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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禾早】胭脂大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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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7:54: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章 聒噪女子

  手裡拿著一封書信,坐在大廳裡攢眉不語,心裡思前猜疑。

  韓琦與范仲淹相處日久,一向見他對任何事情都應對從容,今日卻不知為何,捉住了一個夏國奸細,搜出一封書信後,范仲淹便一直是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樣,臉上還隱隱有怒色,不禁奇道:「信上說什麼?你已經瞧了百八十遍了。」

  范仲淹長歎一聲,將書信遞給韓琦。韓琦接過一瞧,頓時也變了顏色,急道:「這信上所述之事若是真的——」說到這裡,他也說不下去了。此信是慕容浩的親筆,上面寫明了願意投靠西夏,而范仲俺的女兒已與慕容家定了親,慕容浩的兒子此時也正在延州效力。信上所述之事若是真的,不但慕容家逃不了裡通外國的罪名,就連范仲淹也難逃罪責。

  「我看此事還得謹慎,希文,你還是將那夏國奸細再好好審審吧!」韓琦將書信往桌上一撂,一臉憂色。他近日雖與范仲淹政見不合,但並非落井下石的小人。

  「審什麼?都審過了!那奸細也招了!」范仲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說實話,他還真不願意相信慕容修竟然會是潛伏在宋軍中的內奸,可是人證物證俱在,讓他如何才能不信?

  「那奸細招了什麼?」韓琦問道。

  「他說這封信是前幾年李元昊派使者招納慕容家時慕容浩親筆所書!現下兩國開戰了,李元昊派他潛進延州城找慕容修,準備裡應外合打下延州城,此信便是辨認身份的憑證!」范仲淹說著說著。火氣便上來了。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虧得自己還想把女兒嫁給他!

  「你先別動氣,我看還是找慕容修來當面對質吧,這事事關重大,也不能只聽信一面之辭。」韓琦勸解道。

  「對不對質我看沒什麼區別!」范仲淹頹然坐下,啞聲道:「那就讓人去把慕容修叫來吧,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話可說!」

  韓琦歎息一聲,向著門邊站立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便立刻跑去尋慕容修了。

  「范大人,你找我?」沒過多時,慕容修便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未來的老岳丈傳喚。怎能不趕緊著來應卯?

  「哼!」范仲淹冷哼一聲,別轉了頭不去瞧他。

  慕容修一見范仲淹那表情,頓時懵了,有點摸不清頭腦。每回見到范仲淹,他都是一臉和顏悅色地表情,尤其是在知道慕容修曾經在三川口戰役中救出過盧政與安心後。更是對這個未來女婿刮目相看,沒想到現下居然板著面孔。一臉恨不得抽死他地表情。

  「這個——」慕容修再轉頭看看站在一旁的韓琦,見他也是一臉的嚴肅,話便接不下去了。

  最後還是韓琦忍不住,將桌上的書信遞給慕容修道:「你自己瞧吧!」

  慕容修接過一看,吃了一大驚。心裡納悶不已——明明江傲已經將書信盜了回來。爹爹也將信毀了,此時這信又怎會在此?再一看,面上不禁帶了點笑容。左看右看,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賣國之舉很令你得意麼?」范仲淹被他激怒了,一張臉氣漲得通紅。

  「范大人,消消氣!」慕容修終於明白范仲淹在氣些什麼了,身上頓時感覺一輕,壓力消散無蹤。他笑著舉起那書信道:「這封信是偽造的!這不是我爹爹的筆跡,下邊用的印也錯了!」

  「假的?」韓琦聽他這麼一說,倒是鬆了口氣。

  「你有什麼證據說這信是偽造的?反正現下這裡也沒人見過你爹爹的筆跡,自然由得你胡說!」范仲淹一怔,隨即又反駁道。

  「證據嘛——」他還真是沒有!慕容修撓了撓腦袋,誰吃飽撐地成天帶著自家爹爹的書信或是詩詞滿大街晃悠呢?這一時半會的,他還真沒地方找去。想到這裡,肚內不禁暗罵范仲淹,真是個糊塗蟲啊,人家拿這書信給他看,他便信了,自己說,他卻不信,這不是專門難為自家人嘛!不過話說回來,慕容修心裡還真有那麼點小虛,因為慕容浩的確是寫過這麼封信,若不是安心將他勸住了,江傲又將信盜了回來,現下慕容修便只能乖乖認罪了。

  「哼,拿不出來?」范仲淹又冷然笑了兩聲,高聲道:「來人啊!將他拿下!」

  「慢著!」韓琦急聲制止上前抓人的侍衛道:「希文,你太衝動了,我明白你心裡的感受,可是一切都要謹慎些從事才好,免得中了敵人地離間之計!況且素日這孩子也行事正直,不像說謊的樣子,你要給他機會澄清一下啊!」

  「依你說如何?」范仲淹原本對慕容修寄予了極高地期望,見到那封書信之後,一下子變得心灰意冷,心裡生氣,平日的冷靜便都忘了,甚至有些蠻不講理起來。

  韓琦拈鬚沉吟不語。

  慕容修急道:「那我立刻叫我爹爹修書一封,寄來延州比對字跡!」

  范仲淹冷笑兩聲道:「你們若是串通好了,隨便找個人來代筆,我又從何比對起?況且這書信在路上來回一趟也要費上許多時日,到時只怕這延州城早被李元昊帶兵滅了!」

  「這——」慕容修啞口無言了,范仲淹已有了成見在那裡,任憑自己如何說,他都不會相信的。

  「這什麼這!你這平日裡伶牙俐齒專和我過不去的傢伙,倒也有噤聲的一刻?」隨著清脆地調侃聲,一個絕色地女子從門外晃了進來,手裡還拎著一隻白毛狐狸的尾巴,在空中一晃一晃,而那狐狸大概是被搖得暈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裝死。

  「安心!你怎麼來了?」慕容修欣喜道。再瞧,安心身後還跟著兩個萬年保鏢。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本神仙今日正往青澗城去。走到半道上忽然心血來潮,掐指一算便知汝今日有難,也罷,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特來施展廣大神通救你一救!」安心搖頭晃腦地說著半文不白地字

  得范仲淹與韓琦一愣一愣地直發怔,不知道哪裡來了

  「范仲淹!」安心忽然正色道。

  「啊?」范仲淹正發愣呢,被安心這麼指名道姓的一叫,不由自主應了一聲。

  「虧你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呢!你什麼腦袋啊你!慕容修放著好好地慕容家少爺不做。辛辛苦苦跟著你到延州來駐守他容易麼他?你憑什麼就懷疑他啊?李元昊是你什麼人?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上回那傢伙連用反間計你怎麼就不吸取一下教訓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你拿什麼跟人打仗?我看你乾脆回去跟趙禎那小子說,你不做這官兒了,否則只怕沒過十天半個月,你這都成空城了。人呢?都讓你砍了嘛!話說回來,李元昊為什麼要設計他?不就是忌憚他武功高明麼。李元昊害怕!你若是砍了慕容修,他倒要拍手叫好了,說不定西夏將來攻打下大宋地城池,還得替你封官進爵呢!你是功臣!西夏的功臣!」安心辟里啪啦一長串話,中間連換氣停頓都沒有。瞬間將眾人都侃得頭暈眼花。范仲淹哪裡反應的過來,直站在那裡,眼睛裡向外直飄小星星。

  「你你你怎麼怎麼敢直呼直呼皇上名諱——我我我這個——」韓琦聽了半天。只聽明白趙禎兩個字,再看這女子氣勢強橫,口齒伶俐,站在那裡簡直就是一副想要上前揍人的架勢,只差沒拿著菜刀揮舞了。一時舌頭打架,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這時跟在安心身後的卓然與江傲強忍著笑裝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左右張望,而慕容修卻是一臉崇拜的模樣——安心好厲害啊!一進門三言兩語就把人說暈了!可是,她到底說了什麼呢?慕容修的笑容凝聚在臉上,開始思索。

  范仲淹簡直快要站成石像了,半晌,終於回魂了,一臉急怒道:「重軍之地!你到底怎麼進來的!我不聽你說那些有的沒地,你要替慕容修說話,便拿出證據來,否則——」

  他話說到一半,便瞧見安心拎著那隻小白狐在他眼前打著晃,嘴裡嘖嘖道:「小聲些,我聽得見。」她完全忘了先前是誰先大聲說話的,一臉無恥的笑容,還真讓人不知從何罵起。

  范仲淹被那小白狐晃得眼花,望著眼前這個憊懶的女子,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每一回遇見她,好像總是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到底是自己的口才太差,還是她太強詞奪理?就像方纔,她說的明明就是一串廢話,可是卻叫人不知該如何反駁,除非坐下來,研墨沾筆,一字一句逐條批駁也許還有可能。

  韓琦終於從暈眩中清醒了過來,他沒見過這女子,也不想知道她是誰,別地且不說,僅僅不敬天子之罪,就足夠她死去活來好幾次了,當下提聲道:「拿下!將這滿嘴雌黃的妖女拿下!」

  門外地侍衛還未衝進門來,便被卓然與江傲一手一個給點倒了,韓琦目瞪口呆,嘴張得能塞進一隻鴨蛋。

  「看見了吧?我說你們笨你們還偏不信!若是要對大宋不利,何必跟你們廢話這許多?直接將你們殺了或是綁去交給李元昊,這裡鎮守的士兵再多又有何用?還不是烏合之眾?不用等趙禎再派下官吏,這延州城便已然改姓李了!」安心悠悠然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將手中抗議尖叫的小白狐放在了案幾之上。真是可憐的狐狸,趔趄了好半會才平衡住了身子,險些一頭從案幾之上栽倒下來。

  「你還是快別這般稱呼皇上了!有辱聖躬!」范仲淹歎了口氣,他實在是拿這女子毫無法子了,不論信不信她的話,現下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名字起了就是給人叫地,不叫他趙禎,難道叫『喂』?」安心不滿地撇撇嘴角,這些宋朝人就是這點不好,走到哪都忘不了君天臣地地觀念,總是沒事便愛把自己往低裡貶,隨便皇帝發句話,就能夠出生入死,還美其名曰:忠誠!

  「希文,你認得她?」韓琦見范仲淹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更加驚惶了,手足無措的模樣。沒法子,不論誰沾惹上了安心,都變得有些瘋瘋傻傻與原先地言形舉止不合。不是他們太蠢,也不是他們無能,而是遇到了這種打不得,抓不住,既不怕死,又不知臉皮為何物的女子,神經崩潰了。

  「見過幾回!」范仲淹臉色發青,幾乎是咬牙擠出這幾個字的。上天啊!他真是後悔認得這樣的女子,連帶的,在心裡暗暗埋怨范慕雲沒事出門亂逛什麼,竟招惹上這種甩不掉,罵不走的傢伙!看來古人說的真是有理,女子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對,否則指不定就惹出什麼禍事來。

  「好了,不玩兒了,說正經的,方纔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我進門之前只聽見你們在說什麼敵人,反間之計,好像慕容修這小子這次惹上大麻煩了?」安心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

  只聽得「噗通」兩聲齊響,范仲淹與韓琦兩人華麗麗地昏倒在地——鬧了半天,安心壓根連發生了什麼事都沒弄清楚,只是憑著聽見的隻字片語便發揮出了這麼又臭又長的一大篇說教啊!

  「不是吧!我知道我魅力很大,你們也不用這麼給我臉子啊!」安心皺了皺那可愛的小鼻子,眨著眼望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真是的,怎麼說這兩人也是朝廷命官嘛,不用配合她做出如此有失儀態的動作吧!難道他們不會痛的?

  江傲面色一沉,飛身上前以手背探了探兩人的鼻息,又翻開他們的眼斂瞧了瞧,抬起頭目光炯炯地對著安心道:「別臭美了,快來瞧瞧,他們兩個是中毒了!」

  江傲話一說完,安心「啊!」了一聲,正待上前查看,慕容修在旁也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後腦勺撞到了椅子,「通」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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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7:57: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元昊詭計

  容修倒下時將那椅子撞成了一堆碎片,安心拍了拍胸「丫丫滴!他難道還練了鐵頭功不成?」說歸說,手裡還是沒停下,查看了下慕容修,見他只是中毒,沒啥別的大礙。

  「怎麼樣?」卓然在旁皺著眉問道。

  安心不答,繼續不停手地翻著范仲淹與韓琦的眼斂,凝神了半晌道:「中的毒倒不是太厲害,只是還得現配解藥。」說著,從身上取出幾枚解毒丸,塞進三人嘴裡。

  「原來毒藥是下在這書信之上。」江傲在旁忽道。

  「嗯?」安心抬頭,順著江傲的目光瞧見了案幾之上的書信,以她那傾斜的角度,能夠清楚地瞧見書信的封皮之上閃著隱隱的碧光,不禁罵道:「李元昊居然玩陰的!」

  「這書信——」江傲小心地撕下衣角包住了手翻看了幾下沉吟道:「這書信是我留在西夏的。」

  「你?」安心不解。

  「上回我去盜信,生怕李元昊過早發現書信不見了,便假造了一份放在那裡,沒想到李元昊竟以此來毒害他們。」江傲眼中閃著異芒道:「想必李元昊發現這信是假的了,是以才在信上下毒。」

  安心再一細想李元昊的毒計,不禁打了個寒顫——自己是去青澗城找種諤的,若不是湊巧路過延州城進來瞧瞧慕容修,只怕這三人此回都要一命嗚呼了。

  「卓然,幫我找些藥材來。」安心說著,將解毒需用的藥材都列了單子交給卓然,爾後讓江傲替這三人擦洗手上沾染之毒。

  解藥配齊了。袪毒便容易的很。這三人轉醒過來的時候,都是一臉地迷惑。

  「我這是怎麼了?」韓琦躺在地上,一臉茫然地望著四下地情形,一點也不記得先前發生過什麼。

  慕容修倒是恢復的快,一挺身便站了起來,覺得後腦勺隱隱作痛,有點懷疑先前是不是被安心給打暈的。

  范仲淹是最後醒來的,他倒還沒傻到家,瞪目怔怔了半日,便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禁歎口氣,自己真是太容易上當受騙了!

  「賢婿啊!我錯怪你了!」范仲淹開口便道歉。慕容修聽得喜笑不已,這老兒終於肯承認自己是他女婿了?以前可是只叫他賢侄的,看來偶爾受點冤枉還真是值得。

  安心聽得直泛噁心,怎麼感覺范仲淹這會像是趕走孫悟空又後悔的唐僧,話說。古代人有時相互之間的稱呼,還真是令人覺得肉麻兮兮的。

  「大人!」這時從門外跑進來一名專探軍情的探子。見到大廳內亂糟糟的情形頓時愣住了。這地方簡直像經歷了一場激烈地打鬥,椅子破碎地散落在地上,每個人都衣冠不整,平日裡嚴肅得不芶言笑的范仲淹與韓琦正坐在地上,頭髮散亂。慕容修以手捂著後腦勺在哀哀呻吟。一旁的卓然原本就是補丁乞丐裝可以忽略不計了。就連江傲的衣角也撕得稀爛。眾人中只有安心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手指頭閒閒地撫著案几上的一隻眼珠子骨碌碌轉動著的小白狐。

  「什麼事?」范仲淹扶著慕容修伸過來攙他地手站起身來,臉上又帶上了公事化的威嚴。

  「稟大人。李元昊正在折姜糾集兵馬,準備攻打渭州!」這探子倒也訓練有素,只是愣了一小會,便立刻回過了神。

  「什麼?打渭州!」韓琦一聽急了,渭州邊防鬆懈,駐守地兵馬也不多,李元昊若是糾集十萬大軍殺過去,渭州是肯定守不住的。當下向著范仲淹道:「我調兵去急救渭州!」

  「此事不妥,咱們還是從長計議!」范仲淹總覺得李元昊剛對他們玩了這一手毒招之後立刻攻打渭州,這裡邊有陰謀的味道。

  「還想什麼?李元昊就是算定此次毒倒咱們之後延州群龍無首,無法調兵救援渭州!」韓琦想起李元昊的心計深沉不由有些擔憂,接著道:「希文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將士們與夏軍硬拚,我準備讓他們經過懷遠城,從得勝寨那邊繞過去,跟在夏軍之後,伺機破敵!如若不能,也可以在路上據險設伏,待那李元昊回師之時再行截擊!」

  「范仲淹搖了搖頭道:「我看不行,萬一那李元昊只是誘兵之計,掉個頭兒又打到延州來,那又該如何?」

  「讓探子們再去探!一定要探到詳實的消息回來!」韓琦揮手讓那探子退下,目視范仲淹道:「若是真地,這兵我一定要調,否則謂州就保不住了!」

  范仲淹拈鬚皺眉不語——如果真像韓琦所說,李元昊是因為要攻打渭州,生怕延州兵馬前去救援才設計將自己毒倒地話,那他為什麼不直接來打延州?延州的戰略位置可比渭州重要得多啊!

  韓琦此時心亂如麻,也不再追究安心等人的來歷了,對著范仲淹胡亂拱了拱手,緊趕著出去準備調兵去了。

  「你——怎麼看?」范仲淹忍不住開始詢問安心地意見,他明白這個女人頭髮雖長,見識卻也不短,是以絕不敢小覷了她的意見。

  安心還未答言,卓然在旁道:「李元昊的舉動還真令人難以猜測,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知道這毒藥毒不死你們。」

  江傲點點頭道:「很明顯,他若是覺得有把握毒死你們,這回就該兵打延州了!但他沒有,那就只有兩個意圖了。」

  范仲淹急問道:「哪兩個意圖?」

  江傲挑了挑眉道:「其一,以攻打渭州為餌,誘出延州大軍前去救援,爾後調頭再攻打延州。這是方纔你們的猜測。其二,他仍是以攻打渭州為餌,但引誘上鉤的目標卻不是延州,而是延州前去救援的大軍!」

  「此話怎講?」范仲淹不解。

  「李元昊最喜歡在半路上設伏截擊了。」江傲冷然一笑道:「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范大人忘了上回三川口之戰是如何打起來地麼?」

  「或者他地目標根本便是渭州呢?」慕容修插了一句道。

  卓然瞇起了眼,皺著眉頭道:「若是這樣。恐怕李元昊的野心還真是不小。大宋的精兵良將全都聚集在宋夏邊境。而關中地區的軍力卻十分薄弱,他若是能夠攻下

  據點,下一個目標只怕便是長安了!」丐幫勢力分佈自然知道大宋兵力的大致分佈。

  范仲淹聽了站在原地團團亂轉,唉聲歎氣道:「那怎麼辦?渭州到底是救還是不救?救,也許便中了李元昊的奸計。不救,渭州守不住長安也危急!」

  「我看不要緊,渭州也沒這麼容易便能攻下,即使攻下了,再調兵圍剿。只要兵力足夠,也許還能一舉殲滅李元昊大軍。」慕容修沉吟道。

  范仲淹拿不定主意,歎道:「此事我先上報給經略安撫使夏竦吧!瞧瞧他究竟是個什麼主意。」

  「夏竦?就是那個只會吟風弄月,填詞享樂的傢伙?」安心忽然問道。

  「是。」范仲淹哪裡理會安心問這個做甚,胡亂應了一句。

  「哈!就是那個在涇州大發榜文,聲稱有得李元昊首級者。賞錢五百萬貫,爵西平王的傢伙吧!」江傲說著說著。與卓然對望一眼,俱都忍不住臉上的笑容。

  「怎麼?」范仲淹一臉茫然之色。

  安心強忍著笑解釋道:「咱們一路上行來,到處都聽到這個傳言。據說李元昊看到了夏竦發放的榜文之後,命人夜入涇州城,故意遺箔於市。路人多有拾得地。展開一看。上書:有得夏竦頭者,賞錢二貫文!」

  范仲淹一聽,也不禁莞爾。這個夏竦最是個聰明伶俐。心機靈巧之人,他填的詞是一絕,只可惜嫉賢妒能又豪奢放縱。在東京時他往日出門,都要把兩輛車馬連起來,中間用所費數千兩的錦帳遮蔽,他自己就躺在錦帳之下招搖過世。

  據說此人還待人刻薄,有回他問自家僕人:「為何寇准豪奢與我相似,世人多稱許他,獨對我頗有微詞?」那家僕道:「人家寇相爺當年在效外飲宴,見一卸任縣令路過,尚能招來同飲,您老人家把出京入京的士大夫都得罪挖苦遍了,哪個能說你的好呀?」夏竦聞言倒也沒發怒,但放縱仍如往夕,死不悔改。

  范仲淹想著便搖了搖頭,皇上派這樣一個只會紙上談兵的傢伙來做安撫招討使可不是什麼好事。

  前幾月,韓琦認為李元昊雖然傾全國之力來侵犯大宋,但也不過區區幾萬人罷了,大宋只要將鎮守各處地兵馬統統調整到一起,深入西夏境地,反守為攻,要剿滅李元昊大軍簡直就是輕而易舉。范仲淹卻因為考慮到地形,天氣,補給的問題覺得此議不妥。兩人吵到了夏竦那兒,誰知此人竟是個沒主意地,倒叫他們自己上奏進呈朝廷。皇上年輕,凡事不知穩重,想一舉平定西夏,便准了韓琦的主意,搞得范仲淹現下真是如履薄冰,生怕有一件事處理不好,便壞了大局。若不是如此,他先前也不會為慕容修「反叛」的事情如此焦躁了。

  「我說你若是要去向那個什麼夏竦的討主意,還是乘早作罷吧!不如把才纔走了的那個——對哦,他叫什麼來著?把他叫回來,你們兩個商議商議,也許還能行。」安心叫住正想出門地范仲淹。

  范仲淹輕輕歎息一聲,向著門外叫道:「來人啊!替我將韓將軍請回來!」連叫幾聲,無人應他,再低頭一看,才想起守在門邊地侍衛們都被卓然與江傲兩人放倒了,不禁回頭苦笑。

  卓然笑著上來替那些侍衛們解了穴道,眼見他們領命去了,沒過片時,卻又急匆匆跑回來稟道:「范大人,守城的兵丁們說韓將軍不久前便已快馬向著鎮戎軍方向去了!」

  范仲淹聞言一驚,鎮戎軍處駐紮著不少的兵馬,韓琦難道想調動他們前去攔截西夏兵馬?事到如今,他也不知此事到底如何處置才好了,只覺得心裡憂慮難消,隱隱覺得不妥。心裡慌亂著,仰頭望著門外湛藍遼遠地天空,怔怔出神。

  安心想安慰安慰他,卻又不知說什麼才好,張了張嘴,與眾人一同沉默。

  等待的日子總是難熬的,韓琦再次回來的時候,坦言自己已調動了鎮戎軍的所有兵力,甚至還臨時召募一萬八千餘名士兵,讓他們由大將任福率領,進攻西夏大軍。

  「你瘋啦!這回仍舊是李元昊親自領兵,你就讓任福去了?」范仲淹暴跳如雷。

  「我已將戰略定好了,不會出什麼大岔子的。況且任福也是個名將,還帶著桑為先鋒官,朱觀、武英殿後,王珪、耿傅等大將領亦隨軍出征,你放心好了。」韓琦表面雖然鎮定,但心裡同樣惶恐不安。

  「你真是瘋了!」范仲淹背著手兒來回踱著步子急道:「你給他們定下戰略戰術又有什麼用?戰場情形瞬息萬變,不是你想怎麼打,李元昊便乖乖聽話配合你!」

  「我也沒法子啊!我這不是還要掌控大局,隨時調派兵馬到各處麼?若是我脫得了身,我便自己帶兵上去了!」韓琦說著寬慰范仲淹道:「希文,你也別發這麼大火,西夏除了倚仗些陰謀詭計之外,壓根就不是咱們的對手嘛!」

  「哼!你也知道李元昊詭計多端麼?我告訴你,就算堂堂正正的廝殺,咱們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范仲淹冷哼一聲。

  「你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韓琦也十分不滿。

  「稚圭啊!你自己也是領兵打仗之人,你不會不知道騎兵對步兵有多大的優勢吧?李元昊的兵種多半都是鐵騎,而咱們大宋,數十萬的兵馬裡頭有幾千騎兵就已然不錯了!西夏,沒有你想的那麼弱啊!」范仲淹頹然道。

  韓琦皺皺眉歎口氣,他又何嘗不知?但設一騎兵的費用,可贍步軍五人,這便是那些文臣們反對大宋多建騎兵的理由——耗資甚巨!更有些對軍事一無所知的官吏,揚言說人多壓死人,只要多置些步軍,即便沒有騎兵,也一樣能打勝仗!五個打一個,能不勝麼?

  「希文啊!這一仗是必定要打的,否則延州與渭州都危險,咱們還是靜待戰報吧!」韓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好似突然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望著范仲淹,相對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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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7:57: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二章 落井下石

  接下來的日子,范仲淹與韓琦兩人幾乎日夜不眠,生怕報送來的時間,每時每刻都在等待。

  安心才不管他們做些什麼呢,她閒著沒事便在延州城內亂逛,爽性將種諤也叫了來,反正他爹爹在那裡修青澗城,他沒什麼事,也空閒得很。至於碧波島上的事情,安心都交給了瑤瑟與蘇子揚,聽得慕容浩飛鴿傳書說碧波島現下越來越繁榮,蘭汀在東京開店所需的玉米與別的物事,也每月連續不斷地送去,生意興隆,簡直日進斗金。既然如此,安心便樂得在外自在玩耍。

  種諤別看年紀還小,但他在種世衡身邊學了那麼久,對軍事上的事情,簡直也是個「專家」,他在延州城裡轉了一圈,便瞧出了許多問題,皺著眉直對安心道:「城防太弱,若是要守城很困難。」

  「那要怎麼辦?再修建一些設施?只怕范仲淹沒那麼多的銀子,又要向趙禎請示,層層壓下來,不知到何年何月了呢!」安心撇了撇嘴角。

  「最好在延北築個小城,便等於多了一道防禦。或是在宋夏交戰地帶,構築堡寨,方便防守與補給。」種諤環顧了下四周,笑道:「這種事情,皇上應該會應允的,是戰爭必須啊,總比打了敗戰丟了一個城池的好。」說著又笑道:「上回你提議多備些石脂水,爹爹找了來試過,原來那石脂水遇火便著,火勢又大,竟能燃燒許久。一時沒在意,我爹爹竟差點被火燎了鬍鬚去!」

  「哈哈!」安心笑道:「這還算好的。你不知道。如果將那石脂水加工成液化氣,還容易爆炸呢!」

  「爆炸?」種諤雙眉一揚,興奮地望著安心道:「那如何將石脂水加工成液化氣呢?」

  「啊!這個啊——」安心趕緊別開了眼不敢再看種諤,心裡止不住懊惱,為什麼這些宋朝人總喜歡問一些她也不知道的問題。

  「你也不知道嗎?」種諤好死不死的還敢開口繼續追問。

  卓然在旁忙打岔道:「延州城附近別地民族也甚多,最好能夠對他們實行一些優惠地政策,嚴立賞罰公約,只要這些人都團結起來,就是抵禦西夏的最好屏障。」

  種諤在一旁聽著,不停地點著頭。

  好悶哪!安心雙手一撐。坐上了城牆,踢踏著腳,望著遠處蒼茫的大地與天空,這裡也算是塞外風光了,天地一色,粗獷而雄渾。

  安心閒閒道:「既然石脂水好用。想著法兒,替延州城也備上。這樣守起城來輕鬆一些。」

  「我正是這麼想的呢,只是不知道范大人的意思如何。」種諤正在安撫手中的小白狐,這小傢伙被安心玩耍了一陣子,現下到了種諤手中分外活潑。沒法子,這段日子悶都悶死它了。只要它一表現出有精神的模樣。安心就要與它玩空中飛狐,害得它小心肝兒噗通通直跳,頭暈眼花。

  眼見城外一縷塵煙拖地而起。順著那煙塵,隱約可見有數匹馬兒飛馳而來,安心瞅了一眼,呶了呶嘴角笑道:「范仲淹現下的心思全放在這裡呢,你與他說什麼都是惘然。」

  江傲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想必是好消息了。」

  「你怎知道?」安心奇道,報信的馬兒還未馳進城裡呢。

  「你瞧不見麼?他們面上個個都帶著喜色。」江傲淡淡道。

  卓然在旁笑道:「你倒是因禍得福,得了盜聖雙俠的部分功力,眼力見長,我在這裡也瞧不清楚呢!」

  安心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拍了拍雙手笑道:「走,跟進去聽聽,到底是什麼消息。」

  知州府裡,范仲淹與韓琦兩人正紅著眼珠兒,目光炯炯地望著進門地探子,急道:「快說,戰況如何?」

  「稟報兩位大人,任將軍按著韓大人的指示前行,果然遇到了西夏大軍,旗開得勝,首戰告捷,打死西夏軍隊幾百人,追趕得西夏兵馬狼狽而逃。」那探子喘著氣兒道。

  「好!」范仲淹喜得站起身來,將手裡的茶盅在桌上重重一撂,灑了一手淋淋漓漓的水兒也不在乎。打勝了!這還是與西夏開戰以來第一次勝利,士氣一定空前高漲吧!若是能夠一鼓作氣,也許就能滅了西夏大軍!

  韓琦卻皺著眉頭,問道:「西夏兵馬狼狽逃散?」

  「是!」那探子躬身道。

  「這不對啊!」韓琦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怎麼?這裡頭有詐?」范仲淹見韓琦這麼一說,剛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

  韓琦點了點頭道:「據說此次西夏有十萬大軍,只打了一仗,死傷百人,怎會如此一敗塗地?」說著疾聲囑咐那探子道:「你快去通知任福,讓他小心防備敵軍奸計,不要乘勝追擊,免得中了圈套!」

  安心等人在一旁聽得也眉頭打結,西夏根本不是這麼弱地,上回三川口戰役便能瞧出來了,他們一定是在故意示弱,好降低大宋將領的防備之心,稍有不慎,大宋兵馬就可能反被打得潰敗。

  眼見探子回去覆命了,范仲淹勸道:「現下繼續等著戰報吧,大抵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

  「但願如此!」韓琦仰天長歎。

  安心搖搖頭,乘著空兒將要增強延州城防地計劃與范仲淹說了,他聽了倒也大為歡喜,緊趕著上報朝廷,催發銀兩物資。

  提心吊膽了幾日,終於又有探子前來稟報了。

  這天范仲淹、韓琦正在與安心等人研究城防的具體事宜,就見門外衝進來兩個探子,嘶啞著聲道:「稟報兩位大人,先鋒官桑率領大軍乘勝追擊西夏敗兵,任將軍也率領主力軍隨即趕去,屯軍好水川。但——」

  「但什麼?媽的。你就不能一定將話說完嗎?」韓琦眼見那兩名探子面上神色驚惶便知道大事不妙,此時見他們說了一半,急出了火,開始怒罵。

  其中一名探子急忙接上道:「任將軍全力追擊西夏兵馬,到達龍竿城時,西夏兵馬竟傾巢而出,從六盤山中衝了出來。我方兵馬中了西夏的埋伏。大軍尚未排列成陣形,西夏騎兵便發起衝擊,西夏另一支伏軍從六盤山背後發動進攻,我軍腹背受敵。完全為西夏兵馬所包圍。」

  「混蛋!前幾日我是怎麼說的?叫任福不要追擊西夏兵馬,他為什麼不聽!」韓琦聽

  番話,氣得鬍子直翹,恨不得現下就在任福眼前,給刮子!

  「任將軍說無妨——說西夏大軍已經潰敗,我軍人數又佔了優勢。如若乘勝追擊,便可大勝——」那探子喃喃解釋道。

  「蠢材!真是一群蠢材!打仗是這麼容易地事情麼?怎麼不用點腦子!」韓琦暴跳如雷。

  「你先別急。」范仲淹勸道。轉頭又問:「那現下我軍兵馬如何了?」

  「任將軍親自率領大軍奮力殺敵,身受十餘處箭傷,但仍堅持著指揮,前方將士們勸任將軍逃命,但他不肯。說身為大將。作戰失利,當以身報國。最後——」那探子說著,喉頭有些哽咽起來。道:「最後任將軍被砍斷喉嚨而死,我軍幾乎全軍覆沒——」

  「什麼!」范仲淹震驚了,腳上一軟,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幾乎癱成一堆爛泥,嘴裡喃喃道:「恥辱!恥辱啊!」

  韓琦更是悲慘,喉頭一甜,竟當場嘔出一口血來!就因指揮不當,輕敵大易,這數十萬大軍又被李元昊給殲滅了!讓他如何去面對這些邊防地將士們,如何面對滿朝文武與皇上!

  這裡正亂著,門外直闖進來一個帶著幾位隨從的官員,望著范仲淹與韓琦連連冷笑道:「好啊!不與本官商議便私自調動大軍前去截擊西夏兵馬,現下好了,幾乎全軍覆沒,這罪責,你們哪個來擔?本官立刻就要上報朝廷,此次事情重大,我也保不住你們了!」

  「夏大人,派兵之時我找你商議過的,你叫我自己看著辦,怎麼——」韓琦只覺心灰意冷,這夏竦此時偏又落井下石,真是個小人!

  「夏大人,罪責自然由我等來擔,不勞你操心!」范仲淹一身正氣又上來了,直直望著夏竦開口道:「但李元昊地大軍只怕沒這麼容易撤離,你最好早做防備!」夏竦幾次三番與他為難,還極力貶損朋黨之論,范仲淹雖然也討厭夏竦這等小人,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這不僅僅是私人恩怨,還關係到大宋江山的安定和平。

  「這個就不勞范大人你操心了,本官自然有安排。」夏竦仰起了臉,以鼻孔對著范仲淹等人,輕蔑之情溢於言表。

  安心瞧見這傢伙不可一世的欠扁模樣就心下有氣,冷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價值二貫銅錢的夏大人啊!真是大名鼎鼎,如雷慣耳,沒想到今日能夠在這裡遇見。我說夏大人,您的腦袋可值錢的很,以後出門千萬多帶幾個人,否則若是出了點什麼意外,豈不是大宋地一大損失?要知道大宋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值錢的腦袋呢!」

  這一番話說完,范仲淹與韓琦兩人怒色稍斂,感激的瞧了瞧安心,卻又不禁替她擔心——要知道夏竦可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若是記恨上了,可是什麼報復的手段都使得出來的。

  江傲等人才不會給夏竦什麼面子呢,聞言當即哈哈大笑,故意前仰後合,看著夏竦地眼神裡,滿是不屑。慕容修尤其誇張,他竟然笑得打跌,誰讓夏竦羞辱了他未來的老岳丈?慕容修早想上前去暴打他一頓了,現下安心起了頭,他自然就毫無顧忌了。

  「你們——你們——反了!簡直反了!」夏竦氣得臉色青白交加,他現下最恨人在他面前提起李元昊羞辱他之事,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安心此時當著這麼多人揭了他地傷疤,他不氣昏了才怪。當下跳著腳命令身後跟著的隨從道:「將他們拿下!統統拿下!送上京去打進死牢,就判他們個通敵之罪!」罵著,尤嫌不解恨,不停口繼續道:「我要誅了你們九族,稟明皇上,一刀刀剮死你們!」

  「我說你呀,還是歇歇吧!免得我一個不小心,將你那值錢的腦袋失手弄掉了!」江傲說著,手裡一連串黑呼呼狀如珠子般的東西向著那夏飛射過去,暗器敲掉了夏竦的幾顆門牙,成功地堵上了他地嘴。

  夏竦痛聲慘叫,吐出一口鮮血和幾枚牙齒,再一看,裡頭混著幾顆風乾地蓮子,正是江傲上回在太白居剝出來準備用作暗器的蓮子,風乾之後奇硬無比,再配合上江傲的手勁,別說牙齒,就連銅牆鐵壁都能砸出個小坑。

  夏竦地隨從們原本正要上前捉拿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傢伙,現下見到夏如此模樣,不禁都有些畏縮——這哪是人啊!簡直比神仙還神仙,他們可從來沒見過如此高強的武藝,細思之下,覺得自己上去大概也要得到同樣的下場,還是保命要緊。原本夏竦就待人刻薄,隨從們早有不滿,哪個肯替他賣命?當下都放下了出鞘的兵刃,乖乖站在一旁望著江傲,眼裡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哼!」安心冷哼一聲,最討厭這種無恥的小人了,對著上司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對著手下卻又頤指氣使,當下揶揄道:「腦袋值錢的夏大人,我倒想知道如果將這顆腦袋割了下來,風乾之後掛在房中當擺設,是不是會讓我的陋居蓬壁生輝啊?」說著,從懷裡摸出一把小刀子,在夏竦的脖子上比劃著,笑道:「不知道從哪裡下手,血會流得少些!我可害怕髒了我的手。」

  夏竦早疼得說不出話來了,捂著嘴兒,「嗚嗚」直叫喚,望著安心眼裡露出哀求的目光,嚇得臉色發白。

  「安心姑娘,你就——饒了他去吧——」韓琦是個上戰場打戰的將軍,什麼恐怖的場面沒見過?但聽了安心的話後,背脊樑上也一陣發涼。

  「是啊,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他去了吧!好歹他也是個朝廷命官,你殺了他不太妥當。」范仲淹也出來圓場了,倒不是為夏竦求情,也不是怕被連累,反正這一場戰打輸了,他心裡已無比敗喪,也不在乎趙禎會如何處置他了,只是不想安心因此獲罪。

  「這樣啊——」安心收起了小刀子作沉思狀,半晌罵了一句道:「丫丫滴!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說著,狠狠在夏竦屁股上踢了一腳道:「給我爬出去!」

  「嗚嗚——」夏竦一手捂著嘴,一手捂著屁股,眼見在場眾人都冷眼望著他,再沒人替他求請了,只得屈下身子,向門外爬去,邊爬心裡邊恨恨不已——安心!好極了,知道了你的名字就不怕你飛到天上去,總有一天要報這極辱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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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7:57: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三章 驚喜若狂

  慶歷元年,春。

  當真是時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趙禎正與張美人在御花園中散步,正是春光爛漫時節,樹梢頭上都綻出了嫩綠的新芽,園中一派欣欣之景,呼吸間也滿是清甜的氣息。

  趙禎正擷了一朵桃花要與張美人簪於鬢邊,此時一個小太監急急走了過來道:「官家,陝西經略安撫招討使夏竦有本上奏,龍圖閣直學士范仲淹與安撫招討副使韓琦也有本上奏。」

  「哦?」趙禎的手在空中略頓了頓,逕自將那朵桃花交與張美人,自己便急著去看奏章 了。

  張美人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再低頭望望掌中那朵艷麗的桃花,輕輕歎了一口氣——每回總是這樣,一有朝政之事,便將自己丟下不再理會。雖說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可是這寵愛,也只是短暫的瞬時。紅顏易老,年華堪度,在這寂寂深宮之中,除了希冀君王的寵愛與陪伴之外,生命裡還有些什麼呢?張美人輕輕地將那朵桃花自個兒簪於鬢邊,臨水照了照,一個千嬌百媚的身影倒影在水中。一陣風過,吹起滿池漣漪,亂了倒影,也亂了芳心。

  凝暈殿,趙禎正襟危坐,先是讀到范仲淹上書請求撥款以加強邊防之事,微笑了笑,以硃筆批了個准字。再看到韓琦的請罪奏章 ,眉心狠狠地皺了起來,戰敗,又是戰敗!為什麼大宋如此多的兵將,與西夏交戰卻是一敗再敗!幸好這敗戰,比上回的三川口之戰要好得多,起碼任福消滅了大量的西夏兵馬。李元昊想必也不好受吧!他地人是死一個少一個。

  趙禎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平靜了下心情,再看夏竦地奏章 。那上頭無非是一些彈劾韓琦與范仲淹私自發兵,乃至戰敗的言語。趙禎搖了搖頭,這個節骨眼上,夏竦不好好想法子安撫百姓,撫恤陣亡將士,卻忙著窩裡鬥!自己當初見他頭腦靈便這才派他去抵禦西夏的侵擾,沒想到此人竟如此不識大體!趙禎本待放下奏章 不再去看,卻又生怕疏漏了什麼重要的情報,只得深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看下去。

  再往下看,見到的是夏竦極言陳述范仲淹與韓琦如何羞侮他之事,趙禎不禁有些啞然失笑。這個夏竦文筆華麗,說到被侮,卻也是揚揚灑灑一大篇,可惜趙禎素知范仲淹與韓琦不是那等輕薄之人。何況官階壓在那裡,即便是意見不合。也不至於如此張揚跋扈。夏竦果然是不識大體,如此小事也值得渲染上奏,純屬浪費時間。

  再看到奏章 中寫到一個來歷莫名的小妖女,毆打朝庭命官,范仲淹與韓琦卻冷眼旁觀。奏章 中字字血淚。聲聲悲憤。說到他怎樣死去活來又活來死去,若不是皇天保佑,幾乎就要被當場殺了!趙禎看到這裡。倏地站起身來,不是為夏竦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而義憤填膺,是為了夏竦奏章 中提到的那個令他日夜輾轉反側不能安眠的名字——安心!

  安心!你果然沒有死嗎?趙禎修長的手指緊緊攥成了拳,用力到骨節處隱隱發白!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自己明明親眼看到了安心地屍體,也親眼看到她下葬,雖然在心裡一直沒有將她當成是已經逝去的人,但事實並不會因為他的不願就完全改變,即使他是九五至尊,也不能夠!

  趙禎激動地又將夏竦的奏章 看了一遍,上面還提到了卓然與江傲,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趙禎卻一看就知道是他們。又有哪個人會像卓然一樣成天著一身打著補丁的青布長衫?又有誰能夠像江傲那般行事傲慢無忌?既然他們也在,趙禎更多了一層希望——安心,還活著!

  可笑這夏竦,竟想讓自己下旨在全國通緝這幾人!趙禎不覺笑出聲來,這幾人,連他這個皇帝都頭痛無奈,夏竦又是個什麼東西?若不是他行事荒謬,安心定然不會與他過不去的。趙禎深切地瞭解安心地為人,壓根不再考慮其他,便認定是這個夏竦自討苦吃。

  趙禎再也耐不住性子了,丟下奏章 便向著殿外狂奔而去——他要去延州!他要去看看安心是否還活著!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要看到她安然無恙!趙禎已然狂喜至極,什麼世俗禮法,國家大事統統都拋到九宵雲外去了,他只要看到安心還存在!

  張美人正獨個兒帶著侍女從御花園中懶洋洋向著凝暈殿走來,誰知剛走到殿門口,便見裡面有一人旋風也似地衝了出來,險險將她撞個滿懷。

  張美人壓根沒看清是誰,再想不到會是趙禎,不禁撫著胸口啐道:「作死呀,慌慌張張趕著去投胎麼!」說著,輕輕整理著鬢邊散亂下來地青絲。那人壓根不理會她,彷彿沒聽見一般,急急跑得遠了。

  張美人身旁的侍女,忍不住一臉震驚與訝異,低聲向著張美人道:「那人——彷彿是——是官家!」

  「什麼!官家?」張美人大吃一驚,抬起頭來極目遠眺,瞧得仔細了,果然見那人影正是趙禎,卻不知為了什麼事,他竟跑得如此飛快,難道是因為方纔的奏章 中有什麼緊急軍情不成?但那也可以急詔大臣來商議,他自己何必胡亂奔跑?瞧他跑的方向,像是要出宮去。張美人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有什麼事情,令得一個君王奔跑得連威儀都不要了。

  張美人不解,展昭更不解。他剛從宮外出來,正往趙禎日常所慣待的凝暈殿走去,卻迎面見一人急急奔來,正是趙禎。

  「皇上,你怎地一個人都不帶,自己在這裡狂奔——難道宮中來了刺客?」展昭急忙迎上去,目光直視著趙禎地後方,瞧瞧可有什麼可疑的人追將上來,可惜。除了道旁綠樹婆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趙禎腳下更不停頓,一邊向宮門處跑著,一邊氣喘吁吁道:「朕——朕要出宮——」

  展昭見趙禎連停下來說句話的工夫都沒有,當真以為發生了什麼急事,只好跟在他身旁放慢了速度一起跑,邊跑邊問道:「皇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出宮要去哪裡啊?」

  「朕——

  延——延州!」趙禎累地不行,喘息更急,邊跑邊說對肺活量地大考驗啊!要知道他成日只在這皇宮大內裡生活。換句話來說,便是足不出戶,平時根本很少鍛煉,更不會武功,現下已全力跑了這許久,不累才怪呢!

  「去延州?去延州做什麼?難道是延州戰事吃緊?」展昭說著說著。心內感動的不行,以為這位皇帝憂國憂民已到了如此境地。竟然想要御駕親征——等等,御駕親征?!!這也不對啊,他就一個人,且別說他跑不跑得動吧,就算跑到了。也無益於事啊!想著忙接著道:「皇上。即便如此,你也不用這麼急啊,邊境自然有將士守著。你為何要去犯險?難道你要這樣一路跑著去?」

  趙禎喘不過氣了,顧不上答話,連連擺手。

  「皇上,你且停停,御駕親征是大事啊,你怎能這樣一人跑著去?要去也要先找大臣們商議了,再帶上大隊兵馬護著你去啊!」展昭以為這個皇帝已經急傻了,怎的行事如此荒謬。

  趙禎終於停下了腳步,彎著腰兒直喘氣。春天,雖然天氣暖和,卻也還有些微涼,但他已跑滿身大汗淋漓了。喘息了片刻,這才一臉欣喜地望著展昭道:「朕要去延州!」

  「臣知道,知道你要去延州——」展昭目瞪口呆,從來沒見過趙禎如此失態,即便是當年安心「死」的時候,他也沒有這般瘋瘋傻傻啊。

  「蠢材!」趙禎忍不住罵道:「朕幹嘛要御駕親征?丫丫滴,就李元昊那小子也能迫得朕御駕親征?等西夏人口再翻幾倍卻還有些可能!」趙禎一激動,連安心的口頭禪都搬了出來。

  「那——」既然不是為了邊境戰事,展昭更想不通到底有什麼事能令趙禎如此「激動」了。

  趙禎跳起來,緊緊握住展昭的手道:「安心!是安心啊!她在延州!」

  展昭聽見這句話,頓時如雷轟頂!安心在延州他自然是知道的,卻不知道趙禎從何處得知。按理說,知道安心還活著的人並沒有幾個,而這些人,也不可能接觸到趙禎啊,到底消息是從哪傳出去的?

  趙禎見展昭呆怔在當地,以為他與自己一樣,是被這個天大的驚喜給震住了,於是很好心地安撫他道:「回回神,別太驚訝!朕知道你也高興!朕一直不願意相信這樣一個聰明伶俐地女子竟會突然死了,這麼多年了,總算讓朕等到了她尚在人世的消息啊!」說著,欣然一笑向著展昭道:「走!咱們一起去延州!」

  展昭望著趙禎那喜悅至極的臉,突然心裡覺得非常難過起來。沒想到安心還活著的消息,能夠給他帶來這樣的快樂。這麼多年了,每日裡見到的趙禎,都是一個溫和卻滿腹心事地君王,雖然也祥和地微笑,但那笑容裡卻隱著憂傷與蒼涼。自己早都知道了安心的事情,私下裡卻打著「為了皇上好」地招牌一直隱瞞未說,真的是為了他好麼?能夠露出如此燦爛笑容的趙禎,才是真的開心,真的好吧!

  「別傻了,走啊!」趙禎伸手便來拖展昭。

  可是展昭忽然又想起現下安心是與江傲在一起地,不知道趙禎知道了,會不會更加傷心。要知道趙禎可是一個皇帝,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他想要卻得不到地東西。但安心的性子,展昭也再清楚瞭解不過了,她絕不會進宮的,絕不會丟掉她地自由,到這深宮內院裡來與一群妃嬪們搶奪男人、勾心鬥角。何況安心現下的模樣——趙禎見到了又會是什麼反應?

  展昭想著,便不顧一切地跪了下來道:「皇上,你不能出宮,更不能去延州!」

  「你!」趙禎對著展昭怒目而視,為什麼?為什麼要阻攔他去見安心!

  「皇上,你是一國之君,怎能為了兒女私情丟下國家大事跑到延州去涉險?大宋的朝政離不開你的決斷啊!安心那裡你不用擔心,卓然與江傲一定會與她在一起,沒人能傷得了她的,若是要見她,也不急於這一時不是麼?反正,你都已經等了這許多年了——」展昭現在沒什麼顧忌了,想到什麼便說什麼,還隱隱暗示了安心身邊有江傲的事實。

  趙禎目光炯炯地望著展昭,沉默,再沉默。半晌,他喃喃道:「朕知道,知道安心是不會進宮來當朕的妃子的,哪怕朕將皇后之位相送,她也不會願意的。這些,朕早在幾年前就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朕只是想見見她,若是她願意時常進宮來陪朕說說話,閒坐片時,朕這一生,便已心滿意足了!朕沒有非份之想啊!」說著,黯然道:「她只怕與你也是一個想法,否則,為何要將她未死的消息瞞得如此緊密,朕直到今日看了夏竦的奏章 ,才知道她還活著,身在延州。朕若是不去見見,過上幾個月,不知道她又跑到哪裡去了!茫茫人海,何處尋覓?」

  其實趙禎還是猜錯了,安心不是不願意見他,即便是時常進宮來陪他閒話片時,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安心顧忌的,卻是她來自未來的身份,生怕因為這個,會令她與趙禎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而功利起來,是以才一直躲著他。這點,展昭知道,卻不能說出來。

  聽趙禎說得如此透徹而又傷感,展昭也不願再多說些什麼,只能勸道:「皇上,你即便是要去延州見安心,也不能這樣去。朝中之事你得安排好,至於你要出宮的消息,更是要嚴防洩密,否則便是給了心懷不軌之人一個攪亂天下的機會啊!此事再緩幾日,也沒什麼大礙,還請皇上三思!」

  趙禎扶起展昭,仰天長歎!是啊,自己怎麼能就這樣丟下朝政大事就跑出宮去!做皇帝,雖然執掌著天下人的生殺大權,其實,卻是最寂寞而不自由的人!

  趙禎輕輕拍了拍展昭的肩,兩人相視一望,莫逆之情流露其外。趙禎再歎息一聲,慢慢地掉轉了身子,走回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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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7:58: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四章 潛入府州

  悠響起,在這萬籟俱寂夜,晴綸滿空時,聽起來格外坐在城頭上,聽著遠處隱隱傳來的鐵甲鏗鏘聲,馬匹噴鼻聲,士兵低語聲,手執長笛,目光迷茫。她有些迷惑——自己怎麼一忽兒,便身在這古戰場之處,捲入了歷史的洪流之中。周圍的一切,熟悉卻又陌生,心底忍不住有如水的悲傷蔓延上來。這不像她,不是她,但此情此景,卻無法抑制。

  笛聲停了,安心正對著一輪皓月怔怔發呆,只聽得城牆之下,一個悲的聲音吟道:「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這詞,是范仲淹的《漁家傲》,安心自然耳熟能詳。他,還在為那場敗了的仗而耿耿於懷麼?

  「范大人——」安心想要開口安慰他,卻不知說什麼才好。數十萬將士呀!好水川之戰死了這麼多大宋的好兒男,別說是這悲天憫人的范仲淹了,即便是她這個局外者,想起的時候,心底也隱隱發酸。

  范仲淹慢慢的踱上了城牆,望著安心低聲道:「我就要走啦,姑娘你還是早日離開這延州城吧!」說著,望著日益加固的城防笑道:「這些日子多虧了姑娘在這裡幫忙修建謀策,否則這延州城不會有今日的規模啊!其實我都知道,朝庭撥下來的銀兩,能到得延州的不到半數,全剋扣在那些官吏手中了。此次地修建費用。姑娘與修兒可是擔當了大半!我替這延州城地百姓謝謝你啦!」

  安心面上一陣尷尬,這老傢伙的耳目還真靈便,自己偷偷貼補的費用都讓他知曉了。但安心卻不願意范仲淹提起這件事,因為她一想起來就心疼。當初花的時候沒覺得,等到建完一算,這小小的城池,她竟然投了幾萬兩銀子下去!一磚一石,民夫的工錢,儲備的糧草,士兵的裝備。這哪一樣不是錢?各種用度湊起來,不知不覺銀子就流出去了。若不是安心原先在昊天教與海外荒島上搜刮了許多金銀珠寶,恐怕光修建的費用,就能將她的家底掏光。

  安心勉強一笑道:「范大人不必客氣,這是每個大宋子民份內之事!」嘴裡說著,心裡卻忍不住鬱悶——丫丫滴。就算給趙禎交稅了,反正這數年來。自己開地店舖從來沒交過稅賦。這麼一想,心裡倒也稍稍平衡了一些。

  范仲淹聞言微笑著,笑容裡卻有著蒼桑,望著安心讚許地點了點頭。

  安心連忙轉移話題,不想與他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急道:「范大人說要走。走去哪?」

  范仲淹抬頭望望明月,再低下頭憑高眺望著延州城道:「去耀州。」

  耀州?安心轉念一想,即便恍然。道:「趙禎那小子將你貶官了?」

  范仲淹聽到安心又直呼皇帝的名諱,頗不贊同地望了安心一眼,點了點頭道:「韓將軍也被降為右司諫,知秦州。」

  「好啊!一定是那個夏竦搗的鬼,趙禎居然會聽他的!」安心才不理會范仲淹拿什麼眼神看她呢,倏地跳下地來,挽起袖子一副要與人打架的姿勢道:「我去廢了他!」說著,掉頭就走。

  「別!別!」范仲淹嚇了一大跳,哪裡會想到這女子居然說幹便幹,急忙攔住她道:「此事不關夏竦的事,這是我與韓將軍打了敗戰,斷送了這數十萬將士所應得地懲罰,我還覺得皇上處罰得太輕了呢!」

  「這還叫輕?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憑什麼只打了一場敗仗就要處罰你們?這次雖敗,那李元昊也損失很大呀!大宋這些兵馬,都已數十年沒有打過仗了,一開始敗了又如何,有了經驗與默契,再打回來就是了!你要是走了,誰知道趙禎又會派哪個糊塗蟲來延州?到時只怕更慘!」安心不以為然道。

  「皇上這處罰已是輕的了!」范仲淹搖著頭,這裡頭地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的,朝中還有一群看他不順眼的臣子在輪番參奏他呢!宋癢甚至還說他應該被斬首示眾,若不是老友杜衍、孫等為自己辯駁,只怕這次就不只是貶黜耀州這麼簡單了。

  安心凝神想了想方道:「罷了!我是弄不懂你們這些黨派之爭。既然你要走,那我也走了。留在這兒也沒什麼意思。」

  「姑娘打算去哪?」范仲淹沉吟道。

  「廢話!我自然回我的東京享清福去,難道留在這裡喝風吃灰?」安心不雅地抬眼望天,她心裡不痛快便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哪管對面站著的人是什麼身份。

  「也好!也好!」范仲淹點著頭兒,她一個姑娘家,在這兵荒馬亂之處廝混也地確不是件妥當事。

  安心想地是挺美的,范仲淹要走了,她也跟著撂手不管。只是第二日正要打點隨身行李,卻又出了件令她為難的事情。

  「你確定李元昊地兵馬已越過屈野河西山白草平,圍攻麟州去了?」安心不可思議地望著面前的卓然。李元昊剛打完仗,怎的不需修整調養一下,又打回來了!

  「不會錯的。」卓然對丐幫的靈通消息一向無比自信,何況是行軍打仗這種輕易掩不了人耳目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江傲皺起了眉。

  「我看李元昊的目標是寧遠寨之旁的府州!那地方我去過,城小兵少,我們也不需非要幫著守城,在外圍偶爾騷擾一下便好。」卓然沉吟道。儘管他是個江湖中人,但怎麼算也是大宋的子民,被外族侵略的氣是無論如何也嚥不下的。

  這時慕容修從外面闖進了房中,一臉擔憂道:「方纔聽說李元昊已攻破了寧遠寨,在寨子裡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咦!這麼快?那范仲淹怎的不帶兵去救?」安心詫異道。李元昊地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現下沒了兵權啊。接任地官員又還沒到。再說士氣低靡,兵無鬥志,從這裡打過去人家又是以逸待勞,哪裡能討得上便宜?別處的兵力也緊,還要守著邊境,自然也調動不開。」

  胸膛一挺,響噹噹道。他跟著在延州混了幾個月,再懵懂的毛頭小子了。

  「這樣啊!」安心沉吟了半日,腦海中又顯現出當日見到李元昊時,他那討厭的光頭在眼前直晃的情形。丫丫滴。這個人太討厭了,絕不能讓他如此囂張下去!自己吃點苦就算了,反正在這裡已待了這許久,都習慣了。於是開口道:「我們——去騷擾李元昊吧!就算幫不了太大的忙,也要令他焦頭爛額,沒準瞅準了時機還能刺殺他呢!」

  「好!好!」慕容修當先表現贊同。叫好聲響亮震耳,只差沒鼓掌來助興了。

  「好什麼好?你。不許去!給我滾回碧波島!」安心瞟了眼慕容修,當即喝道。

  「為什麼?我不幹!你們都去玩兒了,為何丟下我一人!」慕容修百般不願道。果然還是個男兒身,對戰爭有著天生的興趣,反正武藝高強。只要小心些死不掉。想當然地將打仗看作是遊戲消遣。

  卓然拖住激動的慕容修到一旁道:「安心的意思是讓你先去碧波島待命,不是不讓你跟著去,而是你現在的任務更重要。」

  「什麼意思?我不懂!」慕容修看了看卓然。確定他地腦袋構造與自己沒什麼不同,為何自己聽不懂他的話?

  「蠢材!」江傲扣指在慕容修的腦門上鑿了一下,笑道:「上回我一人抵擋過西夏的十萬大軍,已經嘗到過苦頭了。戰場與武林中的廝殺一樣,人多的一方還是相對佔優勢地,大象再厲害,也會被螞蟻啃死啊!我們這幾人,即使再能打殺,對李元昊那數萬計的大軍來說,也無關痛癢。讓你去碧波島糾集了島上訓練地人馬待命,卓然自然也要聚集丐幫眾人,到時咱們就是一支騷擾的奇兵了!」

  「原來是這樣!」慕容修終於面色終於平和了一些,但隨即又跳了起來望著江傲怒道:「那你就便說,敲我幹嘛!」

  「敲醒你的木魚腦袋啊!」安心調侃道:「記得到時將碧波島的人馬先帶到你的慕容山莊,否則在海上都要飄好久,哪裡趕得上。好啦,你快去吧!早一時便好一時。」

  慕容修無奈,只得轉身出門,好在也沒什麼隨身行李好帶,倒是說走就走。

  餘下眾人分配了下任務,卓然去哨探西夏大軍地行動,順便集結丐幫眾人,而安心與江傲便先一步易容混進府州城中待命。

  轟轟烈烈地戰爭又要開始了,這一次,不知會是怎樣的結果。安心妝成普通的旅人,與江傲騎在馬上,各自心中都有些忐忑。

  府州城,比延州還要小許多,城內防禦設施簡陋,安心瞧了不禁歎氣。好在這個地方州城倚著山,地勢還算險峻,東南有水門,崖壁峭絕,下臨著大河,倒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處。

  安心與江傲原本就是大宋人氏,又是孤單單地兩個人,安心還是個嬌滴滴的弱女子,是以府州守軍盤問了一番,倒也輕易便放他們進了城。

  才一進城門,便見滿大街的百姓肩挑手提地到處在忙碌著,四處熱鬧喧揚。這情形又不像是逃難,安心好奇之下攔住一位中年的漢子,打探道:「這位大叔,我倆是路經府州,剛進城便見你們挑著這些土,難道城裡正在大興土木麼?」

  那中年的漢子停下了步子,狐疑地打量了安心與江傲幾眼,見他們不像是奸細的模樣,便道:「你們從哪個門進來的?」

  安心聞言轉頭指了指身後,城門處依稀在望。那中年漢子瞧了瞧道:「原來是從北門進來的,怪道沒有瞧見,我們這些土是挑去東門建戰壕的。你們要是從那裡進來,便一眼就瞧見了。」

  江傲皺皺眉,假裝驚奇道:「建戰壕?難道這裡要打仗麼?」

  「看來你們還真是遠道來的?」那中年的漢子抹了抹額上的汗道:「既然是路人,還是請早些離開吧,少停打起仗來,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難道你們不知道西夏的兵馬已經在府州城外三十里處安營紮寨了麼?」說著,他不想再耽擱時間,挑起了擔子就想走。

  這時從街道那邊又來了一隊宋軍裝備的士兵,隊列齊整,個個面上表情剛毅,雖只不多的數千人,看上去氣勢卻有如數萬之眾。那中年的漢子剛想走,看到這隊兵馬,頓時又放下了擔子站在路旁讓道,臉上帶著自豪的神情,目送著這隊兵馬過去。

  安心見到這隊兵馬,也不禁點頭讚歎,如此嚴整的軍容,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宋士兵可以比較的,沒想到這小小的府州城,原來還是個藏龍臥虎之處,不由又向那中年的漢子打聽道:「這過去的是守城的軍士麼?好整齊的隊伍,我在別處都未曾見到過這樣的兵馬。」

  那中年漢子斜斜瞅了安心一眼,好像在怪責她竟然無知到這種程度,傲然道:「方纔過去的可是咱們府州的折家軍,哪裡是一般士兵能比的?」

  「折家軍?是什麼?」安心有些迷糊了,只聽說過楊家軍,卻不知道宋朝還有個折家軍。

  那中年漢子聽安心這麼一說,更加不滿了,叫道:「你竟連折家軍都不知道?哼!那楊家軍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這回安心與江傲一起點頭。這是大大有名的,想必這大宋還沒有人會不知道。

  「那不就結了,楊繼業楊將軍的夫人折太君你總知道吧?她的閨名就叫折賽花,她祖上便是這府州的刺史,後來代代都有人在府州任官,折府自然也在府州。他們訓練出來的士兵,便是折家軍了!」那中年的漢子不厭其煩地絮絮道。

  「原來如此,受教受教!」安心謙虛地點著頭,原來折太君就是佘太君啊!這是個歷史上有名的女中豪傑,沒想到這府州竟是她的娘家!那麼折家軍的出名也在意料之中,只怪自己知識粗鄙,竟到今日才知曉。安心滿頭暴汗,自己這個現代人,真是太見識短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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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7:5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以毒攻毒

  了那位中年漢子,安心與江傲對望了一眼,原本以為圍攻,一定會很容易被淪陷,是以他們才準備來這裡打打騷擾仗。但以眼下的情形看來,李元昊這一仗定是要吃上些苦頭了,勝敗還是個未知數。

  穿街過巷,眼見家家戶戶都在忙,男人們自然不用說了,有多少力氣便出多少力氣,就連女人們,也在忙著打酒做飯犒勞自家男人與府州的守城將士們。各家院子裡都鬧騰得雞飛狗跳,不時還有打破油瓶的瓷器碎裂聲,孩子們哇哇大嚷的哭叫聲。整個府州,都沸騰起來了。

  「這樣子,簡直就是全民皆兵了嘛!」安心笑道:「西夏人口少,也是這個樣子,大宋人口這麼多,若真是全民皆兵,只怕用踩的,都能將西夏踩平了。」

  「可是府州只有一個。能做到如此上下一心的程度光靠清官能吏是不能夠的,府州也是因為折家世代在此,深得民心才會如此。范仲淹也算是個好官了,延州卻也不能像這裡一樣。」江傲在旁插道。

  安心邊聽邊點著頭,忽然道:「若是白玉堂在此就好了。」

  「怎麼?」江傲剛一探問,便想起了白玉堂的看家本領,再環顧四周的地形,這裡真是個佈陣的好地方,不由點了點頭,歎道:「是啊,要是她在,守城時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力氣。事,這毒要混合抵道上走著,想順便找個地方填填肚子,可是街上的鋪子,已關了十之八九。想是那些店主與夥計們。也都去幫忙守城了。轉了好久,也沒找見一家能吃飯的地方。安心左右瞧瞧,忽然眼睛一亮,拖著江傲便向一家還開著門的店舖子裡走去。

  「幹嘛?你難道餓瘋了要吃藥?」江傲無比鬱悶地望著那個金字招牌,上面斗大地三個字——安康堂。明明是個大生藥鋪嘛!

  「進去找點藥材配了防身!」安心說著,便自顧自溜躂進去了。江傲搖搖頭,跟在了後頭,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安心要配地是毒藥。

  半個時辰之後,兩人又踱到了折府門外。府州城並不怎麼大。再說折府又甚是有名,隨便找個人一打聽便知曉了。

  「你們要見折大人?」守門的兵士上下打量著安心與江傲,實在猜不出他們是什麼身份,探問道:「有名刺麼?」

  安心搖了搖頭道:「煩勞通報一聲,我們是來相助折大人守城的。」

  一聽說是幫忙守城的,那兵士雖然仍是有些懷疑他們的身份。卻換了一副恭敬的模樣道:「既是如此,請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

  安心點了點頭,這折府的兵丁倒也不仗勢欺人,更不像東京城裡那些大官的門房,動不動便要打賞銀子。

  片刻之後,那兵丁便請他們進去了。走到大廳。見一個身著武將衣袍。星眸劍眉的少年正坐在那裡等候,一見他們進來,便站起身拱了拱手呵呵笑道:「兩位便是來相助本將守城的義士?」說著。打量了一陣江傲,見他雙目堪然,氣勢不凡,顯見是練過武藝地高手,心下頓時信了五六分,急忙讓座,並叫人上茶。

  「你便是折繼閔折大人?」安心倒是吃了一驚,心裡原本想著領兵打仗的都是些中年的勇猛武將,那裡料到會在這裡見到這樣一位唇紅齒白的青年男子,倒像是戲檯子上的英俊武生,沒有半點劍拔弩張的氣勢與威嚴。江傲在旁瞧著卻一臉平和,只是望著那男子微微笑著。

  「正是!」折繼閔答應一聲,又張眼瞧安心。雖然安心易了容,卻沒改變性別,仍是女子,還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地弱女子,一見之下,折繼閔心裡的疑慮又去了二成。

  「倒是英雄出少年了。」安心從驚奇中回過了神,也不在意,隨口讚了一句。雖說年青地將軍很少,可是種諤也是這般年紀,論起行軍打仗未必便比那些宿將們弱了。

  折繼閔微然一笑,探問道:「不知兩位從何處來,想要怎生助本將守城?」折繼閔自認有識人之明,卻也看不透眼前這兩位找上門來的男女是怎樣的身份。更是不明白,憑這區區兩人,有什麼能耐誇口說要相助守城。要知道他自己原本便是能攻能守的武將,在三川口之戰中也沒少立下了功勞,論謀略,只怕不需倚仗外人相助了。

  江傲也不答話,伸手從袖中摸出一封書信,腕間使上暗勁,輕輕往外一送,那封書信便在半空中筆直而緩慢地飄到了折繼閔身邊的茶几之上,平平穩穩地停在那裡。他微笑道:「請折大人先瞧瞧這封書信。」

  這回折繼閔還真是大吃了一驚,他也是自小習武,雖然在武林高手眼中瞧來那只是些粗淺地武藝,但用在行兵打仗上卻甚是有效,加上少年好強心性,總以為自己地武功算是一等的,卻沒想到今日開了眼界,這個大不了自己多少的男子,卻有著他意想不到地武功境界,當下神色凝重,將書信拆開細瞧。

  書信並不長,折繼閔越瞧臉上的神色越喜,看完後不禁大笑道:「原來兩位是范大人舉薦來的,這可怠慢了!」

  安心微然一笑,早知道兩國交戰之時,任何人都會提防奸細,這府州的知州自然也不會相信自己。好在從延州動身之時便讓范仲淹寫了封書信來證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否則光是想要取得他人信任,便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安心也不想與他客套,開門見山道:「我知道府州城裡的駐兵不多,先前在四處瞧了瞧,大概這裡只有幾千將士吧?」

  折繼閔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心裡嘀咕著是不是該嚴密城防了,好在這回是自己的人混了進來,若是西夏也派上幾個奸細到城裡四處搗亂。那事情可就大了。

  「我也知道李元昊那裡有數萬大軍。若是想要攻城,只怕府州很難守恆。」安心沉吟道。

  「這點本將也知道,不過好在府州地勢還算險峻,城中武器糧食的儲備也算充足,加上還有全城的百

  一塊守城,若是盡力,定然能夠守住!」折繼閔仍是容與聲音裡透露出地自信令人無法置疑。

  十比一地兵力差距,虧得折繼閔這般鎮定。安心倒也有些佩服他了,只有這樣的武將。才能夠帶出勇敢無畏的精兵!於是笑道:「我自然不是懷疑折大人的能耐,只是兵力太過懸殊,若只是一味死守,只怕傷亡太大。」

  折繼閔眼神一亮,急道:「莫非姑娘有什麼妙計?」

  安心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道:「時間太緊迫了。不知道李元昊什麼時候會攻城,若是要準備複雜的陷阱只怕來不及了。不過我這裡卻有些東西。大人可以瞧瞧。」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包先前在生藥鋪子裡調配好的毒藥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折繼閔接過打開一瞧,見不過是一包褐色的粉末,便想用手指去碾。

  「別動,那東西有毒。」江傲提醒了一聲。雖然不知道安心這回配的是什麼毒。但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折繼閔嚇了一跳,連忙收回了手,抬頭去瞧安心。

  安心微笑道:「沒事。這毒要混合到血液裡才有效。」說著又掏出一小包東西道:「這是解藥。我是想多配些這種毒藥,以清水化開毒粉,讓守城的弓手們在箭頭上都抹上,這樣哪怕只是射中了敵軍地手臂或是另一些非要害處,他們也別想再活命。」安心明顯是想報李元昊那毒信之仇,一定也要讓他嘗嘗毒藥的滋味,難道他會下毒,自己便不會麼?

  「那這解藥又有何用?」折繼閔一聽這毒這般厲害,中者便死,倒也高興,這樣西夏便沒有傷兵,只要一對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西夏的人,死一個少一個,這主意卻也不錯。

  「解藥自然是自己人用的,打仗時難免會割破手指什麼的,若是流了血再不小心碰到毒藥,便要用上這個啦!」安心悠悠然道。

  「好雖好,只是這麼一丁點,夠誰用?」折繼閔望著那兩小包毒藥與解藥,心裡十分鬱悶。就算府州城裡兵馬少,好歹也有個七八千,兵數再打個對折也不夠用啊!

  「別急別急,這個我早都準備好啦!我這是樣品,先讓你瞧瞧的,你若是覺得好,我便將要用地藥材方子開給你,你派人去城裡各處藥鋪子買。」安心不慌不忙道。

  「這東西——不會很貴吧?」折繼閔眉頭皺得更緊了,江湖中的各種厲害毒藥他當然聽說過,但那價錢都相當地高,這次要用的量這麼多,只怕賣了他也買不起啊!

  「貴?不會啊!都是些很便宜的常用帶毒草藥配起來的,雖然價格便宜,但效果可是很厲害的。」安心有點茫茫然,這個折繼閔不是這般小氣吧?要知道自己方才做地那包「樣品」可是只花了二錢銀子哦,份量卻足夠毒死上百人了。再說這是為了守城才要購買地「軍用物資」,以方纔他們在府州城看到的情況來瞧,藥鋪老闆多半不收錢白送都是肯的。

  安心不解,江傲心裡卻是清楚地。江湖上的各種毒藥的確是賣成了天價,一般人是用不起的,因為會配這種東西的沒幾個人。江湖中廣為流傳的毒藥,只是些毒性最次的貨色,若是像方纔那一包毒性中等的毒藥,起碼便能賣五十兩銀子,越高級的毒藥,賣的價錢越貴。說白了,其實便是靠著手頭的配毒秘方賺錢。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勾當,比安心折騰的那些脂粉可還要值錢金貴多了。上回安心替他治傷用掉萼紅膠,只怕便能值個十萬兩銀子,只不過這個迷糊的女人不知道罷了,否則江傲不曉得她會不會心痛到抓狂。

  折繼閔自然不知道這兩人心裡都在想些什麼,聽得安心說不貴,心裡便樂開了花,當即命人捉了隻雞來試驗,果然靈驗無比,沾了毒藥的刀子一刺入,那隻雞沒蹦達了幾下便嗝屁了。安心說,因為雞的個頭太小,如果是人的話,大概能夠支持一柱香的時間。她沒敢將藥性弄得太毒,因為害怕自己人中了毒來不及解救。

  「好!好!」折繼閔不住聲地道好,立刻便找安心拿藥單,好命人去生藥鋪子收購藥材。

  「急什麼?我的話還未說完呢!」安心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我先前進城時見這府州城方圓百里處,青草彷彿都長得比較茂盛。」

  「是啊!」折繼閔一怔,雖不明白安心為什麼提起這個,還是耐著性子接道:「城外有河,青草自然長得比別處茂盛,再加上我們這兒騎兵甚少,養不了幾匹馬兒,自然也沒人去理會那些青草。」

  「那好,我再多開一張方子,你一併將藥抓來。」安心笑道:「這回不毒人,毒馬!」

  「毒馬?」折繼閔疑惑地瞧了瞧安心。

  「那這回的量可要得大了!」江傲笑著向折繼閔解釋道:「在離城近些的草叢裡四處噴灑上毒藥,西夏攻城的時候總要在城外列陣待命,馬兒會低頭去啃近旁的青草,偏偏李元昊軍中最多的便是騎兵,這回他們想不倒霉都不能夠!」

  「可是青草遇毒會變枯黃或是焦黑色的呀,能夠瞧得出來!」折繼閔倒還有些常識。

  「我又沒讓你在泥土中下毒,只是以水混合了毒藥四處噴灑,草上沾的量不多,幾天之內不會有中毒的現象出現。不過雖然毒不多,但馬兒多啃些下去也是會死的,即便不死,恐怕也上不了戰場了。」安心胸有成繡道。

  「那太好了!快點開藥單子,我立刻就派人抓藥!」折繼閔喜得站起了身,連連催促安心道。

  丫丫滴,真是個急性子。安心無奈之下,只得將還未說完的計謀嚥下肚去,現下配毒倒還真是第一要事,因為不知道李元昊什麼時候便要攻上來了,準備工作總要提前做好吧?否則方纔的毒馬計劃便無法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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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白無常

  毒藥,安心已經做了這麼多年,自然難不倒她,但是麼多的份量,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她幾乎將折繼閔手下的那些侍衛都派上用場了,當然,他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只有碾碎藥材,真正的配量,還是得安心自己動手。

  好不容易將這些毒藥都配出來,結果噴灑又變成了難題。這個年代,可沒有用來噴農藥的那些用具,真要大面積噴灑,還挺令人頭痛。無奈之下,安心便只好將全城裡能動用的空閒人手都動用了起來,人人穿得嚴嚴密密還用布巾將口鼻掩了起來。爾後便是城裡的樹木遭了殃,每人都折下大量樹枝,分隊出城,由專人將混合了毒藥的大水桶運送出來,大隊大隊的人,分別用樹枝沾了毒水向草地上揮灑。為這,安心不得不再次做了一小批解毒丸,給那些不小心被毒水侵染的人解毒。

  等一切都忙碌完畢,天色都漸漸暗了。安心的肚皮頗為不雅地發出了一陣腸子蠕動的「咕嚕」聲,待得折繼閔以詫異而隨即恍然的目光瞧她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原來一天沒吃東西了,飢餓感蔓延上來,胃裡隱隱抽搐著。

  「看什麼看!還不都是你們害的!」安心極為不滿地別過了眼道:「有什麼吃的弄些上來,我快餓死了。」

  折繼閔知道她是當真累壞了,便也不與她計較,趕緊令人多弄些吃食上來,自然,不只是為了安心,江傲也一天沒吃。配毒的工作可是他們兩人一起完成的。否則便是殺了安心。她也趕製不出來。

  正在安心狼吞虎嚥的時候,又有侍衛進來稟道:「折大人,外頭有兩人求見。」

  「是誰啊?問了姓名沒有?」折繼閔問道。

  「他們兩人只說是姓展與姓白。姓白地那人十分無禮,差點將我們幾個守衛都給打傷了,後來被那姓展地給拉開了,姓展的給了小的一塊腰牌,說是折大人看了便會明白他的身份。」那侍衛說著,將一枚腰牌遞給了折繼閔,而他抬起頭的臉上,清晰可見兩隻腫成一團的熊貓眼。明顯是被人以暴力狠狠揍了兩拳。

  安心的嘴裡正塞滿了食物,兩頰鼓囊囊的壓根沒半點形象,此時在旁聽得那侍衛這麼一說,更是吃驚地停止了咀嚼,那模樣活像一隻瞪著眼的小青蛙。她與江傲對望了一眼,都各自奇怪。展昭與白玉堂怎會來此。話說回來,這世上也再尋不出白玉堂那般崇尚武力的女子了。一言不合便能將人打個稀爛,若不是有展昭跟著,只怕外頭早已亂了起來。

  果然那折繼閔接過腰牌只瞧了一眼,臉上便變了顏色,急向那侍衛道:「快將那兩人請進來。小心些。別得罪了他們。」說著,心裡也暗自狐疑,這明明是大內四品帶刀護衛地腰牌。只是不知道皇上派這兩名護衛來府州做什麼,難道是來幫他守城?那人數也太少了些吧,大概,是來傳旨的。折繼閔想著,順手整了整身上的衣裳。

  「折大人,打擾了!」門外那身著黑色衣裳之人一進來便對著折繼閔抱了抱拳,而他身後跟著的,是個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果然是展昭與白玉堂啊!看他們倆的扮相便知道了,整個一個黑白無常。

  安心雖吃驚,卻也暫時沒有打斷他們與折繼閔地對話,自顧自繼續毫無形象地大吃大嚼。雖然折府的食物不怎麼可口,但餓極了地時候,也就不在乎那麼多了。

  折繼閔見展昭他們進來,連忙起身相迎,閒話片刻,忍不住探問起他們的來意。

  展昭微微一笑道:「皇上命我來府州城裡保護一個人。」

  折繼閔大吃一驚,這府州城裡沒什麼重要的人物啊,不知道皇上要保護的是誰。總不會是自己吧?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古以來,哪個將領上陣打戰,身後還要跟上一個特級保鏢?還是皇上特派地保鏢!想歸想,嘴裡卻又不敢怠慢,探問道:「皇上要展護衛保護地是誰?」

  「她!」展昭還未開口,白玉堂手中長劍一挑,劍尖直接安心。

  折繼閔迷糊了,眼見白玉堂一臉的煞氣和安心身旁漸漸變了臉色的江傲,實在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派人來保護安心還是刺殺安心地。只是這女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啊?有范仲淹的舉薦,又有趙禎派來尋她的人,看樣子,身份絕對不簡單。

  安心見白玉堂將長劍指向了她,連接急巴巴將嘴裡的食物吞嚥下去想要開口說話。誰知咽得太快,差點被噎死,好在江傲遞了杯水給她。灌了整整一茶杯水下喉,好容易順了氣,安心跳起身來就向著白玉堂衝過去,嘴裡叫道:「小白,人家好想你哦!」說著,就要給白玉堂一個法國式的熱情擁抱。

  白玉堂粉臉一紅,卻毫不退避,仍是將那劍尖直直地指著安心冷然道:「你別過來!再過來別怪我手下無情!」

  「小白!難道這麼久沒見到我,你不想我麼?」安心眨巴著眼睛,才不顧白玉堂是什麼反應,直直向她那裡衝去,嘴裡叫道:「小白,我來啦!」叫著,就跳起來向白玉堂撲去,雙手還準備摟上白玉堂的脖頸,她知道白玉堂才不會拿劍刺她呢,是以絕不擔心。

  白玉堂尖叫一聲,急忙就想躲避,因為她有潔癬,不管對方是誰,她都不允許別人與她近距離接觸,只有展昭是她所不太排斥的,安心?休想近得她身。

  「別躲別躲!」安心一邊叫著,一邊調整自己的方向。忽然眼前人影一閃,安心倒的確是撲入了一個人的懷裡,只是這人,卻是江傲!他正一臉壞笑地望著安心道:「我的妻子可不許投入他人的懷抱!」說著,又低聲在安心耳邊道:「你若是願意,私底下盡可以時常這般抱我。只是大庭廣眾之下。你是不是要先下來才好?」

  安心低頭一瞧,自己整個身子都膩在了江傲的身上,而雙手,更是摟著江傲地脖子。安心輕哼一聲道:「你想地美。」這姿勢有啥大不了的?可是臉上卻也禁不住微微泛紅起來,急忙掙脫了出來——這姿勢,在宋朝人眼中,的確是十分曖昧了。

  「你別過來!」白玉堂在一邊瞧見安心又向她靠過來,不由又警告了她一聲。

  「好啦!人家只是想跟你行個親熱的見面禮啊,既然你不願意

  了,不要一副被人褻瀆的表情嘛!」安心撇了撇嘴角來這裡幹嘛!」這句話明顯便是問展昭了。這小子先前怎說是趙禎讓他來的?趙禎難道知道了自己還未死?又是哪個洩的密?安心想找出那人來縫上他的大嘴巴!

  「我——」展昭為難地瞧了一眼折繼閔。欲言又止。

  折繼閔不知白玉堂是女子,又知道江傲與安心是情侶,方才在一旁看著安心與白玉堂如此嬉鬧震驚得目瞪口呆。此時展昭的為難他壓根就沒有瞧見,仍在那裡微張著嘴兒,一臉的白癡模樣。

  展昭不好意思開口,白玉堂卻沒這份好涵養。眼見折繼閔那呆樣,便知道他在心裡不知將自己想成什麼樣兒了。一生氣,冷冷道:「請折大人替咱們找個安靜地地方,讓我們自在說說話兒如何?」

  「啊!這個——」折繼閔終於恍然過來了,急忙笑道:「就請幾位在這裡先坐坐,我叫人備的客房正在打掃。我想起軍中還有些事情未曾交代。我先出去看看。幾位慢聊。」說著,趕緊退了出去,將地方讓給了展昭等人。

  「小白。你也真是的,沒事擺架子嚇人家幹嘛?這可也是個好官,別捉弄人,乖哦。」安心說著,尋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你!你還好意思說!」白玉堂瞪著安心,氣得咬牙。

  「我怎麼了?」安心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答應要走的時候連咱們一塊帶著走的!」白玉堂冷哼道:「結果呢?結果是你跟著江傲與卓然這兩個混蛋偷偷跑沒影了,將我們都丟在了隨欲居!你還有什麼借口?」

  江傲聽了不滿道:「誰是混蛋啊!別當面罵人啊!展昭,你也不好好管管。」展昭尷尬一笑,江傲自然又被白玉堂狠狠瞪了一眼。

  這件事啊?安心輕輕以指叩了叩腦門,弱弱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好像?!」白玉堂一激動,差點就忘了自己的潔癬,想要衝上去掐死安心。天知道她最近有多悶,雖然有展昭可以陪陪她,但是展昭日夜有大半時辰是在宮裡地,也陪不了她多久。

  「好啦,我承認我錯了還不成麼?真是的,難道你還想咬我一口來報仇?若是你咬得下去地話,你就咬吧!」安心可憐兮兮地挽起袖子將雪白的皓腕送到白玉堂面前促狹道:「忘了告訴你,我有三天沒洗澡了。」

  白玉堂一聽,臉色又有些發白,隱隱有想吐的症狀,撇過了臉去不再理會她。

  哎呀,搞定一個。安心見白玉堂不再找她麻煩,得意一笑,將目光移到了展昭的臉上,目光裡帶著疑問的神情。

  「我——」展昭頗為過意不去地吶吶了半日方道:「不是我說地。」

  「我知道不是你說地。」安心點了點頭道:「那麼,是誰說的?」展昭不是大舌頭的人,何況自己早就囑咐過他,若是他有心要將自己還存活於世地秘密告訴趙禎,也不會等到這會了。

  「夏竦。」展昭歎了口氣,趙禎真是太癡情了。若不是自己百般勸解,只怕此時他也跟著到了府州呢!他是一國之君,此時正是兩國交戰的兵荒馬亂之時,怎能讓他犯險?何況各項朝政大事也離不了人。權衡之下,趙禎終於同意待在東京,但他不放心安心的安危,便將展昭派來保護安心了。

  「哦,是那個混蛋啊!早晚有一天叫他好看。」安心悻悻然道,當日怎麼忘了這一茬?這下好了,趙禎又知道了她尚在人世,日後只怕是——

  安心正在沉吟,展昭察顏觀色道:「放心,他不會做任何勉強你的事情,只是擔心你的安危,是以叫我去延州瞧瞧,沒想到你又跑到了這府州來。」

  安心搖搖頭道:「你誤會了,我不是擔心他會勉強我做什麼事情,這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人能勉強我做什麼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只是以他的情況,讓他認為我死了才是比較明智的選擇,這樣他才可以心無掛念。」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展昭又想起當日趙禎激動地對他說起安心還活著時的情形,他確定那個時候的趙禎,才是最快樂的樣子。

  安心歎口氣,抬頭望了望江傲。江傲一臉沉思地在那裡發怔,感覺到了安心的目光,這才抬起眼來與她對望了一眼,搖了搖頭無奈道:「看我做什麼?我又不能揍他一頓讓他別喜歡你。如果他認為這樣可以快樂一些,那也無妨。多一個關心你的人也沒什麼不好。」

  「真是被你們打敗了。」安心站起身來,伸個懶腰道:「這事,日後再說吧!我看今夜或是明日,李元昊就要開始攻城了,我們還是趕緊多做些準備吧!」說著又笑道:「小白,你倒是來得正好,白天我還與江傲說起,你若是在此便好了,沒想到這一說,倒真將你給拘了來!」

  「你又想叫我做什麼?」白玉堂聞言警惕地向後退了幾步,忽然又開口道:「做什麼都沒關係,但是你別忘了給銀子。」

  安心聞言差點昏倒,顫抖著聲音痛心疾首道:「小白!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在我將你從碧波島上帶出來之前,你簡直就是視金銀如無物啊!怎麼現下變成這般模樣!」說著,將憤怒的目光對準了展昭,一定是這個傢伙將她帶壞的。

  「好啦,你別瞪了,真要怪,便怪你自己好了!」白玉堂還真是「護犢」,一邊向著安心伸出手,一邊道:「我從前在碧波島又不要用錢,你將我從島上帶了出來,自然要照管我的衣食住行。再說了,與你這個奸商在一起待了這麼久,想不財迷也不行呀!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吧!快點,將錢付了,我便去替你辦事。」

  安心嘟著嘴兒,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只見每人都是一臉興災樂禍的表情,不禁鬱悶了,難道自己人品這麼差,怎麼這些傢伙都落井下石啊,無奈之下,只得從荷包裡掏出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遞給白玉堂。

  白玉堂接過一瞧,只見這珠子晶瑩圓潤,像是值不少錢的樣子,這才滿意一笑,開口道:「將就使了!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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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7:59: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府州之戰

  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安心感歎了一聲,真是堂帶壞成如此模樣,現下她斂財都斂到自己頭上來了。

  「你到底要不要我幫你做事?」白玉堂才不管安心念叨什麼呢,眼睛一瞥,淡淡道。正好,若是這個女人被刺激到腦子發昏,那就白收了工錢,可以不幹活了。

  安心還沉浸於感慨之中,江傲在旁笑道:「讓你去布些陣法對付西夏兵馬。」

  「佈陣?」白玉堂叫道:「有沒有搞錯啊?這個時候你讓我佈陣?西夏大軍就在城外,城門早關了,我們進城的時候都是翻牆進來的,怎麼個布法?再說佈陣又不是簡單的事情,總要一兩天時間吧,這還是粗略的陣法,若是要佈個精細些的,沒個十天半個月,我可辦不到!」

  「辦不到?」安心眼睛一亮,將手向前一伸道:「還我!」

  「這個——」白玉堂瞧了瞧手中這枚珠子,當真是很喜歡,她雖然不愛塗脂抹粉或是在頭上插戴花兒,可是女人天生對珠寶沒有抵抗力,看看也是好的,又不一定要戴。白玉堂攥緊了拳頭,將手放在背後道:「這個已經是我的了,你別想拿回去!」說完瞧見安心神色不善,連忙補了一句道:「你讓我做的事情,也要我做得到才好啊!現下明顯不可能嘛!」

  安心低頭沉吟了一會道:「那你帶些人,到山上去佈陣!」

  「山上?」白玉堂疑惑了,山上有什麼好布的,難道用來捉小白兔?

  「你也看到了。府州城背靠著山。若是李元昊從正門攻不進來,自然會想法子去山上做些手腳,別說別的了,只要他弄些巨石滾將下來,這府州城就要死傷無數。若是派兵在那裡防守,只怕沒多少時辰就讓李元昊滅了。」

  「這個我可以考慮一下,要不佈個迷魂陣吧,讓他們進得去出不來,光在裡頭打轉。」白玉堂沉吟道。

  「你要布什麼陣我不管,你最好考慮到作用的範圍。不然他派個上萬兵士衝將上去,你地陣法只能困住幾十個人,又有什麼用!」安心在旁提醒道。

  「這個你放心,就算山再大,李元昊想要往下扔東西總也得靠近山沿吧,我就不信他能夠凌空將那些巨石投擲下去。我只要在山沿那一圈上布上迷魂陣法。人一進去,只能看見茫茫大霧。壓根辨不清方向和四周地環境,沒準踩空了跌幾個下來也是有的。」白玉堂漫不在乎道。

  「萬一他們用繩栓著人進陣指點方向呢?」安心總要考慮得周全一些,有時候一個沒注意到的小細節,便有可能影響到整個大局。

  「沒用的,都說了是迷魂陣了。即使栓繩而進。陣中的人看到繩子沒準還以為是青蛇呢!」白玉堂得意一笑,奇門陣法可是她拿手的本事,外行想要破解又談何容易。

  「那你快去。帶上展昭與江傲,再去找折繼閔要上幾個身手迅捷之人,總之別讓李元昊發現,速度可要快,起碼得在天亮之前布完陣法。」安心催促道。她自己卻不想去了,反正沒有武功,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去了也是添麻煩,不如,找張床兒好好的夢會周公去也。

  白玉堂他們帶人去了很久,安心卻感覺只不過打了個盹,外頭就亂了起來。迷迷糊糊爬起身一瞧,城牆邊上滿是舉著火把來來去去的兵丁,喊殺聲震天而起——丫丫滴,難道西夏人都是夜貓子?半夜三更攻什麼城啊!

  西夏人可不是夜貓子,他們白日裡已休息得夠了,正好乘夜進襲,反正又不是打野仗,攻城而已,城牆上那些亮著的火把,已足夠提供光源了。他們就像撲火地飛蛾,成群結隊地衝將上來。

  安心急著爬上東門城牆去瞧瞧戰況,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兵丁們白日裡便見她見得熟了,也沒有人阻擋她。藉著地勢的高闊,安心見到城下一片黑鴉鴉的西夏兵馬,人群裡點綴著無數火把,瞧來就像一條彎彎曲曲的長蛇。

  當先的一排兵馬,正是李元昊地鐵鷂子,他們無畏地向前衝襲,宋軍城牆上箭矢如雨,只是鐵鷂子的裝備太好,那些箭雨壓根穿不透他們身上地鎧甲,即便是箭頭上都沾了毒,也沒射殺掉幾個。不過折家軍的素質太好,眼見箭攻對夏軍無可奈何,卻一點不亂,每個人都沉著應戰,小心再小心地瞄準了再射。

  安心終於知道李元昊為什麼要半夜裡攻城了,原來就是為了讓守城的這些弩手威力下降。深更半夜的,天上又沒有月亮,火把照不出多遠便被黑暗所吞噬了,而城外這些西夏衝鋒的鐵騎,壓根就不拿火把,反正有宋軍這座大「燈塔」在,怎麼也迷不了方向。

  安心皺著眉頭,在宋軍隊裡尋找折繼閔,眼見他在不遠處地城牆上發號施令,連忙擠到了他地身旁。

  「你怎麼來了?」折繼閔皺起了眉,安心雖然幫了不少忙,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壓根不該在打仗的時候出現。這也就罷了,先前展昭說的話他可都聽見了,若是這女子有個三長兩短地,折繼閔便不知道要怎樣向趙禎交待了。

  「這樣打根本不行啊,若是讓李元昊的鐵騎衝到了城下,他們就有法子將城門打開!」安心不管折繼閔在說些什麼,急著道。

  折繼閔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暫且不理會安心,又看了看眼前的戰況,眼見那些鐵騎快衝到城下了,沉聲下令道:「火箭!」

  士兵們得了令,前一排的弩手退下,換上了後一排準備了火箭的弩手攻上。這一輪的射擊,效果明顯比先前好得多了,可是面對如此多的西夏鐵騎,仍然無濟於事。

  「滾油!」眼見西夏鐵騎衝到了城下。折繼閔又下了令。

  這一回。弩手們都退下了,上來的是兩個一組,手上纏裹著厚厚布條,抬著大大小小鐵鍋的士兵。鐵鍋裡,都是滾燙冒煙地熱油。只見他們熟練地將鍋在城牆上一擱,手腕一翻,一大鍋子地熱油就倒了下去。這回,西夏的鐵騎終於吃到了苦頭。鎧甲再厚,臉皮總是薄的,衝在前頭的人。

  得滿面起泡,鐵鎧又有導熱的特點,瞧見他們手忙腳便知道一個個都傷得不輕。

  一隊隊的士兵,接連著替換位置,倒完了自己手中熱油的便退下。後面預備著的又上來,連連不斷。安心定睛瞧城內。只見百姓們都起來了,家家戶戶亮著燈火,不停有士兵在他們的房裡進進出出,顯然,全城地人都被折繼閔動員起來燒油了。不然還真跟不上倒油的速度。

  這次的攻擊還真是有效。西夏的鐵騎立刻便開始往後退卻了,這麼多的油,炸活人都夠了。除非李元昊真想用屍體堆出天梯,否則絕不會如此浪費兵力。

  安心正高興呢,這時一個士兵奔到折繼閔身邊道:「稟報折大人,西夏兵馬從城邊山崖下的小路進攻了!」

  折繼閔還未說話,安心便開始著急了,先前李元昊那一陣猛攻,顯然是為了吸引火力,掩護這一隊偷襲地兵馬,江傲他們可還沒回來,若是撞個正著,豈不是完蛋大吉!

  折繼閔見安心著急,安慰道:「別太焦慮了,先前我讓他們帶了一千兵馬上山,應該沒大礙的。」說著,便急步向山邊地城牆走去。

  安心跟在他的後頭,心裡總是有些忐忑,遇險的可都是她的愛人與朋友,若說能夠鎮定,那是騙人的。

  正在無計可施之時,只聽得「轟隆隆」一陣響,爾後便是人仰馬嘶之聲,顯見山崖邊打得正激烈。

  折繼閔與安心正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有士兵來報,這回是一臉地欣喜,道:「展護衛帶著兵馬,伐了山上樹木,正以滾木退敵!弓手也配合著攻擊,西夏兵馬死傷無數,看來用不了多久,這只偷襲地隊伍便可殺傷殆盡了!」

  「好!」折繼閔大聲叫道,臉上滿是欣喜的神色。

  看來夜襲也是有利有弊呢,這麼黑的夜,李元昊那只步兵地隊伍可抵不住如雨箭矢,加上山路狹窄,無處躲避,滾木一下來,他們能抵擋得住才怪呢!只要抵住了這一輪西夏的攻擊,恐怕李元昊便再不敢打從山上進攻的主意了。零碎散兵,有了白玉堂的迷魂陣法足夠應付了。安心臉上焦躁之色頓減——只要不是大批兵馬,想要傷到展昭他們,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嘛!

  果然過不了多久,李元昊便換了方式,開始集中兵力攻打府州北門。折繼閔自己都衝上城牆邊指揮邊殺敵,這回不止是火箭與滾油了,連擂石都不停地往城下拋。一小隊宋軍,推著一輛車子模樣的東西過來了,安心好奇地上去瞧了瞧,竟發現那是一輛類似投石車的玩意兒,只不過,投的不是石頭,而是滾滿了油脂點上了火的炮彈!

  這種簡陋的「大炮」在火器甚少的冷兵器時代,還算是威力強大的!雖然準頭不怎麼樣,但西夏兵馬眾多,每一枚炮彈彈射出去,總有一小隊兵馬受難。炮彈裡裝的是黑火藥,藉著火與投擲之力轟炸開來,威力雖不能立刻殺死夏軍,卻也打得他們焦頭爛額。

  眼見天色漸漸亮了,兩軍仍在混戰之中,城牆下都是西夏兵馬的屍體,而宋軍死傷甚微。守城,便是有這樣的好處,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攻城器械,想要佔領一座城市,必定得付出成千上萬的死傷代價。

  李元昊開始猶疑了。雖然府州城的戰略位置極其重要,可是宋軍的火力兇猛,西夏兵馬無論如何也攻不上去。照這樣的情形攻下去,只怕自己帶來的兵馬要死傷大半,那時即便是攻下了府州,也無論如何守不住一波波來繼續攻打的宋軍,更不用說調備兵馬四處征戰了。

  李元昊倒還算得是一代梟雄,眼見西夏已死傷了上萬人,天色又漸亮了,竟然甘心退兵!一聲令下,西夏兵馬開始向後糾集,看樣子是要放棄攻城了。

  城牆上的宋軍一見,更是歡聲大呼,雖然苦戰了一夜,但府州守住了!就連折繼閔都是一臉喜色——這場戰,打得太激烈了!若是李元昊不顧一切強攻的話,他自己也不能肯定還能夠守多久,可是現在李元昊退了兵,總算讓他出了一口氣!

  天亮了,江傲與白玉堂等人也都回來了,奮戰了一夜,人人臉上都有疲色。折繼閔清點戰果,發現西夏這次攻城,竟然死傷了二萬餘人!這些還只是被宋軍打死的,更有一些戰馬因為啃了青草中毒,莫名其妙倒地待斃,或是拉肚腹洩的。沒了戰馬,那些騎兵們便成了步兵,有不少在騎兵隊裡被自己人的馬匹踩死或踩傷的。沒有法子,天太黑了,李元昊的騎兵們都是一隊隊齊列的,向前衝鋒的時候不管不顧,哪裡知道會遇上這種事情,被踩死也是他們倒霉。

  「累死了!」安心進了折府便在一張椅子上倒了下去,癱坐成一團。其實別看她沒力氣殺敵,小手段倒還是使了不少。反正一包包的毒藥她配了許多,瞧見哪裡戰況緊急,便奔到哪裡往下丟毒粉。混戰之中,人人呼吸急促,安心向下投擲毒粉,自然傷不到宋軍。而西夏士兵只要一個不留神,吸進了毒粉,就只能待死了!說起來,安心的功勞也不比別人少。

  「唉!」折繼閔歎了口氣。

  「你幹嘛,打了勝戰還要歎氣,那若是打敗了你豈不是要立刻自殺?」安心的嘴向來不饒人,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折繼閔搖搖頭道:「我也與西夏交仗過好幾回了,他們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殺退的。這回守城,讓他們死了這麼多的人,算起來,咱們可是打了大勝仗了,只是不知道李元昊到時又會想出什麼鬼點子來攻城!」

  展昭在旁沉吟道:「現下最重要的不是考慮這個,而是讓守城的將士快些歇息。咱們人少,一旦開打便是全軍都上,而李元昊他們卻可以輪換著休息。反正該嚴密部署的地方你操著點心,剩下咱們慮不到的,便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折繼閔聞言點了點頭,沉思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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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8:00: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八章 城圍水絕

  元昊果然夠狠的,數次攻打不下府州,竟然命人圍城然守軍不多,但個個驍勇,加上軍民一心,守將折繼閔又是個良將,李元昊想要攻下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圍城便不一樣了!府州城內沒有取水之處,全仗著城外那條大河,現下李元昊一圍城,糧食尚可支持,可是水源卻無論如何不夠全城消耗的了。

  丫丫滴,西夏人真是狡猾啊!不吃東西還能活個七八天,不喝水,只怕三天就支持不住了。安心坐在那裡以手支極度鬱悶。中國歷史上攻守城時多次發生圍城事件,到最後,即便是能夠守住,勝利的一方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安心想起那些數不勝數的吃人事件,不禁打了個寒顫——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好在府州暫時只是缺水,並未缺糧,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安心站起身來,憤憤地向著外面走去。府州這會真是人聲鼎沸,四處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看來民心尚且安定。但這只是假象,這些士兵和百姓們正在挖井,還是滿懷著希望的時候。府州城裡原本便有幾口井,是以大伙都認為只要出點力氣,肯定是能挖出水來的。安心卻知道,以這種盲目而落後的挖掘方式,他們若是挖出石油還沒什麼奇怪的,若是能夠挖出水來,那才叫幸運!

  江傲等人也正在外面瞧著大伙挖井,一見安心出來,江傲便皺了皺眉道:「天熱的很,你還是快些進去吧。大太陽一曬。更是口燥難當。」

  「我不妨事,倒是你們,也找個陰涼些的地方站著啊,這毒日頭下——」安心望著眾人乾涸地有些開裂的嘴唇,心裡微微地難過。

  展昭轉頭望向安心道:「府州這地方往日不缺水便是因為城外那條大河,是以城中挖地井也少。這幾日地圍城,家家戶戶的水缸都見底了,原來的幾口井,其實也沒多少水,更像是黃泥湯子。你可有什麼辦法解決吃水的問題?」

  安心默然搖了搖頭——當她是神仙麼?正當夏季,若是在別處,還可指望天上下點雨水,可是這裡異常乾燥,十天半個月也未必會有一場雨。即便有雨,滿城這麼多人都要飲水。也是不夠用的。別說在宋朝了,就是現代也沒有完全解決陝西各處的用水問題。

  眼見安心也沒有法子。展昭不禁長歎了口氣,只得希望能夠挖出水來吧!這城內的幾千士兵仗著地勢守城都有些困難。若是想要突圍,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時只聽得前邊挖井處一陣喧嘩,眾人連忙趕上前去瞧個清楚明白。

  一個壯年漢子在那裡怒罵道:「老子挖了半日見這裡土壤濕潤。還以為當真有水咧。沒想到又是黃泥湯子!」罵著罵著,將手中的鐵掀往地上一扔,怒道:「老子不挖了。乾脆打出城去,跟那西夏狗賊拚個你死我活!明明河水便在城外,看得到卻喝不到,這不是糟踐人嘛!」

  這漢子在那頭罵,身邊也有許多附和他的人,個個都對西夏深惡痛絕。但看看他們面上無可奈何地表情,也知道是純粹的發洩,若是能夠打出城去,哪裡還等到這會。

  安心低頭瞧了瞧那剛挖出的水井,只不過幾米的深度,黑黝黝的看不清楚。放個小木桶下去舀了水再提上來,果然是又濃厚又渾濁的泥湯水。但,起碼還是有水,總比無水要好得多。

  安心沉吟道:「我試試能不能將這水濾淨。」

  此言一出,安心身邊地眾人盡皆嘩然,議論聲紛紛四起。內中有一老者站出來道:「敢問姑娘,這泥湯水如此渾濁,你要怎麼濾啊?」他話一說完,又有一個中年的婦人也在旁接道:「是啊!咱們這裡地水質原本不好,平素也常用細布等濾淨,但如此渾濁的水,只怕濾出來也不能喝吧?」眾人此時最為關心的便是飲水的問題,已經有好多人,一兩天都未沾到水了,個個面色枯黃,嘴唇乾裂。

  安心偏著頭想了想道:「我試試,但能不能成功我也沒有把握。」說著,望見身邊那些企望著的目光,笑道:「大伙替我找些細砂、細布來吧!」頓了頓又道:「不知道這裡可有沒有明礬?」

  「明礬?那是什麼?」一個帶著不解地聲音道。

  丫丫滴,難道宋朝沒有麼?這可難辦了,安心鬱悶了。

  「是不是纏腳時用地礬粉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站出來怯生生道。她深受纏足之苦,對纏足時需灑在趾間讓皮膚收斂,防止感染的粉再熟悉也沒有了。

  纏足要用礬粉麼?安心不太明白,再低頭看看人群裡,女人們十個裡有八九個是小腳,只有自己與白玉堂倒是天足。當下猶疑道:「我也不知道,小妹妹,你可以取些來我瞧瞧麼?」

  「好地,你等等!」那小女孩說著,便往家中跑去,雖說是跑,看著她那弱不禁風的搖擺模樣,簡直比常人用走的還要慢些。萬惡的纏足習俗呀!安心在心裡感歎著,為了古代男人們變態的審美觀念,竟害得女子受了一千年的纏足之苦。安心實在想不明白,這原本是用來約束女子行動的法子,怎的竟會有一大群人覺得好看!

  過了半晌,那小女孩又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臉上帶著痛楚的神色,走到安心面前將小手一攤,問道:「是不是這個?」

  安心瞧了一眼,只見她掌中放著或清或濁的結晶體,陽光下看來倒也晶瑩,不禁歡喜著接過道:「就是這個!」看來宋朝的人只是拿這個當成是纏足用的藥粉來用,倒是明朝的許多書籍裡都有記錄用明礬作食品添加劑的用法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夠提前發明「油炸檜」來賺錢,加了明礬的油條,可是比南宋時沒加明礬地油條要可口多了!

  展昭見安心站在那裡望著手中地礬發呆。不禁探問道:「是不是還需要什麼東西?」

  「啊!」安心忽然驚醒過來。丫丫滴,怎麼這種時候又做起發財的美夢來了,當下急忙道:「暫時不要了!」

  既然有了材料,安心便試著先以細砂加細布將泥漿水粗粗地過濾了幾次,做起來不但麻煩還很費時間,濾出來的水也相當的少,只是,稍稍能夠看清水的模樣了,不像原先,明顯便是泥漿。做完這一切。安心又令人拿了個乾淨的水桶,將過濾後的水倒入了桶中,加入了一些明,爾後抹了抹額角上的汗道:「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

  日這水便可變清,勉強能夠飲用了。」

  人群裡響起了一陣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人人都將信將疑,雖然濾過地水比原先清多了。但這樣的水,大概牲口們也都不喝的,不知這所謂明的小小東西,到底有沒有效用。

  安心向著眾人道:「大伙若是無事,也可照方纔我用的法子將水過濾一下。有沒有用先試了再說。若是有用,這些水即便不夠飲用,也可以勉強支撐一段時日了!」

  安心此話一出。大伙都點了點頭,各自去找工具,一哄而散了,唯獨留下了幾個守城的兵士,仍在那裡堅持不懈四處挖井。

  「這當真有用?」白玉堂也是將信將疑,雖說她此生多半日子生活在海島之上,可是從來沒有缺過水,更不明白這些小小晶瑩如水晶地玩意,怎麼能夠將濁水濾淨。好在她也深知安心來自未來,也許真有些他們這個年代不知道的法子。

  安心歎口氣道:「用是肯定有用地,只是以這法子濾水的話,慢便不說了,關鍵是量小。大概一日能夠提供幾杯子清水給人飲用吧,至於要用來做別的用途,那就肯定不夠了。」

  「有水喝總比沒水喝要好了!」江傲安慰道:「也許再過幾日,便能打出能夠飲用的井水。」

  安心不語,抬頭望望天上火辣辣的太陽,簡直能將人烤得熟,而水份化作汗液蒸發得也更加快些。這樣下去,府州難守啊!

  「安心姑娘,折大人請你去一趟!」這時從遠處跑來一名士兵,見到安心等人便急忙上前稟道。

  「好地。」安心答應一聲,滿腹心事地跟在那士兵身後,又向著折府走去。

  折繼閔一見安心等人進門,便急著迎上前道:「聽說姑娘想出了法子能夠濾淨泥漿水?」

  安心搖搖頭道:「折大人,別抱太大地希望,那法子頂不了多久,最多就是讓人不至於脫水而死,但水的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的!」

  折繼閔聞言長歎一聲道:「我又何嘗不知?只是這府州城地水源一向只靠著城外那條河,現下李元昊派兵圍了城,我倒是有心派人偷偷溜出去取水,但老遠就能望見河邊一溜的西夏兵守著呢!現下我是壓根連城門也不敢打開,不然一但讓李元昊鑽了空隙,這府州就肯定失守了。」

  「才不到十日,現下這府州城裡一杯子清水便快賣到一兩金子的價錢了!」展昭搖著頭,誰能想到尋常隨處可見的水,現下竟會如此金貴。

  白玉堂忽道:「西夏兵馬喝的也是那河裡的水麼?」

  安心一笑,明白她在打什麼主意,搖頭道:「下毒沒可能啦,河水是流動的,即便有法子下毒,也靠不近河邊呀?況且真要下毒也要在他們取水的時候,又不是隱身的人兒,眾目睽睽之下,壓根沒有法子得手的。」

  「你說什麼?」江傲在旁叫道,皺著眉,好像在極力思考些什麼。

  「說沒法子下毒呀!」安心奇怪道。

  「不,是下一句。」江傲眉頭皺得更緊了。

  「說不是隱身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法下毒。」安心彷彿明白江傲是想到什麼關鍵的問題了,是以極為配合地答道。

  江傲嘴裡喃喃地重複著安心的話,忽然抬起頭,一臉欣喜道:「那咱們能不能想法子不讓他們瞧見呢?」

  「你的意思是——」安心有些了悟的模樣。

  「咱們在地下挖條地道,直接挖到河裡,這樣豈不是便能將水引過來了?」江傲開口道。

  「這個工程量——」安心瞧了瞧折繼閔,見他也是一臉的為難。這樣一條地道挖過去,長度暫且不說,深度與挖掘的方向也很重要。挖得淺了,沒準西夏士兵在上頭一溜馬,便踩出個大洞來。若是挖的方向不對,正巧挖到西夏士兵安營紮寨的地方的話,聲響便容易傳到地面上,也許沒挖多久便能被西夏人所查覺。當然,若是能夠挖通,好處也是有的,起碼這一城的人,便不缺水了,憑著城裡積攢的餘糧,怎麼著也能堅持個一兩月吧!

  折繼閔沉思了半晌,用力一拍桌子道:「就這麼定了,先挖著瞧瞧吧!」好在工程量雖大,卻還在能夠接受的範圍之內,更是全城百姓能夠繼續生存下去的希望而在,再難,也要挖!

  折繼閔當即命人帶隊,探好了方向,向著地面垂直打了個長達十米的大洞下去,爾後再直著向河邊挖掘。因為不需要太大的地道,下頭狹窄得很,只夠一兩人容身,挖起來進度便非常慢。好在人多,每人挖小半個時辰便上來休息,替換,大概用個十來天,也能挖通。

  而府州城的百姓們,也沒有原先那麼慌張了。別看安心的法子簡單,卻著實有效的很。第二天,那些放在水桶、水缸裡過濾的泥水,便在底部沉澱出厚厚的淤泥,水也更加清亮起來,燒開了,便能喝。

  第二日,一大群百姓在折府門前吵吵嚷嚷,指名定要見安心。安心當真出來了,便見嘩啦啦跪倒了一地的人,慌得她急忙伸手一個個去攙扶。好幾個人,聲淚俱下地在那裡感謝安心,說是她給府州全城的百姓帶來了繼續生存的希望。水,在此時不僅僅是常見的液體了,而是生命的象徵。

  好不容易勸起了眾人,眼見多數婦人們還在那裡淌眼抹淚。安心最看不得這樣的場面了,心裡竟也隱隱發酸,強笑著打趣道:「好了,這麼點小事有什麼可哭的?再哭,喝下去的水可就都流出來了。」

  一句話,倒是說得眾人都笑開了。

  折繼閔先前跟著安心出來也瞧見了這一慕,當下欣慰道:「大伙,都趕緊回去吧!咱們已經在想法子解決飲水的問題,只要大伙再忍耐上幾日,便能夠喝到大量的清水了!只是這段日子裡,千萬不能放鬆警惕,西夏的大軍尚在府州城外,大夥一定要齊心協力將這府州守住!讓西夏狗賊們嘗到苦頭!」

  折繼閔世代在府州為官,在這裡聲譽極高,聽他這麼一說,百姓們都連聲贊同附和,民心與士氣頓時又上揚了許多。

  安心望著眼前這些平凡普通的人們,心裡忍不住再一次感動。戰爭,雖然給人類帶來了極大的破壞與動盪,但有些東西,是在和平的年代裡所不能夠體會到的,尤其是這種萬眾一心的激昂感,讓她覺得不論面對的是怎樣的限難險阻,最終都能夠戰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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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3 18:00: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四十九章 路遇激戰

  州滿城的百姓暫時沒有了飲水的擔憂,但折繼閔卻愈來愈憂慮,因為府州的存糧,只夠再維持十天半個月了。

  「這幾日西夏的兵馬好像明顯少了許多。」展昭見折繼閔愁眉不展,在旁勸了一句。

  「那是他攻打麟州也不如意,乾脆調兵將這兩個城都圍起來了。麟、府二州之間的道路,也被西夏兵馬層層隔斷,生怕兩州聯合起來突圍。」折繼閔歎了一聲,即使李元昊兵力再少一半,府州的兵馬也無法出城廝殺,區區數千人,如何與上萬的敵軍拼仗?

  安心擔憂的卻是另一方面,她不知道卓然與慕容修現下怎樣。若是沒被圍困,還可以令人傳書,可是現下,別說是人了,就連天空中飛的信鴿,李元昊也不會放過,一一令人射將下來,偶爾有幾隻漏網飛過的,也沒啥大用處。是以圍城這許久,他們對外界的消息幾乎一無所知。

  「報——」一名探子衝了進來,看見折繼閔便單膝跪下稟道:「折大人,青眉浪處有宋軍與西夏兵馬開了仗。」

  「哦!」折繼閔驚喜地站起身來,問道:「可知道是誰的兵馬?」

  那探子低著頭道:「派了數名探子出去都被敵軍殺害了,唯有一名重傷,逃回城來說是王凱與張岊將軍率領的兵馬,正押送糧草去麟州,只是才走到青眉浪處便被西夏兵馬偷襲了。」

  「可知道那兩位將軍帶了多少人馬?」折繼閔腦瓜子又在那裡轉動了,若是他們帶的人多。也許可以藉機突圍。

  「兩位將軍帶了六千多名牌刀手。但西夏卻有一萬之眾,據說李元昊見兩位將軍勇猛,又加派了三萬兵馬。」探子答道。

  「混蛋!」折繼閔突然罵了一聲。每次作戰,李元昊總是糾集了多數兵馬,以多攻少。宋軍中雖然有不少不畏生死的猛將,但卻不太懂謀略,每次總是一味地砍殺,即便能讓李元昊損失大半兵馬,但最終都被打敗。這回,他又故技重施了。

  那探子聽見折繼閔突然罵開了。只當是在罵他,一時迷惑難當。直待到折繼閔回過神來,這才擺了擺手道:「沒事了,你先下去吧。再多派些人去探聽軍情。」

  「是!」那探子應了一聲,抹了抹額上的汗,轉身出去了。

  而他身後地安心等人。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有一抹憂色——只怕這次。大宋又要損失數名將領了。

  且不提安心等人如何擔憂無措,慕容修這個傢伙,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意氣風發地帶著一隊人馬趕往府州。這隊人馬中,除了駐在碧波島上訓練地兵馬之外。還有吵吵嚷嚷的風塵三俠等人。雖然慕容雪也吵著要來。但他們放心不下,非要將女眷們都留在慕容山莊等候消息,為此。慕容雪沒少跟他們嘔氣。

  正是午倦時分,慕容浩在馬上顛簸得快要睡著了,走著走著,突然覺到身子一震,因為沒有防備,差點顛下馬去。這一下,慕容浩被驚醒了,定晴一瞧,只見滿地的死人,血腥味兒膩在熱炙炙的空氣之中,令人胸中有股說不出的煩悶感。而他騎著的馬兒,正在屍堆中小心翼翼地探蹄前行。

  「哇!這怎麼回事這!怎麼這麼多屍體!」一個粗嘎誇張的聲音叫道。正是司空極了。他也正在馬上打盹兒,與慕容修一樣,都是被顛醒的。

  「前面好像在打仗!」方玄沉聲道。

  「這還用你說麼?你不說我也知道在打仗啊!」司空極插了一句道。

  「不是你在問是怎麼回事的麼?」方玄不滿地瞥了他一眼,這矮子怎麼總是找碴。

  「我說方玄老弟,這滿地的死人,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前面正在打仗,我只不過喊了一句來表達我內心地震驚,我又沒問你來著!」司空極不客氣地反駁道。這麼多年了,這矮子沒事找事的彆扭性子竟一些都沒改。只是,當著他家的母老虎時,他便不敢如此囂張了。正好,這回媳婦沒跟出門來,倒是給他放了個假。

  「我說,不知道前面會不會是府州的兵馬正在與西夏打仗啊?」方鄂也插了一句。

  「府州?那安心豈不是也在裡面?走走!快走,上去看看!」司空極催促道。

  「你急什麼?小心點總是好的,萬一中了埋伏呢?就算安心在裡邊,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啊!先派個人去瞧瞧。」慕容修跟著范仲淹沒多少日子,但是將他的謹慎倒學了個十足十,到得後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討好老岳丈還是被同化了。

  「屁!上回你又不是不在,卓然帶著我們趕到安心那裡地時候,正是千鈞一髮之時,再晚去一刻,她都可能有生命危險!你怎知道這回不是同樣的情形?」司空亟亟為不滿地啐了一口。

  「死矮子,你嘴巴越來越不乾淨了,你不能文明一點嗎?」慕容修極不服氣,他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人頭豬腦啊!

  「我哪裡不文明了?我全身上下都很文明!」司空極一挺胸,響噹噹道。

  「你和你媳婦關上門地時候便全身上下都不文明!」方鄂在一旁偷笑。

  「好你個方鄂,老子惹你了?你多什麼嘴!」司空極眼睛一瞪,快要暴跳了。

  方玄冷冷地在旁瞧著——三個白癡,分開的時候單個瞧著還像是正常人,聚到一起的時候,每隔一個時辰都要爆發這麼一次嘴仗。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就連自己兒子方便,也沒他們這般白癡。方玄一別眼,懶得搭理他們,這三人真是越活越小了。

  一旁的人馬,見他們吵成這樣。不由得一個個都在那裡捂嘴偷笑。將先前見到這許多屍首的震驚給忘在腦後了。少主地這幾個朋友真是有趣,一路上吵過來地,往日在碧波島時還好一些,因為司空極有人管著,現下沒有約束,這傢伙更是變本加利。

  那邊三人正言來語去吵個不休,但漸漸地沒了聲息。不是因為他們忽然相互退讓了,而是因為有更大的聲音蓋過了他們地爭吵之聲,除非扯著嗓子嘶吼,否則沒人聽得見。這更大的聲音。便是前方不遠處正在交戰的

  馬!

  「好傢伙!這麼多人,恐怕有個數萬吧!」慕容修駭了一跳,轉頭看看自己身後的一兩千人馬——差距太大了吧!就算自己帶著這些人衝進去,只怕瞬時就要被這大軍給淹沒了,連渣子都剩不下一點!

  「這——這——這——」司空極更是吃驚。上回跟著卓然救人,因為是繞過去的。並未正面遇到李元昊的大軍,是以還沒什麼感覺。現下親眼見到這麼多兵馬打成一片,不吃驚才怪呢!

  他們出現的地方,正是宋軍的後翼,而宋軍卻以為敵人又從後面包圍上來了,頓時變換了下陣形。有些兵馬已經向著慕容修他們衝了過來。

  「停!停!是自己人!」慕容修一見這些兵馬都是宋軍服色。自然知道是誤會了,連忙大叫,可是大戰之中。離得又還遠,壓根沒人聽得見他在喊些什麼。

  「該死,聽不見!」慕容修怒了,眼見那些兵馬就要殺到眼前了,惶急之下,一提丹田之氣,藉著內功,聲音頓時遠遠地傳了開去,在這千軍萬馬地嘶喊聲中清晰可聞——「別再衝了!是自己人!你們的將軍是誰?可否讓我見見?」

  那一隊沖襲的宋軍愣了愣,再看慕容修等人的確是宋國服飾,加上先前壓根沒有一點反抗的舉動,當即停了下來,從隊中跑回去一個士兵,想必是去請將軍定奪了。

  過了一會那士兵又跑了回來,這回直直跑到慕容修面前,大聲道:「王將軍問你是什麼人!前面正在與西夏開戰,若是沒什麼事就請你繞道走吧!」

  慕容修等人這時早已瞧見宋軍戰事吃緊,廝殺得格外慘烈,個個士兵都像是被血染成的一般。衝在最前頭地一個胖大將士被一支流矢對穿了臉部肌肉,險險便要當場陣亡,那將士只愣了一愣,隨即拔出箭矢繼續作戰,一個人奪得了數匹戰馬,西夏兵馬頓時紛亂起來,被砍殺了百人後開始退卻。更有一個瘦高的將士,脫光了全身地鎧甲袒胸在敵陣中廝殺,斬了十多名夏軍,夏軍紛紛想用箭射他,可往往弓弩才拉滿就已經身首異處。慕容修看到這裡,只覺胸中熱血沸騰,誰說大宋沒有勇士良將?這兩人即使是對上了彪悍的契丹人也絕不遜色。只是勇猛歸勇猛,兩軍的人數對比太過懸殊了,後邊還有一片黑壓壓的西夏兵馬。

  「喂!你聽見沒有?我們將軍說讓你沒事就快點走開!」那個傳話的士兵看到慕容修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戰局卻不理會他,頓時生氣了——真是浪費他地時間啊,他還要趕著回到隊中多殺幾個西夏狗賊呢!

  「啊——哦!」慕容修緩過了神對著那士兵道:「我們是去府州相助作戰地兵馬,看你們押著糧草的樣子,大概與我們同路吧?」

  那士兵極不耐煩地一揚眉毛道:「我們是押糧去麟州的,誰知道半道上便遇到了這些偷偷摸摸地西夏狗賊!」眼前這人,別看長得眉清目秀,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孔,沒想到肚中卻是一團草包,這緊急關頭,居然拖著自己在這裡聊天!那士兵不屑地往地下吐了口痰,卻是混著血水,抬頭道:「你還有什麼事沒有?沒有我就回去殺敵了!」

  「我們一起去!」慕容修說著,便策馬要行。

  那士兵聽見慕容修說也要一同殺敵,頓時吃了一驚,要知道現下可是宋軍處於極度的劣勢之中,很有可能要全軍覆沒。當下拿眼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心裡雖也佩服他的勇氣,卻不屑於他那雙修長乾淨的手與一身的綾羅綢緞——這樣的公子哥,就算有勇氣,也不見得會打仗吧!

  那士兵不屑歸不屑,但接下來的情形便令他驚愕地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慕容修一隊人馬衝進了戰團,簡直就如同猛虎下山。他帶著的慕容家族親兵團就不用說了,個個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再加上風塵三俠那三個惡魔,殺得西夏兵馬節節敗退。他們四人背對著背,相互守住了後背要害,沒有了後顧之憂,殺得更是兇猛。四柄長劍在戰陣中飛舞,中者立斃。

  這一隊生力軍加入了戰團,不但宋軍吃驚,西夏人更是吃驚。雙方都有一瞬間的愣神,但隨即又醒悟了過來,開始廝殺,只是宋軍士氣大漲,西夏兵馬卻開始頹喪起來。

  「我說這什麼時候才殺得完啊!」司空極掄劍挑開一名撲上來送死的西夏士兵,皺著張臉抱怨道。

  「就是啊!我的手都酸軟無力了,從開始到現在,咱們殺了足足有一兩千人了吧?可是怎麼感覺這些兵都不會少的,明知是送死,還一個又一個的撲將上來。」方鄂也在旁附和道。

  「西夏每回都是人海戰術!真他媽的讓人鬱悶!」慕容修也殺得煩躁了,開始破口大罵。

  「完了,再這樣殺下去,我要被屍體淹沒了!」司空極絮絮道。

  方玄冷哼一聲道:「留著點力氣殺敵吧,哪這麼多廢話!你看看他們——」說著,方玄又一劍刺穿了一名西夏士兵的胸膛,滴著鮮血的長劍,指了指宋軍隊中的某處。

  慕容修等人向著方玄示意的地方望去,只見宋軍那幾個將領都勇猛異常,身先士卒地在陣前廝殺。他們身旁跟著的牌刀手的盾牌十分古怪,像是特殊製造的,上有機關,開動後,前面的野獸圖案會活動,令望見之人心生畏懼,而戰馬見了,更是長聲鳴嘶,有受驚之狀。他們手裡的長刀也是特殊設計的劈陣刀,用來對付西夏的騎兵非常適合。那一隊的人馬,每一次衝殺,便能殺掉自己兵力數倍的西夏兵馬,大部分西夏士兵都不太敢靠近他們。

  「娘的!老子拼了!」司空極才不甘願落於人後,瞅了瞅前方密密麻麻的西夏兵馬,向著人數最密集的地方殺去。

  「沒腦子的傢伙!」方玄暗罵一聲,急忙跟上——他們四人可不能分開,亂軍之中,要相互遮掩才能夠躲過空中那些亂飛的流矢。

  「等等,我們也來了——」方鄂與慕容修各都大喊一聲,隨著衝進了敵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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