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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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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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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6:28:03 |只看該作者
第280章:回門怪事

    今日夏阮要回門,李氏原本準備親自去大門迎接。

    但是翠柳瞧見李氏這幾日都沒歇息好,便讓李氏在屋子裡等待便好。

    夏阮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若是李氏稍微不注意說錯一句話,那麼夏阮便會放在心上,從而從裡面發現她們隱瞞她的事情。

    翠柳和李氏都害怕夏阮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打算能瞞住多久便瞞多久。

    眼看快要入秋了,等天氣轉涼後,冰塊用的也就越來越少。

    翠柳緩緩地舒緩了一口氣,然後帶領著夏阮和蕭九朝著屋內去。

    天雖然已經放晴,可是因為昨夜大雨,空氣裡略帶了一絲微涼。

    夏阮看了看杜蘭,杜蘭很快便懂了夏阮的意思。

    「翠柳姐姐……」杜蘭吐了吐舌頭,朝著翠柳露出一個俏皮的笑,「我屋子裡那個青花瓷瓶還在嗎?」

    翠柳停下腳步,思索了一陣,然後點了點頭:「在的。我當時還在想,你怎麼不將這個瓷瓶一起帶過去,我記得你從前很喜歡的。」

    杜蘭故作尷尬的模樣,然後有些羞澀的不言語。

    這是從前南亭打賞給下人的東西,送到她這裡,就是一個青花瓷瓶。

    南亭是蕭九的朋友,又是一個神秘的商人。杜蘭當時因為要撮合夏阮和蕭九,所以南亭送來的東西,她自然也就手下了。後來,她越發覺得這個瓷瓶太過於占地方,雖然好看,但是好看在她的眼裡,還不如幾兩銀子。

    夏阮出嫁的時候,她便沒有帶上這個瓷瓶。

    如今為了從賈黑的嘴裡知道一些事情,杜蘭自然要找個藉口獨自走開一會。

    於是,她想到了被自己丟棄的瓷瓶……

    翠柳見杜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我給你擱屋裡呢,你現在去取吧。」

    杜蘭也跟著笑了起來:「謝謝翠柳姐姐。謝謝翠柳姐姐。」

    說完轉身便朝著夏阮從前住的海棠苑跑去。

    看著杜蘭這個樣子,夏阮眼裡都帶著笑意:「杜蘭被我寵壞了。」

    翠柳見夏阮這樣說,便安慰道:「三姑奶奶你放心吧,杜蘭是個好丫頭。」

    「嗯。我知道。」夏阮淡淡一笑,跟著翠柳繼續朝著母親的院子走去。

    她的這些動作,落在一邊蕭九的眼裡,蕭九臉上露出一絲訝色,一閃而逝。

    夏家沒有什麼親戚,所以李家的人便在這會來湊了數。連溫仲懷也忍不住跟在李安的身後,過來夏家瞧瞧。從前溫仲懷便對夏阮多有欣賞,畢竟不是每個閨閣中的女子,都能如同夏阮一樣做出這些選擇。這些年來,無論是在經商上。還是在為人處事方面,溫仲懷都覺得夏阮特別適合蕭九。

    夏阮剛進了屋子,便見到李安一臉不悅的瞥了一眼蕭九,然後冷冷一哼。李安的動作讓夏阮忍不住好奇,自己的丈夫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讓表哥如此的不高興。

    在一邊的李長風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提醒李安,李安這才忍不住擺了一張笑臉出來。

    對於這些,李氏卻沒有放在眼裡。

    剛才蕭九和夏阮進門的時候,蕭九的走的比夏阮略慢了一些,他的目光一直留在夏阮的身上。李氏看的出來,蕭九眼裡的目光,和她當年瞧著夏富成的眼神十分相似。甚至。蕭九眼裡的愛意,比她當年更多一些。

    只要他們夫妻和睦,她便也沒有什麼擔心的了。

    很久以前,李氏猶記得自己對蕭九是不滿意的。這個人不禁是庶出,外面的人更是傳言他性子懦弱無能,李氏一直害怕讓女兒走上自己的道路。所以對於南蕭的提親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婉拒。可是如今,李氏才發現很多傳言其實都不是真的。所以對於蕭九是庶出的事情,她也就選擇性的遺忘了。

    「這幾日,可曾住的習慣?」李氏等李長風帶著李安和蕭九離開後,才試著問女兒。「林姨太太是個好相處的人嗎?」

    夏阮笑著回答:「我很好,什麼都習慣。林姨太太是個好人,這幾日都沒有讓我去請安,我回來的時候還讓我帶了東西給你。娘親,你別擔心我,你要照顧好你自己。」

    「你這個丫頭,林姨太太不讓你請安你便不去?」李氏有些急了,「她是不是不喜歡你?這可怎麼辦?」

    李氏難免有些想多了,畢竟這些年在夏家,她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人情世故。

    林姨娘是蕭九的生母,雖然只是一個姨娘,但是南蕭的長輩裡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人在了。所以,要是林姨娘不喜歡自己的女兒,那麼在內宅裡,女兒的地位也是有些憋屈的。

    李氏自然不想女兒受一點點的委屈。

    她是一個自私的母親。

    李氏心裡想什麼,夏阮自然是知道的。

    她無奈的輕笑了一聲,然後握住了母親的手:「不是的娘親。林姨太太告訴下人,她喜歡安靜,所以便不讓女兒去請安了。實際上,林姨太太讓人送了一些藥材給女兒補身子。之前女兒出嫁的時候,生了一場病。所以林姨太太便讓女兒好好的養身子,才免除了這些禮儀。」

    林姨娘從來就不是個多事的人,所以這些年她在南蕭過的有些憋屈。

    因為南蕭的人,從來都是欺軟怕硬。

    如今南蕭的人便只剩下林姨娘的孩子們了,她自然是希望孩子們過的很好。

    所以,林姨娘連長安侯府裡的事情都不插手一分,一切都讓夏阮做主,也是為了早日讓人知道夏阮的地位。

    對於這些,夏阮是很感激的。

    所以對於蕭原喜的事情,她非常的上心,而且夏阮覺得蕭原喜來日一定可以開口講話,所以她一直和杜若在翻醫書,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她所想。

    畢竟林姨娘一生太苦了,大兒女被逼嫁給張家做小妾,後來瘋了。

    小女兒又啞又半聾。

    小兒子已經去了……

    好在蕭九爭氣,不然林姨娘這一生。怕是要一直苦下去。

    李氏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夏阮靠近了母親一些,她清楚的看到母親的眼下有些黑影。雖然上面塗上了厚厚的胭脂,卻依舊能看個清楚。

    家裡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不然母親怎麼會失眠。

    夏阮想起了杜蘭的話。杜蘭在醫館裡遇見翠柳的事情,一直讓夏阮覺得耿耿於懷。母親的心思和從前一樣,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總是想要保護好她,所以很多事情也是要瞞著她的。

    想到這些,夏阮不禁低聲試探:「娘親,等會女兒去瞧瞧父親吧。出嫁那日也沒有見到他,總歸該帶著姑爺去見見他的。」

    李氏的臉上露出一些錯愕,但是很快又笑了起來:「不用了,你爹爹這幾日得了風寒。若是過了病氣給你和姑爺,也就不太好了。你也知道你爹爹的性子,他說話總是有些咄咄逼人。今天是高興的日子,若是掃了興致也就不好了。」

    夏阮見母親這樣說,便也只好點頭說好。

    畢竟。母親的的話,都是在理的。

    然而,她雖然在口中說好,心裡的疑惑卻越來越大了。母親此時不願意讓她見父親,肯定是有原因的。

    母親再怎麼不喜歡父親,兩人已經在一起過了這麼多年,按照母親的性子。估計這輩子兩個人就這麼湊合過下去了。父親再怎麼對不起她們母子,可是他名義上永遠是她夏阮的父親,所以她回門去看父親也是應該的。

    但是母親此時卻找藉口,讓她不要去。

    這讓夏阮又如何能不懷疑呢。

    夏阮低頭不語,她希望杜蘭能從賈黑的嘴裡打聽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畢竟,她不希望母親傷心難受的時候。她還渾然不知。

    前世母親就是瞞她瞞的太好,所以在母親去世的時候,她依舊不知道岳家的事情。

    若不今生親自去了一趟岳家,她還不知道為何唐景軒的母親,會如此的討厭她。

    有些事情。或許冥冥之中,便是註定。

    ……

    蕭九跟李安父子坐在前院,溫仲懷在一邊看著三人說著朝堂上的事情,頓時覺得無趣。

    這些事情他早就聽的有些厭煩。

    其實溫仲懷更想從蕭九的嘴裡知道南亭的事情。

    這幾日大皇子眼看就要被皇上剝奪手中的權利,跟朱砂走的很近的那幾位大臣,更是顯得有些不安,像是獵人在等待獵物走進陷阱一樣。

    但是他們到底為何如此的興奮,溫仲懷卻是猜不透徹。

    畢竟,這群人既沒有站在大皇子的身後,也沒有徹底的跟隨在六皇子身後,那麼大皇子被奪取權利,對他們來講又有什麼好處呢?

    溫仲懷看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更讓溫仲懷覺得好奇的是,朱砂這幾日突然出現在京城之中,他在京城之中幾日後,和蕭九走的很近的南亭,便也再次出現在了京城。

    若說朱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那麼這位南亭就更是神秘。

    他和蕭九認識了這麼多年,就壓根沒看清楚過南亭的樣子。

    所以,這次南亭的出現,溫仲懷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你還說不是你的不是?」李安氣的渾身哆嗦,「淮安那邊的事情,若不是你多嘴,皇上怎麼會讓我去?你知道不知道淮安那邊,不止我一個人去?」

    李安此時拔高了聲調,讓溫仲懷不得不再次看了過來。

    此時的李安拋棄了平日裡的冷靜,對著蕭九一臉不悅,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只是溫仲懷知道,這個事情還真不怪李安,畢竟淮安那邊的事情,對於李安來講,還是有點棘手的。

    但是,這件事情卻是李長風拜託蕭九去做的。

    蕭九自然不能拒絕。

    畢竟,這件事情若是做成了,對於李安的仕途有太多的幫助了。

    只是,這次清河公主據說也會去淮安。

    李安在擔心什麼,屋子裡的人幾乎都知道。

    蕭九挑眉看著李安,然後輕聲詢問:「為何不能去?若是淮安的事情你能順利的結局,回來之後便會是二品大員。這是多好的機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去呢。」

    李安見蕭九說的如此的風輕雲淡,氣的渾身哆嗦的更厲害了。

    蕭九居然說,這是好機會?

    李安簡直不明白蕭九的腦袋裡到底是在想什麼,這幾日清河公主越來越疼墨殤了。若不是因為墨殤的身世太低,估計清河公主來日估計嫁給墨殤也不是一件讓他們意外的事情。

    只是墨殤……

    李安聽到這個名字,便有些頭疼。

    起初這個人和他見面的時候,一直問李安記得不記得他。李安當時出於禮貌,便多次告訴墨殤,他不記得墨殤了。可是就算是這樣,墨殤除了露出落寞的神情外,還是會繼續來接近他。

    李安對於墨殤這樣的人,多少有些反感。

    畢竟墨殤是個男人,又是有手有腳。為何要為了一點小小的權利,做清河公主的男寵?李安下意識裡,便看不起這樣的男人,尤其是最近李安還聽說了,墨殤和朱砂從前是認識的。心裡更是覺得墨殤是個怪物。

    這樣的人,他多看一樣都覺得噁心。

    但是淮安的事情,他又要親自去解決。

    清河公主要去淮安,那麼墨殤自然也會跟著去,到時候……李安揉了揉眉頭,覺得蕭九給他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我不想去。」等了很久,李安才憋了一句話出來。在父親面前他自然不能對蕭九發脾氣,「要不,你讓我大堂哥或者二堂哥去吧,我瞧著他們倒是很想去淮安。」

    「放肆。」李長風將手裡的茶盞擱在了桌上,眼露凶光,「你整日就知道玩。糊塗的過日子。現在讓你辦一些小事情,你連這件事情都辦不好的話,還走什麼仕途?」

    李長風一發話,李安就如同戰敗的公雞,再也不敢說話了。

    李安多少有些害怕自己的父親。

    他當初不聽父親的話。獨自一個人去了一趟西域,後來在回來西域的路上中了毒,父親便讓人去接了他回來。可是父親到的時候,他已經因為毒太重而生病了,最後回到京城養了一年才養好。可是在西域的這段記憶,卻遺忘的乾乾淨淨了。

    所以到現在,李安對於西域,便是沒有任何記憶。唯一能想起來的,便是一團又一團的紅色,還有盛開的紅花石蒜。

    他費盡心思去了西域,到了最後卻是這個樣子的結果,還差點送了性命。

    李安自然不敢再想其他的事情,也不敢反駁父親的話。

    淮安的事情,的確對他有利,但是處理起來卻是有些麻煩。

    洛城的事情解決了之後,還是有不少人朝著京城趕來。京城自然容納不了這麼多的難民,所以皇上下旨將這些人送到淮安。現在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上也不在想這個時候做點好事情為太后積福,所以便準備派一名朝廷大員去淮安處理這些難民的事情。

    李成和李屠起初對這件事情十分有興趣,畢竟淮安的事情處理的好,歸來之後加官進爵是在所難免的。清河公主去淮安,更是為了安撫民心,能如此接近一個公主,機會更是少的可憐。

    畢竟,清河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一個公主,誰都希望能巴結好這位公主。

    就算這位公主作風不太好。

    權利,是一個誘惑人的東西。

    溫仲懷人見李安這樣,趕緊轉移了話題,對著蕭九道:「侯爺,我聽說這幾日,西域那邊又來了不少的商人?」

    在外人面前,溫仲懷很少喊蕭九『九哥』。對於李長風,溫仲懷也是有一些戒心。

    畢竟,李長風這個人,溫仲懷覺得有些可怕。

    「嗯。」在這點上,蕭九肯定的回答了溫仲懷,「是來了不少人,還有一部分去了淮安。」

    李安聽到淮安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挑了挑眉。

    讓他去淮安,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事情?

    對於蕭九,李安其實有太多的不滿。

    這個人臉上總是帶著微笑,但是明明是一張笑臉,卻讓人覺得有距離。而且。他是南蕭的人,卻能站在比東蕭更高的位子上,更離譜的是,蕭九明明只是一個庶出。

    誰能料到。他沒有人在暗中幫助,能這麼快的被封爵。

    李安從前覺得父親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現在看到蕭九的時候,他一樣有這樣的感覺。

    李長風皺眉,然後捧著茶盞想了想:「這次的事情多少有些古怪。洛城那邊的事情明明已經解決了,為何這群人依舊要來京城?照理說,這些人裡,不應該出現西域人。」

    溫仲懷歎了一口氣:「說起來,這都是何家那位小將軍的錯。」

    宋恩沛從洛城回來之後,洛城那邊的將軍便換成何家的人。

    何家現在會有人出現在洛城。倒是有些出乎溫仲懷的意料。

    畢竟現在的何家,已經不是當年的何家的。然而這位小將軍,據說還有不少的軍功在身上,看起來更像是何家多年前的安插的在軍隊裡的棋子。

    但是若說是棋子的話,這位小將軍的做法。又不像是一個理智的人該做的事情。

    洛城一直有不少的西域的流民進入,為了防止流民裡有西域的探子混入。大秦這邊已經規定了,每年有多少人可以進入大秦。只要超過了這個數目,那麼無論是什麼藉口想進入大秦的西域人,都是不可能進入大秦的國土內。

    但是這位何家小將軍,卻將這件事情做的離譜了。

    因為乾旱解決了,一大批的西域人湧入了洛城。明明已經超出了大秦規定的人數。但是何家小將軍卻讓這些人進入洛城,還寫了奏章告訴皇上,說憐惜這些可憐人,若是被趕出大秦的國土,他們一定是死路一條。

    尼西國對於這些叛國的逃民,抓到之後。都會活活的餓死這群人。

    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是背叛了這個國家。

    建廣帝對於這個提議,還沒有做出明確的答覆,何家小將軍便開始無止境的收留這些流民。

    這也導致了。去淮安的這群流民中,有不少人是西域來的。

    建廣帝雖然有氣,但是為了給太后積福,便也沒有多注意這些。

    可是,他不注意,不代表其他的人不注意。

    李長風和蕭九都注意到,最近進大秦的西域人,是往年的幾倍。

    若是這樣繼續下去,他們不敢保證不會有探子混進來。

    所以這個時候,李長風才會讓蕭九和皇上說,讓李安去處理這件事情。

    畢竟,他是李安的父親,有些事情當真是不好出面。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李安聽出來了父親話中的意思,臉上本來憤怒的神色也好了很多,畢竟這件事情的確有些奇怪。

    如今正是大秦不安的時候,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重。

    誰也沒有繼續開口,只是一個個捧著茶盞喝茶。

    ……

    彼時,海棠苑內,杜蘭一臉錯愕的看著賈黑。

    她瞪大了雙眼:「你的意思是?老爺已經消失了很久了?他去哪裡了?夫人將老爺送回東陽縣了嗎?怎麼會……」

    賈黑嚇的差點主動去捂住了杜蘭的嘴,但是礙於男女有別,所以賈黑急的瞪了一眼杜蘭:「你可小聲一點,夫人不許我們說出去。你還記得前院的小風嗎?她就是因為在私下胡說,被夫人打了二十大板,現在還在屋裡躺著呢。」

    賈黑覺得,小姐出嫁時候,夫人就越來越小心了,管下人也是越來越嚴格。

    這簡直不像是夫人的作風。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賈黑也是不清楚。

    但是他的確很久沒有見到老爺了。

    從前天氣稍微好一些,老爺總是會讓他扶著去院子裡坐一會,喝點好酒和他說說話。

    可是這幾日,老爺不止沒有出來走動,老爺住的院子裡也經常是黑漆漆的。

    若老爺是真的病了,那麼他也應該在一邊伺候的。

    可是夫人卻讓他去了外院,這讓賈黑不得不懷疑,老爺是不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直接被夫人送到東陽縣了。

    畢竟,老爺有的時候說的話,是的確很氣人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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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0:18 |只看該作者
第281章:三堂姐夫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了起來。

    夏雯看著院子裡的被雨水沖刷的樹木,頓時覺得有一種孤寂和荒涼。

    二伯母為何不讓她去見二伯父?

    她有些害怕了……

    還有短短幾年的時間,她也就及笄了。

    可是如今,卻還沒有上門提親。

    夏阮成親那一日,據說來了不少的達官貴人,可是二伯母卻不讓她出去走動。她自然也就沒機會,見到這些人。

    夏雯撰緊了手心,她不能就這樣像籠中鳥一樣,坐以待斃。

    二伯母已經不相信她了,那麼她接下來的一切都要靠自己。

    可是又該怎麼靠自己呢?夏雯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她轉眸瞧了瞧不遠處站著的丫環,心裡多少有些氣。

    她心裡不舒服,她們也別想過的舒坦。

    想到這些,夏雯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取出傘準備出去。

    「四小姐,你要去哪裡?」萬媽媽瞧見夏雯想出去走動,便忍不住皺眉,「外面有人看著呢。」

    萬媽媽的話讓夏雯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慄,她都快忘記了,自己已經被二伯母軟禁了很久了。

    前幾日她想出去走走都不行。後來,她厭倦了這樣的生活,覺得簡直是生不如死,當時便想尋短見。因為她一心求死,所以二伯母才略微動容了。現在她雖然可以出去走動,但是身邊總是跟著不少的丫環。

    夏雯覺得可笑,她怎麼就淪落成這個樣子了。

    略微思索了一會,夏雯還是撐起傘:「我想出去走走,萬媽媽你要跟著便來,不想跟著便在院子裡等我。我這樣子,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說完,夏雯便朝著院外走去。

    她打著傘,卻不讓跟在身後的丫環打傘。

    今日是夏阮回門的日子。夏雯不知為何,心裡總是覺得很不舒服。像是什麼人,用盡全力的扯住了她的心,然後掐住了她的喉嚨。讓她覺得不止心裡疼痛,連呼吸都是困難的。

    夏阮,夏阮……這兩個字在她的心裡,就是禁詞。

    她恨,她心裡無比的怨恨。

    憑什麼夏阮可以有如今的地位,憑什麼夏阮可以嫁的如此好,憑什麼夏阮可以有如此多的嫁妝。明明都是夏家的小姐,可是夏阮的一切都比她好。

    甘心?當然是不甘心的。

    夏雯撐著傘,走在青石鋪成的甬道上。

    她身後跟著的丫環卻有些苦了,夏雯脾氣怪。她下雨便喜歡出來走動。她自己打傘,卻不允許小丫環們打傘,這一來二去,小丫環們肯定會受寒。

    「九哥,你居然要親自去海棠苑接嫂子?嘖嘖嘖。怎麼一成親,你就變情聖了。」

    話音剛落,在回廊處便出現了一抹紫色的身影。

    男子穿著一身玄紫色的衣裳,用金絲銀線繡的竹葉的圖案。若是沒有氣質的人穿這件衣裳,便會覺得太素。可是這件衣服,穿在男子身上,更顯得男子肌膚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無暇。他眼裡噙著淡淡的笑,整個人看起來既清冷又高貴。

    夏雯的腦海裡,出現了幾個字:如玉少年,驚豔無雙。

    這個人她覺得熟悉,一時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夏雯停住了腳步。眼神也越來越熾烈。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可否娶親……

    一時間,夏雯想過了無數個可能,每一個都和這個男子有關。

    「喂……」夏雯終於忍不住喊住了男子,她還未來得及說話,男子的身後便又跟上來了另一個青衣男子。

    她一時怔住了。

    溫仲懷在拐角處差點跌倒。可是蕭九一點也不顧及他,依舊沒有放慢腳步。溫仲懷有點生氣,腳步慢了下來就沒追上蕭九。

    很快,溫仲懷便聽到有少女的嗓音。

    他以為是夏阮派人過來找他們了,便急忙的走了上來,卻發現那個說話的人,並不是夏阮身邊的丫環。

    只見那個少女撐著傘站在雨中,清秀的小臉上掛滿了錯愕。在她身後的幾個小丫環被雨水淋的渾身濕噠噠的,可憐極了。

    溫仲懷不知為何,見到少女的時候,便生出一絲不悅。

    夏雯顯然沒看出來溫仲懷的不悅,她對著蕭九道:「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

    蕭九挑眉,笑容淡了一些。

    他知道,這是夏阮的堂妹夏雯。

    「你又是誰?你為什麼在這裡?」溫仲懷不高興的頂了回去,他見少女問的理直氣壯,自然有些不高興,「長安侯也可以讓你隨便說『喂』嗎?」

    溫仲懷極少會這樣生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的無名火從何而來。

    明明是一個清秀又弱質的閨中小姐,他卻心生厭惡。

    連溫仲懷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為何會如此的討厭眼前的人。

    夏雯聽了之後,忍不住退後一步。

    蕭九?她的堂姐夫?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這樣玉樹臨風的一個人,居然是她的姐夫?

    夏雯心中最後一絲得意,瞬間被澆滅了。

    她從前便聽說過,蕭九是一個懦弱無能又沒有主見的男子。後來,蕭九去洛城歸來之後,她也覺得蕭九是依仗李家才當上侯爺的。所以,就算夏阮成親的時候,她也只是羨慕夏阮的嫁妝,羨慕蕭九的地位……她從來不知道,蕭九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樣的奪目,這樣的矜貴。

    他剛才慢慢地走的每一步,都彷佛腳下生花一樣讓她挪不開眼。然而這樣讓她驚豔,讓她動心的一個人,卻是夏阮的丈夫。

    又是夏阮,又是那個該死的夏阮。

    夏雯緊緊的抓住了衣袂,然後膽怯的喊了一聲:「三堂姐夫。」

    她喊蕭九『姐夫』的時候,心裡苦澀極了。

    若是她的父母不那場意外,那麼她會不會提前認識蕭九?又或者……

    夏雯身邊的丫環從夏雯的話中聽出來了來人是誰,趕緊行禮:「奴婢見過三姑爺。」

    「你們都進來躲會雨吧。」蕭九禮貌的笑了笑,對著夏雯身後的丫環道。「淋雨,會受寒的。」

    蕭九說的風輕雲淡,可是夏雯卻極其不淡定了。

    因為蕭九這些話裡,顯然是無視了她的存在。

    夏雯瞪大了雙眼。看著身邊的丫環露出了笑容,朝著回廊走去,一個個像是解脫了一樣,一直跟蕭九說謝謝。

    她一個人握住傘,氣的渾身哆嗦。

    只是夏雯告訴自己,她不能在這裡發脾氣,不能留下不好的印象在蕭九心中。

    「九哥,走了。」見到夏雯眼裡太過於明顯的愛意,溫仲懷覺得毛骨悚然,「等會嫂子要等急了。」

    蕭九點頭。轉身便想朝著海棠苑走去。

    夏雯見蕭九要走,急的跑了過來,抓住了蕭九的衣袂:「等等。」

    她的動作過於迅速,蕭九的反應也很快。她剛抓住蕭九的衣袂,便被蕭九躲開了一些。蕭九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的乾乾淨淨:「何事?」

    溫仲懷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蕭九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容。

    他認識蕭九這麼多年,無論何時,蕭九就算再生氣,他的臉上總是會掛著淡淡的笑。

    可是現在,不止沒有笑容。反而多了一絲厭煩。

    這個女子也是個厲害的角色,能讓蕭九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

    夏雯自然也看出來了蕭九眼裡的厭惡,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攏了攏髮絲。她今日出來的時候走的匆忙,也沒有好好的打扮一番。剛才又走的太急,所以現在或許有些狼狽。

    夏雯有些抑鬱。為何她不好好打扮一下再出門呢。

    「三堂姐夫,你要去找三堂姐嗎?」夏雯想了很久,才想出了一個話題,「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很久沒見三堂姐了。我很想她。」

    她裝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希望能多和蕭九說說話。

    畢竟,這個人長的好看,又是侯爺。

    更重要的是,蕭九是夏阮的丈夫。

    夏雯的心裡,多了一個想法。

    此時的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想法對於她而言,是非常有意思的。

    只要蕭九記得她,來日她的計畫,便能進行下去。

    畢竟,她小夏阮幾年。

    夏阮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

    蕭九嗓音帶著一些距離:「你不冷嗎?」

    夏雯一愣,沒想到蕭九會這樣問自己,趕緊搖頭:「不冷。」

    「若是不冷。」蕭九伸出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著院子道,「那麼再去淋會雨吧,我看你很喜歡淋雨。」

    蕭九的話一出,夏雯的臉上瞬間便紅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氣憤。

    就算她打著傘,身上依舊有一些雨水,蕭九這句話,顯然是在諷刺她的所作所為。

    夏雯咬住了唇,眼裡噙著淚水。

    只是輕輕一眨眼,淚珠便滾落了出來。

    「三堂姐夫和三堂姐一樣,因為我是不祥之人,所以討厭我麼?」夏雯一字一句說的淒慘,看著蕭九的眼神有些可憐,「我……我也不想這樣的。」

    夏雯哭的梨花帶雨,整個人看起來又委屈又可憐。

    可是這樣的一幕,落在蕭九眼裡,卻像是一個笑話。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是什麼心軟之人。

    他沒有空在這裡聽夏雯講她可憐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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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0:32 |只看該作者
第282章:羞辱人

    每個人一生總會遇見幸事和倒楣的時候。

    他們身後的痛苦,沒有一個人清楚那種滋味。

    無論是喜悅的,還是悲傷的。

    然而有些人,總是喜歡將自己悲慘的過去展示給別人看。

    他們以為這樣,便能博取別人的同情心。

    只是他們忘記了,每個人都有過去。

    不止是他們才會經歷這些悲痛……

    很多時候,他們痛苦的過去,在別人眼裡,或許就是一場笑話。

    夏雯淚流滿臉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她想,她這一生夠淒慘了。

    若是此時她將自己的一切告訴蕭九,那麼這個人會不會知道她的痛苦?

    她知道蕭九是庶出。

    蕭家分成三家,在東陽縣的南蕭不過是蕭家的分支。然而,蕭九是南蕭裡身份卑微的庶子,所以他很明白那種寄人籬下的滋味。

    她抿著唇,想到自己現在的生活,覺得周圍的空氣裡全都是悲涼的氣息。那種氣息,有的時候,可以讓她窒息。

    「三堂姐夫,我……」夏雯手顫抖的厲害,身子更是搖搖欲墜,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我父母去的早,你也以為他們的死,和我有關嗎?我……我……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都這樣想。我很怕……他們的死和我是沒有關係的,我多想他們還在我的身邊,一直在,一直在。我願意拿所有的東西去交換,讓他們重活的機會。」

    夏雯大哭了一聲,繼續說,「可是上天不給我這樣的機會,我的父親母親,不可能再回我身邊了。三堂姐夫,你覺得這些都是我的錯嗎?可是,這個世上絕對沒有誰,比我更希望他們還好好的活著。好好的在我身邊。」

    說完,夏雯哭的更厲害了。

    她這些年一直在想,若是她的父母還在,她的處境是不是會好很多。在她的心裡。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所以二伯母才會這樣虐待她。

    無論吃的用的穿的,夏阮的永遠比她好,她恨現在的處境。

    可是,就算再恨,再想反抗,她都有些力不從心。她年紀太小了,而且她當年帶來的那些家產,已經讓大伯父和大伯母敗了不少。她又拿什麼拿和夏阮相比較呢?

    她能做的,便是嫁的比夏阮好。

    若是夏阮過的不開心不如意,她會站著笑看夏阮可憐的模樣。

    蕭九的眼神有些冰冷,溫仲懷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眼前這個小姑娘真的是愚蠢至極,溫仲懷挑眉窺了一眼蕭九。又轉眸看了一眼小姑娘,然後無奈的搖頭。

    蕭九從來就不是什麼有同情心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聽故事的人,蕭九私下做的很多事情都很可怕的。然而,這個人柔情的一面,或許只有在夏阮的面前才會展露出。其他時候,誰也碰不到他的心。

    果然。蕭九的嗓音清冷:「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蕭九話音剛落,夏雯驚喜的抬起頭來看著蕭九。

    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因為他不是夏阮那樣刻薄的女人,因為他是一個好人,因為他的眼光是雪亮的嗎?

    夏雯激動的攏了攏髮絲,她就知道。這樣優秀的一個人,絕對不會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夏阮的身上。她的那個三堂姐太不懂男人的心思了,從不知道在男人面前說半句軟話,更是不知道將軟弱可憐的過去展現在男人面前。這樣的女人,太過於冥頑不靈。所以蕭九不喜歡她的三堂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任何男人都希望成為女人的避風港。

    然而,她的三堂姐卻從來不想全心全意的依靠誰。

    這樣的女人,會讓男人覺得壓力特別大,特別難以征服。

    蕭九會娶夏阮,是因為想借助李家的力量。

    夏雯笑了笑,剛想要說話,蕭九便開口了。

    蕭九接著說,「因為我不認識你,就算認識,你的事情也和我無關。」

    說完蕭九便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夏雯。

    溫仲懷偷偷笑著,跟在蕭九的身後。

    說起來,平日裡溫潤如玉的蕭九,這會說起刻薄的話,依舊是如此的平靜。

    夏雯瞪圓了雙眼,眼淚頓時止住,她對著蕭九的身影大喊:「你會後悔你今日說的話的。」

    她氣的差點暈了過去。

    這個人說話,也太過分了。

    就算再怎麼不喜歡她,也不該說的如此的過分。畢竟她年紀很小,再加上她好歹是夏阮的堂妹,可是蕭九怎麼可以這樣,說出這樣刺激人的話語。

    夏雯跺腳,對著身邊的丫環道:「滾,滾出去淋雨。」

    草烏和草果是李家送來的丫環,此刻她們眉頭皺成一團。草烏沒有聽夏雯的話走到雨中,只是淡淡地道:「三姑爺說的對,四小姐喜歡淋雨,那麼四小姐再去淋一會吧。奴婢們,不喜歡淋雨。」

    夏雯沒想到下人居然敢這樣對她,她一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人,簡直反了……

    夏雯氣的渾身哆嗦,只能回自己的院子。

    另一邊,溫仲懷卻笑的合不攏嘴。

    「九哥,你剛才的話,哈哈哈哈,說的太好了。」溫仲懷笑了很久才停了下來,「我瞧著那個小丫頭似乎有些心術不正啊,你說都是夏家出來的小姐,怎麼兩個人的性格差了這麼多。」

    蕭九瞥了一眼溫仲懷,附和了一句:「嗯。」

    夏阮和夏雯的性子,的確差了太多太多。

    夏阮從來不會在他的面前說自己的事情,就算是說她的事情,也從不會說她遇到了什麼困難,更不會將她軟弱的一面展示給他看。她堅強的不像是一個深閨弱女子,就是因為她的堅強,蕭九卻更心疼了。

    有些時候,將那些可憐的過去告訴外人,不但不能博取別人的同情,還會成為別人的笑料,甚至還會被那些人欺負。會讓可憐的人,變的更可憐。

    夏阮和他很像,他們都喜歡將所有的事情藏在心裡。

    所以,在瞧著夏雯的時候,蕭九一絲同情心都生不起來。

    溫仲懷見蕭九應了一句,便有些得寸進尺:「不過我瞧著剛才那個小丫頭,似乎對你有意思啊。嘖嘖,那個眼神,像極了當初清河公主第一次看見你的樣子。只是,這個小丫頭膽子也太大了,難道她不知道你是她的堂姐夫嗎?還敢做出這樣的事情。還真把我們當傻子呢?」

    蕭九挑眉,看了一眼溫仲懷,並沒有說話。

    只是他眼裡重新浮現的笑太過於薄弱,所以溫仲懷很快的閉了嘴。

    蕭九不喜歡別人用他容貌上的事情做文章。

    溫仲懷忍不住揉了揉鼻子,尷尬的挪開了視線,

    其實溫仲懷忍不住腹議,蕭九的容貌的確是很出眾,所以這些年來有不少的女子對他癡心不改。但是很多癡心,也因為蕭九是庶出的關係,便成了死心。畢竟,再俊美的容貌,也給不了她們安穩的生活。

    夏阮在蕭九最狼狽的時候,幫了他。若不是夏阮,蕭九怕是不能平安的進京了。

    那個時候的蕭九什麼都沒有……

    溫仲懷從那個時候便明白,蕭九心裡的執念,這一生看來是不會放下了。

    這個人,比誰都固執。

    不過還好老天憐惜他,讓夏阮成為了他的妻子,不然,蕭九或許會孤獨一生。

    溫仲懷歎了一口氣,跟在蕭九身後的腳步加快了一些。

    到了海棠苑的時候,雨水小了一些。

    夏阮坐在屋內,瞧著蕭九走了過來,便迎了上去。

    「怎麼過來了?」夏阮的眼裡帶著一絲疑惑,「下雨了,別受寒。」

    蕭九臉上掛著淺笑,眼神也是溫柔的。

    「再過來看看你以前住的地方。」蕭九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屋內看去。

    他不是第一次到夏阮的院子裡來,可是每一次,他來這裡都會覺得渾身舒適。

    海棠苑並不算大,和他如今住的主院比起來,就顯得有些普通了。

    從前,他總覺得海棠苑很吸引他。然而這次來海棠苑,卻沒有了以前的感覺。

    溫仲懷和夏阮說了幾句話,惹的夏阮笑了起來。

    蕭九轉身看著夏阮臉上的笑,頓時便明白了,為何心裡有這樣的感覺。

    他從前喜歡海棠苑,想到海棠苑來,是因為他的心上人在這裡。

    然而,現在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妻子,在他的身邊。

    空蕩蕩的海棠苑,自然也就不如往日一樣吸引他了。

    蕭九唇畔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家,才是能溫暖他內心的地方。

    ……

    雨漸漸地小了,京城外一兩馬車緩緩地朝著城內駛來。

    這輛馬車看似普通,可是跟在馬車身後的幾個人,卻是幾個魁梧的西域人。

    他們沒有撐傘,神情淡漠,似乎這場雨水,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情緒一樣。

    「主人,到了京城了。」

    駕著馬車的中年人對著車內的人輕聲說道。

    等了很久,馬車內才傳來一聲男子輕微的歎息:「進城吧。」

    中年人略微一愣,很快又揮動馬鞭,讓馬車重新走動了起來。

    男子挑起車簾,眼裡全是落寞。

    「阿阮,我是不是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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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0:48 |只看該作者
第283章:夫妻信任

    從夏家歸來的時候,已是傍晚。

    夏阮坐在馬車內,若有所思。

    她有些不敢相信從杜蘭嘴裡聽到的話語。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忽然間,她微微的偏過頭,看著身邊的丈夫。

    毫無懸念的觸碰到了他的目光。

    男子英俊的臉龐受到陽光的照耀,顯得格外的奪目。

    在她看向他的瞬間,丈夫輕皺的眉頭慢慢的舒緩開來。

    不過短短的瞬息之間,她看見了丈夫的臉色,似乎經歷了擔心、狐疑、平靜幾種變化。

    而後,他最終的目光,卻是無比的溫柔。

    夏阮許久不能從丈夫的身上挪開眼。

    蕭九能清楚的感受到妻子的注視,他本來冷硬的心腸被妻子的目光所慢慢的融化,胸腔深處多了淡淡的暖意。

    「阿阮——」蕭九輕聲的喚了一聲,「你在想什麼?」

    從離開夏家之後,夏阮便一直抿著唇不說話,雖然她之前有說過,她是有些乏了。可是蕭九知道,妻子有事情瞞著他,妻子和以前一樣,很多事情都不願意告訴外人,更不會輕易展示自己的弱點。很多時候,他夜裡總是會醒來幾次,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看看身邊的妻子。

    似乎他只要不用力的抓住她,她就會從他的身邊消失一樣。

    夏阮的嘴角抿的緊直,過了半響才輕聲道:「我的父親,好像,去世了。」

    她說的平淡,但是眼裡卻出現了一絲落寞。

    夏阮不知為何,此刻,本想瞞著蕭九,卻依舊在他的面前說了出來。

    或許是那個人的目光太過於溫柔,又或者是那個人的聲音太過於會蠱惑人心。

    蕭九伸出手緊緊地抱住夏阮。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阿阮,我在。」

    夏阮乖巧的依偎在丈夫的懷裡,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馬車隔絕了外面的陽光,整個車內顯得有些昏暗。

    因為下雨。路上來往的行人,似乎也比平日少了一些。

    「我不喜歡他……」夏阮等了很久,才輕聲道,「可是現在,他走了,我卻也不恨他。我原本以為我會很開心,可是此刻我卻一點也不開心。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夏阮很難明白自己內心的複雜,似乎像是她修煉了很多年,想找那個仇人報仇的時候。卻發現所謂的仇人卻已經不在了。心裡的恨意,在頃刻之間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恨很久。在父親離開的時候,她原本以為自己會有喜悅。

    可是那都是她以為而已,她現在才知道很多事情。若不是親身經歷那一刻,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在那會想的到底是什麼樣子。

    蕭九多少知道一些夏家的事情,他聽了夏阮的話,柔聲道:「怎麼會害怕你呢?阿阮,我從前和你一樣過。我也這樣的討厭一個人,可是他走了,我卻連憎恨的力氣都沒有。後來我才知道。有些人在你的一生中,不過是過客,你不需要用太多的日子來懷念這個人。因為沒了就是沒了,沒有去想念的必要。」

    夏阮苦澀的笑了笑:「可是父親走了,母親,她卻瞞著我。」

    「岳母瞞著你。其實也不過是想保護你。」蕭九將妻子又摟緊了一些,「你剛出嫁,若是岳父在這個時候離世,按理說對你的名聲不太好,你還要過孝期。而且。想必岳母還不知道,岳父是為何而死,自然也就不想讓你擔心了。」

    身邊的人有著她最熟悉的氣息,讓她心裡的那一絲不安,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東陽縣還有不少的鋪面在她的手裡,若是父親回東陽縣的話,她不會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在聽到杜蘭的話後,夏阮便知道,她的父親大概是已經不在了。

    父親會去世,在她的心裡不過是時間問題。

    只是她毫無任何心裡準備,父親便這樣走了,她多少會有些害怕。

    父親死的莫名其妙,還是在她成親的時候死去,她突然覺得這個人的目的其實就是沖著她來的。但是母親和從前一樣,將這件事情又瞞了下來,她想到母親烏黑的眼帶,心裡便有些難受。

    這些日子母親過的是擔驚受怕的日子,可是她卻一點也不知道。

    起初上馬車的時候,夏阮是打算瞞住蕭九的。

    可是,後來她說出來之後,又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

    父親的死太過於奇怪,若是她不告訴蕭九小心,來日蕭九被暗算了又怎麼辦?

    她不想丈夫有什麼意外,更不想丈夫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想到這些,她將心裡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蕭九。

    因為這個人是她的丈夫,她會將所有的信任都交給這個人。

    夏阮點了點頭:「可是母親這樣瞞著,也不知道她會瞞多久。父親的屍首在家裡一日,她便會擔驚受怕。我總覺得這樣不好,我不希望她還為我的事情,日日操勞。可是……又該如何讓她公佈這個消息呢?」

    「快了。」蕭九伸手牽住她的手,壓低了嗓音,「太后,沒有幾日了。」

    他說的輕柔又平淡,似乎這是一個周圍的人都知道的消息一樣。

    可是夏阮卻被丈夫的話,驚的瞪圓了雙眼。

    她一直都知道太后垂危,但是因為很多事情的改變,她也拿捏不准太后離世的日子。在太后的病情上,皇上將所有的人都瞞的很好,宮裡關於太后的病情,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傳出來。誰也不知道太后到底怎麼了,誰也不知道太后這次能不能徹底的痊癒。

    然而,就在此時,她的丈夫為了讓她安心,卻將朝堂上最機密的事情告訴了她。

    夏阮覺得眼角有些酸澀,這個人到底是有多愛她,才會如此的想讓她開心。

    可是現在,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她覺得自己愧對這份感情。

    她剛才居然還會猶豫,要不要將這個事情告訴丈夫。

    還好,她告訴了他。

    蕭九怕夏阮沒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又解釋道,「太后去世之後便是國喪,到時候我們都要守制一年,所以岳母想必也會在那會宣佈岳父去世的消息。阿阮,若是你擔心岳母,便多回去看看她。」

    蕭九十分有耐心的安慰著她,聽的夏阮眼眶有些紅了起來。

    這個人,總是對她這樣的好。

    兩世為人,沒有誰會因為她擔心,告訴她如此機密的事情。

    過了一會,夏阮才輕聲說:「你這些日子一定要小心。我總覺得,父親的死,或許……是那個人下的手。」

    不止是對她的警告,更是對蕭九的示威。

    夏阮一直在想,殺害父親的人到底是誰。從表面上來看,這個人其實做的很細緻,甚至瞞著了他們所有人。若不是母親那一日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那麼這件事情足已讓她和蕭九的親事,蒙蔽上一層灰塵。

    她想了很久,除了那個人,便沒有人會做出這樣可怕的事情。

    所以,蕭九不得不防。

    「嗯,阿阮你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蕭九安慰夏阿阮,「你還記得南亭嗎?他在前幾日便回來京城了。你若是想要擔心那個人的事情,那麼大可不必了。你現在要擔心的,便是在國喪來之前,能不能好好的懷上我們的孩子。」

    蕭九的嗓音依舊帶著磁性,可是他的話卻讓夏阮頓時轉移了所有的注意力。

    她的面頰『蹭』的一下全部紅了起來,然後整個人身上的似乎都在頃刻間熱了起來。

    蕭九看著妻子小巧的耳朵,在他話音落後不久,變的紅通通的。

    這樣的妻子,讓他愛不釋手。

    他喜歡和妻子這樣說話,什麼都沒有隱瞞的,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他。

    此刻蕭九的眉梢,都透露著春風。

    妻子在向他一點點的敞開心扉,只要他有足夠的耐心,便能等到妻子全心全意的相信他的時候。蕭九抱著妻子,像是抱住了什麼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這個人不止是他的心上人,還是他未來孩子的母親。

    其實剛才那句話,他雖然想轉移夏阮的注意力,但是也是出自於真心。

    他想,能讓他徹底的安心,便是夏阮為他生一個孩子。

    他有些自私,他害怕夏阮以後會離開他,若是有了孩子,那麼夏阮必定不會走的那麼徹底。

    只要這個人在他的身邊,那麼他做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愛她,想將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擺放在她的面前。

    ……

    回到長安侯府的時候,已經有朝堂上的幾個大臣來拜訪了。

    蕭九和夏阮說了幾句,便帶著這些人去了書房。

    等蕭九走後,夏阮才問院子裡的人:「十三小姐病情如何了?」

    「回夫人話,十三小姐晌午醒了一會。」站在夏阮身邊的小丫環低著頭道,「可是十三小姐醒來,春兒便過去伺候了,她不讓奴婢在十三小姐身邊,所以這會奴婢也……也不太清楚。」

    夏阮挑眉,看著小丫環問:「是十三小姐喚她去的嗎?」

    小丫環搖了搖頭:「不是的,是春兒自己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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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0:59 |只看該作者
第284章:趣味相投

    小丫鬟的話中帶著抱怨,似乎對春兒頗有意見。

    夏阮從前本不打算多管蕭原喜身邊的事情,但是如今看來卻是不得不管。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很精明,卻不想野心太大,暴露太快。

    春兒若是一心一意為蕭原喜好,她或許還會讓春兒繼續在長安侯府中。

    但是春兒如今對於蕭原喜的態度,卻是利用而不是真心的喜愛。

    蕭原喜本來就很可憐了,若是這樣下去,夏阮很害怕春兒將蕭原喜帶上歧路。

    畢竟,不是所有人在塵埃裡,都能一塵不染。

    夏阮略微的思索了一陣,才輕聲問小丫鬟:「周大夫呢?」

    「回夫人話,周大夫還在春芳院。」小丫鬟眼裡言語裡有些猶豫,「只是,春兒姐讓周大夫若是沒事便及早離去。現在十三小姐的高熱已退,便不用繼續勞煩周大夫了。可是周大夫是薛管事帶來的,所以春兒姐說什麼,周大夫也不能聽從。畢竟,薛管事只聽侯爺的吩咐。」

    小丫環口中的薛管事,便是林家送來的老人。

    薛管事和老忠走的很近,兩個人跟在蕭九身邊,已經很多年了。

    這個人向來會看蕭九的眼色,所以長安侯府裡的人,再換多少人,他也不會被換掉。

    他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不會輕易的去觸碰那些自己不該觸碰的東西,更不會和春兒一樣,自作聰明。

    夏阮想了想,才慢慢地說:「去告訴薛管事,過幾日將十三小姐的院子挪到嫻雅居,找幾個懂事乖巧的人先去嫻雅居等著。等十三小姐搬來之後,便在十三小姐身邊伺候。」

    小丫環聽了之後一臉錯愕,但是很快便點頭退下。

    嫻雅居離主院很近,小丫環以為夏阮這樣做無非就是給春兒機會。然而她這樣做。恰好是希望蕭原喜不要過分的依賴春兒,從而能在日常裡發現春兒是什麼人。

    她會保護蕭原喜,但是不會和三舅一樣,太過於溺愛的保護那個人。

    女子應該明白。周圍的一切不會永遠都是善意。她要教會蕭原喜明白分辨是非,分辨那些人是可以相信的,那些人是不可以信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春兒在蕭原喜的心中是一個讓她十分依賴的人。貿然調離春兒,會讓蕭原喜更加的自閉,所以她需要一點時間給蕭原喜適應。

    就算嫻雅居和主院離的近,春兒也是沒有過多的機會出現在蕭九的面前。

    她本來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又怎麼可能容忍別的女子花枝招展的出現在自己丈夫的面前呢?而且,春兒還是如此的一個居心不良之人。

    春兒是蕭原喜身邊的丫頭。要進主院必須是要通傳的。

    夏阮明白,就算春兒千方百計的見到蕭九,那麼蕭九也不會搭理春兒。

    感情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的……

    她是蕭九的妻子,要給丈夫最基本的信任。

    「小姐,小姐——」杜蘭高興的進了屋子。「我爹爹回來了。」

    夏阮聽了點了點頭:「讓杜大夫進來,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他。」

    很多事情,夏阮覺得自己必須知道了。

    ……

    彼時書房中,宋恩沛有些閃爍其詞,然後整個人頗為有些無奈的看著蕭九。

    「這次……六皇子好像有些懷疑我了。」宋恩沛有些無奈,他明明已經做的很好了,可是依舊被人懷疑。「我說韶成,你是不是私下得罪了誰?」

    蕭九聞言挑眉,眼裡的笑意不減,卻不說話。

    宋恩沛看著蕭九這樣,差點將自己噎了個半死。

    蕭九這樣不就是明顯在告訴自己,他得罪的人向來就不少。

    也是。蕭九從一個南蕭最卑微的庶子走到今天,一路上荊棘,手上的血腥就從未乾淨過。宋恩沛會和蕭九合作,是因為他喜歡這種從不心慈手軟又果敢的人。

    他覺得他們是同一類人。

    蕭九來洛城的時候,一路上遇刺不斷。

    跟在蕭九身邊的老大夫。看到蕭九的傷勢都是一直搖頭,甚至勸蕭九多休息幾日再出發。蕭九很多時候很固執,明知道大夫是對的,依舊還要繼續行路。

    不過蕭九的固執是理智的,在沙漠上,隨時都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所以在不確定會發生什麼的時候,便要及早的離開。

    蕭九這樣做,是正確的。

    但是他卻沒有太顧及自己的身體。

    宋恩沛有一次無意從老大夫的嘴裡聽到,蕭九就算胸口的那塊腐肉被剔除的時候,也是沒有多哼一聲,當時宋恩沛就被蕭九的做法所震驚。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和蕭九一樣,扛過那個比死還要痛苦的時候。

    在胸口剔除的腐肉,沒有用什麼麻藥,那麼哪種疼痛,又該是如何的可怕。

    溫仲何揉了揉鼻子,半響後才道:「宋將軍你這件事情,是你自己多疑了。白馬寺下面的莊子,三嫂已經全部都買來了,而且在京郊那些莊子,也都在三嫂手裡,怎麼可能被六皇子發現呢?三嫂可是一個聰明人,她不會做出讓人生出疑惑的事情。對了,九哥,趙家那位回來了。」

    「趙南柯?」蕭九嘴角露出一絲淡笑,「他速度倒是很快。」

    溫仲懷聽了之後直翻白眼:「他這次也算是拼了老命了,快馬加鞭的趕到京城。只是,他……九哥你真的不介意趙南柯手裡的東西嗎?」

    趙南柯這次去了一趟洛城,據說花下重金買下了一顆夜明珠。

    那個夜明珠價值連城,可是趙南柯是一個商人,買這樣沒有用的小玩意,又有什麼用呢?

    其他人不明白趙南柯的做法,可是蕭九卻略微知道一些。

    趙南柯的心上人,是他剛進門的妻子。

    溫仲懷說這些,無非就是在提醒他。

    蕭九閑閑地看著溫仲懷:「夜明珠?這樣的東西,她不缺。」

    蕭九的話說的理直氣壯,讓溫仲懷也體驗了一把被噎住的感覺。

    誰都知道夏阮出嫁的時候帶的那些嫁妝是多麼的壯觀,準確的說不止是壯觀,而是太可怕了。就拿那讓人注目的幾箱金條來說,單單是這些,已經讓南家的幾位小姐感受到了天大的壓力。

    南家是京城第一商賈戶,若是他們家的小姐出嫁還不如夏阮,或者是嫁妝落後夏阮太多,在外面絕對會成為一個笑話。

    南家想要保護第一商賈戶的名聲,便要讓南家的其中一位小姐出嫁的時候,嫁妝多過夏阮。

    溫仲懷看了一眼蕭九,眼神好比在看暴發戶一樣。

    「九哥,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啊,你讓我以後怎麼娶妻啊。」溫仲懷覺得自己都快要敗給蕭九了,「我要娶不起了啊。」

    「你還想娶別的女子?」宋恩沛多少有些無語,他看著溫仲懷的樣子,覺得在看一場笑話一樣,「小慈聽了會如何呢?嗯?」

    溫仲懷像是戰敗的公雞,低頭抑鬱了。

    他喜歡的人,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

    簡單的說,是有些暴力傾向。

    溫仲懷想到宋慈的樣子,忍不住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然後立即轉移了話題:「咳……不過趙家那邊,真的不用防嗎?九哥,那個人可是一個商人,是趙家的家主。」

    趙南柯和夏阮的事情,溫仲懷也是聽說了一些。

    如今夏阮嫁給蕭九了,按照常理來說,趙家會給蕭九使絆子也是正常的。

    趙南柯對於夏阮,多少都有些執念。

    現在是關鍵的時候,不能出一絲差錯。

    蕭九搖頭,他明白溫仲懷對趙南柯的擔心:「不用擔心趙家。若是要擔心,就將目光放在朱砂的身上吧。大皇子這次的事情,我覺得有些古怪。這些年來大皇子一直囂張習慣了,按理說他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沒有耐心了。大皇子會被皇上懷疑,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這次你們派人去西域,有沒有查到朱砂和南亭的身世?」

    南亭雖然是蕭九的朋友,但是他用的是商人的身份和蕭九接觸,從不談及其他。

    蕭九覺得,南亭和朱砂是兄弟,這個的身世必定和朱砂一樣,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若是普通的商人,為何朱砂第一次來京城的時候,會和太后身邊的人接觸?

    蕭九查到這一點的時候,其實都被這樣的消息驚到了。

    朱砂是一個奇怪的西域商人,他迅速的崛起,當不少的小商隊都依附在他的手下。但是朱砂的做法,卻是讓蕭九有些不明白。

    一個精明的商人,為何想要控制軍隊?

    朱砂之前想接近宋恩沛,當時宋恩沛和他一樣,感覺到朱砂似乎帶著另一種目的,很快便婉拒了朱砂的接近。但是就算宋恩沛發現了這些,卻依舊猜不出朱砂身世。

    這個人的一切太過於神秘,而南亭又不願意透露這些,所以他們不得不防範。

    大皇子眼看大勢已去,六皇子又來勢洶洶。太后去了之後,皇上手裡的權利,或許會放出來一些。

    到時候,六皇子若是站穩腳跟,就他們而言就是有些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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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1:15 |只看該作者
第285章:誘餌

    十三小姐將要搬到嫻雅居的事情,很快的便傳到了春兒的耳裡。

    她一臉錯愕的看著來告訴她消息的吳媽媽,半響沒回過神來。

    十三小姐要搬去嫻雅居了?離主院最近的院子?

    這個消息對於春兒來說,便是天大的驚喜。

    起初,蕭原喜本是便要住在嫻雅居的,但是林姨太太說嫻雅居不如春芳院安靜,便駁回了薛管事的提議。

    春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的渾身發抖。

    春芳院的確比嫻雅居大了不少,可是春芳院卻離主院有一段距離。

    後來有人安慰春兒,說林姨太太之所以讓十三小姐住到春芳院,是因為這個院子的名字,有『春』字。

    聽到這些,春兒的心裡又舒服了一些。

    可是她再安慰自己,也明白她想去的地方,其實一直都是嫻雅居。

    見不到那個人,再大再好的院子,住著也是不如意的。

    「恭喜春兒姑娘,賀喜春兒姑娘。」吳媽媽從薛管事嘴裡聽到這個消息,便急著跑來告訴春兒。長安侯府的人,一直都知道春兒在帳房拿銀子的數目,所以吳媽媽此時也是想討個賞錢,「這肯定是侯爺的吩咐,不然這個府裡,誰敢對林姨太太說一個不字呢?」

    春兒聽了之後,笑的更燦爛了。

    她的等待,似乎已經開花結果。

    春兒從袖口裡拿出來銀子交給吳媽媽:「吳媽媽,謝了。」

    吳媽媽拿過銀子,高興極了:「春兒姑娘說笑了,這是老奴該做的。春兒姑娘,這肯定是侯爺的吩咐。」

    等吳媽媽一走,春兒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看來她昨夜的計畫,還是非常管用的。

    西域的奇藥,果然是無色無味,連周大夫這樣厲害的大夫都沒有發現。

    春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卻依舊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

    夏阮出現之後,她每一日都過的辛苦又心酸。

    蕭九是庶子,在外面的傳言又是軟弱無能。春兒當時想的,若是她努力一點。是不是就可以和蕭九在一起。但是春兒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看似無害的蕭九,實際上做的事情比誰都驚人。

    四皇子和溫仲懷說過一些話話,被送茶水的春兒聽在耳裡。

    四皇子說:「他能一路走到現在,你以為他沒有任何手段嗎?他和李長風是一類人,李長風是萬年老狐狸,而你的九哥卻是一個笑面虎。」

    春兒當時覺得,四皇子太過於抬舉蕭九了。若不是李長風暗中相助,蕭九又怎麼可能做上侯爺。

    可是後來,她才發現自己錯的多徹底。

    蕭九的光芒太過於耀眼。周圍那些微小的塵埃,根本掩蓋不住。

    蕭九一日比一日更優秀,春兒也開始徹底的慌亂了起來。

    蕭九的地位越高,她能得到的就越少。

    若是那個人普通一點,不被周圍的人注意。她才有機會進入蕭九的心。

    所以夏阮一進門,春兒就徹底的慌亂了。她怎麼也沒想到,夏阮和外面傳言的分毫不差,她的嫁妝豐厚震驚了不少人。而且,李家根本沒有放棄李長月的意思,作為李長風的外甥女,夏阮自然比普通人更有地位。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春兒想到了蕭原喜。

    蕭原喜的信任和依賴,是她能參加奪得蕭九注意的唯一資格。

    她在京城裡認識一個厲害的商人,這個商人據說是從遙遠的西域而來。她曾經試探過這個商人,說想要買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這種藥一般人用了不會發覺,但是日子一長。這個被下了毒的人,就會時不時的生病,還會產生幻覺。這樣的藥,是大秦的大夫發現不了的。

    商人聽了,便告訴她。有這樣的毒藥。

    西域尼西國的毒藥,是出了名的可怕,讓中毒之人根本發現不了。

    只是,這個藥在外面是要一塊金條才能買一小瓶。

    她想要買,卻買不起。

    若不是這個商人後來看她可憐,一百兩銀子低價賣給她,那麼她還真的不能將計畫進行的這麼順利。

    周大夫,也是這個商人幫她弄回鄉下的。

    只是沒想到周大夫會回來的這麼快——

    春兒多少有些害怕,害怕蕭九知道她的所作所為。

    畢竟蕭原喜是蕭九最疼愛的妹妹,尤其是在蕭原安去世之後,蕭九對蕭原喜就更是百依百順。

    春兒想到這些,緊緊的撰住了衣袂。

    這些都不怪她,這都不是她的錯。

    若不是夏阮嫁入長安侯府,蕭九來日肯定會注意到她的,而且蕭原喜那麼喜歡她,她當然可以嫁給蕭九做妻子。明明是她先認識蕭九,明明是她先愛上蕭九,憑什麼如今站在蕭九身邊的女子,卻不是她。

    春兒的眼角有些酸澀。

    現在,她賭贏了。

    蕭原喜高熱不退,對她一直依賴。昨夜,蕭原喜的表現讓蕭九明白,蕭原喜是喜歡她而不是夏阮。

    所以,她能順利的帶著蕭原喜搬到賢雅居。

    春兒想的很明白,就算是做小妾,她也要嫁給蕭九。

    她愛這個人。

    春兒收斂了心神,然後推開眼前的門:「十三小姐,奴婢是……」

    「這樣真的可以嗎?夫人你真是菩薩心腸,奴婢……」

    春兒發現屋內秀兒正站在夏阮的面前,臉上帶著笑容。而蕭原喜乖巧安靜的握住夏阮的手,整個人也笑的十分開心。

    蕭原喜臉上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這樣的笑,她能見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春兒一下怔住了,夏阮為什麼會在這裡?她不過只是出去片刻,夏阮居然就來了。

    而且大門外,為什麼沒有丫環?

    秀兒看到春兒進來,微微一愣:「春兒,夫人來了,你怎麼不敲門?」

    春兒一臉錯愕的看著秀兒,這個死丫頭居然喊她春兒?卻不喊她春兒姐姐。

    而且秀兒的臉色,從剛才的笑容變成了憤恨。

    「奴婢給夫人請安,給十三小姐請安。」春兒趕緊給夏阮和蕭原喜行禮,她不能在蕭原喜面前露出一絲破綻,更不能讓蕭原喜知道,她到底是安了什麼心。

    蕭原喜笑容淡了一些,握住夏阮的手又緊了緊。

    夏阮看著春兒的剛進屋的時候,眉梢都透露春風,便知道消息是放下去了:「你回來的正好,來勸勸十三小姐。」

    蕭原喜聽了,有些尷尬的搖頭,然後又往被窩裡躲了一些。

    春兒聽了之後,有些疑惑:「夫人,您的意思是?」

    「我這個人手笨的很,眼看就要入秋了,我想親自給侯爺做件衣裳。」夏阮將蕭原喜的手又握緊了一些,然後言語裡帶著幾分甜蜜,「可是我的繡工自小就不太好,所以我想讓小喜幫幫我。當然,這個你們可要守密。」

    夏阮話音一落,蕭原喜更是顯得羞澀了。

    不過夏阮卻沒有說假話,她的女紅的確做的很差,完全沒有母親做的好。

    春兒看著夏阮,整個人眼睛都瞪圓了,她簡直不敢相信夏阮口中的話。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無恥?

    蕭原喜的刺繡的確做的不錯,但是和厲害的繡娘比起來,卻是懸殊很大。夏阮再怎麼也是商賈戶出生的小姐,若是繡工做的還不如蕭原喜,那麼她又有什麼資格嫁給蕭九?

    而且,夏阮居然喊她保密?

    她怎麼可能為夏阮保密。

    她恨不得早點跑出去說,夏阮的刺繡爛的一塌糊塗,等周圍的下人都知道了,這話肯定會傳到蕭九和林姨太太的耳中。

    到時候出醜的人,便是夏阮了。

    春兒想到這些,便笑著回答:「夫人你說笑了,你的女紅怎麼可能差呢。」

    「你也不相信呀?」夏阮眼裡噙著笑,樣子略微有些無辜,「你瞧桌上那些,都是我繡的。」

    說著,夏阮便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指著桌上的東西。

    春兒故作驚訝,慢慢地靠近桌子,結果她看到桌子上繡的東西,差點笑了起來。

    這……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夏阮看出來了春兒的模樣,無奈的地繼續道,「你能看出來是蝴蝶嗎?」

    蝴蝶?

    夏阮居然說這個是蝴蝶?

    春兒終於忍不住撇頭笑了起來。

    看著春兒嘴裡露出諷刺的笑,夏阮卻一點也不擔心。

    她的女紅不好,她早就知道了。

    當時她繡這些東西的時候,蕭九還特意親自來看了一下,當時蕭九看了很久,也沒說一句話,似乎在考慮她到底繡的是什麼東西。

    於是夏阮忍不住轉頭看著自己俊雅的丈夫,問道:「侯爺,你看我繡的好嗎?」

    「好,很好。」蕭九依舊是一副笑臉,只是眼神有些尷尬,「不過這些小事情,讓下人來做便好,夫人不必如此辛苦。」

    夏阮撇了撇嘴,然後故作高興的問:「侯爺,你看的出來我繡的是什麼嗎?」

    蕭九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了。

    過了很久,蕭九才咳嗽了一聲,慢悠悠地道:「夫人的飛蛾繡的不錯。」

    夏阮聽了差點笑了出來,她的丈夫在這個時候,內斂和冷靜似乎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裝作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可是侯爺,我繡的是蝴蝶啊。」

    蕭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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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1:29 |只看該作者
第286章:陷阱

    夏阮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紅不好,可是自己繡的東西,被丈夫誤會成另一種的時候,她多少還是有點鬱悶的。

    夏阮捧著自己繡的蝴蝶看了很久,覺得雖然樣子不好,但是起碼也能看出來是個蝴蝶。

    但是丈夫怎麼能認成其他的東西呢?

    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以後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繡蝴蝶了。

    過了半響,夏阮覺得還是有些不甘心,於是委屈地抬起頭看著蕭九,問道:「真的看不出來是蝴蝶嗎?」

    「唔?」蕭九放下手裡的公文,然後琢磨了一會,「夫人想聽真話?」

    夏阮趕緊點頭,她自然想聽真話。

    知道哪裡不對,她才可以及時改正。

    而且,她一向覺得丈夫的審美眼光不錯。雖然是瞎了眼,才娶了她這麼一個妻子。

    但是其他時候,還是很厲害的。

    蕭九又咳嗽了一聲,清俊的面目顯得有些猶豫,等了一會才慢慢地說,「夫人,我此生還未見過如此壯碩的蝴蝶。而且,這個蝴蝶也……咳……太奇怪了。」

    夏阮:「……」

    想到這些夏阮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還記得那夜丈夫面頰有些微紅。

    他在她面前,很多時候,並不善於撒謊,和前世一樣的反應,讓她又熟悉又覺得幸福。

    春兒見夏阮笑了起來,便大膽的說:「夫人,你這個女紅,好像真的太差了。只是夫人,十三小姐也幫不了你什麼啊。」

    蕭原喜本來還笑著,聽了春兒的話後,臉上的笑容便頓時僵住了。

    春兒顯然沒有發現蕭原喜的臉色,繼續得意的說,「夫人。奴婢略懂一些女紅,讓奴婢來幫你吧。」

    若是她能在夏阮身邊伺候著,那麼她以後見蕭九的機會就更多了。

    春兒的如意算盤打的很好,卻忽略了蕭原喜的感受。

    蕭原喜這些年一直很自卑。身邊能說話的人也就那麼幾個。蕭原喜一直努力的學習做女紅,便是希望她的努力有人肯定,她在向周圍的人證明她的價值。可是如今春兒的話,就等於狠狠的打擊了蕭原喜。

    她唯一值得驕傲的東西,如今被春兒說的一文不值。

    蕭原喜整個人都怔住了,將小臉藏在被窩裡,眼眶微紅。

    可是蕭原喜又不敢哭出來,她知道自己哭泣的嗓音有多麼的難聽。

    她要乖,要聽話,不能在三嫂面前哭泣。更不能惹三嫂討厭。

    只是蕭原喜怎麼也沒想到,春兒平日裡一直誇她女紅做的好,現在卻變了樣子。

    夏阮側著身子坐在床邊上,她清楚的看見了蕭原喜的眼神,樣子可憐的像是受傷的小獸。卻不敢發出任何的呼喊,只能默默的舔著傷口。夏阮想到了她從前,周圍的人都說她是掃把星,還詛咒她做不好生意。那個時候,夏雯一直鼓勵她,說她可以做到的。

    夏阮那個時候將夏雯當做了唯一可以信賴的人,這一路走來。夏雯都在安慰她。可是很久以後,夏阮才知道,夏雯的安慰和鼓勵,都是出於言語而不是行動。所以流血流淚的人,永遠是她而不是夏雯。

    此時的蕭原喜,和她是何其的相似。

    春兒的鼓勵和安慰。無非也是來自言語,而不是行動。

    言語,誰都會講。

    可是行動,卻不是誰都會做。

    夏阮想了想,緊緊地握住了蕭原喜的小手。然後笑著道:「不用了。我覺得小喜繡的很好,她送我的香包,我都很喜歡。而且,春兒你繡的東西,我也沒瞧過,怕是……或許不會太合我意。」

    春兒聽夏阮這樣說,便以為夏阮想退步,她絲毫沒有聽出夏阮話中的意思。

    她急的看了看周圍,然後又瞧了瞧自己身上,想了一下才將自己的錢袋遞了上去:「夫人,這個錢袋是奴婢親手繡的,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意?」

    春兒告訴自己,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

    夏阮做不好的,她可以做。

    現在能有接近蕭九的機會,她自然是願意離開蕭原喜身邊的。

    她真的不想在一個小啞巴又半聾的人身邊伺候,她簡直過夠了這樣的日子。

    夏阮笑著,還真的接過了春兒遞過來的錢袋。

    只是她坐的太久,腿腳有些發麻,站起來的時候沒有接好,所以錢袋便掉到了地上。

    「呀。」

    錢袋掉在大理石做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然而這個響聲,卻讓蕭原喜忍不住看了過來。

    只見錢袋裡散落出不少銀子,蕭原喜雖然不怎麼買東西,但是她也知道這麼多銀子不是小數目。

    春兒一個月的月俸最多也就三,四兩銀子,可是這地上散落的銀子,就足足有五十多兩。

    蕭原喜眉頭微微一皺,腦海裡頓時亂了起來。

    夏阮有些尷尬的看著春兒:「瞧瞧我,真不小心。我幫你撿起來。」

    夏阮話音剛落,春兒嚇的立即跪在了地上,一邊將銀子裝進錢袋一邊急忙解釋:「夫人,奴婢,奴婢……奴婢攢了很多年了,奴婢想買一些東西給爹爹。所以,奴婢……奴婢才會拿這麼多銀子在身上。」

    春兒怎麼敢讓夏阮動手,她錢袋裡的銀子會讓蕭原喜心生疑惑。

    而且,夏阮是長安侯夫人,怎麼能屈尊降貴幫她撿在地上的錢袋子。

    春兒怨自己太不小心了,她今日聽到吳媽媽說的消息後,在身上放的銀子就多了一些。那些想要來討賞錢的,她自然會給。

    畢竟再過一些日子,她可就不再是丫鬟了,而是會做蕭九的小妾。

    就算是小妾,也比這些下人強太多。

    這個時候杜蘭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手裡捧著湯藥,然後看著春兒狼狽的模樣,故意說了一句:「春兒姑娘前幾日不是在帳房領了一百兩銀子嗎?怎麼,還沒給十三小姐買金線呢?」

    金線?

    這句話傳到蕭原喜的耳裡的時候。她整個人震驚的看著春兒。

    她何時用過金線?

    蕭原喜想問春兒話,急的揮舞起雙手,但是這個屋子裡除了秀兒和春兒,再也沒有其他人能看清楚蕭原喜說什麼。

    「奴婢自然是買了。」春兒憤怒的看著杜蘭。但是很快又可憐的看著蕭原喜道,「奴婢等會就給你送過來,十三小姐你千萬別急。」

    蕭原喜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她有些害怕春兒的目光。

    春兒的目光,像極了當初二哥的樣子。

    她打了一個戰慄,然後安靜了下來。

    夏阮將湯藥從杜蘭的手中接了過來,然後喂蕭原喜服下之後,才離開了屋子。

    她沒有問春兒的銀子從何而來,只是告訴蕭原喜,晚上再過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其實剛才春兒進來的時候,院子外沒有一個丫鬟守著。

    夏阮一走,春兒便讓秀兒出去,將自己和蕭原喜關在了一個屋子裡。

    蕭原喜嚇的縮成一團,然後擺動雙手告訴春兒。不要打她,她什麼都不會說。

    只是蕭原喜的眼裡,卻不再有往日信任的目光,更多的是恐懼和害怕。

    春兒直接跪在了蕭原喜面前:「十三小姐,你別怕,奴婢不會傷害你的。奴婢知道,這次奴婢做錯了。可是十三小姐。奴婢求求你,求求你千萬不要告訴侯爺和夫人,奴婢很需要這些銀子。爹爹他問我要一百兩銀子,說是給我弟弟娶妻,若是我不給這些銀子,他就會將我妹妹賣掉的。」

    說著。春兒便哭了出來。

    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可憐,臉色蒼白,「奴婢就這麼一個妹妹,奴婢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妹妹和奴婢一樣變成奴籍。十三小姐,你是菩薩心腸。求求你了,求求你幫幫奴婢吧。等奴婢有銀子了,一定會還給你的。」

    蕭原喜怎麼也沒想到春兒會這樣說,整個人有些呆住。

    她從未見過關心她的春兒,哭的如此的淒慘。

    蕭原喜有些動容了。

    她想了想才比劃問春兒,是真的嗎?

    春兒很快點頭:「奴婢敢對天起誓,奴婢說的句句都是真的,若是奴婢說了假話,奴婢全家都不得好死。」

    蕭原喜見春兒起的毒誓這樣嚴重,趕緊搖頭又比劃了幾下。

    她告訴春兒,她相信春兒,不會告訴三哥和三嫂這件事情。但是春兒以後,不能再亂拿銀子了。

    春兒見蕭原喜鬆口,趕緊笑著答應。

    她的誓言看起來很毒很可怕,可是她家人早就沒了,又哪裡來的全家不得好死?

    春兒不禁有些得意,蕭原喜果真是被林姨太太照顧的太好,又被蕭九過於的疼愛。所以這麼多年,依舊是純善幼稚,還不知道人間有險惡二字。

    蕭原喜見春兒答應了自己,便放心了一些,加上她又吃了藥,覺得渾身困乏,便躺在床上睡著了。

    快要閉眼的時候,蕭原喜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學習女紅。

    三嫂很喜歡她做的東西,她一定要做好。

    這樣,三嫂才會喜歡她。

    另一邊,秀兒站在門外將春兒的話聽了個徹徹底底。

    她對著屋內,輕輕地啐了一口。

    春兒太狡猾了。

    這件事情,她必須早點告訴夫人。

    這樣,她弟弟才能來長安侯府裡做事。

    今日要不是春兒貿然的不敲門進來,這件事情本來都辦成了。

    可是結果,卻被春兒攪黃了。

    她過的不好,春兒也別想過的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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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表小姐

    杜蘭慢慢地進了屋子,內心有些複雜。

    她從未見過父親這樣可怕的臉色。

    父親從京郊的莊子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不語,和從前的樣子差了很多。

    杜蘭不敢問父親怎麼了,只能自己在心裡嘀咕。

    父親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她或者周圍的人。

    「出去吧,那邊的事情就麻煩你了。」夏阮將手裡的茶盞擱下,對著秀兒道,「十三小姐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記得及早來告訴我。」

    她不希望,蕭原喜若是再次生病,周圍的人還瞞著她。

    杜若也說過,蕭原喜的體質比普通人的差,所以要格外的小心一些。

    秀兒趕緊點了點頭,嘴角噙著笑意:「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十三小姐,夫人你就放心吧。」

    杜蘭將糕點放在桌上,抬頭便瞧見秀兒貪婪的目光。

    那種目光,讓杜蘭的心裡覺得滲的慌,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杜蘭眉頭微微一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她覺得秀兒和春兒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可是她現在不明白,為何小姐要相信秀兒。畢竟秀兒這個人,沒有那麼簡單。

    若是換做在從前,她一定會在此時當著秀兒和夏阮的面,直接說出秀兒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可是她在夏阮身邊多年,姐姐一直告訴她,既然當初選擇了跟在夏阮的身邊,那麼就應該相信夏阮,能處理好一切的事情。

    然而,這些年,夏阮也從未讓她們失望過。

    無論在處理什麼事情上,她想的做的都比其他人多很多。

    「夫人,奴婢……」秀兒眼裡貪婪的目光已經消去。模樣顯得有些可憐,「奴婢弟弟,他……他真的能進府來做事嗎?」

    夏阮低著頭,眼裡有一層厚厚的陰影:「再過幾日。表小姐要來了吧?」

    秀兒瞪圓了雙眼,然後有些錯愕的看著夏阮。

    夫人這又是扯到哪裡去了?

    表小姐來京城,和她弟弟來長安侯府裡做事,有什麼聯繫?

    但是出於謹慎,秀兒還是點了點頭:「回夫人話,是的。林家那邊送了口信來,說是再過幾日,老爺會帶著表小姐一起來京城看看。」

    秀兒一邊說著,一邊顯得更加疑惑了。

    「嗯,等表小姐來了。我會安排表小姐住在春芳院。」夏阮抬起頭看著秀兒,眼神如同刀劍一般鋒利,「到時候你弟弟便去表小姐身邊伺候。我記得你弟弟也是薛陽人,薛陽的小菜應該會做吧?」

    秀兒這次聽明白了夏阮話中的意思,她趕緊點頭:「奴婢的弟弟會做薛陽菜。他和奴婢一樣是在薛陽長大的,也知道表小姐喜歡什麼。夫人,奴婢一定會讓弟弟伺候好表小姐的。」

    夏阮笑了笑:「嗯,我相信你會做好。」

    秀兒聽的一臉喜悅,然後她也懂了夏阮話中的意思。

    之所以讓她弟弟在表小姐身邊伺候,是因為夏阮想知道表小姐做什麼。

    秀兒知道自己是個聰明人,所以有些時候。夫人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白,她也能猜出夫人的心思。

    夏阮也沒有虧待她的弟弟,在小廚房裡做事,最容易賺到銀子,而且這個活比外院輕鬆多了。

    「夫人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秀兒高興的差點蹦躂了起來。她沒想到事情會進行的如此順利。

    等弟弟也在長安侯府裡做事,看誰以後還會說她比春兒差。

    而且她弟弟從前在林家的那些事情,看來也沒有被夏阮放在心上。

    果然,她在夏阮心中的地位,已經比春兒高了。

    夏阮撿起碟子裡的糕點。然後點頭:「出去吧。」

    秀兒退下了之後,夏阮才將糕點吃進嘴裡。

    桂花清香的味道,縈繞在唇舌之間。

    前世她花了不少心血一直琢磨,怎麼樣的糕點才能更美味可口。如今,看來也算是差不多了。

    等丈夫下朝,她便可以讓丈夫嘗嘗這些糕點。

    只是,夏阮知道,安靜的日子其實沒有多少。

    她和蕭九成親的時候,林家老爺子大病,所以林家能來吃喜酒的人,也就那麼幾位。

    而且,還是最不重要的那幾位。

    林姨太太會來,怕也是為了安她的心。

    林家人最不願意來的原因,她從秀兒的嘴裡多少猜出來了一些。

    因為林家最受寵愛的小丫頭,也就是秀兒口中的表小姐霍舒煙,似乎不太喜歡她的存在。

    林家和蕭家是不一樣的,林家在江湖武林上有一定的地位。然而能和林家先提並論的,便是霍家。

    江湖上的人不屑和朝廷上的官員接觸,然而官員們也是一樣。只是,這些都是表面上的。

    有的時候,江湖和朝廷的動盪,都和這些人息息相關。

    當初林家最貌美的姐妹花,一個嫁到了蕭家,另一個嫁到了霍家。

    夏阮不明白,當初林姨太太為何會嫁到蕭家來。以她的出生和地位,為何會委屈自己做一個小小的姨娘。

    這裡面的事情,蕭九從來不在她面前提起,她也就從未問過這些。

    夏阮想,若是她想知道,蕭九會說。

    只是她也明白,每個人心裡都會有那麼一點小隱私,她瞞著了蕭九一些事情,所以蕭九也應該瞞著她一些事情。

    夏阮揉了揉額頭,覺得頭有些疼。她不知道霍舒煙這次來的目的會是什麼,但是春兒和秀兒,都是霍舒煙當初送到蕭原喜身邊的人。

    她也讓人去外面查過,春兒和秀兒都是鄉下的小丫頭。按理說,她們應該安分守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去妄想那些得不到的東西。可是現實卻是恰恰相反,春兒一心想要用愛人的身份呆在蕭九身邊,而秀兒卻是想要這長安侯府裡的地位和權利。

    這兩個人都是蕭原喜身邊的人。

    若是沒有人和她們說過什麼,她們又怎麼敢如此的放肆,又怎麼會如此的有信心,相信她們可以做到這一切。

    她從一開始便知道林家和她想的不一樣,可是如今的情形看起來,更是讓她迷茫了。

    林家,霍家,這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家族,她前世卻從未聽說過,今生也是剛剛接觸。

    畢竟,那個時候,她更多關心的便是官場上的事情。

    敵暗我明。

    「夫人,茶涼了。」杜蘭見夏阮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水,忍不住提醒了一聲,「奴婢給你重新倒一杯吧。」

    夏阮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斂了心神:「也好。」

    杜蘭的動作很快,她重新倒了一杯茶水回來的時候,夏阮已經拿起帳本翻閱了起來。

    杜蘭怕自己的動作打擾到夏阮,便準備退了出去。

    但是夏阮很快便喚住杜蘭:「杜蘭,等等。」

    杜蘭轉過身子來,疑惑的看著夏阮:「夫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杜大夫怎麼樣了?」夏阮的言語裡,帶著一絲試探,「他,有沒有不開心。」

    夏阮話音剛落,杜蘭整個人都露出了訝色。

    夫人果然和父親說了什麼,所以父親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嗎?

    只是她作為下人,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又不敢問。

    下人,少說話,多做事才是正確的。

    有的時候,說多錯多,所以不如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多說。

    杜蘭略微思索了一陣才輕聲說:「回夫人話,爹爹這幾日有些怪怪,奴婢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爹爹不愛笑了,平日裡也老愛走神。昨兒晌午,姐姐帶著孩子去瞧爹爹,也沒見爹爹多開心。不過,或許是爹爹年歲大了,累了,過些日子便好了。」

    杜蘭不習慣在夏阮的面前說假話,而且,夏阮現在顯然是在關心她的父親。

    她不會如此的不知好歹。

    夏阮聽了,輕聲的歎了一口氣:「你去告訴杜大夫,不用想太多了,有些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夏阮口中的話,杜蘭聽的不是很懂,但是依舊點了點頭。

    夏阮看出來了杜蘭臉上的疑惑,可是這個時候,她卻不能為杜蘭解答什麼。

    在去洛城的路上發生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有多麼的兇險。就算她一直告訴自己,這一路上會如何,但是從杜明的嘴裡知道整個事情後,她依舊還是嚇的癱軟了身子。

    她猶記得前世,洛城的事情也是交給蕭九去處置的。

    從洛城回來之後,蕭九的身子似乎就有些不太好。

    當時他們來往的少了,也就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現在,雖然沒有前世那麼糟糕,可是那些傷痕在丈夫的身上,是一輩子都磨滅不掉的印記。

    新婚那夜在丈夫身上看到的疤痕,讓她覺得整個人都快要窒息了。

    「夫人,你沒事嗎?」杜蘭見夏阮臉色蒼白,便趕緊走過來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夏阮搖頭,嘴唇有些發白:「怕是有些累了,沒事,我去歇一會。」

    杜蘭急忙扶起夏阮,朝著床榻的方向走去。

    杜蘭總覺得,不止是父親怪怪的,連夫人也是怪怪的。

    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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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1:57 |只看該作者
第288章:引火

    蕭九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偌大的宮殿,也不如白日裡看著奪目輝煌。

    他剛走到宮門的時候,便聽到了身後有人奔跑的聲音。

    蕭九轉身,便見一直跟隨在安貴妃身邊的小太監朝著他小跑過來。

    「侯……侯爺……等……等等。」小太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疲憊的彎著腰,然後一直朝著蕭九揮手。

    蕭九挑眉,清俊的面目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公公不急。」

    小太監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等呼吸平穩了一些,才站直了身子看著蕭九。

    月色下,站在他面前的男子,雖然帶著笑,卻笑的有些距離。

    小太監不知為何,覺得這個人不似他看到的那麼平易近人,暗自退後了一步:「侯爺,安貴妃娘娘說,過些日子讓長安侯夫人進宮一趟。」

    安貴妃的意思,自然是在詢問他,此時能不能讓夏阮入宮。

    畢竟,進宮或許就會住上幾日。

    蕭九和夏阮,此時正是新婚燕爾。

    蕭九略微思索了一陣,才道:「我回府問問夫人,明日再給安貴妃娘娘答覆。」

    小太監聽了這話,一臉震驚的看著蕭九。

    要知道他是後宮安貴妃身邊的人,要來一次宮門要打好關係,還要小心翼翼的跟做賊似的來見蕭九。可是此時,蕭九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來一次的辛苦,還說出如此的話。

    小太監覺得蕭九這是在找藉口,哪有丈夫還要聽妻子話的。

    於是小太監忍不住提醒蕭九:「可是侯爺,小的……小的來一次,很難啊。」

    「不用公公過來。」蕭九淺笑,「你記得告訴安貴妃娘娘,入秋了有些涼了,一定要注意身子。若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便一定要找御醫瞧瞧。」

    說完,蕭九便轉身離開,留下不知所措的小太監。

    上了馬車之後。蕭九才舒了一口氣。

    夜已深,路上的行人少了許多。

    馬車踩在青石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老忠坐在車內,垂著眸等待蕭九詢問。

    過了很久,蕭九才開口:「外祖父和小十二都要來?什麼時候?」

    「回侯爺話,大概還有十天左右,老爺和表小姐,便會到京城。」老忠覺得車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慄,又道。「夫人已經知道了。」

    老忠說完,又將頭低了一些。

    他一直都覺得,蕭九這個人其實不似他看到的那樣簡單。蕭九平日裡總是笑著,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生氣一樣,但是實際上。蕭九前腳還在和那個人說笑,後腳就可以置那個人於死地。

    世上最可怕的人,不是明處的敵人,而是那些永遠笑著,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刀的人。

    老忠想,蕭九便是屬於後者。

    這次老爺帶著表小姐來京城到底是為什麼,他猜不出來。但是老忠能看出來。蕭九很不開心。

    這些年來,蕭九一直不喜歡表小姐,和霍家的人也是離的遠遠的。

    因為老爺這些年和霍家的人走的近,蕭九最後也不得不和老爺疏離了。

    蕭九臉上的笑容只是淡了一些,絲毫沒有看不出半分不妥:「夫人怎麼說?」

    「夫人準備讓十三小姐搬到嫻雅居,然後等表小姐來了之後。便讓表小姐住在春芳院。」老忠重複今日夏阮跟他說過的話,「至於老爺,夫人說等侯爺你來安排。」

    蕭九聽了,心裡暗暗一沉。

    其實,夏阮是在等他的態度。

    他將外祖父安置在那個院子裡。便代表他的態度。

    他怎麼做,夏阮便會怎麼安排以後的事情。

    他將後院所有的權利都交給了夏阮,他的母親沒有阻攔他的決定,還暗中支持他的一切。如今,夏阮已經按照他的想法,再做這一切的事情了。可是不知為何,蕭九的心裡總是覺得不安。

    外祖父是個野心很大的人,還有霍家的人,不止是江湖上的人這樣簡單。

    外祖父這次會帶霍舒煙進京城,表面上說是過來看看,見識一下世面。可是實際上,怕是有兩個目的。

    其一,便是給他和妻子下馬威。

    他和妻子成親的時候,若不是他態度強硬,外祖父是絕對不會讓他的母親來參加他的親事。南蕭被滅族的事情,讓外祖父對他極其的不信任,認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所以,如今外祖父怕是和霍家走的更近了。

    蕭九撫摸放在身邊的從雲劍,知道有些事情太多的誤會,他無論怎麼解釋,外祖父也是不會相信的。

    所以,回不去了。

    其二,外祖父來京城,怕是來看如今京城的局勢了。

    大皇子勢必在最後會垂死掙扎,那個時候六皇子雖然急迫的想要壓制住大皇子,卻依舊不敢太貿然行事。六皇子表現的太過於明顯,又或者不小心在皇上面前洩露自己的兵權,那麼皇上絕對會對六皇子心生疑惑。

    然而,六皇子這個時候,就需要用到江湖上的人了。

    江湖上的人,有亡命之徒,更有為錢賣命的殺手。

    蕭九歎了一口氣,難道這次,林家要來插手這件事情嗎?

    外祖父到底是被誰說動了?才會有這樣的心思。

    太危險了,若是一不小心,外祖父會引火上身,林家也會覆滅。

    畢竟,在帝王的眼裡,皇權是不容侵犯的。

    「林海苑。」過了很久,蕭九才輕聲道,「等外祖父來了,便讓他去林海苑住著。讓京郊莊子上的人回來一些,就西城那些吧。」

    老忠瞪圓了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蕭九口中的話。

    長安侯府最安靜的地方,一個便是十三小姐現在住的春芳院,另一個便是有些陰冷的林海苑。

    起初,林海苑本來是準備來放置雜物的,可是如今侯爺居然讓老爺去林海苑住著。

    老爺大病初愈,怎麼能去那樣冰冷的地方住著呢。

    最讓老忠覺得可怕的是,蕭九要將暗衛全部調回宅子裡。

    到底是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讓蕭九如此的謹慎。

    看著老忠錯愕的模樣,蕭九笑出了聲:「天氣熱,讓外祖父在林海苑好好的靜靜,那邊適合外祖父冷靜。」

    老忠摸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此時已經入秋,又怎麼會天氣炎熱呢。

    他聽的一頭冷汗,覺得蕭九這次膽子也太大了。

    不過,蕭九這樣做,他便聽著。

    他從來都不曾懷疑蕭九的處事的方式。

    馬車停了下來,蕭九下了馬車,然後朝著屋內走去。

    不出他所料,妻子此時還沒有歇息,依舊在等他回來。

    妻子抬起頭,從軟榻上站了起來,對著他笑:「侯爺,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蕭九一邊笑著,一邊朝著妻子走去。

    所謂的疲憊,在此刻消失的乾乾淨淨。

    他從前一直在想,自己一定要有一座宅子裡,而這個宅子裡,住著他的夏阮。無論他什麼時候回來,夏阮總會笑著對他說,你回來了。

    有的時候,他也慶倖自己當初的私心,留了夏阮在他的身邊。

    夏阮任由蕭九牽著她的手,然後笑著說:「侯爺,餓了吧?你先吃些點心填填肚子,我讓小廚房送小菜和粥過來。」

    「等等,不急。」蕭九將夏阮抱在懷裡,讓夏阮整個人坐在他的腿上,低頭在她的耳邊呢喃,「累不累?」

    夏阮眨了眨眼,輕輕一笑:「侯爺怎麼會這樣問?我不累。」

    蕭九親吻夏阮的眼角,再舔了舔她的唇:「以後不要親自下廚了,你要好好的養身子。」

    他進屋便聞見了糕點的香味,這個香味蕭九已經熟悉了。

    他這些日子一直忙碌,有的時候胃口不佳。每當這個時候,夏阮便會送一些點心來給他開胃,然後再拿一些清淡的小菜讓他食用。

    她很多時候,不會問他到底在忙什麼,只是會仔細的看他的行為,知道他是不是冷了,知道他是不是餓了。

    只是,蕭九更清楚,現在已經入秋了。夏阮的身子一直沒有養好,若是受了風寒,到時候便有些得不償失了。

    「侯爺,點心不合胃口嗎?」夏阮的面頰微紅,但是此時更多的是關心蕭九的胃口,「我明日再做一些其他的。」

    蕭九暗暗的歎了一口氣,輕笑:「我是不希望你累。」

    他笑的好看,看的夏阮渾身發燙。

    夏阮搖頭:「不累的。我能做的,便是這些了。而且,我的女紅……不太好。」

    夏阮說完,便撇過頭去。

    她今日看到蕭原喜做的香包,頓時覺得自己也應該嫌棄一下自己了。

    她的女紅做的,果然是慘不忍睹。

    當初蕭九說她繡的蝴蝶很『壯碩』,其實還是給她留了一些顏面。

    因為今日,一個不懂事的小丫環進屋收拾東西,以為她不知道。在看到桌上擺放的東西的時候,便驚呼了起來:「天啊,這個蟲子好胖啊,是誰繡了胖蟲子丟在夫人房裡的?」

    夏阮聽了,整個人都覺得沮喪極了。

    作為妻子,在女紅方面上,她還真的是瞞失敗的。

    蕭九想到夏阮繡的東西,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夫人的手藝,的確有些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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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2:09 |只看該作者
第289章:深愛

    她的丈夫總是這樣。

    她說話的時候,他會安靜的聆聽。

    他看著她的目光,似乎耗盡一生的溫柔,也不會覺得倦怠。

    夏阮看見他清俊的面目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然後柔聲道:「你是我的妻子,對我來說,只有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別的在我心裡都不重要。」

    說著,蕭九握緊了夏阮的手,然後又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夏阮感受到蕭九溫熱的體溫,垂著眼沉默了一會。

    她覺得自己此時的心裡像是放了一隻小兔一樣,跳的厲害。

    曾經,她以為自己的心裡再也不能接受新的感情,更不會學著去喜歡一個人。

    可是這個人,他說的太好聽了。

    「我……」夏阮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一些,「我,我也想自己更好一些。」

    蕭九聽了,卻沒有附和她這句話。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妻子其實是一個厲害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讓夏家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商戶,變成如今能和京城第一大商賈戶南家齊名。

    但是兩個人在一起,一個要主外,另一個自然要主內。一個人強硬,另一個自然要內斂。他自己先做主的扛起了外面的一切,所以他的妻子便站在他的身後,幫他打理宅子和親人之間的事情。

    明明,她在外面可以做的更好更優秀。

    只是因為她成為了他的妻子,放棄了這一切。

    她如今所擅長的。便是將笑顏展示在他的面前,不會跟他說一句抱怨。

    蕭九過了一會,才慢慢地說:「阿阮,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母親的事情?」

    夏阮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然後看著蕭九的目光,多少有些疑惑。

    他,這算不算是將柔弱的一面露出來給她看?

    前世的蕭九和她關係一直很好,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卻不會說和她說起這些。哪怕他受了傷,也是養好了傷。才會來找她說會話。

    蕭九不會將自己軟弱的一面露給任何人看。或許是出於男子的自尊心,又或者是因為他對周圍的人,誰也不相信。

    可是現在,就在他們成親不足一月。蕭九卻願意跟她袒露他的最柔軟的地方。

    夏阮想到這些。眼眶忍不住微紅。

    這個人。到底是有多相信她,多愛她。

    才會甘願放下自尊,將這些事情講給她聽。

    「我母親的娘家。是薛陽的林家。」蕭九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依舊是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我母親第一次遇見父親的時候,是母親離家出走,獨自一個人進京。那個時候,母親對父親一見傾心,便一心想要嫁給父親。可是,他們想在一起,沒有那麼容易。外祖父當時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他想要站的更高,就需要和霍家聯姻。然而,我母親不想做外祖父手裡的棋子。」

    蕭九很多時候,都不願意想起母親跟他提起這些事情的樣子。

    蒼白無力,卻又沒有絲毫的後悔之意。

    蕭九頓了頓,繼續道,「可是父親是南蕭的家主,那個時候南蕭不比東蕭和北蕭,南蕭經商而且生意還一日不如一日。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父親已經娶妻了,所以……母親只能做一個小妾。外祖父當時差點和母親斷絕父女關係,可是最後外祖父沒有這樣做,是因為父親拿了五萬兩白銀給母親做聘禮。」

    夏阮聽的有些咂舌。

    若是那個時候蕭九的父親拿出五萬兩白銀給林姨太太做聘禮,那麼幾乎是將南蕭所有的家產都變賣了吧。

    她有些不明白,蕭九的父親到底是在想什麼。

    於是,夏阮抬頭看著蕭九:「為何?」

    蕭九垂眸笑了笑:「因為,父親是真心喜歡母親的。可是,若是真心的喜歡,又怎麼忍心讓母親做妾呢。」

    蕭九說的鄭重其事的一句話,卻讓夏阮接不上來話。

    「真心喜歡一個人,此生心裡便再也不會容納別的人,更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蕭九說的嚴肅,像是在講那些故事,更像是對她的一種保證。

    夏阮聽的整個心都顫抖了起來,她看不清楚丈夫臉上的神情。但是她知道,這個人向來說一不二。

    蕭九簡單的幾句話,便將林家和霍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說的清清楚楚。而且,同時他也在告訴她,他和表小姐之間,沒有任何親密的關係。

    夏阮知道,蕭九是怕她多想。

    這個人,如今將心底最軟的一面露出來給她看,是想讓她相信他。

    有多愛一個人,便會有多卑微。

    夏阮有些心疼丈夫,然後主動吻了吻他冰冷的唇角:「我會一直陪著你。」

    只是,一瞬間,夏阮感覺到丈夫清冷的眼眸裡多了一絲炙熱。與此同時,還帶了一些情/欲。

    果然,下一秒,蕭九便將妻子抱了起來,然後笑出了聲:「嗯,我知道。不過現在,阿阮,我有些乏了,我們先歇息吧。」

    說著,便朝著床榻的方向走去。

    夏阮傻了眼,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轉變太似乎太快了一些。

    只是她沒有時間多問,便沉醉在了蕭九為她編織的溫柔之中。

    ……

    京城,趙家。

    趙南柯坐在亭子裡,周圍有些暗,手裡的珠子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等到一陣秋風吹過來的時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原來,夜已經深了。

    趙南柯將手裡的夜明珠握緊了一些,然後站起了身子。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少爺,南公子來找你了。」下人見趙南柯站了起來,才敢上前稟報,「他一直在西廳等你呢。」

    趙南柯挑了挑眉,言語裡有些不在意:「等了多久了?」

    「足足一個時辰了。」下人回答。

    一個時辰?的確有些久了。

    趙南柯怎麼也沒想到,南劍春有這樣的耐心。

    這倒有些不像他從前認識的南劍春了。

    趙南柯想了想,才從亭子裡走了出來,。將夜明珠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袖子裡,朝著西廳的方向走去。

    月色下的趙府,顯得有些寂靜。

    這些日子有人無意中曾問起。他喜歡什麼樣子的女子。

    趙南柯每次都是笑笑。並不回答。

    他從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依舊是這樣。

    不是因為不懂喜歡這種感覺,從前是因為沒有遇見喜歡的人,所以沒有想過這些。如今是因為。喜歡的人已經嫁人。所以更不會想來日再重新接受另一類的女子。

    「趙公子。你可讓我好等啊。」南劍春有些憤恨的看著趙南柯,若不是這件事情一定要趙南柯來幫忙,他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在這裡呆這麼久。「足足一個時辰呢。」

    趙南柯倒是沒有在意,無視掉了南劍春眼裡的憤怒,坐在了南劍春的面前,靜靜的看著下人們上茶。

    過了一會才趙南柯才問道:「不知道南公子上門造訪,是為何事?」

    趙南柯沒有和南劍春拐彎抹角,直接就將南劍春的目的說破。

    畢竟,他是商人,若是沒有利益的事情,多說也是無益的。

    南劍春自然沒想到趙南柯會如此的沒有耐心,他將身子靠後了一些:「我聽說趙公子去了一趟西域?有沒有買到什麼好東西?」

    「南公子何必明知故問。」趙南柯捧起茶盞,慢慢的啜了一口茶水,「看來這個世上,當真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南劍春挑眉:「是嗎?那麼趙公子可想好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做些大事。」

    趙南柯思索了一會,才搖頭:「我是商人,有些事情,不能碰。」

    他去西域的事情,的確有不少人知道,知道他買了什麼東西的人,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

    可是現在他買了什麼東西的消息,已經徹底在京城傳開了。

    趙南柯在心裡苦澀一笑,有些人他雖然從來沒有打算相信,可是卻沒想到會被出賣的這麼快。

    南劍春輕聲笑了出來:「趙公子,這個世上有權必定有錢,可是有錢卻不一定有權。我記得夏家三小姐曾經不願意嫁給長安侯,是因為長安侯那會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可是現在,夏家三小姐卻願意嫁到南蕭,是因為長安侯不再是往日的那個小秀才了。趙公子,難道你真的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嗎?有些事情,現在去爭取或許還不會太晚。再過些日子,或許就真的是太晚了。」

    趙南柯的眼皮一跳,他聽出來了南劍春話中的意思。

    只是,很快趙南柯便故作疑惑:「晚了?我做生意,從來不怕晚。該我賺的錢,我自然會賺,不該我賺的錢,我絕對不會去碰。南公子,我勸你有的時候,還是想想為何會有人告訴你這些吧。不是每一個告訴你真相的人,都是出於好意。」

    南劍春瞪大了雙眼,冷哼了一聲:「趙南柯你又何必在這裡裝高貴裝深情。若是你當日聽硃砂的話,又怎麼會變成這樣。硃砂有本事殺了夏三小姐的父親,自然有本事讓夏三小姐乖乖的出現在你的面前。可是你都做了什麼,跑去西域買下貴重的夜明珠,那些虛假的傳說你居然還真的相信?你簡直……簡直是愚蠢。」

    南劍春怎麼也沒想到,趙南柯的腦子一向不錯,在關鍵時候居然沒有和硃砂做這樣的交易。

    更讓他覺得可笑的是,趙南柯居然去相信那些虛無的東西。

    關於夜明珠的傳說,這個傻子居然也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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