。

    李裕的神情就突然有些低落,「還是那樣,吃不好睡不著……哎,待會你去看看她吧。」

    寶盈聽著突然就覺得不好起來,寶鈴姐姐這病可也拖得太久了吧。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只道:「我見過母親了就去見寶鈴姐姐,我還給她帶了好多東西了。爹爹,我也給您帶了好多東西!」

    「哎!」李裕看著她明朗的笑容,突然覺得所有事也都不算個事了。

    安排好了隨行的丫鬟婆子,寶盈就去了母親所在的松香院。一進門,她就有些發楚,可一想,還是打起了精神。

    在雍王府的時候,她覺得陳嬤嬤好像更凶一點,可回了家,她才感受到還是母親更為可怕。

    陳嬤嬤會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你,可母親卻是連一眼都不屑給她。

    果然,在門外等了片刻後,進去回稟的丫鬟出來回話,說夫人身體不適不便見客還請側王妃見諒。

    雖說出嫁女兒回門便是客,寶盈聽著卻還是有些傷心,因為她知道母親這話裡面包含了多大的生疏。

    「那等母親好點我再過來吧。」但她也不能說什麼,只是如此應道。

    回過頭,還不忘跟迎春解釋道:「我娘身體一直不太好。」

    迎春聽著,只是笑了笑。

    放下準備的禮物,寶盈就又去了東院。未出嫁前,她跟寶鈴姐姐就一直住在東院。只是還沒走近,她就聞到了一陣濃鬱的藥香,過去一看,一個丫鬟正在門口用砂鍋熬著藥。

    寶盈看著有些心驚,之前寶鈴姐姐可根本沒這樣。這是藥都不停了嗎?

    丫鬟見到她,趕緊行禮。寶盈便問道:「寶鈴姐姐睡了嗎?」

    丫鬟回道:「剛醒呢,現在正在喝藥。」

    話音剛落,就聽得裡面傳來啪嗒一聲,像是有碗被打碎了。同時還有一個尖利的聲音傳來,「我不要喝!我不要喝!天天吃天天吃有什麼鬼用!倒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寶盈嚇了一跳。

    有丫鬟出來,流著淚,手上捧著碎片。

    外面的丫鬟已經小心翼翼的回道:「大小姐,二小姐來看您了。」

    裡面很快傳來了聲音,「滾!讓她滾!我不要看到她!」

    丫鬟一臉為難的看著寶盈,寶盈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

    裡面,藥味更濃。而且不知怎麼了,原來都是窗明幾淨的,現在竟似蒙了層灰,也不髒,就感覺讓人壓抑的很。

    李寶鈴正躺在床上,帳子拉著,依稀只能看個輪廓。

    寶盈上前,輕聲喚道:「寶鈴姐姐?」

    帳內立馬就又傳出了尖利的聲音,「誰讓你進來的!給我出去!」

    「寶鈴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寶盈遠遠站著問道。迎春跟在她邊上,寸步不離。

    帳內突然就又傳出了哭聲。

    寶盈極少聽李寶鈴哭,一時有些無措,便又安慰道:「寶鈴姐姐,你別難過。生病了吃藥,很快就會好的。你看,我還給你帶來了好多東西呢,你一定會喜歡的的。」

    見李寶鈴不說話,她就又打開了隨身帶著的盒子,「你看,這是白玉手鐲,這是翡翠佛手,這是七綵鳳蝶墜子……這個墜子可好看啦,我記得你以前看到一個差不多的很喜歡,我就把它帶過來給你了,我覺得你戴著一定特別好看……」當初她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把她送給寶鈴姐姐了。

    「李寶盈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然而帳內李寶鈴卻又厲聲大喊起來。

    寶盈握著墜子的手怔住了,「寶鈴姐姐?」

    李寶鈴突然掀開帳子就衝了出來,她一把撣掉桌上的盒子,歇斯底里的說道:「你看我現在這樣子還能戴什麼墜子!李寶盈你別以為你嫁進了雍王府就了不起了!你只是個妾!只是個妾!你不用拿著這些破東西跑我面前炫耀!我不稀罕!你給我滾!給我滾!」

    桌上的茶壺茶杯頃刻被打了個粉碎,寶盈連連退著,臉上都已經來不及掩飾驚嚇。

    眼前這人還是她的寶鈴姐姐嘛!

    頭髮稀疏枯黃,面色消瘦蒼白,整個人瘦骨嶙峋,簡直跟個鬼一樣!

    「寶鈴姐姐!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寶盈驚呼道。

    曾經她可是眉目如畫足以閉月羞花啊!就是她出嫁時,她也只是消瘦憔悴一點!

    李寶鈴卻已蹲了下來,痛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邊上丫鬟已經圍了上來,一個扶起她,一個對寶盈說道:「二小姐,您還是出去吧,讓大小姐好好休息一下!」

    寶盈滿心驚悸,也不敢多待,只是後退著往外走去。

    屋內,李寶鈴撕心裂肺的痛哭著。寶盈沒敢立即離開,直到裡面的哭聲漸漸挺直為止。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提起寶鈴姐姐時父親會那麼低落了,也突然明白為什麼剛才父親沒有一起跟來了——寶鈴姐姐這個樣子,誰能忍心多看一眼。

    有丫鬟走出來,寶盈忙又上前問道:「寶鈴姐姐怎麼樣了?」

    丫鬟回道:「喝了藥又睡下了。」

    寶盈又問:「她怎麼越來越厲害了?」

    丫鬟便紅了眼,「原來只是吃不下睡不著,可是上個月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越來越嚴重了,頭髮滿把滿把的掉,人也越來越瘦,請了多少大夫都沒用。還是老爺花了重金請了京裡的名醫來,開了副方子吃了才稍微穩住了些……」

    寶盈就有些難過,這還是穩住了的情況……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要不要求一下雍王爺,讓他請了宮裡的太醫來看看?

    雖然這有點逾矩,可是她真的想試一試了。

    寶鈴姐姐雖然對她很凶,可總有對她好的時候……

    「主子,外面有個小姐找您,自稱唐家三姑娘。」寶盈正想著,王府裡今天跟來的一個丫鬟走過來稟報道。

    寶盈聽到一個「唐」字,眼睛已經亮起,「唐悅來了?」

    丫鬟遲疑,對方可沒報自己的名字。然而寶盈不待她回答,就已飛快的往院外跑去。

    而當她趕到廳堂時,果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正當中。

    十六歲年紀,柳眉杏眼,戴著頂黑色小帽,穿著件墨綠色的長袍,手執綾絹扇,腰繫白玉帶,卻是一副貴家公子的男兒打扮。

    「唐悅!」寶盈見到此人,已經歡喜的撲了上去。

    然而唐悅腰一扭,卻是避開了她。她柳眉一蹙,翹著嘴道:「你現在可是側王妃啦!見你一面還要等人通報!哼,真是好大的架子!」

    「啊?」寶盈被她說得一頭霧水。

    唐悅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果然是側王妃啊!你看你現在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你了!」見寶盈呆愣著,又解釋道,「剛才我要進來找你,你那丫鬟攔著我呢,我嚇唬你的!哈哈哈哈!」

    寶盈總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由撇嘴道:「那還能怪我啊!誰讓你一去江南就這麼久!你要是早點來找我,這些丫鬟都認識你了,還敢攔你嘛!她們就是趕攔我也不敢攔你啊!」

    「那我這不是聽說你一回來就來找你了嘛!」唐悅搡著她的肩道,「我一回京城就來找你了,要不是聽你爹說你今天會回來,我都能上雍王府去找你!哎呀,寶盈你怎麼長這麼高啦!都快及我個頭了!你在雍王府都吃什麼啦!」

    「吃各種各樣好吃的!對了,府裡的嬤嬤還給我們準備了好多帶回來呢,我拿給你吃啊!」寶盈說著就要差人去拿。

    唐悅卻一把拉住了她,「現在可不著急,我還有事跟你說呢!」

    「什麼事啊?」寶盈問道。

    唐悅瞅了下四周,又拉過她睜大眼睛道:「今天可是端午啊!你不知道皇上在明光湖上舉辦了龍舟大賽麼!今天那邊可熱鬧啦!我知道你今天回來,還特意在湖邊的茶樓包了個雅間就等著和你一起去看呢!」

    「怪不得你又男裝打扮啊!」寶盈瞬間明白了過來,「可是你怎麼又那麼浪費啊!」包個雅間這得費多少銀子!

    以前她就專愛幹這種事!

    唐悅卻是搖頭晃腦一陣得意,「去了一趟江南,我的腰包可鼓啦!」

    寶盈就不愛跟她說這個,唐悅外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豪,總是有數不完的零花錢。

    不過想到這個,她倒也得意起來,「我現在也是有很多錢的哦!我還有很多寶貝呢!」

    「那也沒有我多!」唐悅很是自信,不過也沒糾結這個問題,只是又做了決定,「那我們在這吃過午飯就一起過去啊!」

    「不行!」寶盈想到什麼,卻又打斷道。以前去也就去了,可是她現在是側王妃啦,再這麼出去,好像不大好吧。

    唐悅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說道:「你怕什麼啊!你今天可是回娘家,做什麼都可以的!以後可都沒機會了!我們偷偷溜出去,沒誰能知道呢?我不就是怕你不方便才包下了雅間嘛!我跟你說,賽龍舟可好玩啦!你去了肯定不會後悔!」

    寶盈睜大眼睛,突然就動搖起來。

    唐悅看到,眉一挑,又從桌上拿出了包裹塞到她手裡,「更何況,我連這個都給你準備好了哦~」

    「!」寶盈掀開一看,裡面赫然又是一套男裝!

    ……

    半個時辰後,吃過午膳,寶盈藉著午睡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一刻鐘後,三個人影鬼鬼祟祟的穿過小道繞到了後門。

    一身男裝打扮的寶盈看著身後跟著的迎春,眼神哀哀的說道:「迎春姐姐,你可一定不能告訴雍王爺啊!」

    她要出去根本繞不開她。

    嚶嚶嚶。

    「嗯。」迎春點著頭,心裡快要笑死了,她從來沒想到她家主子穿起男裝來能這麼可愛。

    不過答應她們出去,她也真是破天荒的大膽。只是李家的情況她也看清楚了,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主子留在這裡只怕也不會開心。

    更何況,唐家三姑娘看著莽撞,心還挺細的,為了接她主子出去玩,竟把所有的東西都打點好了。

    她覺得,唐家三姑娘,將來肯定非同一般。

    據說太子可是馬上就要選立太子妃了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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