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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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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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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4 06:58:54 |只看該作者
第310章:裝瘋

    秋日放晴,然而夏阮卻覺得這宮中異常的陰冷。

    夏阮剛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想看看天色。

    可是,她卻未曾想到,會被鱗次櫛比飛簷擋住了視線。

    夏阮將視線放平,才朝著御花園裡走去。

    杜若和杜蘭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卻被她揮退。

    這個時候,多一個人都是引人注意的目標,她不想讓人察覺她想做什麼。

    夏阮緩緩地吐了一口濁氣,朝著記憶深處的地方走去。

    桃花塢,應該就在不遠處。

    彷佛是這些擋住了她視線的宮牆,無時無刻的在提醒她,這是深宮之中,是葬著無數冤魂屍骨的地方,不能多停留。

    她想回到那個屬於她的家,有丈夫有妹妹。而且,她還隨時去夏家,幼弟和母親還在等待她……

    夏阮想起父親的屍首,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太后一死,父親的喪事也就可以公佈了。

    但願,惠妃不會辜負她的『心意』。

    夏阮的腳步很輕,她走了很久,才慢慢的看到了不遠處有些破舊的宮殿,橫匾上面寫著桃花塢。

    站在殿外的小宮女專心的掃著周圍的落葉,偶爾抬起頭來看著殿內,見沒有什麼動靜才繼續自己的動作。

    夏阮走近了一些,小宮女才緩緩地抬起頭來,但是小宮女的容顏,卻讓夏阮大吃一驚。

    本來稚嫩的小臉上,卻留了幾處深深的刀痕,看起來有些面目猙獰。

    「你是誰?」小宮女顯然有些茫然,「寧貴人身子不好,不便見客。」

    夏阮笑著從袖口裡拿出幾錠銀子遞給小宮女:「麻煩你通傳一下,告訴寧貴人我是夏家人。」

    小宮女趕緊退後了幾步,並不從夏阮的手裡接過銀子:「你是來看貴人的嗎?奴婢這就去通傳,貴人已經好久沒有和人說話了。」

    說完小宮女就丟下掃帚,朝著殿內飛快的跑去。

    夏阮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周圍的牆壁已經有些陳舊,周圍更是寂靜。這裡和冷宮比起來,其實也不相上下。

    想著剛才小宮女的樣子,夏阮倒是有些疑惑。為何那個孩子會變成那樣。那些疤痕,有些顯然是弄上去的,還能看到淡淡的血肉。

    過了一會,小宮女才從殿內走了出來:「寧貴人讓你進去,奴婢給你領路。」

    小宮女顯然很高興,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話,「奴婢不知你是哪位娘娘,但奴婢懇求你,若是閒暇時便來看看寧貴人吧,貴人很久沒有和人說話了。奴婢……奴婢很擔心她。」

    「那你要小心保護好自己。」夏阮也不生氣小宮女認錯了她。「別讓自己受傷。」

    小宮女聽了趕緊將頭垂低:「娘娘,奴婢錯了,奴婢不應該嚇你。」

    說著,又將頭低了一些。

    夏阮剛要勸慰小宮女,便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咆哮聲。「春桃你這個賤蹄子,是不是又在說本宮的壞話,你以為本宮不敢打死你嗎?」

    屋內話音一落,被喚做春桃的小宮女,嚇的渾身哆嗦,腳步慢了下來。

    「我自己進去便好。」夏阮看小宮女可憐的模樣,便有些心軟。「你不用跟來了。」

    春桃感激的看了一眼夏阮,然後退了下去。

    等春桃離開之後,夏阮看了看院子裡枯萎掉的花草,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才走進了屋子。

    屋內,瞧著卻比外面更加的破舊。只是收拾的非常乾淨。

    夏清荷一身素裝的坐在椅子上,清雅的小臉上,全是憤怒。

    現在的夏清荷比從前,多了幾分秀氣和魅惑。夏阮覺得夏清荷的容顏轉變的很快,起碼比起她記憶裡的夏清荷。也算是天壤之比了。

    夏家的人,都有一副不錯的皮囊。

    她的父親還有大伯父,都是如此。

    「賤人,你終於肯來見本宮了?」夏清荷看著夏阮,咬牙切齒的說道,「怎麼,看到本宮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很高興?」

    夏阮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春桃或許真的怕了夏清荷,所以茶水都不敢送進來。

    夏阮見夏清荷不和她裝糊塗,便也說的直接:「不高興,你這樣不值得我高興。二堂姐,為何你會認為我看到你這樣高興?」

    「呸。你這個小賤人,說的真好聽。」夏清荷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這樣的笑容,出現在她精緻的小臉上,居然看起來有些陰險,「就算本宮如今落魄又如何,本宮依舊是貴人,而你……你又算是什麼東西呢。你的丈夫,不過是南蕭的庶子,一個卑賤的庶出,倒是和你很相配。」

    對於夏清荷的話,夏阮似笑非笑:「是呢,你還是貴人,可是這個地方,又比冷宮能好到哪裡去呢?若是你找我來,便是為了說這些話,那麼我告訴你,我活的很好。你在這個牢籠這個地獄裡,想讓我陪著你,是不可能的……這個地獄,只屬於你,而不屬於我。」

    夏清荷氣的拍打一遍的桌子,破舊的小桌子發出『吱呀』的聲音。

    她想夏阮來當然不是為了這些。

    她只是想發洩心裡的怒氣。

    憑什麼,她會在這裡過這樣的生活。

    憑什麼,夏阮會過的比她好。

    夏清荷惡毒的看著夏阮,冷笑道:「本宮喊你來,你便要來?你是狗嗎?如此的聽本宮的話。你來這裡,無非就是想從本宮的嘴裡,幫安貴妃那個賤人打聽,本宮的孩子是如何沒了的,但是本宮告訴你們,本宮不會告訴你們一點,本宮讓你們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說完,夏清荷哈哈大笑了起來。

    只是夏阮的卻沒有像夏清荷想像中那樣,露出憤怒的神色。

    她反而雲淡風輕的看著夏清荷猙獰的模樣。

    「你喊我來,我會來,是因為我想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有多狼狽。」夏阮眼裡帶著笑,看著夏清荷認真地說,「現在我看到了,我很滿意。你說不說都一樣。因為我知道你用了藥改變自己的容顏……是藥三分毒,又何況加了如此多麝香的藥丸。二堂姐,你腹中的孩子,其實是你自己害死的。你又能說什麼呢?」

    夏清荷錯愕的看著夏阮,一臉蒼白。

    「你……你怎麼……」夏清荷站了起來,渾身打著戰慄,「不可能,才不是這樣的,你胡說。」

    夏阮之前一直在想,為何夏清荷會在短短的幾月內便的如此奪目,容顏煥發。她想了很久許久,最後從水貴人的身上才想到了,有一種藥丸可以讓女子容顏清秀肌膚如玉。渾身散發一種淡淡的體香。

    男人遇見了這樣的女子,會欲罷不能。

    只是這種藥丸服用之後,會不能生育。就算僥倖有了孩子,也會小產……畢竟這藥中,有太多的麝香。

    而且。這藥丸,還不能停用。

    前世,她曾聽人說起過這種藥丸,但是這個藥丸是從西域傳進來的,沒有人敢嘗試。畢竟,是藥都帶三分毒,這西域的東西。一旦沾上了毒,再愛美的女子,也是不敢再用了。

    畢竟,在男子的眼裡,女人不能生育,便是泄欲的工具。

    一個工具。又能在男子的身邊呆多久呢。

    所以,她就算聽說過這樣的藥丸,卻也沒有見人敢服用。

    但是如今夏清荷的情況,倒是有些像用了這個藥丸的樣子。

    夏清荷容顏並不奪目,她想要在這個向來不缺美人的宮中獲得皇上的目光。那麼她便要有她的特殊之處。這藥丸服下之後,身上帶的體香,便是男人的最愛。

    之前,水貴人想必也是服用了這些。

    水貴人為何會服用藥丸她不清楚,但是夏清荷為何會服用,她卻是能猜出來個大概。

    夏清荷想要賭博,因為若是夏清荷賭贏了,那麼便能在這殘酷的宮中生存下來。到時候,夏清荷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這其中想要殺害她,也是簡單的事情。

    只是夏清荷太高估了自己。

    這宮中向來不缺美人……尤其是她這樣,害死了自己孩子的人,皇上怎麼可能會原諒。

    皇上就算再薄情,也想要多一些皇子。

    但是夏清荷服用的這些藥,是根本不可能生下這個孩子的……所以,最後皇上查清楚一切後,恨不得殺掉夏清荷,那個時候的夏清荷只能裝瘋。

    可是此時的夏清荷看起來清醒至極,哪裡像是一個瘋子。

    「你會叫我來這裡,是想我救你,對嗎?」夏阮看著臉色白皙如紙的夏清荷,然後搖頭,「我不會救你,因為我做不到,就算我能做到,我也不會救你。二堂姐,其實你一直都知道,從你進宮那一刻,結果會是如何。你恨我?為何要恨我?是我殺害了大伯父和大伯母嗎?不是我……既然毀掉你生活的人不是我,那麼你為什麼又要恨我呢?」

    夏清荷眼角微紅,她笑的聲音很大:「是,我喊你來這裡是想讓你救我出去。可是夏阮,你只猜對了一半,我的孩子是我殺害的。但是,你不想知道,為何我進宮這麼久,還能拿到這些藥嗎?還有……你真的不想知道,朱砂和太后的關係嗎?」

    夏清荷的話,給了夏阮狠狠一擊。

    朱砂和太后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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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4 06:59:10 |只看該作者
第311章:昔日惡鬼

    所謂的秘密,一旦有第二個人知道了之後,這個秘密便不再是秘密。

    誰也不能保證那個人不會對外說出去。

    這個世上,連死人都可能會洩露事情,又何況是一個活著的人。

    此時的夏清荷認為自己抓住了夏阮的弱點,所以眼神格外的囂張。

    朱砂……這個人不止是夏阮的敵人,更是殺了她父母的仇人。

    可是,只要能讓她活著,出賣誰都是無所謂了。

    姐姐,還在等她回去。

    在等她……

    夏清荷面目猙獰,本來清秀的小臉,此刻看著居然有些陰冷:「你應該知道本宮的父母是怎麼樣死的吧?不……你不知道,因為你根本沒有看到那個場面。」

    夏清荷瞬間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然後癱軟了身子坐在了椅子上。

    那一夜的大火燒的太久了,久到到了現在,夏清荷還記得那夜的一切。

    哭泣聲,吶喊聲……還有絡繹不絕的慘叫聲。

    「朱砂,是個羅剎,他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夏清荷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嗓音沙啞,「他問父親,為何這樣窩囊。可本宮當時看著他一點又一點的割破父親的喉嚨,轉身又和母親打賭,說母親腹中的孩子若是男胎便和父親一樣入黃泉。可若是女胎,他便養著……本宮和姐姐,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將母親的肚子剖開……全是血,周圍全是血……」

    夏清荷的嗓音顫抖,整個身子哆嗦的厲害。

    她還記得當日朱砂的表情,英俊的面容笑的很是邪氣,朱砂根本無視了她母親的哀嚎,還頗為愉悅的跟她講:「喲,我還真是厲害,我說是個女孩。還真的就是個女孩了。這夏家五小姐和夏家三小姐一樣,也算是命大……罷了,既然邃了我的心願,就讓她活著吧。」

    說完。就將帶血的嬰兒丟給了身邊穿著夜行衣的侍衛。

    母親臨死之前,緊緊的抓住她的胳膊,想要說話,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夏清荷嚇的暈闕過去,數次被朱砂用冷水潑醒,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和父親死在她的身前。

    母親死的時候,一雙眼睛睜的大大的。

    像是不甘一樣……

    朱砂走到她的面前,捏起她的臉,端詳了一會才道:「夏家的人,的確有一副不錯的皮囊。你這副皮相雖然不如你那個三妹。但是也勉強能入眼。夏清荷我問你,你是想活著,還是想跟你父親母親一起去?若是想活著,便告訴我。若是不想活著,我現在就能成全你……」

    說完朱砂便拿起一邊割破了她母親肚子的匕首。然後放在唇邊舔了一下上面的血跡。

    朱砂的面目生的俊朗,但是這樣俊朗的面目上,卻帶著一股可怕的邪氣。

    夏清荷害怕這樣的朱砂,她害怕和父親母親一樣,痛苦的死去。

    這個人總是有辦法折磨一個人,就算想死,也不會給人一點痛快。

    「活著……我想活著……我要活著。」夏清荷幾乎是咆哮才說出這樣的話。她害怕朱砂的神色。

    若是在平日裡,她或許還會被朱砂的容顏所吸引,可是現在,更多的讓他覺得朱砂就是羅剎。雖然生的奪目,但是他的心卻比這墨汁還要黑,比這滿地的血腥還要骯髒。

    這個人。怎麼會如此的可怕。

    想到這些,夏清荷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整個人縮成一團,將臉埋在膝蓋上:「本宮想活著……本宮不想死……想活著……」

    可是活著卻比死了還要痛苦。

    她當初跟在朱砂身邊的日子,簡直比地獄還要可怕。

    她親眼看著那些人。在她的姐姐夏清雅的臉上用燒紅的刀子刻花,因為她姐姐掙扎的厲害,最後那個人失手,姐姐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朱砂看了,倒也不覺得害怕,她站在夏清荷的身邊,讓人扒開夏清荷的雙眼:「看著,若想毀容,你也會跟她一樣,變成廢物。」

    說完,朱砂就在夏清雅的臉上,用刀子花畫了夏清雅的面容。

    朱砂對此,似乎感覺到很愉悅。

    「女人,總是以為一張容顏是最重要的。是啊,都這樣認為……」朱砂看著血淋淋的夏清雅道,「可是,一個女人若是靠容顏活著,未免也有些太可憐了。夏清雅,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我想給你一張好看的容貌,可惜你不要……現在,我問你,你想死還是想活著。想活著,就用醜姑的身份吧……」

    夏清荷看著自己的姐姐,一臉猙獰的樣子,然後露出了絕望的眼神。

    在夏清荷的眼裡,她的姐姐是一個心態安穩的人,無論在什麼時候,她的姐姐都會很安然的去面對一切。所以,就算她的姐姐臉上一直掛著胎記,也沒有因此而活不下去。

    只是,那一次姐姐的眼神太過於絕望,讓夏清荷整個人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撕扯一樣。

    朱砂坐在一邊的高腳椅上,然後得意的打了一口哨,整個人像是邪神一般的存在。

    「我見過一個比你還醜的人,可是她還是好好的活著,只是我看她活的太痛苦了,所以最後親手殺了她。」朱砂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那麼,夏清雅你是想一點也不痛苦的死掉,還是繼續活著。你若想活著,便要乖乖的聽我的話,或許我還可以給你報仇的機會。」

    在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地牢裡,這句話像是一句加了墨罌粟毒的誘餌,讓夏清雅和夏清荷都動了心。

    活著……

    她們都想活著。

    可是如今,又要怎麼活著呢。

    「仇人?我的仇人?」夏清雅感受著臉上的刺骨的疼痛,神色絕望的看著朱砂,整個人麻木的笑著,「我的仇人?我的仇人是誰?」

    朱砂用右手托著下顎,然後露出一絲邪魅的笑:「你的父親為何會死,你知道嗎?」

    「為何?」夏清雅癡呆的看著朱砂,然後忍著痛扯出一絲笑,重複剛才的話。只是拔高了聲音,「為何?」

    夏清荷覺得自己的姐姐瘋了,她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朱砂這個惡鬼。可是此時。姐姐居然還敢去相信朱砂,夏清荷用盡全力想擺脫身邊壓制她的人。可是她發現,無論她怎麼用力,怎麼掙扎,都擺脫不了這些人的束縛。

    朱砂轉眼看了一眼夏清荷,對著夏清荷身後的人擺了擺手,那些人才放開了夏清荷。

    夏清荷幾乎是爬到了夏清雅的身邊,看著姐姐一臉的鮮血,血腥的氣味幾乎讓她想要反胃。

    從前,夏清荷恨毒了這個姐姐。可是現在,她卻只有姐姐這麼一個親人。

    若是夏清雅都死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她不想死,她還想活著,她還有很多不甘——

    夏清雅深深的抽了一口氣。然後握住了夏清荷的手,卻對朱砂道:「你想說什麼?」

    朱砂笑了笑,然後看著夏清雅和夏清荷,像是看到了什麼讓他覺得有意思的場景一樣,他的笑意越來越濃:「因為,你們的父親太沒用了。當初,我安排的事情。他沒有做好。沒有做好,就必須死……我不需要廢物在我身邊,更不需要違抗我命令的人。」

    「廢物,都得死。」朱砂加重了語氣,笑的更是大聲了。

    明明是爽朗的笑聲,聽的夏清荷覺得這個笑聲像是魔音一樣刺耳。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何像一個魔鬼一樣逮住她們不放。

    夏清荷感受著夏清雅的體溫,她很想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等她睡醒了,父親和母親還在,姐姐也還在她的身邊。

    她什麼都不爭了……

    她什麼都不搶了……

    只要一家人安安靜靜的還在她的身邊,她什麼都不去妄想了。

    可是。無論夏清荷閉眼幾次,再睜開的時候,都是看到朱砂那張奪目又邪氣容顏。

    她,回不去——

    「我不是廢物……不是。」夏清荷等了很久,才對著朱砂說,「我不是廢物。」

    朱砂有些詫異的看著夏清荷,然後挑眉:「是嗎?不是廢物的東西,你告訴我,你的仇人是誰,是誰害的你這樣的?是夏家三小姐對不對?」

    「對,是夏阮害得我這樣,是李長月那個賤人害得我這樣。」夏清荷心裡像是麻木了一樣,回答著朱砂的問題,「我一定會殺了他們,一定會。」

    朱砂高興的後退了幾步,然後打量夏清荷一會:「嘖嘖,有意思……東生,去將給公主的藥拿來,給她也分一些。等她身上的傷口好了,就將她送到公主身邊,若是公主覺得不高興,便讓公主殺了她。」

    「八公主一定會很高興的。」東生笑著,「小的,馬上就去告訴八公主。」

    朱砂點頭:「也是,我送的東西,小八都很喜歡。無論是什麼,她都很喜歡。」

    夏清荷看著朱砂的樣子,知道自己來日的日子會很痛苦。

    夏清荷離開夏清雅的時候,她對著夏清雅說:「姐姐,從前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但是姐姐,你要好好的活著,等我回來救你,你要活著。」

    夏清雅笑的猙獰,嗓音沙啞:「好,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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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愛和恨

    和惡鬼打交道,最後一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夏阮聽了夏清荷的話,難免有些唏噓。

    大伯父若是當年沒有那些所謂的貪欲,也不會和朱砂有來往了。

    最後大伯父和大伯母落得這樣的下場,都是他們自找的,怪不得誰。

    有些錢財,有命賺,卻沒命用。

    真是,可憐,又可悲。

    「我在白馬寺遇見她了。」夏阮說的很慢,「只是,她應該沒有活著了。」

    夏清荷抬起頭看著夏阮,瞪圓了雙眼:「怎麼會?怎麼會?」

    她的姐姐,居然已經沒有活著了。

    這是她唯一的活下去的希望。

    她很懦弱,懦弱到一個人不知道該怎麼走接下來的路。

    夏阮看著夏清荷,言語裡略帶一絲無奈:「朱砂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你又怎麼不知?他……他是惡鬼。」

    夏阮倒是很贊成夏清荷這句話。

    朱砂是個惡鬼,是一個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的血淋淋的惡鬼。

    其實很多時候夏阮也不明白,為何朱砂和南亭都是一個母親所生的孩子,南亭溫潤如玉,而朱砂的行為做事卻血腥又暴虐。一個壞境裡長大的人,為何相差卻如此之多。簡直,一點也不像一對兄弟。

    南亭對於朱砂的事情,向來都是避而不談,尤其是關於他們的身世,這個問題似乎就成為了南亭的忌諱。夏阮想起和蕭九曾經說起過南亭,從丈夫的言行裡,她也可以猜測出來,丈夫也是沒有從南亭的嘴裡,知道這些事情。

    關於南亭和朱砂的身世,就像是一個天大的謎團。

    前世,她不知曉。

    這世,亦是一樣。

    只是,前世的朱砂和這世依舊一樣。在他的眼裡,人命似乎都是兒戲。

    似乎,只有血腥才能讓他覺得安穩。

    猶記得朱砂的身上總是會帶著三把劇毒的匕首,懷裡、腰間、靴子……各自藏著一把。

    在朱砂的眼裡。似乎沒有什麼人,是可以徹底相信的。

    朱砂在喝醉的時候,總是喜歡敲著她的頭說:「別相信人,誰也別相信……不然你來日怎麼死的,或許都不知道。這個世上,最可笑的莫過於感情,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

    朱砂說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黃沙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夏阮看不清楚朱砂有沒有流淚,她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那個人落寞的神情。那個神色一點也不像該出現在朱砂臉上的表情。

    太過於孤單,也太過寂寞。

    前世,她就是太相信唐景軒的感情,太相信她和夏阮的親情,所以最後才會被這個兩個人活活的氣死。夏阮想。或許從一開始,朱砂便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卻沒有告訴她,只是在偶爾提起過。

    因為,那個人向來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

    「你和我很像。」這是朱砂和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都想活著,卻都很可憐。」

    夏阮昔日對那句話。嫌棄的不行了。

    到了最後,夏阮才發現,她自己是真的很可憐,可憐的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

    夏清荷哭了很久,似乎將心裡所有的情緒都發洩了出來。她狼狽的縮成一團,整個人渾渾噩噩。彷佛下一刻便要暈過去了。

    「你記得水貴人嗎?」過了一會,夏清荷用著沙啞的嗓音說道,「她曾是朱砂最心疼的人。」

    夏阮聽了之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夏清荷。

    可是此時的夏清荷,臉上全是絕望。

    夏阮很快便明白。夏清荷的話,都是真的。

    夏清荷沒有理會夏阮的眼光,只是冷冷的笑著:「她和朱砂一起長大,她想要的,朱砂都會給她。她曾經想要城主皇冠上的寶石,朱砂還真的冒著生命危險去給她偷來了……最後她告訴我,朱砂差點被活活的打死。可是,你說朱砂曾經那麼愛護她,卻為何讓她用下那些藥,還要將她送到這座牢籠之中。」

    這宮中就是沒有出口的牢籠,進來,便沒有命走出去。

    水元目是尼西國高高在上的公主。

    她又有些不像是一個公主……

    她身邊的朋友,總是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而朱砂就是其中一個。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呀,想要什麼樣的寵愛沒有呢?為何,就要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朱砂的身上?」夏清荷有些疑惑的看著夏阮,「你說為什麼,一個公主會愛上一個商人?她不缺銀子……」

    水元目愛慘了朱砂。

    最後甚至願意進宮為朱砂做事。

    而且,水元目一直服用的藥和夏清荷服用的都是一樣,是一種可以讓女子容顏絕色,肌膚如玉一般細膩的神藥。

    這種藥裡面不止有麝香,還有尼西國的劇毒葵落。

    用了這個被人精心煉製的藥丸,女子的渾身便會散發一種奇香,尤其是在和男子行房的時候,這種香味會越來越濃郁。男子會沉醉在這種香味裡,情動不已……

    皇上很喜歡水貴人身上的香味,所以才會接近她。

    她用這些藥丸的日子比水貴人少了很久,所以香味不似水貴人那般誘人。

    可是……就算皇上愛水貴人又如何,最後還不是一樣想要殺掉水貴人。

    帝王的寵愛,就好比這陰晴不定的天色,好的時候便如三月暖風,壞的時候卻好似寒冬臘月的冰雪。

    皇上那麼喜歡水貴人,可是最後卻讓人放火燒了水貴人的屍體。最後還是她求著皇上,才拿到了水貴人的骨灰……只是,水貴人死了,卻依舊沒有能逃離朱砂的手掌。水貴人的骨灰,最後落到了朱砂的手裡。

    夏清荷抬起頭來,看著窗外一株枯萎的木槿花,然後露出淒慘的笑。

    當年,水貴人最愛木槿花,頭上時常都會帶著這麼一朵木槿花。她的眼睛湛藍如同海水一樣,十分的吸引人。

    「我呀。這輩子,就喜歡這麼一個人。」水貴人笑著攏了攏頭上的木槿花,「可是他卻不喜歡我……不,不……按理說。他是喜歡我的,可是他害怕我成為他的軟肋。所以,必須將我這個軟肋拔出……一個成就大事的人,不需要任何軟肋。」

    水貴人說這些話的時候,是一臉淡淡的笑意。

    夏清荷不懂那樣的感情,但是她覺得水貴人可憐極了。

    被自己最愛的男人送到這宮中,最後還要為自己最愛的男人而死,這樣的生活,算是什麼生活?

    唯一讓夏清荷想不到的便是,水貴人死的時候都沒有一恨過朱砂。

    「他呀。看著很堅強很堅強,實際上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可憐,我心疼他以後卻不能再陪在他的身邊了。」水貴人笑的淒慘,眼裡的神色也是越來越淡,「這一世。他想我享盡了這人世間最溫暖的一切,也讓我知道了這人世上最冷漠的感情。若有來世,我寧願從小到大都忍受這樣的冰冷,也不願意再去妄想讓自己得到這不該屬於自己的溫暖。不然,就算要死了,也是放不下他,還想著他。」

    因為經歷過這個世上最溫暖的一切。所以不能最後得到給予這個溫暖的人,就算是死,也是不能瞑目的。

    夏清荷不知道朱砂和水元目當初經歷過什麼,所以她不能明白水元目此刻的感情。

    只是,愛一個人多有卑微,她比誰都清楚。

    她當初很愛溫仲懷。愛到因為溫如言她不配愛溫仲懷,最後和溫如言打了起來。

    明知道這樣做的結果,她還是毫不猶豫。

    她喜歡溫仲懷,卑微的喜歡。

    可是結果,卻被溫仲懷傷了個徹徹底底。

    愛一個人。永遠不是一廂情願的事情,永遠都不是……

    「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夏清荷將手裡的鐲子褪了下來,然後站起身子將鐲子放在夏阮的掌心裡,「我知道我出不去了,我知道我會死在這裡。但是我不甘心……從小,我就羨慕你。小的時候,他們總是說你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一定會很奪目。所以我和姐姐都很討厭你,因為你太好了。後來,你真的如他們所說,長的越來越好看了,所以我也就更討厭你。女人的嫉妒,有的時候真的是一可怕的東西……」

    夏清荷笑著退後了幾步,「可是夏阮,到現在我依舊討厭你,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可是,殺了你,朱砂應該會很高興,我不會讓他高興……當初他答應我,不會殺了我的姐姐,可是現在想起來,都是笑話了。」

    夏阮看著手裡的鐲子,有些傷感。

    夏阮的言語輕聲:「我雖不能救你出去,可你依舊可以活著。雖然大堂姐沒了,但是五堂妹還活著,她也是你的妹妹——」

    「她不是。」夏清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的出生便是一切不幸的開始,我面對不了她……夏阮,你看我這樣的恨你,到最後依舊要求你。這個鐲子,是皇上賞賜給我的東西,也是在我身邊,算是最久的東西了。呵呵,我居然找不出一樣穿戴太久的東西……將這個放在我父母的墳墓傍邊吧,希望在黃泉下,能找到她們。」

    夏清荷坐回位子上,開始和夏阮談起,她昔日在水元目身邊伺候,聽到的一些事情。

    幾乎,都是關於朱砂的過去。

    ——————————————

    ps:寫變態朱砂,一點也不卡文--就是這麼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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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半真半假

    天色漸漸地暗了。

    夏阮從桃花塢出來之後,整個人眼神有些迷茫。

    「娘娘……你等等……」春桃趕緊從殿內追了出來,將手裡的紙燈籠遞給夏阮,「天色有些暗了,娘娘一定要小心一些。奴婢是待罪之身,便不能多送娘娘了。」

    春桃笑的很真誠,可是她的臉上的刀痕,卻也顯得引人注目。

    就是在這樣微弱的光線裡,依然能夠看個清清楚楚。

    夏阮從春桃的手裡接過紙燈籠:「春桃,我不是什麼娘娘……今日我會謝謝你給我的燈籠。」

    「對不起。」春桃趕緊退後了一些,一臉慌張的看著夏阮,「奴婢知錯了,不知該如何稱呼尊駕?」

    夏阮笑著搖頭:「以後你便知道了。」

    春桃抬起頭,眼裡露出一絲懇求:「那麼敢問,你還會來看望我家貴人嗎?」

    月色下,夏阮的臉色有些蒼白,更是有些疲憊。

    周圍十分的寂靜,還能聽到秋蟬的鳴叫。

    「若她在,我便來。」這句話,夏阮說的很輕。但是春桃還是聽清楚了,眼前的夫人告訴她,還會再來。

    春桃笑著退後一些,對著夏阮揮手。

    夏阮轉身提起燈籠便朝著御花園走去,她這些話也算是欺騙了春桃。因為她知道,夏清荷不會長命了……如今的夏清荷只是朱砂手裡的一個廢棄掉的棋子,朱砂怎麼會盡心盡力的將夏清荷救出去。對於這點,夏清荷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在最後的時刻,夏清荷會想見她。

    夏清荷沒有那麼好,她會將這些告訴自己,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幫她報仇。

    只是,人即將死,言語必定全部是真。

    夏阮從未想過要將夏清荷所有的話都放在心上。畢竟夏清荷會說這些,也是想報復朱砂。所以夏清荷的話,一半是真另一半也是假的。

    一個人當真是恨毒了另一個人的話,那麼另一個人做的一切。在這個人心中都是可疑的。

    只是夏清荷說了很多,夏阮依舊沒有弄清楚朱砂到底是誰的孩子。唯一讓夏阮覺得有用的消息,便是朱砂在尼西有一部分不錯的勢力,似乎是培養已久。

    昔日,她並不知道這些,朱砂隱藏的太深了。

    從朱砂的年紀上來看,這些人必定不是朱砂親自動手培養的,想必是出自朱砂母親的手。

    而且,最讓夏阮覺得驚訝的便是,朱砂居然殺了自己的母親。

    朱砂為何會這樣做?難道這個人。生性便是如此的暴虐嗎?

    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快要走到宸佑宮,夏阮抬頭看著周圍昏暗的一切,想起這紅磚金瓦堆砌而成的宮闕,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進來的地方。可是等人真的進來,卻又想著要出去。對於她們而言,又有幾個人是真的為自己而活著呢?

    安貴妃,為了安家的上百口人,不得不繼續偽裝賢良淑德。

    濁妃,就算建廣帝再不喜歡她,她依舊每日拼盡全力活下來,只是為了來日四皇子有個依靠。

    還有。許多許多的妃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難言的苦衷。

    沒有一個敢停頓下來回頭看上一刻,因為稍微不注意,便會萬劫不復,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夫人——。」杜若遠遠的迎了上來,眼角微紅,「奴婢等你很久了。你總算回來了。」

    夏阮笑著走近,安慰杜若:「我沒事,安貴妃娘娘呢?」

    「安貴妃娘娘去了太后的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去了,娘娘說夫人回來若是累了,便早些歇息。明日一起用早膳便好。」杜若趕緊扶住夏阮,然後從夏阮的手中將紙燈籠接了過來,「奴婢瞧著夫人也是累了,不如用點清粥,早些歇息?」

    夏阮擺了擺手,緩緩的吸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她一刻也不想等。

    在這宮裡的日子,讓她覺得度日如年。

    或許是心裡有記掛的人,所以此時才會如此的想念那個人,想回到那個人的身邊。

    現在的她想回長安侯府,不想在這刷滿了金粉的宮闕裡多住一日,哪怕是一刻也不想多住了。

    夏阮輕聲道:「我不累,你去告訴朱嬤嬤,我在房內等娘娘回來。若是娘娘不累,我便等娘娘回來,去給娘娘問安。」

    「可是夫人,你……你要多注意身子啊。」杜若瞧著夏阮有些蒼白的神色,擔心的說,「事情明日再說,也是不遲的。」

    夫人的身子單薄,有的時候還硬著撐著,杜若當真是有些擔心。

    夏阮淡淡的笑著:「杜若,你在這宮裡,住得習慣嗎?」

    「奴婢,奴婢覺得哪裡都好。」杜若是個不挑剔地方的人,所以去哪裡都沒什麼感覺,「也沒有什麼是習慣和不習慣的,這裡畢竟是多少人想來的地方。」

    夏阮和杜若的腳步輕盈,兩人朝著夏阮住的重月館走去。

    夏阮看了一眼天空的殘月:「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世上,又有什麼是最好的呢?我倒是覺得,是因為沒有得到,所以他們都認為這裡是最好的。其實不然,等真的得到了,等真的擁有了,便知道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切都是假的。」

    杜若輕聲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再也沒有說話。

    很多事情,不用說的太明白。

    安貴妃娘娘在人前,總是高傲的抬起頭,從容不迫的笑著。

    今日杜若瞧著安貴妃一個人坐在院內的軟椅上,然後不知在想什麼,最後眼裡露出落寞的神色。

    這樣的神色,是不該出現在安貴妃這樣高高在上的人身上的。

    夏阮回了重月館後,杜蘭便準備好了熱水,讓夏阮洗了一把熱水臉。

    等了一會,杜若將屋子裡的宮燈點亮了一些,才慢慢的走回夏阮身邊:「夫人,今日將太醫讓奴婢給你代一句話,將太醫說。大恩不言謝。」

    「可是將銀票收下了。」夏阮接過杜蘭遞過來的燕窩,有些疑惑,「將太醫還說什麼了嗎?」

    杜若點頭:「是收下了,旁的倒是沒說什麼。只是說得空了會來長安侯府給夫人問安。只是夫人,將太醫雖然醫術超群,可他畢竟是太醫,沒有皇上的旨意,是斷然不能給外人扶脈的。夫人……你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費。」

    夏阮垂眸看著手裡的燕窩,然後慢慢地吃了一口,她覺得燕窩的味道有些怪,便又吐了出來。

    杜蘭見夏阮這樣,便急的從夏阮的手中接過燕窩:「夫人,是這燕窩不對嗎?奴婢親自看著的。沒有人在這裡面下東西。」

    夏阮搖頭,只是側著身子看著杜若:「將太醫是洛城來的人,可是洛城若是真的有醫術這麼好的人,為何宋小將軍不留在自己身邊?宋家,是將門世家。常年都是要在戰場上奔波,若是有這樣的一位名醫在身邊,那麼性命也是大有保障。所以,我一直在想……這個將太醫的來歷,或許沒有那麼簡單。不過是怎麼樣也都無所謂了,當初四皇子幫著侯爺迎親,如今我也算是還了一樁恩情。」

    她給將太醫的五千兩銀子。將太醫一定會花在濁妃的身上。

    將太醫有多少俸祿,濁妃和四皇子比誰都清楚。

    這世上向來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濁妃和四皇子知道了之後,來日必定會記得這些恩情。

    夏阮知道,她前世去世的時候,四皇子剛登基封的妃子。被人下毒謀害了。四皇子的疑心病便越來越重,就算是蕭九,日子也過的不是那麼如意。

    四皇子總是覺得,身邊有人想要害他。

    這一世,若是她想和蕭九平平安安的度過晚年。有些事情還是要從現在做起。

    濁妃心疼四皇子,願意過著屈辱的日子也要活下來。可是,四皇子也是心疼濁妃的,不然當初也就不會為濁妃給大皇子下跪。

    四皇子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只要保住了濁妃,到時候四皇子的疑心病,或許會小一些……

    這些事情,她不知該如何和杜若、杜蘭講,所以便隨便敷衍了過去。

    好在杜若和杜蘭也不是多事的人,有的事情她們知道該問和不該問,便也沒有再提起剛才的話題。

    杜蘭給夏阮換了一杯夏阮最喜歡喝的普洱,又拿了一些安貴妃賞賜的糕點。

    可是夏阮卻依舊沒有胃口,總覺得身子疲軟的厲害,看到這些倒是胃口全無。

    「夫人,你多少用一些吧。」杜若皺著眉頭,看著夏阮的神色,「這宮中的飯菜不合你胃口,但是也你得為你的身子著想啊。」

    夏阮也不知從何時起,便討厭太過於油膩的東西,總覺得噁心的很。

    看著杜若和杜蘭擔心的神色,她無奈的笑著:「過一會再用,我先坐一會。」

    今日不少的人都以為夏阮在屋子裡呆著,卻不想夏阮早已出去了一趟,還見到了寧貴人。

    杜若和杜蘭多少知道一些,卻沒有在此時點破。

    畢竟,有的時候下人就要裝作啞巴。

    可也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朱嬤嬤的聲音:「長安侯夫人,你歇息了嗎?安貴妃娘娘來瞧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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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試驗品

    聞言夏阮趕緊站了起來。

    她親自去打開了門,對著屋外的安貴妃行禮。

    「見過安貴妃娘娘。」

    安貴妃笑著將夏阮扶起:「夜已經深了,不知本宮此次前來,希望沒有打擾到夫人。」

    「安貴妃娘娘客氣了,臣婦未曾歇息。」夏阮也跟著笑了起來,跟著安貴妃慢慢地進了屋子。

    但凡是個明眼的人,都能看的出來,夏阮的臉色從進宮開始,便一日不如一日。

    不知是病了,還是如同夏阮所講,沒有歇息好。

    朱嬤嬤看著杜若,忍不住問道:「長安侯夫人這可是怎麼了?瞧著臉色有些不對。」

    杜若搖頭:「奴婢也不知。」

    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已經很久沒有給夏阮扶脈了。

    「杜若姑娘不是會醫術嗎?」朱嬤嬤有些疑惑的看著杜若,「怎麼不幫夫人扶脈瞧瞧。」

    朱嬤嬤話音一落,杜若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其實,夏阮比他們誰都想的多。

    此時若是杜若扶脈從她身上知道了什麼,那怕是什麼小毛病,杜若和杜蘭也會慌亂。這宮中的眼線太多,若是一不小心,將夏阮生病的消息傳了出去,到時候很多事情,便能牽扯到一起了。例如,萬一太后去了,便會有人說是夏阮帶了病氣給太后……

    想要處罰一個人,理由很多。

    畢竟,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夫人總是這樣小心翼翼,一步步走的提心吊膽。

    杜若能做的,便是好好的聽從夏阮的吩咐。

    朱嬤嬤是宮中的老人,她見杜若這樣,便也明白了一些。

    兩人再也沒有說話,只是將門給關上了。

    屋內。

    安貴妃坐在夏阮的身側,聽了夏阮說起寧貴人孩子的事情,眉頭皺成了一團。

    「你的意思是。是寧貴人自己害自己變成這樣的?」安貴妃有些詫異,她從未想想到會是這樣,「若是這樣,本宮也就安心了。」

    女子愛美。想用服用藥物來改變容貌,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這些藥物裡有麝香,所以寧貴人等於自己害了自己。

    安貴妃想,只要她不碰這些東西,便能將孩子安安穩穩的生下。

    她將手放在小腹上,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難怪皇上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看來也是為了保全皇家的顏面。

    畢竟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夏阮給安貴妃倒了一被熱茶,放在了安貴妃面前的小桌上:「也不然……臣婦覺得,其實也不是這樣簡單。」

    話音剛落,安貴妃剛剛放下的心。又立即的懸了起來。她瞪圓了雙眼看著夏阮:「為何你會這樣說?」

    「這藥丸中有麝香,寧貴人又經常服用這些藥丸,按理應該很快便會小產。」夏阮琢磨了一會,又添了一句,「可是安貴妃娘娘。你也是知道的。寧貴人是親自生下這個不足月孩子的,而且這個孩子是個完整的男嬰……臣婦想,孩子怕是有五六個月才夭折在了寧貴人的肚子裡。為何,孩子沒了,周圍的太醫不知道……這裡面,太多疑問了。寧貴人自己,都不能回答這裡面的原因。」

    安貴妃的心緊緊一縮。夏阮說起這個孩子的時候,她又想到那個場面。

    全身黑紫的孩子,散發著惡臭的氣味——

    周圍人的尖叫……還有太后和皇上那張可怕的容顏。

    她永遠都記得這一幕。

    其實,夏阮說的沒錯,這裡面的確是疑點太多了。

    尋常女子有了孩子,這麝香和紅花是再也碰不得的。寧貴人不禁碰了麝香。但也沒有出現小產的跡象。後來,就算孩子夭折在了寧貴人的肚子裡,也是後期寧貴人早產生下這個孩子後,才發現孩子已經胎死腹中,這期間居然沒有一個太醫發現這些異常。

    太醫院的人敢背負著庸醫的名號也要承擔這件事情。這到底是為什麼。

    夏阮見安貴妃不說話,只是低聲繼續說,「太醫院的人都是伺候誰的?他們都是伺候這宮中的人。而他們又聽令於誰?安貴妃娘娘,寧貴人的胎或許……或許是真的有人想要寧貴人生下,卻不想孩子最後還是死在了寧貴人的肚子裡。這個人瞞著皇上……可是皇上最後還是發現了,只是皇上將這件事情隱瞞了下來。」

    「又或許……有人想要拿寧貴人試藥,看看吃了這種藥的人,能不能安穩的生下孩子。」夏阮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夏阮一直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是看上去那樣簡單。

    這個藥太過於貴重,之前一直能吃到的人,便只有已經去世的水貴人。畢竟這藥中的葵落,是尼西國皇室才能拿到的藥,可見有多珍貴。

    因為沒有太多的藥丸,所以,夏清荷便成了試藥的人。

    只是,朱砂為何要找人試藥?這個便不得而知了。

    夏阮唯一敢肯定的是,夏清荷絕對不是最後一個吃這些藥的人。

    安貴妃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本宮會小心的,本宮不稀罕吃這些東西。」

    安貴妃覆蓋在小腹上的手,力氣又大了一些。

    她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無論是要她殺掉誰,她都會用盡全力去做。

    夏阮垂眸,沒有再說什麼。

    有些事情,她說一些便好,而且這裡面的事情,還是要安貴妃自己去查清楚比較好。

    「對了,本宮和你說個事……」安貴妃轉眸看著夏阮,「今天的惠妃有些怪怪的,本宮剛去給太后請安,結果惠妃也在哪裡。惠妃的臉色有些難看,也不知是怎麼了。」

    惠妃和太后向來不和,惠妃是個高調又張揚的人,太后不太喜歡惠妃這樣的性子。

    可是今夜倒是也出奇了,惠妃居然在太后的寢殿之內,似乎還說了很久的話。

    這對於安貴妃來說,倒是有些奇怪了。

    畢竟。她從未想過惠妃會主動去見太后——

    夏阮心裡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她今日將她去過太后寢殿的消息放出去,惠妃心裡必定是不快的。惠妃會去太后的慈寧宮,無非就是想試探太后和她到底說了什麼。現在大皇子尚未離開朝堂,只要一日沒有離開,六皇子便不會睡好。

    太后雖然重病,眼看著不行了,但是太后在皇上心中是十分有分量的。

    所以,惠妃很怕夏阮在太后面前說六皇子的不是。

    安貴妃想了想,揉著眉心道,「應該是想為六皇子做些什麼吧……大皇子眼看就要被趕出朝堂了,但是本宮現在卻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個孩子,本宮應該告訴皇上嗎?」

    「安貴妃娘娘。你晚些再講吧。」夏阮想了一會才對安貴妃道,「太后若是歿了,便是國喪。皇上必定會悲傷過度,若是有個事情轉移皇上的心思,自然也是好的。」

    皇上跟太后母子情深。前世太后歿了,皇上便在慈寧宮跪了兩天兩夜,其中還數次暈闕過去。

    清河公主當時恃寵而驕,沒有及時的陪在皇上的身邊,最後皇上對清河公主的寵愛也少了很多。

    太后去了,皇上的性子越來越古怪,最後還殺了不少的人。

    若是安貴妃在那個時候告訴皇上她有了身孕。皇上便會轉移心思,起碼這樣可以保住安貴妃的安穩。

    現在講,對安貴妃來講,有害無益。

    太后眼看不行了,誰知道別人又會對這個孩子造謠什麼呢?

    安貴妃點了點頭:「其實本宮……」

    「安貴妃娘娘。」朱嬤嬤從外面傳來的嗓音打斷了安貴妃和夏阮的交談,「禦書房來人傳話說。皇上傳你過去。」

    若不是因為事情緊急,朱嬤嬤也不會輕易打擾安貴妃和夏阮。

    安貴妃面露無奈之色,她轉身對著夏阮道:「明日一起用午膳,等本宮回來。」

    夏阮點了點頭,便起身送安貴妃娘娘離開。

    等安貴妃離開之後。杜若和杜蘭才進了屋子伺候夏阮歇息。

    「夫人,咱們什麼時候能回去?」杜蘭有些不高興的抱怨了幾句,「在這個宮中不止有安貴妃一個娘娘,還有曾貴妃,惠妃……好多的娘娘。奴婢害怕,奴婢也擔心夫人。」

    夏阮將簪子放在了梳粧檯上,然後道:「怎麼了?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嗎?」

    「也不是這樣的。」杜蘭將夏阮烏黑的長髮放了下來,「剛才來喚皇上的小太監告訴朱嬤嬤,說曾貴妃跪在禦書房外面,一直哭鬧不止。皇上頭疼這些,便讓安貴妃娘娘過去處理。現在皇后娘娘被禁足,安貴妃的位子便如同副后……奴婢怕。」

    安貴妃和夏阮交好,這不知道多少人眼紅。

    有些人若是眼紅,便會做出可怕的事情。

    人心,永遠都是如此的骯髒,比鬼神都還要可怕。

    夏阮自然明白杜蘭在擔心什麼,可是她現在又怎麼能離開,這地方不是她想離開,便真的能離開的地方。

    太后,還在等她的回答。

    「嘔……」

    夏阮聞著胭脂的香味,再也忍不住幹嘔了起來。

    不知為何,最近她越來越覺得這些味道,總是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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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身孕

    「夫人……」

    杜若嚇的趕緊扶起夏阮躺好,然後又讓杜蘭準備好熱水。

    此時,夏阮只覺眼前一暗,這屋子裡的味道讓她覺得有些窒息。

    太難受了——

    夏阮理智尚存,她握住杜若的手:「不許……不許告訴安貴妃……誰也不能說。」

    她不能在此刻病了,她不能病了。

    若是她倒下了,便沒有人幫她。

    丈夫和家人都在等她歸去,她不能把自己折損在這宮中。

    這是她來之不易的幸福。

    杜蘭打了熱水進來的時候,夏阮已經昏了過去,杜若握住夏阮的脈搏,指尖微顫。

    「姐姐,小姐這是怎麼了。」杜蘭急的紅了眼眶,連昔日的稱呼都喊了出來,「我從未見過小姐這樣。」

    這些日子,夏阮的神色一直不好。

    若不是安貴妃一直催促夏阮進宮,夏阮也不會不顧及身子還未養好,便進宮來陪伴在安貴妃身邊。杜蘭只是下人,她不懂夏阮現在到底是在硬撐著什麼,只是她的心像是被扯住了一樣,疼痛至極。

    她跟在夏阮身邊這些年,從未見過夏阮對誰示弱過,更未見過夏阮抱怨過周圍的事情。

    夏阮的內心,像是徹底的被封了起來一樣,什麼事情都是刀槍不入。

    曾幾何時,她也問過夏阮,為何一定要如此強硬。

    夏阮聽了之後,半響後才對她講:「比起別人的保護,還是自己保護自己更好。想要不受罪,便好好學會保護自己。」

    杜蘭那個時候,便一直覺得夏阮太過於剛強。

    可是後來,老爺和夫人的事情,還有小少爺的出生,杜蘭也明白了,若是小姐不剛強。夏家怕是要毀了。

    她必須要這樣,周圍的所有事情,將夏阮逼成了剛強的模樣。

    不是人人生來,便是剛強之人。生活總是能把一個人,改變成另一個模樣。

    昏迷中的夏阮,卻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了她剛嫁入平陽侯府的日子,唐景軒喜歡寵愛府中的一個通房,過了一段日子這個通房便有了孩子。

    那個通房揚起頭看著她,笑的有些奪目又有些刺眼:「夫人,侯爺說賤妾這胎若是一個男嬰,便會抬了賤妾為姨娘。呵,這有了身子的女子,當真是辛苦啊。口味變的奇怪了不說,連油膩的東西也是聞都聞不的得。對了,夫人,您這裡的茶葉都有黴味了,賤妾房中有老夫人送來的雨前龍井。要不賤妾送夫人一些?」

    夏阮聽了女子的話,指甲深深的紮進了肉中。

    她在唐家的日子,那一日不是委曲求全。如今,不過是一個通房,也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揚威,若不是有老夫人暗中點頭,這個通房又怎麼敢如此的大膽。夏阮不明白。為何從她進府,老夫人便一直不喜歡她。

    她,到底是哪裡做錯了?才會讓老夫人如此的憎恨。

    愛唐景軒的心,像是手裡的流沙,越是想抓的緊,卻流失的越快。

    就是在那些日子裡。她對唐景軒曾經的愛,也磨的乾乾淨淨。

    從心暖到心死是怎麼樣的一個過程,像是要將她的靈魂和肉體扯開一樣,疼的她夜夜不能閉眼。

    會死吧?

    她想,自己應該會死在這樣的日子裡吧。

    當時。若不是為了夏雯,她當真不想再過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

    太累了,累到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後,她本來虛弱的身子,在這樣忙碌的日子裡熬著,終於在大雪來臨之日,讓她徹底的病倒了。

    大秦六十七年,那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都要冷上許多,她依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到了最後她依舊想快些好起來,再搭理唐家的事情。

    那一日夏雯的到來,倒是她意料之中,但是夏雯的那番話,卻是她的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一刻,維持她生命唯一的東西,在頃刻間崩壞。

    像是天塌下來一樣。

    她想問夏雯,她何時對不起夏雯一點。

    可是白眼狼,是永遠都養不熟的。

    夏阮想,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兩人活活的氣死。

    ……

    「不要……不要……我還不能死……」噩夢中的夏阮呼喊了起來,額頭上冷汗淋淋,「不能死……我……」

    杜若依在夏阮的榻邊,被夏阮的呼喊驚醒。

    杜蘭此時也醒了過來:「夫人?夫人,你醒醒。」

    「夫人這是夢魘了。」杜若冷靜的說出這句話,然後看著夢中驚呼的夏阮,徹底的呆住了。

    她們從未見過如此驚慌失措的夏阮,像是被誰卡主了喉嚨一樣,拼命的掙扎。

    杜若趕緊從一邊將銀針拾起,一邊安慰,「夫人,你別動……你不要傷心,不能再動胎氣了。」

    杜若剛才給夏阮扶脈的那一刻,驚訝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所扶脈的結果,硬是讓杜蘭也來瞧瞧。

    杜蘭的醫術不如杜若,但是小毛病還是能瞧瞧的。

    杜蘭被杜若的的樣子嚇到,以為夏阮的身子是出了什麼大事,沒有反駁半句便跑來給夏阮扶脈。

    等了一會,杜蘭才哆哆嗦嗦的看著杜若:「夫人……夫人這是,這是喜脈?」

    杜若聽到杜蘭的話後,才忍不住哭了起來。

    夏阮這幾日一直胃口不好,聞著油腥的東西,便會幹嘔不止。起初,她們以為是夏阮的身子不舒服,而起夏阮又不讓她們扶脈,她們便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誰也沒想到,夏阮居然是有了。

    可是,居然是在這個時候有了——

    杜若的銀針下去,夏阮很快便睜開了眼。

    夏阮覺得雙眼有些朦朧,過了一會她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杜若,啞著嗓子問道:「杜若,我這是怎麼了?」

    「夫人。奴婢應該恭賀你。」杜若將夏阮身上的銀針拔掉,然後笑著說,「只是,夫人今日動了胎氣。奴婢就不打擾夫人了。」

    夏阮恍恍惚惚剛要閉眼歇息,但是頃刻間她又將一雙眼瞪的圓圓的,一臉錯愕的樣子。

    「杜若,你剛才說什麼?」夏阮簡直不敢相信杜若剛才說的話,她這是還在夢中嗎?所以才會聽到這樣的話。

    杜若笑著搖頭,喜極而泣:「夫人,你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

    夏阮被杜若話,驚的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有身孕了?

    她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嗎?

    夏阮雙手捂住了唇,儘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這一世沒有因為疼痛哭而泣過,更沒有因為身邊艱難的壞境落過淚。可是此刻不知為何,夏阮卻忍不住想要哭出來。

    她做母親了。

    她有了和蕭九的孩子。

    一時間,夏阮的心思全部都亂了起來。

    杜若怕夏阮胡思亂想,趕緊安慰夏阮,「夫人。沒事的沒事的。你只是動了胎氣,好好養幾日便好。以後咱們還是少去太后的寢殿吧,畢竟那些香料……對你的身子實在無益。」

    夏阮像是清醒過來,將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若有所思。

    之前,她還不懂安貴妃會和會隱瞞皇上孩子的心思,此刻她怕是全然已經知曉了。

    安貴妃不想告訴皇上。是因為安貴妃不相信皇上,更不相信這宮中的太醫。畢竟,這宮中的孩子出生的幾率太小了,所以安貴妃不得不小心。

    然而此時,她也是不想告訴蕭九的。

    不是因為她不蕭九,而是她怕蕭九擔心。

    這件事情本是喜事。可是現在她在宮中,蕭九已經派人送來幾次東西,都是囑咐讓她保重。蕭九的心思她自然是知曉的,來日的蕭九是要陪在四皇子身邊的人,她不能在此刻讓蕭九分心。成為蕭九的軟肋。

    朱砂的事情,已經讓夏阮知道一個道理。

    似乎所有的女子,都是男子的軟肋。

    她,不願意成為丈夫的軟肋,此時更不想讓丈夫為她擔心。

    想到這些,夏阮對著杜若道:「若是明日還有人從長安侯送東西來,你便告訴那個人我只是偶感風寒,已經痊癒了。還有,我有身孕的事情,切記不能告訴侯爺。」

    「夫人?」杜蘭睜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夫人您為何不告訴侯爺,這個時候只有告訴了侯爺,咱們才能早日回長安侯裡養著啊。這宮中的東西,有些怕是碰也碰不得。」

    夏阮笑著搖頭:「不能告訴他,不能讓他在這個時候為我分心。杜若,你這幾日在太醫院拿藥的時候,隨便拿一些安胎藥和治風寒的藥,都要一些。杜蘭,你親自來看著這些藥,就在小廚房裡煎藥便好。若是有人問起,你便告訴他們,我只是染了風寒。還有,藥渣切記不要丟掉,就算要丟掉,也是先藏在這屋子內。」

    她不能露出半分的破綻給外人知道。

    安貴妃在這宮中都要小心翼翼,又何況是她。

    太后現在這個敵人,已經讓她很頭疼了,她不想再招惹其他的妃嬪。

    而且,最讓夏阮覺得意外的便是,朱砂怎麼會和太后有來往,現在這樣,還真的有些麻煩。

    不過,就算身邊有再多的麻煩,她也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她是個母親,該保護好這個孩子。

    這是她和蕭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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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畫像

    京西,長安侯府中。

    蕭九手中執著黑子,白皙的手指修長,在黑子的襯托下,更顯得如同罕見的古玉一般,泛著絲絲光澤。

    他唇畔掛著淡淡的笑意,過了半響才將手中的棋子擱在棋盤上。

    「我……輸了。」少年露出一絲錯愕的笑,「爹爹說你棋藝精湛,我還以為爹爹說笑來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少年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在一邊的小廝趕緊遞了藥上來。

    少年笑著擺手,「秋分,這都是老毛病了。既然都出來了,你就別讓我吃這些東西了。」

    說完,秀氣的長眉微蹙,看樣子倒是真的怕這些苦藥。

    秋分有些不甘,他擔心少爺的身子,又忍不住道:「就吃這三粒?」

    少年這下有些生氣,將頭又撇開了一些:「不吃。」

    秋分見少爺這樣,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慢慢的退回了少爺的身後。

    蕭九看著少年這樣,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他十分的明白這個少爺的感受。

    他也怕極了吃藥……

    前些日子他被夏阮看到了身上的傷痕,於是從那一日開始,夏阮沒事總會找杜若給他開不少的補藥來讓他來補身子。其實,補藥也就算了,這些補藥味道太苦,黑的像是墨汁一樣,蕭九每次喝那些藥,眉頭都會皺成一團。

    平日裡善解人意的夏阮,似乎在那個時候選擇偶然失明,看不見他尷尬的樣子。

    蕭九後來才知道,是杜明說漏了嘴。

    杜明本就是夏阮身邊的人,夏阮想知道什麼,他也沒有讓周圍的人刻意隱瞞。所以,杜明就將他在洛城的所有事情告訴了夏阮。

    這些補藥,是夏阮吩咐杜若,專門找的又補又苦的藥來給他用。

    夏阮是生氣。他不顧及自己的身子,更是不將這些事情告訴她。

    夫妻本該是同心一氣,她不想在自己生病的時候,還渾然不知。

    夏阮。是真的想做一個好妻子,所以很多事情都會幫他思慮周全。

    譬如……此次進宮。

    「世人都說長安侯棋藝好,不過在在下看來,長安侯最厲害的不是棋藝,而是……」少年露出一絲無暇的笑容,將棋盤上的白子一粒一粒的撿起,「長安侯最厲害的,應該是畫技。」

    蕭九露出一絲淺笑,嗓音如玉石碰撞發出的清脆之聲:「白少爺怎麼這樣說?」

    「我曾有幸見過長安侯的畫技,不過……我覺得長安侯畫人似乎更傳神一些。」被稱做白少爺的少年。微微的眯起眼,「我只是見過一次尊夫人的畫像,便在白馬寺將她認了出來。長安侯,什麼時候你也幫我畫一副,這樣我爹爹便不會時不時說掛念我。非要找這個由頭來瞧我還逼著我喝苦藥了。」

    說完,少年長歎一聲,言語裡帶著一絲不滿。

    坐在蕭九面前的少年,姓白名硯殊字子上,是白東鶴也就是四皇子身邊的西樓先生,唯一的血脈。

    只是白硯殊出生後,身子便一直不好。所以被西樓先生寄養在白馬寺。

    西樓先生會時常會白馬寺,也是去看望白硯殊的。

    這件事情,沒有幾個人知道。

    在大半年前,白硯殊曾和夏阮見過一面,當時白硯殊一眼便認出了夏阮,於是還戲弄了一番夏阮。

    他告訴夏阮。自己是白西樓,結果夏阮根本沒有當真,連拜訪都未曾來過。

    那時,白硯殊多少有些奇怪。

    按理說,夏阮若是知道他是父親。應該老老實實的來拜訪,可是夏阮壓根當他這個人沒有出現過一樣。一時間,白硯殊覺得夏家這個三小姐,是個不簡單的人,難道是想玩欲擒故縱的遊戲?

    結果,白硯殊將這些疑惑告訴自己的父親,卻被父親訓斥了一頓。

    「你以為蕭九看上的女子,是一般的人嗎?」西樓先生無奈的搖頭,然後看著兒子糊塗的樣子,點醒他,「她沒有在當場揭穿你,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她知道你不是我,你不要小看了這個女子,她和你以前認識的人不一樣。」

    白硯殊嘟嚷了幾句,不甘道:「怎麼會,我瞧著她長的小小瘦瘦的,一張臉上什麼都寫的清清楚楚,根本不像是什麼心有城府的女子。」

    西樓先生被白硯殊氣的吹鬍子瞪眼。

    「我告訴你多少次。」西樓將手放在白硯殊的額頭上,然後推開一些,「若是看一個的樣貌,便能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現在還能和蕭九和四皇子打交道嗎?你什麼時候,能聰明一些。」

    白硯殊哼了一聲,又湊近一些:「我也很厲害啊爹爹,我的棋藝可好了。」

    「你還有臉說你棋藝好?你棋藝好還會輸給夏家三小姐?輸給一個女子。」西樓先生冷哼了一聲,「等我手裡的事情忙完,我就送你去長安侯身邊,多跟著他學一點也是好的,怎麼他沒大你多少,比你卻沉穩多了。而且,杜家那位大夫,我瞧著也不是個簡單的,沒准能醫好你的病。」

    白硯殊一聽,便撇了撇嘴。

    他知道自己父親的意思不能違抗,只是,他等了快大半年年,以為父親都將昔日的話忘記了,卻被送到了長安侯府。

    不巧的是,長安侯夫人剛入宮了。

    蕭九將棋盤上的黑子撿完,才慢慢地說:「我不喜歡畫人像。」

    他這一生只願畫一個人。

    從前,蕭九學作畫的時候,教他的師傅說:「你的景色畫的好,但是人像……略差,感情很乾澀。若是不投入感情,這畫出來的人像,也是死的不會讓人覺得活靈活現。」

    那個時候,蕭九便知道自己的弱點,也不再去試著觸碰畫人像。

    後來母親告訴他,要將夏家三小姐說給他做妻子的時候,蕭九曾在暗中偷看過幾次夏阮,心裡就被一種莫名的情愫佔據了。

    慢慢的,他又試著畫人像了,只是筆下的人永遠都是夏阮。

    開心的,生氣的,發怔的……滿滿都是那個人。

    只有心裡都裝著那個人,才能讓那個人出現在自己的筆下。

    白硯殊自然不懂蕭九為何會這樣講——

    蕭九之所以能接近父親,是因為父親是個愛畫之人。

    在洛城的時候,蕭九便遇見了父親,當時父親對於蕭九的確有些不屑。大秦當年的建立,先帝說有白家的功勞,其實白家的功勞很大,若不是祖上勸先帝一舉拿下前朝某個要道,也不會如此順利的建立起大秦。

    父親,自然有高傲的資本。

    但是,父親也有弱點,惜畫如命……

    他當時曾不聽父親的囑咐,特意跑去洛城玩耍,他想看看沙漠到底是什麼樣子。結果,在路上就覺得身子不適,等秋分將他送到父親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是有些神智模糊了。

    白硯殊自小被父親寵溺,這次也知道自己是玩過頭了。

    但是他一直都住在白馬寺中,從未見過外面的天地是什麼樣子。他是男兒身,又怎麼想被那小小的寺廟束縛住呢?

    好在,蕭九身邊的杜明是個厲害的大夫,給了他開了幾味藥調理身子,他的身體才略轉好一些。

    拿人手短……

    蕭九幫了他,父親也不好再婉拒蕭九的好意。

    其實,讓父親動心的,不止是蕭九精湛的畫技和棋藝,蕭九是個聰明又懂得隱忍的人,父親很欣賞蕭九的這一切。

    四皇子也是因為隱忍懂蟄伏,父親才出山輔佐四皇子。

    白硯殊是個貪玩之人,他曾在父親和蕭九談話的時候,偷偷的跑到了蕭九的房間。他見過蕭九的畫,想偷幾幅拿回去,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他在蕭九的枕下,發現一副已經有些破舊的畫像。

    當時,白硯殊有些震驚。

    他以為蕭九將好的畫像藏了起來,沒有告訴父親。

    結果白硯殊就打開了畫像……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漂亮的妙齡女子,只見女子笑的純善,眼裡如同清澈的泉水,像是最無害的人。

    白硯殊有些震驚,這個世上有如此乾淨的人嗎?

    他還沒有想太多的時間,蕭九便和父親從外面走了進來。

    於是,父親也看到了他打開的畫像。

    「這是……夏家三小姐?」西樓先生有些尷尬的說了一句,因為白硯殊和西樓先生都發現,蕭九的笑意極淡,似乎下一刻便會發作。

    這讓白硯殊忍不住退後了一步,然後虔誠的說:「對……對不起。」

    過了很久,蕭九才道:「無礙,只是白少爺,以後不要再碰別人的東西了。有些東西,碰不得。」

    蕭九的言語,不像是在開玩笑。

    白硯殊垂眸,他有些害怕這個樣子的蕭九,清冷的像是陌生人一樣。

    因為這件事情,西樓先生又訓斥了他一頓,最後狠心將他有送回了白馬寺。

    剛回寺廟那幾日,白硯殊當真是無聊極了。

    可是,卻不想在半月後,他遇見了畫像上的女子。

    女子笑的淡雅,純善的面目如同這世上初綻的花朵。

    白硯殊想,夏家三小姐,的確很奪目。難怪蕭九那樣的人,會喜歡上這個人。

    她,和別的女子,似乎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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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子嗣

    白硯殊和蕭九沒有再說話,兩人又重新開始對弈。

    秋分在一邊安靜的煮茶,只是空閒了才會瞅著兩個人。

    小亭裡很快便茶香四溢。

    長安侯府占地面積很大,因為當初是建在京西,院子裡的一石一木,都是蕭九派人來打理。

    夏阮喜歡的都有,她不喜歡都沒有。

    尤其是主院外,擺放了不少的茶花,哪裡的茶花都開的極好。

    蕭九閑來無事,也會親自去打理院外的茶花。

    那個時候夏阮便坐在一邊煮茶,等他回首的時候,便能看到妻子的笑。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對於蕭九而言,現在的這一切,他就很滿足。

    只要他一個回首,妻子便會在他的身後,對著他微笑。

    所以,在六皇子問他還想要什麼的時候,他才能說出別無所求四個字。

    六皇子覺得蕭九當時太過於裝腔作勢,這世上男子,誰都想手握重權、美女環繞在身側,最後爬的很高然後俯視周圍的人。蕭九不是仙人,很多事情也不能免俗,所以六皇子根本不相信蕭九的話,他只是以為自己的禮物還沒送到蕭九心上。

    於是夏阮前腳剛進宮,六皇子後腳便送來了不少精挑細選的美人。

    這些所謂的美人當真是絕色,每一個都出落的水靈靈,而且還風姿萬千沒有相似的。她們眼裡含情,尤其是在看見蕭九之後,每一個容顏都帶著發自內心的笑。

    誰都希望自己來日伺候的男子,是一個奪目又吸引人的存在。

    然而,蕭九便是她們心中最完美的男子。

    只是六皇子怎麼也想不明白,蕭九居然看都沒看,便婉拒了他的好意。

    就算蕭九再不喜歡這些美人,那麼蕭九怎麼也不會違背他的意思。畢竟只是幾個女人。幾個玩物一樣的存在,若是喜歡便寵倖,若是不喜歡便養在宅子裡,不碰便是。凡是官場上的老爺。又有幾個沒有幾個小妾和通房呢?

    當然,李長風這個異類除外。

    「若是這些不合你眼,那麼下次我再送你一些。」六皇子眼光微閃,揮了揮讓美人們退下,「又或者說,長安侯夫人是個……她不讓納妾?男子漢大丈夫,又怎麼能被一個女子束縛呢?長安侯你若跟在我身邊,你以後有福氣的日子多著呢,這些……都不過是開胃菜。」

    六皇子一邊說著,一邊讓人將銀兩抬了上來。

    對於六皇子的舉動。蕭九一點也不詫異。

    可是,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的,包括這些財物和美人。

    他的很心小,小到只能裝下一個人。

    小的時候總是看到母親哭泣,他不知母親到底在哭泣什麼。可是每次父親來看母親的時候。母親總是笑的很開心,露出這個世上最好看的笑容。

    蕭九想,或許是母親太喜歡父親了,所以才會如此的卑微。

    卑微到骨子裡。

    母親的眼淚陪他度過了很多日子,那些日子他無能為力,只能努力的學習父親喜歡的東西,讓父親多來母親的身邊。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詩詞歌賦,甚至對武藝和騎射,他一樣都不落下……

    母親曾問他為何要這樣拼命。

    他只是告訴母親,想多學一點。

    每天休息三個時辰,其餘時間都是在不停的忙碌。

    他表現的很優秀,父親也很高興。看母親的次數比以前多了很多。

    「我很喜歡你。」父親握住母親的手說,「委屈你了。」

    「你心裡若是有我,我便不委屈。」母親依舊笑著,只是那副笑容已經有些落寞了。

    母親騙過了父親,卻沒有騙過他。

    等父親走了之後。母親才喃喃自語:「若是真的喜歡,又怎麼會受委屈?」

    若是真心喜歡,又怎麼會讓那個人受一點的委屈呢?說的再好聽,不過都是嘴上的言語。母親嫁給父親開始,她的身子便再也站不直了,她從武林世家的小姐變成了小妾。而他自己,也不過是南蕭的庶子。

    一個姨娘,一個庶子又能做什麼事情呢?

    庶出,永遠都比不上嫡出。

    無論他多努力,都一樣。

    後來,這一切都結束在了父親離世的清晨。

    可笑的是,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著母親的父親,卻死了另一個姨娘的床上。

    母親大哭,第一次沒有掩藏的在他面前哭了起來。

    蕭九每當回想那些日子,只覺得心口的疼痛難忍,為什麼父親不能好好的愛母親一個人,為什麼父親身邊總是有絡繹不絕的女子?父親真的看不到母親的傷心嗎?看不到他的努力嗎?

    他有太多的疑問,沒有人來回答他。

    此刻,看到六皇子的一舉一動,蕭九才明白了,所謂的一切,都源於男子骨子裡的貪婪。

    他笑著再次婉拒六皇子,然後再也不和六皇子來往,只是維持了表面的平和。

    蕭九想,他不想在夏阮的臉上看到那些絕望的神色,他不想讓夏阮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獨自哭泣。他那麼的愛她,而她的心裡剛剛有他這個人,他又怎麼捨得將她剛放在他手上的心,狠狠的摔碎?

    私下,母親曾問他,是否要娶姨娘。

    他都搖頭,說此生不願再娶別的女子。

    母親皺眉,說南蕭子嗣單薄,就一個女子又怎麼能維持南蕭的血脈。

    蕭九挑眉看著母親,告訴母親,就算夏阮沒有所出,他也不會納妾,他不想在夏阮的臉上,看到和母親從前相似的神色。

    母親當時錯愕極了,然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是一個好孩子,可是子嗣也很重要,若是你一定要這樣想,娘親也不阻礙你。」林姨太太閉上雙目,「她,會比任何都幸福啊。」

    蕭九垂眸:「兒子也會比誰都幸福。她是一個好妻子。」

    從那以後母親再也沒有提過讓他納妾的事情。

    白硯殊見蕭九沉默不語,面前的男子從一開始就帶著淡淡的疏離感,這樣的感覺讓白硯殊覺得有些微妙。

    這個人,似乎與生俱來便是一個讓人感覺有距離的人。

    就算他時常笑著。可是這些笑容,已經讓人分不清真假。

    蕭九是那種表面上能和你維持微笑,可是轉身就能舉起手中的長劍,將那個人殺掉的人。

    就算血腥染滿了蕭九的雙手,蕭九依舊能笑著。

    白硯殊很久以前只覺得四皇子是個可怕的人,在遇見了蕭九之後,他才覺得蕭九的性子比起四皇子,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明明是一個清冷的人,對妻子卻是極好的。

    白硯殊看著棋盤上的落子。秀氣的長眉又皺成一團,這個人就算在分心,這落子的速度也不見慢下來。

    白硯殊將手裡的白子丟在了一邊,然後身子往後一靠:「長安侯既然已經分神了,為何不讓我一些?」

    「下棋不就圖個棋逢對手嗎?」蕭九擰著黑子。把玩了起來,「若是讓你,怕是對你不夠尊敬了。」

    白硯殊撇過頭去冷哼了一聲,他才不想要什麼尊重。

    起初他下棋輸給夏阮,這讓白硯殊很不甘心,於是那段日子他看了不少的棋譜,希望自己能超越夏阮的棋藝。結果。到了長安侯府的時候,他和蕭九對弈,一次都沒有贏過。

    這讓十分喜歡對弈的白硯殊覺得心裡有些抑鬱。

    不過,白硯殊也清楚。

    若是蕭九讓他的話,怕是他會覺得更不舒服。

    「長安侯說的是,可是長安侯。你也不該在此時分神吧。」白硯殊接過秋分遞過來的茶水,又道,「若是擔心長安侯夫人,便派人去看看吧。」

    蕭九挑眉看了看白硯殊,然後道:「已經去過了。」

    夏阮進宮是為了他。

    這幾日夏阮的神色一直不好。他作為丈夫卻不在妻子的身邊,他心裡很是愧疚。

    皇上會允許安貴妃的讓夏阮進宮,是因為皇上知道了他的軟肋。

    皇上,向來恨毒了蕭家的人,想要折磨蕭家的人。

    蕭九討厭這種被捏住了軟肋的日子,所以他當初才會毫不猶豫的跟在四皇子身邊。

    作為一個男子,若是連妻子都保護不好,那麼還真的是可憐。

    「侯爺,艾葉回來了……」

    蕭九見下人來通傳,便和白硯殊告辭,等蕭九走了之後,白硯殊看著棋盤上的棋子若有所思。

    這次,又是他輸了……

    另一邊,艾葉跪在蕭九的身前:「侯爺,夫人她……」

    「慢慢說。」蕭九吩咐了人守在外面,「她怎麼了?」

    艾葉壓低了嗓音:「夫人有喜了,只是……夫人不讓杜若姑娘告訴侯爺,說是怕侯爺擔心。」

    蕭九隻覺呼吸快要窒息,掌心慢慢的握了起來。

    他要做父親了?

    「我知道了。」蕭九依舊故作鎮靜,若不是他雙手微微顫抖,他掩飾的當真很好,「再送些銀子進宮,還有庫房裡那些養身的藥材,都一併送去。若是夫人問起,便說這些藥材是給安貴妃的,不要讓她知道我已經知道這些消息。」

    艾葉沒有注意到蕭九的動作,只是點頭退了下去,所以她沒有看到蕭九因為驚喜而揚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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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禍起

    「夫人。」

    杜若輕柔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打擾了正在看書的夏阮。

    院內的樹木早已枯黃,夏阮坐在樹下軟椅上,看著周圍一片蕭條。

    冬天快到了吧。

    杜若看不見夏阮的神色,只能繼續道,「侯爺送了很多藥材進宮來,說是送給安貴妃娘娘的,只是……」

    夏阮將手裡的書擱下,依舊沒有轉頭:「只是什麼?」

    「安貴妃娘娘說藥材太多了,她一個人也用不完。而且,放在她那邊也是占地方。」杜若輕低的說道,「所以安貴妃娘娘收下了一些,還有一些又讓奴婢拿回來了。夫人,你看這些藥材,怎麼處理?」

    說到這裡,杜若停了一下。

    她的神色變的有些為難,悄悄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夏阮,見夏阮沒有什麼異常,才繼續說,「艾葉還送了一些銀子進宮。」

    此時一陣秋風吹過,樹上的黃葉落了下來,恰好落在夏阮擱在一邊的書上。

    然後,夏阮側過身回頭笑:「安貴妃娘娘退回來的藥材,若是我能用的,便給我用,若是我不能用的,便送到將大夫哪裡去。銀子先放在你哪裡,等要用的時候我會讓你去取。」

    「是。」杜若緩緩地松了一口氣,領命而去。

    此時的天空有些灰暗,夏阮不經意將手放在小腹上,然後露出一絲淡笑。

    她就知道,有些事情瞞不住蕭九。

    這個人太聰明了。

    就算知道了,卻要故作糊塗配合她。

    瞞不住便瞞不住吧,其實這樣也好,夫妻之間本就不該有太多的隱瞞。她只是怕蕭九擔心,還好這個人現在的舉動很冷靜,只是送了些藥材進來。

    安貴妃在收藥材的時候,自然有些詫異為何蕭九會送這麼多藥材進來。安貴妃用了很久的時間才明白,這些藥材或許有些是真的給她的。有的卻是給夏阮和濁妃的。

    這段時間,夏阮的臉色太過於蒼白,明眼人一看,便能看的出來夏阮體子虛弱。

    於是。安貴妃表面上收下全部,實際上卻退了一些出來。

    退出來這些,夏阮沒有客氣的收了回來,一些留給自己用,一些讓將太醫送給濁妃娘娘用。

    想從太醫院拿藥,凡是貴重的,都會記錄在案。

    這也是為何,將太醫會私下偷偷摸摸的拿一些藥材給濁妃,讓太醫院的人以為藥材丟失了。

    夏阮要瞞住周圍她有身孕的事情,必須要倍加的小心。

    這宮中的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其實上卻是暗潮湧現。

    還有兩日,她便要給太后答案。

    夏阮知道,太后或許不能從她這裡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因為有些事情她已經做了。

    夏阮還未想的太久,便見到杜蘭匆忙的走了進來:「夫人。不好了……曾貴妃她……她去了慈寧宮。」

    「她去了慈寧宮又怎麼?」夏阮從軟椅上站了起來,杜蘭趕緊扶住夏阮,「她也該去了。」

    杜蘭沒有聽懂夏阮話中的意思,只是繼續道:「剛才奴婢遇見了太醫院的人,他們好多人匆匆忙忙趕去慈寧宮。奴婢剛瞧見,安貴妃娘娘也動身了,似乎都是去了慈寧宮。」

    夏阮緩緩地吐了一口氣。看著杜蘭:「放心吧,這些事情,都和我們沒有關係的。」

    杜蘭見夏阮這樣說,卻依舊眉頭緊皺。

    昨兒夜裡曾貴妃一直在外面想要和夏阮見一面,夏阮一直稱病不願見。最後曾貴妃在殿外大吵大鬧了起來,當時曾貴妃的話說的要多難聽便有多難聽。夏阮坐在屋子內。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握著書不說話。

    只是杜蘭也留意到,夏阮手中的書一頁都未曾翻過。

    曾貴妃最後估計也是罵累了,安貴妃才出面讓人送曾貴妃回去。

    據說,在回寢殿的路上。曾貴妃又遇見了惠妃。

    曾貴妃從前是高高在上的人,大皇子眼看就要成為太子,半路插足一個惠妃和六皇子。曾貴妃子自然是恨毒了惠妃。

    惠妃顯然也不例外,她看著曾貴妃的時候,眼神也頗為有些怪異。

    於是兩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現實互相諷刺了幾句。最後惠妃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氣的曾貴妃拿起簪子就朝著惠妃戳了過去,雖然最後沒有傷到惠妃。但是,惠妃也是被驚嚇的暈了過去……

    最後,這件事情驚動在了慈寧宮陪在太后身邊的皇上。

    皇上雖然大怒,但是他也只是讓曾貴妃給惠妃道歉,最後狠狠的訓斥了曾貴妃,又安慰了一會惠妃。

    奇怪的是,皇上並沒有軟禁曾貴妃。

    今日,曾貴妃便去慈寧宮在太后面前哭泣,卻不知說了什麼話,氣的太后卻突然嘔血。

    太醫院的人急的不行,便匆匆朝著慈寧宮趕去。

    「我們,也快回去了。」夏阮看了看院子裡的一切,覺得陌生的讓她覺得不舒服,「昨日夜裡曾貴妃那些話,我都不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杜蘭撇了撇嘴:「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她就算是貴妃娘娘,也不該這樣說夫人您。而且,她的那些話,簡直不堪入耳。」

    對於杜蘭的話,夏阮卻是只能露出無奈的笑。

    曾貴妃現在也是被逼急了。

    人只要一急,所有的智慧都會頃刻間被丟在腦後,做出衝動的行為。

    顯然,曾貴妃現在就是如此。

    所有的壓力,都擱在了曾貴妃身上。

    可是一切的一切,說起來都是因為張家——

    張家少爺張月朗逼蕭九的姐姐蕭意雪出嫁,還是為妾。南蕭的人不能反抗,蕭九想阻止,蕭意雪卻以死相逼,若是蕭九插手,她便死在蕭九面前。蕭意雪這樣做,不是因為真的喜歡張家少爺,她是想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換取母親和弟妹的安穩。

    可是就是這樣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被張家的人活活的逼瘋了。

    張家的依靠是京中楊家。

    楊閣老的獨子楊翰,娶的是曾貴妃的嫡親妹妹,於是在京城中,楊家也是無法無天。

    尤其是大皇子得勢的這些年內。楊翰做的事情,更是讓人覺得震怒又覺得恐怖。

    蕭九對付了張家之後,便是對付楊家……想要讓楊家徹底的被連根拔起,那麼也必須要除掉曾家。

    可是除掉曾家,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這次,蕭九做的選擇很好。

    因為除掉曾家,他根本不用親自出手,他只需要煽風點火,散佈一些謠言。到時候疑心病很重皇上,因為想要除掉大皇子。便會將曾家滿門抄斬。

    蕭九不用浪費一兵一卒,更不需要站在顯眼的地方。

    張家、楊家、曾家……便都沒了。

    夏阮不知為何,想起了那個愛慕墨殤的清南公主……

    清南公主沒有死在這場浩劫裡,可是來日……夏阮想到清南公主的事情,便覺得女子想要決定自己的未來。簡直是太難了。

    「不需要為那些不值得你在乎的人生氣,這個世上最不能管住的便是外人的嘴。」夏阮將心裡的想法告訴杜蘭,「切記這一點便好。」

    杜蘭點了點頭:「奴婢知道了。」

    ……

    慈寧宮內。

    曾貴妃披頭散髮的跪在慈寧宮外,一句話也不說。

    「安貴妃娘娘駕到,惠妃娘娘駕到……」

    小太監的嗓音響起,曾貴妃本來麻木的神色,多了一絲悸動。

    她轉眸看著迎面走來的人。那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兩張容顏。

    「這不是曾貴妃姐姐嗎?」惠妃臉色雖然有些蒼白,「皇上那麼寵愛姐姐,可姐姐今日做的這些事情,當真是傷透了皇上的心。」

    曾貴妃冷冷的笑著,然後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惠妃:「賤人,若不是你挑撥。本宮怎麼會做出這些事情。」

    惠妃驚訝的笑著,然後退後了一步,故作可憐。

    「曾貴妃姐姐,這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能亂說呀。」惠妃笑的無辜。整個人像是最乾淨的存在一樣,「姐姐若是不喜歡妹妹,也不用這樣來誣陷妹妹吧。」

    曾貴妃氣的咬牙切齒。

    可是,她的確是被惠妃的話氣的失去了理智,這件事情就擺在眼前。

    安貴妃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曾貴妃,又看了一眼笑的虛偽的惠妃,便朝著殿內走去。

    此時,建廣帝神色憂愁。

    「皇上,臣妾來遲了。」安貴妃看著地上摔掉的茶盞,對著建廣帝身邊的小太監說,「去換杯雨前龍井過來,不要太燙。」

    小太監如蒙大赦一般,趕緊退了下去。

    建廣帝這個時候才微微抬起頭來:「你來了。」

    「臣妾來了。」安貴妃乖巧的走到了建廣帝身邊,「太后一定會好起來的,皇上你放心。」

    建廣帝沉默不語,而惠妃見安貴妃的樣子,便忍不住在心裡笑了起來。

    此時安貴妃說這些話,顯然是在欺騙皇上。

    畢竟太后已經年老,再加上曾貴妃的那些話,不被活活的氣死都難。

    而且曾貴妃本該被軟禁的人,今日能出現在太后這裡,要怪的人終究是皇上自己。

    這是皇上自己下的命令——

    惠妃裝作委屈的樣子,也走近了一些:「皇上,你注意身子,臣妾很擔心你。」

    建廣帝抬起頭,看著惠妃的樣子似笑非笑。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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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4 07:03:57 |只看該作者
第319章:借刀殺人

    慈寧宮內,一時人來人往。

    太后平日裡喜靜,所以此時匆忙行走的宮女和太監們,一個個都低著頭,誰也不敢說半句話。

    殿內,惠妃正得意的看著建廣帝。

    惠妃向來和太後面和心不合,此時更是不屑說一些安慰建廣帝的話。

    太后的確是快不行了——

    當年皇貴妃難產而亡的事情,讓皇上這些年來一直耿耿於懷,對太后便也不如從前一般恭敬了。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關心太后,皇上都不在乎了,她更是不在乎。

    而且,她的目的,便是希望太后早日去世。

    「出去。」建廣帝嗓音低沉,一雙濃眉皺成一團。

    惠妃一臉的笑意頓時僵住,她看著建廣帝有些難以置信。

    他,喊她滾出去?

    惠妃嚇的趕緊跪在地上,雖然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但是此刻她能做的便是和從前一樣故作委屈:「臣妾知錯。」

    建廣帝冷冷笑了笑,看著惠妃的眼神有些怪異:「你錯在哪裡?」

    「臣妾……臣妾……」惠妃想了很久,看著建廣帝身邊一臉溫順乖巧的安貴妃,才道,「臣妾應該早點過來,臣妾應該侍奉在皇上左右。」

    這個時候小太監走了進來,手裡端著茶盞。

    安貴妃走上去將茶盞接了過來,再慢慢的走回建廣帝身邊,安靜的將茶水放在建廣帝身邊,什麼都沒有說。

    她這一套動作極其自然,挑不出半點錯誤。

    「你想伺候孤?」建廣帝輕聲說道,從語氣上聽不出是喜還是怒。

    惠妃點頭:「臣妾時時刻刻都想陪伴在皇上身邊,臣妾心裡只有皇上。」

    這個世上的男子,都喜歡聽好聽又虛偽的話語,但是如今的惠妃卻忘記了,這是他的丈夫快要失去母親的時候。

    「滾。」建廣帝一臉憤怒。「滾出去,不要臉的東西,不許再出現在太后的眼前。」

    惠妃被建廣帝一吼,渾身打了一個戰慄。

    此時的建廣帝面目有些扭曲。看的出來極其的生氣。

    建廣帝歇了一下,才繼續道,「你以為孤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你這些年來你對太后心生怨恨,太后是個慈悲之人,從前也不允孤和你計較這些。所以你才敢挑撥曾貴妃和太后說那些話,是不是?」

    惠妃臉色頓時蒼白如紙,整個人都頭冷到了腳。

    怎麼會……

    曾貴妃的話,皇上居然相信了。

    「臣妾沒有,臣妾冤枉啊皇上。」惠妃一邊委屈的說著,一邊紅了眼眶。「臣妾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皇上,你要相信臣妾。」

    惠妃看著建廣帝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想到了被建廣帝下令用火燒的只剩下一把骨灰的水貴人。

    她……

    惠妃從慈寧宮的小宮女哪裡聽說,夏阮和太后走的很近,當時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後來。她的姐姐讓她去拉攏夏阮,結果反而被夏阮嘲諷了一次。惠妃在這宮中最厭憎的人便是安貴妃,結果夏阮偏要和安貴妃走的近。

    這讓惠妃明白,若不想讓安貴妃來日成為她的敵人,那麼夏阮必須要除去。

    於是她讓人去打聽,最後發現夏阮的確一進宮就看望太后。

    惠妃想起太后讓人送出去的玉如意,整個人急躁了起來。

    這下。該怎麼辦?

    若是太后都出手幫夏阮,是不是代表太后原諒大皇子了?

    大皇子做的事情太過於離譜,但是在太后的眼中,向來都是立長不立幼。所以,皇上想要立太子,太后一直支持的都是大皇子。惠妃開始擔驚受怕。若是夏阮也是幫大皇子的,那麼六皇子該怎麼辦?

    這些年來他為此努力,難道都要因為夏阮這個小賤人的插手,一切的毀於一旦嗎?

    夏阮雖然不起眼,但是夏阮手裡的銀子。卻讓這京城多少人眼紅。

    夏家的銀子再加李家和蕭家的權利,若是真的想要抬舉四皇子,那麼就會變成六皇子最大的阻力。

    惠妃不安了起來,她不能讓夏阮毀掉了這些東西。

    她要殺了夏阮,殺了太后……

    在她手足無措的時候,卻意外的出現了一件事情,這個事情很快便成為她眼裡的轉機。

    曾貴妃去找夏阮,可是夏阮卻避而不見,說是病了怕過了病氣給曾貴妃。而且,安貴妃還在暗中阻攔,曾貴妃根本沒有機會見到夏阮。後來,曾貴妃不知聽到了什麼事情,居然急的在宸佑宮外大喊大叫了起來,一點也不顧及自己貴妃的形象。

    那些話,簡直不堪入耳。

    惠妃想,這便是她的機會。

    她特意從自己的寢宮裡走了出去,然後遇見了氣憤不已的曾貴妃。

    「這不是曾貴妃姐姐嗎?這麼晚了,姐姐要去哪裡?」惠妃一邊偷笑,一邊嘲諷,「瞧瞧妹妹這個記性,這條路除了去皇上的寢殿,便是去宸佑宮。最近皇上不願意見到姐姐,做妹妹的猜,姐姐肯定是從宸佑宮來的,對不對?」

    曾貴妃臉色氣的發黑,她在安貴妃哪裡吃了閉門羹,現在又要遭受惠妃的諷刺。

    她向來不是一個能忍氣吞聲的人。

    大皇子這些年在朝堂上地位不低,所以曾貴妃在後宮裡也是風光無限。

    就算當初安貴妃落水,皇上也不過是訓斥了她幾句,並沒有說什麼重話。

    這宮中的人都知道,安貴妃是皇上最疼愛的妃子,可這件事情以後,周圍的人都認為她的地位比安貴妃高。

    曾貴妃更得意了,覺得自己是這宮中的勝利者,其他的妃嬪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可是這個世上,沒有永遠的勝利——

    大皇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皇上,私下勾結朝堂官員也就算了,還敢在明面上買賣官位。建廣帝知道之後,氣的一夜沒吃下東西。於是,從前沉默不語的建廣帝,開始慢慢的收回當初給大皇子的權利。

    起初大皇子和曾貴妃都沒有發現。等他們發現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大皇子不能阻止建廣帝的動作,只能每天跪在曾貴妃面前,求曾貴妃來救他。

    可是曾貴妃早就失寵了,她又怎麼能在建廣帝耳邊說上一句話?

    惠妃很清楚這些事情的經過。一邊笑著一邊繼續刺激曾貴妃,「同為貴妃,姐姐住在哪裡,而安貴妃又住在哪裡?妹妹的意思是,姐姐你走來走去不累嗎?妹妹前幾日聽過一個笑話,說是有人了蜀錦進宮,有人爭著搶著都想要。結果,這個人用盡了所有的心思,都沒從皇上哪裡求到一匹,當真是可憐極了。若是妹妹知道的話。一定賞那個人一匹。」

    「住嘴。」曾貴妃瞪圓了雙眼,「給本宮跪下。」

    惠妃這次再也沒忍住笑了起來:「跪下?妹妹做錯了什麼?妹妹是想送蜀錦給姐姐啊。前幾日,連長安侯夫人進宮,安貴妃都賞她蜀錦了。妹妹想,送給姐姐也是一樣的。對不對?」

    惠妃不提夏阮還好。一提曾貴妃臉色更難看了。

    「這個長安侯夫人也真是厲害,她挺讓太后喜歡的。」惠妃搖了搖頭,「太后居然動了想看四皇子的心思,這也就奇了……」

    曾貴妃錯愕的看著惠妃:「你說什麼?太后想瞧四皇子?」

    「呀,姐姐不知道嗎?」惠妃掩住嘴笑了起來,「就是那個文雅俊秀的四皇子呀,太后想見他。說來也是奇了。從前四皇子養在太后身邊的時候,太后對四皇子不理不睬。這個時候,卻突然想見四皇子了……姐姐你說為什麼?」

    曾貴妃瞪大了雙眼盯著惠妃,似乎想看穿她的內心一樣。

    可是惠妃卻裝作沒有看見,依舊道,「看來。四皇子還真是聰明啊,迎親就能收復長安侯的心。」

    「你想說什麼?」曾貴妃打斷了惠妃的話,「你以為本宮會傻傻的聽你的話?然後去找夏阮大吵一架嗎?你簡直是癡心妄想。」

    惠妃退後一步,然後淡淡的笑著。

    「這是姐姐自己的想法,又何必強加到妹妹身上。」惠妃看了看漆黑的天空。這個夜裡只見一輪殘月,「妹妹先告辭了,姐姐你多保重。若是姐姐還想要蜀錦,便讓人來妹妹的宮中取,妹妹庫房裡的蜀錦太多了,還賞了一些給身邊的幾個丫頭。姐姐不來取,也是可惜了……」

    說完,惠妃笑著便離開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曾貴妃。

    這個時候的曾貴妃已經沒有力氣顧及和惠妃生氣了。

    她要保護自己的兒子,就應該在現在動手。

    果然,一切都如惠妃所料一樣,曾貴妃根本沒有去找夏阮,而直接去找了太后。

    這些年來,太后向來都支持大皇子,若是此時去支持四皇子,那麼大皇子最後的一根救命草也會消失的乾乾淨淨。曾貴妃對太后的懷疑,讓太后整個人大怒,本來身子虛弱的太后,被曾貴妃氣的吐血。

    惠妃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卻沒有想到曾貴妃會將這些告訴建廣帝,明明皇上都不關心太后了,明明皇上很討厭曾貴妃。怎麼會變成這樣?

    惠妃怎麼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錯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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