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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蘇四公子】重生之豪門學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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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身世(三)

      “我與你的親生母親已經斷絕父女關係,你今後若認了她,就不再是我陳家的人,如果你願意攀附富貴,自甘下賤與方家相認,那也與我陳漱石再沒有半點關係。”陳漱石咳出一口血,卻絲毫不以為意,死死地盯著她厲聲道。

      那一縷血色掛在他慘白的唇角,看起來格外猙獰。

“不會的,我陳正對天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與方家和陳瑜相認,我陳正的父母是陳瑾和田梅香。”陳正肅然起誓。

      “君子一諾!”

      “君子一諾!”

     陳漱石的眼神終於有些欣慰,“你要記得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家裡窮苦,你更要發憤圖強,不墮青雲之志,切莫做出有辱家風之事。小節猶足自贖,女子名節在一身,稍有微瑕,萬善不能相掩,若你失節,就不再是我陳家人。”

     說到底陳漱石還是擔心她骨子裡流的是那對放蕩父母的血液,今後也做出傷風敗俗之事,從小就親自教導她,用四書五經為她啟蒙,更是時刻拿女四書對她耳提面命。

      “爺爺放心,無論陳正身處何境,必定持身嚴格,絕不做出有損名節之事。”

      “如果情勢所逼呢?”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大不了以死明志,捨生取義!”她慨然發誓。

      “好,這才是我陳家的好孩子。”一向嚴厲的陳漱石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仿佛這麼多年來受的苦都值得了,他的神情又變得恍惚起來,前塵往事一一浮上眼前。

     自從女兒墮落後,他自覺無顏再見故人。帶著兒子媳婦躲到了粗陋的市井之中,以自我懲罰的方式贖著自己的罪孽,如今的陳正果然不負他多年的教導,他總算可以安心了。

      陳正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清晨,老人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了呼吸,一本存摺靜靜躺在床頭,裡頭是三萬塊錢。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老人為什麼始終不肯去醫院,只是為了給她留下今後學習生活的費用,讓她不至於被情勢所逼走上絕路。

      最親的人離開了,從此之後她將永遠孤身一人,可她還是沒有一滴眼淚,至始至終都表現得極其冷靜,料理完後事就回學校上課,課餘時間打工賺錢,完全不被這件事影響。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說這個女孩兒太過冷血,沒有人知道午夜夢回之時,她常常會念著——

      “爺爺!”方子萱低喊一聲,從夢魘中驚醒。

      “你又發什麼瘋?”坐在她身邊的方子鵬被嚇了一跳,靠在她肩上睡得正香的他被她這一驚一乍擾得睡意全消。不耐煩地朝她翻了個白眼。

      方子萱皺了皺眉,努力適應著眼前的一切,這裡是醫院的走道。方家的子孫們個個孝順地坐在一邊守候,方老夫人依舊在搶救,大人們低聲地交談著,倒是沒有注意到他們這裡的動靜,方子瑩正在玩著手機,聽到她的聲音往這裡瞟了一眼,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

      她揉了揉眉心,突然覺得疲倦,陳正的人生已經深深鐫刻在她的骨子裡,陳漱石對她的教導就算她換了一具身體。依然還留在她的血脈之中,對名節近乎瘋狂的在意讓她可以冷靜地面對任何事,卻在馮雁南的詆毀之下失去理智。

      在馮雁南口出惡言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爺爺那嚴厲的神情和那一聲聲“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說到底還是她始終無法對方子萱這個身份產生認同感,哪怕以方子萱的身份活了兩年,還是沒有把她的家人當作自己的親人,她緩緩環視四周,突然淺淺笑了笑,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感情本來就是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東西,她並不需要這種人性的弱點。

      上一世自從爺爺去世後,她就一直是孤身一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只與工作為伴,她並不覺得寂寞,或許在旁人看來是寂寞的,可她就習慣這種孤獨的感覺,與所有人都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

      後來因為職業的關係,她看了太多因為拆遷安置、遺產繼承而父子兄弟反目成仇,也看了太多因為輕信朋友而葬送了自己的人生,還有許多恩愛夫妻翻臉無情相愛相殺,親人朋友愛人有什麼可信的?

      她看著他們在庭上激動地互相辱駡,甚至不受控制地大打出手,曾經他們也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世界上有什麼人值得信任?

      當然沒有,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只有腦子裡的東西,無論何時何地,遇到何種境遇,只有自立自強,才能夠不受傷害地活下去。

      “老夫人是小中風,經過搶救現在已經無礙了,讓老夫人多休息,別惹她生氣。”為方老夫人搶救的是副院長,和方家老四方建斌的關係不錯,此刻的他一臉輕鬆地寬慰方家人。

      “那我母親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方建蘭連忙問道,聽說中風後的病人許多都癱瘓在床不能自理,方老夫人一向注重儀態,若是癱瘓或是什麼口歪眼斜的,老夫人如何接受得了?

      “這個還不好說,要等老夫人醒來之後才知道,不過你們送來得很及時,按照正常情況看,不一定會有後遺症,就算有的話也不會太嚴重,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極有可能恢復如常的。”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二哥二嫂也真是太不懂事了,不知道他們在鬧騰個什麼勁兒,把老夫人好端端的壽宴攪得……差點兒喜事成了壞事……”張雲雖然在感慨,可任誰都能聽出她那股幸災樂禍勁兒。

      方建蘭不認同地看了她一眼,“三嫂,你就少說兩句吧。”

      雖然心裡也埋怨二哥二嫂,可也容不得張雲一個外人幸災樂禍,而且她這話說得實在不中聽,當年未出嫁時,她就不喜歡這個牙尖嘴利,囂張跋扈的三嫂,這幾年她在美國也和二哥一家走得比較近,相較之下,還更偏向二哥家一些,不過方子茜的性子,她卻是不太喜歡,總覺得這個侄女兒做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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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5: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戲

      凡事都要有個比較,方家的幾個女孩子裡,和方子瑩的跋扈,方子萱的桀驁相比,方子茜還更好相處些,尤其是方建蘭這次回來的時間雖然不長,和她們接觸也不多,但卻能輕易感覺到方子瑩的傲氣和方子萱的難以接近,方子萱的性子雖然沒從前那麼桀驁,卻更加孤僻冷漠了,面對這個不討喜的侄女,再加上那麼個愛攪事的母親,她也很難對三哥一家生出什麼好感。

      唯一感到抱歉的就只有對二哥了,除了自己的雙生哥哥,幾個兄弟姐妹中她和方建新最親密,也只有他的人品最讓她信服,卻沒有想到因為自己和丈夫,讓方建新一家和方家徹底斷絕了聯繫。
“都是我們的錯。”方建蘭靠在丈夫胸前,一臉愧疚。

      伯格摸了摸她的頭,“會好起來的,沒有想到約瑟夫竟然和二哥一家……”

      他一臉遺憾,但卻隱隱覺得不對勁,今晚的宴會雖然是他邀請他來的,可是卻是嚴越先提出來的,以他喜歡熱鬧的性子來看,說不定是他故意的惡作劇。

      “三公子,前些天那場好戲可是把我那快七十的老母親送進醫院搶救了,人至今還躺在病床上起不來。”再次面對嚴越,方建森很難對他擺出好臉色。

      身形修長的年輕人正趴在斯諾克球臺上,對他的抱怨置若罔聞,直到最後的黑球一杆進洞,周圍的人紛紛拍手,“三公子果然了得,一杆清台毫無壓力啊。”

      他這才直起身體,手執球杆靠著球臺。幾縷碎發搭在光潔漂亮的前額上,朝方建森一笑,活脫脫是個濁世翩翩佳公子,只有和他相交過的人才知道,在美麗的表像之下是一顆多麼變態扭曲的心靈。

      方建森站在他面前,黑著臉在心裡將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小森森,別在心裡問候我家祖宗啊。”嚴越笑眯眯地伸手拍了拍方建森的臉頰,“直接問候嘛,我不但不會介意,還會代表他們感謝你呢。”

      方建森瞪著他,咬著牙隱忍著將要衝口而出的惡言,試問有哪個三十多歲的成功男人受得了被個剛滿二十的毛頭小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拍臉頰?

      士可殺不可辱!

      “三公子,請自重!這單生意我方建森不做也罷。”方建森咬牙切齒地說。

      看著他忍無可忍的樣子,嚴越笑得愈加開心,向身邊揮了揮手。示意周圍那些無關的人退下去,“小毛,把東西給方先生。”

      一直和嚴越保持著兩米左右距離,幾乎沒有存在感,始終不苟言笑的男子上前幾步,遞給方建森一個檔袋。

      “所有的資料都在裡面了。如果小森森不想做這筆生意,不要那批貨了,就燒掉它吧。”嚴越做了個請便的手勢。看上去十分優雅,當然笑得一如既往地燦爛而欠扁。

      方建森看著那個檔袋,遲遲沒有伸手接過,只是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這個檔袋就像是一個潘朵拉寶盒,充滿了誘惑,可他明知道一旦打開了,自己走出了第一步,恐怕就會永遠受制於眼前這個變態,但如果接受了,自己今後就有足夠的底氣將方氏全盤奪過來。權力的誘惑讓他的眼神變得愈加瘋狂,已經不能冷靜思考。

      那個叫“小毛”的男子依然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沒有要催促他的意思。嚴越則在一邊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無聲地笑得很歡。

      如果得到了這個機會,將來說不定就能報今日之仇,韓信還能受胯下之辱,成大事的男人不該拘泥于眼前的小節,他不相信自己有了足夠的資源後還會拿這個小鬼沒有辦法。

      方建森漸漸平靜下來,再抬起頭時已經是笑意盈盈,完全不見方才的陰霾,十分順手地接過檔袋,“三公子,咱們今後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合作愉快!”

      嚴越抿嘴一笑,舉起手中的香檳杯向他致意,方才還一臉惱怒的方建森像變了一張臉似的,再也看不到半點憤怒掙扎的意思,仿佛這一場合作真的十分愉快似的。

      “大毛,小毛,你們看,這世界上的人都這麼賤,只要後面給的棗夠甜,他們就會眼巴巴地把自己的臉送上來給你打,一邊挨打還一邊腆著臉大叫‘主人,好爽,再用力點……’”嚴越看著一拿到資料袋就忙不迭離開的嚴越,笑眯眯地對身邊的兩個男人說道,那幾聲“主人”學的特別淫蕩。

      兩人顯然已經習慣了他永遠都不著調的樣子,只是在心裡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卻都很聰明地保持了沉默。

      “三公子,船已經準備好了。”方才在一旁拍手叫好的某個人走了進來,帶著一絲討好說道。

      “那還等什麼,遲了可趕不上好戲開場嘍。”嚴越從一旁的小毛手中接過一方白色絲帕,笑得人畜無害,絲帕拂過乾淨修長的手指,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少爺,不回去上課了麼?”憨厚的大毛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說大毛,做人不要那麼迂腐嘛,人生就是要隨性才會快樂。”他笑眯眯地搭著大毛的肩膀,“我們接下來看的這場戲絕對讓你不虛此行,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所以就別急著回學校上課了。小毛,你說是不是?”

      “少爺一向有道理。”小毛依然板著臉,“看完接下來這場戲,自然就會乖乖回學校了,雖然以少爺的智商通過考試沒有問題,但是有些教授還是很看重平時成績的。”

      “嘖嘖,真無趣,”嚴越搖搖頭,“啊,對了,突然想到那個方五小姐倒是和小毛你很像啊,大毛,你說是不是。”

      大毛深有同感地連連點頭,咧了咧嘴,“都是一張撲克臉。”

      小毛警告似的瞪了大毛一眼,惹得不正經的嚴越笑得更加歡快,“我說小毛,要不要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啊?一想到兩張撲克臉放在一塊兒就好有畫面感……”

       “少爺,再不走就趕不上船了,不如我們直接回學校?我想教授會很高興的。”小毛眉毛都不動一下,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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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5: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訓弟(一)

      這一天對於方子萱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上學放學吃飯,連菜色都和昨天的差不多,唯一不尋常的是一向不著家的方建霖竟然早早回了家,和顏悅色地和張雲說著話,甚至對他們姐弟倆也擺出了一副慈父的樣子。

      “老爸今天吃錯藥了?”方子鵬最先忍不住,偷偷拉了拉方子萱的衣袖,習慣了醉醺醺地和張雲吵架的方建霖,這個滿臉帶笑的模範好父親實在讓他很不安啊,不會也和自己這個姐姐一樣,一夜之間就轉性了吧?

      方子萱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盯著他拉著她衣袖的手,方子鵬這才訕訕地放開了她的衣袖。

      雖然和這個姐姐還是不對盤,但不可否認她十分好用,有一天張雲無意中提起讓方子萱幫方子鵬複習功課,一向聽話的方子萱就如機器人一樣堅決執行命令,不顧他的激烈反抗,將他拎到書房“唰唰”地給他劃了重點,以武力相威脅逼著他背到了淩晨,當時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卻沒想到第二天考試時遇到的題目百分之七八十都是方子萱逼他背的內容,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下筆如有神的感覺,那一次考試他第一次不靠抄襲考到了全班的中游水準。

      自那次之後,他就不得不佩服這個學霸姐姐,至少在學習上她的確是可讓人膜拜的大神,得到了甜頭的他,自然每次都央著她給自己捉題劃範圍,有了學霸的加持,他的成績也在“嗖嗖”地往上竄,那些老師同學們看他的眼神極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他並不是真的自暴自棄不愛學習,只是學習實在太累。他自然沒有動力,如今有了捷徑,只要考試前花一點時間就能考到好成績,傻子才不幹呢。

      既然有求於人,他自然不敢在方子萱面前太過放肆。

      “子萱,你這次考得不錯,爸爸從法國給你帶了個香奈兒的包包。你看看喜歡不喜歡?”方建霖笑得十分溫柔。

      “謝謝。”方子萱順從地接過包,任誰都看不出她的喜好。

      “哼,你倒是說說子萱考了多少分?”張雲在一旁冷嘲熱諷,“別假惺惺地裝出好父親的樣子,說不定這個包本來是要送給哪個女人的,送不出去才給了自己女兒。”

      方建霖的臉上閃過一絲隱忍,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自己送了她一個愛馬仕的定制包,她收得倒是爽快。可那態度依舊可惡得令人髮指。

      “子鵬,你要向你姐姐學習,這是爸爸送你的。”方建霖慈愛地摸了摸方子鵬的頭,送了他一個最新款的ipad。

      誰知道方子鵬非但沒有一臉欣喜地接過,反倒虎著臉說,“這個我已經有了。媽媽上個月剛給我買的。”

      張雲在一邊笑得十分得意,“兒子啊,這會兒知道誰對你最好了吧。”

      方建霖十分尷尬。“那你先拿著,爸爸下次再給你買其他的。”

      “我不要!我不要!”方子鵬不改撒潑本性,“她都有禮物,我也要禮物!我現在就要!”

      “這——”方建霖有些急了,可又無可奈何,他哪裡會知道兒子喜歡什麼缺什麼?這些東西也不過是交待秘書置辦的。

      他求救似的目光投向了張雲,卻看到她幸災樂禍的笑容,只得再轉向方子萱。

      方子萱想了想,很爽快地將手中的包遞給方子鵬,“喏。給你,不要哭了。”

      對於不講道理胡鬧的小孩兒,她一向沒有太好的辦法。

      方子鵬愣了兩三秒。將包包狠狠摔在地上,自己順勢倒地滿地打滾,哭得更加大聲了,“方子萱你欺負我!我不要女人的包包!”

      張雲一向覺得兒子撒潑很煩人,卻是第一次因為兒子撒潑而身心愉快,恨不得在邊上煽風點火,“我苦命的兒啊,你怪你姐姐做什麼呢?只怪你那個沒良心的爹啊!”

      “那你要什麼啊?我的小祖宗。”方建霖被兒子吵得快瘋了,還有那個不省心的張雲存心不讓他好過,他的耐性即將告罄,方子鵬卻不停嚎著,愣是不開口說話。

      “算了算了,我給你錢好了,你要什麼就自己去買。”方建霖從皮夾裡抽出一疊鈔票往兒子身上一扔,方子鵬這才消停,抽抽噎噎地將散落在地上的錢揣進兜裡,同時不忘將ipad收好,雖然不缺,可也沒人嫌玩具多的。

      張雲冷笑一聲,“難得今天回了家,還對我們娘仨這麼好,我看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說吧,又有什麼要求我的?”

      方建霖的臉僵了僵,強笑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求不求的?”

      張雲一瞅他這個態度,心裡就更加明白了,兩人的關係這些年越鬧越僵,所謂夫妻也是名存實亡,除了必須兩人共同出席的場合,平日基本是王不見王,各玩各的,張雲也早就對這個丈夫絕望了。

      今天方建霖一反常態地對她好聲好氣說話,必然是有事相求,八成和自己那強勢的娘家有關,難得逮到一個機會刁難他,她自然不會放過。

      “一家人?我可擔不起。”張雲吹了吹剛做的指甲,對他不屑一顧,“要見方三少一眼可不容易啊。”

      “吃飯吃飯,都是一家人,別那麼生分。”方建霖口風倒是挺緊,隻字不提要求的事兒,只是笑著主動招呼道,臉上不見一絲尷尬,連張雲都不得不感歎他的臉皮已經厚到了一個獨特的境界。

     方子萱依舊是食不言寢不語,默默地吃著飯,完全不理會桌面上的暗潮洶湧,方子鵬則翻來覆去地折騰桌上的菜,每一道菜都被他翻撿得讓人失去食欲,好在方建霖和張雲的心思也不在飯菜上。

      方建霖一年到頭和妻兒坐在一起吃飯的日子屈指可數,平日基本都是醉臥美人鄉,雖然在方氏沒有話語權,但他名下也有幾家賺錢的產業,其中一間s省頂級私人會所,實際管理者雖然是他的某位情婦,可他也算是實際經營者之一,對什麼都不在行的他,唯獨在吃喝玩樂方面是個行家。

     “子萱,最近學習累不累?”方建霖笑眯眯地說,打破飯桌上的冷場。

     “還好。”她放下筷子,吞下嘴裡的食物,才慢條斯理地回答,這樣的教養和把飯吃得到處都是,一副粗魯模樣的方子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

      明明兩人同父同母的姐弟,在同樣的環境中長大,性子卻差了這麼多,平日和子女相處不多,難得坐在一桌吃飯的方建霖和張雲也終於發現了這一點,他們早就把過去那個叛逆的方子萱忘在了腦後,相比而言,他們當然更喜歡眼前這個聽話懂事會讀書的女兒,雖然沉默孤僻了點兒,但勝在省心。

      “子萱,你是姐姐,以後要多帶著弟弟。”兒子是張雲的心頭寶,丈夫靠不住,將來就要靠兒子了,不過她也是個貪玩的性子,讓她成日在家裡相夫教子是萬萬不可能的,只希望方子萱這個姐姐能發揮姐姐的帶頭作用帶好方子鵬了。

      雖然方建霖和張雲一向不對盤,但在這件事上倒是達成了一致,“子萱,子鵬以後就交給你了,你不僅要在學習上管教他,生活上也交給你約束了。”

      方子鵬把父母的話當作耳邊風,連瞟他們一眼都吝嗇,只是冷嗤一聲當做回應。

      她頓了幾秒,很認真地問,“把方子鵬交給我?每天都要管束他嗎?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

      一對紈絝父母,只顧著自己在外頭瀟灑,把一雙未成年的兒女留在家中,還大言不慚地讓女兒教養兒子,最神奇的是兩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沒有半分愧色。

      “嗯,你要帶好弟弟,要是子鵬的書能讀得和你一樣就好了。”張雲摸了摸兒子的頭,如果兒子也考個什麼狀元回來,說不定方老爺子一高興就再分他一些股份。

      “好,其實子鵬很聰明,只要用功讀書,成績不會差。”方子萱中肯地說,如果方子鵬是個笨蛋的話,根本不可能靠著一個晚上的突擊考到中游的成績,就算有她為他劃範圍也不可能。

      她的話無意之間取悅了方建霖和張雲,沒人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沒出息,就算是紈絝也在心裡希望兒子不要像自己一樣。

      “兒子,媽媽對你有信心,你今後要聽姐姐的話,知道嗎?”張雲憐愛地親了親方子鵬的頭頂。

      “煩死了,一個晚上唧唧歪歪,你們到底還吃不飯?”方子鵬一臉不耐煩,索性將筷子一扔。

      “你這孩子——”張雲非但沒有生氣,還討好地拾起筷子放到他的手裡,顯然對他的惡劣態度已經習慣了。

      方子鵬卻絲毫不領情,乾脆把筷子扔到地上,還狠狠踩上兩腳。

      “方子鵬,你站起來。”方子萱沉聲喝道。

      “幹什麼?你算老幾啊?憑什麼叫我起來?”方子鵬大喇喇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老子就不起來,你想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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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5: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三章 訓弟(二)

       “不敬長輩,胡攪蠻纏,該罰。”方子萱走到他身邊將他從椅子上拎起來,輕易鎖住了他的雙臂。

      “你幹什麼?”方子鵬劇烈掙扎著,可惜他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兒,又成天窩在家裡打遊戲,長了一身膘,癡肥無比,方子萱比他年長,已經發育了,高了他許多,平日又注意鍛煉,雖然不算強壯,但將他制住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方子萱,你給我放開!”方子鵬這個不講理的小霸王,向來是一言不合張嘴便嚎,此時沒想到她敢對他動粗,更是扯開嗓子大聲嚎叫。

      可惜她完全習慣了他的魔音貫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方子萱,我x你媽!……”

      張雲心疼兒子,本想上去勸兩句,一聽到他這話氣得臉都綠了,這熊孩子不管教真是不行了。

      方建霖方才被兒子嚎了一頓,正壓著心頭的火氣,見有人教訓方子鵬,自然也不會出手阻撓。

      所以一直被方子萱押到二樓,方子鵬的嚎喪也沒有喚來任何人的支援,這個時候他的心才有些慌了,相比方建霖和張雲,他更害怕這個性情陰沉,不按牌理出牌的姐姐。

      十二歲的他已經懂得察言觀色,方建霖和張雲雖然是長輩,偶爾也會凶他兩句,但一向最害怕他哭鬧,只要他撒潑打滾,他們就立刻投降妥協,根本不會對他動手,而方子萱完全不一樣。這幾年兩人成日朝夕相處,他對方子萱的瞭解恐怕比父母還多。

      這個姐姐簡直是個冷血動物,十四歲的時候就敢面不改色地打死一條蛇,面對他的哭鬧。就算他哭暈過去,她恐怕還會一盆冷水把他潑醒。

      眼見她將他押到房間,轉身把房門關上,方子鵬的恐懼被放大到極點,他真的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做出什麼事。

      “本來你的事與我無關,你想怎麼樣都是你的事,”方子萱平靜地看著他,“但既然爸媽將管教你的職責交給我,我就必須盡忠職守。”

      “還盡忠職守咧,你怎麼不去精忠報國?”他梗著脖子。力圖在氣勢上壓過她。

      事實證明。氣勢這種東西。不是誰嗓門大誰就有氣勢的,方子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眯著眼沉默地看著他。就讓方子鵬像被泄了氣的氣球,連虛張聲勢的勁兒都沒有。

      “不敬長輩,該罰;無理取鬧,該罰;口出惡言,該罰。去抄《三字經》十遍。”她板著臉,讓人望而生畏,根本不像個十六歲的少女。

      “你神經病!自己抄去吧!”從小到大,沒人罰過方子鵬,他會那麼聽話才怪,何況還是抄書這種無聊的懲罰方式。也只有爺爺外公那種老古董才想得出來。

      “既然你不願意抄書,那就打手心。”她順手抄起桌上的尺子。

      “你要幹什麼?你敢打我?不想活了嗎?”方子鵬將手藏著身後,死都不肯拿出來,可他畢竟打不過方子萱,被她摁住,尺子“啪”的一聲落在他的手心。

      “你本來就該打,沒有什麼敢不敢的,另外我還想活,但和打你沒有衝突。”她一邊慢條斯理地說著,一邊摁著他很有節奏地打著。

      “啊!殺人啊——”方子鵬叫得和殺豬一樣慘,劇烈地掙扎起來,尺子打手心其實並不算很疼,但是受罰的緊張和屈辱讓傲氣十足的他幾近崩潰。

      她卻不為所動,將他死死摁住,一下一下地落在他的手心,嘴裡還一邊數落著他的罪狀。

      “子萱這孩子不錯,有她管教弟弟妹妹我也放心了。”方建霖無視樓上傳來的慘叫聲,無比自然地對張雲說道。

      “子萱只有一個弟弟,哪裡來的妹妹?”張雲臉色一正,心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意,都快把一口銀牙咬碎了,方建霖向來偷吃不擦嘴,在外頭的私生子光是她知道的就是五六個了,聽他這口風似乎是準備把外頭的孩子帶回家裡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會讓他得逞。

      方建霖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又平靜下來,“心蘭馬上就要中考了,我想著讓她回來住一段時間,也讓子萱輔導輔導妹妹。”

      “妹妹?虧你說得出口!”張雲勃然大怒,“子萱只有一個弟弟,沒有妹妹!你別把外頭那些亂七八糟女人生得賤種帶回家來!”

      “張雲,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方建霖忍了一晚上見始終沒法打動張雲,頓時也怒了,拍著桌子指著她破口大駡,“你這個惡毒的潑婦,我的孩子就是子萱子鵬的兄弟姐妹,哪家人不希望多子多福,就你這個容不下人的惡婦,你們張家的家教也不過如此!”

      “你們方家的家教好?你媽還被你二哥氣得躺在床上起不來呢,”張雲的臉近乎猙獰,“你要是敢把野種往家裡帶,我就敢上你媽病床前鬧去,到時候你別後悔!”

      方建霖冷笑,“你去啊,反正心蘭是一定要回來住的。”

      張雲心中一凜,方建霖敢這麼大喇喇地把私生女往家裡帶,一定是有恃無恐,他與方老夫人的感情最為親睦,不可能罔顧她的身體,那麼唯一可以說得通的解釋就是這件事根本就是方老夫人授意的。

      方老夫人討厭馮雁南,同樣也不喜歡張雲,她們都是氣得她小中風的罪魁禍首,雖沒留下什麼大的後遺症,但她的舌頭變得有些僵硬,說話的時候含含糊糊,不仔細聽都聽不出來她在說什麼。

      也許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樣的問題根本算不得什麼,能撿回一條命已經算好了,何況醫生也說了過一段時間經過悉心調養,是可以康復的,可對方老夫人這樣愛美要強的人來說,不啻於晴天霹靂,一向優雅的她變成了大舌頭,誰知道那些貴婦會在背後怎麼嘲笑她呢。

      所以她在心底可算是恨透了這兩個兒媳,馮雁南遠在國外,一時找不到什麼好機會,如今能給張雲添堵,自己又沒什麼損失,何樂而不為?

      “你媽能不那麼幼稚嗎?”想通了其中關節,張雲恨得咬牙切齒,“你以為老爺子能答應?”

      “老爺子沒你想像得那麼迂腐。”方建霖胸有成竹地看著張雲,眼底淨是諷刺的笑意,仿佛看著她的掙扎是一件極美妙的事兒,“何況將老太太氣得病倒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你以為你這個兒媳做得還算合格嗎?”

      張雲從心底泛起絲絲涼氣,方老爺子一向是站在她那一邊的,也多次表明絕對不允許方建霖把外頭的糊塗賬帶進門,但是如果允許外邊的私生女進門無疑就是在打她的臉,甚至意味著他已經不再滿意她這個兒媳婦,最大的理由就是她的不識大體大鬧婆母的壽宴,將老人生生氣倒,老二一家和方家斷絕了關係,這筆債就必須算到她身上了,也許到時候就連張老爺子都沒有底氣為她說話。

      方心蘭雖然是私生女,卻是最得方建霖寵愛的女兒,勝過一雙嫡出兒女,因為她的母親沈琴是他最喜歡的情婦,也是跟了他最久的女人。

      沈琴的出身並不差,父親曾是方老爺子的手下,可惜去世得很早,方老夫人一直都很照顧這個孤女,她和方建霖青梅竹馬長大,也是方老夫人心目中理想的三兒媳人選,可惜方老爺子為了和張家聯姻,執意逼著方建霖追求張雲,從這個角度來看,張雲倒算是方建霖和沈琴之間的小三兒了。

      方建霖和沈琴的感情不僅是愛情,也算是親情友情了,雖然他成日流連花叢,但最愛的無疑就是沈琴了,他那家最賺錢的私人會所也是交由沈琴管理,方心蘭作為兩人的獨女,享受的一切都不比方子萱和方子鵬差,甚至比他們更得方家長輩寵愛,所缺的就是一個嫡小姐的名分而已。

      張雲和方建霖夫妻多年,漸漸也知道了這件事,起初還去沈琴那兒示威,發現沈琴根本不是盞省油的燈,每次兩人對上,就算她再潑辣也總是討不了好,所以只好固守底線,占著位子死活不讓沈琴和她的女兒進門。

      如今方心蘭已經要進門了,那麼接下來恐怕就是沈琴了,張雲心中警鐘大作,臉色灰敗,“看來你們方家是鐵了心要和我們張家翻臉了。”

      “隨你怎麼說,婚姻是我們兩個人的,你就沒必要把家族扯進來了。”方建霖老神在在地吃著飯,完全無視張雲的臉色,言語中難掩得意,仿佛受了一晚上的氣在這一刻終於值得了,“有些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場面就鬧得不好看了。”

      “好!方建霖,你有種!我希望你們方家不要後悔!”張雲“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這頓飯她是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了,當務之急是要回張家尋求支持,有個強勢的娘家撐腰,她就不信方家敢真的逼她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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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5: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四章 訓弟(三)

      教訓完弟弟的方子萱帶著方子鵬正要下樓,就看到張雲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方建霖卻完全不受影響,看到兩人心情很好地招招手,“下來把飯吃完。”

      “爸,媽去哪兒了?”方子鵬有些擔心地問,看著這樣的方建霖他莫名地感到不安,雖然方建霖每次回家都要和張雲大吵一架,但今天總讓他覺得有些反常。

      方建霖笑了笑,不準備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和顏悅色地說,“你很快就要又有個姐姐了,子萱,你要照顧好弟弟妹妹啊,你妹妹心蘭馬上就要中考了,我讓她回家住,你指導指導她,我們家要是能出兩個狀元,那可就風光了,到時候爸爸一定重重獎你。”

      “我只有一個姐姐,哪裡還有一個?!”方子鵬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兒,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亂七八糟的事兒也是耳濡目染,方建霖在外頭還有幾個子女的事兒,也隱約聽張雲提過,因此對他的這句話十分敏感。

      方建霖摸了摸他的頭,用哄小孩的口吻說道,“你還有一個姐姐叫做方心蘭,因為一些原因之前沒有辦法和我們住在一起,不過過幾天她就回來住了,你要好好聽姐姐的話,兄弟姐妹間要和睦,知道嗎?”

      方子萱微微皺眉,極力忽視那股由心底躥上的憤怒,屬於原來那個方子萱的破碎情緒一直在影響著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原來的方子萱對方建霖那些私生子女那種強烈的恨意。

      恐怕原來的自己也是被她仇視憎惡的物件吧,如今自己卻鳩占鵲巢。她的心裡說不上是無奈多一些,還是諷刺多一些,只能盡力地控制自己不被原來的情緒影響。

      這個時候小霸王方子鵬卻已經鬧開了,他站起來“騰”地一下將椅子踢得老遠。“我只有一個姐!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誰敢進門讓小爺喊她一聲‘姐’,爺就讓她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方建霖沒想到他竟然敢撂這樣的狠話,氣上心頭,臉立刻被怒火沖得通紅,一巴掌狠狠地甩了過去,方子鵬的臉立刻就腫了半邊起來,鼻子甚至流出血來。

      方建霖還不解氣,又要加上一腳,“你這個畜生。看我不打死你!”

      方子萱卻在這個時候將方子鵬一把拉到身後。讓方建霖一個踉蹌。差點跌了一跤。

      “怎麼?你也不服氣,想一塊兒挨揍?”方建霖一改剛才和顏悅色的態度,那張臉猙獰得好像從地獄裡出來的惡鬼。

      “爸爸。先吃飯吧,”方子萱的臉上還是那平板的表情,指了指桌上的飯菜,看不出一絲情緒起伏,“剛才您已經將管教弟弟的職責交給我了,我現在就押他上樓好好管教。”

      方建霖的神色這才緩了緩,他從來就是個紈絝,自然是吃軟不吃硬,“這個畜生不打不行!”

      “是,我會教訓他的。”方子萱乖順的回答。讓方建霖有火也很難發出來,她剛想推著他走,被打懵了的方子鵬卻在這個時候徹底爆發了。

      “想讓外頭的雜種進門,先得看小爺答應不答應!她要是敢進門,看我不弄死她,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方子鵬也發了狠,眼睛通紅,狠狠地瞪著方建霖,就像要吃人一樣,拳打腳踢的,差點連方子萱都制不住他。

      方建霖哪裡經得起激,氣得拿起桌上的碗就砸了過去,他不相信這種混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兒能說的出來的,必定是有張雲在他身後攛掇授意,那個惡毒的婦人果然生不出什麼好東西!

      他再次在心底埋怨起當初方老爺子放著沈琴那麼溫柔賢淑的女孩子不要,非要逼著他去追求張雲這樣的惡婦,當時覺得張雲這樣嬌縱的小辣椒別有一番風味,時間久了卻越發覺得她面目可憎。

      因為方子萱下意識地在方子鵬身前擋了擋,所以這碗沒砸到方子鵬,卻在方子萱的額頭開了一道小口子,當時那血就往下“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喂,你怎麼了!”剛才還很蠻橫的方子鵬聲音變得扭曲而尖銳,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角,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血,“你別死啊!別死啊!”

      “誰死了?”方子萱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手在額邊一抹,滿手都是鮮紅的血液,用力把他往邊上一扯,“跟我上樓去。”

      方建霖見無辜的方子萱被自己砸成這樣滿臉是血的模樣,也有些心虛,剛才的氣勢頓時不見了,倒也不攔他們,只是氣鼓鼓地坐在一邊。

      方子萱一邊拉著方子鵬上樓,一邊吩咐傭人送醫藥箱上樓,等他們做完簡單處理之後再去醫院。

      “姐,你真的沒事嗎?”方子鵬顯然被嚇狠了,緊緊攥著她的手不肯放,對待方子萱他向來都是直呼其名,今天倒是第一次喊了她一聲“姐”。

      不過神經大條的方子萱才沒空去理會他的小情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一直抓著我的手,我怎麼處理傷口?”

      她的態度絕對算不上溫柔,換做以前的方子鵬就算不大發脾氣,肯定也要對她冷嘲熱諷了,可今天卻異常乖順,竟然聽話地鬆開她的手,改拉著她的衣角,一雙眼始終擔心地盯著她的臉,一秒鐘都不敢移開。

      方子萱對著鏡子將臉上的傷口清理乾淨,可是乾淨的紗布捂上去沒多久又被鮮血染紅。

      “看來是止不住了,只能去醫院縫幾針了。”她微微皺眉地喃喃自語,卻沒發覺身邊的方子鵬一臉緊張。

      “你會不會死啊?”方子鵬剛才被扇了一個耳光,不僅臉腫著,還在不停地流著鼻血。

      她匆匆摁住頭上的傷口,又轉頭看向他,“哪有那麼容易死?你自己怎麼樣?”

      方子鵬被她一把拎到水龍頭底下,擦乾淨他臉上的血後,用冷水拍了拍他的額頭,“剛才他那一巴掌摔得挺重,你的耳朵能聽得見嗎?”

      方子鵬被打的那一瞬間,連她都嚇了一跳,方建霖出手絲毫不留情面,完全不顧眼前站著的還是個孩子,而且還是他自己的親兒子,那麼重的一下,難保不會有後遺症。

      “廢話!不然爺怎麼和你說話的。”方子鵬沒好氣地說,可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好,隨即有些小聲地委屈道,“我左邊耳朵一直有嗡嗡的聲音。”

      “那你和我一塊兒去醫院。”她俐落地收拾好醫藥箱,“今天你頂撞長輩,口出惡言,你是選擇抄書還是打手心?”

      “我都已經被打成這樣了,你還要打我?”方子鵬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一碼歸一碼,你做錯事了就應該領罰。”方子萱一邊把外套扔給他,一邊嚴肅地說道,“如果不是你頂撞長輩,你我會挨這一下嗎?不罰你你就不長記性。”

      “剛才那種情況是個人都忍不住!”方子鵬暴跳如雷。

      “是,所以我們活該挨這一下。”無辜被砸頭的方子萱心情會好才怪,一向古板的她也忍不住出言冷嘲。

      方子鵬是個暴脾氣,可此時也顧不上她的情緒了。

      “你剛才和那個人說要管教我,不是為了救我?”方子鵬恨極了方建霖,連“爸爸”兩個字都不願意叫了。

      “當然是為了救你,難道你想被他打死嗎?”方子萱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方建霖的下手太重了,已經超過了教訓孩子的範疇,儘管愛護自己,但潛意識裡她不可能坐視一個孩子被家暴虐待,“但是你也有錯,應當受罰。”

      方子鵬覺得實在無法理解自己這個姐姐的想法,她簡直就是個榆木腦袋,根本說不通啊!

      “我建議你選擇打手心三十下,反正你已經挨過一遍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次……”她想了想還是帶上了自己的錢包。

      “誰說不不在乎!”方子鵬氣惱地打斷她,“我是你親弟弟誒,你還有沒有人性!”

      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被她這麼一打岔,原本緊張恐懼的情緒竟然淡了許多。

      方建霖氣跑了妻子,打了兒子,誤傷了女兒,這頓飯自己一個人吃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乾脆拎了外套回沈琴那裡去了,方子萱姐弟下樓的時候早已不見了他的蹤影,方子鵬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

      “既然這麼怕他,剛才就不要頂撞他。”察覺到他突然的放鬆,她竟有些憐憫,方子鵬的脾氣太過暴躁,簡直就是一點就著。

      “起碼得讓他知道我們的態度吧?不然還真以為我們是任人搓圓搓扁的,那個方心蘭進了方家,一旦被正式承認,沈琴想要進方家門就更容易了,到時候還有我們倆和媽的立足之地嗎?”一向任性刁蠻的方子鵬突然有些沉鬱,雖然是個十多歲的小男孩兒,雖然平日裡傻裡傻氣的,可畢竟是在這樣的豪門中長大的孩子,多少還是帶了些和同齡人不同的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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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6: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五章 訓弟(四)

      “讓他知道我們的態度犯得著賠上我們自己的身體嗎?”方子萱一向愛惜身體,今天挨了這麼一下,身上的疼痛雖然可以忍受,但是心裡卻覺得煩躁惱怒,連帶著情緒也隱隱有些失去控制。

      “立足之地?你要什麼樣的立足之地?”方子鵬還沒來得及答話,她又突然轉頭認真問道,“要方氏的控制權?恐怕連爸爸都得不到,更輪不到你了,又或者是想要多分點股份,有了財力支撐,你今後就可以像爸爸一樣做個浪蕩的紈絝子弟?”

      “你少放屁!”看著方子萱那張寫滿譏諷的臉,被奚落已久的他氣不打一處來,不受控制地破口大駡,可是除了髒話之外又想不出什麼真正的反駁之詞。

      “說髒話,打手心十下,先記在賬上。”她涼薄地瞥了他一眼。

      “方子萱,我不相信你真不知道方心蘭登堂入室的嚴重性,”拿這個油鹽不進的姐姐毫無辦法,方子鵬像被放了氣的氣球,軟軟地倒向汽車後座,除了方才失控吼出的話,兩人一直都是低聲交談“如果爸爸真和媽媽離婚了,我們就是沒媽的孩子了,沒媽的孩子會怎麼樣,你總該知道吧?”

      “大人的事由不得我們置喙,別說沒媽了,就是沒爸又沒媽,你都不會被餓死。”方子萱冷笑,她從未把張雲當做自己真正的母親看待過,方心蘭和過去的她同是私生女身份,對她進方家門這件事。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觸動。

      “怎麼不會餓死?如果媽離開了方家,我們恐怕也會被趕出門,到時候說不定真會餓死街頭。”方子鵬不明白她為什麼半分危機意識都沒有,難道真是讀書讀傻了?

      “你想太多了。放心吧,如果實在沒飯吃,可以去申請低保,政府不會讓你餓死的。”方子萱雲淡風輕地說,“何況父母對子女本來就有撫養義務,我們可以去法院起訴要求他們給撫養費,所以你不用操這些閒心。”

      “方子萱!你是不是真的瘋了!”方子鵬都搞不懂她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了,他們可是方家子弟,怎麼能淪落到申請低保、上法院的地步?“要真那樣,我們還要不要在這個圈子裡做人啊?”

      “方子鵬。你應該搞清楚你究竟想要的是什麼?如果是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就趁早死了這條心。如果有你自己的夢想和目標,就靠著自己去實現它,成天依賴別人施捨。只盯著別人鍋裡的飯,不去自己種地,和乞丐有什麼區別,你想當一輩子乞丐嗎?”這句話既是說給方子鵬聽的,也是說給過去的方子萱聽的。

      “那不是別人的,是方家的,方家的東西也有我的一份。”方子鵬梗著脖子說,他早就已經被張雲洗腦了,“我是方家的少爺,爸爸的東西應該全是我的!”

      “根據繼承法規定。繼承權男女平等,被繼承者的子女包括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所以無論是你我還是方心蘭還有爸爸的其他非婚生子女都享有平等的繼承權,除非他主動放棄繼承權。”方子萱平靜地說。

      “憑什麼?你也就算了,外頭那些野種憑什麼來分我們家的錢?”方子鵬不服氣。

      一直保持冷靜的方子萱在聽到“野種”這個詞的時候,心竟有些尖銳的刺痛,不由得掐了掐掌心,仿佛又回到那段被人諷刺嘲笑的時光,張雲當年那尖銳而鄙夷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

      雖然那時候的她不斷暗示說服自己,她是養父母的親生女兒,不是那些人所說的“野種”,可是爺爺的話徹底粉碎了她的夢想,她寧願是貧苦人家堂堂正正的女兒,也不願意和這種所謂的豪門沾一點兒邊,可是自她出生之日起,就背上了“私生女”這個原罪。

      看著方子萱恍惚的神色,方子鵬不耐地用手肘撞了撞她,“你又發什麼呆?”

      “方家的錢我是不會要的,要分你們自己分去,別把我扯進來。”

      方子鵬匪夷所思地看著她陡然轉冷的臉色,“喂,你怎麼了?不會真瘋了吧?”

      見她轉過頭望著窗外,完全沒有要理他的意思,他變得有些局促不安,“其實我剛才那話也就是順口一說,你是我姐,我只是不想讓那個方心蘭進家門而已,你也看到了,她還沒進家門,爸爸就為了她打我,若她真成了我姐,恐怕我會被爸爸打死。”

      “你不胡鬧,他就不會打你。”方子萱依舊看著窗外。

      “就算我不胡鬧,那對母女也有辦法讓爸爸認為我們胡鬧,到時候不止是我,連你也逃不了,灰姑娘的故事聽過沒有?白雪公主的故事聽過沒有?後媽是什麼樣子的你沒見過也該聽過吧?”方子鵬威脅道。

      “那你就住到張家去。”

      “我才不要!”方子鵬激動起來,他怕張老爺子簡直是怕得半死,張老爺子只要拿著鞭子唬兩下子,他的腿就軟了,“我明白了,難怪你一直不擔心,外公一向最疼你,那個方心蘭一進門,你就準備搬到外公家去,對不對?”

      方子鵬自以為明白了其中奧妙,拉著她連連追問。

      “不對。”她轉過頭,眼底重新恢復了平靜,“我不會搬去張家。”

      無論張老爺子對她如何上心,他始終是張雲的父親,她很難把他當做真正親近的家人,雖然感動於他對自己的好,但心底的隔閡根本無法消除,一半出於佔用了方子萱身體的愧疚,一半也算是報答他對自己的好,所以一向不曾違抗這位老人的要求,但要說完全接受他卻是很難做到的。

      “那你想怎麼辦?”方子鵬好奇地看著她,覺得她這樣氣定神閑,一定有解決的辦法。

      “兩年。”她低垂眼睫,“只要再忍兩年,我就可以離開方家了。”

      “什麼?”方子鵬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要去哪裡?”

      “上大學啊。”她輕扯嘴角,時間過得還算快,只要再挨兩年多的時間她就可以通過考大學的方式徹底離開方家,雖然這些年來,面上沒表現出來什麼,卻一直在心底暗自忍耐。

      “上大學後你就不再回來了嗎?”方子鵬的眼睛瞪得老大,這幾年父母不著家,兩人也算是相依為命,在被父親暴揍的時候,也只有她會不顧自身地維護他,一聽說她有離家的想法,一股莫名的恐慌從心底泛起。

      “嗯,儘量不回來吧。”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暗地籌畫的計畫告訴他,只覺得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一陣輕鬆,連心都變得自由起來,方家的日子雖然富貴卻絕不單純,雖然在大部分的時候選擇眼不見為淨,但是很多時候依然會身不由己地惹上麻煩。

      “那我怎麼辦?”

      你當然是過自己的日子,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正想說這句話,卻在觸及他的眼神時,硬生生把這句話吞了進去。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

      三十多年的人生中,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毫無保留的信任,甚至是依賴。

      為什麼會這樣?

      他是那個不講道理的壞小孩,成日只會對她口出惡言;而她向來視這個弟弟如無物,從未在他身上花過心思,他們應該僅比陌生人多一層血緣關係而已,他憑什麼這樣依賴她?

      她的心中漸漸泛起一股酸楚,說不清是屬於她自己的感情,還是原來的那個方子萱的,他是她相依為命的弟弟,她憑什麼那麼自私地一走了之?

      自私?她微微一怔,這個詞從未出現在她的字典之中,她一向獨來獨往,只有自己一人,根本談不上什麼自私不自私。

      最近自己的情緒好像有些激烈,她微微皺眉,不知道這算不算上壞現象,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低低歎了口氣,她伸手摸了摸方子鵬的頭,“如果你願意,我就不會丟下你。”

      “你要帶我去上大學?”方子鵬有些茫然,“還是說你改變主意了?”

      “都不是,我會好好管教你,教你怎麼自立,讓你就算離開了方家也能自食其力,不用永遠做一個沒有頭腦的富二代。”她難得淺笑。

      “你笑得好恐怖。”他像看到鬼一樣看著她,方子萱一向面無表情,連笑容都顯得僵硬,“你說的管教,是不是要揍我?”

      “你聽話就自然不會被揍。”她早就斂了笑,又恢復原來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一天到晚不是板著臉就是揍人,你還是不是女人啊?”方子鵬最怵的就是她,就算是剛才那個兇狠揍他的父親方建霖也比不上她可怕。

      “一天到晚只會滿地撒潑打滾,你還是不是男人?”方子萱冷冷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飾眼底的鄙視,把剛剛平心靜氣的方子鵬又給氣炸了。

      “誰,誰撒潑打滾了!”方子鵬齜牙咧嘴道。

      “好,你今後再撒潑打滾,我就重重罰你。”她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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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6: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六章 訓弟(五)

    “你疼不疼啊?”方子鵬站在一邊看著醫生縫針,那些針線就這麼硬生生穿過她的皮肉,連麻藥都沒有打,他在旁邊看得出了一手汗,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你出去,小孩子看什麼看。”方子萱的語氣很衝,額上隱隱有冷汗浮現。

    “我不要。”他也是個倔脾氣,雖然覺得可怕,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她旁邊,如果不是當時她輕推了自己一把,受這樣皮肉之苦的人就是他了,僅管成日和這個姐姐吵架,可是心底的那股愧疚和感激卻是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的。

    “你這傷是怎麼搞的?”看著這一對有趣的小孩兒,醫生有些好奇地問道。

    “摔的。”她的眉微微蹙起,聲音也有些發虛,極力忍受著疼痛。

    “小孩子還想撒謊”醫生笑了笑,“你這傷一看就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砸的,你們兩個打架了吧?”

    她的額頭上有道口子,弟弟的臉腫了半邊,那醫生也是過來人,小時候也有過和兄弟姐妹打架的經曆,只不過沒傷得這麼重,小孩子年紀雖小力氣不大,可往往下手時沒有輕重。

    方子萱沉默,她一向討厭說謊,可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說真話,索性就閉口不言。

    一邊的方子鵬卻控制不住自己,嘴唇動了動,眼淚“唰唰”地往下掉。

    “你們姐弟倆的感情挺好的嘛,姐姐沒哭。弟弟倒是忍不住了,這下後悔了吧?”看到當事人小姑娘硬是忍著不掉眼淚,連一聲痛呼都沒發出來,她弟弟卻哭得淒淒慘慘,醫生忍俊不住“小朋友,打架是不對的,今後可要吸取教訓,不然你姐姐疼,你自己也受皮肉之苦,多不划算。馬上就好了,你姐姐的傷不重,別哭了。”

    “你別說話!認真點兒!我姐要是毀容了,找你算賬!”方子鵬被人嘲笑。還被扣上了打架的屎盆子。覺得很沒面子。故作凶惡地握緊拳頭。

    “方子鵬,不準沒禮貌。”方子萱一個冷冷的眼風掃過去,他立刻乖乖閉嘴。一邊還倔強地用手抹眼淚。

    “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麼哭?哭能解決問題嗎?”她對管教小孩毫無經驗,說話做事簡單粗暴,可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稚嫩的臉上淨是嚴肅古板的表情,這副小大人的樣子不僅逗樂了醫生,連一邊的護士都笑了。

    “喲,還真有姐姐的樣子。”一個護士走過來揉了揉方子萱的頭髮笑道。

    她的身體僵了僵,實在不習慣被人碰觸。

    “我沒打姐姐,不是我打的。”雖然被方子萱一斥,他努力地忍著眼淚。可還是有幾顆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滑落出來。

    醫生護士頓時了然,八成是姐弟倆被人欺負了,姐姐為了保護弟弟受的傷,難怪這小胖墩哭成這樣。

    看向方子萱的神情也變成了讚賞,“小姑娘真不錯,會保護弟弟了。”

    “你們爸爸媽媽呢?怎麼沒送你們來醫院?”醫生覺得這一對姐弟十分可愛,雖然兩人都已經是十來歲的模樣,稱得上少女和小少年了,可長得卻十分漂亮,每個人對漂亮的人或事都會有一種親近的感覺。

    再看看這個姐姐一副小大人的樣子管教保護弟弟,弟弟故作凶狠,實際上卻十分關心姐姐,有趣得讓人忍不住想逗逗他們。

    姐弟倆都閉口不言,尤其是方子鵬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怨怒,大概是覺得不回答醫生的問題不夠禮貌,方子萱勉勉強強答了一句,“他們忙。”

    她一開口,方子鵬的眼睛又紅了,眼淚卻被方子萱給生生瞪了回去。

    醫生護士見姐弟倆衣著不凡,送他們來的司機保姆在一邊沉默著,就知道兩個小孩的家庭條件必定十分優越,不過越是這樣的家庭越是親情淡薄,父母往往忙於工作而疏於照管孩子,眼中難免流露出一抹同情。

    “好了,”醫生利落地處理好傷口,又給方子鵬做了個檢查,“你們倆都沒什麼大問題,回去小心傷口,不要碰水,過幾天就好了。下次不要再調皮和人家打架了,要是讓你們爸爸媽媽看見,不知道該多傷心呢。”

    方子萱的臉上依舊淡淡的,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平靜地謝過醫生護士,方子鵬卻攥著拳頭,牙齒把下唇都咬出血來了。

    “做什麼擺出這副嚇人的模樣?”方子萱皺著眉看著他“還有哪不舒服嗎?我再把醫生叫來。”

    方子鵬不說話,只是用力地瞪著他。

    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只覺得現在的他看起來實在不對勁,用力瞪眼的樣子實在很猙獰,“你不會是有癲癇吧?”

    “姐,爸根本不會心疼我們,對不對?”方子鵬拉著她,一字一句低聲說道。

    她愣了愣,自重生之初就一直跟隨她的記憶碎片再次浮現在眼前,父親方建霖那冷漠無所謂的臉色和父母之間無盡的爭吵,寂靜冷清的家中只有自己和弟弟,無論方子萱姐弟怎麼做都無法吸引父親的注意力。

    我只是想要一點點愛,她仿佛看見了當初那個小女孩兒躲在衣櫃痛哭……

    心尖傳來微微的酸楚,她難得回握了他的手,“你心疼自己就夠了,別人心疼不心疼你,就不要強求了。”

    這話是對他說的,也是對她自己說的。

    她很愛自己,因為她知道除了自己不會再有人愛她,所以她要多愛自己一點兒。

    “姐,你不難過嗎?”方子鵬疑惑地看著他,他記得她曾經也和他一樣,苦苦地爭奪父母那少得可憐的關愛。

    “為什麼要難過?”她也很疑惑,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別人愛她或是恨她於她根本沒有太大的關係,至於關愛,她上輩子沒有奢望過,這輩子也不會。

    “我長大以後要是娶了妻子一定要一心一意地對她好,我會天天回家吃飯,陪我的孩子玩,不讓他受一點兒委屈……”方子鵬的眼中閃著淚光。

    換個人聽到十二歲的孩子嘴裡說出這樣心酸的話,都會立刻掉下眼淚來,可惜方子萱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在傷春悲秋些什麼,只是淡淡地說,“十年後,你達到法定婚齡就可以實現了。”

    他默了默,原本彌漫在四周的淒涼和溫情完全都被她冷冰冰的話語給擊潰了,“你知不知道你說的話讓人很難接?”

    為什麼每次在煽情的時候,她都要出來破壞氣氛?

    方子萱低頭沉思了幾秒,似乎是真的在反思,她承認自己不是個會說話的人,更不會開解別人,她不是什麼心理諮詢師,什麼溫情都和她半點沾不上邊,她習慣從最現實的角度出發去考慮問題解決問題。

    姐弟倆回到家的時候,張雲也剛剛趕回來,他們去醫院後,英姐就給她打了電話,聽說兩個孩子挨打,張雲氣得差點兒暈了過去,張老爺子放心不下,便讓程莉陪著她過來。

    雖然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可方子萱額頭上的傷和方子鵬臉上的巴掌印依舊醒目,張雲一見眼淚就“唰唰”地往下掉。

    “大嫂,你也見到了,他們倆是我的命根子啊,這麼多年來我一根手指都舍不得動他們,方建霖一年到頭不在家,一回到家就把兩個孩子往死打,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張雲泣不成聲地拉著程莉的手,“外頭那小賤人還沒進門,他就敢下這樣的重手,這可是他的親生孩子啊!要是那賤人進了門,他們姐弟倆還有活路嗎?”

    程莉對方建霖也是厭惡極了,事情的經過她們早就從英姐那兒了解了,這種男人不僅人品卑劣在外胡天胡地,還敢無緣無故對這麼小的孩子動手,簡直不是人,“阿雲,實在不行就離了吧,帶著兩個孩子回張家。”

    “不行!那賤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我絕對不能遂了她的心願!”張雲咬牙切齒,“我還活在這世上一天,那對賤人就別想進方家的門!”

    “可是這樣受苦的還是孩子啊。”程莉心有不忍地看著這兩姐弟,再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這幾年方子萱的變化她都看在眼,這個孩子性格孤僻,除了讀書幾乎不與人交往,雖然呆氣了些,但是個與世無爭的好孩子,可偏偏生在這樣的家庭。

    “所以大哥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張雲咬牙切齒,“我絕不放過那對母女!越是如此我越不能讓她們的奸計得逞!”

    程莉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張雲的肩膀,又輕輕撫了撫方子萱的臉蛋,“子萱,你今天做得很對,你媽媽不在家的時候,就要保護好弟弟。”

    方子萱被她一碰,立刻很敏感地不受控制偏了偏腦袋,聽了她這句話後看了張雲一眼,這才默默點頭。

    雖然張雲一向偏心小兒子方子鵬,可這心總歸不算太偏,何況這些年女兒爭氣,著實給她賺了不少顏面,對方子萱也算是疼愛有加,見女兒受了這麼重的傷,心也是難受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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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6: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七章 出手

      "子萱,媽媽就把弟弟交給你了,你們兩個都要好好的!”張雲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慈愛中帶著猙獰和絕然,仿佛要上戰場一般,“媽媽會把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全都趕得遠遠的,讓他們今後再也無法威脅到你們一絲一毫,方建霖的東西永遠都是你們的,全都是你們的!”

      方子萱覺得張雲似乎變得有些瘋狂,難道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打小三和私生子成為張雲的終身事業?

      方子鵬對張雲的慷慨激昂也是一臉木然,母親口口聲聲說愛他們,可當他需要她的時候,她永遠都不在他的身邊。

      程莉則是一臉尷尬,這個小姑一直都想當一個好母親,願望是美好的,可惜現實是殘酷的,她永遠都不會明白兩個孩子需要的也許並不是金錢。

      原本張雲想帶著兩個孩子回方家大鬧一場,可到底還是被張老爺子勸住了,雖然對方家充滿了怒氣,可這樣潑婦罵街似的方式卻為張家所不屑。

      張家所使用的方法更加簡單而直接,方建霖名下的幾家娛樂產業全都在一夜之間被查,竟然還事先和媒體打了招呼,警察帶著一幫記者長槍短炮地守在會所門口狂拍,尤其是沈琴管理的高級私人會所,竟然被曝出涉黃涉毒,不僅在s省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還上了一些全國性的主要媒體。

      私人會所麵向來玩得很瘋,權貴們最看重私密性。之前喜歡在方建霖的會所玩,看重的也是他的身家背景,s省首富的兒子,公安廳長的妹夫。他的場子有誰敢動?

      卻沒想到在方建霖的場子玩也會出事,還是以這麼突然而丟人的方式,那一個個灰頭土臉的被銬上手銬,衣衫不整甚至隻來得及穿一條大褲衩在閃光燈下躲躲閃閃的,哪一個不是有身份的人?

      雖然被逮著局子沒多久也就不了了之的放了,可到底受了驚嚇,丟人丟到姥姥家的,親戚朋友都知道了個遍,今後讓他們怎麼出去做人?對張奇倒說不上恨,但對方建霖卻是恨到了骨子。誰讓這個龜孫子之前豪言壯語地說他的靠山夠硬的?

      公安局雖然對那幾家會所查了就走。之後也沒啥實際舉動。但這一場鬧得實在太大,知道方建霖得罪了他嶽父家,哪還有人敢上他的場子消費?

      方建霖傻了眼。他不過是得了方老夫人的授意,又有沈琴在一邊攛掇,才想讓方心蘭進門的,卻沒想到竟引出了這麼大的風波,鬧得自己子麵子都丟了幹淨,他心恨透了張家,可又拿張雲沒有任何辦法,這一段日子,他就如過街老鼠,走到哪都能招來怨毒的目光。

      一向長袖善舞的沈琴麵對這樣的情況也是束手無策。過了這麼多年的好日子,以為老虎睡著了就沒有危險,大著膽子拔了幾根虎須,卻沒想到發起威來依舊可以把他們咬得半死。

      方老爺子對這件事倒是一無所知,直到方建霖的會所出了事,才知道這個三兒子徹底惹怒了張家,把事情經過一查,被氣得七竅生煙。

      方老爺子和方老夫人不同,沈琴這個女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可他卻一直反對兒子和她交往,倒不是他嫌貧愛富,而是他始終覺得她的心機太深,老三那個單純好拿捏的性子恐怕會被她控製得死死的,萬一她有了二心,方建霖恐怕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從心疼兒子的角度出發,他還是寧願找個像張雲那樣潑辣直爽的做媳婦,憑他怎麼在外邊胡鬧,至少張雲還是會死守著這個家。

      方建霖結婚後照樣與沈琴藕斷絲連,甚至明目張膽地讓沈琴做了外室,這一點方老爺子是知道的,不過卻也沒放在心上,像他們這種家庭養幾個外室本就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一個外室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何況這幾年沈琴一直把方建霖伺候得很好,也很安分守己,讓方老爺子對她也漸漸改觀,特別是年紀大了,心腸軟,有的時候對她也有些愧疚。

      卻沒想到隨著沈琴的女兒越來越大,她就不再滿足於做個外室了,何況她一直認為原本那個正牌夫人的位子就是屬於她的,莫名其妙被半路冒出來的張雲給搶了,心這口氣一直都咽不下。

      當年的沈琴也是個好姑娘,若不是因為真愛也不會這麼多年心甘情願地做個地下情人,隻是如今她的年紀越來越大,方建霖越來越荒唐,若再不為她和女兒謀算,恐怕她辛辛苦苦一輩子隻是為人做了嫁衣,在她看來,張雲除了家世比她好,根本就是一無是處,論能力論長相論性格論氣質,有哪樣勝得過她?

      方老爺子一向對方建霖一家持放縱態度,這些年他們鬧的事兒也算不少,卻沒有一次惹得他如此憤怒,。

      張老爺子退之前是s省軍區司令,在s省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大兒子張奇自不必說,其他的幾個兒子如今還在部隊也是實權派,幾個媳婦中,方老爺子對張雲的家世最為滿意,在他的刻意維係下,雖然張雲和方建霖的婚姻不幸,可這麼多年來,方家和張家的關係一直十分密切。

      張老爺子也很上道,似乎知道這不是方老爺子的意思,這次雖然生氣,卻隻是針對方建霖,出手的也是張奇這個晚輩,被查的全是方建霖和沈琴的產業,方家的其他產業依舊在正軌上,這無疑也是給方老爺子一個友善的信號。

      方老爺子可是人精似的人物自然要投桃報李,把方建霖叫了回來,不管不顧地扇了幾個耳光,把一旁的方老夫人心疼得直抹眼淚。

      也顧不得方老夫人大病初愈,方老爺子瞪著眼斥道,“你這個糊塗的婦道人家!張家是什麼樣的門第,犯得著為沈琴那樣的女人去得罪張家?你瞅瞅你兒子如今惹出來的禍事,這還是張奇給的小小警告,要是他再這麼混下去,那幾家店就等著關門吧!”

      “關門就關門,我們方家也不缺那點兒錢!”方老夫人也是氣極了,竟罕有地頂撞了丈夫,“這麼多年了,你總是畏畏縮縮地怕著張家,連張雲這個媳婦也成天在家作威作福,一遇到點事兒就用娘家來威脅我們,我可憐的兒子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是不缺這點兒錢!我也不缺方建霖這個兒子。”方老爺子冷笑,這句話一出把站在一旁暗自惱怒的方建霖給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方老夫人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連回嘴都忘了。

      “老三,你最好別忘了,我有五個兒子。”方老爺子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最不爭氣的兒子,“這麼多年我從沒要求過你什麼,你愛怎麼玩就在外頭怎麼玩,你該得的那一部分我也不會少了你,可你若想著讓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和孩子進門,那你就不再是我方如鬆的兒子,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屬於你的那部分我就直接給子萱子鵬兩個孩子,你一分錢都拿不到,立刻滾出方家自生自滅。”

      “爸!你不能這樣!”方建霖慌了手腳,求救似地望向方老夫人。

      “如鬆,建霖也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方老夫人楚楚可憐地拉著丈夫,“他小時候受了那麼多苦,醫生還說他差點就救不活了,他是我們千辛萬苦才保住的孩子啊,他……你怎麼忍心……”

      “方家不養吃白飯的人,更不養吃扒外的人,我念在他小時候不容易,才放縱他這麼多年,既然他沒辦法為方氏做貢獻,那我也不強求,當年讓他和張家聯姻,也是事先說好的,隻要他和張雲好好過下去,也算是幫了我們方家一個大忙,婚後他想在外頭怎麼玩我都隨他的便,但是張家是我們現在不能得罪的。”方老爺子漠然地看著妻兒,隻在最後那句話是加重了語氣,“老三,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麼,你就死了把外頭的女人孩子接進門的心,給張家道個歉,好好和張雲過日子;要麼,你就帶著那些個女人孩子永遠滾出方家,你的那部分我自然會留給子萱子鵬。”

      方老夫人也不是傻瓜,方老爺子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她再討厭張雲也知道無論如何都撼動不了張雲的地位了,當初方老爺子讓方建霖娶的就不是張雲,而是張家,隻要張家一天不倒,他們就得老老實實地供著張雲。

      沈琴雖然得她歡心,但好歹是外人,沒什麼比自己的兒子重要,張雲再潑辣,也隻能讓兒子忍這一時之氣了,不過她一開始也就沒打算讓方建霖和張雲離婚,隻不過看不慣張雲的囂張態度,想給她添堵而已,隻是想不到方建霖會下狠手將一雙兒女打得進了醫院,從而惹得張家勃然大怒,若隻是讓私生女進門,也許並不會觸及張家的底線,但為了私生女而出手打了張家的外孫,護短的他們就絕對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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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6: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試探

      方建霖也不是個多重情義的男人,聽父親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哪還會猶豫,反正沈琴也人老珠黃了,他這樣流連花叢的人,倒也不會真為她神魂顛倒,迷得走不動路來,不過想到張雲那跋扈的性子,總覺得不能讓她太過得意,否則越發不把自己放在眼了,便想著和方老爺子討價還價一番,“爸,我哪會真的想和阿雲離婚,也從沒想過讓沈琴進門,隻是心蘭畢竟是我的女兒,她馬上就要中考了,我想著子萱的成績好,多教教她,畢竟是親姐妹……”

      “恬不知恥,!子萱都被你打成那樣了,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方老爺子咬牙切齒道,方子萱雖然性格孤僻,並不討老人喜歡,可她的確很會讀書,一向喜歡讀書人的方老爺子自然對她十分看重,最重要的是誰都知道方子萱是張老爺子的心頭肉,就衝著她被打這件事,張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你也消消氣,”方老夫人連忙好言安撫道,遞了個顏色給方建霖,示意他閉嘴,“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和孩子置什麼氣?有什麼事比得上你身體重要?”

      方老爺子接過她手中的茶輕抿一口,她見他的神色稍緩,便柔聲道,“這件事建霖固然不對,我們自然要好好罰他,但心蘭也是無辜的,再怎麼著她也是我們方家的孩子,你也是見過她的,漂亮乖巧,雖比不上子瑩小時候可愛,卻是比子萱還討喜的。也難怪建霖偏心,就算是我也喜歡得很。沈琴這個孩子全心全意為著建霖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咱們雖不讓她們進門。可也不能虧待她們吧。”

      “要多少錢給她們就是,別鬧出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方老爺子瞪著方建霖,“都是你造的孽!”

      “別動不動就錢錢錢的,沈琴那孩子我看挺好的,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人,你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不是人人都一身銅臭味兒的。”方老夫人嗔道,雖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可舉手投足之中依然有著少女的嬌嗔味兒,“建霖本也沒什麼意思。是張雲那個孩子太過敏感。曲解了他的意思。他們這代人孩子少,子萱子鵬就兩個親姐弟,建霖也是想讓心蘭和這兩個孩子親近親近。畢竟是一家人,今後也有個助力。你想想,心蘭不過是個女孩兒,難道還能來分我們方家的家產?就算她有這個心思,我們也不會答應啊,不過是給點兒嫁妝把她嫁出去罷了。她要是有出息了,今後嫁到個好人家,豈不是給我們方家添了個助力,子萱子鵬橫豎沒有吃虧,對我們方家而言也是好事啊。”

      方老爺子瞥了老妻一眼。“隨便你們怎麼折騰,隻要她們不進門一切都好說,另外張家不是你們惹得起的,老三,你無論如何都得上張家負荊請罪,好好把張雲和兩個孩子請回來,再好好向你嶽父大舅子道歉,沒得到他們原諒,我們方家的門你也別進來了。”

      方老夫人見方老爺子的語氣有所鬆動,也不由得微微舒了一口氣,可在聽到他接下來的話時又沉了臉色,因為張家她這寶貝兒子可遭了不少罪,他本來就被張家擺了一道,這下去張家請罪,張家人得理不饒人,還會給他好臉色看麼?

      “這張家還是這麼囂張跋扈,也不知道他們還能蹦躂幾日。”方老夫人的臉色冷了下來。

      “你又胡說什麼?”

      “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可也聽說張家老大張奇和咱們這位範書記不大對付,這張家都是秋後的螞蚱了,咱們何必這麼腆著臉眼巴巴地奉承他們?”方老夫人一臉不虞,覺得丈夫對張家簡直是太過軟弱了。

      “你也說了是,”方老爺子冷哼一聲,“眼下他們還不是,咱們還是得小心奉承著。”

      想到寶貝兒子受委屈,方老夫人這心就不痛得很,她越是討厭張雲,就越想抬舉沈琴。

      自從方建霖動手打了方子萱方子鵬之後,張雲一氣之下就帶著姐弟倆回了娘家。

      張老爺子這幾年格外偏疼方子萱,巴不得她常住在這,便也不勸張雲回去,有意晾上方家幾天,成日把注意力放在方子萱身上,想法設法逗著她說話,可惜她始終冷淡有禮,惹得老爺子不住地向老友埋怨。

      “這幾年我可是按著醫生說的循循善誘了,這丫頭始終對我親熱不起來,她這毛病不會又加重了吧?”張老爺子老擔心這麼發展下去方子萱會得精神分裂症。

      “你別聽那些個醫生胡說,冷淡一點兒就是有病啦?鬼扯!你家頌文從小也沒見和你有多親熱,怎麼不見你擔心,在醫生眼十個人有九個是有病的,你要真信了,才有病。”周老爺子一臉不屑地說。

      “那醫生不是你家孫子推薦的麼。”張老爺子鬱悶地說,他這熱臉貼冷屁股可貼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你家丫頭人又禮貌,書也讀得好,就是個靜下心來做學問的料,我看她不像是你們張家和方家的種,倒像是老趙家的,你沒看她和老趙的親熱勁兒?”周老爺子故意刺激他。

      張老爺子卻皺起了眉頭,一臉愧色,“是我們對不起這孩子。”

      周老爺子知道他是想到了方子萱被打的事兒,也是一臉不讚同,“我說你那女婿真不是個東西,自家的孩子也下得了這麼重的手,就為了外頭的女人,我看你趁早讓你女兒把婚離了,你們張家也不缺那三雙筷子。”

      “阿雲那倔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能離早讓她離了,她非要爭這一口氣,恐怕一輩子都要和方家杠上了。”張老爺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女兒執意如此,他這個做父親的能怎麼樣?總不能真的狠下心來撒手不管吧,還不得順著她。

      “眼下這功夫方如鬆那腳踏兩條船的老狐狸雖然舉棋不定,但才不會舍得和你們家翻臉,這幾天恐怕就得逼著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上你們家賠罪了,你還真讓他們娘仨回去?”

      “那有什麼辦法?阿雲本就是想逼著方建霖服軟,哪真想離婚?”

      “你也勸勸你們家閨女,成日這麼鬧著像什麼事兒?方建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做什麼巴巴地守著他?她還年輕,早點兒看開了,今後有的是好日子過。”若不是親近的長輩,周老爺子也不會輕易說這話,隻是張雲是他看著長大的,知道這姑娘雖然脾氣不好,人卻還是個好人,這些年看她活得辛苦,老人看得也難受,雖然當時他們也的確有和方家聯姻的念頭,但對象絕不是方建霖,除了這個荒唐至極的方家老三,方如鬆的其他幾個兒子雖然平庸,但還不至於太過分。

      “每回回來都要勸上幾次,能有什麼用?我是鬧不懂女人的心思,為了孩子真能把一輩子搭上,我和她說過,恐怕那兩個孩子分不到方家的家產,反倒更加上進懂事,她卻朝我發脾氣,屬於子萱子鵬的東西,她是一分都不讓的,為了這個就算把她自個兒搭進去也在所不惜。”

      “為母則強啊。”

      “既然阿雲堅持,那我這個做父親的能說些什麼?也隻能拚死護著她了,別的我管不了,只是方建霖外頭那些女人孩子是絕不能讓他承認的。”張老爺子頓了頓,又望向老友,“眼下這個關口,於公於私阿雲都不能和方家決裂。”

      周老爺子和他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滄桑的臉上同時閃過無奈、愧疚和堅定。

      “那些外頭的女人孩子,你和方如鬆不是早有默契了?這回卻鬧出這樣的事兒來,恐怕是他在試探你,也是在試探我們罷。”周老爺子笑了笑,臉上卻沒有太多笑意。

      兩人當年都出身行伍,是過了命的交情,隻不過他是文職,後來轉業到了地方,張老爺子則一直留在部隊,機緣巧合,臨退前都到了s省,因此張、周兩家不僅是世交,還是最堅實的同盟,張老爺子性格粗豪,周老爺子則心思更為深沉,一文一武,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就這麼一路走過來,若不是周老爺子常在他身邊提點一二,張老爺子恐怕早就著了別人的道。

      今年新的省委書記剛剛上任,外界風傳這位書記和張奇不和,有人便暗暗揣測張家的地位恐怕要有所動搖。

      而妙就妙在這位書記在鄰省做省長時候與方家就交情匪淺,甚至方家在鄰省大手筆的投資還成就了他的政績,甫一上任他就來方家拜碼頭,言談之中很是親近,這段時間兩家的關係很近,甚至隱隱超過了張、方兩家。

      方建霖在這個時候鬧了這麼一出,難免讓人猜測方家的用意。

      張老爺子默了默,“不管他怎麼想,怎麼試探,只要我們張家不倒,他們就休想動阿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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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6:5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鬧事(上)

      張雲不是個能在家呆得住的人,回到張家之後,每天思來想去隻覺得那口氣咽不下去,哪怕大哥已經為她出了氣,依舊不滿足,總覺得還是太便宜沈琴了,翻來覆去想了幾天,還是想要給沈琴母女倆一點顏色看看。

      沈琴母女被方建霖金屋藏嬌在j市風景區的一棟沿湖別墅,雖然保安措施很好,可這畢竟是方家的產業,哪有人敢得罪這位氣焰囂張的三少奶奶,要知道在方家三少爺方建霖還沒有張雲腰杆挺得直,雖然猶豫著,還是苦著臉放了行,那邊立刻打電話通知了方建霖。

      張雲不是第一次來沈琴家找麻煩了,先前來了幾次,自然也是輕車熟路了,三兩下就找到了沈琴的房子,看到獨棟別墅玫瑰花開得正好,更是怒從心中起,自己備受煎熬的時候,這個小娼婦倒是活得很滋潤!

      沈琴雖然年屆四十,可保養得很好,看起來竟比張雲還年輕幾歲,那弱柳扶風般的楚楚風情給她更添了幾分韻味。

      張雲剛結婚那陣沒少找過沈琴麻煩,後來也都習慣麻木了,方建霖的女人太多,若不是突然鬧出方心蘭這件事兒,恐怕她早就把這個徐娘半老的婦人給忘了。

      沈琴也沒想到張雲會突然找上門來,原本以為上次張家查了方建霖的幾家店,就是張雲給他們的教訓懲罰了,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是如此衝動魯莽沉不住氣。

      她略一猶豫。還是不想和這個潑婦對上,便打定主意緊閉房門不予理會,隔著房門心也急得七上八下,雖然今天她可以裝作不在家。可待會兒方心蘭就該上學了。

      張雲可不是個任人欺壓的正室,從小就被張老爺子縱容得極其潑辣,如果沈琴不給她開門,她就灰溜溜地回去,那就不是她張雲了。

      只見她一邊用腳踹沈琴的家門,一邊破口大罵,絲毫沒有豪門貴婦的形象,她中氣很足,不僅保證屋內的沈琴能夠聽個明白,還能讓有一段距離的左鄰右舍聽個分明。

      尤其是這一帶風景好。空氣好。清晨晨練的人不少。張雲嘴那些不幹不淨的話立刻引來了眾人的注意,能住在這的大都家境優越,雖然平日不相往來。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但被她這一鬧,眾人立刻明白這棟別墅住的那個看起來高貴優雅的女人是被豢養在外頭的情婦,那眼神立刻就不對勁了。

      s省的風氣還是比較保守的,雖然也有不少有錢人養小三,但畢竟是偷偷摸摸地如過街老鼠般進行,這樣被正室找上門來大鬧的十分鮮見,對這樣的好戲都十分感興趣。

      更有好事者,還停下腳步,饒有興致地站在周圍看熱鬧。甚至還掏出手機來拍照,眼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沈琴也有些慌了,本想著躲在屋,待張雲走了便好,可是女兒待會兒要上學,她做了這麼多就是不想讓女兒背負私生女的名聲,張雲這一鬧她可就前功盡棄了,要知道這個小區還住著方心蘭的同學,若是讓他們知道,再傳到學校……

      沈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可偏偏打電話給方建霖又是關機,她不知道此刻的他正醉臥美人鄉,之前接到了保安的電話,心正煩著,索性就關了機,懶得理她們的破事兒。

      沈琴攥著拳頭,來來回回在客廳踱著步,苦苦思索著對策,眼神無意之中瞟到了餐桌上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心思迅速轉了幾轉便有了定計。

     “媽,樓下好吵,什麼聲音?”方心蘭揉著眼睛下了樓。

     “張雲那個賤人來了。”沈琴咬牙道,在這個最疼愛的女兒麵前,她向來不隱瞞任何事,包括對張雲的厭惡。

     “那怎麼辦?”方心蘭慌了,原先還有些睡意的她瞬間清醒了。

     “你不要怕,先回樓上去,媽媽有辦法對付她。”沈琴用力摟了摟女兒。

     “什麼辦法?”方心蘭期待地看著她。

     “待會兒你聽到我尖叫一聲,就立刻下樓,到時候就知道了。”沈琴詭異地一笑。

     “嗯。“方心蘭也不多問,母親的智謀她再了解不過了。

      張雲和沈琴一照面,見她還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眼角含淚楚楚可憐地看著她,張雲的新仇舊恨就湧上心頭,“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勾引別人老公,還想著登堂入室,呸!裝出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你個蕩婦就知道勾人發浪……”

      張雲本就潑辣,罵人的話張口便來,邊罵邊上前甩了沈琴兩個耳光,沒有思想準備的沈琴被罵懵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隻是捂著臉低聲啜泣著。

      張雲是清晨的時候過來的,本想著捉奸在床,沒想到方建霖晚上沒在沈琴這兒過夜,可她也懶得管這麼多,劈頭蓋臉地邊打邊罵。

      男人們眼神輕佻地在沈琴身上打量著,女人們則個個感同身受,眼中都帶著憤恨和不屑,仿佛那個勾引自個兒老公的女人就是沈琴,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不,不,”沈琴連連搖頭,淚珠紛紛亂墜,“我沒有我沒有……”

     “還想裝?你裝這騷樣給誰看啊?方建霖是不是還在你床上!”張雲咄咄逼人地扯著沈琴的衣領,本來就鬆鬆垮垮的睡衣被她一扯立刻露出了大片雪白的春光。

      沈琴驚呼一聲,羞惱地扯著自己的衣領,聲音柔弱中帶著悲憤,“方夫人,你不要太過分!方先生與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聯係了,我們是清白的!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我安靜的生活?”

     “你們要是清白的,墨都可以用來刷牆了。我打擾你?你要不來打擾我,我就謝天謝地了!沈琴,你少給我裝蒜,要不是你吹枕邊風,方建霖會想讓你那個不要臉的賤種進方家門?”張雲指著她的臉痛罵。

      此言一出,四周議論紛紛,今天難得聽到了方家的豪門秘辛,原來那個看起來乖巧可愛的小女孩兒是個私生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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