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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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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行樂 -【我家夫君太凶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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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4:35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皇叔的選擇
   
    祁明秀早上起來,臉色有些難看。清早做了個夢,夢裡那人穿著綢衣軟乎乎的趴在身側,他下意識的翻身想要抱去,結果卻撲了個空。

    睜開眼,帳中只他一人,哪還有別的身影。

    如此,卻已不是第一次。

    他蹙著眉,有些厭煩,這個早已被他丟棄的人,不該再出現在他的記憶裡。

    ……

    等到收拾好,早膳已被擺上。各式各樣的佳餚,邊上還有一個果盤。目光掃過其中的葡萄,眉又皺起。

    明月山莊外,樹林裡,她遞過手中帕子裡的葡萄,「你們看,這個葡萄可甜了!」

    那個時候她還小,驚慌失措的臉上,眼淚不停滾落。

    後來她長大了,卻也含著淚,「雍王爺,您這樣不對……」

    兩個畫面突然重合,祁明秀的心弦咚得一下被撥動。想要站起走開,卻又不能,只能拿起粥喝下,什麼滋味,卻根本不覺。

    ……

    一頓早膳用完,尚留許多,也就一碗粥見了底。

    莫青默默看著,不敢說什麼。

    自從李側妃被送走後,王爺的胃口就明顯減了許多,神情也一直陰沉著——別人或許不覺,他們這些近邊人卻感覺的再明顯不過。

    ……

    祁明秀離開合豐院又去了知非堂。坐了一會兒,葉平進來回稟說關小侯爺來了,祁明秀原本不耐煩見他,這回默了半晌,卻又讓他進來。

    這幾日沒什麼事,坐著只是安靜。

    可是沒一會兒,他卻又後悔了自己的決定。關小侯爺跟他姨表親,比他虛長兩歲,卻是個十足的紈褲,小時候玩了一段時間,長大後就一直黏著他,有事沒事就愛找他。只是原本都是找他玩的,這回卻是找他訴苦。

    ——家中的那個母老虎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他就偷偷摸了人家飄香院姑娘的小手,她就雞毛撣子拿出來將他打成了門外,真是豈有此理。

    而他沒地方去,只能跑到這裡——反正母老虎能把全京城都翻遍,卻不敢踏足雍王府半步。

    她也怕他哩!

    關小侯爺絮絮叨叨,滿是委屈,可是說著說著又覺得自己著實不該,母老虎正懷著孕呢,他哪能氣著她。

    祁明秀聽他說個不停,恨不得將他亂棍打出去,而等到關小侯爺幡然悔悟終於自己走人時,他靠在椅背上,差點沒死過去。

    只是靜了下來,似乎又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了。

    「這女人還是要找軟和一點的,哪像我現在……哎,真是氣死了!」

    關小侯爺的一句話又浮現在耳邊,他倒是有個軟和的女人,可是又能有什麼好?

    眼前驀地又浮現她哭得不成樣子的臉,她就在跟前,然後他一撈就把她撈在了懷裡。

    她真的很軟,軟到讓你的心也能感到溫暖……

    祁明秀突然又站了起來,下頜一動,又拿起枴杖一臉陰沉的走了出去。

    ……

    這一走,直到晚上才回來,神色卻是稍稍恢復了些。

    晚膳又已擺上,然而依然只是吃了兩口就作罷。躺在椅子裡,燈火通明,四周又只是一片寂靜。

    「王爺,陳嬤嬤來了。」葉平進來回稟。

    祁明秀眼眸一動,卻還是說道:「讓她進來吧。」

    陳嬤嬤行了個禮,恭聲道:「近日聽聞主子胃口不佳,老奴心裡有些擔憂,想著或許是暑熱的緣故,就拿了這開胃的糖丸來。老奴記得小時候您也常遇到這情況。」

    「嬤嬤有心了。」祁明秀卻只是淡淡道。

    陳嬤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主子您也別怪老奴僭越,您要是覺得冷清,不妨去西苑走走,她們可都盼著您吶。」

    祁明秀一下就抬起了雙眸。

    陳嬤嬤卻又垂眸道:「老奴可也一直盼著能早日抱一抱小世子呢。」

    祁明秀握著枴杖的雙手便緊了。

    陳嬤嬤又已退後,「老奴先回去了,主子您也早點休息。」

    有晚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燭火有了一瞬的搖曳,祁明秀望著陳嬤嬤轉身的背影,目光變得幽深。

    ……

    等到戌時一過,他扔下手中的文書,起身走了出去。莫青趕忙跟上,卻不知道他又要去哪裡。

    當真是去西苑嗎?這十來天,王爺可再沒有踏足那個地方。

    天上無月,只有幾點星辰,祁明秀走在前面,神色淡然,目光冷凝,他又變成了人前那個高深莫測不可接近的雍王,將所有的喜怒掩盡。

    西苑的門開著,守門的婆子問安,祁明秀不作回應的走了進去。莫青心上一跳,王爺當真來了這裡,只是——他會去誰的院子?

    祁明秀一路往前,腳步平穩。臨近留香苑時,他腳步微作停頓,很快卻又繼續走了進去。

    留香苑裡,陳雅君剛要睡,聽到王爺來了,怔了一下,很快又披起衣服起身出迎。

    只是剛走兩步,祁明秀卻已走了進來,感覺著那高大的身影,陳雅君膝蓋一彎,就已行禮,「妾身見過王爺,不知王爺前來,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她的心是激動的,連帶著聲音都有些顫抖,只是表情卻是始終穩著,不讓自己流露出半點失儀。

    整整十三天,當她終於死心以為王爺還會隔好久才會再踏入西苑時,卻沒想到他就這麼突然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祁明秀看著她,隔了許久,才應了聲:「起來吧。」

    「謝王爺。」陳雅君起身,垂眸,感覺著他的目光,臉上有些微的紅。

    她穿著薄裙,披著一件雪色羅衫,燈火掩映下,豐胸細腰,修長雙腿,皆是清晰可見。

    她的身體早已熟透,彷彿就等著人來採擷。

    只是祁明秀始終未動。

    這裡,有什麼不對。

    丫鬟們已經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陳雅君見祁明秀一直沒有動靜,手心稍稍攥緊。隔了半晌,她鼓足勇氣開口:「王爺,妾身給您寬衣。」

    祁明秀沒有回應,她抿出一個微笑,又已走上前來。

    走到跟前,伸出手,垂眸,手解著他頸脖出的盤扣。她的身量高挑,視線都能看到他的下巴。第一次如此靠近,他身上淡淡的氣味又如此讓人著迷,她的手指顫動,臉上越發的紅,身上越發的熱。

    可是突然間,她的手被揮開,頸脖間的扣子都還沒來得及解開。

    陳雅君心一顫,人又已跪下,「王爺請恕罪!」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祁明秀握著自己的盤扣,腦子裡卻只浮現出那一次,有個人顫巍巍的走上前,想要給他解,卻硬是夠不到的樣子。

    後來有一次,她終於夠到了,還很開心的說:「雍王爺,您看,我能夠到了呢!」

    自那以後,他就一直讓她解著扣子,甚至有時候他還能分開腿就為了讓她省力點。

    祁明秀下頜咬緊,腮幫子上的肌肉便有了些微的搐動。

    而眼前的畫面卻又變成了,她含著淚望著他,又是委屈又是難過的樣子。

    「你不過是我的一個玩意兒!」

    ——那天,他這麼跟她說。

    「妾身第一次伺候王爺難免生疏,還請王爺恕罪!」地上,陳雅君見他遲遲不說話,又一次開了口。她的指甲都攥在了掌心裡,心上一片荒涼,她察覺到了一些東西,一些讓她太不安的東西。

    祁明秀看著她,卻終於回道:「和你無關。」

    只是說完,人卻已經轉身出去。

    四周碧雲錦帳,素淨典雅,文房四寶齊備,才氣四溢,可是一切卻都那麼陌生。

    陳雅君看著他走,一顆心卻沉了下來,而後她想到什麼,追了上去,又一把跪下。

    「王爺!妾身求您留下來!」她的眼淚滋出,渾身都在顫抖。

    她知道,他今天再走出去,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祁明秀轉過身望著她,眉頭微微蹙起。

    陳雅君哭道:「妾身知道您心中還有別人,可是您今晚上既然來了這裡,必然是想忘了她,那麼就請給妾身一個機會吧!」

    「還請王爺成全!」她俯首在地,泣不成聲,前所未有的卑微。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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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4:48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皇叔魂丟了
   
    第二日天還剛亮,祁明秀就離開了留香苑,陳雅君在身後恭送,天光黯淡裡,她的眼底泛青,身形格外單薄。

    等到早膳時候,王爺昨晚留宿留香苑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西苑,於是所有人看向留香苑的目光都不同起來。然而陳雅君獨坐在留香苑裡,臉上卻無半絲笑意。

    沒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晚上,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跪地求情,只為放手一搏,最終王爺終於留下,可卻只是在外間的軟榻上睡了一宿,甚至不顧兩個丫鬟還在。

    第一次他離開,她情有可原;可是如果第二次他再這麼離開,她就再也無法在別人面前立足,結果他成全了她,成全了她在外所有的臉面,可也僅此而已!

    她的裡子,早已爛得滿是窟窿。

    甚至,當她知道事成定局只懇請他睡床自己去睡軟榻時,他也只是淡淡的掃了她的床一眼。

    她永遠都忘不掉那一眼裡的含義,淡淡的,卻包含了太多的厭棄,彷彿她的床上破敗不堪滿是塵土,他只躺一下都是受到褻瀆,都是滿身的不自在。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那僅僅是她的一張床而已,她都不敢想自己在他的心中又會是什麼樣子。

    可是她又怎麼也想不通,她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李寶盈。

    三個月獨寵,在她被趕出門後的十三天裡,他始終不曾踏足西苑,而等到他終於來了,卻也只是在她剛要靠近他的時候揮開……她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對她有多麼大的情誼!

    可是他總歸是想忘了她的吧,若不然也不會到這來了。而他那麼冷漠,也終究還是有一絲善念的吧……

    陳雅君坐在榻上,想著昨晚他看了她很久最終停住腳步的樣子,一顆淚滾下。

    他終究沒有太過絕情,還肯留她一條生路。而他既然還有一絲善念,她就未必再沒有機會……

    眼淚爬滿了整張臉,眸中幾要熄滅的光芒卻又一點點燃了起來。

    未來還長呢,雖然她現在是一敗塗地,可是誰又能知道呢。而她已經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子,再努力一下,誰知道又會不會反敗為勝。

    如今她依然是為人稱羨的陳側妃,可在將來的某一天,她也總能夠讓裡子跟面子一樣,同樣的亮麗同樣的風光!

    臉上的淚漸漸乾涸,陳雅君撫著昨晚他睡過的軟塌,輕輕的又狠狠的擦去眼角最後一滴眼淚。

    ……

    知非堂裡,祁明秀坐了整整一天,哪都沒有去。

    案前又多了南疆北地送來的文書,各式各樣繁雜的事情,他一一閱過,毫無停歇。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不像是悲,不像是喜,只是安安靜靜的坐著,重複著相同的事情。遠遠看著,黑色的身形埋於光亮的紫檀木桌椅間,彷彿成了一座雕塑。

    天光越來越暗,燈火一盞盞亮起,桌前的文書也從一個方向換到了另一個方向。等到最後一本文書閱盡,窗外,天已黑透。

    葉平沉默的將它們收起,又道:「王爺,忙了一天了,您早點休息。」

    「嗯。」得到的只是淺淺的一聲回應,瞥去,王爺靠在椅背上,目光垂下,莫名疲憊。

    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不敢有一絲的鬆散。

    葉平看著,頭就微微低了下來,隔了半晌,才又鼓足勇氣的問道:「王爺,今晚還去西苑?」

    他從來是個寡言少於的人,也從來不會多問,可是這段時間王爺的沉寂他看在眼裡,心裡著急,卻無可奈何。

    而昨晚,王爺確實去了留香苑並留宿在了那裡,他想,王爺應該是釋懷了。

    祁明秀聽到這話,眼前卻又浮現出了一張臉。

    「雍王爺,您來啦,我給你脫衣服呀~」一路跑過來,眼眸明亮,聲音活潑,看著都讓人歡喜。

    手突然又緊了一下,祁明秀目光一瞬,不願再想。

    拿起枴杖走出門,只是去了溫池。

    溫池裡霧氣氤氳,滿滿卻又都是她嬌嗔耍賴黏著他的樣子。

    「雍王爺,你看,我的衣服都髒了……」

    「雍王爺,你讓舔一下,我就也給你舔一下……」

    「雍王爺,你真好,你是這個天底下最好的人……」

    猛地起身,穿上衣服,又走了出去。

    外面起了風,吹得他的衣袂撲撲作響,他的臉上卻是難掩的沉凝。

    一直走到西苑,腳步不停,走近留香苑時也僅是看了一眼。而當永和苑就在眼前時,他也只是目不斜視的就走過。

    下一個就是芳翠苑,燈火通明。

    祁明秀拄著枴杖走進,守門的丫鬟都呆住了,只是還沒來得及請安,祁明秀就已徑直往裡。

    偌大的院子裡,再無旁人。走到屋前,卻聽到裡面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葉平已經替他推開門,他走進去,廳中不見丫鬟,聲音都在裡間。

    ……

    小小的八仙桌前,宋敏玉帶著一冬雪冬梅並一個小丫鬟正在廝殺的痛快。窗戶開著,晚風襲來卻吹不散她心中的炙熱。邊上,另有一個丫鬟候著,手裡拿著茶壺,時刻準備給她們添茶,只是一雙眼卻始終盯著她們手中的牌,也正看得起勁。

    她現在念頭極大,下午跟容嘉她們玩了不算,入了夏夜晚一天比一天漫長,她就乾脆又拉起身邊的丫鬟來。如今芳翠苑裡不會玩牌的,那可真是寥寥無幾。

    冬梅出了手中的牌,卻又念著正事,「主子,再玩兩局咱可就完了啊,萬一今晚王爺上這來被抓到了可就慘了。」

    下家的宋敏玉抓著牌,卻頭都沒抬,「急什麼,現在還早呢,寶盈說了,王爺就是來,也得亥時以後,現在剛過戌時呢!再說了,王爺也未必上咱們這來,寶盈不是說了麼,王爺都是有期限的,他去了陳雅君那,指不定還要待多長時間呢!誒誒誒,這個牌我要!」

    宋敏玉不停說著,祁明秀站在門口,神色卻是變了。

    他確實有期限的,在那個時候,他只是想要一個像靈瑤郡主一樣漂亮可愛的女兒,而他雖然娶了那麼多女人,卻沒想著全部都要。他事先就已在心裡標好了期限,一視同仁,每個人都三個月。他一個一個院子的進,誰能在這三個月裡懷上,那就是誰的命。

    可是這件事,他從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哦,那天在馬車裡,她是問過自己為什麼會上她的院子吧,而他給出答案後,她也確實問過他這樣的問題——那您什麼時候再去別的院子?當時他並沒有回答,而她顯然已經猜出了什麼。

    她的心裡,一早就知道有那個期限在。

    可是就算知道了,她也始終沒有說什麼,只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的哄著他開心。

    她真的只是想在這段期限裡留下最好的印象,而不是想要因此挽留他,他看得出來的。

    只是那個三月的期限,其實已經被他模糊了,皇兄問他時,他也只是說——時候到了,我自會換人。那個時候,她生了病,他願意為她放寬期限,如果他不厭倦了她,他也願意將這個期限一直延續下去。

    可是最終,這個期限還是到了。

    六月初六,正正好好,就是三個月。

    所以,終究是註定好的。

    祁明秀斂盡神色,轉身要走。

    屋內,宋敏玉卻又一把推倒了牌,「哎呀!我怎麼又輸了!自從臭寶盈走後我就再沒贏過!每次跟她玩我都能贏很多啊!就是她不玩坐在旁邊我也能贏很多啊!啊啊啊!臭寶盈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她氣鼓鼓的坐下,臉皺成一團,「她就是蠢死了!不是一直好好的嘛!怎麼就惹惱王爺了!現在好了吧,被趕走了,還害得我贏不了錢!」

    冬雪也是神色悵然,「我也挺想李主子的,她真的很好的,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什麼錯……現在也不知道她和迎春姐姐和迎夏姐姐她們在莊子上過得怎麼樣……」

    冬梅跟著歎氣,「到了莊子上還能有什麼好?要是能好,流月跟流水能想盡一切辦法回來?我聽說啊,這莊子裡什麼都沒有,也就比坐牢好一點,一日三餐有人送飯來,別的地方哪也去不了,當然了,莊子上都是農田農戶,又能去哪……而且這飯菜啊也根本不能跟王府裡的比,每頓都一點點,就三四個菜,也都是地裡種的莊稼,難得見到什麼大魚大肉……還有啊,最讓人擔心的是莊子裡的那些媽媽婆子,她們都在鄉野裡過得,哪能知道什麼規矩什麼分寸,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捧高踩低的,看著李主子是被趕出來的,就可勁兒怠慢……李主子又是個好性的,誰知道會被欺負成怎麼樣,雖然……」

    「臭寶盈!臭寶盈!」冬梅還想說迎春和迎夏在總也不會太慘,可宋敏玉聽著卻又站了起來,「她就是蠢死的!惹誰不好要惹王爺!現在好了吧!每天都要吃那麼多飯的,我看不餓死她!」

    說著,眼圈卻紅了。

    冬梅冬雪見著趕緊要哄,站著的丫鬟放下茶壺也想去取帕子,可一轉頭,冷不防就看到轉角門口站著個黑影。

    待看清是誰後,頓時驚呼起來,「王爺!」

    她這一喊,所有的人都回過了頭,然後紛紛跪下,「王爺萬福!」

    宋敏玉也跪下,心中惶然。

    祁明秀卻像是沒聽到似的,只把目光落在了桌上那副潤澤的牙牌上來。剛才有人背對擋著,他並未能看見。

    這副牙牌他是認得的,那天他走進庫房,挑了許多,最後又將視線落在了它上面。牙牌是他年少時在南疆帶回的,價值不菲,因為玲瓏白潤,一度是他的心頭好,跟著太子哥哥還打發過不少時間。後來太子哥哥死了,他就將它讓人收了起來。那天再次看到後,他心中一悸,可是最終也是將它放在了箱子裡。

    他不能太多時候帶她出去,就想著讓她借此打發些時間。

    可是沒想到他竟在這看到了它。

    「這是她送給你的?」沉默了很久,祁明秀突然開口。只是說完連自己都詫異,沒想到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宋敏玉張了張嘴,不敢答話。

    冬雪見狀,便回道:「回王爺的話,這副牙牌只是李主子放在這讓我們主子玩的,前段時間我們主子生病了沒什麼精神,李主子就拿了這牙牌過來陪我們主子。」中規中矩,如實相告。

    誰也吃不準雍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

    祁明秀聽完,目光卻是收了回來。只是也沒說什麼,就又想轉身離開。

    宋敏玉卻突然挺起了身喊住了他,「王爺,寶盈還能回來嗎?」

    祁明秀看向她,目光一變。

    冬梅冬雪也是臉色頓變。

    宋敏玉身子一瑟,也是有些害怕,可是猶豫了半晌,卻還是弱弱的道:「就算她不回來了,那我能去看看她麼?我就去給她送點吃的……」

    蠢寶盈跟坐牢似的待在莊子上飯都吃不飽,肯定可憐死了!

    她雖然很討厭她,可是也不想看到她餓死啊!

    反正王爺肯定也不會再來了……

    她畏懼著祁明秀,可畏懼到了極點,反而又破罐子破摔了。

    大不了一塊被送到莊子上去唄,那邊還有個薛燕妮,再隨便湊個迎春迎夏,又是一桌人。

    宋敏玉心裡打定了主意,身子也挺得更直。

    然而祁明秀看了她好一會兒,卻只是又轉身走了。

    什麼都沒說。

    芳翠苑的燈火通明退到了身後,他突然沒了興致再去其他院子。

    永和苑又出現在了視線裡,曾經也是燈火通明著,不管他是什麼時候來,可現在,卻是黑洞洞的,只門前兩盞宮燈一飄一飄的晃著。

    院門,早已關緊。

    祁明秀握緊了枴杖,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耳邊卻又浮響起了一句話——

    「這飯菜啊也根本不能跟王府裡的比,每頓都一點點,就三四個菜,都是地裡種的莊稼,也沒什麼大魚大肉……」

    還有那句——

    「李主子是個好性的,也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麼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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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皇叔想太多
   
    當天晚上,祁明秀宿於合豐院,睡得並不安穩。到了後半夜,狂風肆虐,大雨傾盆,他更是睜開了眼。

    曾幾何時,也是這樣的夜,他被雷電吵醒,再難成眠,她察覺後,便翻身到他身邊,說,雍王爺,您睡不著嗎,那我陪您說話呀?她盡量打起精神說著話,哪怕到最後不停打著哈欠,眼皮都要黏上。

    她總是盡心盡力的想讓他開心,可是到最後他卻只是告訴她,你不過是一個玩意兒。

    偌大的院子裡,她站著、望著他的畫面又浮現在眼前,四周所有的背景彷彿都已模糊,可是那雙傷心難過含著淚的眼眸卻始終那麼清楚。

    ……

    清早起來,風雨停歇,滿院子的積水落葉。暑熱消了一些,身上竟還有些涼意。祁明秀站在廊下站了一會兒,讓心靜下,這才又拄著枴杖往知非堂走去。

    穿過青石林道,交錯的小徑上,莫青跟一個府門口的小廝站著,手上正拿著什麼。見到他過來,趕緊躬身行禮,只是抱拳的手不自然的微微往裡側了側,彷彿是要將手上的東西遮掩。

    祁明秀察覺,微沉的目光停落在上面。

    那是一封信,信陽黃紙,背對著,看不出字跡。

    莫青感覺著身前審視的目光,頭更低下,最終還是不敢隱瞞,「回王爺,這是唐家三小姐寫過來的信。」寫給誰的,不用多說。

    前段時間李側妃一直跟唐家三小姐通信,這是沒有過的先例,是以每次信件寄出收回都先經由他,再由他交給王爺。後來王爺看了幾封後也就不再多看,只讓門口小廝照常收發,他也就不再接手這些書信。只是等到李側妃被趕去莊子上後,小廝信送不到永和苑了,就只能又交給他,他知道王爺是不會願意再看這些書信,所以又只好自己收起來再放到別處。

    就是沒想到前兩次王爺都沒覺察,這次卻正好被他瞧見了。

    唐家三姑娘也真是個鍥而不捨的,沒人再回信了,卻依然不停寫信過來,一開始還是隔個三四天,現在又每天一封的追過來,也不知道都寫著什麼。

    祁明秀聽完他的話,看著信封的目光卻變得幽深,很快他卻又只是轉身走開。

    莫青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惶然,他有些猜不透王爺的心思。看了手中的信封半晌,最終還是跟上。

    祁明秀走進知非堂,在桌前坐下。莫青走了進來,將一遝四五封左右的信擺在了案頭,「王爺,這是這幾日唐家三姑娘寫過來的信。」

    他覺得剛才王爺眼中的神情不像是厭煩,那麼他就乾脆全拿去放在他面前吧,他若是不想看,到時候他再收起來。

    祁明秀看了一眼,卻沒有反應,只是拿起邊上的文書又看了起來。

    莫青停頓了少頃便退身出去。

    書房裡靜悄悄的,只有翻著書頁的聲音。祁明秀一行字一行字的看著,可是突然的,一行字就要看上好幾遍。

    餘光瞥見了那遝信,他收回目光,半晌後卻又還是看了過去。最後,放下文書,拿起了一封。

    光線下,端正大氣的字跡——永和苑李側妃親啟,唐三承。

    封口已經被揭開。

    猶豫了片刻,還是取出了裡面的信紙。開頭熟識,依舊是一句——親親寶盈,見字如晤。

    隨後便是急切的詢問:你怎麼這麼久都沒回我信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你家王爺又罰你了嗎?哎呀我好著急……

    再拿一封,依然是詢問,後面卻有一句:上次我給你列舉的送給你家王爺的生辰禮物你覺得怎麼樣啊,你要覺得沒問題我就替你置辦啦。

    生辰禮物?

    心弦突然撥動。

    再將其他的信一一打開,一切瞭然。

    「哎呀,我也好為難啊,除了我爹跟我哥,我還從來沒有送過別的男人禮物呢。不過你放心,我總會替你想出來的!我替你問問我爹跟我哥他們男人都喜歡什麼……可是寶盈你也窮死啦,送不起什麼貴重的,送差的你家王爺也未必看得上眼……反正還有大半個月,我們好好想想,不著急,到時候你沒錢我給你買!……」

    信闔上,祁明秀心裡突然感到了一絲澀意。

    七月初二,他的生辰,他自己都要忘了。

    而早在之前,她卻已經記下,並想著要給他備一份賀禮。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之前給她的信上都寫著什麼,可是隱隱的,他又記起之前她寫給她的一堆雞毛蒜皮裡藏得那一句:——雍王爺對我可好啦,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報答他。

    他對她好麼?

    她現在又過得好麼?

    打開抽屜,一枚白潤的葫蘆紋玉扳指出現在眼前。

    拿起。握在掌心。

    許久過後,又戴上。

    ……

    城南莊子上,寶盈表示自己過得很開心!

    一大清早,迎春迎夏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寶盈就已咚咚咚敲響了她們的屋門,「迎春姐姐迎夏姐姐!快點,再晚天又要熱了!」

    說完,又已轉身出門往對門的屋子走去。她梳著簡單髮髻,穿著合身上衫齊踝紗裙,行走間,一身便利。

    薛燕妮也破天荒的已經早早起來,聽到走廊裡的腳步聲就掀開了簾子。同樣是一身輕便行裝,神色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寶盈,我一早就起來啦,就等著你過來了。」她出來道。

    「我本來很早就醒啦,結果瞇了一下就又睡了過去,還好還好,現在還不晚。」寶盈說著又叮囑道,「你別忘了帶籃子哦,不然到時候你都沒地方放魚。」

    身後的丫鬟已經跟著出來,手裡正拿著一個大籃子,「奴婢已經帶好啦,還拿了個最大的!」原本怯懦的臉上也儘是光芒。

    寶盈見著忍不住大笑,一回頭,見迎春迎夏也出了門,便又道:「那我們就走吧!劉良大哥說了,昨天下了雨,今早小河裡肯定有很多魚!我們今天又可以吃酸菜魚鍋子啦!走嘍!」

    說著已經帶頭快步往後門走去。

    「主子!戴上風帽!不然真要曬成黑炭啦!」迎夏卻在後面怒氣沖沖的喊道。

    ……

    一行六人,浩浩蕩蕩來到了莊子後邊樹林裡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溪邊。

    那天吃了一頓酸菜魚湯,她們幾個簡直回味無窮,之後就一直看著哪裡有沒有魚賣。可是哪能這麼湊巧,幾天裡買著一次就已是萬幸。而在昨天她們去給沈氏家中送瓜果時又說起這事,當時沈媽媽的兒子劉良正好在家,便說莊子後面那條小溪裡有很多魚的,她們要是想吃,等他空了就去捉幾條。

    寶盈可不敢勞煩他,不過聽說可以自己捕魚時,便又動了心思。果園老伯家的魚就是他的大孫子自己抓的,他的大孫子才十歲都可以抓到,她比他大那麼多沒可能抓不到啊。所以當即便詢問了劉良捉魚的方法,然後又直接奔到了小溪邊。

    沈氏不放心,便也帶著小柱子一塊跟去。

    鄉裡人抓魚的方法很簡單,一種水大一點的,諸如河流,可以直接下去摸;還有水小一點的,比如溪水,找個窄一點的地方拉個網,等著魚遊下時自己鑽進網兜裡就行了——劉良跟寶盈說的就是這種。

    而昨天只花了小半個時辰,網兜裡就鑽進了十幾條一指長的小魚,還有幾條巴掌長的大魚,她們沒能做成酸菜鍋子,可也熬出了半鍋濃湯,吃得真叫一個香。

    聽說下過雨後魚經過的會更多,昨天晚上她們更是一早就商量好了,明天起早再去抓魚!

    至於薛燕妮,一開始還只對寶盈的所作所為持觀望態度,可是發現她只是過得越來越滋潤,而沒有一個人上來阻攔時,她便也動了心思。再加上寶盈總是時不時的就送些東西來,她光吃著也不好意思,就想著也參與進來。能幫上忙的就幫上忙,就算幫不上忙,到時候王爺怪罪下來,法不責眾,寶盈也不會太慘。是以,先前她只是拿出自己繡的一些東西給寶盈,而待昨天聽說她們要去抓魚時,她也就自告奮勇的說想參與進來。

    寶盈當然是樂意的,迎夏姐姐本來就對她一直給她送點東西過去有些微詞,現在她能想著自己動手,那就再好不過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獨吃肉不如眾吃肉啊!

    ……

    小溪邊,果然水流更大。寶盈也不管繡鞋上踩滿了泥,只是拿著網就往水深處走去。

    「今天我們可要捉多一點!我現在牙縫可大啦,那點魚根本塞不夠!誒,我們將網拉在這裡怎麼樣?」

    迎夏一看,嚇一跳,昨天拉網的地方不過一尺來長的口子,現在她站著的可有小半丈。

    這該怎麼拉網,又該怎麼捉魚啊!可不得下水把衣服鞋子都弄濕啦!

    迎春卻是渾然不懼,「沒事,就在這裡!咱們先拿點石頭堵住兩邊,這個網兜還不夠大。鶯鶯燕燕,到時候我跟迎夏在這守著網,你們兩個就找根樹枝在前面打水,盡力把魚往網兜裡趕!今天咱們可得一次捉足了!」說著,竟已脫起鞋襪,又捲起褲腿,摸著石頭就往溪水裡走去。

    渾然沒有往日王府大丫鬟的矜貴樣子。

    燒飯做菜她實在不會,摸魚這事她可找到了一些自信——昨天就是她坐鎮指揮著。

    寶盈卻急道:「那我呢!那我呢!我幹什麼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迎春卻喝道:「你不許下來!找個地方待著去!」

    寶盈:「……」然後默默的穿上剛剛才脫下的鞋。

    ……

    迫於迎春的「淫威」,寶盈只好跟著薛燕妮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的樹蔭下坐下,可是當迎夏一臉激動的喊著「魚!魚!大魚!」時,她嗖得一下又衝了過去。

    「哪裡哪裡!哎呀快跑了快跑了,快點抓住它!」說著一捲袖子就已經跑下水去。

    「主子!」迎春氣得直叫。

    晨光下,寶盈卻只是從水中將一條筷子長的鯽魚抱起,「你看你看!好大的魚!差點就跑掉了!」

    「……」迎春氣得沒轍了。

    寶盈卻笑得一排白牙盡露,真的是好大的魚啊!

    ……

    等到陽光開始變熱,其他人還好點,迎春卻是裙子濕透——她就不信把所有魚都堵住了,她家主子還能在後面拾什麼漏!

    薛燕妮看著面前的籃子卻是一臉憂愁,「怎麼辦啊,籃子裡都裝不下了。哎呀,魚又跳出來了!」趕緊跑上去撿,滑掉,再撿,也是袖子濕透,一手的水。

    看到其他的人都玩得那麼開心,她哪能坐得住。而她找不到事情做,就只能看著籃子裡的魚。

    現在,也就半個時辰吧,兩個籃子裡可都已經放滿了。

    「行了行了,今天就這麼多吧。劉良大哥說可以把魚養起來的,這些魚夠我們吃兩天了!等吃完了咱們再來!」迎春發了話,她可始終盯著自家的主子,要是再抓下去,她指不定又下水了。

    迎夏也跟著道:「我看行,天也不早了,再下去又得黑一圈。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大家都這麼說,寶盈雖然戀戀不捨,卻也只好跟著回去。

    不過……那是什麼?

    「你們快看,那是什麼東西!」寶盈仔細一看,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時,手一指又大聲問道。

    眾人順著她的方向看去,卻見右前方的樹林裡,一個尖嘴紅毛尾巴絢麗的東西正慢悠悠從一棵樹晃到另一棵樹。

    「那個好像是隻雞吧?」迎夏不確定的說道。

    「是山雞!我小時候見過的!」薛燕妮的一個丫鬟鶯鶯跟著說道。

    「山雞啊?可以吃嗎?」寶盈便看向她。

    鶯鶯忙不迭點頭,「可以吃的!肉可香了!」

    寶盈一雙眼睛瞬間就亮了,她可有好久沒有吃雞肉了。

    迎春看著她的目光,卻是一顫,然後趕緊拉著她的胳膊道:「主子!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咱們有魚吃!有很多魚吃!」

    她可別又想著去打獵啊!

    寶盈倒是沒說什麼,繼續跟著往前,只是回頭再往一眼那只山雞時,它健壯漂亮的身姿便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腦海裡。

    ……

    沿著小路從後門回到莊子,一路鬼鬼祟祟,幸好也沒人發現。其他農戶人家都離這有些距離,尋常時候根本沒人會靠近。

    眾人回去換了乾淨衣裳,便又圍在了兩籃子魚前。薛燕妮沒有鍋爐,抓來的魚自然是放在寶盈這裡。寶盈卻另外挑出了幾條稍微大一點的放在一邊,照舊,她得給沈氏還有劉媽媽她們送一些去。

    當然了,這一回她可不敢對劉媽媽她們如實說出這些魚的來歷。至於沈氏那邊,想來她也不會主動去說,畢竟她們去抓魚還是因為劉良大哥的提醒。

    來到季家中,沈氏還在納鞋底,不過這回不是給自家男人做的,而是給寶盈做的。

    寶盈總是送東西給她,她也不知道回報什麼,看到她腳上一直就兩雙鞋換著,就想給她做一雙。她可問過了,迎春和迎夏兩個姑娘並不會做鞋子。

    只是當她看到寶盈手裡的魚時,又是一陣失措。本來以為她們昨天玩了一下也就夠了,誰知道今天又去抓魚了——她哪裡猜不出這些魚到底從何而來。

    「你們留著自己吃就好了,還拿來做什麼。」她知道自己從來推辭不掉,可就這麼拿下,還是不好意思。

    寶盈卻回道:「我們今天抓的可多了!都吃不完!昨天就抓了一點點你不要,今天可不一樣了!」

    沈氏只好又笑著接過。

    一旁的柱子卻不依了,「寶姨,我不是讓你再抓魚的時候一定要喊我嘛!你怎麼沒喊!」

    他現在對寶盈可熟絡,有時候都能跟著去果園玩耍。

    寶盈嘻嘻一笑,「我們卯時二刻就起來啦,那時候你還在睡覺呢!」帶著去果園還行,帶去抓魚她可不敢。

    柱子聽著回頭問沈氏,「娘,卯時二刻是什麼時候,我還在睡覺嗎?」

    「嗯,睡得跟小豬一樣。」說起兒子,沈氏臉上的溫柔就再難掩飾。

    柱子有些頹然,半晌後又道:「那我以後早點起來!」

    「好。」寶盈笑著,又轉身去洗手,剛才給沈氏展現她們的戰績時她可是又抓了魚。

    迎夏給她打來了水,她搓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滑進了盆裡。寶盈拿出來放在邊上,又繼續洗了起來。

    柱子看了放在凳子上的玉扳指,眼睛便黏住了。

    寶盈站起身來時便看到了。

    柱子有些不好意思,又問:「這上面刻的是葫蘆嗎?」

    「是呀,一共兩個葫蘆呢。你看,這邊一個,那邊一個。」她矮下身指給他看。

    「真好玩呀,就跟真的一樣。」他越看越歡喜,眼睛也越來越捨不得挪開,最終他實在忍不住,便又問道,「寶姨,你能把這個送給我嗎?」

    那天第一次看到時他就喜歡上了。

    寶盈聽到這話卻是怔住了。她愣愣的看了下手上的玉扳指,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個玉扳指她見雍王爺戴著後也就一直戴著,後來戴著戴著就戴習慣了,到了莊子上也始終戴在手上。

    不過既然他這麼喜歡,送給他也沒什麼吧。雍王爺那邊,她不會回去了,他也應該不會在意了……

    「好呀!你那麼喜歡我就給你啦!你可要收好咯!」寶盈想著,就已把玉扳指放到了柱子手裡。

    「寶姨你真好!」柱子則早已是高興的一蹦三尺高。

    ……

    寶盈在後院的水缸裡養起了好多魚,每天還有吃不完的蔬菜瓜果,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她們現在就是不靠後廚的飯菜都能過下去了。如此,後院裡的那幫人倒坐不住了。

    「尤大娘子,今天這李貴人又不知道從哪買了許多魚,我剛才去瞄了一眼,吃都吃不完!」

    「她還天天去外面買菜買果子,嘖嘖,這錢就跟天上掉下似的!」

    「那天她來時不是搬來了好幾個箱子麼,聽說可沉,我想啊裡面一定有不少錢!」

    「本來這些錢都該落我們口袋的,現在全鑽別人口袋去了,真是氣人!」

    「尤大娘子,咱們可得想想辦法吧!」

    「……」

    你一言我一句,說個不停,尤大娘子坐在條凳上,磕著瓜子,眼神卻越來越怨毒。等到她們終於說完,啐掉口中的瓜殼,冷笑道:「她們不是想不靠我們光靠在外面買麼!我就讓她們什麼都買不到!」

    「崔媽媽,你去告訴邊上的人,以後誰還敢再賣東西給李貴人!就等著被收拾吧!」

    她男人可是莊子上的一把手,看誰還敢不聽話!

    ……

    於是第二天,寶盈帶著迎春迎夏再想去買點新鮮的蔬菜時,跑了一圈,人家要麼說沒有了要麼就是說還沒長成。

    三人感到訝異,卻也沒深想,有沒有她們不知道,熟沒熟她們現在也看不出來。

    只是當她們走到果園,想再買一些蜜桃,裡面的老農卻也只是一臉難色的說沒有了時,她們終於覺察到了不對。

    寶盈問道:「老伯,昨天過來時樹上還有好多的,今天怎麼就沒有了?」

    蜜桃熟沒熟她可早鑽研透了。

    老農避開她的視線,「昨天熟的都已經摘走送給王府了。」

    寶盈回道:「王府裡也吃不了那麼多啊。」

    老農便又道:「還、還有的拿去賣了。」

    寶盈看出了什麼,蹙眉道:「老伯,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啊?」

    老農終於架不住了,「貴人,您就別問了,反正以後這瓜果啊小的我也不敢再賣給您了。」

    「為什麼呀?」寶盈著急了。

    「您真的別問了!」老農苦著臉道,「您還是快回去吧,太陽這麼大別曬著了。」說著,不等她們再說,自己已經掩著草帽走了進去。

    這貴人是個心善的人,可是在這裡說話的是別人啊,自己兒子還在莫大管事手下幹活呢,萬一被吹吹枕邊風可就不好了。再說了,被她們一說,他也當真不敢再賣東西給貴人了,萬一吃出什麼問題來,誰負責?

    他一把年紀了,就想太太平平活著,不敢再鬧出什麼亂子。

    寶盈看到他走了,回頭有些憂鬱,「迎春姐姐,以後沒西瓜蜜桃吃了可怎麼辦?」

    迎春卻回道:「只怕不單是這些瓜果沒得吃,那些蔬菜雞蛋什麼的以後也吃不到了。」

    「為什麼啊!」寶盈驚恐了。

    迎春冷冷一笑,「這是有人坐不住了。看著我們整天在外逍遙快活,她們撈不到油水了就開始使壞了!」聰明如她,這點小計謀她還能看不出來。

    「你是說尤大娘子她們?」寶盈經她一說,很快就想了起來。

    「還能有誰!」

    「那可怎麼辦!」寶盈有些慌,她可不想又回到大家都吃不飽飯的日子,更不想每日都仰著尤大娘子的鼻息過活。

    迎春卻是目光灼灼,「主子您別怕,有我呢。尤大娘子想要逼著我們去求她,做夢!她阻止了附近的農戶把東西賣給我們,難道還能阻止整個莊子上的?這裡買不到,我們就去遠一點,我看到時候著急的該是誰!

    我可一早就打聽好了,尤大娘子是個風流倡狂的,她家莫大管事卻是對王爺盡忠職守的,我就不信他能不害怕王爺側妃竟然跑去農莊買菜只為吃一口飽飯的消息傳出去!王爺雖然把您趕到了莊子上,可您一天不除名,您就一天是王爺的側王妃!堂堂的側王妃竟然都吃不飽飯,我看他敢不敢讓王爺掃這樣的臉面!

    本來看她不動彈了還懶得收拾她,現在竟然又不知死活的蹦躂出來,正好,姑奶奶我正閒的沒事做呢!主子,您就等著吧,總有一天他們都得求著讓您吃他們的飯!」

    迎春殺氣騰騰的說著,寶盈和迎夏卻已經是看呆了。

    迎春姐姐好像越來越凶殘了。

    ……

    而在之後幾天,她們果然又踏上了買菜的征程,並且是越走越遠。漸漸地,王爺莊子裡的貴人因為吃不飽飯,大老遠跑出來買菜的消息就漸漸傳開了。

    然後終於有一天,一直忙於外事的莫大管事聽聞了。

    然後,他開始著急了。

    ……

    雍王府裡,祁明秀每日又投身於數不完的公務之中。

    西苑眾人的心卻又一點一點冷下來,本來以為王爺第一晚去了留香苑,第二晚去了芳翠苑,之後怎麼也會往下輪去,可是一過幾天,王爺卻再也沒有來過。

    所有人都有些無措了。

    知非堂內,莫青將一摞文書又呈上,卻沒立即退下,而是在邊上滯留了那麼一會兒。

    祁明秀察覺到後,抬起了頭。

    莫青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道:「王爺,又到了半年各莊核算的時候,上午屬下去了一下城東和城南的莊子,現在剛回來。」

    祁明秀下頜一動,目光變得深邃。

    莫青不敢再說,只等著他的回應。

    今天這兩個莊子,他雖然確實有事,但還是故意的成分居多。這幾天,他已經足夠看明白了,自家王爺心裡只怕還記掛著李主子呢。

    那些信雖然還放在桌上,可是明顯是翻閱過的痕跡;還有這麼久了,他再也沒去過西苑,只是一日日的睡在知非堂裡。

    他越來越沉默,可是那些端倪卻也越來越重。

    他知道王爺只怕是不會主動去過問李主子在莊子上的事,所以他不介意替他先去跑上一跑。

    過了好一會兒,祁明秀終於有了反應,「莊上怎麼樣?」

    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卻隱含了太多含義。

    莫青低下頭回道:「屬下去轉了下,一切安好。不過,屬下在城南的時候發現了這個。」

    他說著,將一樣東西呈上。

    祁明秀一看,眼神凝住。

    莫青的手心裡,赫然是一個雕著葫蘆紋的白玉扳指。

    莫青又道:「屬下正要往回趕,正好看到一個孩童走來,他的手上就戴著這個玉扳指。屬下看著眼熟,就喊停了他,然後又把這玉扳指帶了回來。那孩童說,這個玉扳指是李主子給他的……」

    祁明秀拿著玉扳指的手一下就緊了。

    莫青餘光瞥了一眼,又道:「之前,屬下還遠遠的看到了李主子一眼……」

    見祁明秀沒反應,又往下說道,「當時她正從廊下走過,屬下就看了個背影,看起來似乎比以往瘦了……」

    祁明秀已無任何反應。

    莫青話說完,等了一會兒再無吩咐,便又退身下去。

    祁明秀的手這才得以鬆開,掌心裡,白玉扳指依然溫潤油亮,可是他的心卻顫了起來。

    她把玉扳指送出去,是因為受到了別人的刁難迫不得已討好別人?

    可是她有那麼多東西,為什麼要送走這個玉扳指?

    是因為……不想要了嗎?

    「你不過是我的一個玩意兒……」

    曾經她視若珍寶,現在,她只怕是真的傷心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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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5:21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皇叔嚇瘋了
   
    唐府裡,唐悅等了十幾天,終於等不下去了,「不行!我得去雍王府看看!」

    突然就十幾天毫無音信,誰知道發生了什麼。

    雍王爺再可怕她也不管了!

    到了雍王府,門禁森森,她上前說明來意,門口侍衛將她攔在了外面,「姑娘請稍等,容在下進去稟報一聲。」

    唐悅巴巴的看著他進去又關上門,覺得這雍王府真的是沒意思透了。

    想到什麼又問剩下的侍衛,「先前我給李側妃寫的信你們收到了嗎?」

    回答說收到了。

    「那你們交給她了嗎?」

    回答說已經交上去了。

    「那她就沒有給我回信嗎?」

    回答卻是一句在下不知。

    唐悅聽著他乾巴巴肅肅然的回復有些洩氣,覺得這些人跟個鐵塊銅人似的,一點都沒有人情味。怪不得底下人想要塞點銀子打探出些消息都不能。

    不過底下人倒是沒騙她,只是信都已經交上去了,寶盈為什麼就不回了呢?

    她滿心焦切,渾然沒有覺察侍衛回話裡的機關,信的確是交上去了,可是交到誰的手中卻是不一定。

    雍王爺紀律嚴明,誰又敢透露裡面一絲消息。

    侍衛轉告了前院的小廝,小廝又一溜小跑去找莫青回話,等到祁明秀知道消息,已經是轉了幾個人。

    「王爺,唐家三小姐來了,說要見李側妃。」莫青說著,又將拜帖呈上。

    祁明秀正要出門,聽到這話頓了一下,掃了一眼他手中的拜帖,卻又只是走了出去。

    莫青見著也不敢再說,只好收好拜帖又跟著一道往外。

    ……

    唐悅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王府的門再次打開,正激動的想要迎上去呢,結果一看是雍王爺出來了,腳步就一下又剎住。再看後面,只是幾個黑衣侍衛,也沒見別人。

    馬車已經備好,就停在跟前,祁明秀出了門,扶著門柱就要上去。餘光瞥了一眼邊上大樹底下站著個人,也只是很快收回。

    唐悅見他要走,卻是急了,裡面的人始終沒有回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還會不會出來。眼前正主都在這,她可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雍王爺!」她也管不得害怕還是頭頂上的大太陽了,上去就喊住他。說話間又已撲到他跟前。

    葉平眼皮一跳,扶劍擋住,面色冰冷肅殺。

    唐悅嚇一跳,趕忙止住,臉色驚白。

    祁明秀轉身看著她,面色淡漠。

    唐悅心驚肉跳,卻又急忙回神,「雍王爺,我是李側妃的好朋友,工部尚書唐文忠的女兒,上次在逸仙樓您見過的。我有事找她,我能能進去見見她麼?」

    祁明秀目光變得幽深,半晌後,冷冷開口:「她已經不在這裡了。」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唐悅有些懵。

    車軲轆轉動,馬車很快駛出,唐悅回神,又一把揪住一個侍衛,「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啊!」

    莫青沒想到唐家三小姐這麼豪放,心一顫,回頭望了一下馬車離開的方向,卻還是低聲回道:「李側妃已經被送到莊子上去了。」

    王爺這麼說,顯然也是不怕她知道了。

    「啊?!」唐悅聞言,卻是整個人呆住了。

    ……

    城南莊子裡,寶盈正在包餃子,雞蛋青菜餡的,冷了也好吃。

    邊上,莫大管事卻是轉到東轉到西,苦苦哀求,「李主子,您就吃現成的吧?您愛吃魚,我特地讓廚房做了紅燒鯽魚,糖醋桂魚,還有魚頭豆腐湯,您就別再包這素餡餃子了。」

    寶盈回過頭,嘻嘻一笑:「我不是愛吃魚啊,我只是喜歡吃自己做的魚罷了,就像我喜歡現在自己包的餃子一樣。喏,你看,我包的好看吧?」

    「好看,好看。」莫大管事連連點頭,臉上卻更苦澀,「那您不愛吃魚,這裡還有土豆燒牛肉,蘑菇雞片,酸筍乾絲,樣樣都是精工細作的,這個天吃再好不過了。」

    「可是我還是想吃自己包的餃子啊。」寶盈拿起一張皮子卻又坦然的說道。

    莫大管事真要哭。

    正在一邊擀麵皮的迎春笑吟吟的說道:「莫大管事,您就別再勸我家主子了,我家主子現在可是一門心思想學廚藝,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們幾個不知道勸了多少回了。就剛才,她還想著做饅頭呢。莫大管事,要麼您就乾脆再讓人送個蒸籠過來吧,我們家主子想做的沒做成,夢裡都要念呢。」

    莫大管事聽著,額上的汗直冒,這話裡藏刀的,他哪能聽不出來,可又能怎麼辦,還不是自家婆娘惹出來的禍。

    原本她想管個後廚也就讓她管了,橫豎也沒多大事,後來見她時不時的就穿戴些裡頭薛貴人送的東西,也只當是薛貴人想要收買人心。這些都是小事,他每天忙來忙去,根本不曾在意,可哪知道他家婆娘竟然都把人側王妃逼到自己跑外面買菜做飯去了!再一問,人家薛貴人的東西也是被逼著送到她手上的!

    這不是要人命麼!王爺是什麼人,就算把人送到莊子上來,那也是他的女人!要是被他知道她們竟被怠慢到這份上,還不是要扒了他們的皮!

    怎麼辦?還不得趕緊賠禮道歉把人哄好了!再這麼四處跑下去,早晚有一天滿京城的人都知道!

    可是這李主子怎麼就這麼難伺候啊!連跑了兩天,每次都是親自上門送飯菜,可硬是扔在一邊不管,只說是要吃自己做的。

    這是存心為難人啊!

    偏偏自己那婆娘硬是個死強的,怎麼也不肯上門來賠禮道歉,還罵他窩囊,說王爺不要了才扔在莊子上的,都幾個月了都沒過問一下,壓根是不管死活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振振有詞,簡直是豈有此理!

    當初是貪她美貌收在了房中,髮妻死了仗不住她日夜廝磨又應她的要求扶了正,原先只是以為她稍稍刁蠻任性了些,誰知道竟是這麼膽大包天!

    出了後院,身後的小廝問:「大管事,那現在該怎麼辦?」

    莫大管事拍了他一記腦袋,罵道:「還能怎麼辦!先每天把人要的東西都送過來啊!不願意吃後廚的飯菜難道還能任著她們跑外邊去買!你再告訴整個莊子上的人,誰也不能再賣東西給李主子了!她想要什麼,你一早問好了給她置辦齊全!」

    真是一個比一個蠢!

    莫大管事氣得真叫腦仁疼。

    現在就只盼著先把消息壓下來,再把後院的兩位主子哄好了!那李主子是個難伺候的,薛主子也有樣學樣!什麼吃膩了後廚的飯菜想要嘗嘗李主子的手藝,真是逼著他磕頭求饒!明明他都已經把自家婆娘從她那刮到的東西一併還了回去!

    也不知道到底誰出的主意!

    莫大管事想著李主子身邊的那倆總是客客氣氣笑瞇瞇的丫鬟,氣得心臟都疼了。

    ……

    後院裡,迎春挑了挑眉,「怎麼樣,我就說總有一天他們會求著您吃飯。」

    寶盈滿是星星眼,「迎春姐姐,你真是太厲害了!」

    薛燕妮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都沒想到他能把我的東西都送還回來!」

    說著又感歎起來,「我前頭真是大錯特錯了,就不該一再示弱,不然的話也不會落到那樣的田地,也幸好你們來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

    迎春笑著道:「做人是得服軟的,可也要看跟誰。像尤氏這種小人,她狠,你得比她更狠。」

    「嗯嗯。」薛燕妮又是一臉聽訓的樣子。

    寶盈想到什麼卻又問道:「那我們一直不要吃他們送來的飯菜嗎?」

    「主子您想吃嗎?」迎春反問道。

    寶盈猶豫了下,還是搖搖頭,「我們自己做的也很好吃的!」雖然那個土豆燒牛肉看起來很香的樣子,那個蘑菇雞片也不錯,可是她也不能拖後腿。

    迎春卻笑道:「吃,為什麼不吃!從現在開始,有好的送過來您就放心大膽的吃!不過吃歸吃,做歸做,他們送他們的,咱們做咱們的!你等著瞧吧,要不了多久,他們不但會送做好的菜來,就連沒做好的他們也得一併送來!他們現在可怕我們走出去買菜呢!天可是一天天熱了,咱們也該輕鬆一下了!」

    讓主子每天頂著大太陽在外面跑,她倒是興致勃勃,可她卻不敢讓她再多受一分這樣的苦。

    「李主子,外邊有位姑娘找您。」眾人正說著,外邊卻突然走進一個媽媽。

    寶盈疑惑,姑娘?是誰?誰又會找到莊子上來?猛地想到什麼,眼睛一亮,「唐悅!」話音未落,人已經飛奔出去。

    ……

    前廳裡,唐悅正怒氣沖沖的等著,雍王府在京城外的莊子有三個,她跑了整整一天,終於找到了這裡!可這些該死的奴才竟然又把她攔在外面了!

    「唐悅!唐悅!」走廊上,一個人衝了過來。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唐悅立馬轉頭,等看到來人的模樣時,怒氣瞬間被丟到九霄雲外,眼淚卻立馬湧了出來,「寶盈,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啦!」

    臉瘦了一圈,還黑了,身上穿著簡衣,袖子捲著,手上臉上髒兮兮的,腳上還穿著一雙窮酸極了的布鞋,一看就是被虐待了的樣子。

    想著,唐悅又兇狠的看向四處,「誰欺負我家寶盈了!給我站出來!我不把她整死我就不姓唐!」

    四周下人紛紛吸氣,看著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怎麼這麼兇悍。

    唐悅悲從心來,又一把抱著寶盈痛哭起來,「我的寶盈啊,你受苦啦!」

    寶盈慌得不行,想用手拍她又怕把她弄髒,就只好僵著身子道:「唐悅唐悅!你別哭呀!我沒受苦,也沒被人欺負,我在這過得可開心啦!」

    「你騙人!送到這破莊子上能有什麼開心的!你看你身上,都弄得什麼鬼樣子!她們是不是讓你幹活了?」唐悅不信,只是又哭著上上下下的看她。

    寶盈忙解釋道:「不是,我沒幹活,我在包餃子呢,我現在都會包餃子啦!」

    「包餃子?」唐悅抹去眼淚,一臉疑問。

    「是呀,雞蛋青菜餡的餃子,可好吃啦!」寶盈驕傲道。

    唐悅哇的一下卻又哭了出來,「你還說你過得好!你都吃不上肉餡的餃子啦!」

    寶盈:「……」

    ……

    費了好一番功夫,終於才讓唐悅相信她真的在莊子上過得很開心。雖然有人確實欺負她,但現在人家每天跑來道三遍歉。

    後院,唐悅聽著她們半個多月來的經歷,都已經聽癡了。再看著一個個白白胖胖的餃子飄起來,嘴裡念道:「我還以為你在莊子上過得可憐死了,一得到消息就立馬跑來,誰知道你過得這麼悠閒!早知道我也去莊子上住去了!」

    她們唐寧兩家的莊子不知道多少,可她就從沒想著去玩。

    一想又道:「不對!沒你在,我自己一個人去也不會開心!」她哪還會想到買菜做飯啊,底下的人又哪敢讓她買菜做飯啊。

    唐寧兩家唯一一個女兒,從來都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唐悅想著,頓時覺得人生缺少了一項樂趣。

    不過很快她卻又想出了法子,「我想好了!我要留在這裡跟你們一起過!」

    寶盈一聽,眼睛瞪起來了。

    唐悅卻又道:「你嫁到雍王府去我都見不到你,現在我們正好可以在一起啦。我們晚上一起睡呀~我還要你做飯給我吃呢~不對,我們一起做飯一起吃!哈哈哈,就這麼決定了,我現在就讓車伕跟小翠回去!對了,我看看這裡還缺什麼,我讓他們一併帶過來!」

    說著,已經跑進屋子又翻看起來。

    寶盈:「……」

    她突然有種預感,這裡即將要天翻地覆了。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是七月。

    清早祁明秀起來,眉頭深鎖,昨晚又是半宿難眠。

    「王爺,陳側妃來了。」莫青進來回稟。

    祁明秀蹙眉。門外陳雅君的聲音卻是響起,「得知今日是王爺生辰,妾身特意給王爺做了一碗長壽麵,祝王爺長命百歲,喜樂安康。」

    祁明秀一怔,便沒了聲音。

    莫青見狀,讓過了身子。陳雅君便端著盤子身姿裊裊的走了進來,「王爺,您趁熱吃吧。」

    端下白瓷碗,細白的麵條,碧綠的蔥葉,飄黃的雞湯,色澤誘人,香氣撲鼻。

    祁明秀卻是看都不看,「放下吧。」

    「是。」陳雅君應聲,悄聲後退。

    莫青看著她的身影,眉頭挑了一下,前幾天,她突然來到知非堂前,端著一碗酸梅湯,說是給王爺解暑。他進去回稟了,王爺沒見她,卻是讓酸梅湯留下了,雖然最後這酸梅湯還是進了他的嘴。之後幾天也沒再見著她,卻沒想她倒是今天過來了。

    看得出來,這位陳側妃是花了心思的,也是極為得體的人,舉手投足也儘是大家閨秀的風範,要是做王妃也挺夠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祁明秀已經出了門,目光格外幽深。

    倒沒想到今天就是七月初二了。

    ……

    桌上的那碗麵由熱變溫再轉涼,最後凝成了糊。

    ……

    文華殿裡。

    燕帝歎道:「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你都二十八了,還記得那你剛出生的時候呢,我跟三弟跑去看你,小小的,就那麼大一點點。」

    祁明秀喝茶未語,邊上的太子跟二皇子卻忍不住低下頭嘴角抿起。祁明秀眼鋒掃過,兩人又抬頭挺胸斂神,站得一個端正。

    燕帝只做未覺,「今年你想怎麼過?你不喜歡熱鬧,要麼今日就在宮中,咱們一家人坐在一起聚聚?」

    太子聽到這話,眼睛瞪圓。

    燕帝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又道:「你再把你那李側妃一道帶過來,上次朕說想見見她,可到現在都沒機會呢。」

    太子有些急迫,祁明秀卻不急不緩的開了口,「不必了,皇兄諸事繁忙,還是不要為這點小事操心了。這生辰不過就是個尋常日子,不用太在意。」

    「你啊!」燕帝有些無奈,卻也知道強求不來,只好又道,「朕之前給你準備了一些賀禮,這你可不要再拒絕了。」

    「多謝皇兄。」祁明秀依然語色淡淡。只是垂下的雙眸中,卻閃過了一張笑靨。

    你說我給雍王爺送什麼呢?——那時候,她應該是這樣寫。

    ……

    出了文華殿,祁明秀走在前面,太子跟二皇子跟在後面,眼看著距離越隔越遠。

    祁明秀突然站住,太子和二皇子立馬止步,神色緊繃。

    祁明秀轉身問道:「你們兩個今天想去做什麼?」

    「沒……沒做什麼。」太子跟二皇子不約而同回答,不約而同結巴,心裡卻都想——他怎麼知道!

    祁明秀眸色泛冷,剛才殿上鬼鬼祟祟的,他可全看在眼裡。

    太子見狀,皮緊了,見瞞不過,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七王叔,我跟二弟原是準備去城外圍場打獵的。難得今天天氣這麼涼快,我們想比比誰的箭法更勝一籌!」

    「圍場?」祁明秀問。

    「是啊,城南那個。」太子說著,心虛極了,哪是比箭法啊,就是純粹想去玩的,父皇難得准了他們三天假不用讀書了。

    祁明秀垂眸,半晌無言。

    太子跟二皇子便都緊張起來——別不准啊!

    祁明秀終於開了口,「那就讓我給你們檢驗檢驗吧。」

    「啊?」太子跟二皇子都呆住了。

    祁明秀卻已轉身,「不是想比試箭法麼,我給你們裁斷。」

    太子跟二皇子呆若木雞,一旁,莫青卻是死死低下了頭——王爺總算是要去了。

    ……

    一路上,太子萎靡不振,二皇子也是勉強打起了精神——好不容易過一次生辰,幹什麼不好,幹嘛非得跟著他們跑這大老遠來。等到了圍場,也是失誤頻發。

    半天過去,就打到了一隻兔子。

    馬上,太子汗流浹背,這兔子還不是他打到的。瞅一眼左前方騎著馬的七王叔,卻見他不像在動怒,反而嘴唇抿緊,目視前方,一副出神的樣子。

    太子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山坡下不遠處,不過一片農田,便有些納悶。

    二皇子這時開了口,「王叔,前面那片土地都是您的吧?」

    「嗯。」七王叔很好脾氣的應了聲。

    太子更加疑惑,土地是他的又怎麼了?裡面有什麼了不得的嗎?靈光一現,便又說道:「那您要去看看嗎?」甭管什麼了得了不得的,他老人家能走開就行!

    只是半天七王叔都沒有回應。

    太子覺得沒戲了,不由又有些喪氣,再被盯著,他還得繼續失誤。

    正想著,前面的七王叔卻突然動了起來,一聲「駕」,馬就飛奔出去。

    「王叔!」太子駕馬想要追上,可祁明秀早已跑遠了。

    他的身後,莫青等人也是一路跟著。

    「大哥,我們還追不追啊?」二皇子問道。

    太子調轉馬頭,「追什麼追啊!走!咱們撒歡兒玩去!」

    ……

    小道上,一眾黑衣,塵煙飛起。

    祁明秀駕馬揚鞭,速度驚人。莫青跟著心驚肉跳,王爺戰場上衝鋒殺陣時也不過如此。

    只是待莊子臨近,祁明秀卻突然叫停了胯下的馬,只不急不緩的前行著。

    他面無表情,目光卻有些凝然。

    莫青稍微上前,「王爺,屬下先去莊子裡稟報一聲?」也好讓莊上的人準備一下。

    祁明秀卻置若罔聞。

    莫青只好又落後一步。

    莊子一點一點靠近,有人終於認出了來者,有人上前行禮,有人卻已抄小道趕去莊上通報。

    兩位大管事聽說王爺竟然親自駕臨,都嚇得不輕。只是還來不及收拾,外面就又有人跑進來說——王爺已經到了!

    趕緊出去,果然,院前眾人下馬,其中一人錦衣華服高大肅然,正是雍王爺無疑。

    紛紛下跪,直呼萬福。莫大管事一滴汗卻已淌了下來。

    祁明秀並不搭理,只是大步往院內走去。眾人又趕緊跟了過去。

    王爺不吩咐,眾人也不敢湊上去說話,只是心驚膽戰的各自思量又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來了。

    祁明秀走到中庭,進了正堂坐了下來,卻是半天也沒開口。

    莫青忖度著他的心思,走到外邊跟候著的季大管事問道:「李主子就住在後院吧?」

    季大管事瞬間領悟,「小的這就派人去請。」說著退身去吩咐自己的媳婦。

    莫大管事聽著,臉皮一抖,汗就不停滋了出來。

    劉媽媽去了很快就回,只是臉色有些緊張,她拉過自己的男人,低聲道:「兩位貴人都不在。」

    「不在?」季大管事有些吃驚,他可不知道後院其中一個貴人最愛跑出去玩耍。

    劉媽媽雖然知道,卻也不敢說,這些事她可不能第一個站出來。

    莫青看到他們交頭接耳表情都不對,上前詢問,「怎麼回事?」

    季大管事不敢隱瞞,「莫侍衛,李主子不在後院。」

    「不在後院?那去哪了?」莫青問道。

    季大管事看向劉媽媽,劉媽媽低下頭顫聲道:「奴婢也不知情,裡裡外外都找了,就是沒見人。」

    莫青一聽,倒抽一口氣,知道事情不好了,趕緊進去回稟,「王爺,不好了,李主子不見了!」

    祁明秀正在喝茶,霍地就抬起了眼皮。

    莫青又道:「這裡的人剛剛找過,說裡裡外外都沒有人。」

    祁明秀一把站了起來,怔了半瞬,就又拄起枴杖往外走去。

    一直走到了後院。

    季大管事在邊上指著方向,劉媽媽顫著手打開了門,祁明秀走進去,裡面靜悄悄,半個影子都沒有。

    走出後門,廊下,卻見鍋爐擺著,一張桌子上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廚房用具,地上,還擺著不少瓜果蔬菜。

    「這是怎麼回事!」他轉身喝道。

    為什麼會在屋子後面出現這種東西!

    沒人敢回應。

    莫青又已走了進來,「王爺,這裡的人都說今天下午沒看到李主子!」

    祁明秀突然間心又涼了,她去哪了?是跑了?還是被人害了?

    他的眼眸一下淩厲起來,他看向身後眾人,厲聲道:「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她若是出了一點事,我要你們統統陪葬!」

    說著,甩袖已經走了出去。

    眾人全都跪下,面如土色,見他一走,又趕緊爬起來。

    「快找!快找!所有的農戶家統統找一遍!」莫大管事催促著底下的人,後背衣衫早已濕透。

    只是小半個時辰過去,莊子上所有的農戶家中都找過了,卻始終沒有找到李貴人。

    別說李貴人,就是她的丫鬟,還有其他兩個貴人,也統統都消失了。

    祁明秀聽到回稟,整顆心都沉下去了。

    這時,葉平突然指著一處道:「王爺!您看!那邊有煙!」

    祁明秀順著他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樹林裡,有煙飄了出來。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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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5:34 |只看該作者
第54章 皇叔受傷了
   
    祁明秀趕緊往樹林方向走去,心直跳。他簡直不敢想她發生任何一點意外。

    焚屍?滅跡?樣樣都那麼驚心。他開始後悔,為什麼不早點來!

    樹林越走越裡,始終不見人影,他的一顆心更往下沉。腳步越走越快,踩著鬆軟的樹葉,他幾乎都要站不穩。

    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起初時的害怕,最後時的難過,還有那一聲聲的「雍王爺」,她甚至還沒送給他生辰賀禮……

    「王爺!您看!前面有人!」

    莫青的聲音傳來,他猛一回神,眼眸灼亮。拄著枴杖快步走,二十丈外的密林深處果然有人的影子。

    「寶盈……寶盈……」他在心裡默念著,手都抖了起來。

    人影處越來越近,煙也是在那個方向飄出,可是在視線清晰時,卻是綵衣花裙幾個小姑娘正蹲著圍著一團篝火。

    其中寶盈也在,正對著他。

    祁明秀驟然停住,腳步止於七八丈外。

    他一停下,身後諸人也一齊停下。

    無人敢說話,十數人齊刷刷站著看著眼前的景象,寂靜一片。後來者追至,先是莫名,見到前面的情景時,也是很快停住。

    ……

    密林裡,溪水邊,八個腦袋圍成一圈,不停有聲音傳出。

    「翻個面!翻個面!」

    「魚也翻翻!」

    「哎呀哎呀,遠一點遠一點,要焦啦!」

    「好香啊!我口水都要下來了!」

    「什麼時候能吃啊我都等不急了!」

    「……」

    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熱鬧。

    她們中間有堆篝火,篝火上,一隻肥大的山雞正被炙烤著,邊上還有幾條烤魚。

    山雞被烤得直冒油,烤魚香氣撲鼻。

    ……

    寶盈一早就跟唐悅提過溪邊有只山雞,也一直想抓只山雞給她吃,可是之前幾天天氣太熱,根本沒法出去,今天天氣陰涼,又閒來無事,於是她就開始蠢蠢欲動了。等吃過午飯,她就向大夥提議,唐悅現在一門心思琢磨著怎麼玩,當然立馬答應,迎春迎夏一開始還有些遲疑,可是剛要攔呢,人家早已經跑出去了。

    當然,唐悅走時還不忘拿上網兜和籃子,上次被寶盈帶去抓了一次魚,她可一直念念不忘呢。這一次要是山雞抓不到,抓點魚也是一樣的,那個酸菜魚鍋子真是怎麼吃也吃不膩啊!

    而薛燕妮現在可是她們的小跟班,她們去哪她也跟著去哪,從不落下。透過窗戶見她們倆又往外走,不等吩咐丫鬟,就也拿起風帽追了上去。至於抓魚還是抓雞,她才不管呢。

    到了小溪邊,找了一圈,卻沒再看到山雞的身影。寶盈對它心心唸唸許久,怎麼能夠輕易放過,於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將它逮到。唐悅跟她從來是同一戰線的,寶盈要吃的山雞怎麼能夠不抓住,所以也只捲起袖子就繼續往裡尋。結果越尋越裡,都快穿過了樹林子。幸好,她們最終在一顆大樹下發現了一隻山雞的身影。

    一番追逐,八人齊力,終於將山雞抓住。本來想要就此打道回府,可是薛燕妮的丫鬟說了一句「山雞烤著吃最好吃啦」,於是眾人又一齊留在了樹林裡。

    找了條小溪,處理雞的處理雞,生火的生火,唐悅看著溪水中游過的魚,卻又歪著頭問:「烤魚應該也可以的吧?」

    於是,剩下的幾個人又開始抓起了魚。

    ……

    此時,每個人的臉上都烤得通紅,大汗淋漓,只是誰都不曾在意,只是興奮無比的盯著眼前的食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寶盈最是振奮,「我就說我們能抓到山雞的吧,你們還不信,我們那麼多人呢!不過我總覺得它不是我們上次看到的那一隻,改天我一定要把另一隻也找出來!」

    迎春哭笑不得,「你還想抓呢,剛才摔得不疼啊!」

    「不疼!真的不疼!我剛才是摔在樹葉上,那樹葉可厚啦,一點事都沒有!」寶盈急忙道。

    薛燕妮卻是一臉崇拜,「寶盈你剛才真的好厲害啊,要不是你撲上去,那只山雞又得跑掉了。」

    寶盈滿是驕傲,「那是當然啦!我可是一定要把它抓到的,我說了要給唐悅吃山雞的!」

    一旁的唐悅卻只是著急,「這魚什麼時候能吃啊我都急死了!」

    「哈哈哈哈!」眾人聽著都笑了起來。

    寶盈也大笑不已,可是突然間笑聲戛然而止。

    額上的汗要掉下來,她正伸手想要抹去,可一抬頭,卻見前面樹林裡突然冒出來黑壓壓的一片。

    心中一驚,又一眼掃去,等看到中間站著的那人時,她睜大眼睛,霍地站起,「雍王爺?!」

    手持枴杖,修眉星目,身形高大,不是雍王爺又是何人。

    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祁明秀原本只是站著,觸碰到她的目光後,卻是手一顫,然後竟一言不發轉過身走了。

    莫青趕緊跟上,心裡卻有些疑惑——王爺怎麼就這麼走了?

    祁明秀一直往前走,腳步急速略顯倉促。

    他的嘴唇依然緊抿,可是走著走著,握著枴杖的手卻稍微鬆了松。

    一口氣長長的歎出,才又發現後背的衣衫早已濕透。

    ……

    篝火邊,眾人面面相覷。

    「剛才那個就是王爺嗎?」說話的是薛燕妮,成為王姬快四個月,她可一眼都沒瞧見過王府的主人。

    「他怎麼會到這來啊?」唐悅只是疑惑。

    寶盈也是茫然,「不知道啊,帶著這麼多人,也是來打獵的嗎?」好像也不是,剛才雍王爺看著她的眼神怪怪的。

    是沒想到在這看到她嗎?

    又因為不想看到她所以才轉身走人的嗎?

    想到那句「你只不過是我的一個玩意……別得意忘形了」,她的眼眸瞬了下來。

    迎春卻又催促道:「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雖然不知道雍王爺為什麼出現在了這裡,可是很明顯,他的心情並不佳。她們幾個主子連著奴才都在外邊撒野,也確實不太合規矩。

    心猛地一顫,來了這裡,她都快把那些規矩都給忘了!

    「那這些烤雞和烤魚怎麼辦?」迎夏聽她這麼說,連忙問道。

    迎春還沒來得及回答,寶盈卻已搶道:「當然帶回去啊!好不容易抓到的呢,丟了多可惜啊!不能再烤了,我們就煮湯喝!」說著,已經拿過籃子收拾起來。

    「……」迎春還想說這時候還要什麼雞啊,可一看她這麼做,趕緊也只好跟著收拾起來。

    ……

    從後門溜進莊子,後院依然靜悄悄。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薛燕妮還是有些惶恐。

    寶盈眨了下眼睛回道:「我們先待在屋子裡等消息吧,雍王爺說不定都已經走了。」她想雍王爺一定不會在莊子上待多長時間。

    「嗯。」薛燕妮連連點頭,「那我先回去啦,有什麼事你喊我啊。」她想要是萬一王爺怪罪下來,她也要跟寶盈一同受罰。

    兩人各自回屋等著,可是等到天都黑了,都不見有人傳什麼消息來。

    而今天的晚膳也始終沒人送過來。

    「寶盈,今天怎麼還沒有人送飯啊?」唐悅忍不住說道,「我都肚子餓了。」

    「我也餓了啊。」寶盈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們還做飯吧,應該也沒人會來了。」

    天都這麼晚了。

    「好啊好啊!」唐悅可喜歡大家一起做飯了,「我們燉雞!我記得還有蘑菇呢!我們吃蘑菇燉雞湯啊,再放點小青菜,小白菜,下點麵條,我們像吃酸菜鍋子一樣吃!」

    「那我去生火!」寶盈說著,已經往後跑去。

    ……

    正院內,祁明秀坐在椅子裡喝著茶,一言不發,面沉如水。

    莫青在邊上站著,心裡有些驚疑,王爺從小樹林回來後就一直坐在椅子裡喝茶,現在都快喝光一壺了。

    他在做什麼?是在等李主子嗎?

    對啊!半個多時辰都過去了,李主子怎麼還沒來啊?

    祁明秀突然有了動作,「把莊上的人叫過來!」

    「是!」莫青應聲,趕緊走出去。

    兩位管事並院裡的幾個媽媽婆子都在外面候著,聽到吩咐趕緊走到裡面,並一一跪了下來。

    一個杯子卻砰的一聲砸在面前。祁明秀喝道:「你們倒是給我好好交代!後院的屋子裡為什麼會有灶台!她們為什麼要去樹林!」

    剛才心思淩亂,現在倒終於想到這些了。

    他扶著枴杖站立,居高臨下,面色陰沉。

    莫大管事見他發怒,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回道:「王爺!是小的管教無方!讓內子尤氏膽大包天得罪了兩位貴人!」

    果然是有刁奴欺淩!

    祁明秀目露精光,冷喝道:「你給我老老實實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大管事如何再敢欺瞞,只一樣一樣如實招來:「起初還是薛主子來的時候,內子尤氏見她柔弱可欺就動了心思,她讓後廚剋扣她的伙食只讓她拿出銀錢來討好她……她嘗到了甜頭,等到李主子來時就又故技重施……」

    祁明秀聽著,目光冰寒一片。竟然不給她飯吃!竟然讓她烈日下自己跑出去買菜!竟然!竟然敢如此怠慢於她!

    莫大管事一番話說完,已是汗流浹背,磕頭不迭,「王爺!小的得知後已經痛斥了尤氏,也給兩位主子賠禮道歉,每日也心備好三餐親自送去……」

    「痛斥就夠了?膽敢讓堂堂側王妃忍饑挨餓,膽敢要挾欺辱本王的妾室,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祁明秀卻是更加怒不可遏,「莫成!本王念你一片忠心讓你做個管事,誰知道你竟然欺到本王的頭上來!我看你是活到頭了!來人,把這些膽大包天的狗奴才統統給我押下去!」

    「王爺饒命啊!王爺!」莫大管事求饒不已,可是很快嘴就被堵住又被拖了出去。

    一眾人等被帶了個乾淨,莫青心驚肉跳,卻只是照做。

    至於躲在屋子裡的尤氏,待看到有人凶神惡煞的衝進來時,更是嚇得癱倒在地,「饒命啊!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她痛哭流涕,可嘴巴也同樣很快被堵上。

    ……

    屋內很快安靜下來,祁明秀一番火撒完,終於冷靜下來。只是想著剛才莫管事說的話,握著枴杖的手便又緊了。

    沒想到,她竟受了這麼大的苦。

    想要回想起她剛才的樣子,可是隔得那麼遠,根本沒有看太清。

    而她為什麼還不來呢?以往做錯了什麼事,她不是一早就過來解釋了嗎?

    還是她害怕了,不敢再靠近自己了?

    想著,他已經拄起枴杖往外走去。

    那句話,終究是太傷人。

    那就去看看她吧,親自去看看她吧。

    ……

    走到後院,空空曠曠,一片冷清,祁明秀心中不忍,又加快了腳步。

    左邊屋子的門開著,裡面亮著燈,走到門口,卻是一陣香味傳出,伴隨著的還有一陣陣歡聲笑語。

    「哎呀蘑菇山雞鍋子也好好吃啊!我都停不下來了!」

    「是啊是啊,這雞肉真香,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雞肉呢。」

    「什麼時候我們再去抓山雞啊,好可惜啊,要不是雍王爺來了,我都能吃上烤雞了……我都沒吃過烤雞呢!」

    最後一句,說話人的聲音卻是再熟悉不過。

    祁明秀心上像是被一拳擊中,堵得半天透不過氣來。

    「咳——」莫青見狀,趕緊掩唇咳了一聲。

    正在吃飯的一桌人聽到動靜,立馬轉身。寶盈正夾著一筷蘑菇呢,聽到聲音連忙轉頭,目光正好撞進門口站著的祁明秀的眼裡。

    寶盈臉上的活潑笑意還沒褪盡,祁明秀看著,卻格外刺眼。

    好半晌,他又默默轉過身,拄起枴杖離開。

    一桌人茫然,不知道雍王爺怎麼突然來了,怎麼又突然走了。

    莫青忍不住,走了幾步又退回,對著裡面的寶盈道:「李主子,王爺是特意來莊子上找您的,得知您不在後院,四處都找不到人時,都快急瘋了。下令我們掘地三尺都要找,若是您出了一點意外,他就要整個莊子上的的陪葬。李主子,我們王爺,一直惦記著您呢。他剛才一直在等您過去,這麼晚了,他可是連口飯都沒吃呢。」

    說著,重重的看了她一眼,又轉身快步離開。

    「……」寶盈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卻是怔住了,再轉頭去看祁明秀,卻見他早已跨出了後院的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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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皇叔的期盼
   
    祁明秀坐在屋中,許久未動。掌心裡兩個玉扳指靜靜躺著,成雙成對。

    夜已黑,燭火搖曳,他的臉上平靜又落寞。

    他一直想著她,念著她,可是她好像從未想起過他。樹林裡,她是開心著的,剛才,她也是開心著的,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影響什麼,甚至都還隱隱責怪他不該到來。

    那個時候他是那麼害怕,生怕他就再也看不到她。看到她的那一刻,當知道她在做什麼的時候,他甚至都想拎過她打一頓,可是到最後他只能轉身離去。與生氣她的這般消失相比,他更慶幸她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那。

    他不敢讓人看到他幾乎失控的神情,不敢讓她看到,他只能選擇轉過身盡數掩藏。

    回到莊子上時,他一直等著她過來,他想她總會過來的,說些什麼,解釋些什麼,她總是那麼小心翼翼,不敢讓他生氣,到時候他再原諒她接納她就可以了。可是他等了那麼久,始終等不到她人,他以為是她害怕了,猶豫著不敢再過來,可是誰知道,她只是又歡天喜地的跟別人坐著一起吃起了飯。

    她絲毫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他一直以為她過得不好,可是她根本不是。剛才他看清楚她了,確實黑了,也瘦了,卻長高了,人也格外的精神。神采飛揚,前所未有的恣意活潑。

    再想起剛才葉平審問後的回稟,他突然又有些頹然。薛王姬軟弱不能,仰人鼻息過活,她卻根本不依。她跑到外面親自去買,甚至親自去抓,不曾畏懼,只是另闢蹊徑,想盡一切辦法去填飽肚子。她活得不如以前舒適,卻也過得逍遙無比。一開始他以為她是為人所逼迫不得已,可是當一個個口供呈上來,他竟發現,她或許自己也是樂此不疲。

    清苦的農莊只是作為懲罰,她卻過得別有滋味。他離開她,日思夜想;她離開他,卻照樣過得很好。他曾經以為她太過膽小單純願意給她庇佑倚仗,可是實際上她那麼堅韌,無論放在哪裡,都能過活,而且活得無比開心。

    她根本,一點都不需要他。

    心上突然有些酸楚,為什麼自己不早點來,為什麼要一再的遲疑。如今她就像一隻掙斷了線的風箏,已經脫離了他的掌心。

    曾經所有的擔憂恐慌,都只是他自作多情。

    手掌緊緊攥住,扳指的輪廓硌的直疼,可是他根本未覺。他突然覺得,她彷彿已經不要他了,就像不要這個她曾經視若珍寶的扳指一樣……

    「雍王爺在嗎?」

    外面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他猛地抬起頭,晦暗的雙眸中一瞬亮起了光彩。

    她來了嗎?

    祁明秀的一顆心突然又鮮活的跳動起來。

    莫青已經走了進來,「王爺,李主子來了。」

    祁明秀抿緊雙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莫青瞧見自家王爺灼熱的眼神,微一領會便退了出去。

    ……

    寶盈很快走了進來,瞥了裡面坐著的雍王爺一眼就又低下頭去。她的手裡端著個托盤,上面一個青花大碗。

    她換了件月色小錦袍,腳上穿著沈氏做好的鴉青色新布鞋,頭上依然梳著個簡單的髮髻,只拿著根玉釵插著,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看著跟以前不一樣,不施粉黛,不著裝飾,不再那麼精雕細琢,卻偏偏又多了份別樣的靈動自然,乾乾淨淨,秀氣極了。讓人心疼,又讓人歡喜。

    祁明秀忍著將她擁入懷中的悸動,只是望著她,一眼都不願錯過。

    寶盈已經走到他的跟前,將麵碗放下,「雍王爺,聽說您還沒吃晚飯,我就特意給您盛了一碗麵條來。這都是留在鍋裡還沒盛出來的,我們都沒吃過……雞腿被我和唐悅一人一個吃完了,薛燕妮也吃了另一個雞翅膀,現在就只剩下了這一個了……這都是我們自己做的,還您請不要嫌棄……」平平的語氣,不見波瀾。

    祁明秀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托盤。轉下頭去,桌上的碗裡,滿滿的一碗麵,中間混著小青菜,上面還有一整個雞翅膀。

    想到什麼,他心一動,又抬頭向她看去。目光蠢動,彷彿在等她再說些什麼。

    寶盈卻是站到了一邊,再不說話。

    祁明秀的一顆心便落下——她是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了嗎?

    他今天過來,也是想給她一個機會。她想著他生日,知道他來了自然就有了理由前來獻慇勤,到時候他接納,一切也都揭了過去。可是現在……

    她垂著雙眸,臉上一片平淡,根本不像是還記得有這回事的樣子。

    曾經她一早就惦記著給他預備賀禮,可是現在卻全部忘懷。只因為他朝她發了火,親自將她隔離開。

    祁明秀低下頭,看著一碗香氣撲鼻的面,百感交集。

    「雍王爺,那我先走了啊。」寶盈見他半天沒反應,又要走。

    祁明秀半晌未動。

    寶盈覷了一眼,就退身離開。

    「寶盈!」祁明秀看著她就要走掉,突然開了口。

    寶盈轉過身,目光一疑,「嗯?」

    祁明秀望著她純澈的眸子,一顆心落在了半空,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雖然在心上已經念了無數遍,可是在她面前,卻是第一次。可是她只是簡單的疑惑,就好像在街頭突然被一個陌生人叫住一樣,根本無其他的波動。

    他很想讓她過來,好好的抱抱她,可是她站得遠遠的,很規矩,很陌生,甚至比那次她學完規矩後他從容城回來時還要疏離。

    那時候她還有著隱隱的熱切,現在卻只是一片平靜。

    所以,她送這麵也只是敷衍吧。莫青晚了幾步才追來,他一定是跟她說了什麼。

    她知道他沒有吃飯,所以給他盛了一碗麵過來,應付著,甚至還有同情著。

    祁明秀心上突然有些難受,似乎都不能再呼吸。

    「沒事。」好半晌,他才垂下頭憋出了這一句。

    寶盈看了他一會兒,便又道:「那我走了啊?」又站了一會兒,見他再無反應,便當真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祁明秀看著她消失在門口,一口氣鬆散,癱倒在了椅子裡。

    他把他的寶盈丟了……

    許久過後,目光落在那碗麵上,他卻還是拿起了筷子,然後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什麼滋味?

    儘是苦澀。

    ……

    寶盈走出門外,卻是呼出一口氣。她感覺到雍王爺很不對勁,好像很期盼,好像很難過,又好像有滿腹的話要說。

    可是他期盼什麼又難過什麼呢?

    應該跟她沒什麼關係吧?

    莫青雖然說了王爺一直惦記著你,可是她卻怎麼也不敢想像。

    他為什麼要惦記她呢,西苑有那麼多人,而且也是他親自將她趕到了莊子上。

    更何況,如果真惦記,為什麼一早不過來?

    雍王爺心思難猜,莫侍衛一定是領會錯了他的意思。

    不過她總算是給他送了吃的了,聽到了也不能裝不知情,就只能意思一下了。

    就是可惜了,那麼大一個雞翅膀呢!

    只是——想著那聲「寶盈」,她的眸光又動了動,這好像還是雍王爺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呢。

    寶盈的心裡突然有些煩亂,好像是因為一隻雞翅膀,好像又是因為別的什麼。

    走過拐角的長廊,有婆子經過。見到她後趕忙停下,俯身行禮,前所未有的恭敬。

    寶盈嚇了一跳,「你們這是做什麼?」

    婆子回道:「先前小的幾個怠慢了貴主,還請不要怪罪。」

    寶盈頭皮發麻,這幾個婆子倒沒有太為難過她,也就是冷清了些,沒太把她當個主子,倒也說不上什麼怪罪。不過她也看出了怪異來,想著先前莫青說的,便又問道:「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就是我們去樹林後雍王爺又來了?」

    那幾個婆子現在唯恐她秋後算賬,只是一味地慇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爺來了找不見您,著急壞了,您沒見他當時的樣子,真叫嚇死人。他是真怕您出一點意外,還說要是您出了什麼事,就要叫小的們統統陪葬……後來聽說整個莊子上都找不到您時,小的遠遠瞧見,他的手都抖了。聽說樹林那邊燃起了煙,更是第一個就跑了過去……王爺對您,那真是一頂一的在意……」

    鄉下婆子嘴碎,說起話來便是沒個停頓,估摸著主子愛聽,又使勁誇起王爺對她的好來。

    寶盈聽著卻只是悵然,原來莫青說的都是真的啊。

    婆子又說到了後來,「從樹林回來後,王爺大發雷霆,就發落了莫大管事和尤大娘子幾個。如今他們早已不知道被帶到了哪裡。就是季大管事和劉媽媽也一併被牽連,說是置他們一個坐視不理的罪名,也幸好後來問得他們一家,劉良跟他媳婦對您多有照拂,這才網開一面饒過了他們……」

    寶盈不曾知道其後的事,不由聽怔了。怪不得沒人送晚飯過來了。

    不過想著尤大娘子的模樣,她倒也沒想著給她求情,只要劉媽媽一家子沒事就行了。劉媽媽雖然也不熱絡,但總歸給了幫助,沈姐姐他們更是關照了她們不少。

    婆子們很快又退下了,寶盈卻開始有些心緒難寧。

    她沒想到一切會是這樣。

    莫青只是提了一句,幾個婆子的話卻將所有的畫面都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所以雍王爺是真的想著她的嗎?真的那麼害怕她出事嗎?

    可是當初,他是那麼直白無誤的告訴她——你不過是個玩意兒!

    寶盈的心裡有些悶,她一直沒去想,可是她也一直沒能忘。

    ……

    走了半天,終於回到後院。一屋子的人都等著。

    唐悅第一個迎了上來,她蹙著眉道:「寶盈,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好像是雍王爺的生辰啊?」

    「啊?」寶盈抬頭怔住了。

    今天七月初二,可不就是雍王爺的生日嘛!

    眼前祁明秀的目光拂過,恍然間,她彷彿明白過來,他剛才到底期盼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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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6:00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皇叔認錯了
   
    當天晚上,唐悅抱著被子睡得酣,寶盈卻有些難眠。

    她是從迎春那裡打聽到雍王爺的生日了,得知還有不到一個月,又不知道該送什麼,就急急忙忙寫信問了唐悅。她沒有太多的錢財,置辦不了太過昂貴的東西,就想弄個特別一點的盡盡自己的心意。那時候她白天夜裡想得腦袋都疼了。可是誰知道,她還沒想出什麼名堂,雍王爺一怒,就將她趕出了王府。

    她不是不難過的,可是再難過都於事無補,雍王爺說一是一冷酷無情,她不能讓迎春迎夏擔心,就只能打起精神向前看。而在後來,為了改善生活她們每天奔波,所有的事都拋諸到了腦後,漸漸的,雍王爺的生辰也就一併忘記了。

    可是他之所以到今天過來,是別有深意的吧?唐悅說她寫了好幾封信都得不到回音才去了雍王府,她沒有收到那些信,那些信又去了哪裡?底下的人是不敢亂處理的,只怕是都送到了雍王爺的案前。他一開始沒看,後來大概也看了。

    唐悅信上寫了什麼她也跟她說過了,雍王爺一定是知道了她要送他賀禮的事這才在今天趕來了莊子。莫青說他一直念著自己,他或許是想給自己一個藉口,一個祈求他原諒的藉口。

    雖然她還是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可是雍王爺能做到這樣,也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

    他說的那句話,真的太傷人了。

    曾經她將他視為天,全心全意哄他開心,而他對她的那些好,也一度讓她以為他已經被她打動,是真的喜歡上了她。她很歡喜,也很珍惜,可是到頭來,他只是一句——你不過是個玩意兒。

    她有她的真心,雖然微不足道,可是赤忱,火熱,不容踐踏。

    他不要,她就藏起來,不給人看見,也不給人輕視。

    寶盈突然有些難過,她使勁眨著眼睛,可一滴眼淚還是淌了下來。

    ……

    第二天起來,天氣涼爽。昨晚又下了一場雨,走在外面,暑熱全無。

    「寶盈,你起來啦。」對面薛燕妮遙遙喊道。

    「是呀,你好早。」寶盈伸了個懶腰,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唐悅卻是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走了出來,「寶盈,我們早上吃什麼?你不是說後廚的人都被帶走了嗎?那現在早飯誰做啊?要不我們還攤雞蛋餅吃吧,我記得還有韭菜呢,我們就做上次在沈姐姐家吃的那個韭菜餅好不好?」她睡眼惺忪,見到寶盈打了個哈欠,也跟著打了一個。

    「好啊好啊。」寶盈一想起那噴香的韭菜餅,眼睛裡也立馬來了精神。

    這時,沈氏卻從角門處走了進來,手裡拎著兩個食盒。一個送到了薛燕妮屋子,一個卻送到了這來。

    「這是什麼啊?」唐悅問道。

    沈氏有些侷促,「昨天尤大娘子幾個被帶走了,我家婆婆就暫管著廚房。她忙不過來,又讓我看著。今兒一大早王府裡來了兩個廚子,做好了幾樣早點,就讓我給兩位主子送了過來。」

    唐悅和寶盈面面相覷,寶盈打開蓋子一看,果然,裡面的東西都是王府的東西。

    可是王府的廚師怎麼跑到這來了?

    想到一個可能,寶盈的雙眸微微垂下。

    唐悅卻已經拿起一個小籠包,「那我們就不用做早飯啦?哎呀,我還想吃韭菜餅呢。」

    沈氏忙道:「兩位師傅說了,主子們想吃什麼,吩咐即可。唐姑娘想吃韭菜餅,我這就去跟他們說。」

    「不用,我只是想自己做呢。」唐悅回道。

    寶盈也不敢勞煩,只轉過話題道:「小柱子呢,怎麼沒見著他?我有好長時間沒看到他了。」

    沈氏有些為難,「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幾天怎麼也不肯跟過來,現在跟著他爹出去了。」

    寶盈有些奇怪,卻也不再多問。

    沈氏很快又走了,有了吃的大夥也就不再做飯,只圍坐在一起吃了起來。唐悅吃得歡天喜地,迎春迎夏也是吃得高興,寶盈臉上笑著,吃進嘴裡的東西卻有些不是滋味。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李主子,屬下有事求見。」

    寶盈一聽是莫青的聲音,就走了出去。

    莫青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道:「李主子,我們王爺今天都沒有吃早飯,您能不能去看看他?」

    「他為什麼不吃早飯啊?」寶盈有些詫異。

    莫青低聲回道:「屬下並不知道,早上屬下將早膳拿過去後,王爺他卻一動都不動。讓他用點,他也只是讓撤下。屬下有些不忍心,這才來找您。其實不但是今天,就是之前,您離開王府後,他也一直吃得很少。您沒發覺王爺都瘦了不少嗎?」

    寶盈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比原來清瘦了,「那我去又能幹嘛啊?我去了王爺就吃了嗎?不還是那些東西嗎?」

    莫青默了一下,回道:「實不相瞞,昨天主子您端來的那碗麵,在您走後,王爺是吃了個精光。所以……或者主子您再給王爺下碗麵條?」

    「可是雞湯已經喝完了啊!」寶盈回道。

    莫青抿了下唇,「那就給王爺下碗陽春麵?屬下想,只要是您做的,王爺一定會喜歡吃的!」

    寶盈:「……」

    沉默了一會,又道:「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莫青鄭重施禮,「那就有勞您了!」

    說完,就是轉身。

    昨晚李主子一走,王爺真的跟失了魂似的,今天起來,神情也是一片晦暗。

    ……

    莫青一走,寶盈回了屋,唐悅就已經迎了上來,「寶盈,你要給雍王爺做早飯嗎?」剛才她可是全聽見了。

    寶盈想著今天送來的早點,再想著昨天他的生辰,抿了下嘴,還是應道:「他都不吃飯了,那就給他做一點吧。」

    唐悅兩眼放光,「那我們還做韭菜餅吧!我還是想吃韭菜餅!」

    寶盈看著她心急火燎的樣子,嘴一扯也笑了起來。

    ……

    和著雞蛋的韭菜餅攤好,一塊塊放入盤子裡,香氣濃鬱。唐悅已經迫不及待拿起一塊吃了起來。寶盈想了想,卻又起了鍋,做了一碗蔥花面。

    最後放在盤子上的,一碗熱氣騰騰的素面,兩個荷包蛋,還有幾塊韭菜餅。寶盈覺得這些應該夠雍王爺吃了。

    ……

    走到正房,莫青一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起來,「王爺正在裡面呢,您進去吧!」

    他覺得還是不要通報了,就給王爺一個驚喜吧!

    ……

    屋內,祁明秀正站在窗前,外面積水深深,樹葉淩亂,就跟他的心一樣。聽到有腳步走近,一回頭,整個人卻怔住了。

    「雍王爺,」寶盈喚了一聲,又端著盤子放在他邊上的桌上,「我給您做了素面和韭菜餅,您要不要嘗嘗啊?」

    她站在那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是小心,是忐忑,卻還有著藏在最深處的絲絲關懷。

    祁明秀觸及,心一下就顫了。

    她終究還是想著他的。

    她走了,可是終究還是又來了。

    寶盈不敢看他的目光,低頭又說道:「昨天是您的生日,我原來記得的,可是後來又忘了,您別生氣啊。」

    「寶盈。」祁明秀卻又突然喚了一聲

    寶盈抬起頭,目光一動。

    「過來。」祁明秀望著她,聲音低啞而深沉。

    「嗯?」寶盈疑惑,卻還是向前。

    而她一走近,祁明秀突然一伸手,將她整個擁入懷中,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髮鬢,緊緊抱著她,彷彿怕下一刻又要失去一樣。

    「我的寶盈。」聲音都有些顫動。

    寶盈聽著,鼻子突然就有些酸。

    她的身體也慢慢不再那麼僵硬,這是一個熟悉的懷抱,她本來以為再也不會觸及。

    可是……

    想著那句話,淚水滾了滾,卻還是嚥下。

    「雍王爺,我不是個玩意兒。」她低聲又用力的為自己辯解著,聲音都哽咽。

    她不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意兒,她是個活生生的人!

    祁明秀聽著,一把將她抱緊,「寶盈,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心抽搐著直疼。

    連說三遍,一句比一句真誠,一句比一句自責。

    寶盈聽著,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奪眶而出,

    他在對不起什麼,她知道。

    而她等了那麼久,就是要等到這一句。

    她曾經想過,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他,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出答案,可是到現在她才發現,她只是需要他一聲道歉。

    他不說,她就會永遠記著。

    「雍王爺,我真的不是個玩意兒,我是真心對你好的,你不能這樣說我的!」

    「嗚嗚嗚——」所有的委屈與難過都迸發出來,她傷心的痛哭著,「你不是,你不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祁明秀心疼的厲害,只能死死的將她摟緊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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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皇叔的請求
   
    前襟漸漸被打濕,祁明秀摟著寶盈,卻不捨得放手。這就像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只想將她一輩子放在手心。

    寶盈哭著哭著,卻又不好意思起來。涕淚交流,都把雍王爺的衣服弄髒了。哭過了,所有的難過和委屈也宣洩掉了,她止住哭聲,又抽泣著道:「雍王爺,您快點吃麵吧,馬上都要糊了。」

    想要擦掉臉上的鼻涕眼淚,又沒帶帕子,正為難間,一隻寬大的手卻撫上了自己的面龐。

    祁明秀替她抹去眼淚,看著她紅腫的眼,心又軟成了一片。

    寶盈卻有些躲閃,不敢讓他再擦鼻子,避開就伸出袖子胡亂抹了起來,又道:「您快去吃吧,我親手做的呢!」

    「嗯。」祁明秀笑著,又滿含柔情的看了她一眼,這才坐了下來。

    面已經有些糊了,他一口一口吃著,卻是格外美味。就著荷包蛋,沒過一會兒就吃了精光。甚至的韭菜餅他倒是猶豫了下,可很快還是放入了嘴裡。

    他並不愛吃韭菜,可是她做的,他就愛吃。

    寶盈收拾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的臉上收拾乾淨,再一看,他已經全部吃乾淨了。

    「好吃嗎?」她問道。

    「好吃。」祁明秀喝了一口茶,又說道,「過來。」

    寶盈走過去,他又一把將她抱在腿上,問道:「都是自己做的?」

    「嗯。我現在會做好多東西啦,我以後都做給您吃啊。」

    寶盈滿是驕傲,祁明秀卻只是心疼,「以後這些事就讓下人做吧,你想吃什麼跟他們說就行了。」

    寶盈低著頭回道:「其實我挺喜歡自己做飯噠,我們幾個人你忙這我忙那,忙完了又坐在一起吃,可熱鬧可香啦。就算是尋常的青菜蘑菇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味道來。」

    「那等回去後就在院子裡開個小廚房,你想下廚了就自己下廚,不想下廚了就讓他們做給你吃。我再給你找幾個好的廚子。」祁明秀將她抱著,雙手與她交錯。

    寶盈聽著這話,卻是半晌沒有回答。曾經她一直想要個自己的小廚房,可是現在……

    祁明秀看過去,她垂下雙眸咬著嘴唇,一副緘默的樣子。

    他的目光瞬了下,手與她握得更緊,半晌後,他開口道:「寶盈,做我的王妃怎麼樣?」

    她一定是依然心有餘悸。

    寶盈豁然抬頭,滿臉驚訝。

    祁明秀將她環住,目視前方,「我會將蘭文惠的事解決的,我會一紙休書,與她再無瓜葛。她背叛過我,也嘲弄過我,我就想將她折磨致死,可是現在想來,我讓她一直活下去,以雍王妃的名義活下去,等到她死了,她就一直是雍王妃,一直是我祁明秀的妻子。將來等我死的那一天,我就要與她一起入皇陵,牌位也將一直擺在一起……從前我被憎惡蒙蔽了雙眼不管不顧,可是現在,我一點都不願意。」

    「……」寶盈已經聽呆了,她只以為他是在哄她,卻沒想到他想得那麼遠。

    想到了生,也一直想到了死。

    祁明秀又將她抱緊,「寶盈,以後我會一直疼著你的,執子之手,白頭偕老,我希望我的身邊永遠都能有你在。」

    這些話他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人說出,可當真說出來的時候,他卻只怕一切顯得不夠真誠。

    「雍王爺……」寶盈卻忍不住喚出聲,目光有些顫動。

    他一紙休書出去,蘭王妃做過什麼總歸紙包不住火,到時候就算他是受害者,顏面也終究會受損。如果不是為了她,只怕他也不會這麼做。

    不過他既然能這麼想,是真的將那些過往都放下了吧?

    祁明秀又已說道:「曾經是我太過偏執,任意妄為,結果自己深陷其中都不自知。蘭文惠負了我,我就再容不得任何人負我……」

    想到什麼,他又垂眸道:「你的姐姐李寶鈴就是如此。她借病拒婚,我暗中查明,便又讓人朝她下了手。這件事也是我不對……」

    「其實寶鈴姐姐的事我已經不怪你了。」寶盈見他又要道歉,忙打斷道,她知道他也是為那天的事耿耿於懷,「我當時只是覺得你不應該折磨了別人讓自己也不開心而已。寶鈴姐姐這樣,也不是全然無辜,而且我也知道,你雖然懲罰了寶鈴姐姐,最終還是放過她了,若不然那個遊醫一時治好了,可你也總有辦法讓她再病倒的。你丟著沒管,已經是看在了我的份上了……」

    「寶盈……」祁明秀聽著這話,又是感動又是寬慰,最終又只能化作一聲歎息。他一直怕她心中有隔閡,誰知道她竟然已經想通了所有的關鍵,她是真的為他考慮過的。

    她這麼好,怎麼能讓他不愛。

    「寶盈,跟我回去吧。」他只能這麼說道。

    寶盈卻又有些沉默,半晌後才又抬頭道:「雍王爺,我要說了,您別生氣,其實我並不太想回去。我在這裡過得挺好的,是真的挺好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特別開心!……我不是太想回去,最起碼現在還不想回去……」

    府裡有陳嬤嬤,有那麼多勾心鬥角陰謀算計,她真的有點怕了。

    她很想告訴雍王爺那天在正賢院的真相,可是一想還是閉上了嘴。

    她依然沒有證據。

    她可以憑借雍王爺現在對她的喜愛就吹吹枕邊風,可是這種事情不是長久之計,也不是她能做得出的。

    祈明秀想她還是害怕,不由又是一陣悵然。不過很快他卻又道:「沒關係,你想住在這就住在這,我陪你。」

    「雍王爺!」寶盈驚住了。

    祈明秀卻只是笑道:「你不是還想吃烤山雞麼,我讓人捉了來烤給你吃。」

    「真的嗎?」寶盈一聽,眼睛就亮了。

    「嗯。」祈明秀笑著應道。

    寶盈就立馬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搖晃,「雍王爺雍王爺我跟您說,那片樹林裡肯定還有山雞的!我第一次看到的是一隻尾巴彩色的,可昨天我們抓到的那只尾巴是綠色的!我絕對沒有記錯的!」

    「別亂動。」她興奮的說著,祈明秀卻突然固住了她的身體,表情有些異樣。

    寶盈一開始有些疑惑,當感覺到臀下漸漸明顯的堅硬時,她一下又要跳了起來。

    祈明秀卻又將她抓住,「別動。」說著,竟是低頭一下吻住了她的唇。

    「唔!」寶盈驚住。

    祈明秀卻緊緊抓著她,一邊吮噬著她的唇,一邊又道:「我會讓人把那只彩色的抓來給你的。」

    寶盈還要說話,他卻一下又侵入,寶盈唬得不輕,想到什麼,忙又仰後道:「雍王爺!我吃韭菜啦!」

    「沒關係,我也吃了。」祈明秀一笑,吻卻越來越深,「而且你知不知道韭菜是壯陽的?」

    「壯陽?唔!」寶盈剛要掙脫,卻又被吻住。

    手被拉下,「這個就是。」

    「雍王爺!」寶盈手跟觸電般。終於掙脫開,又急道,「現在可是白天吶!」

    祈明秀看著她臉紅紅的樣子,忍俊不禁,卻終於還是放開了她,「那好,就等晚上。」

    「……」寶盈臉更紅了。

    祈明秀忍不住又琢了她一口,很快卻又歎出了一口氣。

    他已經不再年輕,卻偏偏因為她,變得如此鮮活,如此無法自控。

    寶盈突然想到什麼,卻又抬起頭,「不行!晚上我還要跟唐悅睡的!」

    「……」祈明秀甜蜜又無奈的笑容便停住。

    寶盈瞥了他一眼,有些過意不去。可是她都已經答應過唐悅了,她在這,她們就要一起睡的。

    祈明秀眼眸一動,突然就又將她拉坐在了自己身上,「既然這樣,那你是不是應該補償我一下?」

    「啊?」

    寶盈正疑惑著,祈明秀卻一笑,又摟過她的腰就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再也不鬆開。

    「雍王爺……」寶盈先是掙紮,可是在他層層遞進越來越纏綿的吻中,所有的言語又都化成了低吟。

    那一處越來越炙熱,隔著幾層薄錦,所有的觸覺都那麼清晰。

    久違的吻又那麼熱烈,彷彿竭盡全力都不夠。

    「寶盈……寶盈……」祈明秀一聲聲呼喚著。

    寶盈抓著他的衣裳,卻也是動了情。

    「雍王爺,現在真的是白天……」然而不管怎樣,卻始終記著這最後的禁忌。

    等到最後鬆開,兩人都是氣喘吁吁。

    祈明秀看著她緋紅的小臉,又開始歎氣,他想,或許他應該找那個唐三姑娘商量商量。

    ……

    當天下午,幾隻山雞便被抓了回來,其中正有一隻尾巴是彩色的。

    寶盈檢驗完畢,興奮無比,「就是它!就是它!我就知道這只最大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一堆火便在後院的空地上燃起。莫青葉平搭著手,寶盈坐在邊上,祁明秀一手拿著插在叉子上的烤雞,一手拿著刷子,不停刷著油。

    遠遠的地方,唐悅跟薛燕妮張望著,一臉羨慕。

    「王爺給寶盈烤山雞哎。」薛燕妮說道。

    「是啊。王爺烤的好像比我們要好很多啊。」唐悅跟著道。

    「不知道烤好了會不會給我們吃啊。」薛燕妮期盼。

    唐悅沒說話,卻是砸吧了一下嘴巴。

    寶盈望著祁明秀,卻滿是星星眼,「雍王爺,沒想到您這麼會烤山雞啊!」他之前說抓了山雞烤給她吃,可沒說是他自己烤啊!

    祁明秀笑而不語,這都是他年少時早就熟手的把戲。

    一隻山雞烤完,祁明秀將雞腿撕下遞給了她,「小心燙。」

    「還有唐悅她們吶!」寶盈卻想著她的小夥伴。雍王爺在這,她們都不敢過來。

    莫青卻將手中的烤雞收起,「主子請放心,這一隻也烤完了,屬下這就送過去。」

    「嗯嗯。」寶盈連連點頭,看著他就往她們那送去。

    唐悅看到有人送烤雞來,激動起來,「這是給我們吃的嗎?真是太好了!」

    莫青遞過去,卻又說道:「唐三小姐,我們王爺問您,今晚您一個人睡可以嗎?」

    「啊?」唐悅剛撕下一點肉要塞到嘴裡呢,聽到這話懵住了。

    半晌後,幽幽怨怨的把肉嚥下,無比不平。

    啊啊啊!她的寶盈又被搶走了!

    篝火邊上,祁明秀卻依然和風細雨:「你要吃膩了烤雞,我還可以給你做叫花雞。雞吃膩了,還有野兔。當然了,最好吃的是烤羊肉,不過這個天吃太熱,冬天吃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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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4 00:56:24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皇叔太壞了
   
    然而當天晚上,祁明秀依然孤枕獨睡。

    吃完烤雞,唐悅幽幽怨怨的說:「寶盈,你今晚去跟雍王爺睡吧,我一個人睡就可以了……」

    然而寶盈卻回道:「為什麼呀?不是說好了我們一起睡的嗎?」

    唐悅就又歡天喜地起來,「好呀好呀!那我們繼續一起睡!」

    渾然不管邊上祁明秀正在給雞剔肉的匕首差點割在手上。

    於是等到一夜過去,第二天一大早,一封只有一句話的信便送到了工部尚書唐文忠的手上。

    ——令千金該回去了。雍。

    工部尚書看到信,手一哆嗦,心差點跳出來,簡直不敢想自家寶貝女兒在人家莊子上到底惹出什麼事來。微一沉吟,便又派自家的兩個兒子趕緊出城去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趕緊接回來才是正經。

    於是上午時候,唐府的馬車就停在了雍王府的莊子門口。

    唐家大公子唐修和二公子唐遠先是拜見了祁明秀,然後又讓人去請唐悅。唐悅聽說兩位哥哥來了,吃了一驚,得知他們是來接她回家的,趕緊又問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唐家兩位公子如何能回答,只說回去便是了。

    唐悅心繫家中只能跟寶盈依依惜別,寶盈也是萬分不捨,但也只能讓她空了再來,回去了再趕緊捎個信來——唐家兩位哥哥表情嚴肅,一看就是出了什麼大事。

    唐家的馬車很快又消失在了視線中,寶盈站在原地依然憂心不已,祁明秀卻是站在後面牽過了她的手,「太陽曬,先進屋吧。」

    轉過身,嘴角卻抿起來了。

    至於唐悅一路奔到家中,詢問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要這麼著急的叫她回來時,工部尚書唐大人憋了半天,只能說出一句——

    「幾天沒見,爹想你了。」

    ……

    唐悅走了,寶盈有點小孤單。平常時候她老是在跟前晃來晃去,不停跟她說著話,現在回去了,屋子裡彷彿空了一大片。

    而這屋子裡,又滿是她留下的痕跡。原來這裡只有一點點東西,她來後,都快要放滿了。

    薛燕妮也是無聊,沒法再出去玩了,就只能一直找寶盈玩。到了吃飯時間,乾脆又說擺在一起吃算了。

    於是等到莫青按著祁明秀的吩咐過來請李側妃過去一起用膳時,得到的回復就是——我們已經吃啦。

    祁明秀便又有些鬱卒。

    到了下午,莫青便又去找了薛燕妮。

    「主子,王爺讓我問您,您想不想回雍王府?」他如是問道。

    薛燕妮自然是連連點頭,「想啊想啊!」莊子裡雖然好,可到底還是不及王府裡舒服,更何況寶盈肯定是要回去的,她要是說不想回去,到時候就又她一個人留在莊子上了。

    莫青得到回復,便又回稟了祁明秀。於是不到傍晚,薛燕妮連人帶著東西就被一起送上了馬車。

    薛燕妮:「……」她是說要回去,可沒想著這麼快就回去啊,寶盈還在這裡呢!

    寶盈:「……」怎麼都走了啊,嚶嚶嚶嚶。

    祁明秀看著終於安靜的後院,滿意的笑了。

    「她們既然都不能留下來了,就讓我來陪你吧。」他如是說道。

    於是等到晚飯的時候,就當真兩個人一起坐著了。

    ……

    菜餚擺了滿桌,寶盈還是有些鬱鬱寡歡,怎麼就都走了呢,原來熱熱鬧鬧的那麼多人,現在就剩她孤零零的一個了。

    還有,吃飯就吃飯,雍王爺怎麼又把她抱到腿上去了。

    「雍王爺……」她轉過頭,蹙眉。

    祁明秀卻是眉眼含笑,「我就是喜歡抱著你。」

    「……」寶盈無語,「那怎麼吃飯啊?」

    祁明秀夾了一筷子杭椒牛柳喂到她嘴裡,「我來餵你。」

    寶盈:「……」

    「來,張口。」祁明秀卻又說道。

    寶盈默了半晌,還是一口咬下,只是咬了幾口——「啊!這個可真好吃啊!」什麼悲歡離合又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祁明秀看著她小嘴不停嚼動著,琢了一口,「好吃就多吃點。」越看越喜歡,又忍不住琢了一口。

    再喂一筷子,繼續琢。

    寶盈終於察覺,又是怨念,「雍王爺……」

    祁明秀笑著轉過視線,又倒了杯酒,「金風樓裡的果酒,上次你喝過的,還要不要?」

    「要要要!」寶盈眸光閃亮,她可一直記得那個味道啊。

    「那你親我一下。」祁明秀卻道。

    寶盈:「……」她覺得雍王爺變得好奇怪。

    猶豫了半晌,還是撅起嘴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卻是飛速的,轉瞬即好。

    祁明秀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酒杯放到唇邊,一口飲下。然後摟過她的腰,一口覆上的她的唇,撬開唇關,又將口中的酒渡了過去。

    寶盈不得不張開嘴接下,只是慌忙間,還是有酒液溢出。祁明秀見著,又伸出舌尖舔了過去。

    寶盈又羞又癢,便要退縮,「雍王爺……」

    祁明秀不讓她走,順著往上又覆上她的唇,反覆吮了幾口,才又鬆開笑道:「味道如何?」

    「……」寶盈臉通紅。

    「不喜歡啊?」祁明秀挑了下眉,「那換一種,你來餵我。」說著又倒了杯酒遞到了她的唇邊。

    寶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杯子,然後一口喝進,又全部嚥下,「沒有了!」

    她才不要跟他玩下去呢!到時候他又要沒玩沒了的了,上次吃橘子就是的!

    寶盈覺得雍王爺又犯毛病了,又要吃她嘴裡的東西了。

    祁明秀歎氣,「我們家寶盈不聽話了啊……」

    「雍王爺,我還要吃飯呢。」寶盈唯恐他又要使什麼花招,趕緊說道,「我肚子好餓了。」說著,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這樣啊?」祁明秀說著,將她抱轉過來,背對著自己,又將邊上的筷子給她遞過,「那你吃吧。」當真一副被說動心生不忍的樣子。

    可是……

    她還沒來得及拿筷子,一隻寬大溫熱的手掌伸入衣中。

    「雍王爺!」敏感處被侵襲,寶盈四肢八骸一下顫慄起來。

    更別處,還是臀部底下直抵著的那個硬邦邦的再分明不過的東西了。

    寶盈抓住他的手不讓他再動,又回頭道:「雍王爺!您也要吃飯的呀!」

    祁明秀卻只是輕撥慢揉,語氣繾綣,「我只要吃你就夠了。」

    寶盈要哭了。

    「而且,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了呢。」祁明秀又輕咬著她的耳垂說道。

    想著這話是什麼意思,寶盈眼睛一下睜大,臉上也是瞬間紅透。她僵坐著,更是動也不敢動。

    祁明秀卻又柔聲催促,「快吃吧,你不是餓了麼。」

    「雍王爺……」寶盈回頭。

    祁明秀笑如春風,「快吃吧,可別餓著了。要不然,咱們繼續喝酒?」

    寶盈一聽,趕緊拿起筷子。要是喝酒,最後不還是要那樣嘛!

    還是趕緊吃飯吧!能吃一點是一點!她真的好餓啊!

    寶盈悲憤無比,只不停夾著菜,鼓著腮幫子大口大口吃著。雍王爺怎麼樣她也不管了!

    可是……

    突然間她回過頭,又騰出手一把拉住自己的褲子。嘴裡包著太多菜,一時都不能開口說話,只能死命嚼著然後驚恐的看著他。

    祁明秀卻是又笑吟吟的說道:「專心點吃飯,不要分神。」

    寶盈欲哭無淚。

    祁明秀褪下她的褻褲,又一層層推了進去。

    「嗚——」

    抵達深處,寶盈眼淚一下激出。

    她真的只是想吃飯啊!

    熬了這麼久,終於再次抵達夢寐以求的世外桃源,祁明秀卻是悶哼一聲,又緊緊的將她摟住。

    「寶盈——」他咬住她的耳垂,低喃著,恨不能與她融為一體。

    ……

    寶盈再無力握住筷子,只是反手抓著他的腿,只為求一個支撐。而當祁明秀終於攀上頂峰時,她也是腦子一空,身體就要軟下。

    祁明秀呼出一口氣,又將她抱在懷裡。她的臉上滿是淚,也不知道是痛苦的,還是歡愉的。

    祁明秀將它擦掉,又吻了吻她的唇,「喜歡嗎?」

    寶盈臉上紅霞未退,聽到這話又把頭埋進了他的懷裡再不肯出來。

    至於桌上的菜,早就被夾得亂了一桌子。

    都不知道他哪來的怪心思,她都準備不吃飯了只陪他了,他卻偏偏停下來,又讓她再去夾菜。她一夾,他就用力;可是她不夾,他還是用力。

    真是太壞了!

    祁明秀看著她縮著,臉上笑意更甚,歎了一口氣,卻又說道:「看來是不喜歡啊,那看來只好再來一次了……」

    「不要啦!」寶盈聞言立馬探出頭,無比認真的道,「我很喜歡的!喜歡極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雍王爺第二次折騰的時間更嚇人!

    祁明秀聽到這話笑了,「既然那麼喜歡,那就更要再來一次了。」

    「!!!」寶盈真的不想活了。

    祁明秀又笑了起來,他發現留在這莊子上真的挺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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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皇叔不正經
   
    之後的幾天,寶盈一直住在莊子上,祁明秀也當真如他所說,始終陪著。只是祁明秀愈發的適應,寶盈卻愈發的苦不堪言。

    現在雍王爺可越來越過分了,時不時的就要把她抓過去狠親一頓,更別說每天晚上翻來覆去的折騰了。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現在就是吃飯都心驚膽戰的,唯恐他突然間就又解了自己的褲子。

    吃個飯都不太平,真是可憐死了。

    雍王爺現在上了癮,沒事就愛把她抱在大腿上。

    這不,她現在就又被抱上了。

    ……

    「雍王爺,您還在辦公呢!」她皺著臉道。

    靠窗的桌案上,祈明秀一身薄衫坐著,手臂一伸果然又將寶盈抱在了左腿上。

    祈明秀卻只是將她摟緊,「可是我的心裡全是你怎麼辦?」

    寶盈:「……」她覺得現在雍王爺的嘴上都跟抹了蜜糖似的。

    「那你抱著我怎麼辦公啊?」

    「抱著你我就靜心了。」

    寶盈不信,祈明秀一笑,卻當真轉過頭又動起筆批閱起文書來。

    寶盈還想再說什麼,可看他又專注起來,不敢打擾,只好閉上嘴,又乖乖坐著不動了。

    她知道雍王爺挺忙的,雖然來了莊上,每天還有很多文書送來,他每天也都要花上一兩個時辰處理。

    就是他忙著辦公就忙著辦公了,不知道為什麼非得讓她也待著。說是想多看看她,可明明已經一天到晚都膩在一起了。

    寶盈覺得雍王爺現在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多莊重多嚴肅啊,看著都怕,現在卻整天黏著她,一刻都不肯撒手,還總說些不知羞的話,就跟個老不正經一樣。

    想到老不正經這個詞,寶盈一驚,趕緊打住。瞄了祈明秀一眼,見他沒察覺,卻又忍不住抿起嘴笑了起來。

    不過說真的,她還是比較喜歡他老不正經的樣子,至少沒那麼可怕了,會常常笑,會說很多話,也不用擔心什麼時候就又把他惹生氣了。

    她覺得,如果雍王爺一直這個樣子,她能多活十年!

    寶盈正甜甜蜜蜜的想著,突然,笑容一下停住。

    低下頭一看,果然,一隻手不知什麼時候鑽到了她的腋下,又蹭到了她的胸前。

    她的眉毛立馬倒豎起來,「雍王爺!」

    說好的靜心呢!

    祈明秀抬起頭,卻是一臉無奈,「靜心著靜心著,就又亂了。」

    寶盈:「你太不正經啦!」

    說完又緘口,完了,她怎麼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了。

    雍王爺的臉色果然變了。

    只是……

    「既然已經不正經了,那就乾脆再不正經一點吧。」卻是不一樣的變法……

    祈明秀抿唇笑著,又已摟過她的腰親上了她的唇,同時,一隻手也更加不正經的伸進了衣服裡。

    寶盈要哭了,她說錯了,她還是喜歡那個莊重嚴肅的雍王爺啊!

    幸好,這時葉平在外回稟,說有事求見。

    寶盈如蒙大赦,趁著祈明秀一晃神的功夫趕緊從他腿上溜下,然後跟個兔子似的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正好遇到外面的葉平,望著他的眼神無比感激。

    葉平萬分莫名,這位李主子看到他從來是一臉畏懼,怎麼今天變了?

    一頭霧水的走進去,卻又一顫,王爺看著他的眼神怎麼這麼不善?

    外面,莫青看著寶盈走遠,卻是歎了口氣,這種時候,他就不會進去!

    天真的少年郎!

    ……

    寶盈一路跑到後院,去找迎春迎夏。自從王爺來後,她連她們兩個都很少見了。

    迎春和迎夏正準備包餃子,現在天那麼熱,王爺又在,她們不能出去,就只能找點事幹,更何況她們挺喜歡自己動手包餃子的。

    雖然現在主子說還不想回去,可是她們知道,她們早晚要回王府的。回了王府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自由了,她們也是珍惜這剩下的日子。

    寶盈聽說她們要包餃子,自然是興奮無比,被王爺拴了這麼久,她都沒能動手做好吃的呢!

    「那我們做什麼餡的啊?」她捲起袖子就要幫忙。

    「韭菜雞蛋,香菇青菜,還有白菜豬肉,我們準備都做一點,到時候送給大家一起吃。」迎夏笑道。

    寶盈正合心意,「那我去剁餡!」

    她最喜歡噠噠噠噠噠剁餡的感覺啦!

    ……

    正院內,祁明秀忙著忙著又下意識的想去尋寶盈,想起她早已溜掉的時候,又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他現在真是一刻都離不得她。

    她倒好,現在看到他都跟老鼠看到貓一樣。

    雖然這樣倒也樂此不疲,可是他還是有點想念之前她無比慇勤的想要討好自己的樣子。

    打開抽屜,兩枚玉扳指又出現在面前。

    就這件事,他還沒跟她算賬呢。

    不過現在還是找找她又跑哪裡去了吧。

    ——有她在,總要分心,可是沒她在,更加分心。

    ……

    走到外面,不用他開口,莫青已經回道:「回王爺,李主子去了後院。」

    祁明秀點點頭,當真拄著枴杖往後院走去。

    邊上葉平看向莫青,鮮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詫異。

    莫青朝他微微頷首,一切盡在不言中——少年郎,學著點。

    ……

    於是當祁明秀走到後院,離得尚遠,就聽到寶盈一連串的聲音傳來。

    「噠噠噠噠噠!」急促又用力,不知道在幹什麼。

    腳步微頓,很快又加快腳步走過去。到了門口一看,卻又愣住,迎春正在拌餡,迎夏正在和餡,而邊上,他家小寶盈正兩隻手輪著一把菜刀,正不停剁著餡。

    邊剁邊還喊,「噠噠噠噠噠噠!」

    喊得越快,剁得越快;剁得越快,喊得越快。額頭冒著汗,卻雙眸閃亮,絲毫不知疲倦。

    祁明秀:「……」

    「王爺!」迎夏最早看到他,趕緊停下手中的活。

    迎春也跟著側身。寶盈最後反應過來,回頭一見,臉卻又皺起——怎麼這麼快又找來啦?

    「雍王爺,我在包餃子呢。」不能陪你。她睜大眼睛一臉真誠的說道。

    「沒事,你包。」祁明秀卻這麼說道。說完,走進來,竟又在另一面的長凳上坐下。

    迎春迎夏手忙腳亂又要給他倒水又要給他擦桌子,祁明秀卻又道:「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他只要看著他家小寶盈就行了。

    原來忙著做東西的小寶盈這麼有意思——她一直說她在這裡忙得多麼開心,他還從來沒見過呢。

    迎夏心繃著,卻又接過寶盈手中的刀,「主子,您去陪王爺一起坐著吧。」王爺沒怪罪她們讓主子剁餡已是萬幸,可不敢讓她再玩下去。

    寶盈戀戀不捨,可還是將菜刀遞過。

    剁餡可好玩啦!

    「那我包餃子!」她走到祁明秀身旁坐下,又說道。她可不願意光坐著,要是不做點什麼,雍王爺一定又要將她拴走了。而且,在這她也安全點,不怕雍王爺又老不正經。

    想著,她瞥了一眼祁明秀,又微不覺察的挪了挪屁股。

    祁明秀瞄了一眼,不動聲色。

    迎春已經聞言切麵段擀起了麵皮,寶盈等她擀好,便拿起一塊包了起來。

    祁明秀便靜靜的看著她包。

    在沈姐姐的指導下,又經過幾次實踐,寶盈現在包的餃子越來越漂亮了。

    一隻包完,特別滿意,忍不住又獻寶,「雍王爺,好看吧?」

    「好看。」祁明秀會烤雞烤兔子烤乳豬烤山羊,卻還真沒包過餃子,看著她手指翻飛就包成了一個,竟感到了些稀奇。

    寶盈得到誇獎,斂起嘴笑了,「雍王爺我跟您說,包餃子可好玩啦,包好了一個個排著,就跟大元寶似的……」

    說話間,又已包好了兩個,擺成一排,「您看!」

    果然白白胖胖的,很是有趣。

    祁明秀目光看到邊上多餘的皮子,便也順手拿起了一張。

    迎春迎夏時刻關注著,見到他這個動作紛紛睜了下眼睛。

    寶盈看到了,卻只問道:「雍王爺,您也要包餃子嗎?我教您啊。」

    祁明秀還沒有答話,寶盈便又已拿起一張皮子做起了示範,「你看,先把皮子放在左手心,再舀點餡,再兩手握住,一擰……」

    祁明秀跟著照做。

    寶盈卻又道:「哎呀不對不對,太用力啦,你看皮都破了!你再包一個,輕一點,破了就不好看了……」

    「……」迎春迎夏見自家主子敢這麼呵斥王爺,都驚得長大了嘴巴。

    她家主子是把王爺當成唐姑娘了吧!

    只是當她們看到王爺竟然一言不發只是聽話的又拿起一張皮子照著她的模樣認真學起時,她們又不約而同閉上了嘴巴。

    算了,她們就當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吧。

    於是一屋子裡,莫青和葉平站在廊下成了石人,迎春迎夏一個擀麵皮一個包餃子也都站成了透明人。只剩下寶盈一個人不停說著:「對啦對啦!就是這樣!簡單吧!」

    「雍王爺您好厲害呀!都比我包的好看呢!」

    「哎呀雍王爺您排排好!不要歪了!」

    「你看你你看你,又歪掉了!」

    「啊!雍王爺您幹嘛要打我!」

    寶盈瞪著祁明秀,祁明秀看著她。

    寶盈便又低下了頭,「雍王爺我錯了。」

    祁明秀卻一笑,「沒事,我故意的。」

    他算是發現了,他家小寶盈就非得把餃子排成一條線,一個不齊她都得難受半天。

    寶盈聽他說著,目光又怨念起來。

    故意將一個餃子放歪,可是過了半天,還是默默地又將它放齊。

    哎呀,還是整齊一點好看。

    ……

    等到全部餃子包完,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去。

    迎春迎夏早已在心中驚奇不已——王爺竟然坐著陪她們包完了餃子!

    看著一排排的大白餃子,寶盈卻是歡天喜地,「現在我們就一起下餃子吧!我去燒火!」

    「回來。」祁明秀卻喊阻道。

    迎春迎夏走出後門,寶盈回頭,一片茫然。

    祁明秀老神在在,「過來親我一下。」

    寶盈:「……」

    好不容易坐了這麼久,怎麼又不正經了!

    ……

    等到餃子煮好,端了幾盤子送了出去,剩下的便是自己的了。

    莫青和葉平在外面吃得激動不已——誰知道裡面是不是有王爺包的餃子呢!

    只是當祁明秀想要吃起餃子的時候,寶盈卻突然攔住,「雍王爺,您不能吃這個!這個是韭菜餡的!」

    迎春迎夏:「?」

    祁明秀:「沒事,我喜歡。」這一盤都是他家小寶盈包的,他認得出來。

    至於韭菜麼,呵呵。

    說著,又將另一盤推了過去,「你也吃。」這一盤,是他包的。

    寶盈看著他一口一個將一大盤韭菜餡的餃子全部吃光,心在滴血——她覺得自己今晚上又要遭殃了。

    ……

    等到吃完收拾好,寶盈磨蹭著不肯走。

    雍王爺吃了那麼多餃子,想想都可怕啊!

    祁明秀坐著也沒動。只是突然間,他像是想起什麼時候,撫摩了一下她的手指,又問:「你那個葫蘆紋案的白玉扳指呢,最近怎麼沒見你戴了?」

    「啊?啊!」寶盈一怔,臉色變了。視線掠去,果然,雍王爺的手指上正戴著那個白玉扳指。

    可是他什麼時候戴的啊?剛才她怎麼沒注意到啊!

    「怎麼了?丟了嗎?」祁明秀看著她問道。

    寶盈觸著他幽靜的眸子,一下惶恐起來,「不是,我,那個,我沒丟,我只是……」

    「去哪了?」祁明秀又逼近問道。

    寶盈要哭了,「雍王爺對不起,我把它送人了……」

    「哦。」祁明秀的眼中拂過失落,隱約還有些受傷。半晌後他站起,「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雍王爺您別走啊!您聽我解釋啊!」寶盈趕忙追出去,「我沒想到您還會來找我的……」

    ……

    一刻鐘後,正房中,祁明秀坐在浴桶裡,寶盈站在邊上還在道歉。

    「雍王爺,您就別生氣了,我是真的沒想到您還會來找我的,我都以為您不要我了,肯定也不稀罕那個玉扳指了,所以我才會送人的……」

    祁明秀卻打斷她的話,「進來。」

    「啊?」寶盈怔住。

    「這個浴桶很大,夠我們兩個人洗的。」祁明秀卻道。

    寶盈看了看桶,又看了看他,最終還是低頭解起了扣子——他都生氣了,還是聽他的話吧。

    祁明秀看著她羅衫輕解的樣子,眼眸卻又深了。

    於是等寶盈脫完衣服只剩個肚兜爬進去時,他一把抱住她的身又讓她坐在了他的身上,低頭,含住她的唇,撬開唇關,長驅直入,炙熱又放肆。

    寶盈感受著那一處的輪廓,一下又弓起,只是身體被禁錮她又能逃到哪裡去。而等到她反應過來,早已開始被侵襲。

    「雍王爺!」

    祁明秀嘴角一動,又開始使壞,寶盈只能抱著他的頭嗚咽出聲。

    「讓您不要吃韭菜餡的餃子了!」她幽怨道。

    祁明秀抬起頭,卻是笑道:「吃不吃都一樣的。」說著,又吻住了她的唇。

    唇舌被啃咬著,舔舐著,寶盈渾身熱流湧動,忍不住就聲聲喚出,「雍王爺……雍王爺……」

    祁明秀看著她皺著眉小臉通紅的樣子,不停親吻著,眼中愛意越來越甚,「寶盈,喜不喜歡?」

    「喜歡啊!」無法隱瞞,只能遵從本意。

    祁明秀一笑,又吻了上去。

    水一陣陣溢出,怎麼愛都不夠。

    ……

    一個時辰後。

    「雍王爺,您別生氣了啊?」

    「嗯。」

    「親我一下。」

    「……」

    啵——

    ……

    黑夜裡,祁明秀眸若星辰,他決定以後要一直戴著這個白玉扳指。

    至於另一個麼……還是永遠不要讓它出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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