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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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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17:10:21 |只看該作者
第399章 是我的 是你的(下)

這是一個陷阱。

所謂的聲東擊西,裝醉鬼胡鬧,只不過是對方眼里可笑的一場鬧劇。

水青雖然第一次見,不過那方方正正扁平,顏色已經相當陳舊,印著孩子們玩球圖案的鐵盒子,總不會是斯伯公爵收藏的古董吧。

盒子既然在這里,那麼她和云天藍得到的消息就是錯誤的。溫桓到底是叛徒還是騙子?他從頭到尾參與了計劃,那麼除他之外,難道還會有別人知道這次的行動嗎?

“你……”水青正要開口。

門開了。

四個鼻青臉腫的保鏢左右前后,云天藍被圍在中間,俊美的臉神情沉靜。看到水青坐在那兒,他這才低咒一聲,只不知道罵的是哪一個。

“藍斯。”斯伯公爵手指點著盒子,發出悶啞的噗噗聲,“正在等你呢。看你毫發無傷的樣子,我想我的人應該費了很大勁才能請到你。”

“還好。如果他們早點說水青在你手上,可以少受點罪。”他要脫身的時候,他們才提到這件事。

“聽說你功夫厲害,他們又個個好勝,想看看你有多厲害吧。”斯伯公爵呵笑,隨即冷臉將丟人現眼的保鏢打發走。

“盡管樣子不太好看,鑒于他們親自押我進來討你賞識,你也應該鼓勵一下再讓他們出去的好。”云天藍拎張椅子,緊挨水青坐下。

“你沒事?”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裙子怎麼了?別跟我說,你穿成這樣還有動手。”

“和鬼面小打了一架,幾招就搞定,完全沒挨打。”多有進步,水青笑得燦爛,“我里頭是泳裝,就當沙灘曬太陽,讓人養眼。”

“艾里克,不介意請人拿套女士穿的便裝來吧?我怕她太陽曬久變黑炭。”云天藍坐姿氣定神閑。

“抱歉,我光想到叫晚餐了。”斯伯公爵一直笑瞇瞇的,“我請人馬上送套衣服過來。”

“謝謝。”云天藍客氣中又不是那麼客氣。

“剛才一直都在暗示你妻子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行動,想看她驚訝的表情。誰知她很固執,簡直滴水不漏。”打過內線后,斯伯公爵看著云天藍,“無論如何,我為你娶了這麼一個聰明的太太而高興,雖然我曾經很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孫女婿。”

水青見到云天藍的時候不驚,現在聽到這話比較驚。云天藍配羅瑪麗?不看背景,光看人,俊男美女,會賞心悅目。

“閣下太會開玩笑了。我要成為你孫女婿,豈不是死了都不知道兇手就在身邊?”他很少相信別人,但相信了這位老人,因為以為對方真心待他如子侄。

水青晃晃頭,心想現在不是考慮誰和誰相配的問題。

云天藍余光看見水青的古怪,捏捏她的掌心,讓她集中精神。

斯伯沒發現兩人的互動,自顧自說道,“我們要是成一家人,所有的事當然也就不會發生,我會毫不猶豫把前因后果告訴你。”

“什麼前因導致殺人放火?”云天藍冷冷問。

“你跟我問得差不多。”水青立刻說。夫妻相,夫妻嘴。嘿嘿。

“那我猜你沒得到答案。”云天藍看看她,神情柔和。

“顯而易見。我要知道的話,你一進來,就拿個喇叭公布了。”水青故意誇張。

斯伯公爵還笑得出來,“真是一唱一和,完美夫妻。羅蜜和格雷能像你們倆感情那麼好,我就能放心了。”

“怎麼放心?東西還沒找到呢。”水青仗著云天藍在,底氣足了。

“如果兩情相悅當然好。最怕讓人利用,為了家族之類愚蠢透頂的利益而犧牲感情生活,然后兩人一起痛苦幾十年,再來鬧離婚。”云天藍嘴壞,因為他是目擊這種痛苦的證人和半個受害者。

水青有點不明白,她知道羅伊和斯伯的聯姻當然會牽涉到兩家,可云天藍講得很信誓旦旦,似乎知道了她不知道的事。

但水青是聰明的,她將腦袋里的幾條線索一拼一湊,突然揚聲,“收購藍水股票的資金是問羅伊貸款的。訂婚倉促,不僅是羅伊家的原因,還有你們家的原因。原來,羅瑪麗是抵押品。羅伊家的好處是什麼?爵位?”

云天藍一挑眉,他不該驚訝那顆腦袋瓜這麼靈活的,可就是忍不住,“水青,贖金大概也用來還貸款了。”

斯伯公爵笑不出來了,老臉甚至掛不住,有些狼狽,卻欲蓋彌彰地否認自己孫女是抵押品,“沒有這種事。羅蜜和格雷訂婚,她自己也願意。”

“但她卻不知道這場婚約后面的約定。如果你告訴她所有的真相,她還會願意嗎?”不,羅瑪麗不會願意的。水青明白她。“對了,贖金。你借錢買了藍水那麼多股份,想逼我們把東西交出來吧。”恐怕,是有備無患。

“身為斯伯家的一份子,她有應盡的責任。”冠冕堂皇的說辭,原來那樣的寵溺,也不單純。他只能針對這一項指控,其他的無能為力。

水青從來沒有像現在對于自己出身的小門小戶感到慶幸。有善良的父母,溫暖的環境,自己掙錢自己花,能掌控自己的愛情和夢想。就算生下來就含著金鑰匙又如何?遲早有一天要付出想象不到的巨大代價。像羅瑪麗,像楊美珊,也許不久簡蒼梧也能數進去。

飯送進來了。

有的吃就吃。

衣服送進來了。

有的換就換。

水青到書房的洗手間里,能聽到云天藍和斯伯公爵在說話,卻聽不清內容。怕錯過精彩部分,也怕說不準裝在哪兒的監視器,她不脫掉裙子,用了最快速度穿好上裝長褲。

一拉門,卻發現書房門剛關上,門里多了一個人。

那人,沒誰,就是不知道是叛徒還是騙子的家伙,溫吞水偵探先生。

齊了,人全齊了。水青哼哼著,有點要鄙視過去的樣子。

偏溫桓看得清清楚楚,馬上來一句,“不是我。”又補一長句,“我不知道消息怎麼讓他知道的。我剛剛讓人抓進來,不信你可以問你老公。”

水青見云天藍點點頭,當然無條件接受,可是,“除了我們三個,還有誰知道今晚的計劃?”

“當然有。”斯伯公爵之前被水青和天藍坑得心情糟糕,終于能再度掌握主動,令心情稍好。

“誰?”溫桓居然最沉不住氣。

啪啦——有排書架彈出一條縫。

水青瞪大眼,因為親眼目睹,覺得很稀奇,就差沒問有沒有地道。等看清里面,發現原來不那麼詭秘,看位置是隔壁房間。

一個龐大的身軀從門后走了出來,然后憨厚且帶有童真般笑容的臉。

水青禁不住叫道:“比利?”

溫桓閉兩秒鐘的眼,再睜開,那麼了然,“這是我第一次希望自己推理出錯。”

“可是,為什麼?”那個喜歡看螢火蟲等待飛雪的比利,那個再難吃的食物都會吃光光的比利,那個叫著頭兒叫著老板睡眼惺松的比利,卻讓每個人錯看了嗎?水青終于難掩驚訝。

“一個字——錢。”溫桓盯著比利,“是不是?”

越是親近的人,越可能傷害你。因為人有感情,付出得多了,就會產生信賴。而遭受這種信賴的背叛,遠比陌生人帶來的傷害更痛更難以接受。

水青不敢相信,“怎麼可能?”上次在事務所里見面,溫桓就說不給比利工資什麼的。難不成這是事實,所以官逼民反?

“是。”比利十分無奈,“頭兒,你如果肯借錢讓我結婚,我不會被迫走到這一步。”

“當你遇到一個女人,明知你一年多少收入,卻堅持要二十萬鎊的鉆戒和五十萬英鎊的豪華婚禮,相信我,你要做的是分手,絕對不是結婚。”溫桓不借錢是有理由的。

“可我愛她。她那麼漂亮,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她願意嫁給我,我就會盡自己的努力讓她心滿意足。”愛情比螢火蟲更難捕捉。

水青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罵比利被虛榮的女人騙了嗎?怪溫桓不近人情嗎?不,她沒那個資格發言,只好當感慨萬千的旁觀者,嘆命運的刀斧雕出不同的情感,唯有當事人愉快就好。

“斯伯閣下,您將款項付清了沒有?”溫桓回頭問。

“支票已經在他口袋里。”斯伯公爵攤開兩手,表示給了。

“比利,拿著錢走吧。最后勸你一句,這錢至少留給自己一半。你跟我辦案那麼久,應該明白有備無患。”溫桓失望,但放得開。

比利眼睛里很哀傷,“頭兒,對不起。”低頭走了。

“你很大方。”斯伯公爵對溫桓說,“那麼,我對你這個叛徒是不是也應該大方一點?我救了你,供你一直讀到大學,你就是如此報答我?”

“我已經為你做過很多事,以命相搏也不是只有一次兩次,難道還不夠?殺人,我不會做。我手上沾血,你呢?干干凈凈,高高在上。不好意思,我翅膀硬了,自己可以飛。”如果是好事,他會認真辦。

“要報答也好,要單飛也好,這是你們之間要解決的問題,同我和水青無關。”云天藍不耐,下巴一努,朝著餅干盒子,“拿給我吧。要是不讓看,就放人。”

水青眨巴眨巴眼,想要膜拜藍天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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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17:10:32 |只看該作者
第400章 留下你 留下我

漆黑子夜的幕簾重重伏在窗上,臃腫不堪。

屋里四雙眼睛。一雙狡猾,一雙冷淡,一雙專注,一雙好奇。

很靜。

唯有那只盒子,經云天藍的大手,里面的小玩意兒發出滾動的聲音。骨碌碌,嗒嗒嗒,啪哢啪哢,還各有各的個性。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云天藍終于停止撥弄,將盒蓋一扣,十指交叉,手腕擱在上面,抬頭,鳳眸里一片平靜。

“你知道東西在哪兒了嗎?”一直跟笑面虎似的斯伯公爵問得有些急切。

云天藍搖搖頭。

“這是什麼意思?”斯伯沉聲。

“就是不知道的意思。”水青幫著解說,也向云天藍學習那麼從容。

“藍斯,今晚這種情勢,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如果還想同你妻子一起安然度過下半輩子,最好別撒謊。我不會殺人,但有很多種方法讓你們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你們的親人朋友都可能受到影響,而你們永遠不會有證據來指控我。就拿現在來說,完全可以承認你們遭遇的那些事都是我讓人做的,那有如何?你們三個人身上就算裝了竊聽器,通訊器,甚至跟蹤器,會因為安裝的特殊隔離層而統統失效,且絕對帶不出這個房間。這個世上為錢做事的人太多,警察就算查到線索,也會有人出來認罪。”他可以高枕無憂。

在場的三個人,沒有一個能說他錯。越是有錢有地位的人,利用法律空隙的本事就越大。因為他們的社會關系和財富,能推波助瀾。

“可我確實不知道。”云天藍這時並沒有說假話,“還是你想聽我胡編亂造?如果催眠我,你仍找不出線索。完全想不起來的我又能怎麼辦?”

“梁把他全部的財產都留給你,那東西一定就在其中,你要我怎能相信你完全不知道?”斯伯公爵連律師那兒也疏通了,結果遺囑只說所有屬于梁的東西都歸云天藍,沒有提到具體位置,金額和其他詳情。

由此斷定,云天藍必然知道。

斯伯先想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偷偷查找,后來沒轍了,怕梁的好兄弟云川也知情,又怕東西由云川收著,才放火燒了永春館,少一個可能的隱藏地也好。綁架云天藍,不為錢,就為了套出東西的所在。選在南非動手,可以撇清自己的嫌疑。至于飛雪渡的巫醫坦亞,是他資助留的學。催眠后取得的關鍵信息就是這只看似普通的盒子。里面全是梁給的玩具,更因為梁臨死前曾最后一次接觸過盒子。他幾乎肯定,即使東西不在里面,也會有明顯的線索。

然而,很輕于就拿到手的餅干盒,無論他如何翻查推敲,都沒有什麼頭緒。所以眼線比利跟他透露溫桓和云天藍的計劃時,他就用了請君入甕。現在,唯一能解開秘密的,只有云天藍。

因此,云天藍說不知道,他直覺不能相信。但云天藍說起催眠,確實又讓他猶豫,因為坦亞的催眠術屬于世界頂尖的。

“梁爺爺過世時,藍斯才八歲。那麼久以前的事,別說一點影子都沒見到的遺產,連對方長什麼樣子,他也已經記不清了。恐怕在他身上用了催眠的公爵你還比他知道得多。”水青就坐在云天藍身邊,盒子里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和很多小孩子一樣,把迷你小車,一些運動明星的卡片,玻璃球之類的當寶貝收著。

“除非你先說說,你惦記我的財產究竟是什麼?”云天藍短短一問,濃濃譏嘲。

“根本不是財物”斯伯公爵受激而有失冷靜,“我不關心他留給你多少錢,我要找回的東西原本就屬于斯伯家。是梁這個小偷,未經主人允許,擅自將它盜走的。”

“到底是什麼?”溫桓趁熱打鐵。

不大一間房,三對一的算計著。

斯伯意識到自己失言,卻鎮靜得很快,“你們不需要知道。”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云天藍一手拿盒子,一手拉水青起身,要走的架勢。

“藍斯,你們夫妻倆要走出這道門,沒問題。”斯伯說過自己不會殺人,當然更不可能在自己家里殺人,但是,“盒子要留下。”

“閣下是不是過份了?這是我的所有物,難道我不能帶走?”云天藍搖搖盒子,發出嘎拉拉的聲響。

水青看到盒底也印有圖案,和盒蓋上的不同。是座小屋,籬笆內有一個大叔,花園里有幾個孩子。

“那得看你怎麼選了。”斯伯公爵一搖鈴,外面進來幾個男人,虎視眈眈盯著云天藍三個人,“你可以帶盒子走,解開里面的秘密之前,你妻子就留在我家作客。或者,你夫妻兩人都留下,盒子不能出我家大門。”雖然現在還沒有線索,但只要盒子在,就可能找到東西。有些記憶要憑擁有者來控制,催眠也不是一定的。

云天藍將盒子放在桌上,並推到斯伯公爵面前,眉鋒如墨,眸光如金,看著他說道,“盒子我送給你,有秘密也好,有線索也好,我一點不感興趣。而且,我也不想在你家作什麼客。”

這麼干脆放棄盒子的動作,讓斯伯公爵相信云天藍或許沒有說謊,“藍斯,這件事本與你無關。如果沒有梁,我們的交情會十分純粹。”

“說這話已經沒有意思。”云天藍處理事務一向果斷堅決,“如果你夠坦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鬼東西,而我恰恰知道的話,以我們之前的交情,我本可以雙手奉上。”可惜,艾里克從一開始就用錯了方法。

斯伯公爵聽了云天藍的話,心里生出一絲悔意,卻很快消散。那樣的東西,不是能跟人坦誠的。一旦公開,斯伯家就完了。

“藍斯,抱歉,你們兩人有一個必須留下。我給你們三天時間,否則,我讓你們永遠見不到面。”殺人?愚蠢的人做的事。

“是嗎?”面對已經撕破臉的要挾,云天藍依然很沉得住氣,“可是,我也決定不會讓小羊留在惡狼跟前。”

說完,他看看水青。結果,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他還能笑。他說錯了,該是小狐貍才對。

“你似乎沒有選擇吧?”這是斯伯家的城堡。

“沒準。”云天藍輕松松吐出兩字后,“我不喜歡做別人出的選擇題,只喜歡自己認定的正確答案。”

“既然你這麼倔強,就別怪我要讓你們受點罪了。”斯伯一揮手,身強力壯的保鏢們涌了上來,把三人圍攏在一起。

“你這是要強行私自囚禁人身自由?”云天藍突然高聲。

輪到溫桓看他一眼。

“不要說得那麼難聽,請你們多住幾天而已。”斯伯公爵拿起盒子。

水青這次將盒底看清楚了。那籬笆內是一位穿著聖誕老人衣服的爺爺,帽子在籬笆上,裝禮物的襪子掛滿聖誕樹,孩子們歡笑著將手伸進去,拿出很多禮物。

能感覺云天藍的背緊緊貼著她的,令她完全忘了正在接近的危機。她這時,全心全意,依靠著她的丈夫,小狐貍的眼睛因此不會漏過任何細微處。

七八雙手伸了過來,很不友善。

溫桓準備反抗,云天藍卻雙手環抱在胸前。

“爺爺?”門開了,走進來的是羅瑪麗,臉色有些變幻不定。

斯伯公爵表情一僵,不知孫女怎麼會來,勉強笑了笑,“羅蜜,你不招呼客人,來我的書房干什麼?”飛快瞥一眼云天藍,發現他嘴角微翹。

“爺爺,外面都是些什麼人?還有,這些又是誰?我們家沒有保鏢保安。”羅瑪麗發揮記者本色,“我剛才還聽見囚禁的字眼。現在這樣,我能理解是要囚禁水青這三個人嗎?”

斯伯一時招架不住,隨口糊弄,“什麼囚禁?羅蜜,你聽錯了。我正和藍斯幾個聊天,不小心翻了桌上的東西,外面的保安才大驚小怪沖進來。再說,誰說我們家沒有保安?你不常回來,所以不清楚。”

“可是——”氣氛明明就不對啊羅瑪麗目光斂起輕瞇。

“我知道你是記者,不過今晚是你訂婚的日子,就不要職業病了。”斯伯公爵把盒子放到身后,手臂再回到身側,手里已經空空如也。

“水青,怎麼回事?”爺爺不說真話,那她就問別人。

保鏢們早接到斯伯公爵的暗示分散開來,三人也由三角變成了直線站立。

云天藍在水青的手心里劃了幾道。

于是,水青微微一笑,“就跟你爺爺說的一樣,我們在聊天。”

“現在聊完了。”云天藍馬上接過去說,“艾里克,我們可以走了吧?”

羅瑪麗的目光在可以松弛了的氣氛中游走,她那麼敏銳,不輕易買任何人的單。因為全身小天線全開,告訴她事情不簡單,更何況爺爺那種漏洞多多的說法。

“可以走了嗎,公爵閣下?”溫桓總能在最適當的時機拉進不錯的效果。

“當然,我們說定了,三天后一起去騎士俱樂部吃晚餐。”斯伯公爵不得不讓他們走,不可能當著孫女的面把人都打趴了。

“非常期待。”云天藍微微頷首。

就這樣,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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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17:10:45 |只看該作者
第401章 曲奇餅 曲線直

既然出來了,當然不會再回去繼續參加訂婚宴。三人疾步下樓,穿過清冷的小門,沿著花園中的小路,往停車的地方走。

“羅瑪麗怎麼會出現?”水青很想知道。那麼僻靜的書房,平時大概都不會有什麼人經過。

“巧合?”云天藍的回答似是而非。

“誰信。”水青不可能讓他兩字就打發過去。

云天藍笑說:“是沒人信。”

“原來你還找了其他幫手。”溫桓聽后,明白了。

“有備無患。”溫桓的計劃還不錯,不過云天藍更相信自己而已。

溫桓並沒有不滿,他也沒資格抱怨,因為比利的出賣,如果不是云天藍的后備計劃,今天他們可能就會落在斯伯公爵手中。

“我的車讓公爵的人扣了,可以搭你們的車嗎?”他今夜出師不利,失人失車。

云天藍沒說不,那就是同意。他等水青和溫桓上車,卻不發動引擎,側頭向外張望。

“你再不開車,公爵的人可能還會來找麻煩的。”溫桓頻頻看后花園,“這次,公爵千金救不到我們。”

“不能丟下幫手啊。”水青心思細膩,已知道云天藍的意圖。

云天藍回頭望水青一眼,又是默契。

“好像來了。”水青的目光越過他,看到兩道黑影貼著停車場的墻朝他們的車跑了過來。

開門關門兩聲,關門那個低聲催促,“快開車。”

云天藍這才將車駛了出去。

“天弘,天遠。”水青向后招呼,一點不驚訝。

云家兩兄弟說嗨,又跟溫桓點頭問候。

“藍斯,到底里面發生什麼事?因為所有的信號和聲音都接受不到,我們沒等太久,就把羅絲瑪麗引過去了。”天弘說道。

“顯然和斯伯常用的那間書房一樣,用了特殊材質的隔墻,會干擾電子儀器設備。”溫桓幫忙解釋,“除了座機電話,沒有其他對外聯絡的方法。藍斯,我跟你早就說過,身上帶電子的東西都會沒用。”

“至少能知道信號受到干擾的地點。”云天藍本來就沒打算得到可以指控斯伯公爵的證據,潛入的目標只有餅干盒。

“那我也有嗎?”水青拍拍隨身小包。

云天藍伸手過去,從她已經亂了的頭發中拿下一只發卡,“通過這個,我可以知道你所在的位置。不過,在進入書房后,我就收不到訊號。”

“你們居然什麼都不告訴我。”水青哼一聲,將發卡扔進包包,並把頭發上那些小卡子一個個拿下來,再用手指當梳子耙幾次。

“怕你知道了,裝不出最佳的醉鬼樣子。”云天遠從后座扒來一只手,“大嫂,你的演技不是一般的高啊。”

水青瞪他,“少來。”

云天遠哈哈一笑,“真的不錯。我要是騙你,讓我當小狗。”他可是聽得津津有味的。

“藍斯,找到盒子了?”天弘再問。

“看到了,卻不是找到的。”云天藍回答,“今晚的行動被泄露了出去,對方早等著我們上鉤……”把事情說個大概。

“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云天遠急性。

這其實也是每個人心里在想的問題。

送溫桓回到他的事務所,樓上樓下都亮著燈,門上打磨玻璃不時晃動著人影。

“你的人,還是斯伯的人?”放溫桓下車之前,云天藍一問。

溫桓沒想到云天藍還挺有義氣,“我的人。叛徒一個就足夠了。”

“那麼有事再打電話。”云天藍說完,看溫桓走進去,等了一分鐘,確定沒有異常,才又開車。

這下,車里就是家人了。

“云天藍,你看盒子里的東西時,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雖然他對斯伯公爵說不知道,但水青或多或少以為他有所保留。

“韓水青,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說謊。”云天藍自己都很失望,“那些玩具,我怎麼看,也只是玩具。”

“到現在,我想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誤會。梁爺爺沒有什麼遺產,也沒有拿斯伯家的什麼東西。全都是斯伯公爵神經質,弄錯了冤家,找錯了債主。”水青長嘆。

云天遠大叫:“不是吧?差點死人。別告訴我,根本和我們沒關系。”

“就算斯伯公爵弄錯了人,但梁爺爺給我的遺產又是什麼?”這麼久解不開一道謎,云天藍快沒有耐心。

“一定告訴過你了,可你那時還小,這麼多年過去,當然想不起來。”水青這麼認為。

“什麼遺產不能在遺囑里寫明?”天弘加入分析。

“因為不是能寫出來的遺產。”水青順口說道,又想了想,“看來,斯伯公爵並沒有弄錯。”

“這不是又繞回來了嗎?”天遠氣餒。

“云天藍,那盒子里本來裝的是什麼?”水青無頭緒,就開始拓展思路。

“好像是曲奇餅干。”花了很多腦力獲取盒子里每一樣玩具的記憶,可云天藍還是第一次去回想盒子本身的來歷。

“聖誕禮物?”水青想起盒底的圖案。

“你怎麼會知道?”云天藍腦海里突然掠過一些畫面。

“餅干盒的底部圖案就是聖誕老人派發禮物給小朋友,所以我才這麼猜。你說,這盒子上沒個商標名字什麼的,不然可能也是個線索。”水青想到什麼說什麼。

“聖誕老人……曲奇餅干……”云天藍反復念了幾遍。

水青覺得他重復這兩個詞時的神情不尋常,就好像有什麼事就要想起來了一樣。

云天弘和云天遠也感覺到了,立刻保持安靜。

水青反應很快,“難道說重要的不是里面,而是盒子本身?梁爺爺讓你放最喜歡的玩具,這樣一來,盒子就不會弄丟了。”

一般人,都會以為線索在盒子里。所以,即使云天藍在催眠中提到了盒子,斯伯公爵也只會認為是里面藏有秘密。

“可是,盒子本身能值得多珍貴?”天遠實在好奇地要問。

“因為是聖誕老人給的。”云天藍的記憶終于連接起來了。

沒人懂他的意思。

于是,他解釋:“我記得,拿到這盒餅干的日子正好是平安夜。那天,梁爺爺帶我出去玩。我們走進一間大廈,他進了辦公室,讓我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然后,他出來時,后面就跟了一個帶著聖誕帽的人。那人把這盒餅干送給我,還跟我說這餅干是為好孩子定做的,只有一百盒,而我拿的,就是最后一盒。”

水青雖然還沒聽出名堂,可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問號在往外冒。

“記憶真有意思,如果不是水青你提到盒子,我也不會想起這件事來。”云天藍中途來句表揚,要來摸水青的頭。

“然后呢?”吊人胃口,水青偏開頭,催促著,“快說。”

“然后,梁爺爺摸著我的頭,對那人說,就是這孩子。”在碰觸了這麼多童年的記憶之后,云天藍找到遺忘的一環,“那人說的話我大多數記不清了,只有一句還有印象。”

“是什麼?”水青追著他的每個字。

“他說,他會守好我的東西,等我長大去取。”將近二十年,現在想起來,才知道那話的意義。

“遺產。”云天遠一拍手。

“還記得在哪里嗎?”水青也認為那就是梁爺爺留給云天藍的東西。

云天藍搖頭,“只記得好像離我們以前老房子不遠,在一個公園的附近。”

“范圍有點大,不過,比起完全沒線索要好多了。”云天弘的說法中肯客觀。

“還有一個問題。云天藍,那棟大廈是不是銀行?”水青大膽假設。

云天藍仍然搖頭,“想不起來。”

“你就記得餅干盒了,還什麼一百盒,最后一盒這樣精細。”水青笑完他后,又正著神色,“明天我們去那地方看看吧,說不定你又想起來了。”

云天藍被她笑成饞小孩,卻不在意,反而聽取她的建議,“明天一早就去。”

回到云家,水青洗完澡出來,云天藍正在床上看書。

“稀奇,你不是在用電腦,而是在看書。”水青鉆進被子,整個人往床尾沉。

“我常看書,你沒注意而已。”說得他電腦呆子一樣。

“我注意的時候,你總是和電腦你濃我濃。”房間里暖氣開得十足,剛泡過熱水的身體皮膚發燙,熱得水青伸出雙臂。

云天藍見她白玉般光潤的手臂,心思有些神馳。合上書本,將燈光調暗,他半躺下來,目光在她紅撲撲的臉上流連不去。

“云天藍,我們離真相很近了。”今晚累得夠嗆,水青閉著眼,枕頭那麼舒服,被子那麼輕暖。

半天,沒聽到云天藍的聲音。

她努力撐開雙眼,他的鳳眸里有一小簇火焰,讓她心跳。

“云天藍,現在可不是想那種事的時候,而且,我很困很累,翻個身就能睡過去。”說著,她還真翻身。

“我沒不讓你睡覺,你完全不用管我。”他的手臂圈了過去,將她細瘦的腰身纜住,稍一用力,就帶進他懷里。她還不明白嗎?沒有她,什麼事都對他不具意義。

水青又好氣又好笑,回過身去詰問,“你這樣我怎麼睡?”

“被壓著睡。”云天藍建議,身體已經覆了上去。

吻,先如雪絨花,后如火尾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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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發表於 2016-11-21 17:10:57 |只看該作者
第402章 檸檬樹 記憶樹

云家原來住的地方,是倫敦最好的一個區域。商業繁華,綠化大方,居民多數經濟條件不錯,在黃金地段還能瞻高看遠,或擁有奢侈的前后花園,噴泉雕像和平整的車道。

那個公園,當然不是倫敦出名的海德公園,面積卻和悉尼的海德公園相當,縱穿三四條馬路,將四周的建筑遠遠隔開,形成橢圓的窩狀地帶。在附近居住和工作的人,時不時過來散個步,吃個簡便午餐,是能夠呼吸新鮮氧氣的好地方。

公園雖大,要沿著它外圍繞上一圈,走路四五十分鐘,還不至于離譜。可是一圈不離譜,五六圈就離譜了。

水青跟著云天藍,一清早來的,這時已經是中午吃飯時間。她走路的姿勢就像一只蝦,彎腰駝背,腳下抬不動步子。從一開始忙碌指東指西問著是不是那棟這棟樓,到現在連說話都懶。

“云天藍,我累了。”天氣明明很冷,但她從頭到腳往外發熱,可見活動量多大,“我還餓了。”

云天藍看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本想說再走一圈,卻不能對她硬下心腸,左右環顧,指著花園一角的餐廳,“去那兒隨便吃點,行不行?”

“行,我現在決不會挑食。”水青只想找個地方坐下來,能讓腳不沾地,還有食物可以放進嘴巴里,補充體力。

可是,當兩人坐進餐廳,云天藍見她一根根挑出洋蔥和香菜,精細地好像在繡花一樣,不由失笑。

“韓水青,你這樣的壞毛病,將來可別遺傳給我們的小孩。”沒見過這麼挑蔬菜的。

“云天藍,天上地下水里有那麼多食物可供選擇,少吃幾樣不叫壞毛病。而且,我少吃的那份還能節省自然資源,再說,挑食不會遺傳的,過敏有可能。”剛吃下一塊牛肉,力氣滋長,當然還嘴。

云天藍大手一撈,將她挑出的蔬菜放進自己的盤子,幾口吃完,“好了,把剩下的葉子啃也好,吞也好,吃光。”

“謝謝老公。”小狐貍的眼睛閃閃發光,笑成了彎彎月牙。那點程度的蔬菜,她還是可以吃的。

“等你生完孩子,過三十歲,到了一吃肉就會長胖的年齡,我看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麼吃法?”云天藍不是說不過她,而是不跟她繼續討論。

“我天生長不胖的體質,看我媽就知道了。”水青不信,大口吃肉,又美美喝著葡萄酒。

云天藍但笑不語。聰明的男人,要懂得什麼時候在老婆面前閉嘴。

目光透過茶色的玻璃,他看著如林茂密的建筑物。這一帶的變化太大了,很多老舊的樓廈被嶄新的大樓所取代,存在印象中的郵筒也找不到。十八年前的街道,一個八歲的孩子本來就記得不清楚,現在徹底失去方向感。

“也許,找不到了。”他的視線投到外面,卻沒有落下的目的地,茫然搜索。

“不要灰心,再多走兩遍,說不定就想起來了。”體力不行,水青絕對願意從精神上無限支持,“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因為腦細胞要比常人活躍得多。我們再叫兩客甜品吧,糖分能為大腦提供更多能量。”

明明是她自己嘴饞,卻說得冠冕堂皇。云天藍覺得跟她在一起,很難心情不好,實在他老婆太可愛。

叫了檸檬派和巧克力慕斯蛋糕,兩人閑聊著,等甜點上桌。

水青一邊說話,一邊研究菜單,突然兩道細眉皺向眉心。

云天藍立刻留意到,問她,“怎麼了?”

“這家餐館叫檸檬樹。”琥珀眸輕轉蕩漾。

“是啊。”云天藍不知道她的迷惑從哪兒來。

“我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為什麼會覺得熟悉?

“很普通的店名,歌名,街名。”還以為有什麼,他放了心。

“不是那種的。”水青對自己的記憶很有信心,暗暗在腦海中重描餐廳的外貌,“我是說,我以前看到過這個房子。”

云天藍一愣:“是不是爸媽或者天遠他們帶你來過?”

“不,是在我來英國之前。”難道是夢里看見的?

云天藍想說不太可能,卻看到水青猛地站起來往外走,只好趕緊跟上。

水青出了餐廳,走到公園角落的空地,在正中站定,背對著餐廳的房子,閉眼伸手一比,“房子后面有兩棵大樹,前面是花臺,窗框是木頭的,玻璃是田字格分開的,屋頂上有白色燈管,拼成檸檬樹的字樣。”

云天藍很驚訝,水青全說對了。

“你剛才看到的吧?”盡管驚訝,他還是很理智。

“我只知道自己很餓很累,根本沒留意房子長什麼樣。”眼睛都發綠了,還參觀建筑物不成?轉過身來,發現自己說得那麼準,沒來由也是一驚。

“那你在哪里見過?”云天藍開始好奇。

“雖然我說得很準,可是這白色燈管怎麼破成這樣了?每個字母差不多都少兩筆。我確定我看到的時候,是一筆不少的。”黑白分明。

黑白?她對這家餐廳的印象是黑白色的。

“云天藍”想起來了“照片”

云天藍不明所以,“什麼照片?”

“梁爺爺和我們爺爺在這里拍過一張合影,就是檸檬樹門前。”難怪眼熟,“因為我喜歡檸檬樹這首歌,所以還有印象。”

“就算這樣,不過一張合影。而且,當時我家就住在附近,檸檬樹又是當地居民很喜歡的餐廳,拍照也沒什麼。”會是線索嗎?

“你記得梁爺爺帶你去辦事的地方就在公園對面,而梁爺爺偏偏在這家餐廳前拍了一張照片。就我所知,他很少和爺爺合影。梁爺爺藏了很多謎題,你又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留給你的線索?”不怪水青想得多,巧合之下也有人為的痕跡。“這張照片雖然被鬼面偷去,但斯伯公爵可能根本沒在意。”對方不在意,她卻耿耿于懷。

云天藍不能讓水青說服,他認為這種說法太勉強太神奇。

水青從他的表情讀出他的不以為然,于是拉著他的手,背朝檸檬樹,面朝街角,“云天藍,我們已經山窮水盡到原地轉圈了,所以不管什麼的想法都要試一試。沒準,你也可以想起什麼來。”

云天藍覺得水青有點傻,可他倔不過她,隨著她轉身而轉身,看向十字路口,“不可能是那兒。如果就在檸檬樹附近,我會記——”竟然真想起來了,他的視線猶如箭光,犀利射向某個方向。

“云天藍?”水青拉拉他。

云天藍垂眼看她,嘴角翹得十分英俊。

“韓水青。”他俯身在她唇上一吻。

水青怔怔,“什麼?”

“你是一只很聰明的狐貍,你知道吧?”有她在旁,多難的謎題都能解開。

“還好。”水青完全搞不懂這麼誇獎是為什麼,“難道那樓真在對面?”亂蒙也對?

“那樓不在馬路對面,而是要過十字路口,到下個路口去,那里就該是了。”他想起來梁爺爺那天在檸檬樹給他買了一個冰激淋圓筒,然后過綠燈,直直走下去。他進大廈時,冰激淋已經吃完了。

“不中矣不遠矣。”水青賣乖。

“所以說你聰明。”云天藍的中文,越古老的,他越明白,因為考國際翻譯證書的話,還要翻古文。

下一個街口,照樣車水馬龍。

仿佛一切終于順暢,云天藍親而易舉找到了記憶里的大廈。

水青不懷疑云天藍的判斷。那是典型希臘式建筑,石柱高高矗立,臺階也修葺得巍峨,兩旁是赫拉手持權杖的石像。斑駁深淺的顏色,告訴人們歲月已過。但在一群摩天大樓中,它的存在最顯眼醒目,有滄桑,有榮耀。

可是,她還是要多問一次,“云天藍,你確定?”

“我上了一半的臺階時,累得不肯走,是梁爺爺抱我上去的。”已經非常確定,可云天藍明白為什麼水青要多問一次。

既然自毀形象了,她還能懷疑麼?水青嘆口氣,仰望著大門上方的字。

羅伊。羅伊投資銀行。

“云天藍,你和這個姓氏淵源深厚。”不管怎麼走,總能碰上面。

“好像你同它的關系也不淺。”云天藍指的是簡蒼梧。

“不用攀關系,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打聽出梁爺爺的事?”找到地方是一回事,打聽消息又是另一回事。

“本來可以由律師拿遺囑替我出面。”但梁爺爺的律師不可靠,溫桓已經透露。恐怕云天藍只要讓律師去做什麼,斯伯公爵馬上就會知道。

這件事,水青也清楚。

“而且——”云天藍的話卻還沒說完,“地點雖然不錯,可我不認為梁爺爺當時進的羅伊銀行。羅伊那時就住在我家旁邊,如果是他們家銀行的大樓,我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更不會找線索找了這麼久。

“那也不好說。”水青雖然立刻想到云天藍的初戀,不過沒什麼好計較,“畢竟你還是個小孩子,可能沒在意。”

“不,我可以肯定。”那時,大門上的標記不是羅伊銀行的標記。

“我們分別去問問吧。”水青建議,“打聽一下十八年前的情況。”

云天藍點點頭。

似乎還在追蹤著線索,兩人不知,答案已經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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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銀行家 慈善家

水青問了好些上點年紀的路人,要麼不理她,要麼搖頭說不知道,郁悶得很。但她個性不容易氣餒,腦袋也不笨,很快發現自己這麼盲目抓人問的方法不夠聰明,將目標轉向附近比較陳舊的商店,並迅速瞄準一家小小的咖啡館。

正在做咖啡的中年人,四五十歲,矮墩墩胖乎乎,和客人熱絡聊天,笑聲十分爽朗。

水青再拼運氣。她走過去,排好隊,想著要怎麼開口才不突兀。不過事情順利得有些出乎意料,這還得拜她東方娃娃臉所賜。

那中年人見她就問:“你是中國來的?”

“看得出來嗎?”水青低頭打量自己的衣服,普通的夾克和牛仔,沒什麼中國特色。然后慢半拍發現,“你會說中文?”盡管夾生不熟。

棕發褐眼的中年人呵呵笑說:“我母親是歐洲人,我父親是中國人。雖然外表上更像我母親,不過我的這里偏向我父親。”他指指自己的頭,“我一直認為我的故鄉是中國。至于你嘛,典型的中國姑娘,跟陶瓷娃娃一樣,所以一看就知道了。你好,我叫麥克。”

水青在非洲那會兒吃過同胞的虧,這個混血的麥克雖然聽上去看上去可能不一樣,但還是保持著小心謹慎,“你好,我叫青。”沒說全名。

“青,你要咖啡還是茶?”麥克笑容和善。

雖然身后的隊伍挺長,水青因為有私心,也顧不得那麼多,“我要十杯卡布奇諾。”

“沒問題,請到那邊坐一下,好了就叫你名字。”麥克半點不遲疑,立刻開始準備。

水青卻不聽話,跟著他走到咖啡機旁,隔著櫃臺打聽,“我看招牌挺舊的,你經營這家咖啡店很久了嗎?”

麥克本來就愛跟客人聊天,又樂得練習自己的中文,“這本來是我父親的店子,他退休后,我就接著做。下個月滿三十年了。別看招牌舊,我們店里的咖啡最棒。”

哦?三十年水青眉毛雙抬,眼睛圓了圓,忽略過了高峰期仍然排隊的景象,故意唱反調,“你這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麥克不生氣,聽得很帶勁,“我知道這句諺語。”

水青覺得這人可愛,有點不好意思玩心眼,就說,“麥克,跟你打聽一下,行嗎?”

“終于要切入正題了?”原來看慣各色人面的麥克早知道她有事,“我剛看你在馬路上拉人問來問去的,怎麼會突然跑到我這兒來買十杯咖啡?”

“不好意思。”水青想,真是不能把人當傻瓜。

“沒關系。你都做我十杯咖啡的生意了,我還能不幫幫你?說吧,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訴你。”爽直脾氣熱心腸。

水青遇對人了,忙問,“那棟大廈一直都屬于羅伊銀行嗎?”

“不是。”幾乎想都沒想,麥克立刻否定了。

盡管認為麥克可能知道,不過沒料到答案給得這麼快,水青一時呆愣。

“原來是另一家銀行,倒閉之后,被政府拍賣,羅伊集團買下來的。”不等水青問,麥克娓娓道來,“那銀行現在知道的人大概沒幾個了。它的規模不大,十五年前破產時也只是小銀行。全英國只有幾家,大廈就是它的總部。因為競爭激烈,讓羅伊那樣的大銀行硬生生擠垮破產。唉——可惜啊,那麼善良的一對父子,幫了數不清的小生意人,最后卻比我們這些人還窮,眼睜睜看著政府收房沒產。”

“那銀行叫什麼名字?”不是同情他人遭遇的時候,水青急切追問。

“巴勒銀行。”麥克並不介意自己的話被打斷,反正還能接著說,“是老巴勒和他的兒子兩人一起經營的。我父親當初沒有抵押,社會對中國移民還有歧視,所以別的銀行都不肯貸款,只有巴勒銀行願意借錢,才有了這家店。巴勒是我家的恩人啊。”所以才想都不用想,就能說出來龍去脈。

時間對。地點對。照麥克的說法,巴勒銀行是間有良心的銀行,那麼身為管家和中國人的梁爺爺極有可能將自己的財產放心交給它管理。不過——

“破產了?”這是大問題,“那就是說,如果在巴勒銀行存錢,沒人能拿不回來了?”

“誰說的?”麥克一挺胸膛,捍衛正義的模樣,“巴勒銀行可不是那種故意用破產讓自己萬事大吉的銀行。老巴勒將家里的資產全部交進銀行,在經營狀況惡化之前宣布破產,每個人都拿回了存款。倒是貸款部分,能收則收,實在收不回來,就當成壞賬處理。所以,巴勒父子才身無分文。”

雖然有良心,但如今社會來評論,大概會被人當成傻子。水青敬佩巴勒父子的人品,可是作為一個生意人,自問自己做不到那麼良善。

“也不是每個人都拿回自己的錢吧?”按時間推移,巴勒銀行是十五年前倒閉的,而梁爺爺是十八年前過世的,他的財產留給了云天藍,可云天藍現在要到哪里去把東西拿到手?

“老巴勒最后一天離開銀行時,來我這兒喝咖啡,親口跟我說的,沒有欠人一分錢。”麥克感到被冒犯了,表情不那麼高興,“就算不知道他們破產的客人,不管過多少年,只要去他們家,也一定能拿回錢。這是巴勒銀行的對社會公告。我雖然不清楚之后有沒有這樣的客人找上門去,但從來也沒聽過有任何人抱怨過。我相信老巴勒的為人,他對客人從不撒謊從不敷衍。”

這位一定是老巴勒的扇子。(英文拐兩個彎來譯:FANS。)

“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水青笑容明亮,表示自己沒有懷疑他偶像人品的意思。

“該不會是你存了錢?不過,你年齡沒那麼大。”麥克猜到點邊角。

“不是我,是我爺爺。”老公的爺爺就是自己的爺爺,老公的遺產就是自己的遺產,水青向來自覺。

“你早說啊。”麥克之前的不悅像一陣清風吹過,來得快去得快,“我給你寫地址,保證老巴勒連一分錢都不會少算給你。”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不,費了十杯咖啡。

水青因為這一大收獲心里高興極了,算好賬,拿了地址就走。

“咖啡不要了?”麥克在后面喊她。

“請大家喝吧。”水青回頭一笑,擺擺手,又指指長隊,“謝謝你,麥克。”

麥克搖著頭,將咖啡拿給可以免費享用的頭十位客人,自言自語,“這麼大方,該不會以為她爺爺幫她存了很多錢吧?那時候,能替小孩子存個百千英鎊,就很不錯了。”

水青當然沒聽見,她隔著馬路,對剛從銀行里出來的云天藍大力揮手,幾乎小跑過了紅綠燈。

“怎麼樣?”不急于邀功,她先問他。

“羅伊銀行之前有一家小銀行叫巴勒,十五年前破產。”云天藍說得簡潔,“這樣的話,當年我和梁爺爺進的應該就是巴勒銀行。”

“跟我想得一樣。”水青挽進云天藍的臂彎,借他的力氣,帶動自己的步子。

“所以,到此為止了。”消失掉的小銀行,應該無能為力。

“為什麼到此為止?”水青的運氣好,問到一個熱心腸的人,“也不一定啊。”

云天藍一聽就知道她有想法,“你不會想找到那個破產的銀行家吧?”

“云天藍,我聽說那位銀行家恰巧很有良心,以至于賣了自己的家產,也要還清欠款。而且還聽說他保證即使宣告破產,客人不受年限可以上門追討存款。”

云天藍眉頭一攏,“不是銀行家,是慈善家。”他可從來沒見過。一般生意人宣告破產,就無事一身輕了。

“雖然我也有點這種想法,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是商業道德。能做到老巴勒這樣,世界上也沒幾個。我自己都做不到。”好比碧空破產了,要她拿出全部私有財產來填,不太可能。

“與其說是商業道德,不如說是人格,畢竟在法律上已經沒有義務了。我自己的話,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想做到,尤其在有了家庭之后。”云天藍比水青更狠,“說實在的,我不能相信這世上有這種人。”

“不管有沒有這樣的人,我們不是沖著所謂的財產去的,只是說不定能從老巴勒那里知道梁爺爺究竟存放了什麼。斯伯公爵說過,梁爺爺取走得不是錢。銀行不是也能保管貴重物品嗎?可能梁爺爺租了箱子之類的。”水青早想得很明白,“總之,都已經找到這兒了,讓我現在放棄,很難。地址都拿到了,云天藍,我們去一趟吧。要是老巴勒不知道,那就真的結束了。我們倆以后就小心翼翼,防鬼面防斯伯的過日子,直到其中一方死亡。”一哆嗦,想想很恐怖。

“放心,我不會讓你過那樣的日子。”云天藍握握她的手,“以為誰不會做壞事?”這就是狠對狠,酷對酷。

“云天藍,相信我吧,我這次又有很好的預感。”水青積極樂觀,“你可別好的不學,壞的學。”

云天藍沒應,因為世人多無好壞,對付強者,要更強才能生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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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17:11:31 |只看該作者
第404章 瘦牛羊 瘦田肥(上)

巴勒的家已經搬出了倫敦,在遠離熱鬧城市,蘇格蘭高地的一個鄉村。那是十分典型的平房,雖然看起來簡陋,院子里的青草地卻很齊整,顯然精心打理。聖誕的裝飾點綴著屋檐和門窗,紅色聖誕帽,白色雪,綠色樹枝,相當喜悅的氛圍。

云天藍把車停在路邊,和水青走到圍欄外。

“我現在想想,跑到這兒來的行為是不是有點沖動?”水青臨陣緊張,“如果巴勒家的人要我們出示存單之類的證明文件,怎麼辦?”去銀行放東西容易,拿東西可不容易。除了證明身份,還要密碼和鑰匙吧?

“走一步看一步。”云天藍這時比水青輕松,既來之則安之的神情。

“請問,你們找誰?”一輛車開上車道,車窗搖下,是一個紅發中年男人,車后座有兩個差不多五六歲的小男孩。

“我們找巴勒先生。”云天藍又補充,“巴勒銀行的建立者。”

那男人對著云天藍和水青打量了幾眼,不驚訝也沒有不耐煩,笑了笑,“找我父親嗎?請先到院子里等一會兒,我停好車就來。”

云天藍回答不急。

水青看車子進入車庫,“是老巴勒的兒子。”

“應該是。”來之前,正式調查過老巴勒和他的銀行,而老巴勒只有一個兒子。

“看到我們一點都不驚訝,說不定真有人來取回存款的。”水青能看出巴勒的家風,父子都挺踏實。

“爺爺說他馬上來。”兩個小家伙跑過來,嘻嘻哈哈圍著水青。

水青一向討孩子喜歡,蹲下來問,“你們倆雙胞胎?”

“不是,是堂兄弟。”回答她的,卻是一位老人。他從木梯上下來,精神矍鑠,雙眼有神。

“曾爺爺。”男孩們乖乖喊了一聲。

四世同堂。

“進屋去吧。曾奶奶剛拿出熱乎乎的蘋果派,正放盤子,等你們分。”老巴勒慈愛地摸摸孩子們的頭。

一聽有吃的,遠客的魅力就不足了,兩個孩子呼嘯而去。

“父親,這兩位客人是來找你的。”紅發中年人從車庫里走出來。

“我剛在窗口看到的時候,就猜到了。”老巴勒對云天藍伸出手,“你們好,我就是布魯士.巴勒。這是我兒子瑞恩。”

“你們好,我是藍斯.云。”云天藍握回手,又介紹水青,“她是我太太青。”

老巴勒和他兒子立刻交換了一眼,彼此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云天藍看到了。

水青也看到了。

只是——什麼意思?

“你是藍斯.云?”老巴勒這一問,不可能是剛才沒聽清楚,而是在確認。

“是。”云天藍取出皮夾,給老巴勒看了駕照,信用卡和保險卡這些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可以了。”老巴勒看過一遍,又讓兒子幫著看了一遍,確定是本人,把這些證件還給云天藍,笑得如釋重負,“你終于來了。”

聽上去,他們好像等他很久了似的,而且還很高興他來,云天藍有點迷惑地挑挑眉。

“你是巴勒銀行最后一個客人。”瑞恩.巴勒及時解釋,“等到你,就意味著我們將完成當初對所有客人的許諾,絕不欠一分錢一件存物。所以,我父親才這麼高興。”

“請進屋說。”老巴勒笑呵呵,率先往房子里去。

瑞恩緊跟其后。

水青拽拽云天藍的衣袖。她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明白的是,巴勒父子知道云天藍來的目的。不明白的是,他們既然知道云天藍是最后一個客人,為什麼不主動聯系呢?

云天藍點點頭,又搖搖頭,顯然也有疑問。

進了屋,才發現里面比外面看上去的廣深。不過面積不小,家具擺設卻很陳舊廉價,根本看不出昔日曾經的富貴。真像咖啡店老板說的,巴勒家窮了。可是,孩子們的笑聲,蘋果派的芳香,還有走廊盡頭后院跑動的大狗,讓平板的屋子充滿幸福,一點都不貧乏。

一位帶著圍裙的女人出現在廊里,見到水青和云天藍,稍怔之后,就問,“來客人了?”

瑞恩應聲是,“親愛的,請準備茶和點心送到偏廳。”

瑞恩的太太立刻給了一個善意的笑容,“好的。”

偏廳有點像茶余飯后女人們做針線,男人們看報聊時事的地方。因此,水青剛坐下沙發,從墊子上拉出一團毛線。把毛線放到旁邊小桌,正在報紙上面。

“不好意思,天氣冷,我們家里人人搶著用朝南的房間。等一下,你們也許還能找到我曾孫子孫女弄丟很久的玩具。記得讓我知道,我要給他們驚喜。”老巴勒還不乏幽默。

水青笑著回他,“沒問題。”

老巴勒似乎挺喜歡水青的爽朗,笑得皺紋更密,“現在,你們想先說來意,還是等用完我兒媳婦的茶點之后再說?”

水青聽了,很奇怪,因為她以為至少巴勒父子是知道來意的,不然也不會說出終于來了這類的話。但此種場合,她留給云天藍處理。畢竟,遺產是梁爺爺傳他的。

“我以為你們已經知道了。”云天藍和水青的想法如出一轍。

“我們證實了你的身份,可你的來意,我們不會妄加揣測。”老巴勒這才展現銀行家的一面。其實,他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這是要我們自己說出來。”水青低聲在云天藍耳邊說。

“你太太說得不錯。”瑞恩加入對話,“我們必須遵從原始客戶的意願。如果你說不清來意,我們是不能做任何事的。”

原始客戶?云天藍不急于回答,垂眼斟酌半晌。

瑞恩的太太進來,放下茶和點心,又馬上退了出去。

紅茶和牛奶的熱氣,混成香濃,淡淡散開,引得水青不自覺端起來喝了一口。又拿起餅干,咬下去。四個人,只有她又喝又吃,哢嚓哢嚓嚼得香脆。

云天藍聽得真想笑,是誰沒進院子前緊張?

“金泡茶和烤餅的手藝怎麼樣?”老巴勒也笑問。

“嗯,很好喝,很好吃。”水青對于自己喜歡吃的食物沒抵抗力,不然當初也不會讓云老爺子給誆成干孫女了。

“那你一定要多吃點,我太太會很高興的。”瑞恩真心實意讓水青別客氣。

“云天藍,你要不要也吃喝一下再想?”自己喜歡還不夠,水青拉上老公。

不是十萬火急的狀況,云天藍對韓水青向來寵得厲害。所以,她既然讓他吃讓他喝,他沒有理由不從命。只不過,被她這麼一弄,結果還是變成用完茶點再說正事了。

喝茶聊天最愜意。雙方有一搭沒一搭說話,才知道巴勒家在這里經營牧場。不是風吹草低現牛羊的大牧場,而是綿羊滿百,牛近百,還有雞鴨遠百的小小一片畜牧場,僅夠四代吃用。

水青以為老巴勒畢竟留給了自家一條后路,卻很快發現不是。這片畜牧場,是在巴勒銀行破產之后,由瑞恩丈人給女兒的遺產。

“不后悔嗎?”她實在想問,“變賣了自己的財產還錢給人,但向你貸款的客人卻可以不還錢給你。如果你沒那麼做,也許你的子孫可以過更好的生活。”

“我選擇開銀行的時候,就準備好承擔失去一切的風險。”老巴勒不介意水青的直白,“銀行業和別的生意不一樣,是為人提供生活保障和未來希望的行業。破產,不是客戶們的錯誤,而是我們管理不善引起的,理當由辜負了信任的我們來負責任。也許,人們覺得我傻,可是只要想到那些拿回存款的人能供養父母子女,或者能維持生活,我就覺得自己吃得香睡得香,心安。”

“我支持我父親的決定。巴勒銀行的失敗,並不像人們說的泛濫同情心,是內部投資決策的欠缺。直到今天,我仍然認為,向小規模的從業者提供貸款是能獲得利益的。”瑞恩穿得像農民,說話很商人。

腦海里迸發一枚小小火花,水青又有想法,不過她暫時不提,先解決梁爺爺的遺產再說。

“茶也喝了,餅干也吃了,那我就說來意吧。”而云天藍已經組織好。

“請說吧。”老巴勒正色起來。

“我來取走梁喬先生留給我的遺產。”短短一句話,字字斟酌。

水青不知道他這麼說算不算準確,始終覺得該有密碼鑰匙,才過得去。

“可以。”老巴勒起身。

“呃?這就可以?不用密碼?不用鑰匙?”水青不小心自己找自己茬。

“我們沒有向云先生透露任何信息,卻身份證實和來意證實,本人到場。”瑞恩也站起來,“這些是梁先生和我們簽訂保管合同時提到的全部條件。沒有密碼,也不需鑰匙,只要藍斯.云親自來,並說出梁先生的名字,我們就能將東西悉數轉交。”

如果不是信任保管者的人品,是做不到的。水青正想著,就見老巴勒從脖子上取下一條鏈子,上面掛了兩把鑰匙。

瑞恩推開靠窗的沙發,接過父親手里的鑰匙,插進木板上的鎖眼。吱呀向上拔起,露出黑黝黝一個地窖口。

水青眼睛睜得很大。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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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瘦牛羊 瘦田肥(下)

水青跟著云天藍要下地窖,卻被老巴勒攔住。

“云先生,如果你妻子也要跟下去的話,需要你口頭同意。”畢竟,遺產是梁喬留給云天藍一個人的。

水青立刻領會,“云天藍,你一個人下去也沒關系。”反正他會告訴她。

“巴勒先生,既然梁先生已將他的東西給了我,我有權決定和我妻子一起見證。”夫妻一心,云天藍不可能將水青排除在外。

“只要有你這句話就行了。”老巴勒從見面初就重口頭信諾,他閃身讓出入口,“下面有點暗,小心腳下。”

云天藍拉著水青的手,一步步踩了下去。

地窖不大,十個平方米左右。節能燈管晃在頭上,很低的頂。雖然空氣難免潮冷,可是因為東西擺放得整齊,不會感覺太壓迫。

瑞恩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打開像大衣櫥一樣的門。

這是第二個鎖了。

水青在云天藍身后,緊緊看著瑞恩的每個動作。外表看起來老舊的木屋子,與農家房一般無二的地窖,應該藏不了什麼值錢東西吧?她其實心里一直猜測著當年梁爺爺到底哪走了斯伯家的哪樣東西,導致斯伯公爵追查至今。現在看來,真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遺產。

瑞恩走進衣櫥,里面馬上亮了燈光,比起地窖的暗淡,明晃晃乍眼。

“請進去吧。”老巴勒關上地窖木板,從兩人身邊走過,等在衣櫥門旁邊。

到了這時候,水青突然發現,她和云天藍無意識中也相信著這對父子。不然,如果是陷阱,兩人可能死了都沒人知道。

不容她胡思亂想,云天藍率先進了衣櫥門。

水青跟緊。她的直覺就算是錯的,但因為云天藍同自己在一起,心中毫不畏懼。

眼前沒有路,燈和地窖的那支燈管一模一樣,卻由于空間驟然狹窄,再加上反光而分外明亮。

聽到老巴勒又關上身后的衣櫥門,這里只能站得下四個人。可是,水青和云天藍一個問題也沒有。在兩人前方半米,那扇裝著輪盤和密碼盒的圓形金屬門,已經告訴了答案。

銀行保險庫

“東西就在里面。”老巴勒擠到兒子那里,將之前交給他的鑰匙拿過來,插進密碼盒的鎖孔,激活鍵盤,快速按過六個數字,又仔細轉了幾下輪盤。

清晰聽到嘎達一聲,水青心怦怦直跳,抓著云天藍的手不知不覺變緊。

云天藍也用力回握著水青。

瑞恩卻不讓兩人秀更多的默契恩愛,對云天藍說,“跟我一起推下門。實鐵心,很重。”

看兩個男人在那兒使力氣,水青就隨口說,“這麼重的門,你們平時怎麼開?”

“從整個保險庫安裝在這里,我們就沒有再打開過。”老巴勒算了算,“到現在十五年了。”

“難道沒有別人來取回他們的物品嗎?”水青思維敏捷,覺得老巴勒的話不合情理。

“存物的,只有梁喬先生的要等你丈夫來取。”老巴勒這麼解釋。

水青一想,吃驚得問,“你是說這扇門里面只有梁爺爺存的東西嗎?”

老巴勒點頭。

那麼大扇門要兩人推,還用到保險庫一詞。水青剛認為里面會很大,看來是錯誤的想法,根本門大肚小——

男人們終于把門推開了。大概是自動感應燈,忽閃幾下,亮起來。

一片金光耀眼。

水青下意識抬手擋光,跨過弧型鋼鐵門檻,看到云天藍的藍色牛仔褲金黃金黃的,就說,“這燈太亮了吧?”

“不是燈亮。”雖然是云天藍的聲音,但飄忽著,落不下來的震驚和不可置信,甚至有點語無倫次,“韓水青,燈不亮,不是燈亮。”

“怎麼可能不——”亮?水青目力適應之后,放下手,頓時發不出一個音來,可她腦海里環繞著一句話——書中自有黃金屋。

黃金屋,黃金屋,黃金屋……

如果看到很多金磚,有人或許還能鎮定,並嘲笑平民老百姓的大驚下怪。那麼如果整間屋子從頂到地,層層疊疊堆放起黃金,誰還能保持淡然?

反正很有錢的云天藍不能,很有錢的韓水青也不能。因為兩人雖然挺會賺錢,但大額量的金錢往來是支票匯票或者電子銀行轉帳。說句笑話,水青自己連一萬塊錢有多厚都不是特別清楚。

“這是……”云天藍比水青好一點,能說出話來,“搞錯了嗎?”

十平方米的金子啊。

“沒搞錯。”老巴勒突然不太好意思,“照理,梁先生租下這間保險庫的時候說明,不經他同意,我們不能打開看。可是銀行清盤前,要把它運出來,所以才不得不——”

剛看到滿庫黃金時,父子兩人受到的震撼不比現在這對小夫妻少。

“這些全部都是梁喬先生留給我的?”怎麼可能?

“是的,這庫里每一樣東西都屬于你。”老巴勒提醒云天藍,“不止黃金。”

水青從震驚中緩過來,恰好聽到這句話。不止黃金,還有什麼?

瑞恩走到一個角落,招手示意兩人過去。

云天藍走前,水青緊跟,到那里看到,黃金墻后的地上有開放式的矮排架,排架上除了黃金之外,放著一只黑色手提箱。

“瑞恩,我們到外面等。”老巴勒叫兒子回避。

父子二人走出保險庫,又帶上衣櫥門。

“云天藍,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青用力眨眼,晃晃頭,“我對梁爺爺的職業沒有歧視,可是一個管家的工資,能換這麼多金子嗎?”

“答案恐怕就在這黑皮箱里。”云天藍已經完全冷靜下來,走過去,很利落地打開它。

水青往里瞧,是一份份文件,還有一個信封。信封上用中文寫著云天藍親啟。

“梁爺爺寫了信給你。”她覺得應該先看老人家說些什麼。

云天藍拆開信封,從里面抽出一張紙,只看了一眼,就遞給水青,“中文的。我看起來太慢,你幫我讀吧。”

水青也不跟他扭捏,拿過來就讀——

“天藍,你能讀到這封信時,就證明已經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與危險相抗衡,也足能承受我留給你的這筆財產。遺囑,我讓律師交給了你爺爺,我這一生的好兄弟。沒有具體說明遺產的內容和地點,是因為如果你平安,將不會用到它。當然,你現在找到了它,說明斯伯家的人終究還是不肯放棄而給你惹了麻煩。如你所見,我給你的,大多數是金子。一個管家,一個仆人,怎麼會有這麼多金子?我想你會這麼想。而我不怕告訴你,這些是斯伯家的不義之財。這麼說的理由,只要你看一塊排架上的金磚,就會明白。”讀到這兒,她見云天藍拿起一塊。

“云天藍,是什麼?”她看他金燦燦的眸底,然后立睜了大。

他將金子往她面前一送。

她看到那金塊上有個凸出的標記,只覺得熟悉,卻想不起它的意義。

“納粹。”他簡單說出一個字。

水青捂住張大的嘴,完全驚駭的表情,“你……你是說……”

“韓水青,繼續念下去。”云天藍鳳眼半瞇,神色凝重。

“我雖然為斯伯家努力工作,可始終得不到重用,只管著城堡冷僻的偏屋儲藏庫,卻也因此發現了老斯伯的秘密。老斯伯在二戰期間,向德國和日本輸送武器和糧食,賺取大量金錢,以挽救斯伯家族衰敗的頹勢。所有的藏金地都讓我找到,並慢慢運了一部分出來,叫托我信任的巴勒銀行存放。同時,我想辦法偷取到老斯伯交易的記錄和賬目。拿到這樣的把柄,就算我搬走所有的金子,他也不敢聲張。當然,我也沒那麼貪婪。直到我寫這封信的時候,老斯伯還沒察覺到他已經損失了一批金和早年的賬目。他太看不起中國人,認為我們羸弱卑微,天生奴性,沒有膽子……”水青禁不住插入自己意見,“看不起我們,自己卻當賣國賊。”

“為了錢,什麼都能做的膽大包天。”云天藍也是嗤之以鼻。

水青接著念:“也許有人會認為我偷盜的行為不可取。我承認,這並不是光明磊落的行為。可是,當我知道老斯伯的秘密之后,實在不能什麼事都不做。中國八年抗日戰中死了多少老百姓?想到老斯伯為日本人提供支援,我就恨不得向世人揭穿他的真面目。但我明白,即使這麼做,以我的地位身份,不會有人願意相信我。所以,我偷了,就為良心。天藍,除排架上的金磚外,其他金磚上的標記我已想辦法弄平了,現在全部交給你。可我也希望你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成立一個基金會,幫助那些困境中的同胞在英國扎根立足。三歲看八十。我在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孫子時,就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記住,不管你在哪里出生,哪里長大,你的血是我們中國人的血,你的魂是我們中華民族的魂。梁喬。寫于某年某月某日。”

信念完了,秘密揭曉了。

只是這秘密未免太驚人太震撼,讓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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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17:11:55 |只看該作者
第406章 公了了 私了了(上)

車子駛過田埂彎道,水青回頭,還看到巴勒父子站在家門口目送著他們。

這次來訪,兩人只取走了黑皮箱。那麼一座金庫,不可能說搬就搬。而且,放在巴勒家,大概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了吧?明明知道地窖里有那麼多黃金,但這對父子連一點點動用的心思都沒有。即使生活清苦,卻還保有堅定的原則。十數年來,等待著最后一位客戶,甚至不願意接受云天藍提議的保管費,只說銀行結業那天起,客人不需支付任何費用。

都說巴勒銀行是業界的失敗者。然而,在水青看來,只有巴勒才真正做像了一家銀行。現在的金融業,是鱷魚,是老虎,只專注于大股東們賺多少利益而壓榨最基本的客戶群,利用不良的投資產品欺騙客戶們的養老錢,為提高業務根本不講職業道德。

想到這兒,水青嘆口氣。

云天藍問:“怎麼了?”

“有點受打擊。”水青想到臨走前發生的事,“我說將巴勒銀行再開起來,是很真心實意的。澄影越做越大,資金回流有一部分派不上用場。邵正義就跟我建議辦家投資銀行的事,我嫌麻煩,又沒有可信賴的人,一直不同意。如今看到巴勒父子,才覺得機會成熟。可偏偏他們拒絕了我。云天藍,你說我該怎麼樣才能再說服他們?”

“我說你怎麼樣都說服不了。”不是故意澆冷水,云天藍比水青看得明白,“巴勒父子已經無意再從事銀行業,因為他們認清了社會現實。不是說澄影不好,但澄影的客人是保證百分百能償還貸款的吧?就這一點,水青,你和巴勒的理念就不相同。你的個性謹小而慎微,巴勒父子熱心而不計風險。都是好人,可方向目標全然不一致。即使巴勒答應接受你的幫助,將銀行重新開起來,今后恐怕也會意見分歧。老巴勒雖然只是跟你聊了一下澄影的經營性質,顯然發現到不和諧性,所以才拒絕了你。”

“可我也同意他們說得貸款個體經營者有利可尋啊。”她不是金錢至上的人。

“但你的前提是自己不賠進去。”他了解她。

“那當然了。”做個生意,把自己變成一文不?那她不如守著她的私房錢,省得點過日子。

“所以,老巴勒才說不。”云天藍犀利指出,“他們是為了堅守原則而能把自己財產拿出來的人。如果你沒有這種覺悟,是不可能合作得起來的。水青,我們跟他們不一樣。”這一說,也承認自己和水青同類。

水青經他說明,心里透亮,“可惜,我很欣賞他們的原則,當世稀有。”

“我倒想把梁爺爺想要成立的基金會交給他們管理。”云天藍其實另有主意,“那些黃金是戰爭的不義之財,就算全部損失我也不痛不癢,更何況可以用來幫助人。老巴勒未必肯再出面,我看瑞恩或許願意嘗試。基金投資方面由澄影負責,瑞恩則負責用錢到點。而且,你不是還想贊助更多的孤兒院,也可以歸在基金會名下統一管理。”

水青不得不承認,云天藍遠比她想得透徹。這主意多妙,人盡其職,物盡其用。她一高興,拍手直說好。最差,就是把金子用光光,因為不是自己賺的,而且還用在該用的地方,不會心疼。

“你怎麼不早說?”知道他有這想法,她就不會跟巴勒父子提重開銀行的事了,現在回看,她可能中了賺錢的毒。

“等處理完這箱子事再說,反正金子在他們家,人當然也走不到哪兒去。而且成立基金會還需要時間。”很多細節繁瑣,還有成立之后具體操作,都少不了麻煩,所以他要考慮周全才開口,“以為我是你?頭腦一熱,對方中你意,就趕快拉攏。”

“人才難求嘛。”歸根結底,她就是這種個性。

云天藍瞥她一眼,嘴角似有似無勾起笑,“韓水青,你天生運氣好。不然,會被人騙。”

“死了都能活,這樣的運氣能不好?”真的,她相信苦盡甘來。

“別說這種話。”他笑容隱了。兩人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他希望有一百年可以繼續相愛。

水青看云天藍緊繃著臉,也不敢再逗他,“開玩笑而已。我絕對不死,纏著你賴著你到七老八十,什麼家務活都不干,讓你后悔。”

“所以,我現在拚命賺錢,準備讓你當不用干活的老太太。”比誰更會說,云天藍很少輸她。

“說正經的。”水青拿起腳下的皮箱,“你打算怎麼處理這箱東西?”

英國的貴族,向二戰中的德意日提供武器和糧食。這已經不僅僅是丑聞可以概括的,而是違法犯罪,說成叛國也不過分。斯伯公爵的父親竟鋌而走險到這種地步,可見金錢的誘惑到底有多大。

“你認為呢?”盡管了解水青的感情用事,但云天藍始終欣賞她的聰慧和決斷。

“一旦公開,不但削爵,恐怕斯伯家其他人也會受到牽連。錢財沒有了,名譽掃地,想當普通人都很難。那些二戰中的受難者家屬會怎麼樣?社會輿論又會怎麼樣?除非隱姓埋名,否則連無辜的孩子也會遭人唾棄。”水青根據常理推斷,“而且羅瑪麗和簡蒼梧的婚事肯定不成了。”

“羅伊家不可能會讓戰爭罪犯的孫女進門。”這一點云天藍可以確定。當初和依琳交往的時候,云家的地位不夠,才得不到羅伊長輩們的支持,對本的行為默許了。

“可是,如果簡蒼梧因此而不能出面保護羅瑪麗,那麼真嫁給這樣的人,羅瑪麗會幸福嗎?”愛情一開始可以起源于單方面,但得不到回應的話,就成為雙方的悲劇。水青看著窗外荒涼的枯草和孤獨的怪石,實在難以抉擇,“云天藍,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面,是斯伯公爵對我們的窮追猛打,一面,又是簡蒼梧和羅瑪麗的友情。你決定吧?無論是要公開還是私下解決,我都沒意見。”

“無論我怎麼做都可以?”云天藍問。

“你想怎麼做?”聽了他的說法,水青忍不住好奇。

“就算我不管簡蒼梧或者羅瑪麗這些你的朋友,一意將事實真相公布出去,你也不反對?”最怕和親人朋友站在對立面的水青,云天藍見過她一次次的為難。

“我……”水青有些不忍,但想到斯伯公爵對云天藍和云家做的那些事,又有厭惡情緒,“我沒什麼好反對的,只要這次能一勞永逸,再不要讓斯伯公爵制造綁架火災這些麻煩。”她反正挺自私一人,所以更自私一點吧。

“韓水青,你咬牙切齒了。”看得出她兩難,云天藍心情卻不糟糕,“不過,我感謝你優先考慮自己的老公。這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相當高了?”

兩人結婚后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肉麻夫妻,在生活中默契的互動和尊重一如結婚前,彼此獨立,又建立更為信賴的關系。所以,平時少說愛不愛之類的直白話。

“我以為你心照不宣了。”水青此刻卻俏皮眨眼,打趣他。

“有些話還是要說出來得好,不然萬一自以為是怎麼辦?”云天藍笑得魅力無邊。

“云天藍,你現在的地位跟爺爺和四位爸媽一樣高,所以繼續努力。”水青不受他魅力的影響,因為她從不被外表弄昏頭。

“一定一定。”云天藍笑著回答,卻又說,“其實,這件事公開也不見得對我們絕對有利。現在手上的證據全都是指向斯伯公爵父親,而他已經去世多年。以斯伯公爵在議院的影響力和人脈關系,最可能就是交錢了事。他甚至可以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反咬我們一口。梁爺爺偷出金子,他似乎還不知道。可如果我們大張旗鼓打擊他,就很可能被他查出來。那麼我們明明知情卻還隱瞞,也成偷竊的共犯了。”

云天藍說得很有道理,水青接他話尾,“和斯伯公爵私下協商?大概也沒那麼容易吧?萬一我們把東西交給他,他還繼續找麻煩怎麼辦?到時候,連談條件的把柄都沒有。”

“所以,要謹慎處理。”云天藍可不管正義公道,無論什麼方法,能從此解決麻煩的,就是好方法。

“有一點我不太明白。”水青考慮得也不少,“照梁爺爺信上所說,他只搬運了小部分黃金,那為什麼斯伯公爵跟我哭窮,而且沒否認向羅伊銀行借錢買藍水股份的事?”

“故意遮掩。”云天藍回答干脆,“那麼多金子要兌換成現金,又不敢讓人知道。恐怕,這也是聯姻的目的之一。坐一條船的時候,羅伊就算知道金子的來歷,也只好忍氣吞聲。”

“我越來越覺得羅瑪麗可憐。本來,我以為雖然訂婚后面不乏家族利益,但至少斯伯公爵真心疼愛她。現在,疼愛是假,那麼大的野心是真。”水青為無辜的羅瑪麗嘆息。

“那倒不一定。”云天藍突然笑得有些神秘。

誰,都有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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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9
發表於 2016-11-21 17:12:06 |只看該作者
第407章 公了了 私了了(中)

鼎鼎大名的騎士俱樂部,水青終于見識到之后,覺得它本身並沒有特別的地方。服務一流,設施一流,裝修上品位,這些只要高級一點的會員俱樂部都做得到。至于那個據說要提前一星期訂位才有可能得到桌子的餐廳,懷舊爵士風格,燈光晦暗莫名,一切就像刷上了三四十年代的舊漆,讓喜歡明亮純樸的她視覺上有些不好接受。

這倒是。出入的,不是議員貴族,就是著名的學者和藝術家,還有商界名門富豪。入會者,本身需出色,而不僅憑家族聲望。例外存在,但要有強力的保薦人。像云天藍,就是斯伯公爵保薦成為會員的。不然,以他當時的惡名,根本想都不用想。

所以,雖然餐廳的裝潢水青嫌舊,不過用餐的客人形形色色,生動無比,看得她妙趣橫生。有白發老人和金發美女,有輕佻青年和端莊小姐,有一家帶三四個孩子,有面孔肅板的六七人坐成兩列。總之,各桌各不同。

兩人隨著侍者入座,水青問云天藍,“你剛才打招呼的那位老人是誰?”

“退休的某大學教授。”云天藍說明。

“他女兒很漂亮。”金發是西方美女中的極品發色。

云天藍單眉一揚,“你從哪里看出兩人長得像?”

“呃?”水青趕緊偷偷去研究。

云天藍送她一眼別天真,“那位是社交界交際名花。”

“交際名花?”水青怕自己理解錯誤,補一句,“茶花女那樣的花。”

“差不多。”總之,是靠男人賺錢的女人。

“現代社會還有交際花?”水青本身小老百姓一個,從不知道在上流社會依然有茶花女般的女人存在。

“當然不是明面上的職業。那些出身貧窮,在各種社交場合,憑美貌吸引男性出巨資包,今日張三,明日李四的女人,就是這個意思了。和古代現代沒多大關系,不過現在這樣的女人多數有另一份工作。好一點的,當明星主播。平凡一點的,學生文員。”云天藍見多了。

“也對,那麼漂亮,也不是白白讓人看的。”水青再迅速瞄過金發美人,真是燦爛奪目啊。

云天藍聽她的口氣,不但不鄙視,反而還挺支持,就很詫異,“我以為你會看不起這樣的人。”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我們這些旁觀者什麼事?”水青只不過客觀,“而且,更沒所謂看得起看不起。有些人出賣才華生活,有些人出賣色相生活,都是憑自身所有賺錢吃飯。每個人的胃口也不同,有些管飽就好,有些喜歡精致。從公平交易法則來看,這樣的人比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卻不珍惜生活的富家子女要值得尊敬。當然,蓄意破壞他人家庭則是另外一回事。”

“就算無意,只要男人為她出軌,就已經造成傷害了。”云天藍不太贊同。

水青知道他指他父親的事,可是一件歸一件,“如果已婚男人對誘惑夠堅定,對妻子夠忠貞,就算這樣的女人出場,也沒機會。”終究,在于男人。

“男人是問題的根源。”云天藍立刻知道水青話里的意思。

“或者,你也可以說,女人不必為難女人。”水青雙手擺出一個叉,“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隨便聊聊,別當人生觀來討論。”

就是這麼讓人輕松的可心女子,不抹滅自己的個性,又有容乃大的智慧。她明明才二十四歲,卻常常在某些時候表現出令人佩服的深廣胸襟,顯得特立而獨行。她那口英澳熟練轉換的英文,她十六歲就能用網域名賺錢的想法,還有小小年紀就玩轉金融市場的頭腦,有時會讓他感覺奇異。

“韓水青,你身上有謎。”第一次,云天藍這麼說道。

水青眼里的琥珀色突然流轉起來,驚了驚,嚇了嚇。

“不過,你不用告訴我。”云天藍看在眼里,心思已定,“因為我打算猜讀一生,以此為借口永遠纏著你。”

“如果這輩子你都猜不到呢?”水青最終笑了笑,安神。

“那下輩子接著猜。”云天藍的笑容華麗起香,過來握她的手,放在唇邊,“韓水青,聽見沒有,我預定了你的下輩子。”

“要不要把下下輩子也預定給你?”還有預定的?水青逗他,“云天藍,開不開心?”

“三生三世?暫時先爭取這些。”云天藍挺一本正經回答。

“來了。”水青的位置正好對著入口,從云天藍那里抽回手,輕輕一揮。

云天藍側身,看到簡蒼梧和羅瑪麗正朝他們這桌走來。

弱點,他認為斯伯公爵的弱點,的的確確就是最寵愛的孫女羅瑪麗。畢竟和斯伯公爵這些年的交情,再假也有真。艾里克.斯伯不止一次提到羅瑪麗像已經過世的公爵老夫人,可見他真心疼愛這個孫女。雖然有自己的私心,但如果不是羅瑪麗不反對的話,斯伯不會積極促成聯姻。想想看,一位公爵千金,沒有爺爺在背后撐腰,怎麼可能自由追求記者的夢想。其實,不管是前任還是現任公爵,因為太在乎家族,而走錯了路。

“等一會兒,讓我來說。”不想讓水青和朋友反目,云天藍覺得由他說比較好。

“沒關系,你說我說都一樣。”水青想得很清楚。

兩人起身,對迎面而來的,曾經的,現在的,卻不知能否繼續友情的朋友,微笑。

最后一道分割線

斯伯公爵八點準時進餐廳,見云天藍和韓水青夫妻兩人就菜單正討論著什麼,上前坐下就說,“因為說好我請客,所以點菜就不等我了嗎?”

在揭穿了對云天藍做的那些事后,還能像老友一樣打招呼,水青佩服他的冷靜從容。她有點懷疑云天藍的判斷,私了是否真能結束所有的事。

“怎麼會?”云天藍也很能表現風度,淡淡笑著,“水青完全不知道自己想點什麼,我就給她介紹廚師推薦的主菜。”

“我跟她說過,你是吃的行家。”斯伯公爵菜單都不用翻,招來侍應生,熟練點好前餐和主菜。

云天藍也點了兩人的菜。

侍應生一走,云天藍不再浪費時間閑聊,“艾里克,我找到你要的東西了。”

斯伯公爵碧藍的眼珠子陡放精光,四下看一圈,“藍斯,吃完飯換個地方再說。”

“公爵閣下,我覺得這地方就挺好。”水青笑得和和氣氣,“又不會屏蔽掉信號,竊聽錄音攝像絕對沒問題。”

斯伯立刻站起來,聲音嚴厲,“藍斯,我給過你機會。”

“你如果現在走出去的話,我保證明天報紙頭條就是你斯伯家的大新聞。你想要部署滅口也好,偷東西也好,恐怕會來不及。”云天藍從西服內袋里拿出幾張照片,推到斯伯公爵眼皮底下,“要麼就在這里談,要麼就什麼都不用談了。”

斯伯公爵坐下,拿起照片,沒錯,正是父親提到過的賬本和合同。不得已,只好坐下,但眼神鋒利,寒氣隱隱。

“你說盒子里沒有線索,我相信了你。”

“我沒有撒謊。線索藏在別的地方,偶然被水青發現的。”功勞歸老婆,云天藍同時技巧抹殺餅干盒的重要性。

斯伯公爵確實有砸盒子的沖動,“藍斯,換個地方說話,我保證會是令你滿意的交易,不傷害任何人。”

“我妻子說這地方挺好,我當然要聽她的話。你剛剛才要挾我,我不會那麼笨把事情留到以后解決。”云天藍主導著這場談判,“更何況,我還特地請了見證人。否則,閣下你的允諾,我沒辦法相信。”

斯伯公爵一聽見證人三個字,臉色大變,“你究竟打算怎麼樣?”

“我只想跟你換個太平日子過。不要金不要銀,也不要你家的古董。”云天藍還有心思開開玩笑。

“只要你把東西還給我,我可以保證——”斯伯公爵要來發誓。

“我不信你。”沒辦法,小時候境遇坎坷,長大有陰影。

“其實,那兩位見證人對你有利。”水青適時“安撫”,指指斯伯公爵身后,“你自己看。”

斯伯公爵一回頭,臉色幾乎鐵青,“羅蜜?格雷?”

羅瑪麗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洗手間的冷水面對她的幫助不大。還好簡蒼梧站在她身邊,讓她的悲戚不為他人察覺。

“一個是你親孫女,一個是你未來的孫女婿,這樣的兩個見證人,你還要反對嗎?”云天藍這麼說的時候,似乎斯伯公爵真占了多大的便宜。

但只有斯伯公爵心里明白,自己的孫女有多正直。至于格雷,說得好聽是半個自己人,不過未來有沒有變數,誰能保證?

“爺爺——”羅瑪麗聲音雖小,顫抖抖的。

斯伯公爵冒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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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17:12:17 |只看該作者
第408章 公了了 私了了(下)

羅瑪麗哭過。

在云天藍告訴她那麼多關于她曾爺爺和爺爺的事后,到洗手間大哭了一場。她是記者,而且一直以來追尋著正義公理,自以為能毫不畏懼地面對各類丑聞和真相。然而,當云天藍說她爺爺策劃了綁架案的時候,她畏了。當云天藍說她曾爺爺和希特勒交易的時候,她懼了。如果做這些事的是其他人,她會將所有的細節深挖出來,讓他們接受大眾的譴責和法律的制裁。但現在,已經擺在她面前的證據不容忽略,她卻指責云天藍誹謗。可笑的是,她心里那麼清楚對方並沒有一句假話。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家人會做壞事。她不喜歡貴族身份,因為她認為人生來平等,沒有誰比誰高貴。可她愛家里的每個人,那是生來的血脈親情使然。她出生至今,雖有小小叛逆,生活其實十分平順。善心熱心的天性,讓她同情弱者,敢于和強權對抗。直到今天,她知道了自己的天真幼稚。她以為能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深刻理解那種無力和悲憤,只不過是她自欺欺人。因為,當最敬愛的爺爺被說成是壞人時,她想都不想,就對云天藍和韓水青敵視起來。

如果不是簡蒼梧中立,恐怕她轉不過彎來,也做不回自己。

從洗手間出來,看到爺爺冒冷汗的鐵青臉色,羅瑪麗心中那一點點僥幸消失了。

“爺爺——”她想聽他親口承認,但她沒辦法那麼冷靜。

“藍斯,我以為你是君子紳士。”斯伯公爵有些憤怒得無理,“雖然我對你有歉意,但我並沒有針對你的家人。”

“閣下忘了那場火,要不是我發現得早,可能有四個人命喪你手。”水青卻不跟偽君子客氣,“而且你那位有著戴面具嗜好的管家,差點殺了我。”

“那是他個人行為,我從沒讓他那麼做。”斯伯公爵低沉著聲音反駁。

水青冷哼一聲,事到如今隨他怎麼說都行,反正主謀已經非他莫屬。手下比他狠,那也是他的問題。

“爺爺,真是你。”羅瑪麗終于親耳聽證。

“羅蜜,我們家族里的東西不能流落在外。從你曾祖父開始,就在一件件的找回,一件件的買回。我繼承了父親的遺願,不會再讓斯伯家回到爺爺變賣家具的時候。”斯伯公爵從不覺得自己是做錯的。

“所以販賣武器?向侵略者提供糧食?”羅瑪麗的正義占了親情的上風。她見過二戰的受害者,還親自訪問過,對法西斯主義和那場戰爭深惡痛絕。但她沒想到自己的祖輩曾經是幫兇。

“羅蜜,因為曾祖父這麼做了,我們家才能有今天。”地位,財富,盡在掌中。

“如果是這樣的發家致富,我寧可一家人擠小房子,吃面包涂牛油,平凡度日。子女長大,自己會出去賺錢養活自己。然后原本擁擠的小房子,父母要抱怨太大又冷清。”羅瑪麗在采訪的過程中吃過苦,因此不是隨口說說,而是已經領悟的人生智慧。

“斯伯是高貴的姓氏,前十代是,后十代也會是。為了這個家族,你曾祖父放棄了自己的信仰。為了這個家族,我也不會堅持所謂的正義公理。因為世界,屬于有權力和金錢的人。羅蜜,你是記者,應該看得最清楚。”斯伯公爵不是天真派。

他的矛頭轉向默默不作聲的簡蒼梧,“格雷,你是否可以說你爺爺做生意的手法就干脆明朗,經得起法律和道義的考驗?”

簡蒼梧回答不了。

云天藍卻幫他回答:“他一個剛認親三年的人,你何必拉他下水?再說,現在這些事跟羅伊一點關系都沒有。”

簡蒼梧看云天藍一眼,有些詫異,有些感謝。

“好比你自己殺了人,卻說別人也偷雞一樣。”水青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嘲諷的好機會。

“藍斯,好了,羅蜜和格雷都知道了,你是打算公諸于眾嗎?如果這樣的話,我之前說過的那些,你自己小心吧。”斯伯的狠,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內斂。

“爺爺,你當著我的面,在要挾他們?”羅瑪麗原先心痛,而后悲憤,這時卻不可置信。

“羅蜜,你可以不理解你爺爺,但也不要多管這件事。你只要記住,你是斯伯家的一份子。如果事情宣揚出去,我或者要接受法律制裁,可你父母,你兄弟,甚至你自己都會成為社會唾棄的對象,而你和格雷的婚事也決不可能進行。”斯伯公爵想嚇退孫女。

羅瑪麗飛快望過簡蒼梧,苦笑說,“爺爺,你難道以為事情不宣揚,我就照樣嫁給這個好男人嗎?不,不可能。就算你們逼我,我都不會嫁了。”她還有羞恥心。

簡蒼梧深皺眉頭,顯然不滿,“羅瑪麗,別自作主張。”

水青在一旁聽了,實在顧不得場合,眼睛像星星發光,在桌下翹大拇指。

云天藍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由好笑。

羅瑪麗吃了一驚,瞬間臉漲得緋紅,說不出話來。她以為那人對自己無愛,卻似乎並不完全正確。

“斯伯公爵,不妨聽聽我的意思。”云天藍可不關心他人的兒女情長,“畢竟,我要是想公開,何必先跟你見面?”

“什麼意思?”斯伯公爵老奸巨猾,不輕易相信這聽上去對自己有利的話。

“我想和你私了。”云天藍不怕他老奸巨猾,因為自己也挺奸猾。

“怎麼可以私了?”羅瑪麗記者本能急現,“這是犯罪”說完,才看到自家爺爺的那張臉,簡直比鍋底還黑。

斯伯公爵心想,虧他平時那麼疼這個孫女,關鍵時候,根本就成了敵人冤家。

水青則想得恰恰相反,果然是她了解的羅瑪麗,雖然剛才的樣子十分迷惘,關鍵時候,就是自己這邊的戰友。

“斯伯小姐,買賣軍火糧食的是你曾祖父,他已經過世。至于你爺爺,該慶幸我這個受害人平安無事。我不告他,而警方也不知道的話,他可以不用坐牢。”云天藍為私了作鋪墊。

“可是——”羅瑪麗覺得犯法就是犯法。

水青拉了拉她,“聽他說完,好不好?”

為什麼私了?

水青雖然說支持他所有的決定,但還是問過他這個問題。

答案不復雜,因為他認為公了的后患太大。表面看起來,公之于眾,讓警察法院介入,讓社會輿論討伐,讓斯伯失去名聲和地位,連羅瑪麗這些后代子孫一個個陷入悲慘的境地,等于將斯伯逼入死角。

艾里克.斯伯可不是本.羅伊。后者死地復生的機會為零,前者——他可沒忘了斯伯手上還有不知多少數目的黃金。他憑手上的證據找不出來,警察也不一定找得出來,但斯伯能利用那筆龐大的資金,繼續威脅他和水青的生活。

所以,公了激烈,卻給雙方都不留余地。

私了就不同。明對明,暗對暗。云天藍甚至準備比斯伯更狠。不用守規則的對抗,能大展拳腳的是他才對。利用羅瑪麗和簡蒼梧來牽制斯伯公爵,就是第一步。

斯伯看到餐廳坐滿了人,第三次建議,“換地方吧。”

“我說過,這里很好。人多的地方,安全。除了見證人之外,還有目擊證人。”云天藍說得不算隱晦。

斯伯當著孫女笑得有些尷尬,“年輕人,一點冒險精神都沒有。”

“我成家了,不敢當自己還是單身亂做危險的事。”云天藍也笑,卻是愉悅。

斯伯公爵知道,只要文件在云天藍手里,他就不得不有所妥協,“那好,你說說看吧,究竟如何私了?”了解對方的想法,才能做出相應的判斷和行動。

“第一,我不會交出原件,只給復印件,而且是交給羅瑪麗。”云天藍說出第一個條件,見斯伯公爵就要急眼,手一擺阻止他說話,“我不傻,把東西交給你,然后再讓你全無留手得對付我。第二,我要你讓出藍水全部股份。第三,保證今后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就這…。”

“藍斯,你不傻,難道我那麼容易上當?原件你不給我,將來可以反復拿出來訛詐?原件必須物歸原主,藍水股份我可以出讓,第三條我也能保證。”斯伯自認能容忍的底線。

“就像要你相信我很難一樣,我並不能相信你。”云天藍卻寸土不讓,“原件現在在我手里,我不交出來,你讓我小心點。我也可以把這句話還給你。我會把東西放在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交托你不可能買通的人保管。如果我或者我家里人有意外,所有你想要隱瞞的秘密就會公諸于眾,還有你策劃幾起違法行為的證據,都會構成你的動機。至于你父親賺到的那些見不得光的錢,你想借羅伊銀行洗干凈,恐怕到事情曝光的那天,羅伊不願跟你沉船。”

簡蒼梧頓悟,清冷的目光嚴峻起來。

“藍斯.云。”自己的目的一再被云天藍揭穿,斯伯公爵終于感覺身處下風。

“公爵閣下,你可以繼續破壞我們的生活,我也可以破壞你們的生活。你最在乎斯伯家的名譽和地位,那麼我就把資料曝光給媒體。你關系家人幸福,我同樣也能找到有錢就會賣命的兇惡匪徒,時不時給他們一點驚喜。”云天藍表情邪惡惡的,並不忌諱兩位見證人的驚訝視線,“我跟你這些年能成為忘年交,你該明白那是因為我們很相像。”

“……”斯伯公爵不敢當云天藍在開玩笑。

“我不會改變主意,但你有時間考慮。不管怎樣,我同你都得相信對方一次。只要你答應全部的條件,我可以在你百年之后,將原件交還給斯伯家族。一切可以簽訂協議,正式書面確立。具體,等你同意再談。”打一悶棍,給一顆糖。雖然這顆糖要很久以后才能給。

斯伯公爵垂眼深思。

云天藍站起身,“韓水青,我們換個地方吃飯,突然想跟你二人世界。”

水青忙拿了外套起來,對羅瑪麗和簡蒼梧頷首道別。

出了俱樂部,寒風陣陣。

“他會同意嗎?”水青哈著白氣,等云天藍拿汽車鑰匙。

“他有選擇嗎?”云天藍一點不擔心,“不過,如果他不同意,你以后就得跟我小心翼翼過日子了。”

“沒關系,知道對方日子不好過,我心里平衡。”水青呵然一笑。

云天藍突然鑰匙也不拿了,走過來輕輕抱住她,“韓水青,謝謝你愛我。”

“云天藍,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吧?”水青回抱他,踮腳貼著那寬厚的肩。

迎接聖誕的樹燈突然星星點點亮了起來,就像無數的螢火蟲棲息。

愛情再不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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