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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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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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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4:41 |只看該作者
第300章:禁地

    從鄴城到京城,路途並不遙遠。

    有人曾說,若是有朝一日大秦和西域的那群野蠻子交戰的話,鄴城將是保護京城的最後一道屏障。

    鄴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建廣帝比誰都知道鄴城對大秦的重要性,所以鄴城的任何事情,他都不允許其他朝臣不能插手半分,連鄴城的府尹也是他親自來制定。

    不是建廣帝信任的人,根本不能做鄴城府尹。

    只是,現在鄴城突然要換府尹,而這個人還是安貴妃的弟弟。

    不得不說,安貴妃的確有手段,不然又怎麼能獲取皇上的信任?

    每一個帝王他從皇子走到皇上的位子上,這條路必定是腥風血雨。而且,若是沒有心計,不可能走的這麼順。

    夏阮皺眉,皇上如今願意將鄴城府尹的位子給安貴妃的弟弟,又是不是在試探安家呢?

    她將硃砂的事情放在了另一邊,然後對著安貴妃輕聲道:「安貴妃娘娘,你這樣做代價很大。」

    若是皇上發現安貴妃私下在幫她和蕭九,那麼來日安貴妃想必是會被打入冷宮的,現在的安貴妃風光無限,沒必要為這個事情去冒險。再者,硃砂是一個不對好對付的人,他有不少朝臣的把柄。若是他發現安應容不能利用,那麼按照硃砂的性子,會殺了安應容也是不意外的事情。

    大伯父的死,就是很好的例子。

    安貴妃執意想讓她去夏清荷哪裡探聽消息,代價卻太過於可怕。

    夏阮只是從外人的嘴裡聽說了夏清荷的事情,卻沒有親眼看到。所以她不知道,安貴妃親眼看到那個場面的不安和震驚。

    生了幾個小時的孩子,居然是一個全身黑色的死嬰,從穩婆的手裡散發著惡臭的味道,像是放了多日的腐肉。

    將太醫私下告訴安貴妃,這個孩子應該早就死了,只是他也沒不清楚,為何一個死胎還能在母體裡呆那麼長的時間。

    安貴妃當時夜夜噩夢,她害怕自己肚子孩子會變成那樣。死的不明不白,而且她根本不能發覺這個孩子在什麼時候離開她。

    所以,就算寧貴人是真的瘋了,她也要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是下了什麼毒藥。

    想到這些,安貴妃的眉頭皺了皺,右手微微顫抖最後落在了小腹上:「本宮知道,這樣做要麼本宮死和安家死,要麼本宮的弟弟會死。可是本宮必須賭,本宮向來不信鬼神,可是此時,比起鬼神而言,本宮更不相信皇上。」

    那個人,明明是她的丈夫,是她的枕邊人,卻也是她最不願意相信的人。

    安貴妃想,等她老去將要西去的時候,在她身邊的人肯定不會是皇上。

    那個人,又怎麼會看來一個垂暮沒有姿色的老女人。

    「本宮說過,所有的富貴都是有代價的。」安貴妃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夏阮,「所以長安侯夫人,本宮的弟弟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和本宮一樣,就算死也要護住安家的安穩。本宮若是沒有子嗣,這看似風光的日子,其實也沒有多久了。本宮一旦失寵,安家便會給本宮陪葬。與其等到那一日的到來,不如讓本宮賭一賭,本宮賭寧貴人沒有瘋,本宮賭她知道一切。」

    安貴妃說的激動,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似乎下一刻便會站起來,對著夏阮大喊。

    她沒得選擇。

    從她進宮那一日起,她便沒有選擇。

    是她自己選擇為家族犧牲,所以此時她不能逃避。

    安貴妃知道這一點,安應容更是知道這一點。

    安貴妃還記得,弟弟嗓子哽咽,在屏風的另一邊跪著說:「安貴妃娘娘,臣和你一樣,臣也希望安家的人,每一個都能過的開心。就算付出臣性命,臣也在所不惜。」

    在另一邊,安貴妃哭成了淚人。

    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她,還是現在依仗她坐了鄴城府尹的弟弟,他們身上的責任太重,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們。

    安貴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雙手緊緊的攥成了一團。

    她不想再繼續掙扎,因為她不想讓自己還剩下的東西,被徹底的毀滅。

    夏阮看著安貴妃漸漸平靜下來的神色,半響後才道:「臣婦願意去見寧貴人。」

    安貴妃是皇上身邊的人,更是皇上寵愛的妃子,此時的安貴妃都不再相信皇上了,那麼她又怎麼可能會相信皇上來日會放過蕭家呢?

    皇上的心思,她至今都看不透,所以她要做的,便是護住丈夫的安全。

    安貴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回答夏阮:「多謝,本宮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夏阮和安貴妃做了一個交易,她幫安貴妃去見寧貴人,從寧貴人的嘴裡得知孩子到底是為什麼才會變成那樣。而安貴妃則幫她去查探硃砂的動向,安貴妃付出的代價,或許是自己弟弟的性命。

    硃砂,不會容許任何背叛。

    那個人,眼裡向來容不下一點沙子。

    夏阮知道自己或許有些殘忍,想要從硃砂的嘴裡知道消息,就讓安貴妃付出如今大的代價。可是她更清楚,她去見寧貴人的時候,要萬分的小心。

    既然夏清荷敢當著安貴妃和太后的面喊出她的名字,怕是想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夏清荷的改變,讓夏阮驚訝,但是一個人再怎麼改變,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夏清荷想要算計她,只要她好好的防備,也是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用過了午膳之後,為了掩人耳目,朱嬤嬤便帶著夏阮去了御花園。

    從御花園走到寧貴人居住的桃花塢,約摸不到半個時辰。

    夏阮攏了攏披風,覺得身子越發疲憊。

    她自小身子虛弱,不能太過於勞累。

    她曾有一次徹夜查賬,最後暈闕了過去,當時母親嚇的哭花了臉。

    從那以後,每當杜若送的湯藥再不好好喝,她也不會說什麼。

    畢竟,她這個身子太弱了,必須好好的養養。

    今日的午膳雖然菜餚豐富,美味誘人,但她卻沒有一點胃口。

    白馬寺是寺廟,在白馬寺山下的莊子全部都在她的手上。宋家小將軍從西域帶回來的士兵,全部都偽裝成了農夫在她的莊子上做事。

    白日裡,他們跟普通的鄉下農夫沒有區別,可是一到深夜,便會找地方去操練。

    這京城雖大,可是能藏兵的地方卻沒有多少地方。白馬寺雖然香客多,達官貴人也是不少,只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誰也不會想到白馬寺山下的莊子裡的農夫,居然會是驍勇善戰的士兵。

    夏阮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硃砂發現了這點沒有。

    畢竟,她在白馬寺遇見硃砂的時候,便隱約覺得不安。

    這個人到底是商人還是其他人?若是商人的話,他的野心又怎麼那麼大?夏阮覺得,硃砂的身世一定不簡單。

    夏阮的腳步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四周,朝著陰暗的一方看了看。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方庭院,裡面雜草叢生,滿目皆是荒蕪。

    若不是她親眼所見,根本不會相信這個地方,居然是在這金碧輝煌的宮中。

    連大殿門都刷上了金粉的皇宮,卻有如此荒涼的一處。

    夏阮想了想,才朝著前方繼續走去。

    「你是誰?為何會來這裡?」夏阮還未走近,便聽見低沉又刺耳的嗓音,「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夏阮轉身,便看見一位滿臉周圍的老嬤嬤,滿面鐵青。

    她露出抱歉的笑意,然後福身道:「見過嬤嬤,這宮裡太大了,我不小心走迷了路,請問這裡是哪裡?」

    她的長相太過於純善,撒謊的時候也是一臉純真,根本沒有人會認為這樣的女子,會眼都不眨一下,便說出謊言。

    老嬤嬤沒有回答夏阮的話,反而是打量了一會夏阮。

    眼前的女子梳著婦人才會梳理的髮髻,顯然她已經成親了,老嬤嬤冷冷笑了笑:「走吧,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為何?」夏阮雖然心中有些忐忑,卻依舊裝作好奇的樣子,「我覺得這裡,很安靜很好。」

    老嬤嬤看著夏阮的眼神,像是看著怪物一樣。

    這樣蕭條的地方,居然有人說安靜。

    老嬤嬤順著夏阮的眼光看了看小院,然後露出一絲乾笑,這裡的確是很安靜。

    除了她這個快要入土的老東西,再也沒有人願意過來了,能不安靜嗎?

    「就算安靜,這裡也不允許外人進來。」老嬤嬤站直了身子,消瘦的面頰上露出猙獰的神色,「若是你再不離開,就休怪老奴不客氣了。」

    夏阮摸了摸鼻子,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出師不利。

    她笑了笑,恭敬的再次行了一個禮,才慢慢的離開。

    安貴妃今日讓她來這裡,只是讓她熟悉一下地形,說以能不能見到夏清荷,都是次要的。

    她只要記得這個地方便好。

    等夏阮離開了之後,老嬤嬤才露出一絲苦澀的笑看著身後破落的小院:「公主,都這麼多年了,為何還有人不懂事的想來髒了這個地方?公主你放心,老奴就算死,也會守住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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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4 06:56:32 |只看該作者
第301章:太后

    夜幕降臨,宮殿籠罩在夜色之中。

    本來就安靜殿內,此時更是寂靜無聲。

    夏阮覺得,這看似精緻的宮殿,更像是一座活死人墓。

    外面的人拼了命的想進來,裡面的人卻怎麼也出不去。

    只是宮裡的人比誰都清楚,就算有朝一日死了,他們的屍骨也是不能離開這個地方的。

    夏阮忽然間想起了白日裡看到的那座院子。

    院子的周圍,青苔橫生。

    荒蕪的像是沒有人煙的地方,居然還住著一個老嬤嬤。

    而且那個老嬤嬤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渾身冰冷。

    安貴妃聽了之後,眉頭微微一蹙:「你應該走錯了地方,哪個地方絕對不是桃花塢。」

    安貴妃說的肯定,言語裡帶著幾分無奈。

    夏阮有些驚訝的看著安貴妃,她進宮的次數太少的可憐,所以會找錯地方也是在情理之中。

    畢竟,大秦的宮殿,在前朝的規模上,又擴大了不少。

    曾經有文人寫詞諷刺大秦皇上,不知道好好的治理國家,整日都沉迷女色。

    當建廣帝聽到這個事情後,想也沒想便將下令斬殺那些大逆不道的文人,和文人們走的近的親屬,也是格殺勿論。

    一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邊是手握兵權的帝王,幾年下來之後,書生們便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建廣帝有半分怨言。

    他們可以不顧及性命,但是他們必須顧及周圍的親人的性命。

    夏阮想到這些,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那個地方很大,所以臣婦便以為是桃花塢。」

    「很大吧?可惜現在荒廢了。」安貴妃笑著看著夏阮,「那個地方以前有一座漂亮的宮殿,那裡種了很多很多的茶花。後來,經歷過一場可怕的大火,便將裡面的東西燒的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了。」

    安貴妃說的風輕雲淡。卻聽的夏阮心驚膽戰。

    宮中若是有大的動靜,外面的人一般都會知道。

    畢竟,這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要說大秦建國以來,在宮中最大的一次火災。當屬長君公主的宮殿起火那次。

    夏阮從別人口中聽聞,那場大火死了不下百人,這百人之中還有尚未出嫁的長君公主。

    沒有一個人相信長君公主死了,畢竟她是那樣才華橫溢又絕色的女子。

    可是就算再不相信,一個人死了便是死了,皇家沒有將這件事情隱瞞。很快,長君公主已死的消息,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夏阮一動不動的坐著,試著轉移了話題:「那麼桃花塢在哪裡呢?」

    「你走反了方向,東是你今日去的地方。而西邊才是桃花塢。」安貴妃伸出手給夏阮比劃了一下,「不過夜已經深了,你不要再去桃花塢了,等明日再去吧。你等會先跟本宮去慈寧宮,切記。你今天看到的那個地方,不要在太后面前提起,她不能受任何刺激。」

    夏阮點頭:「臣婦知道了。」

    此刻,夏阮更敢肯定,她看到的地方,是從前長君公主居住的地方。

    長君公主和太后感情甚好,長君公主的死。是太后心裡不能癒合的傷口。

    夏阮雖然不知道太后和長君公主從前的事,但是她多少猜到了兩人的感情。

    此時她的心裡也有了疑惑,太后當初那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而且,那個地方一直荒廢著,根本沒有重新修葺。還讓一個老嬤嬤在那邊看守。

    這些,未免也有些太怪了。

    安貴妃起身,夏阮便跟在她的身後。

    太后住的地方是在離千鯉池不遠的慈寧宮,她們必須經過御花園,才可以從千鯉池走到慈寧宮。

    一路上。安貴妃沒有開口,夏阮便也沒有主動說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極了,經過御花園的時候,更像是經過無人之地。

    「前面便到了。」安貴妃突然停下腳步,然後轉眸看著夏阮,「切記要小心,不該說的話,不要多說。」

    安貴妃的神色間帶著關懷,夏阮看著安貴妃淺淺一笑:「臣婦多謝安貴妃娘娘。」

    夏阮知道,她心裡的謎團,將在此刻徹底的解開。但是,明知道可以從太后的身上得到答案,可她卻顯得更加的不安。

    能在這眾妃嬪中活下來,且慢慢地走到太后這個位子上的女子,都是聰慧又內斂的人。

    太后會告訴她答案,必定也要讓她付出一些東西。

    夏阮重活到現在,第一次覺得遇見了棘手的人。

    「安貴妃娘娘,您來了?」快到慈寧宮的時候,便有一個笑容慈祥的老嬤嬤迎了上來,「您快請進,太后等你很久了。這位?這位是……」

    老嬤嬤看著夏阮,露出疑惑的神色。

    安貴妃在心裡冷冷的笑,葉嬤嬤在這個時候還在裝蒜,葉嬤嬤是太后的心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太后一直想見的人呢?

    夏阮笑著跟葉嬤嬤行禮:「見過嬤嬤。」

    「您是長安侯夫人吧?」葉嬤嬤錯愕極了,她一早便聽聞長安侯夫人入宮,住在了安貴妃的殿內。此時,看著眼前的女子,葉嬤嬤便明白了來人是誰,「夫人你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

    她雖然跟在太后身邊多年,但是從地位上來講,她不過是個下人,而夏阮卻是長安侯夫人,是主人。

    前些日子,她便聽安貴妃和太后商議,要給夏阮封三品誥命。

    讓葉嬤嬤記住夏阮這個名字不是因為安貴妃經常提起,而是太后的吩咐。在長安侯大婚時,太后將她放在枕邊多年的玉如意讓人送了出去賞夏家三小姐,葉嬤嬤當時以為太后是病糊塗了,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於是她忍不住提醒太后,這是太后最不舍的玉如意,怎麼能賞給一個陌生人。

    只是太后當時笑著說:「若是讓這個東西陪著哀家入土,哀家怕是死了都覺得愧疚。送出去吧,那個孩子應該會理解哀家的。她知道哀家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好。」

    太后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但是葉嬤嬤還是從太后的臉色上看出來,太后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

    於是她閉了嘴,將玉如意送到了安貴妃的居住的殿內。最後安貴妃派人將這些東西,送到了夏阮的手中。

    葉嬤嬤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女子,只見女子梳著一般婦人經常梳理的髮髻。一張乖巧的小臉上長著一雙清澈見底的眼,唯一不好,便是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這段日子她也從其他宮女的嘴裡打聽了夏阮的事情,可是每一個人說起夏阮,首先提及的便是她手裡那些茶園。葉嬤嬤覺得有些好笑,夏阮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子,而且,她若不是長安侯夫人。此時又怎麼能站在這裡。

    一切,都是因為她嫁了一個好丈夫。

    夏阮對著葉嬤嬤淡淡的笑了笑:「嬤嬤客氣了。」

    葉嬤嬤走近一些,福著身子給安貴妃又行了一次禮,才開始引路。

    進了慈寧宮,夏阮便聞見了一陣熟悉又陌生的氣味。她看了看周圍,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這院子裡,居然種滿了茶花,各種顏色各種姿態茶花,因為掩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樣子,但是那股清香的氣息,讓她覺得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夏阮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喜歡茶花的。或許是前世,在蕭九身邊久了,便熟悉了他的味道。

    蕭九養得一手好茶花,所以他的身上時常會帶著茶花的香味,久而久之,她便習慣了這樣的氣息。

    所以今生。在蕭九送那些茶花的時候,她才會貿然的收下。

    一切都是因為蕭九喜歡,因為她習慣了那個人的氣息。

    因為喜歡,所以他的習慣,也會變成自己的習慣。

    這種感覺。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蕭九的?

    她知道都說不清楚。

    或許,是蕭九為了讓她放心,沒有想太多便去了洛城。

    又或許是,杜明告訴她,蕭九當初為了完成皇上給他的任務,差點死在了路上。

    這個男人從未提及過洛城的事情,似乎那一場劫難,對他而言是輕鬆平常的事情。

    若不是為了讓她放心,若不是為了給她安穩,蕭九這一世絕對不會提前去洛城。

    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貿然前往。

    屋內的燈光很暗,夏阮跟安貴妃進來之後,便在外廳一直站著。

    葉嬤嬤進了裡屋,過了一會才走了出來:「長安侯夫人,請跟來奴來。」

    夏阮挑眉,太后要單獨見她?

    她轉身看了看安貴妃,見安貴妃點頭,便走到了葉嬤嬤的身邊。

    她從進屋便發現,屋子裡有濃郁的檀香味,看來太后和傳言一樣,是一個信佛之人。

    只是,連安貴妃娘娘都知道鬼神是最虛無的存在,向來聰慧的太后,又怎麼看不懂這裡面的道理呢?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慢慢地跟在葉嬤嬤的身後,朝著裡屋走了進去。

    隱約間,她看到了一位老婦人依在榻上。

    婦人看上去滄桑極了,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若不是她身上穿著華貴,夏阮不敢相信這便是她從前見過的太后。

    那個慈祥又愛笑的太后,怎麼變成了這樣了。

    果然,是大限將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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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4 06:56:45 |只看該作者
第302章:威脅

    太后緊緊地盯著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內心在想什麼一樣。

    夏阮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渾身發僵。

    眼前這個女子,比誰都工於心計,她必須要萬分小心。

    「小葉,你出去吧。」太后轉眸看著身邊的葉嬤嬤,「哀家想單獨和長安侯夫人說會話。」

    葉嬤嬤臉色有些為難,但是見太后的神色堅定,便知自己說多無用。

    她伺候太后太久了,久到她自己都快記不清有多少日子了。

    從太后進宮開始,她便一直跟在太后身邊。

    這麼多年來,她早已知道太后的脾氣。

    「老奴知道了。」葉嬤嬤慢慢地退下,只是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夏阮。

    這個容顏純善的女子,真的如她的表面那樣無害嗎?

    葉嬤嬤不敢肯定。

    只是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太后無聲的笑著,眼也不眨的看著夏阮,口中慢慢道:「過來,陪哀家說說話。」

    夏阮乖巧的走近了一些,這個時候她才看清楚了太后現在的樣子。

    她消瘦臉頰上沒有一點肉,容顏佈滿了皺紋,鬢髮全部都變成了銀色,臉色更是蒼白。

    此時的太后,生命已經快要枯竭了,或許只要等那麼一會,太后就會西去。

    「坐吧。」太后側目看了一邊的凳子,眼角浮現一絲疲憊,「站著也不嫌累的慌。」

    太后是真的累了,說話都有些有氣無力。

    整個人憔悴極了。

    「多謝太后。」夏阮還未坐穩,便見太后的笑容愈發加深。

    太后雖然笑著,但是目光冷厲,她的嗓音沙啞:「哀家聽聞,你曾去過西域?」

    夏阮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太后,半響後才道:「回太後話,臣婦沒有去過。」

    「是嗎?哀家也沒有去過。」太后忍不住笑出了聲。眼裡浮現了一絲期待的神色,「但是哀家,卻想去瞧瞧,那裡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地方。哀家聽聞。李安曾經去過那個地方,所以哀家便以為,你也去過。就算沒有去過,起碼也聽說過這個地方。」

    夏阮垂眸,她的確是去過西域。

    只是,那已經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那些回憶翻湧而來,迅速的侵佔了她的腦海。

    好的,壞的……還有她整日都不能忘記的血腥。

    那個時候的她,一心想要多賺些銀子,或許是真的窮怕了。覺得要有很多很多的銀子,才能讓她安心。

    所以在朱砂提出讓她一起做生意的時候,夏阮雖然有些錯愕,但是卻依舊想去試試。

    她不能懦弱,她若是懦弱了。她便會挨餓夏雯會受凍。

    夏阮將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夏雯,那個時候的她渴望親情,所以夏雯提出什麼,她全部都會答應。或許是寂寞太久,當蕭九出現的時候,明明知道那個人不好相處,卻依舊會在他的面前自言自語說很多話。

    夏阮想起前世蕭九和她說的第一句話。不是感謝她的救命之恩,而是說了一句:「你真的是酒樓的掌櫃的嗎?為何會這樣閑。」

    聽了蕭九的話,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寂寞太久了,孤單太久了,所以當身邊有人陪著她說話的時候,她才會不停的說瑣碎的事情。

    只是。那是夏阮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示弱。

    因為她從未想過,自己以後的人生,會和蕭九有太多的來往。

    沒有來往,便不會有顧及。

    夏阮回過神來,才回了一句:「臣婦不知表哥是否曾去過西域。但臣婦的確聽說過西域的事情。」

    太后會在此時提及李安,是夏阮沒有想到的。

    李安去西域的事情,京城裡有不少的人都知道。但是後來,李安去過西域的事情,也漸漸地被人遺忘,而李安也不再開口提起這些事情。因為從西域歸來,李安生病了。那一場高熱,讓李安徹底的遺忘了那些日子的記憶,一點都不記得了。

    杜明曾經和夏阮說過李安這種病情,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所以自己選擇遺忘了。

    也就是說,這段記憶其實還在李安腦海深處,只是太深了,李安不願想起,便真的遺忘掉了。

    當然,也許再過幾年,李安沒准又想起這些事情了。

    太后的眼裡露出一絲笑,聲音很低:「哀家也是聽外人說起,李安曾去過西域。不過,他去不去過不重要了,哀家只是想知道那個地方,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一片荒蕪,是不是沒有任何人煙,舉目全是沙漠。」

    「太后說的沒錯,的確是那樣。」夏阮無聲的輕歎,她一點也不想起自己當年的西域之行,可是此時太后已經在隱隱約約的警告她了。若是她不說出太后想知道的,下一次太后想見的人便是李安了。

    這宮中有本事的御醫不少,總有辦法讓李安想起西域的事情。

    只是夏阮心裡的疑惑也更大了,太后為何想知道西域事情。

    西域對於大秦而言沒有任何威脅,畢竟那些小國人數不多。而且只要斷了他們的水源,這些人就會面臨丟失生命的危險。

    夏阮添了一句,「臣婦聽聞,那邊的水源極其珍貴。有不少的鎮子,便是因為泉水枯竭,最後所有人都要搬離那個地方。等這個城裡的人走完,基本也就荒蕪了。」

    「是嗎?」太后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夏阮,「那麼,那個地方又有什麼好的呢?為何還有人,一心想要前往。更有些人,一點也不想離開。」

    想去西域的人很多,只是這群人中,除了亡命之徒便是商人。

    前者想要保住性命,後者想要多賺些銀子。

    這個世上沒有一個商人會嫌棄自己銀子太多,他們的心永遠不會被滿足。商人們更像是饕鬄一樣,有著無窮無盡的胃口。

    夏阮笑意不減:「太后說的是。」

    進入鼻翼之間是濃郁的檀香味,這種香味讓夏阮覺得有些刺鼻,而且居然還覺得有些噁心,想要幹嘔。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一些。

    這個裡屋擺放了不少的佛像,四周還能看到不少的經書。

    太后順著夏阮的目光看去,然後笑的有些澀然:「你信佛嗎?」

    「不信。」夏阮絲毫沒有猶豫,在太后面前。她沒有必要說假話。因為就算她撒謊,這個人也能發現她的異常,到時候惹怒了太后,遭殃的還是她自己,「臣婦是個平庸之人。」

    太后默然。

    她知道夏阮話是發自內心的。

    她沒有對自己撒謊。

    或許是聽過了太多奉承的謊言,此刻在聽到夏阮沒有奉承她說信佛,倒覺得有些新奇了。

    只要是住在京城裡的達官貴人,便沒有人不知道她是信佛的。

    這些年來,太后也經常會收到不少的經書和佛像,送禮的人還告訴她。說他們和她一樣,虔誠的信佛。當時,太后覺得有些可笑,她信佛不是真的相信這個世上有鬼神,而是她不得不去信佛。

    如同夏阮說的一樣。她亦是個平庸之人,她不信佛。

    可是先帝信佛,先帝覺得信佛之人都是仁慈的,她便也開始學著信佛。

    為了不讓先帝發現她的破綻,在這些事情上,她的確做的很投入。等先帝仙去之後,她還深信自己是信佛的。

    她做的太好。周圍的那些人,對此更是深信不疑。最後,連她自己的兒子,都這樣認為。

    後來,他們送來的東西也是為了投她所好。

    只是沒有人問過她喜歡不喜歡,他們看到的不過是表面的東西。

    太后啞然失笑:「哀家其實也不信。可是又不得不信。很多事情,他們只是想看表面的東西,哀家信了那麼多年的佛,可是現在眼看不行了,這些享用著香火的神明們。卻不願意給哀家多一點的日子。」

    夏阮挑眉,心裡有些驚訝。

    太后不信佛?

    這個消息就好比趙南柯告訴她,他不喜歡銀子一樣,讓夏阮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一個將死之人,當真沒有必要欺騙她,而且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哀家不行了,哀家曾經有很多的東西。可是到這一刻,哀家才知道,哀家擁有的東西,是多麼的可笑,像是雲煙一般,一樣也帶不走。」太后說到這裡,臉色變的有些淩厲,「所以長安侯夫人,哀家今日來找你。實則有兩件事。其一,哀家想和你說會話。其二,哀家想要你手裡的茶園。」

    夏阮的心被狠狠的一擊,整個人露出錯愕的神色。

    太后和她扯了這麼多沒有用的事情,最後的目的居然是想要她手裡的茶園。

    夏阮清楚,自己手裡的茶園的確不少,但是太后拿來又有什麼用呢?

    而且只要太后願意,這天下又有什麼東西不是她的呢?

    太后斂起笑容:「哀家聽聞長安侯是個極其穩重的人,先帝以前一直很欣賞這樣的人。哀家想了很久,如今先帝身邊,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人陪伴了。他一個人在地下,應該會很孤寂吧?不過,蕭家的人若是知道南蕭能有這樣的作為,想必也是想見見他的。」

    太后的話,像是刀子一樣刺中了夏阮的心。

    此時的太后撕破了表面虛偽的面具,面目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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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恐懼

    此時的太后雖然依舊笑著,但是那些笑,卻帶著寒意。

    夏阮眉頭微微一蹙,她怎麼也沒想到太后會和她說這些。

    畢竟,她成親的時候手裡捧著的玉如意,是太后的賞賜。

    那個玉如意和普通的賞賜不一樣,那是極大的榮耀。

    果然,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就算掉餡餅下來,也是會被砸暈腦袋。

    裡屋沒有其他人,太后早在夏阮來時,便摒退了屋子裡的所有人。

    所以此時說起話來,也是沒有任何顧忌。

    「你是聰明人,你應該聽的懂哀家的意思。」太后側目看著夏阮,一副消瘦的面容在此時看起來卻有些可憎,「此時,就算你出去告訴外人,哀家想要你手裡的茶園,怕是也沒有人相信。因為,只要哀家想要的東西,皇上都會送到哀家手裡。而且,哀家一生不愁吃穿,用的都是這世上最好的東西,又怎麼會去打你手裡那些茶園的主意?」

    夏阮的臉色越來越白,太后不等她開口,又接著說:「當然,這些茶園哀家也會給你一些銀子,不過不會太多,畢竟你拿了哀家的東西。這次你回府之後,就將所有的地契準備好吧,哀家會派人在你哪裡來取回。」

    太后說的理直氣壯,甚至還用了『取回』二字。

    話說至此,夏阮也明白了,無論自己願意與否,那麼太后都是會拿下她手裡的茶園。

    只是,更多的,便是疑惑。

    夏家的生意如今不少都交給了母親,然而茶園和莊子都是她現在手裡唯一值錢的東西,尤其是茶園。她手裡擁有的茶園,在大秦她敢說第二,便沒有人敢說第一。

    有人窺視這些茶園,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唯一不正常的是。想要這些茶園的人,居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

    如太后所說,太后在宮中不缺銀兩,更不是愁吃穿吃穿。她想要的東西,皇上都會給她。既然是這樣,為何太后又想要她手中的茶園?

    夏阮沉默不語,想了很久以後,才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送人。

    太后要將她手裡的茶園送人,送給一個不在這深宮之中的人。

    若那個人是宮外的商人,還和太后有來往。

    那麼想要她手裡的茶園,也就說的過去。

    緊接著,太后咳嗽了幾聲,整個人臉色更加蒼白。可是她卻依舊緊緊的盯著夏阮。冷冷的輕笑,才緩緩地說:「今日哀家和你說這些話,你誰也不能說,包括長安侯。來日,茶園易主之後。外面無論傳什麼樣的傳言,你都不能回應半句。哀家就算入土了,也一樣可以帶著南蕭一起去地獄。當然,哀家會留著你,讓你親自來守陵。若是要想要餘生度過這樣的日子,哀家會成全你。」

    不知是誰忘記關裡屋的窗,從黑暗之中飛入一隻飛蛾。迅速的朝著燭火飛去。

    很快,燭火便響起『劈裡啪啦』的聲響,在這濃郁的檀木香味中,帶著一股焦臭味。

    裡屋一片寂靜。

    夏阮垂眸,將胸口的翻湧的噁心壓了下去。

    屋子裡的味道太濃郁,讓她覺得惡臭。整個人越來越不舒服。

    「想好了嗎?」太后輕笑,「哀家已經讓人準備好了四百兩銀子,等你出宮便送到你身邊。當然,這可不是哀家賞賜你的東西,而是買下你茶園的銀子。」

    簡直欺人太甚。

    四百兩銀子就想買下她手裡所有的茶園。

    太后的所作所為怕是在諷刺她。

    只是。她和太后無冤無仇,今生一面都未曾見過,太后為何會逮住她不放。

    難道是有其他人在太后身邊說過她的事情?

    這個人到底是誰,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難道是為了她手裡的茶園?若真的是為了茶園,那麼此時更應該讓太后將她手裡還有的莊子也拿走,畢竟她在京城還有不少的莊子。

    這些莊子的價格,也是不低。

    不過這個人的確很聰明,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裡,所以太后的威脅的確讓她有些膽怯了。她不怕一個人孤單的過餘生,卻怕丈夫因自己而死,還有可憐的蕭原喜,她還那麼小,剛剛學會了說話,若是在此時離開這個人世,會有多麼的不甘心。

    一時,夏阮覺得快要窒息。

    過了很久,夏阮才抬起頭來和太后的目光對峙上:「太后娘娘,讓臣婦想想。」

    「想想?」太后見夏阮這樣說,淡淡的笑了起來,忍不住諷刺道,「你以為你能想出什麼其他的辦法嗎?哀家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會如何做。哀家這一輩子,從未輸給任何人。此次,哀家也相信,哀家不會輸給你,對於哀家而言,你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若長安侯不是南蕭的人,哀家倒是會費心,但是很不巧,他偏偏是南蕭的人。」

    太后的言語說的難聽,但是也句句屬實。

    她對於太后而言,的確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可是夏阮不打算就此放棄。

    她現在需要點日子來想想如何應對這件事情。

    太后笑了很久,眼裡鄙夷的神色越來越重:「也好,哀家就給五日,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出什麼事情?跟安貴妃哭訴,還是跟長安侯說你的處境?不過你去說了也好,這樣,哀家若是命歸黃泉,也可以多帶些人一起了。」

    太后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鋒利的劍,刺中了她的心。

    夏阮聞言,依舊笑著:「那麼臣婦先告退了。」

    她沒有回答五日後能不能給太后答案,太后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這點。

    太后對這件事情十分的有信心,畢竟區區一個侯夫人,她還是能穩穩的拿捏住。

    等夏阮走了之後,太后才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

    葉嬤嬤趕緊端著湯藥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見太后咳嗽的厲害,緊張的紅了眼角:「太后娘娘,你要注意身子。」

    「小葉,你將這些東西拿下去吧。哀家自己的身子,哀家還不清楚嗎?」太后無奈的推開了湯藥,她這些日子喝了太多這些黑乎乎的東西了,到現在她一看見湯藥。就覺得胃口不舒服,「哀家如今能過一日便是一日,哀家已經認了。只是小葉,哀家不甘心啊,哀家不甘心就這樣走了。」

    太后的嗓音顫抖又淒涼,激動的差點打翻了葉嬤嬤手裡的湯碗。

    葉嬤嬤急的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你身子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的。」

    太后看著跪在地上的葉嬤嬤,卻忍不住諷刺的笑了起來。

    這個在她身邊伺候多年的人,到現在都在欺騙她。

    是生是死。她自己還不清楚嗎?

    只是為何,所有人都在欺騙她,告訴她還能活著。

    有的時候希望比絕望更可怕,因為那些希望,就好似這些神佛一樣。是最不可相信的東西。

    「葉月青你跟在哀家身邊最久,也是哀家最信任的人。」太后緊緊的攥著衣袂,從齒縫中擠出話來,「你這個時候不應該繼續欺騙哀家,你讓哀家誰也不敢相信了,誰也不敢相信。若是長君還在便好了,她從來不會欺騙哀家。從來都不會。」

    說完,太后的眼裡噙著淚水。

    這些日子,她總是夢見從前。

    她剛入宮的時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貴人。她沒有絕色的容貌,更沒有太好的家世,所以先帝根本不知道有她這麼一個人。

    這宮中向來不缺容顏奪目和家世驚人的女子。她這個樣子的人,或許到死的一刻,都不會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也是這樣的日子,下著綿綿的秋雨。

    她獨自一個人呆在御花園的亭子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唉聲歎氣的看著天色。

    因為她清楚,她若是冒雨回去,一定會受風寒。

    她是不受先帝寵愛的貴人,又怎麼會有好的太醫來給她問診呢。

    不敢生病,這是她唯一的念頭。

    可是,她出來御花園走動的時候,穿的有些單薄,就算不冒雨奔跑回去,也會被凍壞的。

    那會,她絕望極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了遠處傳來了響動聲。

    只見一個清麗脫俗的少女撐著傘走在雨中,少女的身後跟著不少的宮女,所以很快便注意到了她。

    起初,她以為少女是剛進宮的妃嬪,所以沒有多少好臉色。

    後來她才知道,這少女便是名動京城的長君公主——秦長君。

    「長君……」太后掩面而泣,當初她那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其實當初她那樣做,長君肯定是知道她的心裡想什麼的,可是長君卻裝作不知道,成全了她的所作所為。

    等到如今,她想彌補,卻再也來不及了。

    在她的腦海裡,還殘留著長君公主的聲音:「貴妃娘娘,你若有空,便多來瞧瞧兒臣。因為兒臣害怕,兒臣死了都沒有人發現。」

    長君說的淒慘,卻沒有任何怨恨。

    葉嬤嬤也忍不住忍著流淚,她比誰都清楚太后如今的情況。

    但是她又怎麼能開口和太后說,太后是真的不行了呢?

    一時間,葉嬤嬤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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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百年香料

    從慈寧宮出來之後,夏阮臉上的笑意,才越來越淡。

    行走至千鯉池的時候,她臉色異常的蒼白,幹嘔不止。

    杜若急的想要給夏阮扶脈,卻被夏阮阻止。

    「不行。」夏阮擺手,不想讓安貴妃看出異常,對杜若堅定的說,「我沒事,你放心。」

    杜若急的紅了眼角。

    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上到處尋找能人異士,希望能幫太后延長壽命。

    杜若的祖上是前朝御醫院使木長坔,這是一位傳說中能醫術高超的大夫。

    只是,他厲害,也是前朝的人。

    周圍的人太多了,夏阮分不清楚哪些是安貴妃的人,哪些是太后的人,一切都要小心謹慎。

    安貴妃也急出一頭大汗:「回宸佑宮。」

    夏阮感激的看了一眼安貴妃,強打著精神,讓杜若攙著她朝著宸佑宮走去。

    杜若在夏阮身邊伺候了多年,第一次見到夏阮露出這樣的神色,心裡未免也有些擔心了起來。

    一路上,夏阮渾身冷汗,卻依舊要安慰杜若和杜蘭,讓她們放心。

    太后的話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裡,若說不害怕,那麼都是假的。雖然這一世,她已經提前知道了不少事情,但是亦有很多事情和前世不一樣了。她在改變的同時,周圍的事情也跟著一起改變。

    太后想要茶園,若是可以保住周圍人的性命,她絕對不會皺眉頭將茶園拿出去送給太后。

    可是夏阮害怕,這是太后背後的那個人試探她的工具。

    若是她態度不強硬,那個人還會做出其他的事情吧。

    這次拿的是茶園,那麼下次呢?

    是不是她和丈夫的性命。

    等到了宸佑宮安貴妃趕緊讓人去請太醫,卻被夏阮再次阻止。

    「安貴妃娘娘,不行。」夏阮搖頭,言語裡帶著一絲苦澀。「不能讓皇上知道這些事情。」

    若是皇上知道這件事情,那麼她想要辦好,便更棘手。

    皇上是孝子,一個孝字。就得讓皇上百依百順。然而,安貴妃再受寵,也不過是個妃子,一個女人。

    對於皇上而言,他的身邊從來不會缺人,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人。

    安貴妃不能得罪太后,此時這件事情只能她自己來解決。

    安貴妃著急的看了一眼夏阮,然後壓低了嗓音:「太后到底和你說了什麼?本宮……本宮不想這樣的。夏阮,本宮不想讓她傷害你,本宮不希望你出事。對不起,對不起……是本宮太自私了。」

    安貴妃沒了平日裡穩重的樣子,眼角有些微紅,她原本以為太后是喜歡夏阮的,不然也不會輕易將玉如意送給夏阮。

    可是從夏阮如今的樣子上來看。太后哪裡像是喜歡夏阮的呢?

    安貴妃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她應該早懷疑這件事情,可是太后做的太好,她根本沒有地方察覺。

    夏阮擺了擺手,她覺得不舒服,是因為聞久了太后宮中濃郁的檀香,她隱約覺得太后的宮中。似乎用了其他香料。

    「安貴妃娘娘,你不用急,臣婦沒事。」夏阮從杜蘭的手中接過了茶杯,一口氣喝盡了茶杯裡的茶水,才淡淡地問,「安貴妃娘娘。你可知慈寧宮內用的是什麼香料?」

    安貴妃沒想到夏阮會這樣問她,面露訝色。

    「是西域進貢的百年白木香。」對於這些,安貴妃知道的自然比外人知道的多。西域進貢的貢品,極其珍貴,尤其是像百年白木香這種香料。據說在宮外想要買一兩,都需要幾根金條,「有什麼不妥嗎?」

    百年白木香?

    這個名字夏阮當然聽說過。

    準確的說,她比誰都清楚這個東西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

    當初,她和朱砂做生意的時候,她去西域帶回來的東西,便是一堆香料。

    其中被朱砂開玩笑說比她性命還珍貴的香料,便是這百年白木香。

    她還記得朱砂當時自信的神色,俊俏的容顏笑起來有些奪目:「這西域的香料雖多,但是這百年白木香卻只有我的手裡才有。」

    她當時有些疑惑問:「為何只有你有?」

    「因為……」朱砂笑的爽朗,然後一頭亂糟糟的頭髮下,卻是一張精緻的臉,「我娘親喜歡這個味道,所以,它值得更高的價格。」

    聽了話的她,有些啞口無言。

    那是朱砂第一次在她的面前提起母親,也是唯一一次提起。

    夏阮臉色有些難看,莫非太后是朱砂的母親?

    不對……這個事情也太過於荒唐了。

    朱砂的年紀都可以給太后做孫兒了,又怎麼可能是太后的孩子。

    而且,朱砂是南亭的弟弟,太后和先帝,怎麼可能生出一個茶色眼鏡的南亭呢?

    想到這下,夏阮扯了扯嘴角。

    安貴妃瞧著夏阮不說話,便又道:「本宮記得庫房裡還有一些,你若喜歡,本宮便送你。今日的事,是本宮對不住你。」

    「安貴妃娘娘言重了。」夏阮斂了心神,並沒有對安貴妃撒謊,「臣婦覺得這些香料有些怪異,所以想拿過來瞧瞧。」

    安貴妃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錯愕的看著夏阮:「怎麼會?御醫院的人親自查過這些東西,怎麼會有異常。」

    夏阮看著安貴妃,沒有說話。

    可是安貴妃的心裡也越來越不安。

    她一點也不懂香料,而且她也很喜歡百年白木香的香味。只是太后也喜歡百年白木香,所以她能用百年白木香的機會也少了許多。

    現在庫房裡放著那些,是她準備自己產後拿來享用的。

    若不是夏阮提起,她根本不會上次給任何人。

    那個香味太讓她入迷了,而且每次聞了那些香味,她都會覺得自己洶湧的情緒,很快便得了安寧。

    「朱嬤嬤,去將庫房裡的百年白木香取來。」安貴妃對著門外的朱嬤嬤吼了一聲,嚇的朱嬤嬤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的走了進來。「本宮覺得有些困乏,睡不好。」

    安貴妃在後面又添了一句話,因為她注意到了夏阮的眼神。

    這些百年白木香是在太后宮中一直用著的香料,此時她若是舉動有些異常。太后安插在安貴妃身邊的人,便會發現這些異常。所以安貴妃要十分的小心,她們在這些日子裡,更是要謹言慎行。

    朱嬤嬤雖然驚訝,但還是很快的轉頭,帶著小宮女們去了庫房。

    安貴妃緩緩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難以置信的看著夏阮:「有人想要害太后?想要害本宮?」

    「臣婦不知道,只是這些香料,味道有些太奇怪了。」夏阮當年聞過百年白木香的味道,所以在安貴妃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她多少有些震驚。在慈寧宮裡的時候,她只聞到了空氣中的檀木香味,根本沒從檀木香味裡聞見百年白木香的味道,「等會,讓杜若看看。」

    杜若見夏阮這樣說。立即點頭道:「安貴妃娘娘放心,奴婢略懂香料,一定會好好的查看。」

    安貴妃緩緩地舒了一口氣,但是心裡卻一點也沒有放鬆。

    御醫院的人會沒有發現這些東西?太奇怪了。

    朱嬤嬤的速度很快,不到半盞茶工夫,她便帶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走了進來。

    朱嬤嬤將盒子擱在安貴妃的身前:「安貴妃娘娘,老奴將所有的百年白木香都帶來了。」

    安貴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聲道:「朱嬤嬤你出去守著外面,誰也不能靠近這裡。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本宮已經歇下。切記,誰也不能靠近。」

    朱嬤嬤見安貴妃說的神色凝重,便也清楚這件事情肯定不小。

    「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會小心行事。」

    朱嬤嬤說完。便匆忙的退了下去。

    安貴妃將盒子推到了夏阮的身前:「這裡便是百年白木香,不過杜若姑娘還是小心一些,若是真的帶有毒,本宮怕會傷了你。」

    杜若有些受寵若驚,趕緊福著身子:「多謝安貴妃娘娘。」

    說完。杜若也沒客氣的將盒子從夏阮身邊拿了過來,然後在另一邊將盒子打開。

    裡面的百年白木香,並沒有多少,但是分量卻也足夠杜若查看清楚有沒有毒。

    杜若拿了一張白色的宣紙,將百年白木香拿出一些放在宣紙上。又從袖口裡拿出一個小瓷瓶和銀針,她的身上沒有帶太多的東西,想要發現這香料裡到底有沒有毒藥,也是有些困難。

    可是再困難,杜若卻沒有退步。

    她將香料全部裝進她拿出來的瓷瓶裡。然後搖晃了幾下,又將銀針放入瓷瓶之中。

    銀針從瓷瓶裡拿出來,顏色卻沒有改變。

    杜若皺著眉頭,這個香料怎麼會沒毒?

    夏阮似乎也發現了杜若的異常,提醒道:「杜若,你能猜出這些香料配了什麼東西嗎?」

    百年白木香的氣味太過於濃郁,夏阮頓時覺得身子又不舒服了。

    這個香味,和太后殿內的香味一模一樣。

    只是,太后殿內的香味還夾雜了不少的檀香味。

    杜若轉身看著夏阮:「夫人,奴婢試試,不一定能猜全。」

    杜若看著木盒裡的香料,不知為何夫人會對這些珍貴的香料執著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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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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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隱瞞

    殿外的天色依舊是漆黑一片。

    宸佑宮外站著不少的小宮女,但卻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她們從未看過如此臉色凝重的朱嬤嬤。

    這些下人將頭垂低,看著自己的鞋面。

    此時昏暗的殿內,一盞宮燈已近油枯,在那微弱的亮光中,夏阮看不清楚安貴妃的神色。

    「是真的嗎?」安貴妃嗓音有些顫抖,終於動了動身子,才開口詢問,「你確定是這樣嗎?」

    安貴妃不敢想像,這些骯髒的東西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可笑的是太醫院的人,居然沒有一個察覺。

    而且,他們明知道皇上是個孝子,卻依舊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安貴妃指尖微顫,那麼這宮中的東西,還有什麼是可以放心的。

    連這些太醫,都不能相信了嗎?

    杜若低頭又重複了一遍:「回安貴妃娘娘話,這百年白木香里加了其他的香料,這種香料只有在西域才有。單獨點燃百年白木香對身子無害,但是若是檀木的香味遇見了百年白木香,就會變成毒藥,聞久了便會對身子不好。若是身懷六甲的人聞上五日,便會小產。」

    安貴妃瞪圓了雙眼,一臉錯愕。

    她將手掌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她是何等的幸運,差那麼一點就和這個孩子說再見了。

    誰又會想到,太后最喜歡的檀木香在遇見了百年白木香,會變成害人的毒香。

    太后喜佛,在裡屋一直都會點燃不少的檀香。

    太后這段日子很少會見外人,從前水貴人還在的時候,太后倒是會找水貴人過去說說話。只是後來,水貴人沒了,就算寧貴人也不能取代水貴人在太后身邊的位子。

    這個人很清楚太后的習性,顯然這個百年白木香不止是沖著太后來的。

    這宮中信佛的妃嬪太多了。

    但是能擁有這百年白木香的人,一定受皇上寵愛的妃子。

    然。她也很喜歡百年白木香的味道。

    安貴妃想到這些,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杜若,你給安貴妃娘娘扶脈,看看有沒有大礙。」夏阮皺著眉頭。想起安貴妃今日告訴她的話,她多少有些擔心安貴妃。

    杜若點頭,趕緊幫安貴妃扶脈。

    屋子裡沒有外人,安貴妃見夏阮這樣說,便也很配合杜若。

    安貴妃自己都不明白,為何她如此的相信夏阮,或許是當初夏阮的冷靜,讓她覺得驚訝。又或許是夏阮給她的希望,變成了真實。

    她原本以為這一生不能再做母親。

    安貴妃垂眸,眼裡的神色越來越溫和。

    另一邊夏阮依舊淡笑著。只是她的心裡卻開始亂了起來。

    剛才安貴妃無意說起,太后和水貴人感情不錯,太后病的再厲害,也會見水貴人。

    水貴人水元目,是朱砂的人。

    夏阮緊緊的攥住了衣袂。難道說朱砂是太后背後的那個人?

    若真的是這樣,有些問題可以迎刃而解,但也會出現很多問題。

    太后曾經幫過一個西域商人,那個人便是朱砂,只是她依舊是用了佛祖的名義。

    她從未出宮一次,說這些虛無的東西,皇上自然也是信了。

    對於皇上來說。放行朱砂的貨物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而且朱砂運來的東西,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香料、草藥……只是,他的商隊太過於壯大,所以當初才被宋家小將軍發現,最後為了洛城的安全。宋家小將軍才會不讓朱砂入關。

    畢竟,這些商隊的人,個個都長的魁梧。

    若是軍隊的人偽裝,那麼洛城一定會大亂。

    只是這個事情已經很久了,久到人們都快忘記了。讓皇上下放行命令的人,是當今太后。

    可是太后為何又要幫朱砂呢?

    夏阮想不明白。

    「安貴妃娘娘您最近一定不要多走動,因為您的胎象不穩。」杜若將手動安貴妃的手上移開,「奴婢會寫好藥方,安貴妃娘娘記得服用。」

    安貴妃的臉色一緊:「孩子,孩子沒事吧?」

    「只需要好好的靜養,便沒有大礙。」杜若退後一些,「只是安貴妃娘娘以後不要再聞這些香了,有些香料看似有益,但是和別的香料混在一起,便是劇毒了。」

    安貴妃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剛才緊繃的身子,此時才慢慢的放鬆。

    她以後怎麼還敢再碰這些香料。

    就算她再喜歡聞這些味道,也絕對不會再用香料了。

    因為這些東西,差點讓她的孩子沒了性命。

    安貴妃靜靜的思索了一會,然後才輕歎:「先這樣吧,這件事情本宮會處理,你們誰也不要告訴。本宮乏了,要歇息了。」

    夏阮點頭:「臣婦告退。」

    說完夏阮便起身和杜若杜若退了下去。

    等夏阮一走,安貴妃的神色便有些複雜。

    安貴妃比誰都清楚,一個帝王想要長壽的心。若是皇上知道了杜若的存在,就算杜若是女子,也會讓杜若進宮在御醫院裡做事。

    杜若的醫術的確厲害,安貴妃其實都有些心動了。這樣醫術高超的一個女人在她的身邊,那麼她還怕什麼毒藥呢?

    對於杜若,安貴妃有些無奈。若是杜若是別人身邊的丫環,她一定不會多思考,便讓杜若來自己的身邊做事。

    可是很不巧,杜若是夏阮身邊的人。

    夏阮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為了讓她養好身子,能再次有身孕,夏阮也不會讓杜若出現在她面前。

    安貴妃清楚,她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以後很多地方還要靠夏阮,尤其是這次她想從寧貴人的嘴裡知道當初下毒的人的消息,只有夏阮能做到。

    夏阮需要好好的。

    安貴妃眉頭皺成了一團。

    今夜在千鯉池,夏阮幹嘔不止,這是她第一次見夏阮失態。

    是因為太后嗎?

    安貴妃雖不知太后對夏阮說了什麼,但看到夏阮躲閃的眼色,卻也能猜到一些。

    若太后要和夏阮為敵,那麼她該怎麼辦?

    安貴妃閉眼揉了揉眉心。過了一會才慢慢地睜開眼。

    「朱嬤嬤,進來。」安貴妃想了很久,對著門外喚了一聲。

    安貴妃的嗓音有些顫抖,但是卻極力的讓自己鎮定。

    朱嬤嬤推開門從外面走了進來:「老奴在。」

    安貴妃伸出手指著遠處放著的小盒子。裡面還裝了不少的百年白木香:「將這些東西送到慈寧宮去,全部都送過去。本宮記得,庫房裡還有上好的檀香,太后信佛,過些日子你將這些檀香都給葉嬤嬤,說是本宮的心意。」

    檀香加上百年白木香,這兩種香料混在一起,便是劇毒。

    安貴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必須反擊。

    朱嬤嬤有些猶豫:「安貴妃娘娘,您不是最喜歡這些百年白木香了嗎?老奴已經將所有的百年白木香放在這裡了。你若全部都給太后,那麼你以後……你想用了可怎麼辦?」

    此時的朱嬤嬤,顯然不明白安貴妃的想法。

    安貴妃想要做的事情,恐怕連夏阮都會覺得驚訝。

    屋子裡只有朱嬤嬤和安貴妃兩個人,安貴妃便也沒有顧忌:「都送給太后吧。太后的身子越來越不行了,讓她好好的享受一下這些她喜歡的味道吧。本宮還會活著,還會活很久很久,還怕來日沒有更好的東西嗎?」

    太后喜歡百年白木香的味道,那麼她便送給太后。

    只要太后死了,一切都好了。

    從前夏阮護住了她,此時她也要護住夏阮。就算做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她必須果斷,不能有任何遲疑。

    朱嬤嬤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她也不知道安貴妃這是怎麼了,突然下這樣的命令。從前的安貴妃很不舍這些香料,所以才會存了一些下來。可是突然間,安貴妃又要將這些香料送給太后。

    「朱嬤嬤……」安貴妃的眼裡閃過一絲狠辣。「本宮記得,前幾日清河公主想要面見太后,卻被拒在殿外,清河公主說了一些詛咒太后的話。這件事情當初本宮瞞了下來,來日。若是有人再問起,你便老實的說出去。」

    朱嬤嬤趕緊走近了一些,有些擔憂:「安貴妃娘娘,你不能這樣做,皇上他……他會生你氣的。」

    皇上向來寵溺清河公主,就算清河公主和太后不和,皇上也經常是當著太后的面訓斥清河公主幾句,卻不會重重的處罰清河公主。

    這些年來,清河公主的膽子也越來越大,她居然敢在太后大病時,詛咒太后早死。

    安貴妃當初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沒有告訴皇上,是想將這件事情在有用的事情拿來利用。

    畢竟,這宮中所有人都知道,清河公主心裡其實對太后有埋怨。

    若是當年太后將雪蓮給皇貴妃服用,那麼皇貴妃也就不會血流不止,最後丟下剛來臨人世的清河公主,撒手人寰。

    清河公主討厭太后的自私,討厭皇上當初無能,沒有能挽救她的母親。但是這幾年來,清河公主的性子越來越古怪,她恨不得將皇上身邊所有受寵的妃嬪都殺個乾乾淨淨。

    私下,清河公主的確也這樣做了,不少妃嬪都是因為得罪了清河公主,死的無聲無息。

    安貴妃想起清河公主一次又一次想要毒害她,眼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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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惡毒

    從殿內退了出來,夏阮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只是夜色下,她的臉色卻更加的蒼白了。

    「夫人,您沒事吧?」杜蘭有些緊張的看著夏阮,「感覺回屋歇息吧。」

    夏阮沒有說話,只是對著杜蘭點了點頭。

    她覺得渾身困乏的厲害。

    這些日子,她的身子似乎有些不好,總是很容易疲憊。

    夏阮想,或許是她想的太多,才會累成這樣。

    看來,在宮中這些日子,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宸佑宮是離皇上寢殿最近的宮殿,是皇上特意為安貴妃所建。周圍不少的人妃嬪都羨慕安貴妃,可在這個同時卻也恨不得安貴妃早日死去,好能取代安貴妃的地位。

    此刻,儲秀宮內。

    惠妃一臉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姐姐,燭火下姐姐手裡握著念珠,的容顏有些憔悴:「皇貴妃,臣妾……臣妾不願。」

    皇貴妃停下手裡的動作,扯出一絲笑:「本宮是該說你愚蠢,還是說你太狂妄。此刻,若是你去拉攏長安侯夫人,那麼賢兒又怎麼能讓長安侯為他效力?現在你一心想著自己,卻忘記了曾貴妃現在的處境了嗎?若是不幫著賢兒處理好這些,曾貴妃現在有多狼狽,你來日也會有多狼狽。」

    皇貴妃的話,狠狠的刺入了惠妃的心中。

    皇貴妃今夜喊她一起用晚膳,其實真正的目的,是想讓她去拉攏夏阮。

    惠妃震驚極了,這宮中所有人都知道夏阮是安貴妃身邊的人,她現在去拉攏夏阮,那麼不是自取其辱嗎?而且,惠妃向來看不起安貴妃,那個出生卑微的賤蹄子,若是憑著一張奪目的容顏。又怎麼能博得皇上歡心呢?

    這樣的賤人,簡直骯髒。

    惠妃不想和安貴妃相提並論,所以安貴妃既然選擇了長安侯夫人,那麼她便不和長安侯有任何來往。

    只是惠妃怎麼也沒想到。會被自己的姐姐這樣訓斥。

    「想想賢兒現在的處境。」皇貴妃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疲憊,壓低了嗓音和惠妃道,「大皇子這幾日勢必會做出一些事情來違背皇上的意思,到時候便是賢兒以表忠心的時候。可是,現在賢兒的那邊太缺銀子了。本宮能賣的東西,都已經拿出去賣掉了,你那邊也沒有剩下多少……妹妹,現在的許家不是當年的許家,你難道想讓父親賣掉祖宅來支持賢兒嗎?父親已經年老,母親腿腳又不便。你想讓他們住哪裡去呢?」

    皇貴妃一字一句說的緩慢,聽的惠妃低下了頭。

    若是父親和母親將祖宅都賣掉了,那麼她們也就違背了當年進宮的初衷。

    惠妃和姐姐進宮那會,是為了讓許家的人能無憂無慮的在京城生活。可是,自從惠妃生下了六皇子之後。一切就改變了。

    她們想讓六皇子坐上每個皇子夢寐以求的位子。

    惠妃想,若是自己的兒子坐上了那個位子,那麼她和姐姐的來日,也就徹底的安穩了。

    但是這條道路太過艱難……

    「臣妾……臣妾會想辦法的。」惠妃想了很久,才回答皇貴妃,「不能讓父親和母親賣掉祖宅,姐姐。不能這樣做。」

    皇貴妃又將眼合上:「你又有什麼辦法呢?皇上雖然寵你,但是皇上更寵安貴妃。賢兒需要的銀子是個大數目,本宮和你都沒有辦法。只是,現在長安侯夫人在這宮裡,本宮和你都必須幫幫賢兒。長安侯夫人的嫁妝有多豐厚,你肯定是聽說過的。還有,太后賞賜給她的玉如意,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這些銀子,或許她能出。」

    惠妃聽了,卻有些不知敢如何開口。

    她和姐姐。不是第一次打夏阮的主意了。

    六皇子曾和惠妃說:「母妃你放心,兒臣有辦法湊到這些銀子。平陽侯已經和兒臣說了,他會娶夏家三小姐。夏家,不缺這些銀子。」

    惠妃雖然不喜歡夏阮,但是又不是自己的兒子娶夏阮,她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夏阮一點頭,她便和姐姐去求皇上的旨意,讓皇上親自賜婚給夏阮和唐景軒。

    只是,這一切都要等夏阮點頭……

    李家的人,不好招惹。

    若是能讓李家的人為他們所用,便是最好的結果。

    惠妃已經準備好和安貴妃炫耀,卻不想最後夏阮居然和蕭九定親了。

    那個時候的蕭九,不過是個三品的大員,而唐景軒卻是侯爺。

    惠妃有些驚訝自己聽到的消息,這一切顯然都出乎了她的意料。蕭九雖然長的好,但是唐景軒也不差。而且,唐景軒是平陽侯,能給夏阮侯夫人的位子,可是蕭九卻不能做到這些。

    惠妃覺得,夏阮是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夏阮和蕭九定親,徹底的破壞了六皇子的計畫,六皇子對此自然生氣,他想要對付蕭九,卻不敢做的太明顯。

    直到,蕭九要去洛城——

    從京城到洛城的路太過於遙遠,若是在路途上遇見意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蕭九又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想要在路上將他殺害,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於是六皇子和朱砂聯手,一路上派了不少的人殺手,追著蕭九而去。

    六皇子想,蕭九死了,那麼夏阮便是會成為望門寡,到時候這樣的夏阮,誰又敢娶?最後,夏阮會跪著求唐景軒娶她,帶上更多的嫁妝。

    唐景軒對於六皇子的安排,自然也很滿意。

    在蕭九去洛城的那些日子裡,惠妃總是看到兒子的笑容,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樣。

    惠妃想,只要兒子高興,她一定會用盡全力滿足兒子的願望。

    很快,蕭九便和朝堂上沒有書信來往了。

    惠妃特意召見了一次唐景軒的母親岳老夫人,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嶽老夫人的時候,嶽老夫人似乎有些猶豫。

    嶽老夫人是岳家人,岳家和李家的那些事情,惠妃也不想去瞭解。

    「老夫人,你就當家裡養了一個畜生,餓了給她飯吃,渴了給她水喝。」惠妃安慰嶽老夫人,「只是掛著一個正妻的位子而已,若是你覺得她骯髒,還可以在她的吃食裡下一些東西,這樣,她便不會有你們岳家的血脈。」

    嶽老夫人想了很久,才道:「多謝惠妃娘娘。」

    惠妃看著嶽老夫人的神色,便知道她剛才說的話,嶽老夫人都聽了進去。

    夏阮若是嫁給唐景軒,以後的日子怕是會過的很可憐。只是,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想要的無非就是夏家的家產,夏阮成為瞭望門寡,想要再嫁入唐家,便需要帶更多的嫁妝。

    沒准,成國公還得給她貼不少的東西。

    惠妃忍不住露出一絲苦澀的笑,當周圍的所有人都以為蕭九回不來了,可是那個人卻從洛城回來了。而且,這次還被封侯。

    當時六皇子氣的砸壞了周圍所有的東西,惠妃嚇的不敢言語半聲。

    可是就是這樣的人,現在她們卻要去拉攏他。

    惠妃一點也不想見到夏阮……

    若是當初這個小賤人乖乖的嫁給唐景軒,哪裡會生出這麼多事情。而且,這個小賤人能嫁給唐景軒,也是修來的福氣。

    「姐姐,你讓臣妾想想。」惠妃覺得有些頭疼,她討厭安貴妃,也討厭讓她兒子生氣的夏阮,此時要讓她去接近夏阮,當真有些太困難,「讓臣妾好好的想想。」

    皇貴妃又歎了一口氣:「有什麼好想的呢?賢兒都不計較從前的事情了,你還一直想著又有什麼意思呢?妹妹,賢兒沒有多少日子來等你想好這件事情。曾貴妃那個小賤人,這幾日舉動也有些異常。曾家比許家強太多,若是賢兒和曾家對上,又能有幾分勝算呢?而且,本宮這些年看著賢兒長大,本宮不希望他受到一點傷,你能明白本宮的意思嗎?四皇子已經開始找機會接近長安侯了。」

    「四皇子?那個病鬼能做成什麼事情?」惠妃對此嗤之以鼻,言語裡全是諷刺,「而且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四皇子的母親可是濁妃,哈哈,簡直可笑。皇上給了她這樣的稱號,她還能繼續活著。換成是別人的話,應該早就羞愧的自盡了。」

    濁妃,若不是她是四皇子的生母,怕是早已被皇上賜死了。

    皇上沒有殺掉她,反而給了她一個封號,污濁……取濁字。

    髒髒的意思。

    她那個樣子女人,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兒子是個病秧子,風一吹便會倒,而且還不能活的太長。皇上不喜歡她,還用封號來羞辱她。

    惠妃覺得,螻蟻都比濁妃有自尊心。

    皇貴妃冷冷的笑了笑:「是呀,若是換成妹妹,怕是早就羞愧的自盡了。可也就是這樣,本宮才不敢對她掉以輕心,忍辱負重的人,不常見。你明日一定要去見長安侯夫人,若是你不願意去見她,那麼妹妹,賢兒來日會憎恨你,也和本宮無關。」

    惠妃聽到憎恨二字,再也不敢反駁。

    等了很久惠妃才道:「臣妾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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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暗計

    殿門隔絕了外面的陽光,殿內顯有些昏暗。

    夏阮依在軟榻上,整個人無精打采。

    她太不喜歡這個地方了……沉悶的像是一座墳墓。

    無數的屍骨,無數的冤魂。

    今日一早她陪著安貴妃用了一些早膳,回來之後便覺得越來越疲憊。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些菜肴裡,腥味太重。

    「你想太多了。」夏阮安慰自己,一邊揉著眉心,準備多歇息一會,再去桃花塢看看。

    她不想在宮內住太久。

    可是,太后的事情,還有夏清荷的事情,卻有些不好解決。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杜蘭的聲音:「夫人,朱嬤嬤過來看你了。」

    今日一早她臉色不好,用過早膳之後,安貴妃便讓她回來好好的歇息一會,怕累壞了她。夏阮沒有婉拒安貴妃的好意,她這些日子總覺得自己是不是給自己壓力太大,所以才會覺得疲憊。

    只是,她沒有片刻歇息的時間。

    她若是歇下來了,太后那邊該怎麼處理。

    「讓她進來。」夏阮坐直了身子,然後看著杜蘭推開門帶著朱嬤嬤走了進來。

    朱嬤嬤身後跟著幾個小宮女,她們的手裡捧著不少的藥材,一個個乖巧的垂眸,並沒有看著夏阮。

    朱嬤嬤走近一些,對著夏阮福身行禮:「夫人,這是安貴妃娘娘的心意,請你一定要收下。安貴妃娘娘說,若是你身子好一些,便一起用午膳,說是惠妃娘娘也要來。」

    夏阮挑眉,惠妃?六皇子的生母嗎?

    她記得惠妃十分的不喜她,在看到她的時候,一雙眼睛望的高高的,根本將她當做了空氣。

    可是此時惠妃居然要和安貴妃跟她一起用午膳。

    夏阮想。惠妃也不怕這頓飯吃的堵心。

    「嗯,我知道了。」夏阮對著朱嬤嬤淺淺一笑,「多謝安貴妃娘娘。」

    朱嬤嬤吩咐小宮女們將東西放下之後,又讓她們退下。在殿內候著。

    此時,朱嬤嬤有些尷尬的看著夏阮:「老奴知道現在和夫人說這些話,是有些越了規矩。可是夫人,安貴妃娘娘她……她不是想……她是將夫人當做了最信任的人。」

    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安貴妃信任她的同時,她又何嘗不是信任安貴妃呢。

    猶記得安貴妃那日血流不止,卻依舊要堅持送她出宮,只是為了不讓她被清河公主欺辱。

    安貴妃的心,她一直都記得。

    這宮中的女子善於給自己描繪一張精美而又虛假的面具,夏阮對此早已知曉。她見過不少這樣的人。也和這樣的人有接觸——

    她信任安貴妃,可是朱嬤嬤不信任她。

    朱嬤嬤告訴她惠妃要來,還特意說了這些話,是為了告訴她不要投靠惠妃。夏阮的心裡略微有些苦澀,她絕對不會投靠惠妃。不僅因為惠妃厭惡她,更多的是惠妃是六皇子的生母。

    她和蕭九成親那一日,四皇子親自幫蕭九迎親,其實那個時候,蕭九和她的態度就很明確了。

    他們是支持四皇子的。

    夏阮笑著回答朱嬤嬤:「朱嬤嬤,將心比心,安貴妃娘娘如何待我。我自然知曉。若是,我是你心中想那樣,我便不會在這裡坐著了。」

    朱嬤嬤聽了,打了一個戰慄。

    從前安貴妃便告訴她,說夏阮是一個聰明的人,夏阮不似表面那般單純。

    朱嬤嬤對於安貴妃的話。卻有一些異議。在深宅裡的女子,再有本事,用的也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小計謀,又怎麼能幫到安貴妃什麼呢?這深宮裡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可怕。吃人都是不吐骨頭的。

    所以,她不得不提醒夏阮。

    安貴妃一直都很信任夏阮,若是夏阮背叛安貴妃而投靠了惠妃,那麼安貴妃該多傷心。

    而且,她也不允許夏阮這樣做。

    現在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能看出來,惠妃來日比安貴妃可靠多了。安貴妃沒有子嗣,雖然現在還有皇上的寵愛,可是這樣的寵愛又能維持多久呢?最讓朱嬤嬤害怕的是,在大皇子被皇上趕出朝堂之後,六皇子會取代大皇子的位子。

    來日,無論是哪位皇子坐上皇上的位子,安貴妃都會成為太妃,而不是太后。

    「夫人,是老奴不懂規矩。」朱嬤嬤趕緊跪在了地上,「老奴知錯了。」

    夏阮從軟榻上站了起來,走到朱嬤嬤身邊將朱嬤嬤扶了起來:「朱嬤嬤你沒有錯,我能明白你在想什麼。安貴妃娘娘有你這樣的人在身邊伺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安貴妃娘娘傷心的。」

    朱嬤嬤羞愧的低下了頭。

    夏阮明明幫了安貴妃那麼多,她卻在此時懷疑夏阮。

    若是夏阮不信任安貴妃,這個時候的她應該會想其他的藉口不進宮吧。

    從太后那邊回來之後,夏阮的臉色便一直很蒼白,但是她卻依舊笑著陪安貴妃用膳。

    「夫人,老奴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說這些話了。」朱嬤嬤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這句話是發自她的內心。

    夏阮臉上依舊掛著笑容:「無礙的,朱嬤嬤你去告訴安貴妃娘娘,我會陪她用午膳的。」

    朱嬤嬤點了點頭,才轉身走了出去。

    等朱嬤嬤一走,杜蘭的臉色變有些不好看了。

    這幾日夏阮的身子有些不適,卻依舊要陪在安貴妃身邊。杜蘭心疼的倒了杯熱茶遞給夏阮:「夫人,你別太累了。」

    「不累。」夏阮從杜蘭的手中接過茶盞,又道,「你姐姐回來了嗎?」

    杜蘭搖頭:「還未曾回來,不過估摸著時辰,也快了。」

    安貴妃的安胎藥是杜若親自去太醫院找將太醫取的,這個人是安貴妃的人,自然不會透露安貴妃和杜若的事情。只是,夏阮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安貴妃提起這個人的名字,安貴妃說起將太醫的時候。臉上總是笑。

    安貴妃說:「本宮曾在絕望的時候遇見你和將太醫,所以本宮會好好的活著,開開心心的活著。」

    很巧的是,將太醫是四皇子送到宮中來的人。之前據說是從洛城而來。

    若是將太醫真的有安貴妃說的那樣厲害,那麼她應該聽說過才是,可是將子偃這個名字,她兩世都沒有聽說過。

    夏阮對此,倒是真的有些好奇。

    四皇子身邊何時有這樣的能人?

    夏阮有些不明白四皇子這樣做的用意,將子偃這樣的厲害的大夫,為何不留在自己身邊,卻要送到這深宮之中。

    過了一會,杜若才從太醫院歸來。

    「夫人……」杜若給夏阮行禮,「奴婢今兒見到將太醫了。將太醫讓奴婢將安胎藥親自送到朱嬤嬤手裡,所以奴婢便回來晚了一些。」

    將太醫告訴她,這宮中不能信的人太多。所以杜若害怕出錯,才不得不聽從將太醫的吩咐,親自將藥送到了朱嬤嬤手裡。

    杜若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任何差錯。安貴妃的孩子來之不易。

    夏阮點了點頭:「你覺得這個將太醫醫術如何?」

    「很厲害。」杜若想都沒想便回答,「將大夫醫術很厲害,只是……太醫院那些人,似乎不太喜歡他,說他總是多管閒事。」

    夏阮讓杜若坐下,才道:「為何這樣說?多管閒事?」

    「嗯。」杜若啜了一口茶水,才慢慢地道。「將太醫經常給安貴妃娘娘扶脈,可是將太醫的弟子卻經常去濁妃娘娘的殿內給濁妃娘娘扶脈。而且太醫院的人說,最近太醫院少了不少藥材,估計都是將大夫讓人將這些藥材送給濁妃娘娘了。」

    將子偃是四皇子的人,他這樣做,顯然有些不對勁。

    四皇子既然敢將人送進來。那麼將子偃必定是一個聰明的人。

    皇上不喜歡四皇子的生母濁妃,四皇子若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那麼便要和濁妃保持距離,就算濁妃是四皇子的生母也是一樣。因為只有這樣,四皇子和濁妃才是最安全的。

    皇上不喜歡別人違背他的意思。更喜歡將所有人的命運都掌控在自己的手裡。

    無論是女人也好,還是兒子也罷……所有的人,都不能忤逆他。

    聰明的四皇子,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因為這樣,等於間接的害死濁妃。

    「那你覺得將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算厲害的嗎?」夏阮半響才說出這樣的話。

    杜若有些驚訝夏阮為何會問這樣的話,但是依舊老實的回答:「奴婢雖然不知其他御醫醫術如何,但是據說孔院使是太醫院最厲害的大夫。奴婢看過孔院使給太后的藥方,奴婢覺得孔大夫有幾味藥用錯了。可是整個太醫院都沒人發現這件事情,只有將太醫的想法和奴婢是一樣的,這幾味藥用的太多,太后的病情會越來越嚴重。只是將太醫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因為就算說出來了,也沒有人會相信他。」

    同為醫者,杜若顯然很生氣這些人的做法,「這群人真的是太過分了,明明將大夫什麼都沒做,還說的那樣難聽。而且將大夫還說什麼清者自清。」

    聽到這裡,夏阮卻忍不住笑了。

    原來,四皇子是這樣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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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四皇子

    很多時候,人們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過只是用來安慰自己的話。

    因為面對這些,他們無能為力。

    若是真的能堵住那些人嘴中的謠言,他們一定是恨不得將這些人碎屍萬段。

    當然,還有些人說這些話,是因為真的不在乎。

    那些人骯髒的言語和行動,進不了他們的內心,所以覺得無所謂。

    說謠言的人就像是生活在骯髒的沼澤裡的鬼怪,他們張牙舞爪的希望這些人能和他們一樣,深陷沼澤之中,不能自拔。

    若是你回應他們,且不能殺了他們,那麼你也會成為這沼澤裡的一員,再也不能從沼澤之中踏出。

    此時的將太醫說不在乎,是因為真的不在乎。

    他的內心,足夠強大。

    而且他進宮,是有目的的。

    宮中的那些老太醫們其實說的沒錯,將太醫的弟子會給濁妃娘娘扶脈問診,是將太醫的意思。而且,太醫院經常丟失藥材,想必是真的出自將太醫之手。所以這些謠言,其實也稱不做謠言,只是可能在其中有誇大的成分。

    這樣做,建廣帝不會發現嗎?

    自然會……

    這宮中耳目眾多,建廣帝的暗衛更是不少,他們每天都會向建廣帝彙報聽到看到的事情。

    建廣帝向來是個多疑之人,他從來不會單獨的出現在任何地方,身邊永遠都有侍衛貼身跟著,包括去安貴妃娘娘的寢殿,侍衛的人數也只是略少一些。這些話怕是很早就傳到了建廣帝的耳中,建廣帝會不去搭理這件事情,有兩個原因。

    其一,他認為『貪生怕死』的四皇子是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其二,濁妃活著和死了,都和他沒有關係。但是四皇子一死,濁妃就必須和四皇子一起離世。

    所以,四皇子利用了建廣帝的這個心理,才敢大膽把將太醫送到宮中來。

    而且。將太醫的醫術的確不錯。

    夏阮前世聽人說起過四皇子的事情,最讓她覺得驚訝的,便是四皇子曾給大皇子下跪這件事情。

    四皇子是早產兒,出生後體弱多病,一直都是在宮中養病。小的時候太后還會照顧四皇子一些。但是當年因為皇貴妃生下清河公主難產而死,幫太后說了幾乎話而被遷怒的濁妃,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了。

    對於濁妃而言,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獄裡渡過,接受一樣又一樣的酷刑。

    清河公主稍微懂事了。便會當著太后的面對四皇子出言不遜。再大一些,清河公主更是仗著建廣帝的寵溺,敢叫著小太監們毆打四皇子。

    那個時候,太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她覺得自己對清河公主有愧。

    只是太后忘記了。濁妃是因為幫她說話,而被建廣帝討厭,而被清河公主記仇。

    皇上討厭濁妃,自然也就討厭四皇子,而且四皇子還是一個病秧子,來日成不了什麼氣候。

    所以,四皇子小時候。因為被打怕了,在看到清河公主的時候,要繞道而行。

    等四皇子大一些,便有人傳言他是短命鬼,建廣帝怕四皇子玷污了自己的眼,最後將四皇子送出宮外。賞賜了一座宅子。

    夏阮還記得唐景軒提起四皇子的時候,一臉不屑:「你去過四皇子的府邸嗎?嘖嘖,那個地方小的可憐,這是一個皇子住的地方嗎?簡直像是個狗院。不過,若不是因為他還掛著皇室的名號。恐怕皇上連這些表面的富貴都不願給他了。」

    「為何?若是這樣,皇上還不如……賜死四皇子。」夏阮有些疑惑,她從未聽過皇上厭惡四皇子的事情,畢竟她是個商人,而不是一個政客。她想若是皇上這樣討厭四皇子,為何不早早的結束了四皇子的生命。

    畢竟四皇子活著,四皇子痛苦,皇上也煩心。

    琢磨著唐景軒那日心情不錯,夏阮才敢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唐景軒笑的很開心:「大秦夭折的皇子公主太多,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四公主……若是四皇子再去了,到時候外面又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子。不過只是活著罷了,多一個吃穿。而且,四皇子出生的時候,據說濁妃院子裡的牡丹都開了……之前這些牡丹一直都不開花,偏偏在那一日一早盛開,據說場面挺壯觀的。宮中的人說這是吉兆,所以四皇子暫時不能死。」

    夏阮有些驚訝:「牡丹花開了?」

    「嗯,是西域送來的狀元紅牡丹,宮中雖然一直養著,但是一直都不見開花。很巧的是,四皇子出生那一日,這些花都開了。」唐景軒困乏的打了一哈欠,「你一個婦道人家,問那麼多做什麼,趕緊去給我湊些銀子,我要給六皇子送去。今日,四皇子為了在大皇子哪裡拿到百年老山參,居然都跪在大皇子面前了,那個沒用的賤骨頭。」

    唐景軒當時說的話,夏阮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怕,當初四皇子登基之後,殺掉了大皇子的手段殘忍,逼的清河公主自盡,更是讓六皇子生不如死,最後六皇子受不了折磨,一頭撞死在地牢之中。

    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四皇子的殘暴和冷血,卻沒想過當年他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最可憐的莫過於,四皇子昔日都給大皇子下跪了,低聲下氣的哀求大皇子。最後,大皇子卻只願給百年老山參的根須給四皇子。這本是來救濁妃性命的東西,大皇子手裡很多,卻一點也不願意施捨給四皇子。

    若不是濁妃命大,硬是咬牙挺了過去,四皇子以後會變得更可怕。

    想到這些,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這宮中的人看似兄弟姐妹情深,可是實際上卻又是另一個模樣。

    四皇子會變成那樣,都是被這些人一步步的逼成這樣的。

    誅殺父兄姐妹,這大逆不道的做法,若不是因為怨恨,又怎麼如此的心狠手辣。

    夏阮想了很久。久到杜若都以為她不會說什麼了,她才開口。

    夏阮對杜若說:「我記得進宮我們帶了一些銀子,你明日帶著五千兩給將太醫。」

    這個時候幫將太醫,就等於在幫濁妃娘娘。

    夏阮覺得濁妃是個偉大的母親。若是換成是常人,一定會忍受不了這樣孤寂沒有自尊心的日子,早早的尋自盡。可是濁妃娘娘依舊苟且偷生,是為了四皇子身邊還有個能說話的人,若是濁妃都去了,那麼四皇子便會孤零零的,身邊沒有一人親人。

    因為那些所謂的皇室中的親人,其實恨不得生吞了四皇子。

    杜若顯然被夏阮的話嚇到了,她微微有些顫抖:「夫人?你是說五千兩?」

    五千兩對於杜若來說,顯然就是個天文數字。

    但是夏阮眼都不眨就將這些銀子送出去。這也太奇怪了。

    就算夏阮欣賞將太醫的醫術,但是將太醫貴為御醫,很多時候也是幫不了夏阮的。

    畢竟,將太醫進宮不久,資歷太低。

    「嗯。這次我們帶的銀子不多,先給五千兩吧。」夏阮略微思索了一會,又道,「我記得將太醫在宮外的宅子在西城,你告訴將太醫,長安侯府有幾株上好的百年老山參,若是他有需要。儘管來取便好。」

    濁妃的病後來很嚴重,需要這些上好的藥材來滋補,然而太醫院上好的藥材,肯定不會讓將太醫拿到手。

    四皇子就算有銀子,也不能在短短的幾日內買到這些藥材,所以當時四皇子才會去求大皇子想要那顆百年老山參。

    她這邊。倒是有不少上好的藥材。

    當初為了母親的身子,她重金買下的藥材,都在她出嫁的時候,被母親一股腦的放在她的嫁妝之中了。

    她現在雖然要養身子,可這麼多藥材。她也用不了。

    與其浪費的放著,還不如幫幫四皇子。

    她記得四皇子登基之後,疑心病比建廣帝更重,朝堂上沒有幾個官員的日子過的舒坦。雖然蕭九和四皇子關係不錯,但是這個時候能更加的鞏固一下來往的情誼,是有好處而沒有壞處的。

    畢竟,想要消除一個人的疑心病,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杜若瞪圓了雙眼看著夏阮,覺得夫人是不是傻了。

    那些百年老山參,根本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回來的珍貴藥材。可是這個時候,夫人既然說送就送,而且杜若相信,將太醫是一定會來長安侯府取這些藥材的,畢竟沒有一個大夫,不喜歡這些上好的藥材。

    夏阮的身子向來虛弱,需要這些藥材來養身,可這個時候居然……

    杜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試探問:「夫人,你的意思是……都送出去也可以?」

    「沒了,咱們可以再買。」夏阮對著杜若笑,「府邸裡的藥材太多了,放著也是放著,與其一直放著,不如交給將太醫去救能救的人。你放心吧,這些我已經想過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話說到這裡,杜若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是不能讓夏阮改變主意。

    杜若暗暗的歎了一口氣,夫人是不是最近跟老夫人一樣,佛經看的太多,所以心腸也越來越慈悲了。

    慈悲到,自己都不顧及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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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4 06:58:21 |只看該作者
第309章:將計就計

    剛到晌午,惠妃便走到了宸佑宮。

    她的宮殿,離開宸佑宮不遠。

    對於宸佑宮,惠妃是又羨慕又怨恨。

    這宮中所有的宮殿,唯有宸佑宮是離皇上居住的寢殿最近。

    能住在這宸佑宮中,是皇后都想要的殊榮。

    惠妃暗暗的咬牙,在心裡嘀咕:「安雪梅你這個小賤人,遲早要死在我的手裡。」

    「惠妃娘娘。」朱嬤嬤走了上來,福著身子給惠妃行禮,「安貴妃娘娘等您很久了。」

    惠妃冷哼一聲:「是嗎?」

    話畢,惠妃繞過朱嬤嬤朝著殿內走去。

    等來日六皇子成為了大秦的太子,她想要住在這宸佑宮,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惠妃一邊看著宸佑宮裡奢華的一切,心裡的嫉妒心更嚴重了,皇上前幾日還口口聲聲說心中有她,若是心中真的有她,為何住在這宸佑宮裡的人,是安貴妃而不是她?

    惠妃心裡有些委屈,但是又不敢在皇上面前有任何怨言。

    因為她的姐姐告訴她,皇上喜歡溫婉可人的女子,而不是刁蠻任性之人。就算她的心裡再委屈,也要在皇上面前強顏歡笑。

    就如同當初安貴妃失子的時候一樣,安貴妃一句責怪皇上的話都沒有,就是因為這樣,皇上才會為安貴妃建立這座宮殿。

    她必須時刻記得這些。

    惠妃快要走到殿內,便瞧著夏阮和安貴妃在說笑,兩人不知說到了什麼,安貴妃的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安貴妃笑起來的樣子,簡直奪目。

    就是這樣的一張容顏,讓皇上一直都記掛。

    惠妃緊緊的攥緊了衣袂,讓心裡的怒氣快些平息。可是越是告訴自己要忍住,心裡的怒火反而更多。

    「惠妃妹妹來了?」安貴妃笑著和惠妃說話,「快進來暖暖身子。外面風涼,小心受了風寒。」

    惠妃的神色依舊僵硬,就算是虛偽的笑都笑不出來,她走進殿內發現這殿內沒有了平日裡經常聞到的香料味道。她挑眉有些疑惑的看著安貴妃。然後給安貴妃行禮:「妹妹給姐姐請安了。」

    「快坐。」安貴妃臉上的笑容不減,「今兒本宮讓小廚房準備了妹妹最愛的吃東坡肉,還有水晶肘子……妹妹一定不要客氣。」

    惠妃忍不住想翻白眼,她怎麼可能和安貴妃客氣。

    這宮中只有妃位以上的人才有小廚房,然而這其中小廚房裡味道做的最好的,當屬安貴妃這裡。

    安貴妃是丹陽縣人,皇上為了讓安貴妃高興,便讓人從丹陽縣找了幾個厲害的廚子進宮,特意為安貴妃一個人準備菜肴。太后對這件事情當時頗有意見,但是皇上卻沒有聽太后的勸阻。一心寵溺安貴妃。

    只是,惠妃知道,安貴妃的寵溺,是安貴妃拿孩子換來的。

    她可不像安貴妃這樣,賤到拿自己的孩子去換取前程。

    而且。安貴妃出生卑微,怎麼能和她相提並論。

    惠妃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笑了起來:「今兒,這殿內沒有放香料嗎?莫非是姐姐這邊缺這些了?若是姐姐缺這些東西,跟妹妹說一下便好。前幾日皇上送了梨花香給妹妹,這是皇上特意找人調製的……呀,瞧瞧妹妹這個記性。都快忘了安貴妃姐姐是不喜歡梨花香了。安貴妃姐姐肯定不會怪妹妹大意的,畢竟妹妹也是為了姐姐好,是不是?」

    安貴妃臉色未變,似笑非笑的看著惠妃:「本宮倒是真的不喜歡梨花香,本宮喜歡屋子裡味道淡一些。所以,便沒有用香料了。不過妹妹若是喜歡香料。倒是可以跟姐姐說下,本宮會讓人多送些香料到你的殿內。」

    惠妃聽了安貴妃的話,臉色大變。

    這宮中的東西,是安貴妃在分配。

    她想給誰多一些,便給誰多一些。

    她想給誰少一些。或許那個人一點都拿不到。

    如今的安貴妃很清楚皇上的性子,皇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安貴妃似乎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惠妃在這一點是比不上安貴妃的,所以很多時候皇貴妃也讓她多安貴妃學著點。

    惠妃看不起安貴妃,自然不想跟安貴妃學什麼東西。

    而且,她有六皇子,而安貴妃什麼都沒有,安貴妃的娘家又不能朝堂重臣,她根本不怕安貴妃。

    只要等大皇子大勢已去,六皇子便會成為朝堂上的眾人矚目的存在。

    至於四皇子,惠妃根本不放在眼裡。

    那個懦弱無能又貪生怕死的東西,骨子裡和濁妃一樣,是下賤的存在。想要殺掉四皇子,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一切,惠妃已經準備好了。

    等她能掌握六宮之權的時候,她一定要殺掉江皇后,然而殺掉的第二個人便是安貴妃。

    她恨這個女人太久了,久到每日噩夢都會看見安貴妃的笑臉。

    惠妃將心裡的不滿壓制住,才看著在一邊的夏阮。

    「長安侯夫人。」惠妃眼裡噙著笑,對著夏阮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夏阮也笑著看向惠妃:「還請惠妃娘娘賜教。」

    這個時候朱嬤嬤將茶水送了上來,惠妃卻沒有急著將茶水拿過來,而是笑意更濃。

    「本宮前幾日看了幾本書,這書中有些話,本宮覺得倒是有很道理。」惠妃笑的更得意了,「其中有句話是這樣說的,良禽擇木而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長安侯夫人,可曾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安貴妃臉色依舊不改,只是像是在看笑話一樣的看著惠妃。

    因為對夏阮有足夠的信心,所以安貴妃不會生氣。

    惠妃瞧著安貴妃的神色,以為安貴妃是被她的話嚇到了。

    畢竟,很少人敢在安貴妃面前這樣講話,可是她敢這樣做。

    安貴妃固然被皇上寵愛,可是皇上給她的寵愛也不少,要說安貴妃想冤枉她的話,皇上也是不會徹底的相信的。而且,她比安貴妃更厲害的地方在於。她是六皇子的生母,而安貴妃什麼都不是。

    這個女人想再要孩子,怕是不可能了。

    安貴妃上次小產,身子已經被傷了。

    除非這天下紅雨。不然安貴妃這輩子都別想站在她的頭上。

    夏阮垂眸:「臣婦愚鈍,不懂這話中的意思。只是臣婦這幾日也看過一些書,上面說了見風使舵、趨炎附勢二詞,這兩個詞語臣婦倒是懂一些。」

    惠妃瞪圓了眼睛,錯愕的看著夏阮。

    她怎麼敢和說她這些話。

    簡直是反了。

    「這個兩個詞本宮看著倒是很適合你用。」惠妃再也不能顧及自己的風度,「有些野雞站在鳳凰堆裡,就會以為自己是鳳凰了,其實實際上卻依舊是個狼狽的野雞。長安侯夫人,你說是不是?」

    夏阮笑著回答:「惠妃娘娘說的是。」

    對於惠妃的話,夏阮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現在的惠妃有多囂張。來日惠妃就會有多可憐。

    而且,這個時候夏阮突然想起,惠妃和太后的關係似乎也不是很好。

    太后是信佛又內斂之人,可惠妃的性子太過於張揚,太后訓斥過惠妃幾次。惠妃都沒有聽在耳裡。

    現在六皇子在朝堂上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很多人都認為六皇子會坐上太子之位,此時是惠妃更是不將太后放在眼裡。

    想到這些,夏阮靈機一動。

    或許,這件事情可以讓惠妃來解決。

    惠妃見夏阮不反駁她的話,心裡也舒服了一些。

    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這裡,夏阮敢頂嘴。她便可以治夏阮一個忤逆之罪。

    「惠妃,若是外人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從市井而來。」安貴妃這個時候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這些話,若是傳到皇上耳中,皇上會如何想?」

    安貴妃看似在提醒惠妃。實際上卻是諷刺惠妃是市井小民。

    畢竟,惠妃剛才的樣子太過於潑辣。

    但是安貴妃的話,卻刺中了惠妃最還害怕的地方。

    皇上不喜歡女子粗魯,更不喜歡低俗口出惡言之人。

    惠妃低頭,不甘心的說:「是妹妹衝動了。」

    安貴妃沒有再說話。只是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用膳的時候,安貴妃讓夏阮陪她一起坐在上席,而惠妃因為品階比安貴妃低,便讓坐下席。

    這樣,反而讓夏阮有些不安。

    「本宮喜歡和你說話,陪陪本宮。」安貴妃笑著讓人佈菜,根本不搭理惠妃鐵青的神色。

    若是惠妃敢在這裡發脾氣,安貴妃倒是有辦法整治惠妃。

    畢竟,她還未告訴皇上,她已有身孕的事情。

    若她這胎是個皇子,那麼惠妃又豈敢這樣囂張。

    用膳的時候,惠妃故意將湯潑在了夏阮的身上,最後夏阮不得不離開席位去換衣裳。

    安貴妃臉色有些不悅,但是也礙于夏阮一再搖頭,沒有說什麼。

    等出了殿內,夏阮的笑容才淡了下來。

    「杜若。」夏阮對著身邊的杜若壓低了嗓音,吩咐道,「若是有人想問這幾日我去了哪裡,便告訴他們,我曾去了太后的慈寧宮,而且還呆了很久。太后還讓人送了四百兩銀子給我。」

    杜若不懂夏阮的用意,但還是很快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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