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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蘇四公子】重生之豪門學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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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8: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章 後果

  范書記剛過五十就坐上省委書記的寶座,還算得上是年輕幹部,自然是想要更進一步的,因此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把s省經營成鐵板一塊,一來能做出點兒政績,二來也當作今後的根據地,而當務之急是整合s省的商界勢力,讓他們更好地為他所用,富甲一方的方家便成了他的首要目標。

  范書記之前一直都在京城工作,做了幾十年的京官,沒什麼地方工作經驗,還是第一次外放便是如此重要的職位,經驗上難免有些不足,和那些做慣了地方官的相比更是青澀生嫩了,起碼一些潛規則他就不想遵守。

  他之前不是沒聽過s省老幹部勢力的龐大,可到底還是小看他們了,總覺得這些行將就木的老朽之人都是半截入土的了,腦子恐怕都不清楚了,哪裡還懂得天下大勢,根本翻不起什麼大浪,他很快就要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代價了。

  方子萱生日之後,張雲帶著一雙兒女回到了張家,似乎真的下定決心和方建霖離婚,據說離婚申請書已經遞到了法院。

  方子鵬一向視張家如龍潭虎穴,一到張家就沒有安全感,每天對方子萱黏得更緊了,無論是張家還是方家,雖然他還是個孩子,對兩家人徹底撕破臉決裂也早有預感,可是當這一天來臨的時候,臉上還是難免有了幾分凝重的神色,那神情看起來是一日比一日抑鬱。

  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就是方子萱了,每天依舊上課放學,就算她生日派對上沈琴和方心蘭母女的事兒被當做笑談話柄被同學們傳來傳去,就算走到哪裡都有一樣的眼光和幸災樂禍的議論,她都始終如一,沒有任何表情和情緒的變化。悠然地過著自己的生活,彷彿被議論的人不是她一樣。

  「子萱,你知道你爸爸媽媽要離婚嗎?」一直暗中觀察她的張老爺子終於沉不住氣了,把她找到書房好聲好氣地問道。

  「知道。」她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在說今天吃過早餐一樣自然。

  張老爺子又是尷尬又是內疚。利用方子萱生日派對的事是他和周老爺子在洞悉方家的計劃之後就商量好的,只不過連自己女兒都瞞著,當時他擔心自己去了不忍心下手。才稱病不去,因為怕程莉和張頌文輩分低鎮不住場面,周老爺子則很有義氣地替她擔了這個責任。

  這些年從一次次失望中,不僅是周老爺子,就算粗豪如他也漸漸發現方老爺子的異心,可他始終狠不下心逼張雲和方建霖離婚,方家如今愈見驕狂。如果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恐怕就會徹底失去控制。為了家族利益,他和周家不得已演了這麼一齣戲。

  自那天之後,方家在s省的生意遭到了全面打壓,幾個房地產項目因為征地問題而遲遲不能開工,一個正在出售的房地產項目因為國家重點工程的選址而瀕臨二次征地,還有一塊方家剛拍下的地甚至傳聞要在周圍建設核電站……

  老派政治勢力一夕之間爆發出的能量,連范書記都大為震驚。最可怕的是連他都搞不清楚在s省到底有誰是老派的人,甚至有可能任何一個人都與這一派有著千絲萬縷不可剝離的關係。

  方家是以房地產項目起家的,之後雖然在各行各業都有涉獵,但主要盈利還是房地產項目,房地產項目的資金鏈一旦斷裂,整個方家都岌岌可危,而有的時候一些傳聞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這些年s省特別是j市的房價畸高,房價和城市的發展完全不相匹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些老派人士幫忙一路炒上去的,深諳其中關節的老派人士要毀掉方家的龍頭老大地位,並不是什麼難事。

  對於商人來說,得罪領導遠比得罪客戶可怕得多。

  方建平、方子誠終於著急上火了,幾乎天天到省委找范書記,可十次有九次見不到他人影兒,如今的范書記已經是自顧不暇,哪裡還有閒心幫方氏度過眼前的危機,聽說揭發他違法行為的告狀信已經遞到了紀委,還有不少通過私人渠道直接遞到京城領導的手中,甚至從京中傳來風聲說要查辦他。

  范書記這一遭算是慫了,真的慫了,自從被京中的老領導一頓訓斥之後,他第一次領教到了s省老派勢力的力量,難怪每一任s省省委書記在這個位子上都只是做得中規中矩,所謂封疆大吏只不過是有名無實而已,這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讓他認清了一個現實,就是s省真正的老大是以周老爺子為首的老派勢力,幾十年來歷任s省省委書記不乏能人,可他們不是加入這一派別,就是被徹底排擠,這一切並不是毫無根由的。

  在強大的攻勢面前,他不得不低頭認輸,他也必須為自己的輕敵幼稚買單。

  而方家不過是雙方鬥爭的一顆棋子而已,其實無論誰輸誰贏,只要雙方開戰,方家最後一定都會成為棄子,如果方老爺子當初能夠堅持站在張家這一邊,不被范書記拉攏,范書記也許會使些小絆子,但絕沒有能力給方家造成這樣致命的打擊。

  只不過方老爺子已經老糊塗了,急功近利的心理讓他做出了平生最錯誤的一次決定,而讓他做出這樣決定的卻是一對鼠目寸光的父子。

  方家這次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方建平和方子誠徹底亂了陣腳,而方老爺子卻沒有被糟糕的局面打倒,一臉凝肅地召見了方建森,「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大哥和子誠一直在想辦法。」方建森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焦灼的情緒,與蒼老了十幾歲的方建平形成鮮明對比。

  「這個時候你就別和我打太極了,我知道你已經和嚴家搭上線,只要你讓嚴家出面,讓我們方氏度過眼前的危機,今後方氏就是你的了。」方老爺子第一次對最看重的老麼許了這麼重的承諾。

  「嚴越不是個容易滿足的人。」方建森的臉上殊無喜色,如今的方家大廈將傾,他根本看不透那位喜怒無常的主兒。

  「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法,總之我們方家不能垮。」方老爺子斬釘截鐵地說。

  方家自然不會倒,他們是南洋大族,實在不行再退回南洋也是可以的,只是方老爺子這個族長的位子恐怕就坐不穩了,年事已高的他爭的就是這個臉面。

  「爸,你有沒有想過和張家和解。」方建森不是方建平,不會三兩下就被范書記慫恿得頭腦發熱,一直以來他都反對和張家決裂。

  「怎麼沒想過?」方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張家這次是鐵了心翻臉不認人,建平幾次上門都被擋在門外,現在法院還給建霖遞了傳票,要他們兩人離婚,事情鬧到這個份上,我能有什麼辦法?」

  「張家哪能真的和我們家決裂?」方建森不愧是方家年輕一代的翹楚,三兩下就看出問題的實質,「我們方家和張家根本離不開對方,包括周家也絕不可能真的拋棄我們方家,鬧這麼一出只不過是為了給我們方家一個警告而已。」

  方老爺子看著方建森緩緩微笑起來,「你比你大哥強多了,家裡交給你我也放心了。」

  如果方家真的遭受了致命的打擊,方老爺子怎麼可能還坐得住?他心裡也明白這不過是一次彼此試探而已,既然已經明白了張家的底線,他們自然也有應對之策,不過是再多給他們一些好處罷了,方家還是倒不了,是他們背信在先,就算吃點兒虧也就認了,不過方老爺子還是有些不甘心,總想著能少吃點兒虧,現在兩家要面對的就是一個討價還價的過程。

  雖然張老爺子看重方子萱,可是家族利益遠遠高過她這個小女孩兒,在大勢面前,他也只能犧牲這個小姑娘了。

  張老爺子歎了口氣,「這幾天在學校有沒有遇上什麼麻煩?」

  「沒有。」

  「如果有同學欺負你,儘管告訴我。」張老爺子臉色微沉,「今天你弟弟在學校打了一架。」

  方子萱皺起了眉頭,方子鵬的脾氣還是如此衝動暴躁,成日在外頭惹是生非,本以為在她的管教之下,他會有所收斂,沒想到回張家沒幾天,他又故態復萌,「我會教訓他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沒有什麼大錯,」張老爺子一臉不忍,「你不要怪他,他不過是氣不過那些人人前人後說你爸媽的閒話,我知道這段時間,你們姐弟所受的壓力不小。」

  她沉默,她之所以能夠忍受,不過是沒把自己當成正經方家人看待,就算方建霖和張雲再怎麼鬧,對她而言也不過是路人上演的鬧劇而已,與她沒有任何關聯,而她過去也是容不得人說自己養父母和爺爺半句壞話的,為了這事兒架也沒少打,將心比心,對方子鵬的憤怒和痛苦還是能夠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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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8: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一章 教學

  「爸爸媽媽真的會離婚嗎?」片刻之後,方子萱輕輕問道。

  沒有迷茫,沒有恐懼,明明是一句問句,卻像是早就明白答案了一般平靜。

  她曾經也覺得奇怪,方家和張家鬧到這樣的份兒上,方建霖和張雲離婚簡直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兒了,可是為什麼前世的張雲仍然能夠大搖大擺地以方太太的身份來找她?甚至那時候的張雲氣勢遠比如今囂張。

  她雖然整日埋首書齋,可絕不是個真正的書獃子,律師那樣的職業天天接觸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所有的事情都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利益糾葛錯綜複雜,沒有察言觀色抽絲剝繭的能力,怎麼可能一下子擊中問題的要害?她在那個圈子裡浸染了近十年,有些事她不做,並不代表她不會,更不代表她不知道。

  方家和張家這看似一團亂麻的關係,這看似沒有任何轉圜餘地的局面,在她細細想了一個晚上之後,早就明白了。

  她等了半天,還沒有等到張老爺子的回答,直到她奇怪地抬起頭,才看到張老爺子那意味深長的表情,「丫頭,你很好,是我們都錯看你了。」

  當她問出那句話的時候,張老爺子心中震驚非常,儘管周老爺子一直說自己的外孫女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呆愣,可他始終不相信,方子萱不僅木訥少言,有些時候更是一根筋得可以,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和她難以正常溝通,這不正是人格障礙的表現?

  這些年他一直為她的這個毛病擔心著,可她在為人處世上並沒有多少進步,別說是他了。全家人都覺得她是個智商高情商低的孩子,也沒有人在她身上寄予什麼特別的厚望。

  可是如今倒回去細細一想,他卻越想越驚奇,她那些看似無意的呆愣表現卻是解決當時局面最好的方式,這樣的心性。絕不是一個正常的十六歲少女所能具有的,如果她那些「傻乎乎」的舉動並不是無心的,而是一層保護色。那她該有多麼可怕!

  方子萱一臉疑惑地看著他,看上去依舊是不明所以,彷彿她剛才所問的不過是個無知少女對父母婚姻的擔憂。

  「雖然我不喜歡你父親,可是也許一個完整的家庭,對你們姐弟的成長是最好的。」看著她這副和過去毫無二致的板正模樣,張老爺子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準了,她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那方心蘭呢?」聽完姐姐的轉述。這幾日因為擔心而急遽消瘦的方子鵬鬆了一口氣。可一想到那個假惺惺的女人。他就恨得不行,一直到現在他還在懊惱當時自己頭腦發懵,只懂得呆呆地抓著張雲的手,竟然沒有上前揪著那個女人的頭髮狠揍一通。

  方子萱頓了頓,察覺到他言語中藏不住的恨意,「她也是你姐姐。」

  不同於方子鵬的憎恨,對自己身份的不認同。導致了方子萱根本無法恨上方心蘭,對她來說,這個小姑娘同方子鵬一樣,不過也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兒罷了。

  「放——」在方子萱的瞪視下,他硬生生將「屁」字給吞進喉嚨裡,一臉彆扭惱恨地說,「我就一個你姐姐。」

  心中一暖,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對她難得的親近舉動,一向桀驁的方子鵬不像從前那樣暴跳如雷,只是僵了僵,默默地低著頭不閃不避。

  「儘管媽媽是長輩,可是她的有些做法我並不認同,我不能去指責長輩的行為,但我不希望你和她一樣,很多事情我們都應該從自身尋找解決的辦法,不要把希望寄托到別人身上,更不要因為別人沒有完成你的期待就去憎恨。這個世界遠比你想像的殘忍,不要指望世界因你而改變,而要讓自己適應這個世界。」

  「可是那個壞女人差點兒害得我們沒有家。」方子鵬依舊不服氣,雖然有的時候也覺得張雲潑辣,可她畢竟是事事為他著想的親媽,他不可能像方子萱那樣無所謂。

  家?

  這個詞離她太遙遠了,自從爺爺死後,她就再也沒有家了,一直到現在,她所有的只是住所而已,一個用來吃飯睡覺的地方。

  「我心安處,即家鄉。」她拍拍他的肩膀,不理解那個總是冷冰冰,沒有父母關心的大房子,有什麼好值得他如此眷戀的,在她破碎的記憶裡,明明年幼的方子鵬也和她一樣在空蕩蕩沒有人氣的家中無助地哭泣。

  「你的境界太高,我理解不了。」方子鵬對天翻了個白眼。

  雖然父母鮮少給他關心,可他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兒,已經習慣了現狀,對父母離婚這件事有著極大的恐懼,特別是聽說要改姓,一想到今後必須和外公、舅舅住在一塊兒,他就嚇得魂飛魄散,對張家由衷地排斥。

  「其實有什麼好怨恨的?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我們,就算是沈琴和方心蘭,也不過是棋子而已,她們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她難得歎了口氣。

  方子鵬一臉懵懂,雖然不懂她為什麼要說什麼棋子,可隱隱約約還是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呆呆地想著,看上去十分苦惱。

  「今天我們讀這一章。」她指了指他面前的書,「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方子鵬回過神來,乖乖捧著書跟著磕磕絆絆地讀著。

  「知道什麼意思嗎?」

  他老老實實地搖頭,這種深奧的文言文,學校還沒有教,他連念都念不清楚,又怎麼會知道意思,當初方子萱用大棒高壓政策逼著他讀,每天晚上都給他講一章,漸漸的他似乎也在其中找到了趣味,雖然還有些懵懂,但卻不再排斥了。

  「弟子們在父母跟前,就孝順父母;出門在外,要順從師長,言行要謹慎,要誠實可信,寡言少語,要廣泛地去愛眾人,親近那些有仁德的人。這樣躬行實踐之後,還有餘力的話,就再去學習文獻知識。」她耐心地逐字逐句解釋,「所以說,德行修養要比書本上的文化知識還要重要……」

  短短的一句話她用了整整半個小時給方子鵬細細講了一遍,她所受的教育與現在的孩子大不相同,自幼就是用四書五經發蒙的,給她講解的又是一代大家陳漱石,雖然落魄,可他的國學功底遠勝現在所謂的大家千萬倍,只是他一生只講學,不著書,他去世之後他那身可以稱得上是文化遺產的才學也隨之湮滅,而他一手撫養長大的陳正雖然沒有繼承他的衣缽,可也算是他的關門弟子,雖然沒有成名成家,但是國學功底紮實得令人震驚。

  「明白了嗎?」她喝了一口水,輕聲問道。

  「明白了,」方子鵬咧嘴一笑,「可是好像做不到啊,孔老夫子對人的要求也太高了點兒。」

  他的眼神有著毫不掩飾的崇拜,孝敬父母,順從師長,言行謹慎,寡言少語,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他老姐了吧。

  「知易行難,非知之艱,行之惟艱。」她的臉上難得泛起笑意,「既然你如今知道了,就要努力做到,必須知行合一才行。」

  方子鵬一臉茫然,傻笑兩聲,「你懂的真多,記得那時候爺爺和外公罰你抄這些,你沒抄幾天就大徹大悟了,是不是天生就有慧根啊?」

  他很少佩服人,可是她手中既沒有參考書,又沒有講義,什麼都不用看,就能講這句深奧的文言文講得這麼讓人易於接受,彷彿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她的大腦中,光憑這一點就比他的語文老師牛逼一百倍了。

  方子鵬畢竟還是個少年,對一切牛逼的人和事都有著盲目的崇拜和模仿欲,就像是看到有些人飆車抽煙打架,便覺得很帥想要模仿一樣。

  如今的方子萱把他嚴厲管束起來,每天都是學校和家兩點一線,那些愛耍帥的小混混們離他的世界越來越遠,他所接觸的牛逼人物只有方子萱一個,便下意識把她作為自己的偶像頂禮膜拜,慢慢的連遊戲也不怎麼打了,也學著她讀起了書。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是天生有慧根的,我只知道我不是。人家說吃一塹,長一智……」

  「我明白了!」方子鵬搶著答道,「你是上次出了車禍之後大徹大悟的。」

  「你別成天想著什麼大徹大悟這種事,學習本來就是日積月累的過程,你每天堅持讀一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能夠勝過我了。」她平靜地說。

  「怎麼可能?」在方子鵬心中,她就是無所不能的神,沒有她不會做的題,沒有她不能解的謎,就連學校的老師都比不上她。

  「現在你不用想這麼多,把今天講的內容好好記住,消化完全才是正經,關於知行合一的問題我明天再和你說,不過這可不是一兩天就能說完的。」她收拾好書本,「好了,今天的功課也複習完了,你可以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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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8:42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二章 故交

  方子萱推開虛掩的房門,卻在門外遇見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周爺爺好,大舅舅好。」她頓住了腳,神色沉靜地點頭行禮。

  陪在周老爺子身邊的張奇一臉震驚地看著她,儘管她這幾年一直安分守己,不再出去瞎混,甚至還考了全市第一,可是無論父親怎麼誇她,她刁蠻惡劣的形象還是根植在他的心中,就算時間流逝也無法改變,一個人能改得了皮,怎麼可能改得了骨子裡的東西?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一個淺薄的女孩子竟有如此的錦繡才華,就連他站在門外都聽得津津有味,文言文很深奧,道理很淺顯,這些年國學大熱,關於這些方面的書籍他也讀了不少,沒有一個人能夠這麼深入淺出的把道理說清楚講明白,還能結合到日常中讓人輕易接受。

  「子萱認識陳漱石先生?」周老爺子的一句話輕易炸碎了方子萱的平靜。

  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覺得她身上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氣質,隨著每一次接觸這種感覺越來越濃,這種氣質絕非一朝一夕能夠練就的,只有出自真正的書香世家再加上數十年的功底才可能擁有。

  當今世上能擁有這樣君子之風的還有幾人?

  方子萱沉默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臉上的緬懷和悲傷之意雖然張奇沒有看出來,卻都落在周老爺子眼裡,方子萱是個沉默內斂的人,很少外露自己的情緒,眼神能有這樣細微的變化已經是很難得了。

  「陳漱石是誰?」張奇有些茫然地小聲嘀咕,他不算是孤陋寡聞之輩,卻著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你竟有這樣的機緣!你這一身所學都承自漱石先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周老爺子的臉上也有著慨歎。甚至是羨慕,當年陳漱石和他相交數天,已經讓他一生受益匪淺了,而聽她方才教方子鵬的東西足見她功底紮實,絕不是一朝一夕所能練就的。而她說話的方式和陳漱石風格相仿,觀點幾乎是雷同,一些說法甚至已經絕跡。不再有人談論到,若不是那一刻福至心靈,他也不會有如此大膽的揣測。

  「不全是。」她老實說道,爺爺畢竟去世得早,除了教她修身之道,並沒有指導過她的學業。

  「漱石先生如今身在何處?你明日就陪我去探望他!」周老爺子神情激動,本以為他應該早已不在人世。但是他既然能和方子萱這樣的小姑娘相交。就說明他這些年身體還算是健康。

  「他去世了。五年前明珠區棚屋區的一場大火,他和孫女一起被燒死在屋子中。」雖然聲音依舊平靜,可她臉上還是有一絲隱忍的悲傷和愴然。

  這個時空與她之前的時空相比,有太多太多的變化,來到這個世界後,她一直有著懷疑,這個時空的自己到底存在不存在?是不是還是原來的靈魂?

  好奇心的驅使下。她暗地裡尋找過去的自己,幾年前她原先的家就毀於一場大火,癱瘓在床的陳漱石沒有跑出來,而陳正為了救爺爺也留在屋子裡,最後木屋的橫樑被倒下,爺孫兩人一同殞命,這件事還上了j市報紙的頭條。

  她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棚屋區早就被拆除乾淨,再也沒有她當時生活過的一絲痕跡。

  她的前世並沒有這一場大火,爺爺死於疾病,而她則好端端地上學工作最後死於車禍。

  周老爺子一臉震驚,「他,怎麼會住在棚屋區?」

  陳漱石雖然曾經被打倒過,也受盡屈辱折磨,但是作為一代大家,在當時享有極高的聲譽,是國寶級的大師學者,平反後給了他比趙文樸還要高得多的待遇,但是某一天的深夜,他毫無徵兆地舉家搬走,乾脆利落地和過去斷了聯繫,甚至出於對他的尊重,他的學生們也不敢大張旗鼓地尋找他,隨著時間的流逝,線索也漸漸斷了。

  當初周老爺子歷經波折的時候曾經和陳漱石在一起勞動,這位老者的睿智和坦蕩淡泊的君子之風在他的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雖然兩人平輩論交,可在他心中一直視陳漱石為良師,乍聞噩耗,怎麼可能不情緒激動?

  以陳漱石的年紀已經過世並不奇怪,但以這樣慘烈的方式死去,卻讓人不能接受了,而且這還是在s省,他的勢力範圍之內,竟讓這樣的瑰寶級大家活得如此憋屈,死得如此悲慘,說不內疚是不可能的。

  方子萱低垂著頭沒有回答,爺爺當年毅然和過去斷了聯繫,本身就是一種自我放逐和懲罰,他對自身和家人的要求極嚴,自己做人做事坦蕩磊落,卻無辜遭難,在那段歲月原本出身名門的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尊嚴,之後又無法坦然面對自甘墮落的女兒,長期以來的折磨已經摧毀了他的信念。

  他開始不再相信自己,最後寧願活得艱難,也不願意讓門生故舊知道這樣的醜事,他對道德完美無瑕的追求已經到了偏執得讓人不可思議的地步。

  當時年紀小還並不覺得,現在想起來再結合之後查到的一些史料,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幾年思想浩劫對他思想和精神的摧殘已經讓他有些精神失常,自她記事起他看她的眼神就時而清醒時而瘋狂時而愧疚時而嚴厲,喜怒無常,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有好幾次她都聽到在睡夢中的老人突然憋紅了臉大喊,「我沒有罪!我沒有罪!」待到她驚慌地上前喚醒他的時候,老人的眼神茫然而驚慌,不住地喃喃著,「我有錯,我有錯,陳瑜,陳瑜,我沒把你教好……」

  他的很多行為都與他所教給她的大相逕庭,尤其是他晚年常常念叨的一句話「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不知道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她的母親,亦或是對她說的。

  不止是方子萱在走神,周老爺子也心不在焉,他本就不指望方子萱一個小姑娘會知道答案,在他看來這個小姑娘不過是機緣巧合認識了陳漱石而已,對當年的事肯定一無所知。

  「難得他還有你這個忘年交,你知道陳漱石先生葬在哪裡嗎?帶我去拜祭他。」周老爺子長歎一聲。

  「骨灰寄存在j市火葬場。」她低聲道。

  周老爺子深吸一口氣,竟然連葬身之所都沒有麼,「他的家人呢?」

  「都去世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丫頭。」心情低落的周老爺子已經無心理會方子萱究竟是通過什麼樣的機緣結識陳漱石的,神色黯然地轉身離去。

  「周爺爺,求您幫一個忙,他生前不想見故人,您就別去打攪他的安寧了。」方子萱低聲說。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周老爺子驀地頓住了腳,看她的眼神十分凌厲。

  「子萱,不得無禮。」在周老爺子的氣勢之下,連張奇都有些發怵。

  方子萱沉默了幾秒,「求周爺爺成全。」

  「憑什麼?我周某人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倒是給我說說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沒有人剛當面頂撞他了,周老爺子氣極反笑。

  她不是沒想過讓爺爺入土為安,事實上從知道的那一天起,她就在一直默默籌劃著,她的手上是有不少錢,可是如果爺爺在天之靈知道她用的是方家或是張家的錢,恐怕寧願無葬身之地,也絕不安心,所以她一定要用自己賺來的錢將爺爺一家人合葬,這個執念就算眼前站著的是周老爺子,她也絕不退讓。

  「憑周爺爺對他老人家還有一分尊重。」方子萱硬著頭皮說。

  「哦?那我一片好意將老人入土為安反倒是對他的不尊重了?」

  「如果當初他老人家願意接受好意,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我斗膽猜測周爺爺還是瞭解他為人的。」

  「子萱,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張奇厲聲道,原以為這個外甥女已經痛改前非了,沒想到還是如此膽大妄為地頂撞長輩。

  「周爺爺,對不起,請您給我一個機會。」方子萱低垂著臉,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可是聲音中卻透著無望的悲哀。

  她第一次有了無力的感覺,為爺爺料理後事本來就是她這個孫女應該做的,可是如今她的身份已經不再是陳正,就算想為爺爺盡最後一點心也變得如此困難。

  周老爺子此時已經冷靜下來,認識方子萱兩年多,雖然接觸不多,可也知道這個小姑娘一向是淡泊冷漠的,能夠讓她如此堅持的,其中必有緣故,再想起她那與陳漱石相似的氣質和脾性,恐怕兩人的淵源不淺,有的時候自己是好心,卻未必會為人所接受,再想想陳漱石那樣的脾氣,他暗自歎了口氣。

  「我只是想為陳老盡一份心而已,既然你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再多做什麼,倒是畫蛇添足了,你今後若有什麼困難,儘管開口。」周老爺子的養氣功夫到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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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8: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三章 追求?

  「謝謝周爺爺。」方子萱鬆了一口氣,恭敬地道謝,也不知道剛才還在氣頭上的周老爺子怎麼會這麼輕易答應她的請求。

  不止是她,就連張奇都不由自主地偷偷擦去額上的冷汗,周老爺子的氣場太強了,就算他如今坐到了這個位子,在周老爺子面前還只是一隻小蝦米,老爺子一動怒,他就大氣也不敢出。

  「等到塵埃落定了,你帶我去拜祭他老人家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周老爺子神態愴然,雖然答應了方子萱,可卻抹不去心底的愧疚,之所以沒有繼續為難方子萱,正是因為愧疚,那場大火他是知道的,可怎麼就沒想到那個死在火中的老者會是陳漱石!

  周老爺子無心探查她,張奇卻不一樣了,生怕這個外甥女又惹出什麼麻煩,一把周老爺子送走,就把她叫到書房嚴厲盤問。

  「陳漱石是誰?」

  「一位老者。」

  「和你什麼關係?」

  「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爺爺已經去世,她也不再是陳正,最後一點關係都被斬斷了,就算他還在世,她都沒有資格與他相認。

  「你老實點!」張奇厲聲道,「你最好坦白交待,老老實實把你和他之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不要等我查出來,到時候對你沒有好處!」

  「你什麼時候給過她好處了?」張老爺子不怒自威地站在書房門口,「你倒是威風,把辦案那一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拿到家裡頭用了,你可記住了,子萱是我的外孫女,不是你的犯人!」

  「爸。你還沒睡?」張奇尷尬地起身。

  「盼著我早點兒閉眼?等我閉眼後你就能對自家人耍威風?」張老爺子冷聲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奇搓著手,「我也是怕子萱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萬一再染上什麼不好的毛病……」

  「閉上你的髒嘴!」張老爺子終於發怒,差點將手裡的枴杖砸向他。「陳老先生是什麼樣的人物,容得你在這裡滿嘴污言穢語!」

  「陳漱石到底是誰?」張奇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論是周老爺子還是張老爺子提起他都是一臉敬重的樣子,可這個名字他是真沒聽過,按照正常的推理,能同方子萱扯上關係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是一代大師,你這樣不學無術的東西怎麼會明白。」張老爺子恨鐵不成鋼。其實他也是在周老爺子的影響之下才知道這位大師的,陳漱石一生沒有留下任何著述,晚年又失蹤,他的聲名自然也就在這個浮躁的年代銷聲匿跡了。

  「子萱怎麼會認識他這樣的人。她之前是什麼樣的人,爸你也是知道的,你們說的陳漱石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子萱那個時候正是開始叛逆的年紀,說不定正是受這件事的影響。」張奇依然不相信。將事情想得越來越遠,倒也不避諱方子萱就在他們面前,「何況這是在我們j市的地界上,以周伯伯的權勢都找不到他,子萱卻知道得一清二楚。爸,你不覺得奇怪嗎?」

  「那又如何?」張老爺子絲毫不放在心上,「不管子萱是怎麼認識他的,都是她的機緣,我不想去追根究底,你這個做舅舅的平日不關心她,現在也別在這裡假惺惺。」

  「爸——」張奇苦笑,他也是一片好意,可是老是因為方子萱的事被父親訓斥。

  「子萱,你回房休息去吧,你大舅要是再找你,你完全不必理會。」張老爺子看都不看長子一眼,和顏悅色地對方子萱說道。

  「姐,我想回家。」

  方子萱剛從書房走出來,冷不丁發現後面跟了個小尾巴。

  「你怎麼還不去睡?」她皺眉,「已經十點零五分了。」

  方子鵬垂下眼睫,「我想回家。」

  「你又鬧什麼?」方子萱有些疲憊,今天晚上再次提到爺爺,還差點觸怒了周老爺子,一向平靜無波的心情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影響。

  「這裡是張家,不是我們的家,」方子鵬的聲音蕭瑟,有著寄人籬下的淒涼,「就因為我們無家可歸,大舅才會那樣對你。」

  原來他一直都在外頭偷聽。

  這段時間張雲一直都在外頭不知道忙什麼,雖然也住在張家,可是姐弟倆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她一面,過去在自己家當然也是如此,但畢竟這裡是張家,有方子鵬最畏懼的外公和大舅,他沒有安全感是肯定的。

  「大舅就是那樣的性格,對誰都是一樣,」她倒是並沒把張奇嚴厲的態度放在心上,「你要是住不慣,那我過幾天和外公說一聲,我們搬出去住也是可以的。」

  「真的可以嗎?」方子鵬眼睛一亮,今天晚上他一直偷偷跟著方子萱,所有的事他都看在眼裡,雖然不明白什麼陳漱石,可是看到她被呼來喝去的,他就難受得想哭,他更恨自己沒用,因為害怕大舅不敢衝上前保護自己的姐姐。

  「不知道,就算不行,你也要學著適應這個環境,這個世界就算你再不喜歡,也要適應它,而不是等著環境來適應你。」她認真地看著他。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開始遷就方子鵬,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護,否則換做從前,管他方子鵬做什麼,都與她無關,甚至連一句話都懶得和他多說,哪裡會和他說這些人生道理。

  「我不喜歡他們對你的態度,你明明沒做錯什麼,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針對你?」方子鵬抬起頭,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下來,「我知道他們就是看不起我們,因為爸爸不要我們了!他為了外邊的女人孩子拋棄我們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沒和你說過嗎?」方子萱不留情地斥道,她這麼個性格強硬的人,哪裡懂什麼溫柔撫慰,直接粗暴地扯了兩張紙巾遞給他,「擦乾淨,別成天胡思亂想,別人怎麼想怎麼看,和你有什麼關係?有那個閒心不如放在學習上。」

  「他也是心疼你。」溫柔含笑的嗓音在門口響起,「子萱,我可以進來嗎?」

  「大表哥。」方子萱起身,朝他點頭示意,「請進。」

  張頌文笑著進門,手中還拎著一盒蛋糕,「回家的時候路過,上次聽子鵬說想吃起士蛋糕,就順手買了。」

  方子鵬愛吃甜食,到底還是個孩子,聽他這麼一說,眼淚也不掉了,雙眼放光地盯著蛋糕,不過並沒有像從前一般不管不顧地搶過來就吃,反倒下意識地看了方子萱一眼,見她微微點頭,這才很有禮貌地從張頌文手中接過蛋糕道了聲謝。

  「你把弟弟教得很好!」張頌文有些驚訝地看了方子萱一眼,過去相處得不多,卻也知道這對姐弟囂張跋扈的性格,倒是沒想到現在不僅方子萱變了,還影響了小霸王方子鵬,「我聽說我爸又找你們麻煩了,他就是這個性格,我代他向你們道歉了。」

  方子鵬剛才的好臉色頓時消失了,他撇撇嘴,似乎還不屑接受。

  「大表哥言重了。」她不置可否,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更沒有想要和他攀談的意思。

  「姑姑和姑父的事你們不要太擔心了。」張頌文是個謙遜斯文的人,平時因為工作忙,沒有太多機會和住在家裡的表妹表弟交流,心裡不免有些愧疚,倒不以方子萱的態度為忤。

  「是。」她實在不是一個容易聊天的人,哪怕是張頌文這樣脾氣好的人也覺得尷尬。

  「嗯,子鵬,你先回房睡覺吧,我有些事要和你姐姐說。」張頌文猶豫了一分鐘,還是開口道。

  正在一邊吃蛋糕的方子鵬立刻警惕地瞪著他,就像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刺蝟,生怕他也來找自己姐姐麻煩。

  張頌文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放心吧,我可不是你大舅。」

  「你回去吧,不准再躲在門口偷聽。」她瞥了方子鵬一眼。

  看著方子鵬不情不願地站起來,可還是乖乖地把門關上,張頌文又忍不住讚了一句,「子鵬和過去相比變了不少。」

  「請說吧。」她神色淡淡。

  張頌文認真看了她幾秒,「嚴越和你是不是有過節?」

  「沒有。」她坦然答道,雖然不喜歡嚴越這個人,但是兩人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就算他的態度詭異,但也談不上過節。

  「那你自己多小心點兒,這個人向來不按牌理出牌,」張頌文苦笑,「我也不清楚他現在做的事究竟是在針對你,還是只想攪亂局面從中得利。」

  「他做了什麼事?」

  「嚴家態度不明,他提出想追求方五小姐。」張頌文有些啼笑皆非,他其實根本沒有把這件事認真對待,只覺得這又是這位紈褲貴公子的胡鬧而已,相信方家也不會當真,「如果方家肯把你送到他的面前,嚴家就會支持方家。」

  但是一旦爭取到了嚴家,方家就能徹底擺脫張家、方家,甚至范書記的控制,還為京城的市場打開了大門,所以他擔心的不是嚴越,而是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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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3 16:39: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四章 威脅

  「你不要看那小子長得人模人樣的,骨子裡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張頌文小心地看著方子萱的神色,生怕她會被迷惑,畢竟她還是個小姑娘,有年輕多金的帥哥追求,一不小心就會動心,「他那樣的人哪裡有什麼真心。」

  張頌文一直對方家的下作不齒,方老爺子那樣的人,連兒子的婚姻都可以拿來牟利,之前方子茜也作為工具被嚴越折辱,方家這樣的大家族愣是連一聲都不吭,還把人給逼到國外去了,現在要把方子萱送過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張家才需要把方子萱牢牢掌控在手裡,就算他們不想利用她,也絕不能讓方家利用她。

  「我明白,謝謝。」她面無表情地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張頌文愈加尷尬,真搞不懂嚴越到底在想些什麼,方子萱這樣的女孩子一不溫柔,二不善解人意,成天板著一張撲克臉,和個面癱似的,連和她正常對話都有難度,是個男的都不會對她有興趣,他的口味竟然重到這個地步?!

  「三公子,不會真看上我們家子萱吧?」方建森縱橫商場這麼多年,從沒有遇過像嚴越這樣的怪人,他似乎對名利絲毫不上心,幾乎沒人找到他的弱點,他做事沒有任何目的性,全憑自己的喜好,有的時候費盡周折甚至只是為了好玩,損人不利己的事兒還真沒少做。

  嚴越歪在沙發椅上,手裡拎著高腳杯,姿態悠閒,笑得牲畜無害,「怎麼?不相信?」

  「子萱並不算我們方家最優秀的女孩兒,和京城名媛相比更是平凡,以三公子的品味……」方建森和方子萱沒有什麼感情。自然不會特別維護她,只不過她和方子瑩、方子茜一樣,都是方家的一份子。關係到方家的名聲,她畢竟才十六歲。不到萬不得已,他也做不出把她獻給嚴越玩弄的事兒,畢竟這個魔星已經毀了方子茜的名聲,方家不想成為豪門之中的笑柄。

  「我的品味不好麼?方五小姐聰明漂亮,是個男人都會動心吧。」嚴越輕啜一口酒,薄唇染上了淺淺的緋色,如薔薇花瓣一樣。笑意盈盈的模樣連方建森都看得怔了一下,心裡直罵這個男人是個妖孽。

  「三公子過獎了,可是子萱才十六歲……」方建森越來越摸不清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嚴越雖然喜歡胡鬧。可是據他所知,他的身邊從沒有過女人,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床上的伴侶都不曾有過,這也是他最令人詬病的一點。

  據說他和那些紈褲們玩得很瘋。什麼噁心變態的事兒都做過,玩弄女人更是家常便飯,不過他和他們不同的是,從來不親自動手,只是熱衷在一邊悠然作壁上觀。因此一直都有傳聞說他無能,甚至還有不少人懷疑他的性取向。

  像他這樣的人哪裡真會對方子萱感興趣,不過是要折辱她而已,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上她,但是方建森很清楚,一個被侮辱過的女孩子,不僅對嚴家沒有任何意義,對方家來說也失去了利用價值,何況方子萱身上還留著一半張家的血,張家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理,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合算,因此想盡了方法推脫。

  「小森森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乾脆了?不過是你那個無能三哥的女兒而已,我聽說她在方家一向並不受重視,這樣的女孩兒也只得你如此維護?」嚴越笑彎了雙眼,卻讓方建森從心底起了寒意,嚴三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難道是可以和他談價錢的嗎?

  「她畢竟是我的侄女,」方建森強笑道,「何況老爺子老太太也很看重她,一直說她給方家增光長臉了。」

  「那我追求她,算是辱沒她了麼?」嚴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自然沒有,倒是我們子萱高攀不上。」方建森還是咬著牙不肯鬆口。

  「我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下周就要回學校了,時間可不等人啊。」大概是不滿他的態度,嚴越坐直身體,敲了敲手腕上的表,一本正經地說。

  方建森不寒而慄,二十歲的嚴越在美國讀博士,看起來是個純良的學生,實際上卻已經在逐步接手嚴家的生意,作為嚴家家主最偏愛的孫子,他的話哪怕再不合常理也能夠決定嚴家的態度。

  他雖然言笑晏晏,可實際上已經是在威脅了,如果不放棄方子萱,嚴家就不只是不支持方家了,而是要徹底倒向張家,將方家逼得退無可退。

  方建森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他年少得志,在商場上以凶悍聞名,可是在嚴越面前卻始終有一種無力感,這一刻,他深深覺得,當初和他合作,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但是方建森始終還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左右都是死,也要尊嚴地死去,就算保不住方家,那就保不住吧,他還有自己的其他事業,想到這裡,他倒是坦然了,「三公子,如果你真喜歡我們家子萱,盡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她。」

  嚴越的眼神有著錯愕,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看來他真是錯看了這位方家老麼,「沒想到,小森森是個有骨氣的人,我很欣賞,很欣賞啊。」

  他笑得光風霽月,手執酒杯向他致意,尾音還帶著一絲勾人的妖嬈諷刺,這個能為了自己的利益,設計將生母氣進醫院的男人,此時倒是變得有原則了?

  他的笑聲讓方建森不寒而慄,如果嚴家不支持他們,就只能低聲下氣地去求周家和張家,這肯定是方老爺子不願見到的,這麼多年努力,他們方家早就不甘心在他們身後當小弟了,就算當不了老大,也要一個平等的地位。

  但是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寧願對張家和周家那樣的人割地賠款,也不能遂了嚴越這個變態的願。

  他知道他想要什麼,他要的就是他們為了利益出賣親人,諂媚求榮的醜態,要的就是他們家族內部勾心鬥角,動盪不寧,不知道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變態心理,他尤其喜歡看著別人掙扎絕望。

  「這個嚴越到底想要做什麼?」張老爺子坐在書桌後面冷著臉。

  「子萱當年不是說不認識他嗎?我看那丫頭的話就是不盡不實。」張奇冷哼道,他正值壯年,公務繁忙,卻還要成天為了這個外甥女擔憂,哪怕她在父親口中再好,也無法改變在他心中一塌糊塗的印象。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子萱有多規矩爸爸都是看在眼裡的,大嫂也能作證,嚴越本來就是個紈褲,說不定就是因為趙老爺子的關係才對她另眼相看的。」張雲立刻出來為女兒鳴不平,「爸,要不我們請趙老爺子出面,畢竟他們是一家人……」

  「你以為老趙和嚴家的關係有多好?」張老爺子冷嗤一聲,「嚴越和老趙的關係也一直不冷不熱的,哪裡會在乎老趙的話。」

  「那他還為了趙老爺子送書來?」張雲總覺得是父親關係才讓方子萱惹上嚴越的,嘴上雖然不敢說,心裡難免還是有些埋怨的。

  「那小子根本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你真當他是體恤老趙,一片好心?」張老爺子氣呼呼地看著女兒,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這個無用的女兒,自己沒本事管教兒女,出了事倒往別人身上推。

  「總之這事兒就是一個巴掌拍不響,不然世上那麼多女孩子怎麼嚴越就指名道姓地要子萱?」張奇始終堅持一切的起因就是方子萱的作風不檢點。

  「大哥,子萱到底是哪點惹了你?明明是一家人,你怎麼口口聲聲都針對她?」張雲也火了。

  「哪裡惹了我?這些年我給她擦的屁股還不夠多嗎?打架嗑藥飆車,和那些紈褲們不三不四地勾搭,要不是我,她早就出事了!」張奇也是個暴脾氣,「她死性不改,你這個做媽的也有責任!」

  「爸,姑姑,現在去追究子萱是怎麼惹上嚴越的也沒有意義了。」張頌文苦笑地打圓場,「只要方家那裡能頂住壓力,這件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今後讓子萱多加注意就好了,見到這個煞星咱們都得繞道走。」

  「方家那群白眼狼巴不得換個新主子,我看他們頂不住,說不定此時此刻就在謀劃著怎麼遂他的願呢,不如趁現在把子萱送出國去。」張奇沒好氣地說。

  「子萱還這麼小,她一個人出國萬一出個什麼事兒,怎麼辦?」

  「那你也帶著子鵬出去好了。」張奇冷哼一聲,「平日也從不見你著家,這時候來扮什麼慈母擔心女兒。」

  「憑什麼?憑什麼是我走?」張雲不甘心地嚷了起來,「難道這事還要怪我嗎?那對狗男女沒得到報應,倒是我先倒了霉?」

  「你和方建霖離了,手頭又有方氏百分之三的股權,去國外換個環境有什麼不好的?」張奇不明白妹妹的固執,「國外沒人認識你們,沒人說閒話,空氣好水質好,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子萱子鵬都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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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4 17:29:14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五章 電話

  「當然不好,我才不管什麼空氣水質!我站得正行得直,怕誰說閒話啦?我就見不得那對狗男女快活,憑什麼要我遠避海外,做錯的明明是他們!」張雲怒道。

  「說到底,你就是不想離。」張奇悶聲道。

  被哥哥一堵,張雲一時說不出任何話,的確,她就是不甘心,她辛苦這麼多年,自認沒有對不住方家的地方,卻莫名其妙地被方家掃地出門,讓一個情婦鳩佔鵲巢,自己和兩個孩子倒被放逐到國外去了,一向好強的她能甘心才怪。

  張老爺子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知女莫若父,張雲的出爾反爾早就在他的意料,若她真心想離,離婚的事兒也不會拖這麼久。

  「婚姻自由,無論阿雲的選擇是什麼,我們都會支持你。」彷彿沒聽到張奇的高聲反對,張老爺子緩緩地說。

  「爸爸——」張雲有些感動。

  「爸!」張奇被張老爺子的偏心氣到無力。

  「方如松這個人我還是瞭解的,他一向自忖身份,利用子萱討嚴家的歡心,這麼下作的事兒方如松再怎麼居心叵測都做不出來的,但是要小心方家那幾個眼皮子淺的小輩。」張老爺子微微閉上雙眼。

  「我和方建森打過交道,他這個人城府很深,但做事還算是有原則,方建平雖然不如他家這個小弟,但是曾經鬧出過方子茜的事,我想他們再怎麼樣也不敢拿子萱去冒險,何況照目前的形式來看方建平一家已經失勢了。當家作主的應該是方建森。」張頌文分析道,「我覺得這次事不僅沒有爺爺想像得那麼嚴重,反倒是個契機,只要嚴家不幫著方家,方家還不是得乖乖地屈服?方家當初想投靠的是范書記,根本沒想到會惹來嚴家,嚴家再怎麼強勢,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的勢力在京城,未必能玩轉我們s省,只要方家還有一點頭腦,都知道和我們合作才是最明智的。」

  張老爺子頷首微笑,「既然是這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和方家談,畢竟你們在商言商。」

  「我明白了。」張頌文笑著應下。張奇的身份敏感,張家和方家的事兒涉及利益關係,很容易授人以柄,還是他以商業合作的身份出面談判更能掩人耳目一些。

  「子萱,有你的電話。」方子萱放學回家後就一直在房間裡讀書,直到一個電話把她喚下樓,程莉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輕聲用嘴型提示道,「聽聲音似乎是個男孩子。」

  「你好,哪位?」她平板地接起電話,公式化地問道。

  「方五小姐,不記得我了?」耳畔傳來男子輕笑的聲音,帶了幾分魅惑的挑逗。

  「不記得。」她的聲音就像是答錄機裡出來的,沒有一絲語調起伏。

  「那你猜猜我是誰?」

  「詐騙電話。」她毫不猶豫地答道。

  電話那頭明顯一滯,「方五小姐真是個妙人兒……」

  「我沒有老同學,也沒有老朋友,不管是你出了車禍急需用錢。還是我中獎了要交錢,我都告訴你,沒有錢。如果法院有傳票就交給我的監護人,如果我的信用卡被人盜刷了,就讓他刷吧,我當扶貧捐款了。」她連給對方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一把放下了電話。

  「子萱,這是?」程莉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

  「詐騙電話。」她面無表情地說,「舅媽,他可能會再打過來,到時候就直接報警好了。現在的騙子越來越多了。」

  「啊?」程莉一愕,詐騙電話還有指名道姓地找方子萱的嗎?不應該是直接詐騙戶主的嗎?現在的騙子膽子大到直接打到公安廳長家裡詐騙?

  程莉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多長了個心眼,照著來電顯示打了回去,「我是方子萱的舅媽,請問剛才是哪位找子萱?」

  對方那個年輕的男聲笑了起來,「舅媽,您好,我是嚴越。」

  程莉腦海一片空白,差點一個哆嗦把手裡的電話給摔掉了,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可從公公和丈夫兒子嘴裡已經聽到不止一次了,算是久聞大名了,這簡直是個大魔頭一樣的人物,沒想到真和方子萱有關係。

  「舅媽,我和子萱有些誤會,麻煩您把電話給她好嗎?」嚴越的聲音有禮斯文,最重要的是有親和力,很容易就打動了程莉的心,瞧他這親熱勁兒,不會他們兩個年輕人之間真有什麼貓膩吧?方子萱正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子,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說不定兩人再談戀愛呢。

  懷揣著好奇之心,程莉笑瞇瞇地上了樓將電話遞給方子萱,「嚴越的電話。」

  「我不認識他。」從接起電話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是他,但她不覺得自己和他有熟到互打電話的地步,也根本不想為一個不相干的人浪費自己的時間。

  「他說和你有些誤會,你們年輕人有什麼事說開就好了。」程莉朝她眨眨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雖然她不瞭解嚴越,但知道丈夫兒子很為這個男人頭疼,如果一切都是因方子萱而起,若能讓她解開這些糾葛,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程莉是長輩,方子萱不能拂她的好意,只得勉強接過電話,「你好。」

  「方五小姐真是沒耐性啊,人家話還沒說完,怎麼就掛電話了呢?」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溫柔,卻滲出一股惡意。

  「謝謝誇獎。」她就是一個沒耐性的人,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掛掉電話。

  「我真是對方五小姐越來越感興趣了,」他在電話那頭輕笑起來,「不知道方五小姐能不能給個機會賞臉一起吃頓飯呢?」

  「不能。」她斬釘截鐵地拒絕,她吃飽撐著才會和他吃飯。

  「方五小姐不妨再考慮考慮吧,不必急著答覆我,畢竟令弟在我這兒玩得還算愉快。」溫柔中帶著威脅,這是他慣用的伎倆。

  「不用考慮,不能。」她的態度依舊強硬,「請你轉告方子鵬,他要是超過九點還沒把作業拿給我檢查,就等著罰抄論語三遍。」

  「子萱,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幾秒,變得愈加輕柔,似乎在忍耐什麼。

  「我是真不懂嚴先生想要表達什麼?」儘管極力控制自己,可是她發現每次遇上嚴越都讓喜怒不形於色的她有一種想逃的衝動,他給人的感覺太危險了,這是一種出於動物的本能。

  「子鵬正在我這裡做客呢,子萱你不想接他回家?」

  「我又不是司機,幹嘛要我接他回家?」她絲毫不為所動。

  「他不是你唯一的弟弟麼?怎麼連一點姐弟親情都不顧嗎?還真是讓我失望啊。」嚴越輕歎道,越發覺得方子萱有趣,按照正常的套路不是應該不顧自身安危,偷偷獨自一人去營救弟弟嗎?竟然還有這樣油鹽不進的人?不過他最喜歡的就是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實在太有挑戰性了。

  「各司其職,接方子鵬是司機的職責,我是學生,職責是念好書,其他的一切和我無關。」方子萱的語氣中多了幾分不耐。

  「你的父母不是已經把管教弟弟的職責交給你了麼?」據他所知方子萱這幾年很是唯長輩之命是從,幾乎和機器人一樣無條件地執行長輩的每一項指令,他不相信她會真的罔顧方子鵬的安危。

  「那又如何?他現在沒回家,就沒有進入我的職責範圍。」

  「子萱,你在怕什麼?」他輕歎一口氣,「不過就是陪我吃頓飯,很難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如果你沒人陪就吃不下飯,可以去滄海中路五十號找。」她一臉漠然,「沒事我就掛了。」

  「既然子萱如此絕情,那就只能委屈令弟了,要是過一會兒你收到他的斷手斷腳可不要太驚訝。」嚴越笑得很冷,這個方子萱還真是在挑戰他耐心的底線。

  「你要砍斷他的手腳?」

  「你說呢?」怕了吧!他終於流露出一絲滿意。

  「我說最好不要。」她的語氣中並未流露一絲恐懼。

  「那就拿出點誠意出來吧。」

  「綁架?敲詐勒索?」她突然朝不遠處的程莉喊了一嗓子,「舅媽,報警吧,子鵬被人綁架了,說要砍斷他的手腳,我已經把電話錄音了。」

  電話那頭的嚴越差點被口水嗆到,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電話掛斷,瞪著電話半晌才咬牙切齒地開口,「那個滄海中路五十號是什麼地方?」

  小毛一臉嚴肅地在平板上畫了幾下,「麗華夜總會,j市最大的夜總會。」

  之後又像想到什麼似地補充道,「不是很上檔次。」

  大毛一臉好奇地看著臉色難看,不發一語的嚴越,向來都只有少爺把人氣哭的份,究竟是怎樣的奇葩才能把他嘔成這樣?

  他愣了足足三秒鐘才緩緩笑開,這個方子萱怎麼可以有趣到這個地步,有了這麼個新玩具,想來今後到s省不會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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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4 17:29:40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六章 信賴

  「小朋友,你那個親姐姐不會來救你了,失望吧?」嚴越俯下身子,言笑晏晏地拍了拍被五花大綁的方子鵬。

  「死小白臉,拿開你的髒手,」方子鵬很有骨氣地撇過臉,斜著眼不屑地看著他冷笑,「我姐那是多麼天才的人物,怎麼會掉進你這個小白臉下三濫的圈套裡?就算你是孫悟空神通廣大,我姐也是如來佛祖,你根本逃不出我姐的手掌心,我勸你們幾個乖乖放了小爺我,否則等警察來了,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警察來了?吃不了兜著走?」嚴越被他不倫不類的比喻氣得哈哈大笑起來,「你知道我是誰麼?」

  「怎麼不知道?」方子鵬毫不怯場,哪怕身處困境,依舊氣勢十足,「你不就是那個嚴越嗎?膚白貌美氣質佳,一看就知道是反派!」

  他的笑意在臉上凝結了兩秒,隱約能聽到咬牙的聲音,倒是一直在一邊默默站著的憨厚大毛實在忍不住咧了嘴,換來嚴越帶著陰森笑意的一瞥。

  「好,好,方家真是有趣,出奇葩啊,出奇葩!」連面無表情的小毛都因為他語氣裡浮現的怨念而浮上一抹笑意,以胡攪蠻纏出名的嚴三公子恐怕沒有想到在s省竟然會遇上兩個比他更難纏的小孩兒。

  「我突然發現子鵬也是個很可愛的孩子,說不定過幾年要比子萱還可愛呢。」嚴越陰森地看著方子鵬,突然像想到了什麼,心情很好地笑了起來,「這麼可愛的孩子,不如就跟著我去京城吧?」

  「去京城幹什麼?」方子鵬警惕地看著他,那裡既不是方家的地盤,也不是張家的,聽起來很危險的樣子。

  「你說呢?」嚴越只是曖昧地看著他笑。

  方子鵬菊花一緊,突然之間沒了氣勢,舅舅說這個嚴越是個變態啊!

  「小毛。通知機場準備。我們現在就回去。」嚴越拍了拍方子鵬的臉頰,又順手掐了他一把,「挺水嫩的嘛。」

  「拿開你的髒手,變態!」方子鵬的臉漲得通紅。

  「少爺,我覺得就算把他帶回去,子萱小姐也不會出現的。」大毛憨憨地說。

  「那倒是,」嚴越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想就算把他大卸八塊燉湯喝,依那小丫頭的性格,恐怕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燉湯?這小子看起來也不是很美味啊。」小毛不苟言笑的眼神落在方子鵬身上。像極了變態。

  「死變態,還真把小爺當唐僧了?」方子鵬鼓足勇氣。故作凶狠地瞪著他們,「我告訴你們,不放了小爺我,你們根本就走不出j市,舅舅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封鎖機場……」

  「哦?你說張奇?那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嚴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賭什麼?」論氣勢方子鵬是絕不會輸給他的。

  「當然是賭我們走得出去,」他轉過身用食指勾起方子鵬的下巴,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如果我輸了,那就只好放了你,如果你輸了,嘖嘖,這張臉雖然腫了點兒,但也還算勉強看得過去,小毛不如把他放在京城那家會所讓那群臭小子品鑒品鑒,畢竟是方家的小少爺嘛,身嬌肉貴的。應該比那些凡夫俗子更有些味道……」

  方子鵬不寒而慄,剛才隱約感覺到的危機,此刻被他們證實了,他出身豪門,自然知道其中一些不可告人之處,不少闊少玩膩了女人,對清秀的小男孩有著特殊的興趣,一些場所就專供這些變態取樂。

  見方子鵬嚇得說不出話來,嚴越更樂了,小毛適時地加了一句,「少爺,我們可以出發了。」

  「我不去!我不去!」方子鵬劇烈掙扎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他撒起潑來可是霸王級別的,就算被綁得嚴嚴實實的,還能和陀螺似的滿地打滾。

  嚴越笑瞇瞇地看了大毛一眼,看上去憨憨厚厚的大毛一把把方子鵬扛在肩上,任他魔音灌耳,任他拳打腳踢,完全不為所動。

  「姐啊——快來救我啊!姐——老姐啊——」方子鵬的哭聲淒厲,似乎要回應他的哭聲,小毛手中的手機適時地響了起來,「是張家的電話。」

  耳尖的方子鵬像看到了救星,衝著手機大喊,「姐,快來救我啊!我要被變態抓走了!……」

  可惜他嚎了半天,手機依然在響。

  「你不會以為任何阿貓阿狗的電話我都會接吧?」嚴越看著他已經漲紅的臉,笑得很惡意,「就算你再叫你姐也沒有用了,我不會給同一個人兩次機會。」

  手機鈴聲依舊在鍥而不捨地響著,小毛直接關掉手機,將電池一扔便直奔機場。

  「這裡不是機場的方向!」坐在車裡的方子鵬當然不會好心地要給嚴越他們指路,只是這一路飛馳而過的景象讓他心裡發毛,這不會是要把他抓到郊外去滅口吧?

  「誰說不是?」嚴越側頭看了看他,笑得溫文爾雅,「你不知道還有一種機場叫做軍用機場嗎?」

  方子鵬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說的機場不是我們以為的那個!」

  「哦?你們以為的哪個啊?」嚴越撣了撣袖口不存在的灰,神色悠閒。

  「你別得意!我二舅就在j市的部隊裡,你一樣走不出去的!」方子鵬篤定地說。

  「哦?是嗎?可前提是他得事先知道這事兒啊,要知道我的私人飛機可是要在另一個機場起飛,恐怕你們家正趕著去那裡攔截我呢。」嚴越最享受的就是這種耍弄別人的過程。

  「你!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姐姐一定會來救我的!」方子鵬恨得咬牙切齒,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陰險的人!可是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情況,方子萱都是他心底的支柱,他永遠依賴相信她。

  「那我們就一起看看你們家的能耐吧,還有你的好姐姐,是不是真像你以為的那麼關心你。」嚴越笑得充滿了期待,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方子鵬失落絕望崩潰的表情了。

  支柱是嗎?他最樂於做的事就是徹底摧垮一個人的信念和支柱,因為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是值得被信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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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4 17:30:05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七章 熊孩子

  「阿越,你這次怎麼走得這麼急?」一下車就有一個軍裝筆挺的英武男人迎了上來,「不會又闖什麼禍了吧?」

  「你說呢?」嚴越不置可否地笑著。

  「你我兄弟一場,」那男人邊走邊搖頭,「就算你捅破了天,我也得給你撐著……」

  話剛說了一半,就看見嚴越身後那個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方子鵬,嘴裡立刻像被塞了個雞蛋,張得老大,卻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你把方家這小子給……」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依舊覺得有點兒發虛,壓低了嗓門對嚴越緊張地說,「他可是張司令家的寶貝,這裡好歹也是s省的地界,你就收斂點兒,還好副司令到外地開會去了,不然你絕對走不出j市。」

  「沒辦法,我在追他姐姐,方五小姐不給面子,就只能帶走她弟弟,說不定她會看在這個面子上來見我呢。」嚴越笑瞇瞇地說。

  「放屁!就你這癩蛤蟆,休想要吃天鵝肉!」一直盯著他們動靜的方子鵬,耳尖地聽到這一番話,立刻就炸了。

  那男人忍俊不禁地撞了撞嚴越的胳膊肘,「你未來小舅子發飆了,我看這事兒不容易啊。」

  「所以啊,準備把他帶到京城去,說不定能感化他。」

  「瞧你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真的呢,說起來那個方五小姐,就是那年見到的怪人吧?那時候那小姑娘才那麼丁點兒大,你也好意思打人主意,這口味不是一般的重啊!」

  「你丁夏也別給小爺裝純情,我口味有多重,你不也見識過?別告訴我,你在這兒呆上幾年,倒成了個純情少年郎啦?」嚴越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同是京城裡混大的浪蕩紈褲,誰不知道誰啊?

  「得咧。這你可就不瞭解我了。我說的口味重,指的可不是這個,」丁夏眨眨眼,「那個方子萱那麼古怪,你也嚥得下去,可不是口味重嗎?哦不,應該是口味怪才對!」

  「你才古怪!你一戶口都古怪!你為虎作倀,不是什麼好東西!小心遭報應!你有種告訴我,你姓甚名誰?我讓我二舅好好收拾你!」方子鵬就聽不得有人說他姐姐壞話,丁夏這麼意有所指。正戳中他的軟肋,也顧不得自己此刻的處境了。那嗓門大得就連樹上休憩的鳥兒都被他驚走了。

  丁夏被他罵得臉都黑了,「方家這臭小子還真挺囂張的,我看就是欠管教!」

  「就算他再欠管教,也輪不到你來管。」如冰一般寒冷徹骨的聲音從丁夏身後響起。

  「四舅,四舅,你來救我啦!」見到親人,方子鵬一直緊繃的心弦總算是放鬆了。激動到淚流滿面,嚎啕大哭起來。

  張志皺了皺眉,對方子鵬毫無男子氣概的痛哭流涕很不滿。

  「嚴越,你要借我們的機場起飛,我可以賣你這個人情,但你要帶走我的外甥,這就有些過分了吧。」張志不像脾氣火爆的張奇,也不像溫文儒雅的張頌文,他的臉色永遠都冷冷淡淡。卻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張師長……」丁夏一臉尷尬,想說些什麼。

  「丁夏,你是準備上軍事法庭嗎?」張志漠然看了他一眼,截住了他想要說出口的話。

  「張師長的消息來得還挺快的。」嚴越玩味而意外地看著他,沒想到來的會是這個在張家很沒有存在感的老四,「聽說張師長一向不摻和張家和方家的事兒,今天怎麼破例了?」

  「你都能公然綁走我們張家的人了,還要我視而不見,真把張家的人當泥人了?」張志冷笑。

  「可是這小子姓方啊。」嚴越笑得很惡意,似乎是故意要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他也是我小妹的兒子,身上有一半張家的血。」張志看似冷漠,實際上一直在強忍著怒火。

  當年張志和方家的小女兒方建蘭相戀,卻因為張家已經和方家聯姻了,再度聯姻不會給兩家帶來更大的好處,而生生被兩家家長拆散了,方建蘭也被迫遠嫁國外,如今她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他卻始終難忘舊情,始終孤身一人。

  若說心中沒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這些年來因為對父親有怨,他一直鮮少回家,對小妹張雲和她的兩個孩子更是冷漠相對,方子鵬能一眼認出他來都已經算是奇跡了,換做方子萱恐怕完全不記得他是誰。

  「張師長的面子自然是要賣的,但是子鵬這孩子活潑可愛,我正想帶他去京城介紹給我那一干朋友認識呢,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成為好朋友的。我們小輩之間的事兒,張師長就別摻和了吧。」嚴越不慌不忙,依舊笑容燦爛。

  「好朋友你個頭啊!誰要和你這種變態走!不男不女的死太監,喜歡男人遲早得髒病!你家祖墳埋得好哇,生出你這種變態……」方子鵬見到親人,雖然還在抽抽噎噎的,但也恢復了元氣,髒話就如打開了的自來水龍頭嘩嘩地往外冒。

  就連冷淡的張志都目瞪口呆,十多歲的小男孩兒竟然能夠和潑婦一樣不重樣地罵上五分鐘,實在是一項難得的技能,方子鵬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刷新了他對「熊孩子」三個字的認知。

  護在嚴越身邊的大毛和小毛都一臉肅殺,似乎準備將他千刀萬剮,這樣凌厲的氣勢哪怕張志就在身邊,也沒有減弱半分,終於讓方子鵬怯怯地住了嘴。

  嚴越的臉上笑意未減,說話倒是愈發輕聲細語了,「既然子鵬對我有這麼多誤會,還是讓他和我一同回京,有些誤會如果不解釋清楚,我可是會寢食難安,我這人一睡不好,就會做出一些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張師長,雖然你姓張,可是這事兒和你真沒有什麼關係,說起來我可是做好事呢,張家和方家相爭,我把這孩子帶離是非之地,也是為了他好,你可不要攔著我哦。」

  他說得義正言辭,彷彿自己才是正義的一方,丁夏在一邊都為他捏了把汗,知道他在賭,賭張志不會趟這灘渾水,賭張志對張雲和她兩個孩子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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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4 17:30:13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八章 送神難

  「嚴先生,你寢食難安和我們並沒有關係,你想做什麼控制不了的事兒就儘管去做,不過先讓方子鵬過來。」少女的聲音脆生生的,聽起來很好聽,可惜語調平板沒有一絲起伏。

  站在她身邊的是額角微汗的張頌文,難掩一臉緊張。

  「四叔,謝謝您!」張頌文快步走向張志低聲道謝。

  「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們了,你們不要做得太過火了。」張志看了方子萱一眼,和方家有關的事他一概不想管,今天會出面干涉,已經是給張頌文面子了。

  「子萱,你可終於來了,」嚴越的笑容愈發燦爛,彷彿和她是多麼親近的老友一般,完全不理會張志和張頌文,只是看著方子萱直笑,「還以為你打算一輩子躲著不出現呢。」

  「我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要躲著不出現?」她下巴微抬,神色端肅,絲毫不把他的挑釁看在眼裡。

  「姐,救我救我!」方子鵬一看到她就激動不已,立刻就想要飛奔過來,奈何被大毛一把制住,只得不住地在大毛身上撲騰。

  「大人說話,小孩子插嘴可不好。」嚴越瞥了他一眼,大毛立刻在他脖子上拍了一掌,方子鵬便軟軟地癱了下去,閉上雙眼,再也出不了聲了。

  張頌文低呼一聲,看著嚴越的眼神已經帶上了憤怒,張志已經走了,臨走時還不忘捎上丁夏,如今只剩下他們幾人面面相覷。

  張頌文迅速從憤怒中反應過來,方子萱和方子鵬姐弟情深,眼下先得把方子萱安撫住才是第一要緊的,對嚴越這種行事詭譎的人只能一忍再忍。

  出乎他意料的是,方子萱只是皺了皺眉頭,倒沒有什麼過激反應,「故意傷害,綁架,敲詐勒索。非法監禁。四種罪名中,嚴先生選擇哪一種?」

  「啊,我差點忘了,子萱剛才不是說報警了嗎?怎麼,警察沒跟著你一塊兒來?哦,這裡是軍用機場,在這兒鬧事,你說會不會上軍事法庭呢?」嚴越的笑容很無辜,大喇喇地站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我玩過這麼多地方,牢裡還真沒去過呢。」

  張頌文被他這句挑釁的話氣得真想一個大耳刮子扇死他。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囂張惡劣的人,更搞不清楚嚴家為什麼會把這樣的人當做寶貝。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她神色不變。

  「是啊,是啊,那快來逮捕我吧,你大舅舅不是公安廳長嗎?那些警察呢?你二舅不是軍區副司令嗎?我現在可是站在你們家的地盤上呢。」嚴越側臉一笑百媚生。

  張頌文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對於這種不講理肆無忌憚的瘋狗似的人根本沒有辦法溝通。

  「我已經報警了。」

  「難道我要在這裡和你一塊兒等警察?」他看起來似乎頗為遺憾,「小子萱啊。真搞不懂你們家怎麼會養出你這樣單純的小白花。」

  單純?小白花?張頌文都快吐了,一朵花要是開出方子萱這樣連笑都不會笑的臉,那簡直是噩夢好吧。

  「你真覺得警察會來嗎?」他心情很好的玩著她的馬尾,「如果真會來,你當初也早進少管所去了,還會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和我說話麼?難怪我那可敬的外公如此看重你,原來你真的和他是一類人,可惜,你要認清一個事實。法律算個屁啊。等警察還不如求你那個在外地的二舅更快一些。」

  他無視她沉凝的臉色,笑得十分猖狂。

  「那在你的世界裡,規則是什麼?」她平靜地問。

  嚴越微微側頭,顯然有些意外,臉上的興味更濃了,「我的世界裡,規則就是我自己。」

  「弱肉強食,叢林法則。」她點點頭,「表哥,把子鵬帶回去吧,不要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張頌文有些愕然,一時間沒有動作。

  「表哥不會在這個時候還以為可以不和嚴三公子撕破臉和平談判吧?」明明她眉毛都沒動一下,卻還是讓人輕易聽出她言語中那股嘲諷的味道。

  窗戶紙被她這麼赤裸裸地撕開,張頌文實在很難適應,照理說這個時候,不是因為雙方你來我往地言語交鋒一番,一方再惱羞成怒地出手麼?嚴越不按牌理出牌,方子萱也不是個按照正常思維走的人。

  「你讓張頌文過來?他可是個文弱書生呢,我們家大毛小毛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哦。」他好笑地看著她。

  方子萱面無表情地往身後看了一眼,幾個臉色嚴峻冷漠的士兵正列隊跑了過來。

  「那麼,嚴三公子得罪了。」張頌文抑下面上的不自在,那些士兵雖然站在他們身後一動不動,但卻是一種無形的威懾,無論是方子萱還是方子鵬,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都絕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裡,這不僅關係到張家的利益,還關係到以周家為首的整個s省老牌政治勢力的利益,誰知道嚴越前腳把他們帶走,後腳會不會把他們交給方家。

  雖然這兩個小孩兒在整場博弈之中無足輕重,但張雲卻是最重要的一環,為了安撫住她,這兩個孩子絕對容不得半點閃失。

  大毛小毛神色凝重,嚴越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模樣,甚至還側頭笑嘻嘻地問了方子萱一句,「你猜他們若打起來誰會贏?」

  「你們會輸。」她也同樣無視大毛小毛那殺人般的眼神,連頭也不抬一下就直接下了結論。

  「哦?何以見得?」他看上去似乎十分感興趣。

  「強龍不壓地頭蛇。」她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將自己的頭髮從他的手指中解救出來。

  一旁的張頌文心裡急得不行,可也不想真的和嚴越起衝突,雖然不知道方子萱在和他打什麼啞謎,但這是和平解決唯一的希望了。

  「這樣真的有意思嗎?」她突然主動看向他三少爺的「賤」。

  「那子萱覺得什麼才有意思呢?」他低聲含笑湊近她,看上去很是曖昧。

  「你覺得這麼做,就能報復到他們麼?還是看到別人為你頭疼煩惱,你就覺得快樂?」她從來不想多和他這樣的危險分子接觸,她不是聖人,沒有兼濟天下的本事,更沒有能力普度眾生,可是他似乎不願意給她獨善其身的機會。

  他依舊在笑,只是那笑容瞬間變得如冰一樣陰寒。

  「他們指的是誰?」就連和他們隔了一小段距離的張頌文都隱約聽到了磨牙聲,剛才還很囂張的方子鵬此時也被他的笑容徹底嚇住,連出口痛罵都沒了勇氣。

  「你自己心裡清楚。」她毫不畏懼地回視他,他自以為守得很好的秘密在幾年後根本不是秘密。

  「報復?他們?是趙老頭告訴你的嗎?」他勾起她的下巴,眼底殊無笑意,身上散發出來的壓力連在一邊的大毛小毛都有些緊張。

  「你覺得他是那種願意把家醜外揚的人嗎?」她毫不畏懼地回視他,「只不過他不說,也不代表別人不知道,莫非你非要鬧個魚死網破,全世界都知道了才肯收手嗎?」

  「你在威脅我?」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口吻,漸漸加重了捏著她下巴的力道。

  「我從來不威脅人,我只是提醒你。」她神色不變,「有些事你越想藏,就越藏不住,所以做人做事還是不要太過張狂才好。」

  「方子萱,我真是錯看你了呢,你竟然學會教訓我了。」他的笑容越發燦爛,「不過你也把我想錯了,既然你這麼聰明,那就歡迎你加入新遊戲。」

  「大毛,小毛,我們走。」他瀟灑地站了起來,回眸對她眨眨眼,臉上又恢復了如春風般和煦的笑容。

  他一開口,剛才還神色戒備的兩人立刻斂了神色,簇擁著他往登機口走去,一旁的張頌文目瞪口呆,就這麼走了?也太簡單了吧!

  剛到門口的時候,嚴越突然轉身,張頌文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他的目光落在方子萱身上,彷彿望著情人一般的溫柔目光,讓一邊的方子鵬都起了雞皮疙瘩。

  「寶貝兒,後會有期!」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拋出了一個飛吻。

  看著三人的背影,張頌文還有些回不了神,「你和他說了些什麼?」

  「我問他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方子萱拉起癱在地上的方子鵬。

  「就是這樣?」張頌文猶自不信,總覺得方子萱和嚴越之間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不過今天還好你猜中了他會從軍用機場起飛,不然我們怎麼都想不到他膽子竟然大到敢在我們的地盤上起飛,也還好是你及時通知了二叔,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她沉默不理會他的嘮叨,只是拍去方子鵬身上的灰塵,「你的骨氣哪裡去了?在這種時候竟然大哭大鬧,威武不能屈,你忘了嗎?」

  方子鵬羞得滿臉通紅,只是囁嚅著,「他說要把我送到京城的那種地方去。」他捂著屁股,一臉委屈。

  她緩緩皺起眉頭,「你越是這樣,人家越是看輕你,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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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4 17:30: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認姐(上)

  「算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張頌文尷尬地打圓場,「你們快回去吧,不要讓姑姑擔心了。」

  方子萱鎮定,可不代表著張雲也像她這麼平靜,雖然他們竭力瞞著她,可畢竟連在外地的張民都知道了,一向不理會張、方兩家的張志都站了出來,想要不驚動張雲估計是不可能的。

  「姐,那個嚴越還會再來找我們麻煩嗎?」方子鵬拽著她的衣服可憐兮兮地問。

  「子鵬,他是怎麼把你帶走的?」張頌文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方子鵬最近在方子萱的管教下還算是懂事,每天都是兩點一線,從不敢逃課或是避開家裡的司機,家裡的司機明明也按時去接了,照理說不會給人可趁之機。

  「車上除了司機以外,還有一個人,我一上車就被打暈了,醒來之後就發現被他們綁了。」方子鵬不無鬱悶地說,還以為跟著方子萱學了太極拳就是武林高手了,結果沒屁用。

  他是不知道,方子萱雖然天天堅持打太極,但她那水平基本就是公園大媽的等級,純粹為了強身健體,擺脫不健康,哪裡是真正的太極拳,她那兩下子也只有對付當時虛胖又矮小的他管用。

  「防不勝防啊,」張頌文苦笑,那個司機早就棄車跑了,估計已經被嚴越收買了,「子萱,這個嚴越怎麼總是三番四次糾纏你,你們之間真的沒有過節嗎?」

  「沒有。」她轉過頭看著窗外,難得對人下了一句評語,「他是個變態。」

  「咦,姐,你罵人!」方子鵬忘了剛才的驚嚇,也不顧臉上髒得像只花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叫,一向板正嚴肅的方子萱也有口出惡言的時候。

  「不是罵人,是客觀陳述。」她抑下心頭的煩躁,每次見到他。都很容易被他挑起情緒。雖然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可是和他相處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特別是他最後那句話不可否認給她造成很大的心理壓力。

  「嚴越的變態是人盡皆知的了。」張頌文搖頭苦笑,雖然他不是什麼變態殺人狂,變態虐待狂,可行事張狂囂張,毫無顧忌,沒有任何目的性,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樣的人分明就是心理變態。對於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制裁手段。

  「他一直在國外讀書。這一段時間頻頻回國,我想嚴家應該有什麼大動作,可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在我們s省,不知道這裡有什麼這麼吸引他的。」張頌文特地看了一眼方子萱,她的臉上依舊淡淡的。

  「查清楚,是誰的嘴巴不牢,說了不該說的話。」回程的飛機上。嚴越專注地玩著打火機,懶洋洋地說。

  「少爺,是什麼事?」大毛的聲音有些發虛,好久沒有見過週身籠罩著肅殺氣場的嚴越了,就連跟隨他多年的他也覺得腿軟。

  「什麼事?你說是什麼事?」嚴越瞥了他一眼,臉上依舊在笑,卻毫不掩飾眼裡的嗜血。

  「少爺,我們明白了。」小毛立刻應下,能讓他的情緒有這樣激烈變化的。除了當年的事還能有什麼?現在的他恐怕也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吧。

  自從和方子萱說完話之後,他就變了神色,雖然旁人看不出來,卻瞞不了他們,難道是她知道了些什麼?

  但對當年的事,嚴家向來諱莫如深,知道的人個個口風嚴實,就算是一些親近的人也不知道內情,這麼多年了都沒有走漏半點風聲,遠在j市的方子萱又如何會知道?

  新的學期開始,方子萱升入高二,迎來了她的小學妹方心蘭,這個小姑娘的成績和原先的方子萱是一個層次的,自然不負眾望地沒有考上一中,沈琴花了大錢讓她進來借讀,多少也抱著來膈應方子萱的心理。

  如今的方家和張家還是處於膠著僵持的狀態,誰也不先鬆口,誰也不想打破目前還算是平靜的局面,方建霖和張雲離婚的事也暫時擱置,他們娘仨依舊住在張家。

  當初方家和張家藉著方子萱生日派對的機會撕破臉,一直到現在都還是眾人閒談時的笑料話柄,尤其是那天還請了不少方子萱的老師同學,許多人原本還不明內情,如今個個都知道這個不苟言笑的學霸家裡還有這麼筆糊塗賬,所謂豪門那劇情的跌宕起伏簡直比電視劇還精彩,免費看了場好戲的人們個個暗自發笑,將那天的事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如今她那個私生女妹妹也進了一中,看笑話的人就更多了。

  方子萱的人緣從來不好,成天埋首書本,和同齡人沒有半點共同語言,她也不會勉強自己去迎合他們,同學們對她這樣成天板著臉的學霸也都是敬而遠之,就連老師對她都是淡淡的,除了一直視她為女神的林勝才,要想再找一個為她打抱不平的人可真是稀罕了。

  而方心蘭長得與沈琴很像,都是鄰家女孩楚楚可憐的那一款,白皙的皮膚加上那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總是嬌嬌怯怯的表情甫進校門,就吸引了不少男生的注意。

  與她相比,方子萱美則美矣,那常年沒有表情的臉就如訓導主任一般,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趣。

  「謝謝學長,你真是個好人!」方心蘭一臉感激崇拜地望著眼前的男生,彷彿他為她指路的舉手之勞是什麼大恩大德一般。

  那男生被她毫不掩飾的眼神看得臉紅,只是一個勁兒地擺手,「不用謝,不用謝!」

  「姐姐!」方心蘭看見從教室門口出來的方子萱,立刻眼前一亮,換上了一副幽怨而怯生生的神色。

  「你好。」方子萱朝她點點頭,準備繼續向前走。

  她的聲音卻在後頭幽幽響起,「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生你什麼氣?」方子萱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雖然張雲成日慫恿她在學校遇到方心蘭時就毫不留情地上前給她幾個大耳刮子,可她從來都不以為然,她們之間根本沒有仇怨,為什麼要像仇人見面那樣眼紅?這生氣之說更是無從談起。

  「你是不是怪我搶走了爸爸?可是爸爸和我媽媽他們是真心相愛的,你不要怪他們……」方心蘭泫然欲泣地說著。

  正值放學的時候,本就等著看兩人的笑話眾人立刻悄悄圍攏了上來,準備看一場好戲,還有那些被方心蘭迷得神魂顛倒的男生,也一個個蓄勢待發,就要衝上來為方心蘭主持公道。

  而在初中部就讀,等著和方子萱一塊兒回家的方子鵬也眼尖地看到了方心蘭,立刻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方子鵬!走有走相!」瞥見胞弟像一顆小鋼炮往這裡衝了過來,方子萱立刻皺起眉頭。

  見到她嚴厲的神色,想起前幾天她在給他講《心術》時要求他「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無論何時何地都必須從容不迫,頓時嚇得斂了一身的怒氣,做出一副穩重的樣子慢慢踱到她的身邊。

  「爸爸不是任人爭搶的東西,他有他的人身自由,長輩們的事本來就不是我們晚輩可以隨意議論的,沈姨沒有教過你不得妄議尊長嗎?」方子萱板著臉看著方心蘭,「你現在是個學生,就應該盡到學生的本分好好學習,才不枉費沈姨花了那麼多錢送你來一中讀書,不要成天在腦袋裡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你有時間管大人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成績提上來。」

  方子萱的表情本來就嚴肅,再加上這一番話,簡直就像是被訓導主任上身了,恐怕就算是訓導主任都沒她這麼古板嚴肅,可她的話中根本挑不出一絲錯處,聽上去還擺著姐姐的架子處處為她著想。

  方心蘭恨得快把指甲折斷了,方子萱這個人的心機太過深沉,她從來就沒摸透過這個人,可越是這樣,她越想把她踩在腳底下,尤其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她的成績,周圍人嘲諷的竊笑和議論讓她無地自容。

  「方家的私生女呢,還是靠錢進來的。」

  「成績爛得一塌糊塗,還敢這麼囂張。」

  「她這次中考考了多少分來著?好像只夠上一所最差的高中吧,虧她姐姐還是中考狀元,這差距也太大了。」

  「心思都放在勾引男人身上了,哪裡有精力讀書?」

  「方子萱不是一直都是年級第一嗎?那個方子鵬在初中部的成績好像也不賴,怎麼會有個成績這麼差的親戚。」

  「說不定就不是方家的親戚呢,我媽說做小三的女人生活都不檢點,誰知道她究竟姓不姓方?」

  「那方子萱的爸爸豈不是做了冤大頭?」

  「豪門之中這種事多著呢……」

  議論的人大都是女孩子,這些人倒不是站在方子萱那一邊打抱不平,完全是看不慣總是處處討男人喜歡,無論何時何地都嬌嬌嗲嗲的,不停賣弄風騷的方心蘭,這樣的女孩子無論在什麼年齡段,都是全體女性的公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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