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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蘇四公子】重生之豪門學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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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7:0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鬧事(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沈琴緊緊抓著門框,身上不停顫抖著,死活不讓張雲進門,“我和方先生早就沒有聯係了,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張雲本來也不認為方建霖會住在沈琴這兒,畢竟以他的性格要是在,早就下來應門把她一把扯走了,何況沈琴再怎麼有風情也人老珠黃了,方建霖那個喜新厭舊的性子,哪會常住她這兒,可沈琴的表現太可疑了,眼睛不住地往屋瞟,臉上有著難以掩飾的緊張,這讓張雲這樣粗神經的人也起了疑心,莫不是方建霖真在她床上?

      想到這張雲的怒火騰的一下躥了上來,就要給她來個捉奸在床,也不顧上那麼多了,一把把沈琴推開,徑自進了屋,正想衝到樓上去捉奸,冷不防被沈琴狠狠扯住了。

      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沈琴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那麼大的勁兒,使勁將她往餐桌邊上扯,嘴還帶著哭腔大聲喊著,“方夫人,不要啊!你就饒了我們吧……”臉上卻泛起詭異而惡毒的笑。

      張雲愣住了,“你這個賤人想做什麼?”

     “我想殺了你!”沈琴輕聲在她耳邊低喃道,張雲的身體僵住了,一股寒意從腳底躥了上來,“隻要你死了,我就能順理成章地進入方家,我的女兒就是方家的嫡小姐,你那雙兒女才是見不得人的,我要把他們趕出方家,讓他們身敗名裂。讓他們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讓他們一輩子在貧窮困苦中度過……”

     “你敢!”張雲猛地掙紮開,惡狠狠地甩了沈琴一個耳光,“你少做夢了!就算我死了。你這個賤貨也別想進門。”

      一提到自己的孩子,張雲就被徹底激怒了,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恨不得將沈琴撕成碎片,沈琴卻一把抄起餐桌上的水果刀。

      張雲的眼睛已經被怒火燒紅了,看著沈琴持著利刃逼近,她骨子的悍勁也被激了出來,不管不顧地上前搶過沈琴手中的刀,狠狠往她胸前一刺——

     “啊——”沈琴發出一聲慘叫,。

     “啊——殺人了——”另一聲尖銳的喊叫適時地響起,驚醒了瘋狂的張雲。她愣愣地看著自己手中沾滿鮮血的刀。不可置信地看著軟軟倒地的沈琴。她的臉上有著詭異而滿足的笑容,她對著她做了個嘴型——

      你完了!

      剛才兩人扭打進屋的時候,房門根本沒關。那些圍觀的群眾們雖不至於八卦兮兮地跟進門去,卻也都在門口探頭探腦,被這麼一叫,立刻就有人衝了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觸目驚心的一幕。

      鮮血染紅了沈琴的衣裳和張雲的手,看上去猙獰恐怖,尤其是沈琴的胸口上還插著水果刀,立刻就有人報了警。

     “媽——媽——”少女哭得聲嘶力竭,“你怎麼樣了?求求你們,幫我們叫一輛救護車!求求你們!”

      小小的少女跪在血泊之中。不停地朝人群磕著頭,讓圍觀者心酸不已,雖然做小三不道德,可也罪不至死吧,孩子更是無辜的。

      風向再次轉變,所有人都憤怒地看著臉色蒼白,癱倒在地的張雲,有幾個熱心人甚至都等不及警察,差點兒要直接把她扭送到公安局了。

     “這幾個單詞拚錯了,再背一遍。”方子萱麵無表情地把作業本推到方子鵬麵前。

     “靠”字還沒有出口,他隻做了個嘴型,就瞥到她將手移向桌上的戒尺,隻得硬生生把那個髒字吞進肚子,憤憤然地白了她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繼續背單詞。

      當然一邊背,一邊不忘在嘴嘀咕,“你到底有完沒完?老師都沒逼我背,你憑什麼讓我背?明明作業都做完了……”

     “現在是八點四十五,你在十五分鍾之內把這些單詞背完,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玩遊戲,如果你再嘀咕下去,不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她依舊不為所動。

      方子鵬這段時間也是被她罰怕了,加上真心佩服她變態的學習能力,雖然對遊戲時間大大減少心懷不滿,但終究還是聽話的。

      自從住到張家之後,每個晚上吃過晚飯,方子萱都準時都到他房間,坐在他跟前看著他寫作業,不知道她從哪搞來他每天的作業內容,容不得他半點偷懶,一項一項核對過去,做完作業不算完,還得複習預習,雖然主要課程隻有語數英三門,可依舊每天折磨得他半死不活,最恐怖的是稍有反抗,就要挨一頓戒尺或是罰抄。

      方子鵬剛上初一,初中的學習和小學的大不相同,他在讀小學時就不是個好學生,上課從不認真聽講,四處惹是生非,成績一直在下遊徘徊,上了初中學習起來更加艱難,可架不住他有個學霸姐姐,每回都在考試之前給他劃範圍突擊,讓他成天瞎混也照樣能考到中遊水平。

      原本以為日子可以這麼輕鬆地混下去,可沒想到方子萱得寸進尺,將他管得死死的,方子鵬不是個會受委屈的主兒,從小到大,就沒人管過他,家人從來都無心管他,除了張老爺子看他不順眼會抽他幾鞭子之外,連他爸媽都對他習慣性漠視,老師知道他的身份,也從不敢動他一根指頭,向來都是放牛吃草,無視這個刺頭學生。

      方家這種家庭,雖然沒空管孩子,但是張雲也給姐弟倆請了不少家庭教師,個個都是拔尖的金牌家教,可這倆姐弟頑劣之程度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從沒有一個家教老師能夠堅持到一個月以上的,後來張雲也死了這條心,幹脆也不再請家教了,完全放任他們自由發展。

      方子萱自然樂得輕鬆,成天在外頭和人瞎混,直到車禍出事,而方子鵬則是成日窩在房間打遊戲,沒日沒夜地把時間和金錢砸在上麵。

      家庭教師的影子在方家已經絕跡很久了,直到前一段在趙老爺子的建議下,方子萱開始自學法語,這才專門請了個法語家教,每周過來上兩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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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7: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分析

      方子鵬是個散漫慣了的,哪受得住長時間被拘在書桌旁,一會兒工夫就像屁股生了釘子一樣,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坐在一旁看書的方子萱,頭也不抬,直接一尺子過去打在他屁股上。

     “你——”方子鵬很想破口大罵,可一想到她毫不留情的懲罰,隻得捂著屁股,對她怒目而視。

     “坐有坐相。”她眉毛都不動一下。

     “你管得也太多了吧!”看著端端正正坐在桌前,至始至終都把腰杆挺得筆直的她,方子鵬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不僅學習要管,穿衣要管,就連吃飯睡覺都管,不但說話要管,就連站著、坐著,她全要管!隻要他稍一不注意,那戒尺就毫不留情地落在自己身上。

      方子鵬有一種再次回到軍事訓練營的感覺,這一次比那次的感覺還要絕望,還要生不如死!

      要知道那如地獄一般的訓練營不過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方子萱對他的管束卻是一條漫漫長路,完全看不到盡頭啊,最恐怖的是她身後還要強力靠山張老爺子的存在,就算他敢去告狀,換來的也絕對是不留情麵的幾鞭子。

      這日子過的,全都是血淚啊!

      張奇怒氣衝衝地踢開房門,驚醒了兩個埋首於書本的孩子,燈下少女眉目清冷,少年唇角微抿,氣氛寧靜而溫暖,奇異地撫平了他的怒氣。

      這樣的兩個孩子,與他們的父親終究是不同的吧。

      看著領著弟弟站起來恭聲問好的方子萱。張奇眼神複雜,這個外甥女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衝動暴躁的傻孩子了,她身上的穩重內斂恐怕還要勝過他的妹妹,他們的母親。原本要衝口而出的質問還是吞了下去,疲憊地捏了捏眉心,“你媽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和你們說過什麼嗎?”

      方子鵬一向怕外公怕舅舅,看他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得躲在方子萱身後,下意識搖了搖頭,方子萱卻十分認真地想了想。

     “媽今天早晨起得很早,大概是在六點三十五分下樓,我正在吃早餐,她摸了摸我的頭。說‘這麼早!’。我點頭。讓她一起吃早餐。她說‘氣都氣飽了,吃得下才怪’。然後就出門去了。”方子萱一字一句,力圖重現當時的場景。

      張奇坐在房間的小沙發上。扯了扯嘴角,他早就知道,以張雲的性格怎麼可能事先和孩子交代什麼,恐怕她真的是氣極了,一時衝動捅的人。

      他不禁開始埋怨父親,都是他將張雲慣壞的,若是他對張雲也能像對幾個兒子那麼嚴格,又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你們知道你媽她今天做了什麼嗎?”

      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頭為沈琴的事情奔走,一直到現在才回家,心力交瘁的他對這對姐弟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方子鵬被張奇壓抑的怒意嚇得直往方子萱身後躲。方子萱老實地搖搖頭,張雲從不和他們說她成日在外頭做什麼,想來想去,也不過是打牌購物罷。

     “你媽今天去找了沈琴。”

      方子鵬的身體立刻繃緊了,手再次緊緊地攥住方子萱的手,方子萱卻一臉茫然,隻覺得“沈琴”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仔細想了想,才記起之前聽方子鵬提起,這個沈琴是方建霖在外頭豢養的情婦之一。

      她一向不八卦,沈琴的名字也是過耳即忘,而且以張雲的性格,成日就喜歡找情婦私生子的麻煩,去找沈琴也在意料之中,照理說張家對此也是持放任的態度,她不明白為什麼張奇的態度會如此激動。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別在孩子麵前說這些!你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嗎?”張老爺子聞訊而來,站在門口的身影竟然顯得有些蒼老憔悴,可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場還是讓方子鵬又往方子萱身後躲了躲,恨不得這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看不見自己。

     “爸,你要把阿雲慣到什麼時候?現在差點出了人命,還不夠嗎?”張奇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尊重不尊重了,直接頂撞道。

     “阿雲是阿雲,你現在在孩子們麵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他們才多大,和他們說這些有用嗎?若是影響了他們的學習成長怎麼辦?你給我出來!”張老爺子強壓住怒意,胸口不住起伏著。

      張奇卻恍若無覺,“他們倆是阿雲的孩子,自然有權知道阿雲的事!何況阿雲也是為了他們才出事的!身上流著我們張家的血,連這點兒小事都承擔不起,那還真是扶不起的阿鬥!”

      張雲出事了?

      方子萱低頭看著方子鵬,他的臉上繃得緊緊的,卻難掩緊張之色,手將她的手攥得生疼,手心相貼處汗津津的,分不清究竟是她的,還是他的。

     “你給我住嘴!孩子才這麼點兒大,你把自己的怒氣往他們身上撒算怎麼回事?”張老爺子怒不可遏,也顧不得還在一雙外孫麵前,直接將拐杖往張奇身上砸,“你這樣做和方建霖有什麼區別?”

     “他們就是方建霖的孩子,說不定也是一雙白眼狼!我們這樣為他們,值得嗎?”張奇氣極了,口不擇言地回嘴。

     “爸爸!”匆匆趕上樓的張頌文和程莉都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張奇。

     “你!”拐杖掉落在地,張老爺子怔怔地看著方子萱,竟說不出一句話,張奇自覺失言,也訕訕地順著張老爺子的目光往姐弟倆身上望去。

      方子鵬的臉色蒼白,胖乎乎的臉上淨是無助和惶然,眼中含著兩泡淚水,似乎稍稍一碰就要傾瀉而下,方子萱卻始終低垂眼睫,不發一語,讓人看不出她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大舅,媽媽她出了什麼事?”過了幾秒鍾,她抬起頭,直視著張奇,眼神平靜,依舊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張奇看著她,難免也覺得愧疚,方子萱這幾年的變化,他也算是看在眼,雖然之前不肯相信,可她卻用自己的成績有力地回擊了他的質疑,這個冷冷淡淡的女孩子雖然不嬌憨討喜,一直以來他也沒喜歡過她,但卻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個很讓大人省心的模範生,他一時情急,說出那樣的話恐怕也是傷了她。

     “她捅了沈琴一刀,現在還在局子,沈琴在醫院搶救。”張奇頹然道。

      房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大舅你不是公安廳長嗎?為什麼不把媽媽放出來?”方子鵬躲在方子萱身後怯怯地說,眼淚已經一顆顆滾落下來,若不是太過擔心母親,他是絕不敢在張老爺子和張奇麵前說半句話的。

     “故意傷害是刑事犯罪,就算大舅是公安廳長也不可能說放就放,何況新來的範書記正盯著大舅,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落人口實。”張奇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方子萱就不緊不慢地低頭對方子鵬說道。

      一提到範書記,張奇的眼神立刻變得複雜難測,回頭望向張老爺子,隻見老人一臉感慨,上次子萱在場的時候,周老爺子無意提起的話,她卻一直記在心上,別看她平日默不作聲,不問世事,心底卻和明鏡似的通透。

     “那媽媽要坐牢嗎?”沒有注意到幾人的臉色變化,方子鵬臉上全是驚駭之色,小臉變得更加慘白了。

     “那就要看沈琴的傷勢了,輕微傷、輕傷、重傷、死亡四種傷害結果,刑法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一聽到“死刑”兩個字,方子鵬抓著她的手又緊了緊,連呼吸都窒了窒,她卻恍若無覺,繼續平靜地往下說。

     “但如果是輕微傷的話就僅僅是民事上的侵權行為,而不作為犯罪論。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區分故意和過失,媽媽一向跋扈自信,習慣以家世威嚇別人,動刀動槍不是她的風格,也沒有隨身帶刀的習慣,在出門前隻是準備和沈琴吵架鬧事的,並沒有傷害沈琴的預謀和故意,那把捅了沈琴的刀,應該是沈琴家的,所以極有可能是在雙方爭執的時候,她才失手捅了沈琴一刀,所以她不是故意傷害,應該是過失,而過失致人傷害的行為隻有在造成重傷以上的才構成犯罪。隻要沈琴被鑒定為輕傷或者輕微傷,媽就不可能坐牢,如果是重傷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如果沈琴死了,就要判三到七年的刑。”這些刑名罪名對方子萱來說是信手拈來,十二歲的方子鵬則被她繞暈了,基本上除了張奇和張頌文,其他人也是聽的糊糊塗。

     “如果鑒定出來是重傷,你們的母親可能就真要坐牢了。”此時的張奇試探的意味很濃。

     “如果是重傷,不坐牢也是可能的,緩刑、假釋、保外就醫這些暫時不考慮,”方子萱的頓了頓,“如果想要不留一絲案底的無罪釋放,都是可能的,可以往正當防衛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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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7: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冷漠

      張頌文看著自己的這個表妹,心絕對沒有他面上表現的那麼平靜,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從知道她的母親捅了人到現在,方子萱沒有像她的弟弟方子鵬那樣流露出一絲恐懼、害怕、驚慌的情緒,始終以絕對的冷靜分析問題,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所分析出來的,也正是他們律師團隊討論出來的結果。

      此時最讓他震驚的不是一個十六歲小姑娘所具有的法律素養,畢竟她是趙文樸先生的弟子,知道這些並不奇怪,最可怕的是她身上那股波瀾不驚的冷靜,他無端打了個寒噤,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所能做得到的,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自己雖然欣賞她,卻始終無法和這個聰明的表妹親近起來的原因,她的身上沒有一絲人味兒!

      絕對的理智,絕對的冷靜,就連自己的母親出事,她都能不動一絲感情地用最理性的態度分析問題,相比張雲那蒼老了幾歲的父親,氣怒交加的大哥和驚慌失措的兒子,她的這個冷漠又冷靜的女兒實在是太可怕了。

      方子萱從來不會去介意別人怎麼看她,就算幾人神色變化,她也絲毫不放在心上,她關心的隻有自己身後無助的方子鵬,以為恐懼而在不停輕顫著,甚至不敢看正在盛怒中的張奇一眼。

      她的心中掠過一絲不滿,方子鵬畢竟還是個孩子,張雲惹下的禍事,張奇把氣撒在他的身上。不僅毫無意義,還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既然媽媽出了事,可能會給張家帶來禍事,我們姐弟倆也不便繼續留在這了。我們明天就回家,我們兩個都未成年,媽媽的事還要麻煩大舅打點了,請幾個好一點兒的律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應該不算什麼難事。”

      她本來就是律師這個行當出身,自然明白隻要上頭有意疏通,沈琴又沒死,就可以輕易地把刑事案件轉為民事。不過是要張雲這一方妥協。多付出些代價罷了。

      她自覺這不是什麼疑難案件。可在張家人眼中就不是這麼回事了,還是個小姑娘心腸就冷硬如斯,就連張奇都為自家妹子不值了。張雲一心為了兩個孩子闖下了這樣的禍事,卻沒有勾起女兒的半點感情,連半滴眼淚都沒落下,這分明就是遺傳了方建霖的性格,保不準就是一頭白眼狼。

      張老爺子卻是難掩憂慮,終究覺得兒子剛才的那句話分明傷到了方子萱,才會讓她決意離開張家,自從被心理醫生那番話嚇了之後,他這幾年一直在方子萱身上下功夫,力圖讓她變得像正常人一樣具有七情六欲。好不容易看她對方子鵬多了友愛和耐心,對他也比從前親近了幾分,還沒來得及高興,恐怕今天張奇的一句話又讓他前功盡棄了。

      方子鵬畢竟還是個十二歲的小孩兒,雖然上了初中,可是遇上這樣的事情,還是習慣性地依賴方子萱,哪會有什麼異議,一切全憑她做主,隻要和她在一塊兒就好了。

     “你們不去看看媽媽嗎?”程莉也忍不住開口,一般的孩子遇到這種事兒肯定要急著見母親,可是這對姐弟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到一個字。

      方子萱似乎很認真地想了想,覺得這個時候作為女兒應該要表示關心,又征詢似地看了方子鵬,見他一臉全憑她做主的模樣,這才蹦出一個字,“好。”

      看著她那如例行公事一般的表情,張奇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覺得悲哀無力。

      方子萱在看守所見到了張雲,一向充滿自信的貴婦,此刻臉色蒼白,一臉渾渾噩噩,有個做公安廳長的大哥,她在麵的日子當然不可能太難過,甚至是好吃好喝地供著,隻是巨大的精神打擊和壓力似乎把她整個人摧垮了,萎靡不振的神色讓方子萱差點都認不出她來。

      見到兩個孩子的張雲眼中終於有了一絲神采,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隻是愣愣地看著他們直掉眼淚。

      方子鵬依舊緊緊抓著方子萱的手,看著蒼老憔悴了許多的母親,呆呆地沒有任何表情。

     “媽媽,你還好嗎?”雖然是一句關心問候的話語,被她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出,隻讓人覺得對麵坐著不是親人,而是公事公辦的律師。

      張雲心亂如麻,也顧不上這些細膩的感情,隻是抓著一雙兒女的手放聲大哭,一邊還語無倫次地搖頭,“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是她先想殺我的!……”

     “你那一刀很淺,根本沒被刺中要害,她不會死,連重傷都算不上。”她看著張雲將她的手抓得通紅,還有幾道深深的血痕,上頭滿是鼻涕眼淚,麵無表情地掏出紙巾擦幹淨。

      她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麼安慰作用,看守所的人知道張雲的底細,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外邊沈琴的情況早在第一時間傳到她的耳朵,隻是這個嬌生慣養長大的貴婦受不了這樣精神折磨,始終無法從那日的陰影中走出來,那滿地的鮮血和尖銳的警笛聲不斷刺激著她脆弱的神經。

     “她是故意的!她故意逼著我捅她一刀的!”張雲哭得毫無形象,“她這個賤人!你們要相信我,相信我……”

      這幾天她掛在嘴邊反反複複就是這幾句話,聽的人倒不是不相信,而是覺得煩了,誰都知道像她這樣頭腦簡單的魯莽貴婦一定是被人設計的,可是被她如祥林嫂一般毫無新意的念叨,總會厭煩的。

     “你會沒事的,待會兒取保候審的手續就會辦好,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這件事情沒你想得那麼可怕。”

     “如果真的沒事,為什麼我還會被抓進來?”張雲的眼中透出怨恨,自家親大哥分明就是公安廳長,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不幫她這個親妹妹一把。

     “再怎麼樣你傷了人,總是要進來一趟,哪怕是走個過場,做做樣子,也要把形式做足,你也不必責怪大舅,上麵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等著他犯錯,如果不是大舅,你不可能這麼出去。”就算她再嚴肅古板,也是執業近十年的律師,所謂的潛規則她是再清楚不過,不用說是華夏了,就算是在美國那個法治社會,在規則之下也照樣有自由遊走的空間。

      監視器的另一頭,張老爺子和張奇坐在屏幕麵前,聽到方子萱所說的話,張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奇一眼。

     “我不管!我在看守所呆了這麼久,回去之後讓他們怎麼看我?”張雲氣怒交加,竟和孩子一樣發起了脾氣,最打擊她的不是她捅了沈琴一刀,而是張奇竟真的把她抓了進來,要知道張奇是她的親大哥,一向維護這個妹子,身為公安廳長,打點公檢法不是易如反掌麼?隻要想點辦法讓知情人閉嘴,就算把沈琴弄死都不算什麼大事,可明明就是淺淺一刀,他卻將她毫不留情地抓了進來,置她的顏面於何地?

     “方家那些人向來是捧高踩低的,我這一進來他們會怎麼看我?怎麼看張家?那沈琴倒是更加得意了!”張雲歇斯底地叫道,“她是故意的!使這一招就是想逼我們張家同意方心蘭進門!”

      張雲神色猙獰,方子鵬似乎被嚇到二老,手變得冰涼,人又不自覺地往方子萱那靠了靠。

      她看著瘋狂的張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的身份是親屬,不是律師,輪不到她給法律意見,可是在這個時候該對自己的親人說些什麼安撫的話她是真的不清楚,估計自己再說下去惹怒她的可能性還比較大吧。

     “把他們送回去吧。”張老爺子站起身,隻覺得身心疲憊無比,事已至此,他隻怪當初輕易地答應了方老爺子的聯姻,如果不把張雲嫁入方家,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爸,阿雲不會有事的。”被妹妹指責的張奇也覺得心中有愧,為了自己的前途,他犧牲了妹妹的幸福,他的確沒有全力幫忙。

      張老爺子隻是擺了擺手,“你做的是對的,這個時候不能因小失大,你代表的不止是張家,你和我們身上背負的太多了。阿雲要怨就隨她去吧,今後再想法子補償她。”

      甚至包括躺在病床上的沈琴在內,每個人都清楚,張雲當然不可能真的去坐牢,但是為了平息這一場風波,張家就必須妥協。

      所謂取得被害者諒解,就是雙方妥協的過程。

      張雲的情緒不穩定,未免她一見到沈琴就喊打喊殺的,代表她和沈琴談判的是程莉,沈琴早就醒了過來,那一點兒小傷也進不了局,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十分虛弱。

      她的女兒方心蘭正坐在床邊溫柔地撫著她的頭發,低聲地撫慰著,眼睛紅腫得和兔子一樣,從這一點上來說方心蘭的確比方子萱要孝順得多,程莉暗暗感慨道,甚至有些羨慕,她一直想生一個像方心蘭這樣溫柔可愛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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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7: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三章 條件

      病房中除了沈琴母女兩人之外,還有一個讓程莉意外而憤怒的人。

      方老夫人!

      作為張雲和沈琴爭搶的對象,方建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不知道正流連在哪個新歡的床上,中間只是打了個電話知道沒什麼大事之後便自顧自地尋歡作樂去了,無論是張雲還是沈琴在他看來都已經人老珠黃,哪比得上那些十多歲的青春少女可愛,何況讓他去應付沈琴的眼淚和張雲的潑辣也的確太難為他了。

      這樣一個男人也值得她們爭得死去活來?程莉都為張雲和沈琴不值。

      雖然方建霖沒有出現,方老夫人卻出現在病房中,一臉慈愛地對沈琴母女噓寒問暖,就如一家人一般溫馨親密,仿佛方心蘭才是她嫡親的孫女,就算是見到了程莉也不見一絲慌張,仿佛這是一件再坦蕩不過的事了。

      受張雲的影響,程莉對方老夫人沒有一絲好感,如今見她如此做派,更添了幾分厭憎。

      方老夫人一向討厭張雲,本就準備抬舉沈琴,如今鬧了這麼一出,雖然覺得丟了方家的臉面,但也覺得不失為一個打擊張雲的好機會,甚至想著能夠借這個機會逼張雲和方建霖離婚,那就更美好了。

      這幾天她暗自覷看丈夫的神色,似乎對張家生了芥蒂,如果張家連自家女兒的事情都擺不平,那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阿雲不懂事連累親家母還要為了她向沈小姐賠禮道歉。”和方老夫人招呼了一聲後,程莉溫柔而不好意思地說。非要把方老夫人和沈琴的關係割裂開。

      方老夫人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這個時候她卻是不好反駁,程莉和張雲完全不同,也是出身名門的她。端莊穩重,一直端著溫和可親的笑臉,說話不軟不硬,讓人難受卻又發作不得。

      沈琴則躺在床上裝可憐,方心蘭卻抬起頭,眼中閃著楚楚淚光,模樣卻很倔強“恐怕張夫人還不知道吧,奶奶向來和媽媽親如母女。”

     “哦?方老夫人是名門閨秀,唯一的女兒也是名媛,嫁給了著名的銀行家伯格先生。方老夫人所交往的女子也都是大戶人家正經的小姐太太。不知道令堂是哪家閨秀?竟能攀得起‘親如母女’四個字?難道方老夫人認了個幹女兒?怎麼也不通知我們一聲。也好送賀禮過去。”程莉高貴而矜持地看著方心蘭,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眼中卻有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鄙夷。

      方心蘭到底還是個孩子。被程莉這麼一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情婦身份一直都是沈琴心中的傷,被這麼生生揭開,難免又是心中一痛,可她明白程莉不是張雲那個蠢貨,她那些把戲對付張雲可以,對付程莉卻未必管用。

      方老夫人被晚輩這麼尖酸地諷刺了幾句,面上自然不虞,可程莉雖是晚輩。卻是張廳長的夫人,她自恃身份卻是不好和她計較,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幹脆撇下了沈琴母女拂袖而去。

     “張夫人,你來這有何貴幹?我沈琴不歡迎你。”眼見自己的靠山走了,沈琴抿著嘴淡淡地說,自有一股清高倔強。

      程莉暗自冷笑,這會兒又裝出這副清高的模樣,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我是代小姑張雲向沈小姐道歉的。”

     “我不需要張雲的道歉,我只要她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沈琴的態度十分強硬。

      不過這早在程莉的意料之中,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作糾纏,“沈小姐說的對,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法庭上見了。”

      說完之後,她竟然轉身欲走,沈琴氣結,這種態度還妄想取得她的原諒?做夢!她就算到廄去上訪,拚了這條小命不要也要把張雲打落十八層地獄。

      誰知程莉在踏出房門之前,突然微微轉身,深深地看了坐在床邊的方心蘭一眼,輕聲道,“這是你的女兒吧?可惜了這個好姑娘。”

      分明是一聲低喃,卻讓沈琴在一瞬間毛骨悚然,下意識地衝口而出,“張夫人,請留步!”

     “沈小姐又有何貴幹呢?”程莉居高臨下地俯視沈琴,仿佛她才是理虧的那一方。

     “張夫人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咬牙切齒地問道,她這一生最寶貝的就是這個女兒,程莉一句淡淡的威脅就讓她亂了方寸,雖然張雲並不可怕,她背後的張家卻不是好惹的,雖然方家如今有範書記罩著,可她不認為範書記真的會為一個小女孩兒出頭,尤其這個女孩兒的身份還是如此卑微,如果張家真的不管不顧地對方心蘭下手報複,她簡直不敢想象後果。

      這樣的結果不是她要的!她精心設計了這一出戲知道不可能把張雲送進牢,她要的只是他們的妥協,要他們不得不讓方心蘭進方家門,不再以私生女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而是做一個方家正兒八經的小姐。

      雖然從法律層面上來說,婚生子和非婚生子享有相同的權利,可在這些大家族中卻未必如此,私生子並不為家族承認,也不會被上層的圈子接納,更不用提將來的婚姻了,她這一輩子豪門夢碎,她不希望女兒重蹈覆轍,要被豪門接納,就必須有個好出身。

     “沈小姐是聰明人,你說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程莉笑眯眯地說。

     “你們張家對我有什麼不滿,盡管衝著我來,我也不差再受你們一刀,別想對我女兒下手!”沈琴喘著氣瞪著她,激動得將手上的針頭都給碰掉了,驚得方心蘭哭叫連連。

      程莉神情一正,“沈小姐把我們張家當作什麼家庭了?黑幫嗎?張雲刺你那一刀是無心之失,我也代她向你致歉,你不必無中生有栽贓嫁禍我們家,如果你不肯原諒我們,我們也不會強求,大不了阿雲去坐牢,你們母女倆也能好好過日子了。”

      程莉這話聽起來義正言辭,可那“好好過日子”幾個字卻透著別樣的陰森恐怖,再配上那露骨的眼神,這就是赤裸裸地威脅,但這話又找不出半點錯處。

      沈琴鬥得過張雲,卻鬥不過程莉這個猛人,她有的是耐心和底氣,這種胸有成竹的架勢讓沈琴慌了手腳。

     “你想怎麼樣?”

     “我說過了,我是來請求沈小姐原諒的,還請千萬不要多心。”程莉依舊笑吟吟的。

      沈琴閉了閉眼,“請求原諒?難道不應該拿出點誠意出來嗎?”

     “那是自然,我們很有誠意,只是不知道沈小姐要什麼樣的誠意。”終於把她給逼出來了,程莉對這樣試探來試探去的過程膩煩透頂。

     “我要張雲主動提出來和方建霖離婚!”沈琴緊緊盯著程莉把第一個條件開了出來。

      程莉失笑,“沈小姐不會不知道在我們國家是婚姻自由吧,離不離婚是張雲和方建霖兩口子的事兒,不會你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說句實話吧,我們倒是希望阿雲能離婚,方建霖成天在外頭荒唐,不是個好丈夫,這一點想必沈小姐你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們倆畢竟有了這麼多年的感情,誰也離不開誰,我們這些外人倒也不好置喙了。所以你提出的這個條件,真是抱歉,我們滿足不了。”

      沈琴也不以為意,本來這就是個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過程。

     “那張夫人想給我們什麼誠意?”

     “當然是全額賠償沈小姐的醫療費,包括後期的康複治療和營養費用。”程莉答得滴水不漏。

      沈琴氣結,張家根本就不缺那點兒錢,“張家是想仗勢欺人,用錢打發人嗎?”

     “沈小姐誤會了,我們只是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彌補的好法子,何來仗勢欺人這一說?”

     “你們張家不僅要賠償費用,我還要張雲登報公開向我道歉!”沈琴揚了揚下頷,誓要讓張雲名聲掃地。

      程莉眸光微閃,這個沈琴也不是什麼有大腦的,哪有小三要正室登報道歉的?這不明擺著找抽嗎?就連方家都能背上一個寵妾滅妻的黑鍋,要真登了報方老爺子還不氣昏過去,到時候壞的是方家的名聲,這種事對張雲可是利大於弊的啊。

      她故作為難地沉吟了片刻,才有些不甘願地點點頭。

     “還有一點,我的女兒方心蘭是方建霖的親生女兒,方老夫人一向喜歡她,如今我重傷在床,沒有辦法照顧她,只能讓她回方家了。”沈琴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這本來也就在程莉的意料之中,但還是把戲做足,一臉驚怒地瞪著方心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方心蘭楚楚可憐地低著頭,抹著眼淚,“媽媽,我不回去,我要留在你身邊好好照顧你!”

     “傻孩子,你馬上就要中考了,媽媽不能連累你。”沈琴憐愛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好一副母女情深的動人畫面,程莉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她始終認為女兒要比兒子貼心,生了張頌文之後她一直覺得遺憾,後來看到了沒心沒肺的方子萱之後,也就釋然了,現在看來還真不是所有的女兒都像方子萱一樣冷漠無情的。

      相比之下總是木著一張臉的方子萱就要遜色許多了,同樣是方建霖的女兒,怎麼兩個女孩兒的性格差了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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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7: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態度

      程莉帶著沈琴的要求回到張家,除了登報道歉之外,其他的要求都在張家的意料之中,只不過眼下張雲情緒激動,無論是哪一條要求她都不會答應的,眾人只得瞞著她。

     “阿雲真是太衝動了。”程莉歎了口氣。

     “她要是不衝動,這事早就解決了,哪會落到這個地步,現在好了,她的氣是出了,可是最後還是得讓方心蘭進門,還鬧得我們這麼被動。”張奇沒好氣地說,就是因為張老爺子嬌寵太過,張雲才被慣出了這樣的壞脾氣。

     “事已至此,說這些有什麼用?”張老爺子冷哼道,雖然也覺得女兒衝動,但到底還是心疼她,“這事兒暫時瞞著她,卻不能瞞著子萱子鵬,把他們接過來商量商量。”

     “兩個小屁孩兒知道什麼?叫他們來做什麼?”

     “我倒是覺得應該讓他們過來,至少透個底,子萱是個聰明人,她應該知道怎麼做。”張頌文溫言勸道。

      他們都知道方建霖當初提出來要方心蘭進門時,方子鵬的反應十分強烈,才挨了方建霖狠狠一頓揍,繼而鬧出後來的事兒,如今方心蘭進門已經成了定局,張雲已經自顧不暇,如果他們倆再鬧出什麼事兒,張家的局面就更加被動了,所以在商量的時候,還是叫上了兩個孩子。

      方子鵬的反應果然很大,小拳頭握得死緊,恨不得把方心蘭生吞活剝了,要不是礙於方子萱坐在他身邊。他早就跳起來大吵大鬧了。

      方子萱依舊是冷冷淡淡,仿佛這件事與她無關一般,悠然置身事外。

     “你們兩個對這樣的結果有什麼意見?”張奇說完之後,認真看著姐弟倆的反應。

     “沒有意見。”方子鵬還來不及張牙舞爪。方子萱就已經開了口。

     “姐,那個女人要進我們方家的門了!怎麼可以!”方子鵬低咆。

     “你有什麼好辦法?”方子萱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還有,那個女人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不準你用‘那個女人’來稱呼她,如果下次再沒有禮貌,一樣罰你。”

     “那種私生女憑什麼當我姐姐?”方子鵬冷笑,“她要是敢做我姐姐,我就讓她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聽到“私生女”三個字。她心“咯”一下。還是難免有些介意。也回以一個冷笑,“那我不介意去少管所探望你。”

     “你也不用嚇我,小爺我就是拚了這條小命也不會讓那個女人進門。”這段時間方子鵬算是十分聽話的了。難得和方子萱頂嘴。

     “不講禮貌,頂撞長姐,打手心二十下,先記在賬上。”她絲毫沒有理會張牙舞爪小老虎的意思。

     “怎麼又要打手心,我的手都被打腫了,現在還疼著,寫不了作業你又要罰我,有沒有人性啊?……”

      喂喂喂,歪樓了,好不好。張頌文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己那對極品姑姑姑父,把自己的兒子交給女兒教養,真不知道會養出什麼樣奇怪的小孩。

      張奇咳嗽了兩聲,雖然對方子萱不滿,可也得承認她的態度正是他需要的,在眼下這種曖昧不明的局勢下,寧願要方子萱這種置身事外的態度,也不要方子鵬的衝動易怒,“子鵬,你今後要聽你子萱姐姐的話,不要像你母親那麼衝動,否則事情隻會越來越糟。”

      聽到自己一向畏懼的大舅開了口,方子鵬再氣憤也不敢多說些什麼,只是在心底暗暗計劃著要給那個所謂的“姐姐”一個下馬威。

     “姐,你真的甘心嗎?”方子萱幫方子鵬複習完當天的功課,正收拾書本準備回房睡覺,卻被方子鵬抓住了衣袖。

      因為張雲出來之後情緒不穩定,張家人不放心她回自己家住,自那天接他們過來後,便還是把他們三人留在了張家。

     “甘心什麼?”她奇怪地反問。

     “方心蘭進門的事兒。”方子鵬悶悶不樂道。

     “我記得我們就這個問題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我不認為有繼續討論的必要。”她無法把自己的意誌強加給方子鵬,他也無法說服她去憎恨方心蘭。

     “你為什麼會那麼輕易地接受她?你不怕她奪走你的寵愛?你的財產?你的一切?”方子鵬瞪大眼睛看著她,企圖從她臉上看到一絲不甘心和怨恨。

     “寵愛?我有什麼寵愛?有人寵愛過我嗎?”方子萱只覺得可笑,她從來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人,方心蘭進不進方家門對她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至於財產,本來就不是我的,誰想要誰就拿去好了,對和我無關的人和事,我不想費太多心思。”

     “爸爸名下的股份和房產將來都是我們的啊!”方子鵬急了。

     “你聽誰說的?”

     “媽媽說的啊!”方子鵬已經被張雲洗腦多年,這種思想根深蒂固。

     “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都有處分自己財產的權利,他們要把這些東西給誰是他們的自由,就算他們要把一切捐給慈善機構,我們也沒有任何置喙的權利,你知道嗎?我的財產,就是我靠自己的能力取得的,別人的東西和我都沒有關係,既然從不屬於我,那就無所謂奪不奪走。”

     “可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從小種下的執念,沒那麼容易根除,這種想法恐怕根植在許多富二代的大腦中,上一輩的財產本就應該是他們的,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能被別人奪走的東西就不是你的,”她伸手點了點他的太陽穴,“只有這裡面的東西完全屬於你,別人想奪也奪不走。”

      方子鵬怔怔地看著她,突然咧了咧嘴,一臉苦笑,終於承認在這個問題上,誰也無法說服對方,“難怪他們都說你是書呆子。”

      方子萱瞥了他一眼,“你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玩遊戲,十點的時候我會準時斷網斷電。”

      他無趣地看了一眼電腦,突然覺得曾經吸引自己的網絡遊戲,現在也不是很有吸引力了,心亂糟糟的,只想要好好靜一靜,“算了,我還是看書好了,你那本推理小說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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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01:18: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進門

      只要方子鵬做完功課,方子萱向來是不管他做什麼的,見他“改邪歸正”也沒什麼欣喜若狂的表現,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方子鵬手那一套偵探推理小說是趙老爺子推薦她看的,她讀了一遍沒什麼感覺,對這種略顯浮誇的小說,她從來沒有興趣,倒是無意中在她那兒看到的方子鵬對這套書起了很大的興趣,把她那兒所有的推理小說都搜刮過來,這段時間一有空就窩在她身邊看小說,對電腦也沒有過去那麼迷戀了,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戒掉了網癮。

      此刻的方子鵬雖然心還有些不甘願,但每次和方子萱談完,他總覺得像吃了一顆定心丸,她的態度太過鎮定,讓他覺得天塌下來還有這個姐姐頂著,對方心蘭的事也就慢慢釋懷了。

      張雲和沈琴的事兒最終在面上走了個程序後,自然是不了了之,所謂登報道歉,莫說是張雲了,就是方家都絕不答應,為這事兒方老爺子還把方建霖抓到跟前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沈琴倒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纏,無論是方家還是張家都很大方地給了她一筆錢,又終於心滿意足地讓女兒進了方家的門,別提有多麼得意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方老夫人竟然要讓方心蘭住進方建霖和張雲的家中,這不是明擺著送羊入虎口嗎?

      要知道之前方老夫人分明允諾得好好的,說是會親自照管方心蘭長大。她想到這麼多年方老夫人對她們二人始終十分慈愛,這才放心地讓自己的獨苗兒方心蘭進方家,沒想到方心蘭在方家老宅住了不到三天,方老夫人就以自己年老體衰。難以照料周全為由,將方心蘭送到了張雲那。

      張雲那是何等張揚跋扈的人,哪會給她女兒好日子過,精神剛剛好了幾分的沈琴著急上火得差點暈了過去,想不明白一向慈愛的方老夫人怎麼會說變卦就變卦了。

      她在老宅的花園偷偷地見了女兒,穿著白色連衣裙的方心蘭,梳著柔順的長直發,坐在花叢中猶如仙女一樣夢幻,真不愧是自己的女兒,沈琴又是得意又是傷感。“好寶貝。你這幾天是不是得罪了老太太?”

     “怎麼會呢?奶奶對我很好。還送了我一個玉鐲呢。”方心蘭獻寶似地將左手上的鐲子給母親看。

     “水頭不錯,但也就兩三萬塊錢的貨色,不值什麼大錢。”沈琴是眼尖的,一下子就估出了價格,神色還有些遺憾,“比老太太送給方子萱那個可差得遠了。”

      方心蘭一臉不服氣,“老太太說過幾個孫女中她最喜歡的就是我了,方子萱又不見得多討喜,奶奶怎麼會送值錢貨給她?”

     “那你就不知道了,方子萱中考考得好,老爺子賞了她一個沉香筆筒,老太太給了她一個玉鐲。這兩樣的單價都在千萬之上,你這個鐲子一般珠寶店都能買到,她那個鐲子卻只有在拍賣會上才買得到,你要是看了她那個鐲子,就不稀罕這個了。”沈琴難掩羨慕。

      方心蘭聽了卻很不是滋味,她一向看不起方子萱,怎麼能夠容忍這個書呆子比她得寵?

     “好寶貝,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為什麼老太太會突然想把你送到張雲那兒?”

     “我怎麼知道?”方心蘭嘟著嘴,根本沒把這事兒當一回事。

     “莫非是張家那又出了什麼蛾子?”沈琴喃喃自語。

      說到底沈琴還是沒有摸透方老夫人這個人,她抬舉沈琴和方心蘭,並不是因為多麼喜歡這對母女,雖說方心蘭也是她的孫女,可畢竟是個名聲不好的私生女,方建霖在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女私生子,她哪會真的放在心上,讓方心蘭進門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惡心自己的兒媳,放在自己跟前,自然不如送進張雲家的效果好。

      張雲果然氣得七竅生煙,張家之前瞞著她和沈琴和解,已經讓她很不滿了,在父兄麵前哭訴了好半天,剛被勸回家就知道方心蘭要和她同住的消息,新仇舊恨頓時湧上心來,竟不顧形象地要拿掃帚把方心蘭趕出家門,方老夫人早就料到這一齣,親自將方心蘭送進屋,逼著張雲答應要好好待這個私生女。

     “為人妻子的本就應該大度,建霖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女兒,好好地把她撫養長大,今後她不也是叫你一聲‘媽’的。”方老夫人優雅地笑著,“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今後就把心蘭當作你的親生女兒對待,子萱子鵬有什麼你也不能少了心蘭的,我知道你向來疼愛他們姐弟倆,連指頭都舍不得動他們一下,你也要將心比心,對心蘭一視同仁才好。我們做爺爺奶奶的才放心,不然的話,心蘭受了委屈,子萱子鵬恐怕也不好過。”

      張雲氣得差點沒有當場暈過去,都想不出自己的這個婆婆怎麼會惡毒到這個地步,竟然拿自己的一雙兒女來威脅自己,那一瞬間真有了離婚的衝動,有那麼個父親,還有這樣的爺爺奶奶,他們姐弟倆在方家還能掙到什麼好處?倒不如離開方家,不必再受這種委屈!

      方老夫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張雲越是氣得不行,她就越樂,除了馮雁南之外,她最討厭的就是張雲,馮雁南跑到國外去,她找不著機會收拾她,便把氣都往張雲身上撒。

      若不是看到乖乖在一邊坐著的方子萱和方子鵬,張雲的暴脾氣差點兒發作,無論怎麼樣,自己的這一對心肝寶貝還是姓方,在這個時候和方老夫人撕破臉,那豈不是正遂了沈琴母女的願?

      自己的娘家也明擺著同意讓方心蘭進門,沒有了強有力的後盾,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能夠翻得出什麼大浪?

      雖然脾氣不好,可她到底還是有理智的人,想到這一層,只得強抑下心中的怒火,委委屈屈地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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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5:2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凶花妹妹

      張雲當著方老夫人的面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可方老夫人一走,這個家還不是她做主?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方心蘭往死折磨。

      方心蘭可是沈琴的女兒,難道還是個省油的燈?

      她平日對待張雲恭恭敬敬的,無論張雲怎麼冷嘲熱諷,克扣她的生活,指使她幹活,她都看不出一絲怨恨,可她越是討好,張雲就對她越是厭惡。

     “去把碗洗了。”張雲對著方心蘭高高在上地發號施令。

      方心蘭笑著答應了,也不廢話,手腳利落地將桌面上的碗筷收進廚房,方子萱對一切都視而不見,還將想留在樓下看好戲的方子鵬給拎回了房間。

      張雲坐在餐桌前,眼中陰晴不定,對她來說怎麼折磨方心蘭都不為過,方老夫人將她送到她跟前,不就是給她個折磨她的機會麼,她怎麼可能放過?

      不過像她這樣的身份,若是打罵方心蘭可就落人口實了,這種手段太低端,她也不屑為之。

     “哎呀!”一聲尖叫伴著廚房瓷器破碎的聲音,張雲走進廚房,方心蘭正蹲在地上撿著碎片,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這可是你爸爸最喜歡的一套瓷器,你知道值多少錢麼?你打碎了這個碗,那整套就不好用了。”張雲站在廚房門口,撫著自己的指甲冷聲道,“算了,我也不為難你,英姐把這套瓷器送到她房間去,這套瓷器算是送給你了。過幾天正準備給子萱子鵬買衣服,你的那一份就用這套瓷器抵了吧,你可別說我虧待你。”

      方心蘭委委屈屈地應了下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住地向張雲賠禮道歉,心恨不得上前扇張雲幾個大耳光,她也算是出身富貴,沈琴從未虧待過她半分,一眼就看出來這套瓷器不過是很普通的餐具,最多不超過四位數,方建霖根本看不上,什麼最喜歡的瓷器,不過是張雲胡謅來為難她的。

      這幾天張雲想盡一切辦法為難她,方心蘭過去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這一點張雲也是知道的。便想方設法地指使她幹活。這幾天她手上的傷痕累累,不是被刀割了個口子,就是被蒸汽燙出了水泡。最狠的莫過於逼著她跪在地上擦地板了,雙膝已經被磨出了淤青,日子過得比灰姑娘還淒慘。

      張雲是惡毒的後媽,方子萱自然就是同樣惡毒的姐姐,方心蘭一邊跪在地上擦地板,一邊不住地落淚自哀自憐。

      她這幾天算是發現了,張雲尤其喜歡看她掉眼淚,只要她表現得越可憐,張雲就越得意,對她的戒心也就越低。在她看來一個可憐兮兮的臭丫頭是成不了大事的,她忘了灰姑娘就是這麼翻盤的。

      雖然沈琴擔心方心蘭,可這小姑娘卻是個有心計的,雖然沒和張雲相處過,可她查過她的底細,張雲這樣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家久待,她的牌癮很大,每天不是在外頭打牌就是飛到歐洲血拚,和方建霖一樣,都是成日不著家的性子,雖然想折磨她,可也不過是三分鍾熱情,只要她熬過這段時間,張雲自然覺得索然無味,到時候她就能在方家站穩腳跟。

      方心蘭打定了主意,無論張雲再怎麼難為她,她也要忍下來。

      不得不說她的功課做得很全,張雲果然沒多久就折磨膩了,和一群貴婦殺到了歐洲血拚。

     “姐姐。”方心蘭站在方子萱門口含羞帶怯地輕喊了一聲。

     方子萱從書中抬起頭來,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招呼了。

     “姐姐,我能進來嗎?”方心蘭的眼中似乎蘊著無窮的期待,可又害怕她拒絕,表現得誠惶誠恐。

      可惜她這一番表演是拋媚眼給瞎子看,方子萱從來就不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可以。”

     “姐姐的房間好……”方心蘭一邊走進她的房間,一邊把已經準備好的讚美說出口,可在環顧四周之後,硬生生把“漂亮”兩個字給吞了進去。

      來方家這麼久,她是第一次進方子萱的房間,張雲一直防著她,除了她住的主臥之外,方子萱姐弟的房間對方心蘭而言也是禁地。

      她原本對方子萱並不以為然,但自從母親和她說過方子萱手上擁有的那兩件價值千萬的寶物之後,她就深深嫉恨上了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

      在她的想象中,方子萱的房間應該有著漂亮的水晶吊燈,時尚新潮的擺飾,梳妝台上有著一整套世界大牌化妝品和一個巨大的珠寶盒,裡面裝滿了名貴首飾,還有一個很大的步入式衣帽間,裡面全是當季的名牌服飾和名貴包包、高跟鞋……

      那麼請問眼前這一切算是怎麼回事?

      這個房間實在稱不上漂亮啊!恐怕除了比傭人房大了點兒之外,並不比傭人房好多少,她幾乎難以相信這樣的房間竟然是方家正牌小姐所住的。

      不是說張雲一向溺愛自己的兒女嗎?怎麼會讓女兒住這種房間?

      除了一張床兩個床頭櫃和一套書桌椅之外,就是幾個大書架和一個不大的衣櫃,給人印象深刻的除了書就是書,哦,還有書架上幾盆長勢旺盛的綠蘿,恐怕是這個房間唯一的亮色了。

      這個方子萱果然是個書呆子,她在心不屑地冷哼,輕視之意又多了幾分,本想著來方子萱房間順幾件寶貝的方心蘭只得不甘不願地息了心思。

     “姐姐房間的書好多啊。”她連忙改口假意讚歎道,連笑容都變得勉強起來。

     “還好,”方子萱頷首,“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找姐姐嗎?”方心蘭的眼中立刻蘊了兩泡眼淚,仿佛方子萱一點頭就要落下來一般,“我剛剛來方家,心好害怕好惶恐,生怕哪惹媽媽和姐姐生氣,還有弟弟好像也不喜歡我,。”

      方心蘭可憐兮兮地說完,一直等著方子萱的反應,這一遭她是特地來試探的,這個家張蘭的態度自不必說,方子鵬也是明明白白把厭惡寫在臉上的,只有這個方子萱她始終莫不明白她的想法。

      方子萱對她似乎沒有惡意,可也看不出熱情,每次看到她一邊幹活一邊掉眼淚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反應,但總會順手遞上一張紙巾,她實在拿不準這究竟算不算是同情,可她要是真有同情心就應該為她求情啊,那副視而不見的態度又是怎麼回事?

      她發現不止是對她,方子萱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疏離模樣,讓人摸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她說這段惡心的話就是想看方子萱是一臉厭惡地和她翻臉還是一臉同情地安慰她,可惜方子萱既不是灰姑娘的惡毒繼姐,也不是聖母瑪利亞,方心蘭於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充其量是個共住一個屋簷下的舍友,她根本不會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方心蘭楚楚可憐地表演了這麼一出,也只讓她覺得莫名其妙而已,她當初剛換了具身體的時候也有過惶恐,可也不至於像她一般傻兮兮地四處找人傾訴,看她這副模樣,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木然地應了一聲,“哦。”

      哦?

      就這樣?沒了?

      就不能給點兒正常的反應嗎?

      方心蘭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方子萱要不要這麼極品啊?

      雖然方子萱不是個好的聊天對象,方心蘭卻默默在心擦去額角的黑線,依然能把話題接著聊下去。

     “姐姐,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好有安全感,我能經常來找你聊天嗎?”方心蘭上前握著方子萱的手,一臉孺慕地望著她,那副純情無辜的樣子是個人都覺得拒絕她是罪惡。

     “我不會和人聊天。”她只是實話實話,沒想到話音剛落,方心蘭卻一副飽受打擊的樣子,一邊搖頭一邊淚如雨下。

     “姐姐,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做你的好妹妹,更靠近你一點兒,只要能陪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方子萱覺得眼前的人奇怪極了,自己分明沒說什麼,竟然也能立刻淚落紛紛,方子鵬是個桀驁不馴的性格,只要把他打服了,倒也不難相處,方心蘭這樣莫名其妙就能掉眼淚的小白花就不在她能理解的範圍內了。

     “為什麼要靠近我一點兒?”她茫然地看著方心蘭,“而且我也不需要你陪啊。”

     “因為姐姐能夠給我安全感,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方心蘭半跪在地上,拉著她的衣袖低泣道。

     “難怪弗洛伊德說‘女人是瘋子’。”方子萱若有所思地看著方心蘭喃喃自語,她怎麼覺得方心蘭像在演什麼苦情電視劇,最奇葩的是自己不是男主角啊,她竟然也能發揮得這麼好,難道真是有病?

      方心蘭一直依靠自己楚楚可憐的外表博得眾人的同情,沒想到到了方子萱這兒就成了“瘋子”,聽到方子萱的話,再看到她那副在研究精神病人的表情,方心蘭氣得發抖。

      你才是瘋子!

      要不是為了維持自己一貫柔弱的形象,她早就衝口而出了。

      其實兩個人都不正常,最嚴重的是還不正常在一個頻率上,自然無法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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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5: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雞同鴨講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小白花悲憤了,泫然欲泣地看著方子萱。

     “不是我說的,是弗洛伊德說的。”方子萱認真地解釋道,“我也覺得他說的比較片面,他認為女人都是感性的,缺乏理性思維的動物,甚至認為女性是殘缺之男,他對女性的歧視也是他一直為人爭論詬病的,我也很不讚同,還有尼采也曾發表相似的歧視女性的觀點……”

      十分鍾過去了,二十分鍾過去了……

      方心蘭沒有想到自己隨意發作的一句話竟會引來她這洋洋灑灑地一通大發揮,講的還都是些她聽不懂的話,害得她連插嘴打斷的機會都沒有。

      好想睡……

      可以睡了嗎……

      小白花被她侃得兩眼發直,昏昏欲睡,等到方子萱微微停頓的時候,才虛弱地開口,“姐姐,你好博學啊。”

     “不,還差得太遠。”方子萱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似乎十分憂慮,趙老爺子開的書單的書多而繁雜,許多書讀一遍根本吃不透,以她不問世事,全心全意讀書的勁頭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年之中讀完,連基礎都打不牢,怎麼能稱得上“博學”兩個字。

     “離什麼還差得太遠。”方心蘭終於等到她說了句人話,連忙打起精神,搭話問道。

     “離趙先生的要求還差得遠。”

     “趙先生?”小白花眼放精光,隱隱覺得要找到方子萱的軟肋了。這個趙先生說不定和方子萱就有奸情!

      對!就像《色戒》裡面的那個易先生,光想想就熱血沸騰啊!

     “趙文樸先生。”方子萱是按照過去對大學問家的尊稱來稱呼趙文樸的,當然方心蘭是不會明白的,。

     “趙文樸先生?聽上去就很厲害呢。”方心蘭討好地笑道。

     “名字也能聽得出來厲害?”方子萱驚訝地看著她,記得趙先生的名字是他父親取的。那時候的趙先生還是個嬰兒,應該無法預見他將來的成就吧?

      方心蘭嬌憨一笑,卻難掩眼神的狡詐,“聽這個名字就覺得是個大人物,趙先生一定很看重姐姐吧?”

     “這個……”一向沒有情緒的方子萱竟然有些赧然,“還好吧。”

      方心蘭立刻將她此刻的尷尬解讀為嬌羞,愈加確信自己抓住了方子萱的軟肋。

     “姐姐,那個趙先生帥不帥?”方心蘭對其他的不感興趣,但一聊起八卦就十分起勁。

     “帥?”方子萱微微皺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那位坐在輪椅上的古稀老人。現在很難看出什麼帥不帥。說不定年輕時是帥的。可是又沒有證據,“這個詞太主觀了,我很難描述。”

      方心蘭才不會計較這些細節。見她為難,便明白了,估計對方是個中年醜男,抓住方子萱的手一臉誠懇羨慕,“姐姐,你一定會幸福的!我支持你哦!”

     “哦,謝謝。”方子萱只覺得這個方心蘭,思維非常跳躍,一會兒哭哭啼啼,一會兒關心趙文樸的長相。下一秒又祝自己幸福,真是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面對別人誠懇的祝福,應該是要道謝的吧。

      方心蘭探聽到自己需要的情報,心滿意足地離開房間,卻在房門外遇見了一臉詭異的方子鵬,她照例綻放了一個怯怯的笑容,令人奇怪的是,這一回方子鵬竟然沒有對她怒目而視,臉上似乎有著隱忍。

      小屁孩兒!方心蘭在心啐了一口,臉上有著隱隱的得意,根本無心去追究方子鵬的表情。

      方子萱覺得今天真是奇怪,剛走了方心蘭,又來個方子鵬。

     “你怎麼不去玩遊戲看書?”她瞥了瞥時鍾,現在才九點十五分,是方子鵬的自由活動時間。

      方子鵬一把門關上就忍不住放聲大笑,甚至有往地上打滾的趨勢,“姐,還是你高!高!真高!”

       一邊笑著,他一邊對方子萱舉起大拇指,因為怕方心蘭使壞,看著她進了方子萱的房間,他就偷偷趴在門外偷聽。

     “你是不是有什麼精神疾病?”她疑惑地看著大笑不止的方子鵬,這個小孩兒總有很多出人意料的舉動,而且情緒很容易激動。

      他早就習慣了她奇怪的說話方式,倒也不以為意,猶自笑得大喘氣,“你把方心蘭整得真慘!”

     “整她?什麼時候?”她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書,覺得今晚被方心蘭和方子鵬浪費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方子鵬收了笑意,明白方子萱恐怕真的是無心的,雖說他現在已經漸漸習慣了她的風格,可時不時還是會有要被她氣死的感覺,方心蘭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她的性格,方才兩人恐怕是雞同鴨講了,想到這他又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你到底有什麼事?專門到我房間笑給我看的嗎?”她終於有些不耐了,“如果你覺得晚上無聊,我可以給你買兩本習題集。”

      方子鵬臉一僵,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跑。

      張雲恨極了方心蘭,除了冷嘲熱諷嚴厲斥,就是拿她當傭人使喚,可她竟然也都委委屈屈地忍了下來,這下張雲一點辦法也無,又不能做得太過分讓方老夫人捉住錯處,天天在家對著這個裝可憐的女人,都惡心死她了,心煩悶的她剛從歐洲回來沒待上兩天,幹脆又去了日本血拚購物,。

      她一不在家,方心蘭就愈加活躍了,既然正式進了方家的門,就要正兒八經地把自己當做方家小姐來看待,她不是方子萱那個白癡,頂著方家小姐的名號,卻整日磋磨自己,房間擺設簡陋,穿得也寒酸得可憐,那簡直就是神經病的體現。

      方心蘭站在鏡子前,身上穿的是精致的連衣裙,又在耳後手腕噴上香水,美美地轉了一個圈,像她這樣的女孩兒才是方家小姐應有的氣派嘛。

      看著手腕上的手鐲,原本喜悅的心情突然淡了下來,她想起沈琴和自己提過,方子萱考了中考狀元後,方老夫人曾經給了她一個價值千萬的翡翠手鐲,她心中一陣妒意翻湧,就她那寒酸樣兒也配?

     “姐姐,我聽說奶奶送給你一個翡翠手鐲,能不能給我看看?”方心蘭討好地拉著方子萱。

     “手鐲?”方子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說那個?已經給媽媽了,等她從日本回來,你向她要就可以了。”

      方心蘭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姐姐,你不願意給我看就直說啊,何必推到媽媽身上。”

     “推到媽媽身上?”方子萱一臉認真,“本來就在她那兒,我要那種東西做什麼?身為一個學生不能佩戴首飾,《學生守則》你沒有讀過嗎?”

      她那嫌棄的樣子差點沒把方心蘭氣死,那是價值千萬的翡翠啊,不是馬路上的一分錢,要不要這麼視金錢如糞土啊?還《學生守則》咧,她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吧?

     “那爺爺給的沉香筆筒呢?”方心蘭依舊不死心。

     “也在媽媽那兒啊,那種筆筒不實用,我現在用的那個倒是挺好的,你要不要也買一個?用起來挺方便的。”她誠心誠意地推薦道,“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就把它送給你好了,說起來我這個做姐姐還沒給過你見面禮呢。”

     “姐姐,你不用這麼客氣。”方心蘭嬌笑道,沒想到這個方子萱還挺上道的,看上去呆呆的竟然也懂得見面禮這回事。

     “是,我們都是一家人,不過你剛剛來家,肯定生活有些不習慣,如果缺什麼東西就直接從我這拿好了,不必客氣。”方子萱大方地說,她前幾天讀了一本關於兄弟姐妹的書,才明白自己對弟妹的關愛實在太少,這不僅是她人格的缺失,也會給方子鵬方心蘭造成不利的影響,所以她決定改變自己,盡力讓自己變得親和。

      不過這對她而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是說這一番話還是沒有一絲親切感。

      好在方心蘭被這天大的喜事給砸懵了,也不計較她的態度好壞,直接就在她的房間有意無意地翻找起來。

      這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實在是高興得太早了,方子萱是什麼人啊,呆子一個啊,房間和傭人房一樣寒磣,還能指望裡面有好東西?

      恐怕最值錢的就是書了,但方心蘭對這個半點興趣都沒有,看來看去估計只有她推薦的那個筆筒還算像樣了,放在文具店估計得賣出個四五十塊錢。

     “怎麼樣?有沒有喜歡的?”方子萱一臉期冀地看著她。

     “不用了,謝謝姐姐。”方心蘭咬牙切齒地道謝,方子萱絕對比她那個蠢老媽更難對付,一副不問世事的書呆模樣,其實一肚子壞水,逮著機會羞辱她。

     “不用謝,”方子萱還煞有介事地接受了她的道謝,隨即惋惜的地看著她,為了表示自己的親近,她也表示要贈送一件東西給方子鵬,這個弟弟的反應可就討喜多了,“子鵬剛才還興高采烈地從我這兒拿走一套偵探小說,沒想到你不喜歡。”

      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方心蘭又氣又無奈,恨不得上前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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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5: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怒火

     “方子鵬今天怎麼還沒有回來。”方子萱皺著眉頭問正在布置餐桌的英姐,平時兩人都一塊兒回家,但今天下午她考試,結束之後就提前回家了,司機老王也準時去接方子鵬了,按照正常時間他應該早就回家了。

      自從方建霖和張雲將方子鵬交給她管教之後,她就將他納入自己的責任範圍,否則她早就自己吃完飯回房間讀書去了,哪有閑心管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老王是準時出發的,沒理由耽誤了啊,”英姐的臉上也浮起了憂色,“我去打個電話問問老王。”

     “姐姐,我以後也要考你們學校,到時候就能和你們一塊兒回來啦。”方心蘭笑嘻嘻地說。

     “那你好好努力吧。”方子萱淡淡看了她一眼,以她的成績要考他們學校恐怕不容易,但真話總是太過傷人。

     “嗯!”方心蘭一副元氣十足,信心滿滿的樣子。

     “小姐,少爺今天在學校被人打了,現在正在醫院。”英姐苦著一張臉向方子萱回報。

     “哪家醫院?我們現在就過去,可能沒這麼回來,心蘭,你就留在家先吃。”聽聞唯一的弟弟被打,方子萱依舊面不改色,只是有條不紊地吩咐,臉上看不出半點焦慮擔心,。

      看來方子鵬在她心中也沒什麼地位,方心蘭在一邊偷偷觀察著,“姐姐,我和你一塊兒去,我也不放心弟弟呢。”

     “隨便你。”方心蘭不過是個小孩兒。跟去能頂什麼事兒?她雖不覺得需要如此小題大做,可也懶得去阻攔方心蘭。

      方子鵬受的傷的確有些重,看得出對方是下了狠手的,原本就不瘦的臉腫得和豬頭似的。右手的手臂已經骨折了,正打著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

     “怎麼弄的?”方子萱站在他的面前,依舊不驚不怒,只是微微皺著眉。

     “是那個王八崽子先動的手!cao!敢動小爺我!看我不叫人廢了他……”一見到她,方子鵬就開始大聲叫罵,話語之粗俗,讓給他包紮的醫務人員都忍不住皺眉。

     “口出惡言,忘了我教你的嗎?回去抄《了凡四訓》五遍。”她冷著臉看著他。

     “靠!你沒看到我右手骨折了嗎?抄抄抄,抄你個頭啊!”方子鵬怒道,換做平時他是絕不會對方子萱這樣大呼小叫的。實在是今天氣狠了。也顧不上她是他敬重的人了。

     “右手骨折了。就用左手抄,兩隻手都骨折了,就算用腳你也得抄!沒抄完不準吃飯不準睡覺!”方子萱的聲音不大。甚至依舊平靜,可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完全製住了方子鵬。

      甚至不止是方子鵬,連一旁幸災樂禍的方心蘭都有些大氣不敢出,房間除了醫護人員,還有方子鵬的老師,這個很沒有存在感的年輕老師正是方子萱曾經的班主任,正眼神複雜地看著她。

      中考狀元不僅給母校增光添彩,他甚至因此拿到了不菲的獎金,還被評為先進,可是對這個優秀的學生始終喜歡不起來。不僅因為她曾經是個頑劣到無法救藥的小太妹,更是因為她後來的少年老成,甚至是孤僻,尤其是上次因為校園暴力的事情兩人起了一點兒小衝突,這樣的學生成績再好,也很難有老師真心喜歡。

      如今看到她教訓弟弟,他竟覺得有一種荒謬的喜感,要知道方子鵬雖然頑劣,可還是比不上當年的她啊,這樣的她竟然還讓方子鵬抄《了凡四訓》?她竟然還知道《了凡四訓》是什麼?

      方子鵬哼了一聲,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乖乖地不敢還嘴。

      她這時候才注意到了坐在一旁的老師和另一個傷痕累累的男生,“鄭老師,您好。”

      她對待師長向來畢恭畢敬,見到曾經的班主任,便規規矩矩地上前行禮。

      鄭老師是個年輕的老師,平時喜歡和學生們打成一片,她越是這樣有禮,他就越覺得尷尬,明明兩人還有過過節,這次又是因為校園暴力的事情碰頭,鄭老師越想就越頭大,不知道她這次要怎麼折騰,“呃,,子萱,好久不見了,最近還好吧?”

     “還好。”她點點頭,“我想了解一下方子鵬今天的事。”

     “事情是這樣的,方子鵬和這位傅子衝同學言語上有些小衝突,後來就發展為肢體衝突……”鄭老師一臉遺憾,遇到這種事兒向來是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各自負責了事,好在今天來的不是方子鵬的母親張雲,他是知道這個難纏的家長的,每次都要氣勢洶洶地擺架子,將責任全推到對方身上,非要惡整對方一頓不可,他憐憫地看了傅子衝一眼,這個孩子成績很好又懂事,只可惜家庭貧困,惹上方家這事兒恐怕沒那麼好了結。

     “學生之間的衝突很常見,為什麼學校沒有盡到注意義務?如果在他們剛發生衝突之初,就把他們分開,事情也不會演變至此。”誰知方子萱完全沒有為難傅子衝的意思,反而把槍口朝向了她的母校。

      鄭老師吃驚地睜大眼睛,“當時是下課時間,我們這些老師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學生啊。”

      方子萱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根據《教育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相關規定,學校對未成年學生承擔教育保護責任,對在校發生的傷事件承擔過錯責任,此時適用的是過錯推定原則,學校的過錯就在於你們為盡到對學生的教育和管束,所以校方還是具有過錯並應該承擔民事責任。”

     “哈?”鄭老師到底還是個年輕教師,知道方子萱的難纏,可沒想到今天來的還真是她,他哪處理過這種事,被方子萱那一套套專業術語說得有些發懵,突然覺得和太過講道理的方子萱比起來,還是不講道理的張雲可愛一點兒啊,“是他們自己打架的啊……”

     “有什麼事就衝著我來,別為難鄭老師!”傅子衝擋在鄭老師身前,仇恨地瞪著方子萱,方家的人向來仗勢欺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傅子衝的額角已經被包紮起來了,可以看出來方子鵬也下了狠手,縱使他渾身掛彩,卻依舊維護師長。

      鄭老師有些感動,將傅子衝拉了回來,對方子萱好言相勸,“子萱,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哪有學生指責學校的呢?”

      方子萱向來尊師重道,但也信奉“吾愛吾師,但吾更愛真理”,尊師是應該的,但前提是不能觸及她的底線,方子鵬受傷就是這根高壓線。

     “傅子衝,你丫就是欠扁,個小王八崽子,你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也是個野種!野種還敢在這叫囂個屁啊!”見傅子衝頂撞方子萱,方子鵬那被強壓下去的怒火又高漲起來。

     “方子鵬,你給我閉嘴!”傅子衝還未來得及衝上去廝打,方子萱就回頭一聲暴喝,眼神陰冷恐怖地死死盯著方子鵬,就連站在身側的方心蘭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方子鵬那尖銳叫囂的幾句話,恍惚之間讓她回到了童年,那些街頭巷尾的大媽大嬸,還有那些小毛孩子,個個面帶不屑和譏諷,一聲聲尖銳刺耳的嘲笑和謾罵,燃燒著她的理智,雖然知道會被爺爺罰跪,可她還是忍不住,忍不住和那些侮辱她的人動手。

      原本以為經過這麼多年的淬煉,冷靜和理智已經主宰了她的生活,可是為什麼還是會因為幾句與己無關的話語就輕易失控,她伸手撫了撫胸口,這好像越來越不能控製了。

     “方子鵬,屢教不改,再罰抄十遍。”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息自己的憤怒。

      方子鵬也被嚇了一跳,這幾年相處下來,他自認算得上了解這個姐姐,不管遇到什麼事兒,哪怕把自己管得再嚴厲,臉上的表情也永遠是淡淡的,說起話來更是不緊不慢,能把人氣死,這樣毫不掩飾的暴怒是他第一次見到,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硬生生將還沒出口的髒話吞了回去。

     “如果不是方子鵬有意挑釁,傅子衝也不會出手打人,就不會鬧到醫院來,責任更多的在於家庭教育,而不是我們學校。”鄭老師也緩過勁來,一臉不虞地說,如果來的是張雲,他還會忌憚幾分,眼前這個方子萱曾經是他的學生,又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雖然古怪難纏了一些,但他自然不會真正懼怕她。

     “鄭老師說的對,學校的確應該承擔責任,至於家庭教育那一塊方子鵬回家之後我會對他嚴加管教,方子鵬醫藥費的單據我會寄給校長的。”

      鄭老師氣結,他哪就是這個意思了,沒想到這個方子萱竟如此會斷章取義。

     “方子鵬,你過來。”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為你的出言不遜向傅子衝同學道歉。”

     “神經病!我幹嘛要向他道歉,他本來就是個……”在方子萱冷到極點的眼神下,他囁嚅著沒將“父不詳的野種”幾個字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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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6: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認錯

     “他是什麼樣的人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自己的事都管不清楚,還有閑心管別人的事?”方子萱冷漠地看著他,“道歉!”

      方子鵬扭扭捏捏地不肯去道歉,那一旁的傅子衝倒是個有氣性的,“我不稀罕他的道歉!我本來就不是什麼野種……”

     “傅子衝同學,對不起!”方子萱走到他的面前突然鞠了個標準的九十度躬,“我為方子鵬的行為向你正式道歉,是我管教不當。”

      她曾經也和他一樣因為貧窮,因為自己的出身而遭人歧視刁難,在她身份易位之後,她所管教的方子鵬卻將這樣的痛苦加諸在別人身上,這無異於是自己在施暴。

      傅子衝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這種大禮只在日本電視劇見過,哪有現實生活中的人會擺出這樣謝罪的態度,他將求助的眼神投向身旁的鄭老師。

      鄭老師也是一臉尷尬,但還是勉強出來打圓場,“同學們之間要互相友愛,子衝,既然方子鵬的姐姐向你道歉了,你就接受吧。”

      傅子衝支吾了幾聲,從小到大,他因為出身的原因,被人譏諷侮辱得多了,卻從沒有人如此鄭重其事地向他道歉,到底還是有幾分不知所措。

      方子鵬在一邊看著,只覺得羞愧難當,想上前把她扶起來,可剛一碰到她的手,她就冷冷地把手抽走,站直身子後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怔怔地看著她,心酸楚難當。萬般委屈難受湧上心頭,一向冷漠的方子萱可曾為了誰低頭過?

      她永遠都是置身事外,對所有人所有事漠不關心的樣子,可卻為了自己挨了父親那一記重手,。又為了自己向別人低頭認錯,一種無法言說的羞恥感從心底浮了上來,從小到大他每次犯錯惹禍,都是母親趾高氣昂地逼人低頭,無論他如何過分,他都不需要低頭道歉,可是今天他雖然依舊沒有低頭,他的姐姐卻替他受過。

      方心蘭在一旁覷著,眼珠轉了轉,“姐姐。子鵬受了這麼重的傷。爸爸媽媽又不在國內。我們應該及時告訴爺爺奶奶才好。”

      最好給二老再加深點兒印象,方子鵬永遠都是扶不起的阿鬥,四處打架。惹是生非。

      她才一開口,鄭老師便有些慌了,要是驚動了方家,莫說是傅子衝了,就是他也脫不了幹係。

     “剛才醫生檢查過了,他們都沒有什麼大礙,只是皮肉傷而已,休養一段就好了,我看就不必驚動兩位老人家了吧。”雖然對幾個小孩兒有些輕視,可他們一抬出方老爺子和方老夫人。他立刻就服了軟,沒辦法財大勢大,他只是個窮教書的而已,骨氣不能當飯吃啊。

     “由於方子鵬的不當言行給傅子衝同學造成了傷害,我們會負責傅同學的醫藥費和其他相關費用。鄭老師,請恕我直言,如果校方有盡到注意義務,傅子衝和方子鵬就不會受傷,如果他們後期發生什麼問題,還是需要校方承擔相應責任。您看,這麼解決行不行?”方子萱沒有理會方心蘭的提議,只是嚴肅地對鄭老師說道。

     “那是應該的,應該的。”這個時候就算他是個剛正不阿的年輕教師,也不敢和飯碗過不去,若是方家真要追究,他就是第一責任人,本來他以為來的是張雲,早就做好了割地賠款的準備,後來見是方子萱,心就有些不以為意,不過他們要真抬出了方家,他也只得放下架子。

     “哼,欺人太甚!”望著方子萱姐弟離開的身影,傅子衝陰沉著臉,話話外盡是不屑。

      鄭老師一個頭兩個大,現在的學生太難管教了,這個傅子衝算是自己十分喜歡的學生了,也同情他家境淒涼,可他這個衝動的脾氣實在令人頭疼,哪天要真闖出什麼大禍來,自己恐怕都保不住他。

     “子衝,你怎麼樣?”一個中年婦人闖了進來,一見到傅子衝的模樣就不停地往下掉眼淚,心肝寶貝似地摟著她。

      這個中年美婦雖然穿得很樸素,臉上也刻著滄桑的痕跡,卻掩不住一身落落風華,蒼白的皮膚,漆黑的眉眼,讓鄭老師這樣的年輕男教師一時間都有些看怔了。

     “媽,我沒事。”剛才還一臉陰鬱的小男孩兒露出陽光的笑臉,柔聲安撫著母親。

      回去的路上,方子萱始終看著窗外不發一語,連一個正眼都沒給方子鵬。

     “姐,你在生氣嗎?”方子鵬終於忍不住怯怯地抓了抓她的衣袖。

      她卻看都不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衣袖從他的手中拽了出來。

     “子鵬,身上的傷還疼嗎?”見方子鵬一臉失落,方心蘭不失時機地柔聲問道。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給了她一個白眼,氣哼哼地轉過頭去,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方心蘭也不惱,只是溫溫柔柔地一笑,真如一朵無害的小白花。

     “姐,你別氣了,我知道自己錯了。”下車之後,方子鵬依舊不死心地跟了上去,第一次放下自己的顏面,低聲下氣地求饒。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方子萱總算回頭看他,只是神情依舊冷峻。

      方子鵬先是一喜,而後一頓,“我不該打架。”

     “只是這個嗎?”她的眼神不似過去那般平靜,隱隱有著暗流湧動,“別人的家世如何究竟與你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總喜歡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樣嚼舌頭?說這種話對你有什麼好處嗎?就算傅子衝的身世有什麼值得詬病的地方,那也不是他的錯,你又憑什麼以一個人的父母來評價他?”

     “我就是討厭私生子,他們都是小三的孩子,他們的媽都是沒皮沒臉的!破壞別人家庭!惡心!不要臉!下賤也是會遺傳的!……”方子鵬賭氣似的大喊,惡狠狠的眼神卻對準了站在一邊的方心蘭,他不想承認正是因為對方心蘭的憎恨,才遷怒於傅子衝的,這段時間他很壓抑,一直都想要找一個發泄的出口。

      如果不是因為方心蘭他下午不會在和同學玩鬧時注意到一直坐在角落的傅子衝,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世,可是大家都傳說他是一個私生子,這麼多年都是他的母親帶著他,從沒有見過他其他的親人。

      還有人說他的母親勾引別人的老公,大了肚子被家趕出來,那男的也不認賬,最後母子兩人流落到j市,雖然離家萬,可是醜事還是被傳了出來。

      傅子衝性格孤僻,成績雖然不壞,在班上卻沒有朋友,大家既覺得他性格陰沉,又覺得他的出身卑賤,沒人想要主動搭理他,他也從不主動和人接觸。

      方子鵬向來自矜身份,才懶得去理他,可是這時候突然想到了方心蘭,他們的母親都是做小三的,同樣的不要臉,一股邪火就升了起來。

     “傅子衝,你這個婊子生養的,和你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因為在家被方子萱管教著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方心蘭出言不遜,此刻的他在口出惡言的時候竟覺得很有感。

      傅子衝愣住了,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什麼方子鵬會衝到自己面前破口大罵,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方子鵬又是一口唾沫吐到他的鞋子上。

      那是他的媽媽剛給他刷幹淨的新鞋!傅子衝哪還忍得住,發了瘋似地就衝到方子鵬面前不要命地一通猛揍。

      方子鵬是個小胖墩,看上去囂張,實際上沒有多少戰鬥力,兩人廝打在一塊兒,實際上還是他吃的虧更多一些。

      方子萱垂下眼瞼,聲音有些蕭瑟,“方子鵬,這件事我們討論過很多次了,我無法說服你,只能說我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見她頭也不回地往房走,方子鵬慌了,連忙拉住她的手,可憐兮兮地問道,“姐,姐,你不管我了嗎?”

      這段時間他對她的依賴越來越嚴重,特別是經曆過張雲的事之後,他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信賴,一見她態度決絕,立刻慌得六神無主,哪還敢有什麼倔脾氣,“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有你的思想自由,我無法評價你的對錯。”她漠然地抽回手,聲音有著決絕的冷漠。

      方子鵬徹底心慌了,之前的方子萱對他也是這樣不聞不問,無論他是無理取鬧,還是口出惡言,她全都視而不見,直到那天父母隨口說讓她管教他之後,她才開始認真地把他當做弟弟來教導,他害怕今後她又會把他當做陌生人,全家他只有她這麼一個親人了。

     “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我再也不敢了……”方子鵬拉著她的手,死也不肯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你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方子萱這才緩和了臉色,“我不想再聽到那些惡毒的言語從你嘴說出來,你能做到嗎?”

      方子鵬顧不上回答,只是點頭如搗蒜。

     “那你去抄十遍書。”雖然還是沒有起伏的語調,但方子鵬還是輕易聽出了她的寬恕,飛也似的跑上樓去,全然不顧自己一身的傷。

    又抄書?方心蘭一臉不解地看著方子萱,她從沒有見過像她這樣奇怪的人,弄不懂她究竟是真蠢還是假傻,莫非真的是個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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