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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清楓聆心】重生打造完美家園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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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1:35:30 |只看該作者
第330章 心靈犀 心相通(中)

三年后再見徐燃。

首先,水青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重逢地點會在異國他鄉。其次,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個萬人迷的前搖滾歌手變成了黝黑黝黑,一笑就露出白牙來,穿著亞麻熱帶叢林短裝,肌肉硬邦邦結實。整潔干凈,風度翩翩。

標志性的長發不見了,短平短平的。和她相握的那只手,古銅的膚色下還隱約有如初雪如修竹的影子,卻從創作音樂的貴氣中脫穎出來,給人穩重有力感。

徐燃,依舊很惡質的英俊,這份惡質如今還有了金色的成熟和智慧。

“韓水青,幾年不見,你也已經到即使穿體恤牛仔都很有魅力的歲數了。”一點不顯得學生樣,原本清湯掛面的頭發卷得很漂亮,眼睛仿佛百萬顆星星的夜空,整個人看上去自信又神采飛揚。他原以為云天藍出了事,她會哭哭啼啼,愁云慘霧,所以還特地隨身帶好手帕,免得被鼻涕眼淚波及。每每當她普通女人來看,每每就證明他自己的錯估。

“可你,讓我聯想到黑人牙膏了。”水青真那麼想的。

“注意啊朋友,這里諷刺他人膚色黑,是會招惹麻煩的。”沒看到那些有種族歧視的白人是怎樣被趕回老家去得嗎?

“我誇你牙齒白,並沒有諷刺的意思。”水青很能拐彎,撇清自己的嫌疑。

介紹完云家兩兄弟,四人在酒店的咖啡廳里落座。

“徐燃,幫我打聽了嗎?”水青在出發之前,就已經托徐燃用他的關系調查事情的始末,免得過來后再浪費時間。

“嗯,能打聽的,我都打聽到了。警方已經開始調查,目前線索很少。英領館雖然施壓,似乎進展還是緩慢。要知道,開普敦畢竟屬于新興城市,很多地方的建設還不完善,也不可能像發達國家那樣,到處是攝像頭,可以進行追蹤。”徐燃就算以前有過辦事不牢靠的壞名聲,現在身為外交官,深具可靠可信的一面。“星期三下午一點,云天藍五人從廠里外出用餐,開黑色豐田四輪驅動吉普。有目擊證人看見五人走進南區一家土著餐館,也由飯店老板證實五人進了車里,車子往廠區的方向開……”

看徐燃不說了,云天遠問,“然后呢?”他們昨天才剛到,和警方交涉后,還沒有任何消息。

“沒了。”徐燃遺憾地搖搖頭。

“什麼叫沒了?”水青聽得很仔細,“黑色豐田四輪驅動吉普,那可是能坐六七個人的龐然大物。它一路往廠區開的話,一定會有人看見的。”

“奇就奇怪在這里。警方向所有他們可能經過的方向進行了仔細詢問,最后看到車子的一個人是在飯店到廠址三分之一路程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廢舊汽車回收場。里面的管理員堅持說沒看到這樣一部車,警察們也找不到任何痕跡。他們現在只能斷定車子拐小路上了北向的大公路。如果出了開普敦,那就很麻煩了。目前,警方下達了設置公路關卡的命令,但南非有多大,很多無人區,藏起一部車五個人,易如反掌。”徐燃憑借出色的外交能力,從警局打聽到更多詳情,“跟我很鐵那位警察局長,雖然涉及到兩國邦交,一定會認真做事,可他也私下透露,單憑警方搜索,恐怕很難把人找出來。強龍難壓地頭蛇。我們即使能從外交關系上施加壓力,他們的硬件不好,也沒法抱怨。”

“就算難,他們也得找。”云天暢年紀小,不懂什麼強龍地頭蛇,“他們是警察,人在他們城市里失蹤了,當然就有責任。”

“丹尼”天遠老練一些,阻止弟弟說想當然的話,“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水青同意天遠,找人要緊。

“那個廢舊汽車回收場的管理員沒有問題嗎?”她問徐燃。

“警方那邊說他沒問題。”徐燃也曾問過同樣的問題。

一切都是警方說。水青不見得疑神疑鬼,但她認為有必要自己親自去實地看一看,和那些最后見過云天藍的目擊證人聊一聊。

“徐燃,有沒有時間當一回導游?”心動馬上就要行動,水青想要立刻出發。

“早知道你會這麼要求,所以我早跟老爺子拿了幾天假,當定你的專屬導游。這開普敦城,還沒有我沒去過的地方。”有朋自遠方來,無論為什麼倒霉事麻煩事來的,他總要盡盡地主之誼。

“那好,這就走吧。”水青咖啡沒喝一口。

“水青。”云天遠攔住她,“調查的事,我們會做。你最好還是和安妮留在酒店,或者你們去景點玩玩也行。買土特產也行。你本來就跟爺爺說了,就當旅游來的。”

查理前兩天剛定下一條訓誡:云家子孫絕不能讓韓水青涉足任何危險場所。

誰會真來旅游?她克服恐懼癥,下定決心跑出國,只是為了找云天藍而已。

“天遠,你們切入酒店監控系統,是為了監視我?”她就奇怪,好好的,黑酒店網絡干什麼?

“天藍出了事,你不能再有事。論武,你打不過天暢。論文,你的英語再好,也受本土語的限制。我們四個都來了,而且爸爸他們請了追蹤高手過來幫忙,你實在不需要親自出面調查。”說到底,爺爺和爸媽都心疼水青,不想讓她受一點點傷害。

“云天遠”居然真是監視她,“你們是不是太有空了?有這時間,不如趕緊打聽去。”

她以為在老爺子面前拿安妮來擋,出國后就能隨心所欲,誰知老爺子沒完全上當,他人雖沒到,四個孫子拿著他的令箭,一支云天藍,一支卻瞄準了水青,鐵了心杜絕她可能面對的危險。老姜,老姜,辣得她手腳受縛。

“你答應我們不參與,只旁觀,只等消息,我們就去了。”不答應,他就陪她耗著。

不參與?旁觀?等消息?這種程度,她在南峪就行了,何必大費周章跑來?但她是聰明的,狡猾的,明白硬碰硬,的確文武都不如人。所以,她佯裝很生氣,佯裝很無奈,爭執半天,才妥協了。

“我可以不參與,但和我老同學說說話逛逛市區總行吧?”如今之計,走一步看一步。

“可以啊。天暢也沒來過開普敦,你們就一起逛吧。”云天遠笑得像朵大白花,絕對不是大白癡,對水青見機行事心中有數,“天暢,打個電話,把安妮叫下來,她午睡也差不多了。你們四個人一起,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兩人合作的夜闖辦公室事件,水青是主謀,云天遠屬于乖乖聽話的跑腿小弟。如今,云天遠的氣勢卻蓋過了水青,讓水青有被看透的感覺。云天遠之能,恐怕是她疏忽大意小看了。安排天暢,剛才也說了她打不過他。徐燃身材在健身房里練得相當好看,卻是花架子,而且以前被人圍歐的時候,只知道保護臉蛋的家伙,應該不會打架。再加一個安妮,那才真是個拖后腿的。本來是她擋給爺爺看的,可是,被云天遠反利用來牽制她,算不算自食惡果?

云天暢咧著嘴笑,打了個電話。

因為這小子在電話里小小“恐嚇”了一下,原本出門要一兩小時準備的安妮,五分鐘后就出現在大堂里。雖然只有五分鐘,她的扮相還是挺講究的。雪紡綢玫瑰尖領長袖衫,半身大邊白底紅花短裙,腳下樣式變高度不變的白皮鞋,拎著白色手袋。

徐燃低吹了聲口哨,在水青耳邊贊了句尤物。

水青淡淡瞥他一眼,“你沒戲。”

“韓水青,別把我想那麼壞,我就是純欣賞。”一點都不了解他改邪歸正的認真程度。年輕時候不懂事,現在他可是肩負國家名譽的外交人員。

“好了,你們人數齊了,玩得開心吧。我約了人,先走一步。”云天遠對云天暢使個眼色,讓他把人保護好,這才走了。

水青就在這當兒,和徐燃也交換了眼色。

“徐燃,有什麼很熱鬧很好玩的地方,頭前帶路吧。”她眨眨眼。

“很熱鬧很好玩的地方,維港還不錯,有吃有玩有好多紀念品可買。”徐燃嘴角一翹,露出迷人的熱情笑容。

這人,頭發短了,手黑了,可,魅惑的影子還在。

云天暢還不了解水青,所以沒有想太多,只知道跟著她,不讓她在這個城市亂闖就行了。

安妮很清楚她做不了調查的事,因此很安分守己地等著云家兄弟們的消息,可是單單等著他們,又會胡思亂想,聽到可以出去逛逛,當然舉雙手贊成。

維港離酒店不遠,由徐燃開車,四人出發。

卻在三十分鐘內,購物中心人潮不息的走道上,四人變成兩人。

“亞瑟,她不見了。”云天暢氣到跳腳,“竄得比老鼠還快,我跟不上,尤其是還帶著一個超級大累贅。”

“大累贅?”安妮拎著鞋子,光著腳,氣喘吁吁,“是你自己笨,剛才人就在前面跑,誰讓你顧及我了?”

云天暢掛了電話,惡狠狠瞪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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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
發表於 2016-11-21 01:35:42 |只看該作者
第331章 心靈犀 心相通(下)

徐燃開著車。水青在看城區地圖。借著徐燃對維港的熟悉,輕松甩掉了云天暢和安妮,兩人卻沒時間沾沾自喜。

“要去哪兒?”徐燃問水青,“云天藍設廠的地點還是吃飯的地點?”以為她想要走一遍云天藍失蹤前的路線。

“這兒是什麼地方?”水青點點地圖的某處。

徐燃快速一瞄,“是當地居民的居住地和日常購物集市。你問它干嗎?方向和云天藍失蹤的路線相反的。”

“車子消失的地方是一大片平地,可以四通八達,一般會認為綁匪會上大路逃出去,所以警方的調查會沿著大路往外鋪設。那里警力集中,我們就沒必要去湊熱鬧了。而且如果綁匪真離開了城區,我們兩個能做得成什麼?”勢單力薄,跟著警方轉也是杯水車薪,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所以呢?你沒事找事做,別人往東你偏向西。無聊。”他特地請了假,可不是陪她來打發時間的。

“車子不見了,誰能肯定對方一定逃匿?到現在,他們綁架的目的還不清楚。我覺得他們不一定要逃,反而是要藏。真正能藏身的地方,往往在最熱鬧,人們川流不息的地方。”她只想從另一個角度去想匪徒的心態而已。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藏身方法已經被人用濫了,全中國都知道”徐燃不以為然。

“全中國都知道,全非洲不見得都知道。”水青認為危險對安全的定義還是可以套用的,“而且,我也沒頭緒,瞎貓碰死耗子,看看運氣。”

徐燃沒好氣瞥水青一眼,“我看你是無中生有,鉆起牛角尖來了。”

雖然他認為那會是徒勞無功,但車速不減,一直向南。

“那就讓我鉆鉆看吧。”云天藍的車子突然消失在半途,水青對這一點相當奇怪,直覺舊車場有問題,但無憑無據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她認為就算過去再問一次也得不到答案。“車會不會在舊車場被調換或者被漆成了別的顏色?”

“你以為這里的警察是傻瓜?他們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沒有車子的任何痕跡或者新漆殘留。就是說,即使車子開進過舊車場,也原樣不動開出去了。”徐燃打聽得很仔細。

“這個舊車場的管理員有很大的疑點。”已經不止是直覺懷疑,而是深刻思索之后,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辦案抓人都講證據,否則靠推理得出結論,世界就亂套了。”徐燃也認為舊車場的人有嫌疑,但是卻不能怎麼樣。“據我所知,那人被嚴密監視,不過他吃住在車場里,也沒有對外聯絡過。”

水青也明白徐燃說得對。

“對方不開口,反而就是線索。”她現在的思維是逆向模式。

“怎麼說?”徐燃完全捉摸不到水青的想法。

“假設那人是同伙的話,如果警察調查的方向是他同伴逃走的方向,他不可能視而不見,或者盡快聯絡同伙,或者會混淆警方追查的視線。他不開口,只能說明他不擔心。為什麼不擔心呢?”水青問起徐燃來。

“因為警察追查的方向和他設想的一樣,也就是錯誤的方向。”徐燃聲音陡然拔高,“韓水青,你分析得有點道理了。”

“分析有道理,也要事實來說話。”警方可能被誤導了,可她往反方向查,不一定就是對的。之前她說過,那片平地四通八達,綁匪可以去往任何一個地方。瞎貓碰到死耗子這句話,她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車子開了一個小時。經過投資熱點的工廠區之后,路面狀況開始糟糕起來。顛簸上上下下,車后塵土囂揚,兩邊的街景也簡陋起來。灰白淡綠的土屋,漸漸參雜越來越多的破舊泥房。黑洞洞的窗口,連熱帶的陽光都照不明亮。比起維港摩登時尚的購物中心,再看那擺在路邊拿草席當桌子,看著蔫巴巴的貨物小攤,落差一百八十度。

貧民區。似乎任何大城市都會有這樣的存在。刺目,難受,就像丑陋的瘤子長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隱藏在不引人注意的某處。知道它就在那兒,卻似乎無法治愈,只能盡量避開遺忘。更甚者,不願去想辦法消除,因為有了對比,才能顯出富人高高在上的地位來,才能當作一枚樂趣供人享受錦衣玉食時消遣和嘲笑。否則,全世界都成了富人,這種富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個南集市就在云天藍他們吃飯的再南面,很近,五分鐘就到了。車子開到最前才發現,集市比想象的大而且擁擠,道路狹窄,人擠人,車擠車。沒有交通燈,喇叭亂叫,開進去可以,什麼時候繞得出來就看運氣了。兩人索性把車停在空地上,下車步行。

開普敦,世界旅游熱點,是海灣線,山脈和大草原的結合體,自然景觀遠勝過市區現代漂亮的建筑風貌,而當地居民的木制品,手工紡織和陶器近年來也獲得了很多海外游客的喜愛。

這個市集雖然離市中心很遠,而且原本是為該區域提供日常生活用品而建的。因為游客日益增多的需求,從地攤到桌攤,從帳篷到店面,從一層到兩層,從兩層到木樓頂,從吃的到穿的用的裝飾的,貨物琳瑯滿目,千奇百怪,夾雜了一大半針對外國游客的,以本地土特產為主的小生意人。乍眼看過去,棕黑膚色之間,挑目的白皮膚不下百人,你都好奇這些游客是怎麼找到這麼窮困的地方來的。他們走東家串西家,屬于少見的,花了錢還很高興很起勁的群體。

“韓水青,這里人這麼多,車子不可能從這兒過。”如果是,那就有上百個目擊證人了。

“誰說不是呢?”水青對眼前繁忙的景象目不暇接,“來都來了,問問吧。實在沒線索,買點工藝品,比維港地道還便宜。”

“你到底干嘛來的?”徐燃一拍頭,眼望天,受不了。

“分開行動,一小時后在車前會合。”水青只笑不駁,說完,也不等徐燃反對,就閃進人群去了。

徐燃沒辦法,只好按她說得去做。

二十分鐘過去后,水青用她的英文沒有問到有用的信息。她問了十幾家店主和小攤販,以及一些居住在當地的人,因為懂英文的不多,連比帶劃,沒有一個看見一輛黑色的豐田經過。到集市中的時候,她覺得車子開進來的機會已經是零了。于是,她決定換一種說法。

這次走進的是一家雜貨店,不像其他店里賣粗陋不堪的工藝品,它確確實實供應日用百貨。水青也不直接問人,先看貨架,本來想隨手拿瓶飲料,卻意外發現竟然還有中國的辣醬老酒,甚至康師傅方便面。支持國貨,她不喜辣不愛燒酒,方便面說不定派得上用場。拿了兩包,她去櫃臺算賬。

老板是黃皮膚黑發黑眼睛的中年人,剛剛水青進來時正一心算賬本,沒留意,聽到她說結帳,抬頭才看到對方跟他一樣的外貌特征。

“中國人?”他眼睛很利,開口普通話。

“你好。”水青微笑點頭,“請問多少錢?”

“咱們都是中國人,給你打八五折,兩塊美金一包。”老板面孔挺慈祥,算得也挺清楚。

水青有求于人,這個價格不能計較,從錢包里拿出十美金。突然聞到一陣嗆鼻的煙味,側眼看去,就見一個人坐在墻邊椅子上抽煙,似乎是自包自卷的那種,很兇很辛辣。

“老板,跟你打聽個事。上星期三或星期四,有沒有看到一部豐田黑色七人座的車開過去?”先問老問題。

老板想了想,搖頭說沒有。

“那麻煩你再想想,有沒有看到一群人,大約七八九個一起,其中四五個要人攙扶,或者走路姿勢十分別扭?”她將猜想擴展了,“再或者,有沒有發現裝麻袋運貨,大概也是四五個袋子?”

果不其然,那老板當她神經有病來看的眼神,非常干脆地說不知道,“小姐,你到底付不付錢?”

水青只得把錢給他,他又在那兒磨磨蹭蹭翻零錢,抱怨說票面太大,真是給他找麻煩。

十美金的票面算大?泡面都賣到兩美金一包了,他會找不出零錢。她本來想說算了,偏他宰同胞還有市儈的樣子讓人看不慣,于是鐵了心要拿回六美金來。

這時,感到被人緊盯的不安,她看過去,卻只有那個抽煙的男人,悶低著頭。因為角落里沒有光,也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隱約是身材中等的瘦個頭。

在老板不滿的目光中接過找零,水青走了出去。對于這種朋友的錢不賺賺誰的,老鄉的錢不騙騙誰的,她極其鄙視。中國人,如果能像猶太人那麼團結,整個地球都拿下了。

水青本來沿著集市主干道走,卻因為心里突發其感,不小心走了小岔路,繞入一條巷子中來。

巷子沒什麼人,死氣沉沉的土屋,少有像樣的住宅,能聽到隔壁集市的喧鬧,很近卻很遠的空洞。又窄又深,還好正午的陽光就在頭頂,光線尚足。但不難想象,早晨和下午會很陰暗。

水青想著要回去,一轉身,腳下好像踢到了東西。

那是一塊半掌大的白布,粘著臟兮兮的紅土。

白布片的旁邊,兩個極小的洞,如果不是方方正正的,倒像老鼠洞。

彎腰撿起那片布,捏在手里,還不及細看,她突然很想很想往那方洞里瞧上一眼,卻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心臟,咚咚,咚咚,狂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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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發表於 2016-11-21 01:35:54 |只看該作者
第332章 老鄉見 不待見

“小姐?這位小姐?”一個有些躊躇膽怯的聲音響起。

水青立刻站直了,將那布衣片隨手放進牛仔褲口袋里,轉身看過去。又是一個黃膚黑發黑眼。今天,在這亞洲人罕見的地方,大概把僅有的那麼些同胞都遇全了?

“什麼事?”說中文的,而且巷子口就她一個人,也不用問是不是叫她。

“你剛才問老張的事……”那男人停口,左右前后張望了一圈,搓搓手,一笑滿臉皺起來。很多十字星字的紋路,那是日子過得艱難的遺留。

水青一聽,忘了掩飾真實的情緒,急切跨上前一步,“你看到了?什麼時候?人進了哪里?”

中年人呵呵再笑,眼睛有些光芒,“我確實看到了。”說到這兒,卻不再往下說。

水青心急,還沒領會他吞吞吐吐的意思,催著他快說。

“這位小姐,我看你穿得休閑,應該是觀光客吧。可不像我們這些勞務輸出的人,跑這兒來替人當牛做馬,賺那麼點美金還得想著給家里人存起來,自己過得連碗泡面都舍不得吃。兩美金一包,嘖嘖,也只有你們這種家境富裕的年輕人價都不還,掏錢就買,被人白宰一刀也無所謂。”那人說了一大段話,里面只有一個門道。

水青這回才聽明白,這就是所謂的人窮志短嗎?逮到點機會就想從同胞身上撈便宜。

“大家都是中國人,你開口問遠道而來的同胞要好處,不覺得丟人?”她終于忍不住問了。

她想起來了,他就是在雜貨店的墻角抽煙的那個人,雖然也沒看清長相,但身上衣服的顏色,還有鬼祟的樣子,總錯不了。

“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老鄉遇老鄉,兩眼淚汪汪。不錯,我很高興在這兒能看到同胞,畢竟除了一起過來工作的人,也很少有機會看到別的中國人。可我們是窮人,你們觀光客是有錢人。富有同情心,幫助一下我們,不也應該嗎?而且,這叫互惠互利,你幫我,我也幫了你啊。”挺能說話的一個人。

“那麼,你想要多少錢?”別浪費口舌了,如果是錢能解決的事,那不是最簡單的事?

那人豎起一個手指。

“一百美金?”水青從低說起。

那人再露出抽煙過多的焦黑牙來,搖搖頭,一根手指豎著不動。

“一千美金?你的胃口還真挺大的。”水青冷冷看著他,很厭惡這人,卻不能毅然走開。她的境地已經處于山窮水盡,而云天藍的境地生死攸關。她冒險不起。

那人居然還是搖了頭,朝天的食指有讓人砍掉它的沖動,“小姐,人命可不止這個價,而且還是五條人命。”

水青剛想說他貪得無厭,聽他說出失蹤的準確數字,硬生生抿緊了嘴。她之前打聽時,只說五六個人,並沒有給具體,可他卻說五條人命。

“你瞧,我可沒騙你。我就住街前口那排工人宿舍里,紅色那排,前面有片空地,能停車的,很顯眼的地方。”煙槍男左手一抬,往身后街頭指指。

水青想起來了,就是徐燃停車的地方,不過——

“你想要一萬美金?”也未免太過貪婪了。

“救人如救火,我看你好像也挺著急的樣子,里面有你的親人吧。我可告訴你,這不是普通的居住區,水深著呢,不是你一個小姑娘能隨意出入打聽的地方。我敢肯定,你根本打聽不出什麼來,因為絕不會有人說真話。又不是不要命了”他看來生活艱難,卻似乎對這里真很熟悉。

“那你為什麼敢告訴我?”一百一千都無所謂,一萬的價也不是出不起,但不代表想當冤大頭,受騙上當。

“我合同到期,明天就回國了。他們就算想找我麻煩,也找不到。”趁回國前,賺一筆外快,他在雜貨店聽她和老板談話內容時,就開始盤算。

“他們找不到你,我豈不是也找不到你了?”正被水青抓住話柄。說實話,很難相信這麼一個看著人品就不太踏實的人。

“我也知道一萬美金不是小數目,怎麼敢騙人呢?”他從隨身一只扁平的邊角磨破了的皮包里掏出護照本,翻開第一頁給水青看,“你瞧,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你要不信,摘了號碼和地址去,要是我騙你,你只管報案抓我。”

這人如果真是騙子,倒也是個很能掌握他人疑心的一個騙子。

護照上的名字:林大業。出生地:上海。歲數跟她老爸差不多大。因為看得仔細,水青還就把護照號給記住了。

“怎麼樣,相信我了吧?”林大業一歪嘴。

“護照也有假的。”現在什麼不能偽造?

“我說,看你年紀輕輕,怎麼就那麼多心眼?我能拿假護照工作嗎?就算我敢冒險,勞務輸出的中介公司也不肯啊。我可是通過正規渠道出來的。”林大業這下有點急,這錢難到手。

“要我相信你可以,你跟我去中國領事館一趟,讓那里的工作人員證明一下,應該就沒問題了。”她身邊還帶著一個外交官,查起來很方便。

“等等,你該不會想把我誆進去,分文不給,又能逼我把話說出來吧?你難道是警察?”他現在后悔不知道來不來得及。怪自己看走眼,跟了半天,看著她實在不像警察,才敢上前說話的。

“我是警察又怎麼樣?你要是知道消息卻又不說,那就是知情不報,等于同謀。”水青信口一說,覺得警察這個身份挺好用,“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我說的那幾個人?”

“你說你是警察,亮證件給我看看。”林大業油子多年,沒那麼容易上當。

水青反應更快,拿出護照,翻到簽證頁,那是外交人員所使用的特殊章印,“我不能隨便給你看證件。不過,瞧見沒?外交人員出入境專用。”

國外規定,警察執行公務,必須出示相關證件,否則就觸犯了法律。林大業只有小學畢業的一個半文盲,哪里懂這些。一看外交部三個字,腿就發軟,心里哀嘆這一萬美金飛了。

“如果你肯合作,只要消息確實,一萬美金不太可能,一千美金,就當線人費,還是可以給你的。”這叫仗勢欺人?無所謂了,只要找到云天藍,她就算變成惡棍,又如何?

一千美金?總比沒有好。林大業想著,就攤開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身上沒那麼多現金。”誰會帶著上千美金到處逛?“只有五百,不過,和我一起來的朋友應該有。我可以付你一半,你能不能現在就告訴我?”

“那可不行,我告訴你,你耍賴不認賬,我也沒辦法。”警察也得講道理,大不了就說不知道不記得,她還能把他怎麼樣?

水青很想揍人,她心里火燒火燎,他卻只認錢不管命。看看表,差不多要到和徐燃會合的時間,于是壓下火氣,對林大業說聲跟她走,快步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兩人誰都沒看到,就在轉回集市的剎那,墻根下四四方方的洞口,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來,在氣洞附近摸索起來。好一會兒,那只手才縮了回去。

徐燃已經在車子邊等了五分鐘,正要開始擔心的時候,就看見水青,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一起從街頭走了出來。

“喂,我正想你是不是迷路了?”非洲官方語言好幾種,也不是所有人都懂英文。

水青把徐燃拉到一邊,背對著林大業,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然后就問他有沒有五百美金。

徐燃往后看看林大業,對水青撇撇嘴,“他的話可不可信?看著人不怎麼樣,畏畏縮縮,鬼鬼祟祟,而且還開一萬美金,跟敲詐有什麼區別?”

“現在這種時候,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問過很多人,都說不知道沒看見。你呢?你有沒有問到線索?”直覺吧,她認為林大業的話,雖然不可以盡信,但也不見得都是謊話。

“沒有。正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偏他看見了,不就更奇怪?”他和她的意見相反,林大業詐騙的嫌疑很大。

“反正你就當借給我五百,回去我就還給你。”無論如何,水青想要試試。

徐燃沒辦法,從錢包里點出五百美金,多虧要招待水青這個遠來客,他今天特意帶多了現金出來。

水青將錢往林大業眼前一晃,“可以說了吧。”

林大業喜笑顏開,連說可以,“上星期三深夜,我和雜貨店老張,還有幾個朋友打牌,輸光了錢,就被他們往家轟。快到這塊空地時,看到一部灰塵仆仆的破吉普飛快停了下來。我跟你說過,這個集市水深得很,有當地幫派組織,平時誰都不敢得罪那些人。我看深更半夜的,就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趕緊躲在一家店的內墻邊上,大氣都不敢出。然后,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大概人數挺多的,從我前面走過去。”

“你既然躲在墻后,能看到什麼?”徐燃挑毛病。

“人都有好奇心,我也一樣。當時,聽腳步聲過去之后,我就探出小半個頭看了。八九個人,其中五個是被拖著或者架著走的。”林大業說到這兒,就問,“是你們要找的人吧?”

雖然不能百分百肯定,百分之九十九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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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發表於 2016-11-21 01:36:04 |只看該作者
第333章 黑吃黑 都很黑

人進哪里去了?”這是關鍵。

“先把錢給我,不然,我不說了。”林大業賊精倒怪。

水青也謹慎,就數了五張給他,“你不說全,我也不給全。”

林大業拿了一半,眼睛看著水青手里的另一半,吞吞口水,剛剛張嘴。

“水青”徐燃突然喊她。

水青順著他的目光一看,從集市里走出幾個精壯的黑人,正往林大業身后圍過來。走在最前頭的一個,鼻孔朝天,眼白嚇人,嘴唇上下各厚三公分,大聲說嘰里咕嚕。她聽不懂,只能用嘰里咕嚕的象聲詞來形容。

可是,林大業的臉色發白了,抓著五張鈔票的手抖成篩糠。從膝關節微微彎曲來看,估計腳也已經軟了。

“他說什麼?”這話既問徐燃,也問林大業。

“不太清楚。”徐燃聳聳肩,一點沒有慚愧的意思,“當地語,我懂得不多。不過,聽到欠債之類的字眼。”

“林大業,你欠他們錢?”水青不敢相信。

勞務輸出是什麼意思?是國內的技術工或者熟練工,文化程度不高,在國內又賺不到錢,于是自願出國當勞動力。賺得其實也不多,關鍵是外幣對人民幣的差價。如果在國外省吃儉用,一般回國后就會有一筆同級水平羨慕不來的豐富收益,二三十萬人民至少。所以,勞務輸出就是來賺錢的。

萬萬想不到,林大業賺不到錢不說,居然還欠人家債,這不是太可笑了嗎?他到底出國干什麼來的?中介費都得上萬人民幣呢

“我沒欠多少。”林大業一溜煙跑到水青和徐燃身后,“老鄉,同胞,我明天一早的飛機,我上有老下有小,指著我養家糊口,你們好心幫我擋擋。”

徐燃笑得邪魅,“原來你想跑路。”

水青后悔,從一開始就不該搭理林大業,“你快說,那五個人被帶到哪里去了?說出來,我就把另外五百美金還你。一千美金總夠還你的債了吧?”她可沒時間管這種人的閑事。

“不行,這錢我要回去上交老婆的。”他忙不迭把手里的錢塞進口袋,“他們設局害我輸,憑什麼我得還錢?”

“憑你愛賭。十賭九輸。願賭服輸。你懂不懂?”徐燃從第一眼就沒正眼瞧過這位。

“你到底欠了多少?”水青聲音冷冰冰的。

“一萬美金。”相當于他大半年的凈賺。

“難怪榨你一萬。”徐燃見來者不善,拉拉水青,“擋是擋不了的,準備跑吧。”

他想得挺好,往車子那兒一瞄,卻發現車門前也站著兩個黑漢,竟然被包圍了。

水青也看到了。恐怕剛才在說話的時候,就被對方盯了好一會兒,所以把她和徐燃當成是林大業一伙的,早就防備起來。

“林大業,你自己的麻煩自己搞定,不關我們的事。不然,我警告你,讓你的護照作廢,再也回不去中國。”徐燃用外交官的身份威脅他。大家聽過就好,千萬別說他以權謀私,因為那其實就是空洞的恫嚇,他根本做不到。

“別唬我。領事館有保護公民的責任,而且別忘了,我還沒說那五個人被關在哪兒呢。”林大業自覺掌握到求助要門,目前這兩人不得不幫他。

“保護你這種賭徒?切”徐燃往旁邊走開兩步,順便還拉上水青,“你倒是想得美。等你跟他們談完,我們再談。你不說,我也一定能讓你開口。”

“這可跟剛才說好的不一樣。”林大業以為遇到的是熱血青年,沒想到看走眼。

“因為你也一直在改主意。本來是拿錢就說話,又變成我們要幫你擋追債的了。”徐燃看水青面色沉冷,就代她發言。

“好了,好了,錢我不要了,只要你們幫我避過這一次,我保證什麼都跟你們說。”林大業考慮到小命,決定不貪小便宜了。

水青沒吭聲,但她很想做的事,就是一腳把這姓林的踹飛了。然而,師門有訓:對不會武的人,不能主動出手,只能正當防衛。她這次回去,一定要磨著爺爺把這條規矩修改一下。言語上的可惡也應該算作攻擊,所以她要是踹飛對方的話,那就是典型的防衛。

“韓水青,你什麼想法?我可聽你的。”到底幫不幫這個混球?

若是平時,水青是不會讓要挾她的人得逞的。可是現在,她不得不忍耐,為了那個拼命也想尋找到的人,不得不彎腰折背。一切都要以云天藍的下落為重,她的自尊可以放下,她的驕傲也可以放下,金錢則是最不需要去吝嗇的東西。

讓小人暫時得志,是君子的無奈,卻也是君子的心胸。

“看看他們怎麼說,再作打算。”心隨時準備著應對,就是不想馬上對林大業應承下來。讓她打腫臉充個胖子吧

“你們……”林大業當然不可能明白水青故意吊著他,腦門一下子見了汗。

兇神惡煞那黑頭大概也看出來水青他們不懂他說什麼,再說話時,就改成了英文,很重的口音,但能讓人聽懂大半。

“這個人欠了我們錢,你們如果跟他站在一起,我們會當你們願意對他的債務負責,否則最好現在就滾。”說得很不客氣,其實倒還沒有不分青紅皂白。

林大業厚顏無恥,沖到水青和徐燃之間,左右手各抓一個,“我們一起的。”

這次,連徐燃都想踹過去了。主動幫忙是一回事,被要挾被硬湊上去是另一回事。云天藍不見了,他遺憾卻不至于受此牽制。但他之所以做不到對林大業狠決,全因為韓水青。欠了她一說,不過是男人好面子而已。他喜歡韓水青,曾經心動,雖然知難而退,但如今卻變成了一種特殊的羈絆。不是愛情,卻比友誼更深,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義氣,能將生命交托給對方的信任。男人對女人,從來沒有純友誼,卻也不見得就是愛情,有激賞,有贊嘆,有相遇知音的某種共鳴。如果云天藍是水青目前最在意的,他就必須也將云天藍的安危放在首位,所以只能忍。

水青甩開林大業的鉗制,卻也沒按黑頭說得“滾”走,站在原地,仿佛就等著對方繼續說下去。

那黑大個兒見水青和徐燃雖然和林大業站在一起,對待林大業的態度卻不像朋友,就在心里估量了一番。瞧兩人氣宇出眾,神態自若,穿著看不出多富有,但也絕不是窮人。他們這一行,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正主在這兒,可以暫且將兩人放到一邊。

“林,還錢吧。大哥說了,只要你還清欠款,利息就算了,畢竟也兩三年的交情。”黑大個兒眼睛跟黑白圍棋那麼清晰分明。

“魯努,不是說好了三天后連利息一起還嗎?為什麼突然間催帳?我什麼時候欠錢不還過?不用找那麼多人來堵我吧?”連著幾個問句,林大業把自己的底無意中交待了出來。

他就是個賭鬼。

“以前都是小數目,這次可不同。而且,我怎麼聽說你明天就回國了?林,我們以前合作挺愉快,別到最后要變仇人。”黑大個兒一牽嘴,黃牙,顯然也是抽煙厲害的家伙。

“你聽誰說的?那是造謠。”別看林大業這樣,英文還過得去,“我的機票可以你親眼看過的。”

“機票是可以改的。”別當他傻瓜。林大業雖然是個賭徒,但以前都是小來來,輸個五六百到頭了。這次突然改下大注,他本來就奇怪,只以為是臨回國想贏運氣,直到有人告訴他林大業明天回國,才發現差點就收不回這筆債了。

“我那是便宜機票,不能改時間。”林大業眼珠子骨碌碌轉。全部積蓄前兩天都轉回國內去了,他身上除了機票和一些零錢,什麼都沒有。宿舍里那箱子行李穿了用了這些年,扔掉也不可惜。這兩人不說幫他,根本不可靠。就是說,如果他不管不顧,能跑到市區躲過今晚,明天就自由了。

“別廢話。現在我不管你到底什麼時候走,立刻還——”黑大個兒的話沒說完,因為他說話的對象已經不在原地了。

林大業往集市那頭,突然跑了起來。

這個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誰會想到呢?前后都看住了,他居然有膽子跑

而水青和徐燃雖然離林大業最近,卻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人要麼就是太笨,要麼就是精通此道。在這麼復雜的環境中,逃跑必須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則會被這些幫派人物大卸八塊。

因為大家都愣住了,所以一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應不及。

黑大個兒算是見過世面的,最先下達指令,讓身后的四個人去追。而林大業已經擠進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去了。

同樣不能讓林大業跑了的,還有水青。可是,她剛一動,眼前就被一個大家伙擋住了。連同黑大個兒魯努,還有四個人已經將她和徐燃圍緊了。

這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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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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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跑不跑 跑不了

“你們什麼意思?”徐燃挺身而出,“我們可不欠你們錢。”

魯努一咧嘴,“可你們跟林不是一起的嗎?我要是抓不到他,就只能讓你們幫他還錢了。”

“從頭到尾,都是林大業一個人在說,你看到我們承認了?”這個連坐有點冤枉,徐燃不想白擔。

“你們也沒否認啊。”但凡放債開賭的,都是死皮賴臉,只認錢不認人,“我也不打算難為你們,等我兄弟把林抓到,他把債還清,就放了你們。要是被他跑了,那你們就自認倒霉,花錢消災,總比死得不明不白好。”

“滾。”聲音冷到極點,眼神卻好像火山要爆發的憤怒,來自水青。

“韓水青,我來處理。”徐燃從沒見過她真正發怒生氣的樣子,心里竟也戚戚然。但,他是男人,需要有大擔當。

“女人,聽到你男人的話了,別惹我生——”黑大個兒的話再次沒說完,貌似相同的理由,眼前說話的對象不見了。

可是,畢竟只是貌似,其實那女人雖然不見,根本原因卻因為他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人躺到地上去了。肚子悶疼,而且越來越厲害,讓他禁不住弓起來。左臉被打了一拳,他平時那麼耐打,不知為什麼,這拳讓他頭疼欲裂,額角就像要炸開來一樣。

“你……你……”徐燃不知道水青會武,所以看到她出拳抬腳,將魯努一下子撂倒在地的時候,他變成了結巴。

“我可沒時間廢話。”水青拔腿就往集市方向追去。必須找到林大業找到他,才能找到云天藍此刻,她心里再沒有第二種想法。

徐燃趕緊跟過去。

魯努的手下看魯努在地上打滾,猶豫著該先去扶他起來,還是該先去追人。

“給我追快追”魯努疼得受不了,可他還是挺能捱的,滾了幾下,強撐起來,“那女人就算能打也沒什麼,我是沒料到才不小心倒地的。等追到人,看我打得她滿地找牙。”在手下面前,不能怯懦。

于是,他咬牙忍疼,帶著其余人也趕進市集。

就像四塊大小不一石頭,前前后后落進水中,攪動出一波不安的水紋來。一時間,市集喧囂更甚,人們紛紛躲開這四撥人,有知道魯努他們的,只好忍氣吞聲,有不知道的,就抱怨罵人詛咒什麼都有。

水青練了詠春后,靈活度遠比力量增進得快。就見她身體輕盈,化各種阻力為輔力,撞個人就多跳出一米,踩個攤就能縱前兩米。

跟在后面的徐燃本來眼睜睜看著自己和她的距離漸漸拉遠,好在他覺得男人不應該輸給女人,竟也發揮出超越平常極限的跑速,雖然落后,卻也沒落下多遠,至少始終能看到人群在前方騷動。

可是,水青再快,之前和魯努的沖突讓她錯過了能追上林大業的最佳時機,而且對這里的地形又完全不熟。別人可能看她瀟灑,她自己幾次都差點撞上土墻,連翻帶滾才避過去。所以,當她追過集市,發現前面四個黑男已經停下腳步,就知道林大業跑了

沒時間讓她懊惱,因為這下,形勢就不同了。前面四個看到了她和后面趕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徐燃,顯然也和魯努一樣,認為兩人與林大業是一伙的,立刻調轉方向,向她追來。

水青也不遲鈍,腳下滴溜溜一轉,回跑向還沒看清楚前方狀況的徐燃,拉他鉆進另一條小巷。

徐燃想問怎麼回事,卻喘得說不出話來,只好任水青在前面領跑,他盡全力不拖后腿。

事實證明,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他的耐力實在無法和從小扎馬步的水青相提並論,很快就跟不上她了。而當不遠處出現一面人高的土墻,水青左腳右腳沿角落蹬兩下,身體就跟沒分量似的,雙臂一撐,就上了墻頭時,他幾乎要膜拜。對他而言,那是不可能的任務,只能望墻興嘆了。

“徐燃,手給我。”水青也沒那麼厲害,她的體力有限,所以手一伸出去,有些發顫。

“韓水青,你快走。”將車鑰匙扔上墻,“你有我的名片,找個安全的地方打電話求救。”那群人如果只是沖了錢,他大不了就當這個冤大頭,把錢還上就算。

八個混黑份子已經到了巷口,結結實實把出口堵住。

“徐燃,廢話什麼,趕緊把手給我……不然……你被他們揍個半死,我可不管。”水青因為呼吸急促,說話不順暢。

“我沒力氣翻過墻,還會把你拽下來。”這是有可能發生的。徐燃心里窩囊,任何版本的電影電視劇,都應該是他英雄就美吧?現實殘酷過頭了,打擊真大。“快走你安全,就算我被揍,好歹也有個獲救的希望。”

眼看著那些黑漢越來越近,水青一咬牙,撇頭要走。

“嘿,女人,你要是撇下你男人的話,我就揍死他,讓你當寡婦。”魯努第一次在女人手上吃虧,已經不是單純討債,而是起了憤怒的歹意。

“你敢”水青回頭就瞪眼。徐燃不是她的男人,不過這時候可沒空解釋。“他是中華人民共和國駐開普敦領館的外交官。有個萬一,就是國際糾紛。他要死了,別說你,你大哥都得以命抵命。我可是記住你們的臉了,一個個都別想跑。”

好家伙,她比他還會吹徐燃卻沒法佩服她,“當他們跟我一樣無力爬墻?你快跑,我求你了。這兒我會搞定。”

“我魯努最恨別人要挾我。外交官是吧?外交官是不是能比普通人多挨得了幾拳才會死絕?兄弟們,幫我數好。”這片土地沒有法律的面積更大,殺人越貨,只要躲得巧妙,管你什麼國際國內,照樣活得逍遙自在。

那幾個人哈哈大笑,都沒把水青的話當回事。

“說起來,我魯努不殺人好久了。老大說了,對待文明人,盡量要用文明手段做事。不過,今天在你一個女人手上吃了虧,關系到我一生的名譽。要麼你下來陪我玩玩,我心情好了,放你們倆過。要麼你一個人亡命,我留下你男人的命。你可以自己選。”

徐燃見水青在墻頭上不動,急了,跳起來就去推她。

然而,但見一片烏云罩頂。水青從半空而下,輕盈盈落在他身邊。

“韓水青”徐燃咬牙切齒。

水青不理他,對魯努說,“怎麼才能挽回你的名譽?”

“一對一,單打獨斗。你贏了,我就放過你們。你輸了,我就殺了你男人,你當我老婆吧。”魯努今年還沒娶妻,因為平時拼兇斗狠得厲害,好女人都不敢嫁給他。一般混混也就將就了,可他偏偏要求還挺高,覺得空有長相,胸大無腦也沒意思。“你雖然長得很難看,不過挺聰明又能打,對我脾氣。”

她長得難看?也對,按非洲人的標準來看,那是不能入眼。不過,反之也一樣,沒準魯努是當地的美男子,可她眼里丑得那是夠可以的。

魯努的手下起著哄,徐燃湊著腦袋跟水青說悄悄話,“你有沒有把握打贏他?千萬別隨口答應。萬一你變成了非婦,我就算被你救了,也會被云天藍給殺了。”

“非婦?”水青沒明白。

“非洲已婚婦女的簡稱。”徐燃解釋,當笑話來看。

“開始吧。”水青上前一步,送右掌,左掌護后,詠春起式。

“你還沒說答不答應呢?”魯努雖是壞人,還是重承諾的。

“既然跟你比,你說呢?”答應是答應,不過結果是什麼,水青心中明亮。

“好咧,女人,看拳我可不會手軟。”事關“終身幸福”,魯努人高馬大,一拳朝水青的臉部揮來,起疾風。

“韓水青,看來他真不在乎長相。要被打中,那臉就歪了。”徐燃啦啦隊長。

而魯努發現,水青又不見了。

聽到手下驚呼,他轉身,才看見一道影子,左臂就被她一扭一折,又往上一送。看她小小個頭沒什麼勁道,那肩膀就像被卸下來似的,一下子疼得他冷汗直流。再動,卻發現左臂動不了了。

這第一招,水青用了心思的。她力量不夠,唯有以巧打蠻。而且,對方高壯,皮糙肉厚,持久戰的話,她一定吃虧。所以,她先看準魯努還摸不透她功夫底細,一上來就將所有力量集中,使出了沉橋中的斷石之勁,卸了他一條胳膊。

沉橋之功,凌厲霸氣,本不適合女子。但水青將它轉為全力一擊,效果相當顯著。

魯努沒見識過詠春,大叫見鬼,左臂吊兒郎當晃著,脫臼之痛,比斷指更厲害。但他也算得上條漢子,化痛苦為攻擊,帶著剛猛的右拳,朝水青撲過來。他的打法是自由搏擊的一種,講究身體靈活,拳道有力。

水青沒事和爺爺常常研究各種功夫,東西方兼容,知道一旦被他壓倒在地,她就只有挨揍的份了。想要后退,那七個人在后面擋著,已不能退。于是,她在對方還沒撲過來之前,先行后仰,在半空硬把身體轉了一百八十度,順勢側連翻,手撐地面,騰空再起,一腳踢中正倒向地面魯努的太陽穴。

兩邊觀眾對水青矯捷的身手還沒驚嘆完畢,同時發現,魯努趴在地上不動了。

徐燃興奮一下,驚恐一下,“贏了死了?”

那七個大漢更是變了臉,看著水青猶如看地獄惡鬼。

而最驚訝的,其實是水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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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死不了 活不了(上)

水青雖然對贏的把握很大,可也沒想到贏得這麼輕松容易。

后來跟爺爺提到這一比試,爺爺大呼僥幸。他分析魯努首先驕傲輕敵,其次又對詠春完全不懂,以至于讓她一上去就弄得脫臼。疼痛雖然刺激了他,但攻勢之時,她是從左面踢的,他左臂沒法防御,才讓她踢個正好。如果是右面,縱然能贏,也會是艱難的一戰。對方力大無窮,而她不僅在首招內就用了大半力氣,光靠靈巧度作用也有限。所以,這場勝利簡直就是她平時好事做多了,老天爺給保佑的。

后來,爺爺不顧她抗議,加大了她練功的強度,讓她細細手臂硬練出圓鼓鼓的肌肉來,影響到她原本平凡但至少淑女的外貌,被她嚴重懷疑別有用心。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她和徐燃的反應一致,先喜后驚。喜的是打贏了。至于非婦不非婦的問題,她壓根就沒想過。輸了的話,是打算賴的。但發現魯努趴在地上沒反應,而后知后覺想到太陽穴是死亡穴之一。聽徐燃一聲死了,她突然真怕對方被她不小心踢死了。因為,踢過去的時候,沒考慮要控制力道,只想著贏,其它什麼都顧不上。

要知道,雖然對方放言殺人,也不怕法律制裁,她可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公民,即使從正當防衛來說,也是過當了。按她所了解的法律法規,是會坐牢的。當然,她如果在南非打死了人,那就超出她熟悉的范圍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絕對沒好果子吃。

而且,她把人打死這種可能性,無限大擺放在眼前,自重生以來一直擴張的膽子急劇收縮到最小,無比恐懼起來。

她殺人了麼?

就好像要應證她有多幸運一般,當大家驚恐得瞪著仿佛死了的魯努,他的手突然動了動,頭稍稍上抬,黑白棋色的眼里多出數條血絲,低吼著想爬起來,卻徒然趴地。那一擊沒導致斃命,但他頭昏眼花,劇痛難當,已經沒有反擊力。

徐燃一把將水青拉過來,似乎也替她松口氣,“還好沒死人。韓水青,你下手別那麼重,就算他們不是好人,萬一死了,你就是殺人犯。”

水青苦笑,自己哪里想殺人,不過是看對方身形嚇人,所以就不敢留有余地。又看到腳下跑鞋那圓大笨拙的頭,恍然大悟。拜這種圓頭鞋所賜,她當不成殺人兇手。

魯努手下看他緩過來,雖然臉色痛苦,至少命沒丟,本來對水青的懼怕就轉換成不過如此的想法,瞬時將她和徐燃包圍起來。

徐燃立即不忿,“你們說話不算數”

那些人似乎不懂英文,一付想給魯努報仇的樣子,慢慢將兩人逼至墻角。

水青並不驚訝,她可沒天真認為魯努會那麼容易放他們走,尤其在被她兩招擊敗之后,更得惱羞成怒。

“你還有機會跑。”徐燃也明白水青就算練過功夫,對付一個人綽綽有余,對付七個人,還要兼顧他,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沒力氣了。”水青知道自己的狀況,腳軟手軟,她把力氣全用完了,現在就想坐下來喘口氣。

徐燃這才留意她臉色蒼白,大太陽底下頭發全濕透了,貼著頭皮,臉頰和頸子,白色體恤上紅一片,黑一片,領口也吸飽了汗水,狼狽翻折。雙臂無力,雙腿為彎,后背靠墻,幾乎要往下滑。

他連忙伸手去扶她,沒想到自己也體力枯竭,被她的體重一壓,跟著也坐在了地上。

兩人坐靠著,雙膝攏起,雙手閑垂,無奈之下只能聽天由命。

“我雖然假想過身為一名外交官,為國家利益英勇犧牲的場面,但絕不是讓人活活揍死的這種。”好歹也是槍林彈雨,立赴黃泉的快速死亡法,“而且,如果我一定要跟別人一起死的話,那個人也絕對不是你”年少的情事已經隨風而逝,他對她的感情已經岔上另一條路,且淺且深,且隨意且拘束。

水青要是有余力,真想給他一掌,“難道我想跟你一起死嗎?世上最悲哀的時刻,我看到的最后一個人,最后一眼,居然是你徐燃,還有你那張魅惑討厭的臉,我看我是死不瞑目了。”

彼此對看一眼,同時哈哈大笑,竟然暢快。最得意,就是這樣的激情歲月,個性都酣強,甘于平凡,又敢于冒險。兩人能有這份交情,也是了解了對方,還可以欣賞下去的緣故。

那笑聲將本來要開始圍毆他們的混混們阻撓了一下,其中兩個用土語說了幾句,回頭去扶魯努,大概是要請示執行的命令。

“喂,徐燃”水青老大不客氣,“我既然不是你生命終結前希望在一起的人,那我問你,這種時候,第一個跳進你腦海里的,是誰?”

徐燃一愣,隔了數秒,才說,“沒誰。我就想如果能讓我洗個澡,換身干凈衣服,別打我的臉,還能保持現在的帥氣,這樣的死法比較沒有遺憾。”

水青看都不看魯努那方向一眼,對徐燃嗤笑一聲,“你騙鬼莫名其妙說什麼不想跟我死在一塊兒,要不是心里突然念了一個人,怎麼會說這話?你這人向來對我挺坦白的,說不定馬上我跟你都要沒命,反而扭扭捏捏了?”

“其實——也不是。”徐燃真有些扭捏,抓抓耳朵,撓撓頭,“說了,怕你笑。”

“說吧,能笑著死,我也認了。”臨了還能聽笑話?

“惠惠。”徐燃感覺在劫難逃時,第一個想到的人。不是任何人,連他自己都被嚇一跳,他居然很想很想見惠惠一面。那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總默默跟在他身后,喜歡他照顧他,無論發生任何事,都沒有離棄他的惠惠。

惠惠?水青額角神經一抽,不由伸手撫過,“徐燃,你真是欠的,我覺得你很活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跟他初次見面,起因于他和惠惠的分手。如今,她跟他命在旦夕,他最想念的還是惠惠。這人不是欠的,不是活該,又是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她藏在見鬼不知道的地方,到快沒命了才蹦到我腦袋里來,還穿著那件很多花邊的公主裙秀可愛。”他也很無奈的,好不好?

“很多花邊的公主裙?那是她幾歲的事?”水青記得自己小時候也穿過這樣的裙子,爸爸從深圳給她帶過來,喜歡得不得了。

“七歲。”印象這麼深刻,對徐燃又是一驚嚇。

水青哦了聲,終于忍不住看看魯努那方面,見他手下把他扶持起來,附耳不知道聽什麼。

“韓水青,你呢?你想跟誰一起死?”徐燃顯然知道何時轉風向。

“有你這麼損的嗎?一個人死了就是,還想跟誰一起死?”偏水青機靈。

“你明白我的意思。都到這份上了,別計較用詞。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人會是誰。”他可是很早就看清楚,並留給她暗示,“說起來,你沒聽完我的歌,實在可惜。”

沒什麼可惜的,因為她聽完了,也聽到了。那一刻,她心如月下海洋,漫上最柔的潮汐。而這一刻,她希望在她身邊的是他,那麼死亡都會是甜味的。

多蠢啊,這些年。牢牢將兄妹之情套牢自己,其實早已經走出去很遠了。那些依賴,不是習慣,是因為愛,所以信任。那些國際長途,不是空心樹,是因為愛,所以潛意識不放手。愛他的,原來一直都是愛他的。不去想,不肯認,一味當作兄妹處理,只有這樣,那樣的情感才被自己認為理所當然,才是可以接受的。而因此,她和簡蒼梧的交往,那麼淡而無味,那麼凄慘收場。在讓她抉擇的時候,即使知道藍水代表他,她還是不肯舍他而就蒼梧。一切,都是因為埋藏在最深處的私心。

韓水青愛云天藍。

再度面臨死亡之時,她終究明白了自己,卻是哭不得笑不得。

“我們兩個都是欠的。”她對徐燃說。

徐燃呵然,心如明鏡,“是啊,兩個都很欠。”

此時,兩人見魯努點點頭,眼內血絲更充盈,兇相必現,就知道僥幸心理已經行不通。

那兩個黑漢站起來吆喝一聲,包圍圈頓時緊了,拳頭如雨點落了下來,卻重如千斤。

徐燃在關鍵時候,作了一個水青想不到的動作。他用力一撲,將她的頭和上身護在他身下,用自己的背接著顆顆重拳。

七個人最不可能放過的就是水青,怎麼可能任徐燃保護.其中兩個上前要拽開他,他卻是抱死了她不肯放手。

水青的腿上挨了不少狠踢,疼得已經變臉,更何況徐燃是正面挨他們的拳。

“不想死,就趕緊放開我,我沒你想得那麼弱。”她坐下是為了養力,並沒有完全放棄一搏。

“別說話,省力氣。把我打到沒氣,他們也得費番功夫。只要有空隙,你就趕緊跳——”竟噴出一口血,徐燃嘴里冒出血泡,“墻”

剎那,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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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發表於 2016-11-21 01:36:38 |只看該作者
第336章 死不了 活不了(下)

水青從不認為徐燃是那種可以托付性命的朋友。他太自我,太乖張,太潔癖,太表象,太沒有責任感。如果給她一分鐘,她可以一直太太太的數落下去。和他能平等相交,能互惠互利,這是她對于兩人之間友非友朋也朋的定義。需要的時候,幫把手。不需要的時候,各自走。

然而,這樣的認知一直到他起身替她擋拳,被粉碎徹底。在他吐血的時候,她突然迸發的眼淚反省了自己的自私和狹隘。

“別多想,我只是在盡一個外交官保護本國人民的基本職責。”血滴滴答答從他桀驁不馴的嘴角流下來,在水青白衣上點開朵朵梅花。

“挪開”水青心熱面冷,她憑什麼讓徐燃護著她?

“有本事,你把我踹開。”徐燃身體不斷因為對方數人的拳頭落下而震顫。

她還真用膝關節去頂他,當然沒有用力。

他剛才還忍著不喊疼,這時卻嗷嗷亂叫,“韓水青,你個叛徒,還內外夾攻。”

“你不讓開,我就繼續。”誰要他擋著了?

“有本事你幫著他們打死我。”他鐵了心護她到底。

這人突然有點想不開,那就別怪她了。水青頭一歪一扭,肩膀往下一低一側,人如泥鰍那般滑溜了出來,而且雙手成爪,順便就在旁邊那兩個揍人的家伙腳踝骨狠狠一扭,瞅準得是錯亂筋脈。

兩人各大叫著,跳不及,人后仰而著地,見她鉆出來,忙不迭雙手直往后刨地。

水青被他們踢慘了,恨得正想出氣,顧不得還有五個,只知道眼前能打兩個是兩個,雙膝支地,左右開弓,對著他們的肩,胸和關節,拳頭直下,想象是在打木人樁。

不過,這兩個木人樁沒那麼乖巧聽話就是了。而且,還有幫手。

所以,水青將那兩人雖然打得嗷嗷叫,后面圍著揍徐燃的五個立刻分了兩個出來,左右就來夾她。沒費他們的力氣,一下子就把她提起來了。她稍微抵抗,就感覺背上被打了兩拳,不留情,血氣上涌的兩拳。她人飛了起來,和墻貼面,感覺嘴巴里血腥味和泥巴混在一起,炸開來的痛感。

她啊也叫了起來。沒人規定尖叫就是懦弱。疼到受不了,就要通過某種方式宣泄。滾落到地上,半邊臉火燙,手背一擦,有血絲映著。尖叫可以,但失去尊嚴不可以。她從地上爬起來,倚著墻,半咳急喘。一抬眼,四個人的拳頭沖她而來。

低頭,雙臂交叉擋在面前,卻也知道沒有用了。

她練武,就怕有一天碰到像前世那樣的急惡兇徒。誰知,以為能自衛了,面臨的危險卻也升級了。今世,似乎被人干掉的命運終于來臨。

不是練武奇才,她可沒辦法,對不對?

墻角那邊,被人擋著,她看不見徐燃,也聽不見徐燃,不知是死是活。真同他說的,被人活活打死,有點太凄慘了,對方還不如給一個子彈完事。

閉上眼,心里準備聽骨頭裂開的聲音。

“警察。統統不許動”

是誰說,警察總最后一個出場?她從此刻起,絕不再相信這樣的謠言。來得好,當然來得早就更好,但也比不來好。

小命得救了

十來個警察沖了進來,迅速將那些混混反手扣在墻上,大聲吆喝。

水青見徐燃趴在墻角不動,就趕緊大叫他的名字,忍著身上的疼痛,沖過去,想將他翻過來,卻記起急救守則,如果背后的骨頭斷了,她一個人不能隨意翻動他。

“徐燃”先探鼻息,呼吸短促不規則,但還有氣。

“快叫救護車,這里有人重傷”她回頭沖警察們喊。

簡直是一呼就靈,馬上就有兩個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過來。

“我懷疑他后背有骨斷裂,刺傷了內臟,導致內出血,請小心移動。”她說英文。

醫護人員顯然聽懂,將徐燃面朝下抬上擔架,連忙出巷子。

“我說過別去危險的地方,你不聽。現在搞成這個樣子,我會被罵的。”醫護人員過去后,巷口又多出兩個人來,分別是云家天遠和天暢,說話那個是天遠。

跑跳近她面前的天暢看她臉上身上血跡斑斑,本來想跟著二堂哥起起哄的心情立刻飛走,“叫救護車別走,她的傷勢也嚴重。”

云天遠聽了,趕緊要去叫醫護來幫忙。

“身上的血是徐燃的。臉上只是擦傷,雖然全身都疼,不過沒有內傷。不用救護車,坐你們的車去醫院也一樣。”本來該被打得半殘的,卻都讓徐燃擋了。她想要站起來,腿腳卻發軟。

救護車的警笛此時拉響馳遠。

“站都站不起來,還逞強?”云天遠走近,看她從頭到腳慘不忍睹,頭發散著,半邊臉泥血混攪,白體恤牛仔褲全是泥。

云天暢蹲下身,不說一句,伸手就來撩牛仔褲褲腳。

水青嚇一跳,下意識想抽回來,卻晚了。

“有血。”云天遠眼睛也賊尖。

她一看,小腿被踢破了皮,紅紫大片,怪不得疼得站不動,當即強笑,“沒事,讓那些人踩了幾下。”

“天暢,另一只。”云天遠皺起眉,居然讓云天暢再撩另一只褲腳。

水青一咬牙,硬站了起來,粉飾太平得拍拍褲腿上的泥塵,“到醫院再檢查吧。”窩囊死了。

“窩囊死了。”云天暢嘴快。

“呃?”水青坦白承認,“是有點窩囊。不過,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遇到一堆人,詠春也只能閃春了。”

云天暢照例沒太聽明白,一時表情空白。

“說什麼啊你?”云天遠中文程度很好,就知道她誤會了,“天暢是覺得他窩囊,你不用比照到自己身上。他要是一直跟著你,三對八的情況下,至少不會被打得那麼慘。”

“這倒是真的。可也別對徐燃抱太大希望,他那身肌肉是健身房練出來的,根本只有挨打的份。”水青用這樣的方式試圖緩解緊張擔心。

徐燃會沒事的,徐燃會挺住的。

“走吧,先去醫院,再來討論你今天甩掉天暢的冒失行為。”沒打算就這麼輕松放過她,大哥不在的時候,韓水青的安危對云家其他人來說更顯得重要,每個人都需要代替藍斯保護她。

水青剛要扶墻往外走,云天暢屈膝彎腿,闊背朝她。

“你干嗎?”要背她?

“代替藍斯背你。”云天暢回頭,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

這兄弟倆,一個個,存心讓她內疚

“不——”說是說代替云天藍,不過她還沒讓云天藍背過,當然也不想讓比她小六歲的大男生背。

“你最好聽話。否則,他會被藍斯教訓。”云家尊老敬長,藍斯是長子長孫,未來云家的領導,包括他這個親弟弟在內,不敢享受愛幼的待遇,將以藍斯馬首是瞻。

既然都這麼說了,水青不好假客氣。事實是她自己走出去的話,速度太慢。她還想趕到醫院去看徐燃的情況。

云天暢年齡不大,力氣挺大,背得穩穩當當,將她好好放進車后座,並陪她坐在后面。

等了幾分鐘,沒看到云天遠上車,水青就往車外看。

云天遠正和大概是警方的負責人說話。三個人圍成一團,交頭接耳,有些神神秘秘。

“說什麼呢?”水青全身疼得厲害,不是很耐煩。

“能讓他們白打了你嗎?”云天暢順著水青的目光,看過去,“先不管那些人跟藍斯的失蹤有沒有關系,把你打成這樣,也不能輕易就放過。”

“你該不會是說讓警察動私刑?”水青嘴巴成了O型。

“說不上那麼嚴重,就是在他們出牢房之前,日子不太會好過就是了。要知道,讓人難受的方法,最笨的就是用武力。”云家人性格各有特色,但也有一個共同點,從老到小,要奸詐時定奸詐。

“……”水青啞了口。

卻不是因為反駁不了,而是當云天遠轉身向車子走來時,他身后跟著的那一個人,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原以為云天遠在對兩個警察頭頭說話,一對二,可其實是二對一。跟著他過來的那個顯然和云天遠是一起的。

關鍵是,那個人,她見過,但算不上認識。

機場里,外交通道上,亞裔,褐發,迷人眼,嘮叨嘴,玫瑰香。送給她一個腰包,卻用上百字話描述錢包掉了的后果有多嚴重的那個人。

居然,再相遇了,而且還是在這里,和云家的人在一起。

“那是誰?”她問云天暢。

“溫桓。”云天暢沒看出水青的神情有變,“私家偵探。大伯親自出面請過來幫忙找藍斯的。”

“私家偵探?”溫桓?名字也怪,職業也怪。

“可別小看他。凡是他接手的案子,還沒有不順利解決的。綁架案他更是接觸不少,人質都被安全救回。”連爺爺在內,對溫桓都有很大的期待。

有這麼啰嗦的私家偵探嗎?對待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就能廢話一堆,或者就是用啰嗦這一邪功把罪犯給威懾住,然后主動投案了不成?

水青看著云天遠上駕駛座,而溫桓上副駕駛座。

這要一聲嗨,不知引起什麼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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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1:36:47 |只看該作者
第337章 手工衣 手中線

“嗨,韓水青,你好,溫桓。”也是位會說中文的。

不用水青說嗨,那個玫瑰香的男子先回過頭來,一如英國紳士,看上去和云天遠給她的初次印象一樣,禮儀出眾,微笑到位,不可挑剔。

她明明是在澳洲留學工作的,如今卻遇到這麼些英國人。

“不愧是大偵探,照片看一次就記住了。”天遠發動引擎,“水青,這是溫桓,你也可以稱他懷特,將幫我們找天藍。他是專業人士,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添亂?她確實沒用,有點線索卻讓姓林的跑掉。

“天遠,和云天藍一起失蹤的車子可能沒有上公路,而是反方向開到了這里。我找到一個人,如果他沒說謊,也沒逃跑的話,他大概是最后的目擊證人。要是可以,我覺得請警察搜索附近很有必要。我估計之所以車子消失,沒有拆卸,沒有上色,而是簡單弄舊弄臟了掩人耳目。”林大業說他看到的車灰舊時,她才想到了這一點。

“水青,你以為我們怎麼會找到你?”云天遠沒有因為水青的話而驚訝,“溫桓在舊車場那邊推測出了可能性,只比你晚了一步。可惜,你說那個目擊證人跑了,不然可能會有天藍的線索。”

“他明天飛機回國,我們可以在機場截他。”最了解歸心似箭的感覺,她相信林大業不可能再改機票,在不知道魯努這些人落網的情況下,他一定會想方設法出境。

“真是這樣的話——”溫桓思索中緩緩輕揚的聲音,“天遠,把韓小姐送到醫院后,我們去一趟領館。”

“沒問題。”只要通知出境處,截人不費吹灰之力。

“韓小姐,我們同一天抵達開普敦,你卻先我找到線索,真令我佩服。不過,因為你們沖動所引起的騷亂,如果打草驚蛇,那也是件很糟糕的事。至于警方,沒有確鑿的證據,不可能展開大規模搜索。所以,我建議還是先找到證人,查到具體位置,再通知警方和救人。”溫桓對她明褒實貶,而且話雖長,卻已經沒有了啰嗦之嫌。

水青簡直懷疑如此冷靜沉著的溫桓其實有個雙胞胎的兄弟。

“雖然騷亂和我脫不開關系,是否沖動,我持保留意見。以當時的情況而言,我自認采取了最切而有效的方法,可是目擊證人惹到地方組織這一事實出乎我的意料,事情才脫出我的控制。”剛剛還以為自己會死,全身現在無處不疼,那個大偵探卻對她說教,以為從英國來的,就是福爾摩斯?

水青是女人,是女人就可以小氣,這就是為什麼男女有別。尤其她心情很差,已經十分懊惱的時候。

溫桓輕笑一聲。

聽在心情糟糕的水青耳朵里,充滿嘲諷的意味。于是,她忍著渾身疼,也重重哼了一記。

開車的云天遠沒注意,年紀尚輕的云天暢也沒注意。

“你怎麼找到那個目擊證人的?”天暢好奇問道。

如果這話是溫桓問的,水青可能懶得回答。不過,既然是自己人,她就將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你是說,對方要一萬美金才肯告訴你,而你卻為了這點錢討價還價?一萬變成一千,真是合算。”如果之前還很紳士,溫桓這話就相當不客氣了。

連云天遠都感覺到氣氛的緊張。

“如果我不討價還價,以我皮夾子里的現金,即使加上我朋友的,也湊不出一萬來。那也就是說我還得花時間到市區取錢,一來一回就是兩小時。其中,還不考慮對方是否是騙子,是否浪費時間和精力。錢,根本不是問題。我所做的,不過是利用最大資源,爭取最快時間,將消息打聽出來。在當時,比起幾個小時來,我不認為花幾分鐘討價還價有什麼問題。”誰會知道半路殺出魯努那幫子人,而且她也準備幫林大業還債,卻不料那個懦夫跑得太快了。

“”溫桓還沒說話。

“好了,你們兩個,人還沒找到,別先自己鬧起來。”云天遠和溫桓可能也算熟識,語氣比較近乎。

“是啊,溫桓,你剛說你和水青同一天到開普敦,也沒人告訴你,難道是你推理出來的?”云天暢也當和事佬。

“出關的時候見過一面,發生了件小事,所以就記住了臉。”溫桓倒是實話實說。

水青不言語,眼往車窗外看,手往口袋里放。

云天暢見水青不接茬,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讓氣氛輕松,摸摸頭,為難得很。

“韓小姐,我剛才只是按照推理,再加上救人心切,請你不要誤會我故意針對。對不起。”溫桓在水青解釋之后,覺得還是有她的道理,自己似乎失禮,立刻道歉。

是個大方的男人。

“溫先生不必跟我道歉,都是為了救人。”雖然這麼說,水青沒有轉過臉去看他一眼。救人心切?他是職業道德,她是心加自己一條命,到底誰更切迫?

溫桓道歉時,回頭看著水青,卻見她始終望著窗外,說不用道歉,神情卻冷冷得不開心,只覺到畢竟是女人,心胸狹窄。

但他不知道的是,水青神情雖然不愉快,那話可算真心。這時候,她可不想去計較幾句對自己的譴責詞。

更何況,她的手指觸到了口袋里一樣東西,令她在意起來。拿出一看,是遇到林大業之前在墻角撿到的那片衣料。她將衣片輕輕展開,放在手心,摩挲著,又在窗下的陽光里仔細看。驚訝發現,那居然是亞麻的某種合成物。集市里的人多穿粗糙的棉布衣,要麼就是游客。這種可能性似乎很大,但她反復磨著衣片,心里有小小的懷疑。

然后,她就看了一眼溫桓。這人既然是她干爸特地請來的私家偵探,說不定和福爾摩斯一樣,對各種事物都有大概的認識,會知道自己的懷疑到底有沒有根據。

她一秒鐘沒猶豫,根本不受剛才不愉快對話的影響,立刻說道,“溫桓,你能不能幫我看一下這片衣料除了亞麻外還有什麼成分?”

溫桓愣了愣,他正腹誹女人小氣,壓根沒想到這麼快她就向自己求教。他側身,不自主接過料子來看,沒過一會兒,眼睛越來越亮起來。

“你在哪兒找到這個的?”太重要了,這個線索。

“就在集市附近的巷口。”水青見他眼睛發光,心頭突跳,或者她的懷疑是對的?

“有沒有別的細節,比如巷口的哪里,周圍有些什麼?”溫桓拍拍云天遠,讓他停車。

云家兄弟跟著緊張。

“在一個墻角,有兩個方方正正,拳頭大小的洞。”水青咬著下唇,半邊臉燒灼感,全身的疼痛,都因為接下來可能證實的事而消失了。

“料子是亞麻和絲的制品,這並不稀奇,不過所織的花紋就大有文章了。看著是八字紋,但這個角卻藏了一個銀色字母O,是倫敦高級成衣店奧布萊恩的隱形商標。”溫桓將布片交給云天遠看,“天遠,你的西裝襯衫都是在奧布萊恩做的,你看看,是不是?”

云天遠攤在光下一看,連忙點頭,“不錯。”

“我記得藍斯也喜歡那家成衣店的衣服。”云天暢大叫,“應該是他留下的線索。”

從頭到腳的英國貨,衣服全部手工縫制,可不是云天藍時常在她面前標榜的嗎?水青呼吸加快,有點頭重腳輕的暈眩,“那兩個洞可能是透氣孔,地下室的透氣孔。云天藍他們會不會就在那棟房子里?”當時她不理林大業就好了,堅持往里面看一眼就好了。

溫桓嚴肅的目光繞三人一圈,“照這樣看來,可能性極大,因為看這裂口,顯然是用力撕扯而成。雖然也不能排除途中撕下來。”

“按林大業的說法,當時他們五個人失去意識是被雙人夾著走的,那就不可能是半途撕下來的。應該是云天藍故意留在洞口,希望給我們線索。”她和所有人都想著怎麼把云天藍他們救出來,卻忘了云天藍本身有多聰明。

溫桓看向水青的眼神就有了一絲淡淡的欣賞,難怪她身為女人卻膽大至此,果然具有相當的實力。

“那麼,就能百分之九十確定。還有百分之十,在于目擊證人林大業。按你的話,他叫住你的地方就在那棟樓的旁邊,而他自稱看見歹徒將人帶去了哪里,照理他當時應該很心虛才對。你是否有這樣的感覺?比如,他神情不定,目光在你身旁或腳邊游移之類的。要知道,如果我們進了那地方卻沒找出人來的話,對方一定會有所察覺而轉移地點。到時再要找人,就更難了。”他一向作百分之百的推敲。

“林大業當時的樣子很正常,我可以肯定他沒有特別注意那房子。而我認為他的人品很成問題,所說的話未必確實。看到綁匪可能真有其事,但到底有沒有看到他們進了哪個房子,瞧他拿錢就跑的樣子,更像個騙子。我們不必考慮他,現在就應該通知警方,否則才耽誤救人的時機。”有一點,讓溫桓說了,而她也很在意。經過剛才那場騷動,會不會打草驚蛇?

溫桓沉吟,同意水青的假設。

而,事后調查證明,林大業正如水青說得,確實是半個騙子。

決定,兵行險招——

只是,來得及?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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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1 01:36:55 |只看該作者
第338章 相見好 再見難

陽光早就過去,天光仍亮。

云天藍坐在氣孔下,端詳自己的雙手。空空的,他冒險留下的那塊衣料,已經不見了。

每日兩餐,而且每餐都很少量,這麼持續了一個多星期的情形下,即使他的體質好于其他人,卻漸漸虛弱下來,腦部多半供血不足,聽力視力的敏銳度大大降低,行動也見慢。

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過身體狀況,所以一直減少不必要的動作,不是坐著就是躺著,保存體力。直到不久前,他本來躺著半眠,隱隱聽到氣孔外傳來的聲音似乎不同以往那樣只是無意義的喧鬧,好像是兩個人對話。再仔細聽,竟能抓到幾個中文字。立刻站起來,那聲音卻突然低下去,只有嗡嗡,幾乎聽不見了。

不肯放棄,拉著半饑餓的杰特當墊背的,他湊到氣窗上去聽,可是僅僅看到一雙女子跑鞋走過。聽不清楚,他當然也不會冒險求救。周圍安靜之后,他伸出手去,卻發現想作為線索的襯衫衣片不在了。

那曾是個渺茫的希望,純粹就當是心里安慰。如今渺茫卻有點著實了。若是無心,誰會去留意一塊布片,而且即使留意了,怎麼又會去撿呢?

“藍斯,你就算把手瞪穿,也不會有餡餅掉下來的。”杰特餓得慌,想什麼都跟食物有關。

“忍忍,應該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了。”云天藍沒少說過這些話,但這次特別有信心。

“你要是指望那片布,我可沒你那麼樂觀。”杰特抬頭看看氣孔,“說不定是風吹走的。就算真被人拿走,也不見得是找我們的人。小孩子撿去玩,或者拾荒的,無所事事的,都有可能。”

云天藍沒那麼悲觀。他確定聽見了兩個中國人的對話,也確定布料就是在他們離開后不見的,因為不久前他才檢查過。聽覺反應太慢,他甚至認為可能出現幻聽,第一瞬間以為是水青的聲音。可是,再聽,卻什麼都聽不清聽不到了。

雙手攤開太久,體力不夠,竟然顫起來。五指一攏,緊緊成拳。

這時,外面卻突然有了聲音,桌翻椅倒,杯撞碟碎,是被囚禁以來第一次對方顯出了慌亂的跡象。

好幾個人的腳步,還有急速而出的當地語,正往他們過來。

杰特也覺得不對勁,忙問,“外面怎麼了,亂哄哄的?”

果然有事發生。

這時候,他們是籠中鳥,暗中瞎,什麼都不好猜,所以云天藍也不多說,只讓大家小心點。

聽得門上鐵鏈嘩啦啦往下掉,立刻跑進三個大漢,一人手里一把槍。

“站起來,快快”為首那人大喝。

云天藍五人的動作不快,餓了這些天,不快也正常。這里,也有云天藍故意拖延的成分。他感覺這些人的慌亂極可能是因為援救他們的人已經到了。

正想著,背上就讓為首大漢用槍托一打,用純正的英文說道,“叫你快點你敢給我拖時間?”

云天藍悶哼一聲,雖然讓人打了,但也有收獲。這三人行動有素,擅長語言,做事精簡扼要,看上去很像職業軍人,而不是一般匪徒。

三人正要把人帶出門外,卻奔進第四個蒙面人來,用土語說了一串話。

為首的那人立刻變了臉。環顧四周,目光最后盯牢云天藍,眼神一凜,回頭就對同伙說了幾句話。

不知道說了什麼,云天藍看其他三人互相看看,目光猶豫遲疑,其中有一個似乎還爭了兩句,卻因為那個頭頭的厲聲反駁,最終都沉默了。

“你走前面警告你,不準回頭看,只能往前走否則,要你的命”那人槍口一刻不移指著云天藍。

云天藍第一個走出門去,看到燈管亂晃,照著十來階土砌樓梯,上面照進天光。他被身后那管槍粗魯地推著,聽到身后吆喝催促他的聲音,想拖也拖不了太慢。從狹窄的樓梯上去,馬上就被人夾住兩邊,不走就在眼前的大門,反而是往后拽的。

因為轉身,他見走在最后的那個首領把地窖的板合上。也就是說,他們只帶了他一個人出來,杰特和三個工程師還在下面。

云天藍會英法德西多種歐洲國家的語言,偏偏對非洲土語完全是門外漢,這時懊悔也沒用,只恨沒聽懂剛才他們到底說什麼,分明是想一個不落帶走的。

難道要把杰特他們殺人滅口?

穿過前廳,到后面廚房,過昏暗的走廊,到了邊角一個小門。云天藍一出門,眼睛立刻瞇成兩條細縫。他被關在地下室里八九天,乍見陽光,太刺目。等視力漸漸適應,發現自己已被人架出了院子,上了一部面包車。

一切發生得很快,車門啪啪啪關上,車子就動起來。

不知是否事發突然,還是這些人覺得沒有必要,並沒有被蒙起眼睛的云天藍能清楚看到車外的情景。車很快開進一片熱鬧的集市,盡管喇叭應天響,顯然前面的車和人不買賬,車速不得不緩慢很多。

聽見警笛之聲在他后面叫遠,難怪引得這些人慌了手腳,大概警方終于尋到線索,找上門來。這麼看來,綁匪沒有把握能帶全部人質離開,只好選了他一個。這些人的目標明確,對他的了解估計不少。

可他仍不知道他們要帶他去哪兒,也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因為杰特四人沒被帶上車,他反而安了心。可能,會有逃跑的機會,只要沒了顧及。所以,他的腰上雖讓人頂著兩把槍,卻氣定神閑,養精蓄銳,還能看看外面的熱鬧。

簡陋的市集,粗糙的商品,當地人中也混入不少游客,多是西方人。東方人喜歡盡美的繁華,這種貧瘠的市場根本上不了他們旅游的單子。

可是,突然一張東方臉孔跳進他的鳳眸,令那眼底的金瞬時翻涌。

本來細瓷般潔亮的臉,現在倒一半有深淺傷口,血跡未干。本來狐貍狡猾的眼,紅紅腫腫,不知被人打了還怎麼。本來似笑非笑,櫻紅色的唇,緊緊抿成直線。體恤上猩紅點點。身上灰塵仆仆。

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在喧囂中仿佛迷失方向的孩子,痛苦的神情,惘然的目光,一身狼狽到極點,觸目驚心到極點。

韓水青她來了真的來了

心告訴過他,如今用自己的眼睛證實了。但他不高興,一點都沒辦法高興。

因為,她受傷了

明明隔開著一段距離,他的目力好像恢復以往,能細察到每一個撕裂的口子,每一塊腫起的瘀青,每一滴灑落的血點。她走路的方式也很奇怪,不堪負重般的往下沉,似乎很艱難。

他必須咬牙才能迫使自己不喊出她的名字來。

是誰傷了她?他如果逃出去,必定百倍報復。

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回家等他,他一定會活著回到她身邊。

他在心里嘶吼那一聲聲水青,被綁住的雙手握得死緊,青筋暴起,血紅了十指。然而,絕美的俊顏平靜,神情淡淡如云,不讓車里的其他人察覺水青的存在。

集市里人多車多,他卻看到了她。只一眼,刻骨相思。相隔那麼近,如同天涯遠。他這麼想,所以沒有更多期盼,也就是沒有期盼她能看到他。

因為沒有期盼,隨后而來的震撼才更大。

他再看一眼,那人兒已經不見了。松口氣?私心里,卻想還能望著她的,哪怕多一秒鐘,都好。

車子緩緩開著,感覺速度有些加快,前面拐彎就是集市的盡頭。

啪啪啪

車窗上突然出現一只手掌,大力拍著玻璃,突驚到車上每個人。

那手掌,屬于他以為消失了的人兒。她的聲音因為玻璃而隔厚了一層,但他能聽見她在大叫著云天藍三個字。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激動看著他,然后啪啦就掉出兩顆眼淚來。她用力敲著玻璃,掌心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她掰著車門,卻被云天藍身邊的綁匪向內鎖了,並警告她滾開。

她完全不理,一直不斷不斷敲玻璃,就像廢了手都要把玻璃敲破一樣。

“殺了那女人,她把警察招來了。”坐在副駕上的綁匪頭子下達指令。

“你要是殺了她,我保證不會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云天藍音落成冰。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綁匪頭子回頭看云天藍。

“我死了,你想要什麼都沒用。”云天藍眼神很冷。

“看出來了,你們是戀人。殺她,你要挾我。那麼殺你,我應該可以要挾到她。”綁匪頭子作了個手勢。

槍頭頂上云天藍的太陽穴,靠窗的匪徒特意亮給水青看。她再追,他們就殺云天藍。

水青哪能不明白,手頓時往兩邊一攤,快跑變成了小步跑。

云天藍不顧那管槍,往后車窗看去。

兩人的目光再次相遇。

這時,水青就說了三個字,無聲的,卻令人狂喜的三個字。

然后,人群淹沒了她。

云天藍被綁匪硬掰回身,神情間難得恍惚。

“嘿,你女人說什麼?”為首的那人從鏡子里看到。

云天藍沒理會。事實是,他有點不太確定,之前所見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餓太久想象出來的。而且他也不是太能讀唇語。

她說——

韓水青說——

她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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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 章 溫吞水 狂妄水

身后人聲鼎沸,眼前載著云天藍的車已經要到集市的盡頭,甚至能聽到馬達準備飛馳的低隆,只等拐彎上路。

黑黝黝的槍管,一直頂著云天藍的太陽穴,令水青不敢擅動一步。

車牌記住了,但相信那是假的。車的顏色款式也記住了,但對方狡猾一點都會換車。人就在她眼前,剛剛還那麼近,只隔開玻璃和一個綁匪,可她卻無能為力。

不,不能什麼都不做就讓人把云天藍帶走了

“水青水青”本來等在那棟房子外的云天暢突然跑來,“地方沒錯,可以確定人被關在里面。雖然匪徒在地下室安裝了簡易的定時炸彈,溫桓是拆彈專家,對他來說小事一件,藍斯很快就會救出來的。”

“藍斯不在里面。”對方狡猾啊,帶走了最重要的人質,用其他人轉移警方視線。

“啊,你怎麼知道?”云天暢年紀小,云天遠和警察都不讓他冒險,只讓他在門口留守。

“天暢,你把車鑰匙給我。”水青突然跑起來,此時渾身感覺不到疼痛,只有一個救人的念頭。

“你干嘛?危險的事,我不會讓你做。”云天暢不明所以跟著跑,卻握緊車鑰匙。

“云天藍被帶走了,如果不追,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她不管別人能不能聽懂,大叫讓開路,“鑰匙給我”眼睛都兇惡得發紅。

云天暢第一次見她兇神惡煞的樣子,不自禁遞過鑰匙去。

車子就停在警車的后面,水青跳上去,見云天暢也要跟著上車,就鎖了車門,“你趕快去通知天遠,天藍和四個綁匪在一部黑色豐田面包車上,車牌xxxx,向北面公路方向而去。我現在去追,你們也盡快跟上,手機聯絡。”

急速倒車,狂按喇叭,嚇得人如鳥獸散。原本擁擠不堪的路,硬被轟出一行車道來。她剛將方向盤打直,準備踩下油門,突見一個人擋在車前。

是溫桓。

不得已踩住剎車,水青將頭伸出窗外,“你讓開”他知不知道在耽誤她救人?

“綁匪有聯絡了。”溫桓讓開后說了這句話。

“那又怎麼樣?我看云天藍了,如果不追——”水青直覺不能再失去云天藍的蹤跡,否則真如大海撈針一樣,找不到的。

“你不能追。綁匪看到了你,已經警告如果發現任何人追蹤他們的痕跡,他們會殺人質。難道這是你想要的?”溫桓那雙洞察人心的眼睛望著水青,“開車門。下來。”幾乎是命令了。

水青眼中怒火熊熊,卻燒不到這位冷靜的偵探,終究熄了引擎,不管車子梗在路當中,跳下駕駛座,狠狠踢了輪胎一腳。

溫桓就當沒看見她粗魯的舉動,“定時炸彈是假的,其他四個人質幾乎沒受什麼傷害。我認為綁匪旨在金錢,不會隨意殺人。所以,你不用沮喪。”

“綁匪提條件了?”七天才進行聯絡,這個綁架案實在疑點重重。

“一億英鎊。”溫桓冷眼看她發脾氣,又為她突然理智發問而一挑眉,“給了我們四十八小時。”

一億英鎊?這個贖金數目驚人,卻也是云家能毫不猶豫答應的價位。但四十八小時?一般綁匪會給這麼多時間嗎?

“不會有詐?”因此,她才有這一問。

“什麼詐?就目前來看,除了錢,對方似乎也沒有其他目的。而他們放置假炸彈,以及人質並未受傷害,我以為對方沒有殺人意圖,因此能把人平安救出來的可能性很大。”溫桓認為水青的想法過分古怪,“這件事,我會代表云家人和警方合力解決,韓小姐還是回酒店靜候佳音吧。”

嫌她一個女人礙事了。

“沒有其他目的,會給我們四十八小時籌款?一億英鎊,不是美金,也不是這里的貨幣,唯一可能得到贖金的辦法就是網上轉賬。對我們來說,最多需要一天時間集中一億到帳。那麼,還有二十四小時,綁匪要干什麼?溫大偵探,綁匪不傷其他人質,就說明他們有惻隱之心嗎?要我說,不過是不想多造無辜的殺孽。他們的目標其實只有云天藍一個,最后撕不撕票,都是他們一念之間的事。如果我們完全不追查他們的去向,一旦他們棄云天藍,就來不及了。”追蹤在發達的城市是很容易讓人發現的事,但在這里,地廣人稀,設施不全,完全能在對方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進行遠距離監控。他不讓她插手,可她卻不得不插手。

少見一個女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談,尤其還是在教訓他低估了綁匪。提出了網上轉賬,時間差距,竟連他都不知不覺佩服起來。心思如此縝密,是個深具頭腦的女人。

“那麼你認為對方要四十八小時做什麼?”他少有的願意聽聽女人的意見。

“拖延時間?逃出包圍?我不確定。但他們把人關了七天,在我們找上門,才匆忙出逃,才打電話要贖金,我認為不合理。你是偵探,這麼多疑點當然應該由你來分析找答案了。”不是讓她回酒店等嗎?哼

“韓…...水青。”一個遲疑的聲音在兩人身側想起。

水青一看,“杰特”

一個箭步,上去緊緊擁抱。

她和杰特在碧空和藍水的合作中相處十分愉快,電話如果打不到云天藍,第二個就找的是他。兩人見面不多,但感情篤厚。

“真高興你沒事。”此行,能救出四個人來,也算收獲很大了。

“沒想到你真來了。藍斯跟我說你可能會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這對新成的情侶已經到達心心相映的程度,簡直羨慕死他。

“他那麼說了?”水青一愣,笑容澀苦,“我剛看到他,跟你一樣,都瘦了一圈。”

“能不瘦嗎?一天只給兩頓,而且頓頓跟老鼠吃差不多的量,餓得我們站都站不動。啊,你看到藍斯?救到了嗎?救到沒有?”杰特精神不濟,但十分緊張好友。

水青搖搖頭,反之安慰他,“放心,我們會把人救出來的。你們不也沒事了?”

杰特顫巍巍點頭,隨醫護人員上救護車去了。

天遠一出來,就被天暢拉過去告狀,把水青和溫桓的口頭沖突全聽了一遍。

隨即,他走到水青身邊,“看到大哥了?”

水青和天遠比較熟悉,聽他問,眼圈就紅了,“看到了。”

“他看上去怎麼樣?”天遠關心著。

兄弟就是兄弟。杰特,天遠開口問的就是天藍的安危。不像那個老神在在的大偵探,理智得沒有人性。

“瘦了,臉色蒼白,精神還可以。”水青這下成了最后看到天藍的人,“天遠,讓我幫忙找他,我不想在酒店里等消息。你了解我的個性,如果你們不讓我參與,我也會單獨行動的。”

“可以是可以,不過,還是要聽大家的意見。”事到如今,阻止也無力,云天遠終于松口。

水青挑釁般瞥一眼溫桓。

溫桓微笑頷首,風度上佳,好似他從來沒有說過不讓她參與的話一樣。

那一刻,水青對玫瑰香突然不上心了。香雖好,人不好,無法深交。

云天遠拉上溫桓去和警方交涉,云天暢留在水青身邊。兩人一個年紀小,一個女人,即使能參與,也無形中被排在中心之外。

“天暢,都把你當小孩子呢。”水青的狡猾連云天藍也不敢小看,小小激將,剛剛好到位。

云天暢一撇嘴,果然上當,“不如我跟你一組,先把人找出來。”

“那倒不用窩里斗。”自己人爭功,她覺得可不明智,“就跟你一組,見機行事。我看警察動作夠慢的,如果不是為了等他們,或許現在已經把天藍救出來了。總之,跟著他們,但不完全聽從他們。你認為呢?”

“行。”云天暢剛瞧水青氣拔山河,硬在鬧市逼出一條路的魄力,如今不敢小看她。

這時,天遠走回來,“溫桓提議,借英國軍方衛星系統進行追蹤,你們都不用太擔心了。”

“對方車上沒有安裝導航系統,也沒有跟蹤裝置,衛星有什麼用?”當她三歲小孩?

溫桓又有點訝異她思維的敏捷,“你看到車子出了市集,估計會往哪個方向?”

居然反問起她來了。

“北面有大路,他們只帶了云天藍一個,很容易隱藏形跡。”在這片充滿著大象和斑馬的草原上,往茂密的草里一扎,可以當一輩子野人,“而且他們一定會中途換車,等我們調用到衛星來監測,根本就找不到人了。”

“不止有衛星而已。就在剛才,你跟天暢說車的型號,顏色,車牌時,我的人已經跟上他們了。”溫桓輕巧來一句。

“……”水青瞪著他,“是誰跟自殺似的,攔著我不讓我追?”

“你是專業的嗎?”飄浮一記眼神,竟跟變了個人似的,毫不掩飾其傲慢,“讓你把引擎踩得轟隆隆去追,我們就只能看到人質的屍體了。”

什麼?水青氣極反笑。

“而且綁匪已經見過你,一旦發現,會導致他們過激行為。我既然接了這個案子,一切將以人質的安全為第一要素。所以,你雖然可以參與行動,但要聽我的調遣。”溫大偵探自行上了駕駛座,發動了車,“現在上車。因為你的狀況,還得送你去醫院。”

溫吞水變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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