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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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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久嵐 -【重生寵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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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4:54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取名

    寶蘭端著一碗燉得爛爛的蓮藕粥過來。

    珠蘭扶馮憐容坐起,拿個枕頭放在她後背。

    “聞著真香呢。”寶蘭舀一調羹,吹吹涼,送到馮憐容嘴邊道,“太醫跟穩婆都說剛生完孩子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膳房只煮了這個。”

    馮憐容點點頭:“我現在胃口也不太好,吃完就睡了,你們幾個也去休息下,剛才跟著受驚了罷?”

    寶蘭跟珠蘭都笑起來:“主子生孩子,是有點兒驚慌,不過更多的是高興,幸好主子跟小皇孫都平安。”

    “是啊,小皇孫還乖,一喝完水就睡了,奶娘說抱著好重呢,得有七斤。”珠蘭笑嘻嘻。

    “我瞧著也挺胖的。”馮憐容很高興,“那邊人都在看著?”

    “看著的,嬤嬤已經吩咐過了,叫那四個宮人輪流,現在有兩個先去睡了,主子放心,就是晚上她們也得守著,再說,還有奶娘呢,咱們得空也會去瞧,主子就好好坐月子。”

    鍾嬤嬤也過來道:“是啊,坐月子可不能有一點閃失,不然以後有得罪受,主子要看孩子了,說一聲便是。”

    馮憐容應了,珠蘭給她拿走枕頭,鍾嬤嬤見她要睡,忙道:“再等會兒,一會兒賞賜該來了。”

    果然沒多久,皇太後,皇後,皇帝等人賞的東西陸續送過來,不過她現在情況特殊,來封賞的黃門只在門口宣讀旨意就算了,她口頭道謝一番,用不著下床。

    鍾嬤嬤等黃門走了,笑道:“好些東西呢,金銀珠玉,綾羅綢緞都有,主子先睡,一會兒再起來,奴婢詳細報知。”

    馮憐容也實在沒力氣了,撐不住,頭剛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卻說皇帝得了一個皇孫,也算高興,見到太子來,笑著道:“你如今也做父親了,做事需得更加沉穩些。”

    太子應了聲是。

    皇帝吩咐下去:“把孩兒抱來給朕瞧瞧,看看什麼樣子。”

    皇太後忙阻止:“皇上,這孩兒才生下來不能受涼的,怎麼好抱出屋子,還是等幾日再說,我也是想看呢。”

    皇帝就算了,點點頭,不再多說。

    皇太後抬眸看他一眼,見他頗為疲累,眼睛下面發青,臉龐也是有些浮腫,故關切的詢問道:“皇上最近身體可好?聽說早朝多有停頓?”

    皇帝聞言挺直腰桿道:“朕沒什麼,比起往前,精神還好上許多。至於早朝,朕是覺得沒必要天天如此,官員有什麼事情,可幾天回稟一次,還節省了時間,多做些實事。”

    真是歪理啊,虧得她這兒子說得出口。

    皇太後拿起茶盞,微微笑了笑:“那看來太醫們的藥起效果了,皇上莫要覺得好了,便忘記服用。”

    其實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皇帝面色有些尷尬。

    他其實哪裡好很多,是更差了,昨兒在長春宮歇了一晚,早上恨不得就起不了床,頭暈眼花的,然而他也不好停下來養病,又叫太子監國。

    皇帝如今是有些騎虎難下,只好減少早朝的次數,而且批閱奏疏,也是力不從心,常讓黃應宿念,他躺著聽聽,再做些決定。

    從壽康宮出來,太子一直沒有說話。

    太子妃陪著走了一段路,問道:“殿下現今有何打算?難道就只看著不成?”

    她是沒發現太子有什麼舉動,每日還是進出春暉閣,也還有閒心跟馮貴人花前月下,作畫寫詩。

    太子淡淡道:“這等時候不能輕舉妄動。”

    可太子妃很著急,她怕皇帝又出昏招,比如廢了太子,皇帝真要這樣,他們也只能坐以待斃。

    太子看她一眼,安撫道:“你別擔心,急得未必是咱們。”

    太子妃怔了怔。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急得是胡貴妃?

    太子也不點破,他看起來雖然平靜,可是,又如何真的能平靜如水,只是,他知道急躁不能解決問題。

    有時候,便只能等。

    等著最合適的時機到來。

    太子止步:“你去歇息會兒罷,最近很多事都讓你費心了,我去趟絳雲閣。”

    太子妃皺了皺眉,可對太子這光明正大的態度,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道:“那妾身就先回了,不過馮貴人正在小月子裡,殿下莫要忘了。”她說著,心念一轉,又抬一抬下頜,“如今馮貴人已生了孩兒,可別的貴人竟還有未侍寢過殿下的,殿下,您對待她們,亦要公平些。”

    太子嘴角挑了挑,她也活學活用,知道光明正大來提醒他了。

    “我記住阿嫣的話了。”他微微一笑。

    夜空下,這雙眸子真比星光還璀璨。

    太子妃望著他,臉忽地就紅了。

    在她心裡,他永遠都是世間最英俊的男子,不然當初她也不會那麼想嫁給他,只是,這幾年,他們並不融洽,她總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如今,偏偏又多了一個馮貴人。

    太子妃眸中閃過冷意,她低下頭道 :“殿下記得就好,妾身告辭。”

    她先回正殿了。

    太子略微停頓,過得片刻,才去往絳雲閣。

    馮憐容這會兒正睡著。

    太子自然沒讓人弄醒她,只坐在床邊。

    屋裡十分安靜,周圍的宮人都退得遠遠的,就是嚴正,唐季亮也都在門口等候。

    太子就這麼坐了好一會兒,誰也不知道他想了什麼,就見他忽然站起來。

    那是要回去了。

    嚴正二人連忙站直身子。

    結果太子剛走了兩步,馮憐容把眼睛睜開來,頭一句就喚道:“殿下,您要走了。”語氣裡難掩失望之色。

    太子笑了,轉過身道:“你怎麼這會兒醒了,倒是巧。”

    “才不巧呢,就因為殿下說稍後要過來看妾身,妾身這就沒睡好,就是睡著了,還老是夢到殿下,剛才就是的,覺著殿下坐在旁邊,看著……”馮憐容說著連忙抬起身子,坐起來,她這臉胖的啊,她不想他看到她睡著時的樣子,實在是丑。

    太子急著扶住她後背,皺眉道:“你突然亂動什麼,不會扯到啊?”

    馮憐容哎喲一聲,果然下面疼了,她捂住肚子,又是一聲驚叫:“嬤嬤,我的肚子怎麼還是那麼大呀!”

    她之前太累沒想那麼多,誰曉得醒過來,肚子好大,可是,她不是生下孩子了嘛。

    她這一驚一乍的,鍾嬤嬤不得不過來,說道:“主子,你這肚子得好幾個月才小下來呢,哪裡會這麼快。”

    馮憐容一聽別提多沮喪了。

    臉大不說,肚子還大,她可憐兮兮的看太子一眼。

    太子噗的笑了。

    鍾嬤嬤扶馮憐容坐好,又退回去。

    太子坐在床頭,揉揉她的臉道:“大也沒什麼,我這除了揉小包子,還能揉大包子了。”

    馮憐容聽得都要哭了。

    這算什麼安慰的話啊!

    看她心情一片灰暗,太子知道她在傷心什麼。

    “我不嫌棄你,怕什麼啊。”

    馮憐容又高興了,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太子願意哄她嘛,她還是要好好瘦下來的,不能真的那麼胖。

    “殿下看過孩兒沒有?”她問。

    “一直在睡呢,怕他醒了,還是過幾日再說,現在也還小,叫他多休息多休息,你也不要老纏著看。”太子心道,真的是好小一個孩子,看起來很脆弱。

    他臉上流露出父親的關心,那是不同於平日裡對她的溫柔。

    大概血緣就是這樣奇怪的。

    馮憐容湊過來一些,握住他手臂搖了搖:“殿下,孩兒的名字您想好沒有啊?”

    “想了幾個。”太子垂眸看她,“不過我挑來挑去,覺得承衍比較好。”

    “承衍?”馮憐容眼睛閃亮,“趙承衍?真好聽!”

    這名字她從未聽過,以前太子的孩子沒有一個叫這個的。

    太子笑了笑。

    她臉上沒有一絲猶豫,突然的歡快,可見是喜歡這個名字的。

    “以後就叫他承衍。”他低下頭,在她額角親了親,“現在我來過了,你能好好睡了罷?”

    馮憐容點點頭,手卻抓著他的胳膊不放。

    太子好笑,她這是捨不得他走。

    “那我再坐一會兒,看著你睡。”他故意逗她。

    馮憐容的表情立時糾結起來。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睡臉,可是她又很想他留下來。

    馮憐容想了想,咬牙把身子慢慢側過來,臉也側著,再把半個臉貼在太子胳膊上,這下整個臉就只露出一點點。

    太子見狀也是無言了。

    好嘛,還要想個兩全之策。

    但是剛才他早就看飽了,好不好。

    他輕聲發笑。

    馮憐容當沒聽見,抱著他的胳膊,只覺得好安心,就跟自己的家人在身邊一樣。

    太子坐著一動不動,今日她生孩子,一點兒也沒有同他訴苦,就是連哭都沒有,這條胳膊就借給她一下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馮憐容的手才松了。

    他慢慢移出來,手碰到她的臉頰,忽地一頓。

    她的眼角竟是濕的。

    他低頭看去,原來她在夢中原來睡得並不安寧。

    他不由想到馮憐容的第一次哭泣。

    看來,是想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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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5:05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永嘉的挑釁

    太子回去後就吩咐嚴正,明兒拿兩百兩銀子,二十匹衣料給馮家,算是馮憐容生完孩子後的賞賜。

    原本按照慣例,妃嬪生子,是只賞妃嬪個人,就是連消息,也不會與妃嬪的娘家去說,皇家尤其如此。

    故而太子叮囑:“不要大張旗鼓。”

    嚴正自然明白。

    太子想一想,又補充一句:“還是等到休沐日再去,馮大人若是在家,容許他書信一封。”

    雖然他當時答應過馮憐容會讓她見到家人,然而,現在不是時候。

    他已經忤逆過皇太後一次,如今再為她求這個人情,對馮憐容也不是好事,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嚴正答應一聲。

    過兩日,他親自出宮一趟,去了馮家。

    唐容打開院門,只見外頭立著一個白白淨淨的小黃門,心裡頭難免吃驚。

    嚴正笑道:“馮夫人,小人是奉殿下之命。”

    唐容一聽,連忙請他入內,一邊就喚馮澄與馮孟安二人出來。

    嚴正身後還跟著兩個禁軍,抬了個箱子。

    馮澄,馮孟安與他見禮。

    嚴正道:“因馮貴人順利生下皇孫,這是殿下的心意。”

    他沒有說賞賜,而是說心意。

    馮澄是個聰明人,當即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賞賜有時是與規制聯系在一起,但心意就不必,說明這些東西是太子私底下送與他們的。

    馮澄連忙道謝。

    嚴正笑道:“馮大人有空的話,不妨寫封家書,小人可以帶回去。”

    馮澄大喜,一疊聲的道:“有空,有空。”

    馮孟安忙就去書房給父親磨墨。

    唐容請嚴正坐下,給他端來茶水,因離過年也不算遠,家裡頭還有些點心,她也給端了來。

    嚴正四處一看,只見這馮家當真簡陋,堂屋裡除了必要的桌椅外,什麼擺設都沒有,他想起那次隨太子去山東,那山東知府的府邸,就算收拾過,都比這兒富麗得多。

    而馮澄本身也是個五品官,只比知府低一品而已。

    看來是個清官。

    嚴正對馮澄不免多了幾分敬重。

    唐容坐不住,對嚴正道:“公公請在此等一等。”

    嚴正點頭,心想,這馮夫人應也是有話要跟女兒說。

    唐容快步就走了。

    這時,馮澄已經寫了一大頁的內容,唐容進來,急著道:“相公,容容正在坐月子呢,我有好些話要叮囑,你得給我都寫進去。這等坐完月子也不能說就好了,還得要好好鍛煉,把人瘦下來,不然就一直胖著了,她在宮裡可不容易,不能生個孩子,人就毀了。”

    馮澄道:“好,好,你快說。”

    唐容講了一大堆的話。

    這樣就三頁信紙了,馮澄看看馮孟安:“你呢?”

    馮孟安道:“兒子沒什麼好說的。”

    馮澄吹胡子瞪眼:“難得能給容容寫封信,你竟然沒話說?”

    馮孟安一笑,拿了個印章出來:“把這個給妹妹就行了,我想說的,都在上面。”

    馮澄便罷了。

    三人拿了書信與印章給嚴正,馮澄又是一番道謝。

    嚴正告辭走了。

    唐容眼睛紅紅的道:“今日總算是叫我放心了,看來殿下對咱們容容還是挺好的,不然也不會送這些來,還叫咱們寫信呢。”

    馮澄嗯了一聲。

    不過他不比婦人,作為馮憐容的父親,他自然希望太子可以一帆風順的登上帝位,只最近形勢有些復雜,皇帝抱病親政,應是對太子的不信任,太子可算處於下風。

    幸運的是,皇帝並不得人心,最近早朝又不常來,越發引得百官不滿。

    而京城各處又有些異動,不止是兵部,甚至包括五軍兵馬司,那兵馬司的指揮使乃是胡貴妃的父親鶴慶侯擔任的。

    不知道,事情最後到底會演變成何樣。

    馮澄心思重重。

    嚴正帶回信與印章,挑了個時間又去了絳雲閣。

    因有皇太後的人在,他只單獨與鍾嬤嬤說話:“這是馮貴人家裡捎來的,殿下也送去賞賜了,嬤嬤注意些,再給馮貴人。”

    鍾嬤嬤聽得萬分高興,連忙應了。

    她要找機會並不難,那兩個嬤嬤,與其他四個宮人,現在基本都在看著皇孫,不太注意主子,她很快就把東西給馮憐容。

    馮憐容當時都不敢相信,把信打開來,只見字跡大開大合,遒勁自然,正是父親寫得無疑。

    她的眼淚一下子落下來,等看完,都哭成了淚人。

    又再看印章。

    那是哥哥親手給她雕刻的,因哥哥除了看書,也喜畫畫,每回畫完,總會拿個印章出來,蓋上自己的名字,她年幼時,就纏著問哥哥要,哥哥說她還小,以後大了自然會給她刻一個。

    後來,一直沒有,沒想到他還是記得的。

    印章上,馮憐容三個字刻得特別的工整好看,四個側面,每個側面都雕刻了兩尾魚,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湧出來。

    他哥哥的印章上就是有兩尾魚,她問起的時候,哥哥說,大的是他,小的就是馮憐容,他會永遠護著她這個妹妹的。

    見馮憐容哭得不成樣子了,鍾嬤嬤忙道:“莫哭了,主子,月子裡,哭久了,眼睛會瞎,如今主子看到這些,應是知道家裡都好了。別再哭了,不然殿下可不是好心做壞事?”

    馮憐容抽抽噎噎的停下來。

    母親在信裡也說,不能哭的,她的眼睛不能壞。

    她也要讓自己再變得美美的,好好的伺候太子。

    馮憐容把信認真的疊好,與印章交於寶蘭,放在盒子裡鎖起來。

    鍾嬤嬤拿來熱手巾給她擦臉。

    不過月子裡,倒還不能少吃,也不能急於動的,馮憐容要瘦下來的念頭只能等到坐完月子了。

    過得幾日,小皇孫從娘胎裡出來,也適應好了,最近睡得沒有以前多,馮憐容就能多看看他。

    沒事兒就同他說話。

    不過趙承衍實在太小了,完全沒法回應她,但看著他,就夠她高興的了。

    這日銀桂進來道:“主子,永嘉公主來了。”

    馮憐容嚇一跳。

    她怎麼來了?

    這永嘉公主作風高調囂張,在太子登基後,越發是京城裡首屈一指的風流人物,也頗得新帝信任,當年聽說永嘉公主府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可是,這些都與她沒有關系。

    但今日永嘉公主卻來了,馮憐容有些緊張。

    永嘉公主大踏步進來,神采飛揚。

    她天生是個得意人,雖然母親不受寵,可是皇後地位穩固,她同時又得皇帝,皇太後的喜歡,婚姻也是順遂無比,又生得兩個兒子,沒有人不羨慕的。

    馮憐容頷首道:“妾身見過公主。”

    她還在月子裡,不便下床。

    永嘉公主對此沒有說什麼,只看著馮憐容懷裡的孩子,吩咐道:“把皇孫給我瞧瞧。”

    馮憐容手一緊,不過很快就松開了。

    永嘉公主是趙承衍的姑母,要看他再正常不過。

    鍾嬤嬤把趙承衍抱過去。

    永嘉公主低頭看一眼,嘴角就上翹,嘖嘖兩聲道:“哎喲,真是個俊小子,以後肯定像你爹爹的。”

    她語氣格外溫柔,馮憐容也笑了笑。

    永嘉公主又伸出手,把趙承衍從鍾嬤嬤手裡抱來,一邊微微搖晃,輕聲跟趙承衍說話。

    看得出來,她很喜歡這個孩子。

    馮憐容也越來越放松,身子往後微微靠了去。

    永嘉公主看得一會兒,目光朝她投來。

    馮憐容坐月子,自然是沒有做任何打扮的,又因生過孩子,人胖了大一圈,頭發又是沒梳,實在沒什麼看頭。

    不過五官擺在那裡,永嘉公主心想,就是這樣,也稱不上丑,看來果真是個美人。

    難怪太子弟弟寵她了。

    如今又生了孩子,更是不一樣。

    她看著馮憐容說道:“這孩兒我一會兒抱去給皇祖母,皇上,母後看看。”

    這也是應該的,馮憐容笑道:“孩兒是該見見他曾祖母,皇祖父與皇祖母的。”

    永嘉公主微微發笑,低頭又看看趙承衍:“豈止是看看,我覺得我這侄兒本也不應當住在這兒。”

    馮憐容一怔。

    不住在這兒?

    她忽地瞪大了眼睛。

    永嘉公主看她吃驚的樣子,想到胡貴妃,當初胡貴妃生了孩子,皇祖母原本想要養的,結果她死也不肯,父皇寵溺她,成全了她。

    結果胡貴妃這野心越來越大,就想她其中一個兒子當皇帝呢!

    永嘉公主近乎於用欣賞的表情看著馮憐容在這一刻的驚慌。

    馮憐容自然是想到了什麼。

    她一個妾室,生了孩子,太子妃如果想養,無可厚非,因為太子妃沒有孩子,她的孩子是太子的,講究些來講,也可以是太子妃的。

    這是作為妾室的悲哀。

    馮憐容咽下這苦澀,說道:“妾身本也笨拙,沒什麼經驗,確實也有點兒害怕會教養的不好,不知公主您有何建議?”

    她的鎮靜叫永嘉公主刮目相看。

    但她一向囂張慣了,挑眉道:“哦,我倒是還沒想到怎麼辦好呢,這就抱著我這侄子,去與皇祖母去商量商量。”

    她說完,轉身就走了。

    馮憐容看著她的背影,心裡自然難受,可是她忍住了所有不該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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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5:17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太子妃有喜

    屋裡眾人都不太舒服。

    鍾嬤嬤氣道:“永嘉公主就是這般的,一點兒不把人放在眼裡,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她來抱孩子。”

    鍾嬤嬤是老資格了,對永嘉公主如何長大的,十分清楚。

    永嘉公主的身份,注定她可以高高在上。

    馮憐容深知這一點,她坐在床上,反而安撫鍾嬤嬤:“公主只是看我不順眼,既然是要抱去給太後娘娘他們看的,想必也沒什麼。”

    鍾嬤嬤奇怪她怎麼那麼鎮定。

    馮憐容心想,永嘉公主再不喜歡她,也不至於要害太子的孩子,她了解這姐弟兩個的感情,再說,她要攔也攔不住,到時候反而嚇到孩兒也指不定。

    不過永嘉公主那句話仍是縈繞心頭。

    太子妃到底有沒有生過那份心呢?

    假如她想要,她這孩子也留不住的。

    還是太子阻止了這件事?

    如果是,馮憐容真覺得自己要高興死了!

    見她一臉歡喜的樣子,鍾嬤嬤恨不得伸手敲自己腦殼,這主子瞧著生完孩子有變傻的趨勢啊!

    卻說永嘉公主抱著孩子一路就去壽康宮。

    皇太後哎喲一聲:“你這急性子,我只是說說,你就立刻抱了來,有沒有吹到風啊,孩子還小呢。”

    永嘉公主笑道:“輦車都圍了帷幔,哪裡有風,我給遮得嚴嚴實實的。”她把孩子給皇太後,皇後看,“瞧瞧,長得真好,人也乖,路上不吵不鬧的。”

    皇太後看著,滿臉的慈愛。

    “這頭發真黑,與佑樘小時候一樣。”皇後笑道,“說起來,馮貴人長得也好,這孩子定然是個俊哥兒。”

    說到馮憐容,永嘉公主冷笑一聲:“皇祖母,您怎麼就把孩子給她養呢?就是放在自己身邊,都比給她養好罷,要不,就給阿嫣妹妹,母後,您說是不是?”

    皇太後倒沒什麼。

    皇後微微皺了皺眉:“婉婉,你這話可不妥。”

    永嘉公主道:“哪裡不妥?她難道想學胡貴妃不成?”

    皇後沉下臉:“跟此事無關!婉婉,這關乎母親與孩子,奪別人孩兒總不是一件好事兒,就算是貴人,她也是做娘的,若是有人搶走你孩子,你會樂意?”

    永嘉公主不服氣:“她能跟我比?”

    在永嘉公主心裡,妾室算不得什麼。

    皇太後聽這母女一番話,知皇後心慈,當年她也是這樣說的,不肯撫養太子,如今她的態度仍是沒變。

    永嘉公主撇撇嘴,抱著孩子搖一搖道:“女兒也是怕馮貴人母憑子貴罷了,母後就不擔心?”

    皇後淡淡道:“有何擔心,你覺著佑樘跟你父皇像嗎?”

    永嘉公主一怔。

    皇太後擺擺手:“好了,為個馮貴人,你們吵什麼呢。”她提醒永嘉公主,“婉婉,這事兒你莫在佑樘面前提,現嫣兒還年輕,不怕以後沒孩子,真要輪到這事兒了,又再說。”

    永嘉公主想了想,點點頭。

    眼見要到午時了,孩子才送回來,是由太子親手抱著回的。

    馮憐容歡喜道:“殿下,您怎麼來了?”又問,“衍衍沒事罷?”

    太子把孩子給她,笑了笑道:“沒事兒,今兒天暖。”又對鍾嬤嬤道,“把奶娘叫來。”

    馮憐容抱著孩子仔仔細細的瞧,雖說她覺得應該沒什麼,但在心底,到底還是擔心的。

    瞧她這樣子,太子歎了口氣。

    永嘉公主就是心急,皇太後都說了的,他心想剛才馮憐容肯定受到過驚嚇,也是委屈她了。

    俞氏很快就到,抱著趙承衍去喂奶。

    馮憐容聽說吃得很歡,才徹底放心。

    太子坐過來,問道:“最近身體可好一些了,還疼不疼?”

    馮憐容搖頭:“不疼了,已經慢慢好了。”一邊就挪過來,抱住太子的胳膊,輕聲說道,“殿下,謝謝您啊。”

    太子知道她是說她家那件事兒呢,當下逗她道:“光是說說就行了?”

    馮憐容把臉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妾身好了,會好好伺候殿下的。”

    聽到伺候這詞,太子這心免不得有些熱,說起來,兩個人好久沒同房了,太子有時候也想,只是沒法子。

    她實在是伺候不起來。

    “盡說些沒用的,沒誠心。”太子嫌棄,拔出自己的胳膊,又不是現在能伺候,非說,這不是挑逗人嘛。

    馮憐容急了,也不管有沒有宮人在旁邊,蹭得就爬起來抱住他脖子,往臉蛋上親去。

    太子僵住。

    鍾嬤嬤扭過頭,跟幾個宮人輕手輕腳的走了。

    馮憐容這一主動很熱情,這回差點把太子的嘴給咬破。

    太子立刻就反攻,雖然不能同房,可沒有說不能摸,這手就把她渾身上下到處摸了一遍,兩人氣喘吁吁才停下來。

    見馮憐容手腳還纏在他身上不放,太子斥道:“別胡鬧了,我下午還要聽課呢。”

    剛才是聽說永嘉公主來了,還抱了孩子給皇太後幾個看,他正好午時休息,就去一趟壽康宮。

    至於親自送過來,也是不放心馮憐容,見她好好的,他自然就要走的。

    馮憐容被他一罵,不敢造次,連忙撤下來。

    太子欲-火被她勾了出來,可這是大白天,就是平常也不合適,別說她這身體還不行呢,他不敢再跟馮憐容在一塊,站起來就走了。

    馮憐容略失望,重新躺回床上。

    可翻來翻去的也睡不著,好像身上還留著他手掌的余溫。

    時間啊,快點兒過去罷。

    馮憐容突然覺得日子真的過得好慢呢。

    太子走出來,吁出一口氣,真有些惱火。

    他血氣方剛,這方面雖然克制,可一旦有想法了,沒滿足也會難受,他大踏步的往春暉閣去了。

    路上竟遇到夏伯玉。

    他驚訝道:“還以為你明兒才到呢。”

    他派出去征討真羅國的大軍打了勝仗,真羅國已臣服,盡數歸還哈沙土地,也願意每年進貢。

    其實進貢,對他們小國的好處並不少,景國地大物博,得了貢品,照樣會還禮,那都是小國所欠缺的物資。

    夏伯玉行禮後,笑道:“這兩日連夜趕路,故而提早到了。”

    太子點點頭:“你先回去歇息歇息,回頭再同我詳稟。”

    夏伯玉應聲走了。

    趙承衍很快就滿月了,皇太後幾個都賞了東西下來,其中有兩件金鎖,個個都沉甸甸的,皇後倒是不與他們相同,送了兩雙虎頭鞋來。

    馮憐容很高興,先就給趙承衍換了虎頭鞋穿。

    不大不小正正好。

    趙承衍好像也喜歡,竟然咧嘴一笑。

    馮憐容看見,喜不自禁,又逗他,結果這孩子偏不笑了。

    又過得十幾日,馮憐容這月子算是坐完了,不過眾人還是仔細照顧,生怕她哪裡沒養好,以後虧了身子。

    馮憐容自個兒倒是粗起來,菜吃得多,動得也多,甚至也不管那麼多宮人,常親手帶孩子。

    鍾嬤嬤勸道:“主子,您這是何必,主子只要服侍好殿下就行了,皇孫有得是人來帶呢,這樣主子也不辛苦。”

    “殿下來了,我自然會伺候好,不來,我就帶孩子。”馮憐容是聽了她娘親的話。

    唐容上回在信裡說了,要瘦下來就自個兒帶孩子,一來與孩子的感情好,二來,這也鍛煉到了,別太養尊處優,弄得太精細,身體反而會不好。又說宮裡有太醫,吃上面可以精細些,但要吃得飽,別為了瘦,不好好吃飯。

    馮憐容就是這麼聽從的。

    鍾嬤嬤也拿她沒法子。

    這主子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兒不太聽話,她一旦決定好了,就難以改回來,便只叫她注意休息,帶歸帶,不能累到。

    馮憐容這個還是聽的。

    只是不到一陣子,她又得開始請安了。

    請安這種事,馮憐容已經一年沒有做,一下子還真有些不適應,可是也不能不去,只要改掉晚起的習慣。

    幸好離冬天還早呢,馮憐容只慶幸這個。

    路上遇到孫秀,孫秀笑著道:“又要跟姐姐作伴了。”

    孫秀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侍寢,太子口頭上是說記住了,結果還是我行我素,根本也沒有做到公平二字。

    但太子妃也不能強迫他,總算還是會歇在她那兒的,至於孫秀,只能說命苦。

    這宮裡,命苦的妃嬪也不差她一個。

    二人前往東宮內殿。

    太子妃還未出來,馮憐容四處瞅瞅,奇怪的問孫秀:“那兩位貴人呢?”

    孫秀怔了怔,才想到馮憐容被保護的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是什麼都不知,只要太子的寵愛跟順利生好孩子就行了。

    這種事情,她也確實沒必要了解。

    “年後被送監了。”孫秀輕聲道,“一個偷了東西,一個把宮人打死了。”

    是真是假,無人可知。

    反正這兩個貴人都是胡貴妃送來想迷惑太子的,結果太子沒碰過,太子妃恨死胡貴妃,皇太後,跟皇後自然也不會管。

    馮憐容想起那兩個貴人,心想都是美人兒,可惜投錯胎,被胡貴妃給害死了,那麼年輕真是可惜。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微微一歎。

    太子妃出來,二人連忙行禮。

    太子妃先是問趙承衍的事情,馮憐容都答好。

    太子妃審視她一眼,說道:“那是殿下的長子,出點兒錯,為你是問。”

    馮憐容能說什麼。

    反正那也是她的孩子,她還能不好好養嗎。

    可孩子是個人,人生點兒小毛小病太正常了,她小時候就是這樣,有一回聽說娘親深夜起來抱著她找大夫呢。

    就是大一點兒,也總有大大小小的問題。

    馮憐容不敢拍著胸脯說,孩子一定不生病。

    孫秀同情的看馮憐容一眼。

    就是那麼受寵的人,在太子妃跟前,也得意不起來。

    所以說,除了寵不寵,又有多少區別,她雖然入不了太子的眼,可這些糟心事是沒有的。

    回頭,她就安慰了馮憐容幾句。

    馮憐容悶悶得回絳雲閣。

    鍾嬤嬤道:“真要有什麼,也怪不到主子身上,殿下還能不清楚主子呢,哪個娘親會故意害自己孩子?”

    馮憐容心想可不是,本來就是太子妃故意說的,叫她聽了不舒服,給她壓力罷了。

    她哪兒不知道。

    也算了,不能為這個,她就不高興。

    馮憐容深呼吸一下,笑著去看趙承衍了。

    這般過了半個月,這一日,馮憐容大早上起來,又要去內殿請安,誰知道知春過來道:“馮貴人,娘娘說了,以後都不用來請安了。”

    鍾嬤嬤奇怪:“怎麼回事?”

    知春笑瞇瞇道:“咱們娘娘有喜了啊,這是要養胎了。”

    言下之意,你們都不要去打攪娘娘。

    鍾嬤嬤連忙恭喜一聲。

    馮憐容聽見,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她真心實意為太子妃歡喜啊!

    這一年,她大概都不用煩什麼了。

    因為按照上一世的情況,太子妃就是這樣的,什麼都不管,把這孩子看得跟什麼寶貝似的,生怕有一丁點兒的閃失,所以那一年,也是所有貴人過得最自由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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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發表於 2016-11-11 00:55:27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取個乳名

    太子妃有喜,可不比馮憐容,馮憐容那會兒,也就太子,太子妃來看看她,別的就甭指望了,但這次不一樣,皇太後,皇後都親自前往內殿。

    那是嫡子,到底是不同的。

    皇太後高興的千叮囑萬叮囑:“你有上回的事情,這回一定要注意了。”

    太子妃紅著眼睛聽。

    她得知自己有喜,一開始還不敢相信,早當無望了,結果卻是真,當時就哭了一場,這滿心都是幸福。

    原來她也能當娘呢!

    “孫兒媳知道,會好好養著的。”太子妃一臉溫和的撫摸著肚子。

    皇後看著她的動作,笑道:“母後為你這事兒也操碎了心,總算如願,可見你還是有福氣的,我已叫人去告訴你家裡,請親家過來。你要是樂意,叫你母親住在這兒一段時間,也無不可。”

    太子妃連忙道謝。

    太子來了,也是關心一番,叫她多加休息,能不管的就不要管。

    太子妃其實自個兒也是這麼想的,現在孩子最大,所以叫貴人立規矩什麼的,她根本就不在意了。

    她現在一心只想要養胎,然後把孩子順順利利的生下來。

    不過她還是很關心孩子的性別,一等眾人都走了,就急著問李嬤嬤:“剛才朱太醫可與皇祖母說清楚男女了?”

    朱太醫來把脈的,說暫時看不出來。

    太子妃不相信,當時馮憐容有喜,朱太醫可是看出來的,還回稟於皇太後,所以才會有把那孩子給她養的意思。

    怎麼到她這兒就不行了,她不相信,叫李嬤嬤想法子去聽聽。

    李嬤嬤道:“就是不知道呢,好像是因娘娘上回落胎,影響到了,不太好辨別。”

    其實李嬤嬤聽到一些的,朱太醫說太子妃胎兒的脈象有些弱,他較為擔心,但這自然不能跟太子妃說,不然太子妃得急死了,不過也不是很嚴重的事情,只要稍加注意,他常來給太子妃看一看,好好保住就行了。

    太子妃沒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未免不快。

    李嬤嬤勸道:“娘娘也不用糾結是男是女,有了這一個,以後自然還有下一個,孩子是越多越好,總會有男兒。”

    太子妃歎口氣:“要是頭一個是男兒,不是更好?”

    李嬤嬤笑道:“興許就是呢,以後等月份大了,再讓朱太醫看看。”

    太子妃想想也是。

    李嬤嬤就給她拿菜單來:“現今吃東西也不一樣了,娘娘看看,有喜歡的,奴婢去跟膳房說。”

    太子妃看了又看,還時不時得詢問李嬤嬤,光是挑個菜吃,都花費了好多功夫。

    眼瞅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胡貴妃著急的都開始掉頭發,現在雖然是皇帝親政,可太子還是趙佑樘,不是她的兒子,那麼,之前所做的又有什麼用呢?

    胡貴妃與皇帝很親近,看得出來,他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說得難聽些,雙腿一伸之後,太子照樣登基。

    那她跟兩個兒子都危險了。

    胡貴妃一咬牙,這日把黃應宿請過去。

    黃應宿能在宮裡混到今日這位置,自然是個人精兒,不用說,也知道胡貴妃的意思,而他也清楚一旦太子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執筆太監是絕對當不了了的,興許命保不住也不一定。

    畢竟皇帝如何對待太子,他看在眼裡,以黃應宿自個兒的想法,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再正常不過。

    那麼皇帝身邊的人,太子如何容得下?

    故而不等胡貴妃說,黃應宿把一早想好的計策就呈了出來。

    胡貴妃有些吃驚:“這行得通?”

    “小人也看過史書,應是能行,只需有信得過的人。”黃應宿道,“想必在宮中,娘娘的心腹也不少。”

    胡貴妃沉思一會兒,徐徐道:“就這麼定了。”

    黃應宿微微一笑:“那小人最近可不能出現在娘娘這兒了,娘娘請保重,有什麼要說的,請人傳話。”

    他告辭走了。

    胡貴妃看著窗外,面上露出少有的凶狠之色。

    劉衡一拐一拐走過來,太子被刺一事,他在被拷問中瘸了腿,此刻勸胡貴妃道:“娘娘為何要冒這個險?以小人看,殿下乃寬厚之人,將來得繼大統,必不會太為難娘娘跟兩位皇子……”

    話還未說完,胡貴妃就喝道:“你給我住口,你也說不會太為難,那總是會為難的!將來我兒,指不定就被發配到邊疆去,我老死在冷宮,又有什麼意思?”

    劉衡不敢說了。

    胡貴妃道:“事已至此,不是他死,就是我忙。”她頓了頓,冷笑一聲道,“不,是他亡才對呢!”

    劉衡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這主子已經入了死胡同,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他又能做什麼呢?

    一如夏末,蚊蠅漸漸少了,就是天氣還熱得很,屋裡銅鼎裡的冰仍是堆得滿滿,馮憐容這會兒在洗澡,水裡放了好多花瓣,香噴噴的。

    今兒太子要她侍寢,距離上回侍寢,她已經算不清多久了,只覺得急不可耐。

    馮憐容洗完就趕緊穿衣服。

    鍾嬤嬤也很高興,這是主子生完孩子第一次侍寢,剛才她與寶蘭幾個挑衣服,挑了好一會兒。

    現在看看成果還是滿意的。

    馮憐容也左右照照鏡子,笑得跟朵花似的。

    她已經瘦下來不少,有以前八分的樣子了,總算能看看,她在梳妝台上掃一眼,自己找出一根白玉簪插頭上。

    鍾嬤嬤笑道:“可漂亮了,走罷,別叫殿下好等。”

    馮憐容腳步一頓,問道:“嬤嬤,能帶孩兒去嗎?”

    “去什麼啊!”鍾嬤嬤斥道,“殿下要看孩子什麼時候不能看,你帶個孩子還怎麼伺候呢?快走罷,孩子有咱們,主子不用瞎擔心。”

    馮憐容撇撇嘴,不就是想一家在一起麼,這麼凶,她去看了一眼趙承衍,聽他咯咯笑兩聲了,這才出去。

    正殿裡,太子真的是在等,他靜不下來。

    這種心情少有。

    剛才翻了好幾卷書,怎麼換都看不進去。

    正當這時候,就聽嚴正說馮貴人來了。

    他的心一下子歡悅起來,立在臥房門口,只見馮憐容蓮步輕移,因她穿了一身粉色帶白的裙衫,遠遠看去,就像不染塵埃似的飄進來。

    “殿下。”不過等她走近了,這感覺立時就變了。

    太子還沒說話呢,她整個人就撲到他懷裡。

    太子好笑,能不能矜持點兒啊!

    本來還想誇她好看呢。

    算了,太子想得很開,立刻就把她腦袋抬起來,親了下去。

    兩個人什麼話都不說,只知道抱著親吻,撫摸,馮憐容迷迷糊糊的想,剛才白白打扮了,這看都沒看呢,就這樣了,那是她們細心給她選的衣服呢。

    不過想歸想,她自個兒一點也不比太子好,太子脫了她的,她也伸手給太子脫。

    兩個人都急吼吼的。

    幸好太子還有點兒理智,想到朱太醫叮囑的,動作後來放慢了一些。

    當然,這是第一次,後面就不太一樣了,太子發現她恢復的挺好的,該瘦的瘦了,不該瘦的也沒瘦,而且那個時候挺享受,一點兒沒發現不能太猛。所以太子也不收斂了,按著她弄了好幾次。

    馮憐容到最後腿都軟了,跟爛泥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太子也累了,好久沒那麼累,也沒那麼爽快。

    他躺下來,把馮憐容往懷裡一摟。

    馮憐容順勢就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口上。

    太子低頭在她耳邊問:“剛才舒服不?”

    馮憐容累啊,話都不想說,就點了點頭。

    太子逗她:“還要不要?”

    馮憐容嚇得啊一聲,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要了,殿下!”

    她也算侍寢好多次的了,從來沒見過他這樣。不過舒服的時候還是挺好的,就跟飛上天一樣,但要她再來,她真的沒有力氣。

    他太用力的時候,感覺她就要被頂穿了一般。

    太子哈哈笑了,低頭見她桃花一樣嬌艷的臉頰,只覺動人,他摸摸她的頭:“先睡罷,反正也不用早起。”

    馮憐容還在迷糊呢,笑道:“是啊,娘娘有喜了,不用請安了呢。”

    一臉歡快。

    太子抽了下嘴角,就為個不請安,那麼高興?

    結果馮憐容忽然又爬起來:“我不能在這兒睡,小羊會不習慣的。”

    太子奇道:“小羊?”

    “哦,是我才給孩兒起的乳名,小孩兒就是要有個這種名字,才好養大的。”馮憐容笑笑。

    “那為什麼叫小羊,叫猛虎不是更威風?”

    馮憐容撐不住噗的笑了:“那裡能叫虎嘛,鍾嬤嬤說,就是要叫弱小一點兒的名字才好,再說,咱們孩兒長得白白的,性格又乖,就像只小羊。”她回憶起來,“我小時候還叫小魚呢,後來大了,娘才叫我容容。”

    “小魚?”太子笑起來,“容容?嗯,還是容容好聽一些。”

    馮憐容問:“殿下的乳名叫什麼啊?”

    太子一聽,表情就滯了滯。

    馮憐容看出來了,他沒有乳名。

    這可憐孩子,剛生下來就被皇後養了,皇後性子一直冷冷的,怕也沒給他起一個,馮憐容充滿愛心的道:“殿下,妾身給你補一個好不好?”

    太子:……

    不過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太子默許了。

    馮憐容想了想道:“殿下現在又聰明又英俊的,小時候一般都是叫丑蛋。”

    太子整個人都呆了,幸好自己沒有乳名啊!

    不過等他看到馮憐容捂著嘴,笑個不停時,才反應過來,她這是沒安好心,故意逗他的。

    太子猛地撲上去,把馮憐容壓在下面,惡狠狠的道:“剛才你說不要的是不是?哼哼,我這會兒想要的很!”

    馮憐容又被好一陣蹂-躪,後來也想不起孩子,直接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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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5:42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 皇太後的擔心

    第二日早上,太子醒了,用完早膳,神清氣爽的去春暉閣聽課。

    結果剛到殿門口,就見夏伯玉,余石正等在那裡。

    這二人算得上是他的眼睛,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宮中每個角落,每個時刻所發生的事情。

    可今日不同尋常。

    太子感覺到了,面色也嚴肅起來。

    夏伯玉道:“胡貴妃見過黃公公之後,又分別見過幾位黃門,錦衣衛。黃公公也是如此,昨夜還調派過人手,在春暉閣四處查看一番,應是已定下計謀。”

    余石道:“昨日下午,胡貴妃求見過皇上,昨日傍晚,胡貴妃之父鶴慶侯應召入宮,過得半個時辰才出宮。”

    太子若有所失,過得片刻道:“你們再盯著,隨時回稟,勿論時間。”

    二人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昨夜他們就想稟告了,只是太子正與馮貴人纏綿,他們才等到早上,那麼今日開始,就不同了,哪怕太子在聽課,該打攪的就得打攪。

    太子又問:“父皇可有什麼異常之舉?”

    余石道:“沒有。”

    他監視皇帝也有一段日子了,有時候真覺得浪費是時間,只因皇帝比起胡貴妃,比起黃應宿等人,實在是老實的多。

    也難怪他這樣一個皇帝,還能令天下太平,有時候,平庸也有好處,當然,前提是,臣子必須能干。

    太子又吩咐幾句,便踏入春暉閣。

    馮憐容不同太子,她睡得死沉死沉的,過了一個時辰才醒來,見太子果然不在了。

    現今這王御廚還是給她用著,倒也不稀罕這兒的飯菜了,故而她穿上衣服就回絳雲閣用早膳。

    鍾嬤嬤估摸時間,早給她點了幾樣平日裡愛吃的,她剛到,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心情大好,吃得光光。

    鍾嬤嬤看她回的比預想的還要晚一些,也是高興,可見太子是很寵愛她,兩個人定然睡得也晚。

    不過如此說來,馮憐容伺候太子,應該累的很,到底是產後呢,鍾嬤嬤叫珠蘭給馮憐容到處揉捏揉捏,松松身。

    馮憐容立刻又舒服了一些,一邊問道:“孩兒還在睡?吃過奶沒有?”

    “吃過了,剛睡下的,早上醒來兩只眼睛滴溜溜的,到處找主子呢。”

    馮憐容笑起來,果然孩子認得她了。

    鍾嬤嬤這時才說道:“剛才太後娘娘派人來說,叫主子得空抱皇孫過去一趟,說想看看皇孫。”

    馮憐容一愣。

    如果只是單純要看皇孫,抱去便是了,為何要叫上她?

    “嬤嬤。”她直起身子道,“你說太後娘娘是有什麼事?”

    鍾嬤嬤也摸不著頭腦,想了想道:“主子到底是皇孫的娘親,興許太後娘娘就是想見見主子罷,主子莫擔心。”

    馮憐容吐出一口氣:“算了,躲也躲不過。”

    她穿上鞋子便抱著趙承衍去壽康宮。

    趙承衍原本還在睡著的,這會兒也醒了,睜著黑亮的眼睛到處看,馮憐容拿出一個小鈴鐺給他玩,一邊道:“小羊,要去見你皇祖母啦,高興嗎?”

    趙承衍小腦袋歪了歪,去拿鈴鐺。

    不過他的力氣好小,拿不穩,總是掉下來。

    馮憐容只笑著看。

    比起前幾日,多拿了一會兒,可見他一天天在強壯呢。

    到得壽康宮,馮憐容下了輦車。

    她們這些妃嬪都是有輦車的,只是等級不同,這車的豪華程度也不同,她如今坐得差不多是最低位的。

    殿裡宮人迎她進去。

    馮憐容看到院子裡的美人蕉開滿一片,就跟趙承衍道:“小羊,看這花多紅多艷,這叫美人蕉。”她抱他過去,聞了聞,笑道,“香罷,這是花香味,跟娘身上擦得香粉味可不一樣呢。”

    趙承衍眨巴著眼睛,忽然就拿手摘了一片花瓣下來。

    馮憐容高興的抱著他又往前走了。

    宮人抿一抿嘴輕笑,這會兒要見皇太後了,馮貴人一路還閒情逸致的教孩子呢。

    趙承衍抓著花瓣,小胖手揮啊揮的,咯咯笑個不停。

    等見到皇太後了,還在笑。

    皇後也在。

    皇太後聽到小孩兒的笑聲,臉上露出笑容,問道:“怎麼那麼高興?”

    馮憐容見禮後才道:“像是見到花兒歡喜呢。”她把趙承衍給皇太後抱。

    皇太後哦喲一聲:“還會摘花啦?”

    趙承衍朝她瞧瞧,小手一伸,花瓣上還帶著汁液的,一下就黏在了皇太後的臉上。

    馮憐容嘴角抽了起來。

    兒啊,你往哪裡扔不好啊,扔你皇祖母臉上。

    皇太後愣了一下,就哈哈笑起來:“這花是送給我了?”

    趙承衍咯咯一笑。

    他的眼睛又大又圓,就跟黑葡萄一樣的。

    皇太後越看越喜歡,跟皇後道:“這下看得出來了,長得像佑棠呢,不過性子倒不像,我記得那會兒剛見到佑棠,盡在哭。這孩兒不愛哭,愛笑的很。”

    她派人的幾個嬤嬤宮人都是這麼說的,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皇後點點頭:“是啊,佑棠幼時是不太好養,後來才慢慢好的。”

    馮憐容聽了,暗暗得意,孩子是像她呢,娘親說,她小時候就愛笑,一點不哭的,所以祖父外祖母都喜歡她。

    可惜,她長大後,祖父就去世了,外祖母現在也是見不到。

    皇太後與皇後看得一會兒,皇太後才與她說話:“聽說你常親自抱他,就是睡覺,也是放在身邊?”

    馮憐容回道:“回太後娘娘,妾身是這麼帶的。”

    皇太後瞇了瞇眼睛。

    這宮裡,母親一旦與孩子太親,以後就越難處置,尤其是妃嬪這種身份。

    皇太後並不確定,馮憐容將來會不會變成像胡貴妃一樣的人。

    她抱著趙承衍微微搖了搖道:“我瞧著這孩子真喜歡,以後隔三差五的,來我這兒住上一段時間罷。”

    馮憐容微微一怔。

    原來皇太後叫她來,是這個意思。

    她看了看皇太後手裡的孩子,一時情緒復雜,過得片刻,才笑了笑道:“太後娘娘喜歡他,是他的福氣。”

    皇太後一直在看著她,也是見到她的猶豫的。

    她又問道:“那你可捨得?”

    馮憐容眸色微暗:“妾身自然不太捨得,畢竟是妾身十月懷胎才生下來的。”她說著,眼睛有些紅了,“只是,太後娘娘是他的皇祖母,得享天倫之樂也是人之常情。”

    皇太後微微一笑,看著天真單純的一個人,原來也是會說話的。

    她道:“你若是實在不捨,也罷了。”

    馮憐容搖搖頭,緩緩說道:“就算孩兒大了,他遲早也會離開妾身,住到別處。別說您是他的皇祖母。就是尋常家裡,又有何不同?妾身小時候也常在祖父膝下承歡,妾身長大後,只恨祖父去世的早,不能盡孝。太後娘娘,妾身雖然是有些不捨,可是心裡並沒任何不願,再說,您對殿下那麼好,也一樣會愛護承衍的。”

    她這一番話叫皇太後吃驚。

    過得一會兒,皇太後的手輕輕揉了揉趙承衍的腦袋,笑了笑道:“這孩子你養的不錯,白白胖胖的,討人喜歡,以後常抱來給我瞧瞧。”

    馮憐容也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難道又不要孩子住她那兒了?

    她應了聲是。

    等到馮憐容抱著趙承衍告辭走了,皇太後轉頭問皇後:“你瞧著這貴人如何?”

    皇後道:“挺好的。”

    皇太後唔了一聲:“再看看罷。”

    馮憐容抱著孩子回去,到絳雲閣的時候,鍾嬤嬤連忙上來,輕聲問道:“太後娘娘說什麼了?”

    馮憐容照實說了。

    鍾嬤嬤瞪大了眼睛,原來是皇太後不放心馮憐容呢,生怕她跟胡貴妃一樣,養大了孩子,野心勃勃,胡亂折騰。

    馮憐容道:“後來叫我時常抱去,您說,太後娘娘還要不要小羊住她那兒了?”

    “奴婢也不知道啊。”

    都說聖心難測,這皇太後的心也是一樣的。

    其實在鍾嬤嬤看來,皇太後有時候比皇上更像皇上。

    她年輕時候,早聽說過宮裡老嬤嬤說起皇太後執掌大權時的事情,要沒有她,皇上能不能坐上皇位,都難說的很,也不一定有現在的太平日子。

    鍾嬤嬤叮囑道:“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太後娘娘,就是太後娘娘真要孩子,主子也得給,不要有什麼怨言。”

    馮憐容心說,她是沒有怨言啊,太後娘娘是孩兒的皇祖母,疼也是真心的疼愛。

    而且,她看得很清楚,沒有皇太後,趙佑棠就做不成太子,如果可以,她一點不願意趙佑棠為她與皇太後起沖突。

    至少,現在不是時候。

    她看看趙承衍,輕聲道:“小羊啊,就算哪一日,你不在娘身邊了,娘也一樣想你疼你的,你一定要乖,皇祖母也會喜歡你的,知道嗎?”

    趙承衍只看著眼前一雙溫柔美麗的眼睛,伸出手,啪的一下按在上面。

    馮憐容疼得差點哭了。

    “壞蛋啊!”她拿手輕捏趙承衍的臉蛋。

    趙承衍咯咯笑了。

    “壞家伙還不怕疼呢。”她咬牙。

    鍾嬤嬤忙抱過來:“主子,他那麼小,又不是成心打主子的。”

    馮憐容生氣。

    她剛才多傷心跟他說這番話,他居然還打她。

    馮憐容氣得看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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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5:55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 雷霆之勢

    過得一陣子,宮裡出了一樁事。

    馮憐容起來,就見金桂銀桂兩個人在窗外嘀嘀咕咕的說什麼,那表情看起來透著一股子詭異。

    有點兒像以前說起日蝕時的樣子。

    馮憐容奇怪了,叫她們兩個過來。

    金桂道:“主子,咱們宮裡有會用巫術的人呢。”

    “什麼?”馮憐容吃驚,她印象裡沒這回事啊,“你說說清楚。”

    金桂就道:“胡貴妃被人用巫蠱害了,病了好幾日,後來有人揭發,是一個昭儀嫉妒胡貴妃,用木偶人詛咒她的,昨兒晚上就被搜了出來。”

    馮憐容仔細想一想,還是不記得聽過巫術,木偶人這種詞。

    不過當年在這時候,太子之前因被刺,傷勢嚴重,胡貴妃被皇太後打入冷宮,就是皇帝都救不了她,故而,這歷史也早就改變了。

    馮憐容皺了皺眉,隱隱生出一種不祥之感。

    可是她又說不准是什麼。

    她本來知道的那些事情,都已經與現在不太相同。

    皇太後聽說這事兒,冷笑道:“她現在沒法子,盡去折騰別的妃嬪了,什麼巫術,木偶人,真有那麼靈通,這天下豈非大亂,想殺誰,那麼容易呢!”

    皇太後可不信邪。

    就在這時候,太子求見。

    而此刻,胡貴妃正跟皇帝說被人害的事情。

    她眼淚漣漣的道:“妾身幾晚上睡不好,渾身都沒有力氣,請了御醫來看,一點用都沒有的,只說吃幾味藥試試。”她歎口氣,“要不是有人說出來,妾身只怕慢慢就要死了。”

    皇帝本來在認知裡,也覺得巫術不可信,他問道:“真的會不舒服?”

    “是啊,後來被搜出來,妾身立刻就好了。”胡貴妃面露驚恐的道,“所以有些病治不好,指不定就是被人偷偷害了也不一定的。”

    皇帝就有些相信了。

    胡貴妃又跟他說了好一些巫術的事情。

    結果當天晚上,皇帝就做夢了,夢到有人也弄了一個木偶人詛咒他,他這頭疼得啊,早上醒來,一點不好,更加的疼了。

    黃應宿見狀,連忙請朱太醫來看。

    朱太醫還是老樣子,皇帝這病本來就是要慢慢調理的,他自己不聽,非得要去處理政務,還不禁欲,所以照舊吃藥罷。

    皇帝惱火了,把朱太醫臭罵一頓:“又是開這些藥,你們這些庸醫,朕要你們干什麼,給我滾出去!”

    朱太醫很鎮定的退下了。

    皇帝腦袋繼續疼。

    晚上又做巫術的夢,皇帝忽然就覺得莫非這是神靈托夢,他跟黃應宿說:“朕這病有點兒不正常啊!”

    黃應宿道:“奴婢也覺得如此,皇上本來龍精虎猛的,哪裡是會病那麼長的人。”

    皇帝就道:“會不會也有人弄了木偶人在詛咒朕?”

    黃應宿沉默,過得一會兒才道:“奴婢可不敢說。”

    看他臉色猶猶豫豫的,皇帝怒道:“你瞞著朕什麼了?還不說!”

    黃應宿連忙跪下來:“皇上,其實,其實奴婢早有些懷疑了,奴婢有日瞧見嚴正領了一個穿道袍的人呢。”

    “嚴正是誰?”皇帝問。

    “殿下身邊的人。”

    皇帝大怒。

    果然他這兒子一直在盼著自己死,可惜他一次又一次饒過他,這回,他不能再心軟了,那干太醫肯定也是同太子一伙的。

    皇帝道:“你立刻派人去查。”

    黃應宿顫聲道:“奴婢能查什麼啊,皇上,奴婢不過是個黃門,殿下身邊那麼多親衛呢,能容許奴婢?”

    皇帝心想也是,把禁軍大統領與錦衣衛指揮使都叫來,說道:“你們與黃公公一起去徹查此案,務必翻得水落石出,宮裡到處都給朕找找!掘地三尺也得查個清楚!”

    大統領何可修問:“皇上的意思,是要把殿下抓起來?”

    皇帝陰沉著臉:“他若是不配合,你們看著辦。”

    何可修應了一聲,與陳越走出去。

    黃應宿趾高氣昂的跟在後面。

    現在只要去趟春暉閣,把地翻一翻就行了,當時候把木偶人給皇上一看,皇上還能不相信是太子所為?

    結果三個人還沒走出去多遠呢,就聽外頭一陣喧鬧。

    黃應宿看過去,心頭一驚,暗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只見余石大踏步過來,身後跟著幾十個禁軍,說要求見皇上。

    黃應宿下意識就覺得不好,忙道:“皇上在休息呢,你稍後再來。”

    余石不聽,直接就推門進去。

    皇帝剛要斥責。

    余石跪下來,把手裡東西呈上去道:“剛才有人揭發胡貴妃用巫術之法,詛咒皇上與殿下,證據在此。”

    皇帝大驚,身子一搖。

    而立在門口的黃應宿只覺得自己被一道雷劈了,半天回不了神。

    這不是他們的計劃嗎?

    怎麼胡貴妃反而變成幕後主凶了?

    余石又道:“屬下是在長春宮後院一棵樹下尋到的……”

    他還沒說完,皇帝已經一聲大喝:“你聽誰的命令,為何此事朕一點不知?混賬東西,光憑一個木偶人就能定罪?”

    余石面色平靜:“因皇上身體欠佳,太後娘娘知道此事後,便命屬下……”

    皇帝一拂袖子,直奔壽康宮。

    他絕不信胡貴妃會害他!

    胡貴妃是愛他的,就算想要自己的兒子成為太子,她也不會害自己,這一定是誰設計陷害胡貴妃,要她的命。

    皇帝深深知道,這罪一旦落實,胡貴妃必定會沒命,他不能讓此事發生!

    是誰?到底是誰?

    皇帝不停的思索,是太子,還是他的母親,皇太後?

    沒錯,他們都要胡貴妃的命!

    黃應宿見皇帝不但沒有懲處胡貴妃,反而還斥責余石,大喜,趁機就上來道:“皇上,那殿下……”

    “照舊去查!”皇帝下令,“有任何妨礙之人,殺無赦!”

    余石,何可修,陳越三人面色一變。

    看來皇帝今日是動了真怒,也露出了要動太子的心思,眼見皇帝走了,他們互相看一眼,領兵前往各大宮門。

    黃應宿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在後面叫道:“不是要徹查殿下,你們去哪裡?”

    可無人聽他的。

    倒是余石走了兩步,吩咐下去:“把幾位公公請到別處,好好歇息一下。”

    黃應宿一聽,嚇得臉色慘白,急忙要溜走,結果他哪裡跑得快,被禁軍一抓,塞住嘴就拖了出去,還有皇上身邊的黃門,沒有一個能逃的。

    陳越這時道:“我去西門。”

    西門吳僉事是皇帝心腹,同為錦衣衛,他很了解。

    現在,他們要比的就是誰快。

    余石跟何可修也有各自要應付的目標,分路而走。

    皇太後聽說皇帝的反應,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她這兒子,是她一手扶持上來的,這幾十年,她盡全力護衛著他,讓他坐穩這個位置,如今看來,真是不值得。

    他何曾了解過她的苦心?

    為一個女人,當真是步步走錯!

    皇太後看一眼身邊的皇後,淡淡道:“今日之事,你不要插手,我一把年紀了,誰恨我都沒什麼,你到底還是他們的母親。”

    說的是三皇子,四皇子。

    皇後躬身,慢慢退下。

    皇太後拿起桌前一盅鴆酒,本想按照慣例,說出那些罪行,結果到嘴邊,化作輕輕一歎:“賜下去罷。”

    那個,到底是她兒子深愛的女人。

    景華舉起銀盤接下,帶著兩位嬤嬤,腳步匆匆的前往長春宮。

    而此時,皇帝正往壽康宮來。

    他一進去就叫道:“母後,什麼巫術,根本不關胡貴妃的事情,她上次還被人詛咒呢,她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皇太後坐在金背大椅上,居高臨下看著急慌慌的兒子。

    她微微笑了笑:“皇上,你不是為胡貴妃殺了那個昭儀嗎,怎麼就不容許她來辯解?現證據都在,不管是木偶人,還是親眼看見胡貴妃埋下偶人的宮人,都有,如何不關她的事?”

    皇帝急道:“那是有人誣陷!”

    “誰會誣陷她?”皇太後問。

    皇帝一時說不出來。

    皇太後並不著急。

    她看著這個兒子,忽然又有些可憐他。

    堂堂皇帝,為一個女人落到如此地步!

    皇太後心想,她到底是怎麼教導這個兒子的?

    皇太後站起來道:“皇上,哀家已經處置了胡貴妃,如今說下去,也沒有意義,請皇上節哀。”

    皇帝聽到這話,只覺腦袋裡轟隆一聲,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太子立在正殿門口,面色沉靜如水。

    當初,他猜到胡貴妃的計策,曾經不屑一顧。

    在宮裡,要誣陷一個人,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就看權勢在誰的手裡,他嘲笑過胡貴妃的幼稚。

    身在此處這麼多年,竟然還沒有看清楚形勢。

    他這父皇算什麼呢?

    就是他,又算是什麼?

    太子抬頭看了看天空。

    今日是晴天,陽光燦爛,原本這樣,初秋的天氣,是會讓人有個好心情的。

    然而,他仿佛已經聽到了哭泣聲。

    他的兩個弟弟,注定會永遠都記得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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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發表於 2016-11-11 00:56:07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癔症

    壽康宮裡,皇帝轉頭就朝長春宮飛奔了出去。

    然而,早已晚了。

    那杯鴆酒被強行灌入胡貴妃的口中,不到片刻,人便是香消玉殞。

    皇帝立在門口,看著躺倒在地上的胡貴妃,看著那些宮人給她蓋上白綾,看著胡貴妃被抬出去。

    他的腦袋一陣暈眩。

    在這一刻,他沒有想到要給胡貴妃報仇,沒有想到派遣宮中的禁軍,沒有想到以後的事情,他只在恍惚間,想到那日在魚樂池邊出現的胡貴妃。

    那時候,她還年輕,國色天香。

    她看見他,臉上滿是嬌羞,又有些手足無措。

    他當時便喜歡上了,從此後,誰也入不得他的心,相見恨晚。

    只可惜,到最後,他還是辜負了她。

    他堂堂一個皇帝,立個太子,都無法決定。

    他堂堂一個皇帝,就是連她的命都保不住。

    皇帝心中鈍痛,整個人往後倒下去。

    宮人大驚,連忙去稟告皇太後。

    皇太後臉色一變,猛地站起,但是,她又慢慢坐了下來。

    “扶去乾清宮,請太醫看看。”

    今日她賜死了胡貴妃,便已經准備好。

    這個位置,皇帝是時候讓出來了!

    宮人們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過來,匆匆而去。

    皇太後安靜的坐著。

    作為一個母親,要這樣對付自己的兒子,著實是一件痛心的事情,可是她不僅僅只是一個母親。

    作為母親,她已經盡力了。

    這些年,她付出了多少心血!

    這個扶不上牆的東西!

    到這一步,他還想忤逆她,為保住胡貴妃呢。

    皇太後的手指緊緊握住高椅把柄,身子微微發顫,過得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慢慢吐出一口長氣。

    宮裡冷清清的,一片死寂。

    皇太後閉起眼睛,依稀記得那時候三個兒子還小,常在一起念書,閒暇時,會圍在她身邊,說說笑笑。

    她問他們學了什麼。

    她教他們友愛團結。

    她讓他們互相討教。

    她說,哥哥要讓著弟弟,弟弟要敬重哥哥。

    皇太後想著,想著,眼淚就流下來。

    一個人再如何,始終是預測不到將來的事情。

    皇太後坐坐直,命人把太子請來。

    因皇帝暈倒,什麼命令都沒來得及下,任何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故而幾位禁軍統領與錦衣衛很快就控制住了形勢,該抓的抓,該封口的封口,宮裡很快恢復平靜。

    景琦殿裡,三皇子抱著驚恐的四皇子。

    四皇子問道:“母妃真的死了?”

    三皇子先把自己的眼淚擦干,才摸摸他的頭道:“四弟,以後不要再提母妃,咱們再也見不到了。”

    四皇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三皇子的眼睛也是紅通通的。

    他已經大了,知道胡貴妃是怎麼死的,可是他卻沒有四皇子那麼驚慌,胡貴妃一直想要他成為太子,三皇子是清楚的。

    如今母妃因此而死,也像是預料中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茫然。

    為何,母妃非得要去求那些求不到的東西呢?

    為此,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命?

    他不解。

    三皇子思索了會兒,歎口氣,看向自己的同胞弟弟。

    比起他,弟弟還小,他原本還需要母妃的關懷,原本,母妃也一直比較疼愛他,這對於弟弟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可是,他只能學著堅強起來。

    “四弟,你記得,以後千萬不要在人前提母妃。”他叮囑,他知道父皇病重,也暈倒了,兩個最大的依仗都已經沒有,從此後,他們也許會過得很是艱難。

    四皇子抽泣道:“為什麼不能提母妃?”

    “提了,咱們興許會被趕出去的,然後也沒有飯吃,會餓死呢。”三皇子不知道怎麼同弟弟解釋,弟弟雖然聰明,可到底對世事還了解的太少,“四弟,你不想沒飯吃罷,冬天也不想被凍死罷?”

    四皇子嚇一跳,連忙搖頭。

    三皇子道:“那就聽哥哥的,不要提母妃去世的事情,你在心裡記得母妃就好了。”

    四皇子還是不太明白,但也點了點頭。

    三皇子把他抱得更緊一些。

    以後,他們二人就要相依為命了。

    太子被傳後,很快就到壽康宮。

    皇太後道:“明兒開始,景國就交給你了。”

    在胡貴妃死的那一刻,太子就已經預料到皇太後的心思。

    他這祖母已經做了決定。

    現在,是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了!

    他沒有虛偽的推辭,只說道:“鶴慶侯那裡,只怕會出亂子。”

    皇太後伸手捏捏眉心:“你去處置罷。”

    “是。”太子也看出她的疲累,皇太後做出這個決定,不是那麼輕易的,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那孫兒就不打攪皇祖母了,您好好歇息歇息。”

    皇太後擺擺手。

    太子退了出去。

    他剛回正殿,就把陳越,何可修,余石叫來:“即可派人捉拿鶴慶侯,胡氏除女眷外,一律收押。”他頓一頓,寫下手令給余石,“余統領,你暫任五軍兵馬司指揮使,接替鶴慶侯。”

    這是叫余石肅清五軍兵馬司中,鶴慶侯的勢力。

    三人得令,立刻領兵出發。

    鶴慶侯本來還一直在等女兒的消息,結果剛剛得知噩耗,隨之而來的便是禁軍與錦衣衛,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抗,就被抓住了。

    胡氏男兒全部擒獲。

    而皇帝還在昏迷中,什麼都不知,胡貴妃因罪被賜死,厚葬已無可能,胡氏一族被清理了干淨,不過皇太後念及胡貴妃給皇帝生了兩個兒子,仍是葬在皇陵附近。

    太子妃聽聞,摸著肚子笑,她等這一日等了很久。

    老不死的,早該有今天!

    現今胡貴妃死了,她那兩個兒子再也成不了太子了!

    太子妃胃口大開,一連點了二十幾樣菜。

    李嬤嬤也高興,暗自心想,這皇帝現在病倒了,以後肯定別想好了,就是好了,只怕也只能做個太上皇,太子這皇帝是當定的。

    太子妃笑道:“嬤嬤,快請殿下來。”

    李嬤嬤就使人去正殿。

    聽說是太子妃的意思,太子雖然這會兒忙,但還是抽空去吃了頓飯。

    太子妃頗為殷勤,噓寒問暖。

    太子道:“阿嫣,你還是多關心自己。”

    “妾身沒什麼,昨兒朱太醫才來看過,說胎兒很安康。”太子妃笑意盈盈,“妾身是怕殿下累了,明兒不是又要監國了?”

    太子笑了笑,說道:“皇祖母那裡,你得空也去看看。”

    太子妃點點頭。

    等到太子走了,太子妃道:“看什麼皇祖母呀,我現在哪兒好出門,萬一有點兒事,這孩子就保不住的。”

    她現在是足不出戶,雖然朱太醫叮囑要多走走,可她這走,也是在屋裡晃晃。

    李嬤嬤道:“娘娘,壽康宮也不算遠,再說,做個輦車不就不用走了。”

    太子妃搖頭:“還是等孩兒生下來再說罷,皇祖母又不是不知道我懷了孩子的,哪裡會介意這些,每回來,也是叫我好好養胎呢。”

    李嬤嬤知道她是怕保不住孩子,上回那事兒對太子妃的打擊太大了,所以她這次小心的有些過分。

    但李嬤嬤也沒有在勸,知道勸不了。

    卻說皇帝暈了兩日過後,總算醒過來,不過人迷糊得很,一醒就說要見胡貴妃,幾個黃門被折騰的夠嗆。

    皇帝後來又發現這黃門不是自己用慣的,大發脾氣,把手邊的東西扔了滿地,飯也不好好吃,一會兒要胡貴妃,一會兒要黃應宿,一會兒又說要畫畫。

    乾清宮被鬧得亂七八糟。

    朱太醫回稟皇太後:“怕是得了癔症了。”

    那是瘋了啊。

    皇太後道:“治不好?”

    朱太醫搖搖頭:“尋常都不得治,另皇上身體又不行,得了癔症,更是無法養病,一刻也安靜不下來,只怕……”

    皇太後沉默。

    過得一會兒道:“罷了,你盡力便是。”

    朱太醫應聲告辭。

    兩日後,皇太後召見禮部左侍郎秦大人,命他親自前往壽山皇陵視察寢宮工程,秦大人這心裡咯登一聲,看來皇帝這病好不了了啊!

    他趕緊就去了。

    歷代皇帝在登基之日起,很快就會定下自己將來要埋葬的陵墓,而景國自開國以來,已經有兩位皇帝埋在了壽山之下,如今又要多一位了。

    寢宮工程其實早已完畢,說是視察,實則是年代有些舊,重新休憩打掃一番,使得煥然一新。

    秦大人在那裡待了半個月才回宮。

    這半個月裡,文武百官也是漸漸清楚了形勢,這隊伍是再也不會站錯了,如今皇帝病重,太子要做皇帝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哪個不要腦袋還想著三皇子,四皇子呢。

    倒是以前一味給皇帝拍馬,曾經也贊成換太子的人,嚇得心慌慌,有些膽小的直接就辭官溜走了。

    太子重新掌權,不敢松懈,就這般忙碌了一段時間,才發現很久沒有見到馮憐容了,這日早朝回來,他就問嚴正。

    “沒寫信過來?“

    嚴正搖頭:“沒有。”

    太子略失望,心想她有點兒不像話啊,這都多久了,就不惦記他?怎麼也傳個話過來罷?他記得還跟她說過,想見他,隨時派人告訴幾個小黃門一聲。

    太子頓足,轉個身往絳雲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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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6:21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求侍寢

    結果大老遠的就聽到馮憐容的笑聲。

    高興得很呢!

    太子忽然就有些惱火,大踏步的往裡走去,要通報的宮人都沒有他走得快。

    “笑什麼?”

    太子一到,冷峻的聲音就在房內響起。

    馮憐容轉頭一看,見太子立在門口,一張俊臉陰沉沉的,就跟要下雨的天氣一樣,她趕緊穿鞋下床。

    “殿下怎麼突然來了?”她問安。

    太子挑眉:“我不能來?”

    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屋裡宮人都默默退了幾步。

    馮憐容也有些奇怪,心想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情了,畢竟現在一團亂,他不是皇帝的身份,又要管理政務,皇帝的病也不知道如何。

    她轉身把趙承衍抱過來,笑道:“殿下,孩兒前兩日會叫娘了!我正教他喊爹爹呢,結果他非說不清,老是說成得得,笑得我啊。現在,他沒事兒就得,得,得的,說的又慢,剛才拿著小鏡子看自個兒,還得得得的呢。”

    太子抽了下嘴角,正要說話,就見趙承衍小嘴一張:“得,得……”

    太子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這都說得什麼啊。”他伸手把趙承衍抱過來,捏捏他的小臉蛋道,“又長胖了,看這肉都多出來,跟小豬似的。”

    趙承衍聽見,咯咯咯的笑,兩只眼睛盯著太子看來看去。

    “他這是在認你呢。”馮憐容道,“這是爹爹啊,小羊,爹爹太忙,沒空過來,你好好看看他,下回就認識了。”

    趙承衍歪著小腦袋:“得,得……”

    看起來蠢笨,蠢笨的,可是小孩子天真,怎麼看怎麼都可愛。

    太子笑得彎下腰。

    他咳嗽一聲,又站直身體,看馮憐容一眼道,“都怪你,我小時候早會喊爹娘了,他肯定像你。”

    馮憐容心道,你就吹牛罷,皇太後跟皇後都說你是個哭屁蟲呢!

    可是她不能不給太子面子啊。

    “都怪妾身不好。”馮憐容賠罪道,“妾身一定會好好教他的,下回殿下再來,他肯定會喊爹爹了。”

    太子又看看趙承衍,把他給馮憐容抱。

    馮憐容接過來,輕輕拍了拍趙承衍的後背,一邊哄道:“該睡了啊,等會兒再玩,娘陪你一起睡啊。”

    太子這臉又陰了:“你要睡去了?你每天都陪他睡?”

    馮憐容想一想:“殿下在,妾身就不去了,叫奶娘陪著好了。”

    太子沉聲道:“他是男兒,老是要娘陪著一起像什麼話?以後能擔當大任?我早說了,慈母多敗兒!”

    馮憐容皺眉:“可是他只是小嬰兒啊,什麼男兒呢,他才六個月大!”

    “那也不行。”太子道,“你以後少花些時間,教歸教,別的都叫她們去,不然要奶娘干什麼。”

    馮憐容道:“妾身反正也閒著啊。”她給太子看臉,“我帶孩子瘦了呢,跟以前差不多了,要總是什麼都不做,會長胖的。”

    現正是八月,不冷不熱的時候,她穿一件杏紅色並蒂蓮花的夾衫,裙子是月白的挑線裙,頭發松松挽一個發髻,十分家常的打扮,可自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閒適慵懶。

    太子瞄一眼,淡淡道:“我給你找些事情做。”

    “什麼事兒?”馮憐容眼睛亮亮的。

    太子回頭吩咐:“把孩子抱出去。”

    鍾嬤嬤連忙叫俞氏過來。

    只片刻功夫,屋裡已是空蕩蕩。

    馮憐容心頭一驚,他該不是想在這兒……

    她不由自主就退了一步。

    太子往前一步。

    她又退一步。

    一直退到書案前,竟是無路可走了。

    馮憐容身子抵著案桌,臉蛋漸漸發熱,像是傍晚霞紅一樣的嬌艷。

    太子抬起她下頜,問道:“怕什麼呢,退到這兒?”

    馮憐容扭捏道:“殿下不能在……從來沒有的……”

    “沒有什麼?”太子看著她。

    落日余暉從身後窗口灑進來,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絢爛的光,他的臉有些模模糊糊的,可是卻讓馮憐容的心更加快速的跳了起來。

    她說不太出口。

    他把人撤走,不就是這個意思麼,可是,大白天在貴人住的地方,好像挺不合適的,不過她也推不開他。

    太子看她猶猶豫豫的,伸手握住她的腰,就把她給壓在了書案上。

    馮憐容上半身躺著,驚得臉都白了。

    不止在屋裡,還要在桌上嗎?

    她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顆心砰砰直跳。

    太子一只手撐在桌上,俯下身看她,看了一會兒才問:“你怎麼不寫信給我了?”

    馮憐容:……

    “怕打攪殿下。”她也想寫來著,可是宮裡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哪裡敢要太子分心,只好好帶孩子就是了。

    太子冷笑一聲。

    以前才多久沒見,又是寫信,又是泡酒的,這會兒光知道孩子呢,他莫名的覺得很不高興。

    雖然她作為母親,一心為孩子也挺好的。

    太子猛地壓下來,狠狠親了她一通。

    馮憐容瞬間覺得自己的嘴破了。

    太子又把頭移到她胸口,蹂躪了一番。

    馮憐容心想,還好沒有奶,不然流的到處都是多難看啊。

    最後,太子消停了。

    “等以後再收拾你。”他直起身體時,兩側的烏發垂下來,在馮憐容臉上一掃,馮憐容只覺得渾身發癢。

    這就好了?

    馮憐容心想,不是要在屋裡,要在桌上的嗎?

    怎麼就以後收拾了?

    馮憐容這下身一上來,一著急就把太子給夾住了。

    太子一怔。

    她那兩條細長的腿難免會叫他想到別的地方去,太子某處本來就很不安分,忙沉聲道:“放開,我還要去春暉閣呢。”下午他打算召見幾位大臣,商量些事情。

    這會兒來絳雲閣,原來也不是初衷。

    馮憐容的臉通紅,撅嘴道:“那殿下來干什麼?逗人玩呢。”

    太子冷笑。

    他整一整衣裳,轉身就出去了。

    馮憐容氣得恨不得拿手捶桌子。

    屋外幾個宮人也奇怪,只那麼一會兒太子就出去了,原來不是那個意思啊。

    鍾嬤嬤還擔心,這次馮憐容在絳雲閣侍寢,傳到太子妃耳朵裡,只怕又要被嫉恨,畢竟於理不合。

    要是皇帝的妃嬪也還罷了,位份高一點的妃子,可以有這等殊榮。

    可自家主子還是貴人呢。

    “殿下剛才是與主子說什麼話了?”鍾嬤嬤來試探,她覺得應該是體己話,或者太子要叮囑馮憐容的事情。

    馮憐容都不好意思說。

    明明是要她侍寢的架勢,結果挑逗完她就走了。

    沒見過這麼讓人討厭的!

    她一下午心情都不好,後來想了想,提筆給太子寫了一封信。

    太子忙完了,用完晚膳,黃益三興匆匆的拿著信過來。

    “馮貴人寫的。”

    太子嘴角挑了挑,拆開信,只見上頭就寫了一行字:“殿下,妾身求侍寢。”

    太子幸好沒在喝茶,不然得噴了一地。

    他仔細看看字跡,確實是馮憐容寫的。

    她最近常練字,水平還是提高了一些,比往常寫得好看多了。

    不過怎麼就那麼不矜持呢?

    他頭一回聽說求侍寢的。

    但是太子沒理會,把信一折,塞到袖子裡去了。

    黃益三道:“殿下?”

    太子道:“你把剩下的奏疏拿來。”

    現今皇帝這狀況,根本也不可能批閱奏疏,如今景國,正如皇太後說的,確實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黃益三便去拿奏疏。

    太子等他走了,又把信拿出來看了一下,越看越好笑。

    雖然他今兒也想被她侍寢,因為這挑逗人的事情不是那麼好做的,這叫引火上身,不過他現在挺想看看馮憐容還會做什麼。

    他埋頭批閱奏疏去了。

    馮憐容還在絳雲閣等啊等的,結果沒有一個人來。

    看來這封信白寫了。

    馮憐容又有些後怕,難道自己太直接了?

    可是她想來想去,覺得太子是因為生氣她不給他寫信,所以才會這樣的,加上她真的想侍寢,這就寫了一封短信去。

    怎麼沒有奏效呢?

    難道自己會錯意了?

    鍾嬤嬤道:“主子啊,您到底給殿下寫什麼了?”

    往常寫什麼,太子就算字寫得少一點兒,也必會回的,一個字,兩個字總有的,這回竟然完全沒有反應。

    而且,自家主子寫這信時,還不給她們看。

    鍾嬤嬤這也是擔心。

    馮憐容臉一紅:“沒寫什麼,能寫什麼啊,就是問候殿下累不累什麼的。”她起身去抱趙承衍。

    她這回大膽了一次,以後也不敢這麼大膽了。

    明顯太子不喜歡。

    可是,她不知道,太子正等著她出後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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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駕崩

    一連好幾日,馮憐容都沒有動靜,太子每回忙完國事,夜晚躺在床上的時候就想到她寫的那封信。

    原來膽子也只有這麼大啊。

    再也不敢做點別的了。

    太子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多日堆積下來的火得降一降,當機立斷就派人去接她。

    馮憐容本來還在後悔呢,覺得自己這信沒寫好,太子不喜歡,結果太子就要她侍寢了。

    馮憐容高高興興的打扮好去正殿。

    太子看到她這歡喜樣兒,這回真壓在桌上做了一回。

    馮憐容背上被弄了好幾道印子,痛的眼淚汪汪。

    太子叫她趴下,使人取來去淤的藥膏,沾一些給她慢慢抹上。

    馮憐容半閉著眼睛,忽然覺得好舒服。

    這輩子真是沒有白活,太子親手給她塗藥膏呢。

    她傻乎乎就笑起來。

    太子抽了下嘴角:“不疼嗎,還笑。”

    “不疼,這藥膏很清涼呢,就跟夏天吃西瓜一樣的。”她翻了個身,抱住太子的胳膊,瞧著他俊美的臉,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原先只當太子很不容易接近,現在這一年多相處下來,她覺得不是,他有時候真的很親切的,不過不知道當上皇帝以後,會不會還是這樣。

    當年太子是皇帝時,她已經沒有再侍寢過他了,有時候皇後舉辦盛宴,她得見一面,都覺得他身上威壓甚重,只在那個妃子面前,他才會露出幾分溫柔。

    馮憐容想到這兒,心莫名的一痛。

    看她神游天外的樣子,太子捏捏她的臉問道:“在發什麼呆呢?真當我是宮人了,瞧你享受的。”

    太子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在服侍她一般,皺一皺眉,把藥膏一扔,拿了綢巾擦手。

    馮憐容回過神,嘻嘻一笑問道:“殿下,妾身上回的信,殿下是不是……不喜歡呢?”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他真不喜歡,她下回再也不這麼寫了。

    太子:……

    不喜歡他還要她侍寢干什麼?

    不過他又一想,要是換作別的人,恐怕早被他視為蕩-婦了。

    太子在心裡歎氣。

    見他面色很奇怪,馮憐容低聲道:“是妾身無禮了,有失婦德。”

    太子聽了忍不住笑。

    還婦德呢,他感覺她哪怕生了孩子,還是跟小丫頭似的,跟婦人完全沒關系。

    “算了。”太子大度的摸摸她腦袋,跟她說起一件事,“你哥哥考上進士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戶部觀政。”

    這事兒是好事,不過馮憐容身在宮中,怕是一直都未知。

    事實上,前一世,她是不知道,一直到那年太子登基,允許她們這些妃嬪新年時與家人通信,她才了解。

    但這一世,哥哥考上了,馮憐容還是很高興,心想哥哥果然就是哥哥啊,不管什麼時候,都很厲害,都能當官呢。

    她笑道:“謝謝殿下告訴妾身,哥哥在家中一直都很勤奮,這也是他該得的。”

    太子笑了笑:“勤奮未必都有回報,你哥哥算是聰明人。”

    他重掌大權之後,對各衙門官員都了如指望,有回看到戶部人員,見到馮孟安的名字,當初家書一事,他從嚴正之口得知馮家的大概情況,便猜測那是馮憐容的哥哥。

    後來一查果然是。

    他正當想起,就把這好消息告訴馮憐容。

    馮憐容得意道:“咱們一家都很聰明的,爹爹在二十二歲就考上了進士,我娘什麼都會做,燒飯燒菜可好吃了,還會釀酒,爹爹那會兒在外面當知縣,娘一個人帶大我跟哥哥的……”

    太子認真聽著,這會兒道:“就你最笨。”

    馮憐容被他忽然打斷,一下子被口水嗆了,咳了半天。

    太子一邊給她拍背,一邊笑。

    馮憐容心道,真是個壞蛋啊,看她咳成這樣了,還笑!

    正當二人歡鬧著呢,嚴正忽然在外頭,用抖抖索索的聲音道:“殿下,殿下,皇上……太後娘娘請殿下過去乾清宮。”

    太子猛地坐起來。

    馮憐容愣在那裡。

    皇上要駕崩了嗎?

    比以前提早了大半年呢!

    太子道:“你先回去。”

    他沒有空跟她說什麼,連忙穿上衣服就走了出去。

    乾清宮裡,燈火通明,亮的好像白日一樣。

    太子的心一下子沉重起來,他走入殿內,只見皇太後正坐在床頭,皇帝微微閉著眼睛,嘴角泛出白沫,兩個小黃門在不停的給他擦拭。

    朱太醫跪在地上。

    “皇祖母,父皇他……”太子聲音不由自主哽咽起來。

    雖然父皇不喜歡他,可是他永遠都是他的兒子。

    人死如燈滅。

    即便那是個不愛他的父親,以後他想見一面,也永不可能了,他的內心湧上深深的悲涼之情。

    那是一種切膚之痛。

    皇太後垂著眼簾,聲音悲切的道:“這是最後一面了,沒想到他一下子病得那麼重,我原本只當……”她伸手握住皇帝的手,眼淚掉下來。

    太子亦垂淚。

    皇後與太子妃此刻也來了。

    皇後身後跟著三皇子,四皇子,還有三公主。

    不到一會兒,楊大人,張大人,秦大人等幾位重臣也都到場,跪了一地。

    很快,哭泣聲就越來越大。

    皇後遠遠站著,看著那個即將死去的男人,她心中好似無悲亦無喜,多少年的恩怨終於消散了。

    此刻,她也明白,她早已不愛這個人。

    他的離去,她竟然覺得一陣輕松。

    是啊,就讓他去陪伴胡貴妃罷。

    皇後心想,不過是兩個可憐人。

    她環顧四周,只是,在這世上,誰又不可憐?

    皇後面如冰雪。

    太子妃撫著肚子,只覺得不耐。

    她一點兒不想為這個公公流眼淚,他這一個昏君,能做什麼,只知道為個寵妃不分是非,她恨透皇帝了。

    太子妃咬了咬牙,拿起帕子假裝拭淚。

    真不知道要站多久呢。

    她的兒啊,在肚子裡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因為這個混賬東西而有什麼閃失!

    這時候,皇太後開口了:“請諸位大人聽好,鄭隨你速速宣讀遺詔。”

    鄭隨是新任的執筆太監,此時清清嗓子,打開一卷黃綾揭貼,喊道:“請皇太子趙佑棠接旨!”

    太子從御榻旁站起,面對皇帝再次跪下來。

    鄭隨不疾不徐的念道:“遺詔,於皇太子。朕不豫,太子繼朕登基。要依眾位重臣輔導,進學修德,用賢使能,無事怠荒,保守帝業。”

    鄭隨念完,把卷軸遞到太子手裡,太子接住磕頭,站起來,回到皇太後身邊站好。

    皇太後又叫鄭隨給幾位重臣念遺詔。

    這些遺詔都是皇帝第一次病倒時,皇太後囑咐他寫下的,後來就一直放在皇太後身邊,寫給重臣的無非就是叫他們輔佐好年輕的新帝,鞏固皇圖。

    幾位重臣聽完,也都應允。

    皇帝一直掙扎了許久,此刻終於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絲光明。

    那光明越來越大,他看過去,胡貴妃就在前頭等著呢,她笑得那麼好看,皇帝迫不及待的就奔了過去。

    眾人只見他在一陣強烈的抽搐之後,嘴角露出一抹笑,頭一歪,再沒了動靜。

    朱太醫膝行上去一摸,面色沉痛的道:“皇上,駕崩了!”

    眾人齊聲慟哭。

    哭聲一直飄到宮外。

    成泰三十九年九月十一,文宗帝駕崩。

    舉國縞素,絳雲閣內也是一樣。

    鍾嬤嬤每天都叮囑幾個宮人黃門,不得露出一點鮮艷的顏色,就是趙承衍穿的也是一色的白。

    宮裡久不聞笑聲,馮憐容也不敢逗孩子了,就是這幾日心疼奶娘,每日要給孩子喂奶,還不得吃葷腥。

    不過她這裡算好的,太子妃那兒才難熬。

    皇帝一死,太子不說要守孝三年,半年總要的,可太子妃這會兒懷了孩子,六個月大了,哪日不要吃點葷菜,非得這時候,皇帝死了!太子妃恨得牙癢癢,可她也不能給人抓到把柄,只得偷偷吃一些。

    幸好皇太後了解她的苦處,就算知道了,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要去梓宮哭靈,那是不能偷懶的。

    文武百官,一連七日都要在會極門跪祭,別說她這個兒媳婦了,太子妃就很煩躁,原本她很擔心肚子裡的孩兒,根本也不出門,可現在還得每日去梓宮,加上她對皇帝本就厭惡,這心情就格外的不好。

    李嬤嬤苦心勸她忍耐。

    太子妃也沒法子,只得咬牙受著。

    太子每日都去梓宮,如今朝政大事就先交給幾位大臣來管,然而這日,皇太後過來與他相商,說全權交給大臣不太合適,怕有變故,她希望太子可以請懷王入京,與大臣協理國家大事。

    皇太後道:“你三叔總是自己人,現在也在路上了,哀家原本希望他能看到皇上最後一面,結果……”

    原來皇太後早已有主張,既然人都來了,還要他表什麼態?

    太子點點頭說道:“父皇與三皇叔兄弟情深,如今未見到最後一面,實屬遺憾,”他頓一頓,出人意料的說道,“皇祖母,不如請二皇叔也入京罷,二皇叔在鞏昌府十多年,從未回京,他為景國出生入死,此次來,皇祖母也該封賞於他,正好與三叔一起,可以分擔些事務,這樣孫兒就更加放心了。”

    皇太後聽了,當真吃驚。

    想當初,這孫兒還跟她提削藩的事情呢,這回竟然轉變了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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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56:46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藩王見藩王

    皇太後自然高興:“只是你二叔有些遠,但也罷了,他們三兄弟十幾年未曾團聚,本是該……”她說著長歎一聲。

    作為母親,最希望一家和睦,永不分離。

    可偏偏身在皇家,弄得三個兒子天各一方,如今一個已離開人世。

    現在叫肅王回京,梓宮在乾清宮停靈二十七日,興許還來得及送皇帝最後一程,也算是心懷安慰。

    她采納了太子的意見,使人去鞏昌府。

    嚴正與黃益三也在殿內,這會兒是忍了又忍,差點憋出內傷。

    這一個懷王不說,還要加一個肅王,殿下這算是瘋了不成?萬一中間出點兒事,那如何是好?

    可他們兩個人,一個都不敢先開口,只互相擠眼睛示意。

    嚴正:你說啊。

    黃益三:不怕死你說啊!

    嚴正:我怕死啊!

    黃益三:我也怕死。

    兩個人後來用眼睛講了半天,一個都沒開口,默默地立在太子後面。

    只有太子自己清楚他在做什麼。

    皇太後不忘懷王,既然想請他入京參與政事,他不如順水推舟,索性就叫了肅王來,要熱鬧,一起熱鬧,熱鬧。

    太子眼觀鼻,鼻觀心的繼續守靈。

    他這邊安安靜靜的,太子妃倒是急得團團轉。

    她來到乾清宮,想與太子說上兩句。

    結果還未開口呢,太子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你懷了孩子還日日前來,已算盡孝。皇祖母,母後那裡,我自會去說,你回去好好養胎,這幾個月大意不得,別的就不要操心了。”

    說到最後一句,太子加重了語氣。

    太子妃心裡咯登一聲,很顯然,太子知道她要說什麼。

    李嬤嬤忙就在旁邊拉她衣袖。

    太子妃駐足片刻,總算忍了回去,謝過太子就回東宮內殿。

    可是她還是很心慌,懷王心機深沉不說,肅王天生神力,都是個危險人物,如今一下子齊聚京城,還能得了?

    別說,他們還要掌權呢。

    李嬤嬤倒是看得清楚,說道:“娘娘別怕,如今遺詔都已經當著眾位重臣的面念過了,還能改了不成?娘娘,你要記得,太後娘娘現在還是站在殿下這一邊的。”

    所以即便兩個兒子前來,除了領兵造反外,要想以光明正大的理由爭奪皇位,怎麼也不可能。

    太子妃低頭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摸摸肚子道:“當務之急,這胎兒確實不能出任何差錯。”她說到孩子,滿臉的歡喜。

    希望這孩子真能遂了她的意了!

    將來她當上皇後,更是名正言順。

    過了幾日,懷王一家就到京,先就在梓宮前痛哭一場。

    “上回來皇上身體還算健壯,怎麼就,”懷王哽咽,“早知如此,我該多陪大哥幾日,如今竟是陰陽兩隔。”

    皇太後歎口氣道:“天有不測風雲,總是意料不到的,我原也想讓你早些來,見見皇上,結果還是晚了。不過現佑棠要守孝,不便處理國事,你既來了,便留在京城,代為處理。”

    懷王一驚:“這如何是好?只怕文武百官……”

    “又有什麼,這景國本就是趙家的,你也是趙家的子孫,他們若有異議,盡管來與我來說!”

    皇太後也是煩透了這一幫子大臣,總是揪著皇家的家事。

    懷王遲疑。

    懷王妃勸道:“皇上駕崩,對殿下也是不小的打擊,你作為三叔,就當是幫幫佑棠,等半年過了,咱們就回華津去。”

    皇太後點點頭:“是這個理兒,再過段時間,你二哥也應該到京了。”

    懷王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感慨道:“我與二哥已經有十幾年未曾見面了!倒不知道他現在如何呢。”

    皇太後唏噓,她何嘗不是。

    只不過她這二兒子,個性不似懷王這般柔和,年少時,就有些肆無忌憚,也就先帝喜歡他,說他率真豪爽,勇猛威武,皇太後歎了口氣,這些年未見,也不知脾氣變好了沒有。

    但到底是她的親生兒子,歲月把好些不快都抹去了,剩下的,更多的則是思念。

    肅王此刻正在路上,他日夜奔波,已經走完了一大半的路程。

    身邊心腹戚令淞打馬上來,輕聲道:“殿下此行,一定要慎重。”

    肅王一聲大笑:“本藩怕什麼,那小兒還能抓了我不成?本藩在鞏昌府待了這些年,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戚令淞道:“不是說懷王也在嗎?”

    肅王又是大笑:“正是他在,本藩才要去啊!十幾年未見,正是要敘敘兄弟情,只可惜我這大哥命短,竟然這會兒就沒了。”

    戚令淞抽了下嘴角,真是擔心萬分。

    這天不怕地不怕,在鞏昌府稱王稱霸的肅王,到了京城到底會激起多少風浪,萬一……他不敢想下去。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肅王沒有說帶齊兵馬,這次入京,只帶了十幾車的特產還有一百近衛。

    車隊快速往前奔馳,卷起了陣陣煙浪。

    懷王這會兒已經開始早朝,雖然百官都有不滿,可現在乃非常時期,太子確實要守孝,皇太後又親自下令,一時倒不好太過反對。

    楊大人走出金鑾殿時,便與禮部尚書張大人商議。

    “等再過上一個月,該給殿下上《勸進儀注》了。”

    這勸進儀注,意思是勸太子早日登基,歷來老皇帝駕崩,一般都是要走這個流程的,通常都是大臣們勸,然後太子表示還要守孝,大臣們繼續勸,來回幾次,太子勉為其難登基,這便算是合宜了。

    張大人道:“一個月是不是短了點兒?”

    楊大人咳嗽幾聲,皺眉道:“此一時彼一時,殿下還是早日登基的好。”

    上頭有皇太後,旁邊又有皇叔,現懷王還來京了,怎麼看都不是好事兒,作為大臣,原本的職責也是讓景國安穩,天下太平。

    他們可不希望起什麼紛爭,更何況,這太子也是他們齊力才得以立下來的。

    張大人沉吟片刻,點點頭:“就聽您的。”

    兩人說著就往前走了。

    到得九月底,肅王終於到達京城。

    他一來就去了乾清宮。

    太子見到他,微微一怔。

    當年肅王回京,他還年幼,一點兒也記不得肅王的樣子,今日一見,讓他大大吃驚,實在是與懷王大不相像。

    懷王儒雅溫和,叫人覺得如沐春風,這肅王卻是凶神惡煞,渾身透著煞氣,太子心想,難怪沙場上得意,像是天生如此。

    他來見過肅王。

    肅王瞧他一眼,挑眉笑道:“當日小兒,竟長那麼大了!”他湊近看看,驚訝,“竟是像我父皇呢!”

    他對父皇格外敬重,也格外依戀,一下對太子就有了幾分喜愛。

    嚴正跟黃益三卻是白了臉色。

    他們這主子可是太子啊,將來的帝王,結果肅王一來,竟然稱呼他為小兒,說話如此隨意。

    實在叫他們驚恐。

    這是不把太子放在眼裡了?

    太子神色淡淡,不以為意,只道:“早聽聞二叔神武,今日一見,比侄兒想象中更甚,二叔,”他手一拱,“請見過父皇。”

    肅王頓足。

    他朝梓宮看了一眼。

    原本他來乾清宮,一開始便應該如懷王一樣,哭泣一番,可肅王並沒有,他神色自若,內心想什麼,臉上便是什麼。

    太子看著他,心裡卻有幾分佩服。

    世人有幾人能做到如此?

    雖則狂妄,卻很真實。

    原來他的二叔是這樣的人。

    肅王沉默會兒,朝梓宮跪下,叩拜後便站起來了,他朝太子看一眼,見他仍是很平靜,沒有害怕,也沒有不喜,不由挑了挑眉道:“你不像你父皇。”

    他這大哥從小就害怕他,一直生活在父親母親的羽翼之下,不似他。

    他年紀輕輕就已經立下戰功,為景國四處征戰。

    捫心自問,他的大哥坐上皇帝的位置,他並不服氣。

    肅王伸手拍拍太子的肩膀:“我這就去見母後,稍後咱們叔侄再好好說話。”

    太子點點頭。

    肅王大踏步就走了。

    皇太後那兒,懷王也在。

    肅王一進去就笑道:“母後,三弟,真是久違了!”

    皇太後聽到他這聲音,眼睛就是一紅:“煥兒!”

    懷王上前幾步,握住肅王的手:“二哥,確實是好久未見了,二哥別來無恙?”

    兩個人不過相差五年,肅王卻比懷王年老多了,懷王看起來還是很年輕,頂多三十幾,肅王笑笑:“看來華津府比鞏昌府還是好多了。”

    懷王一怔,慢慢松開手。

    肅王看看他,一撩袍子坐下道:“母後,皇上到底是怎麼駕崩的?我這身體都好的很,皇上養尊處優的,如何突然就沒了?”

    皇太後微微皺眉:“還能如何,人的生死,誰能想得到,皇上原本身體也弱一些。”

    肅王嗯了一聲:“現在是三弟在暫代皇上?”

    他說話從來都是單刀直入。

    懷王道:“你現來了,便與我一起,本來母後叫你來,也是這個意思。”

    肅王嘴角挑了挑:“也好。”

    看著他這笑容,懷王不知為何,忽然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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