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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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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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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2:27 |只看該作者
第290章:愛人的方式

    南劍春怎麼也沒想到,趙南柯會變成如今的樣子。

    若是從前有人跟他說趙南柯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絕對會笑著和那個人打賭,還敢大膽的壓上不少的銀子。

    南劍春摸了摸鼻子,然後讓自己胸腔裡的怒火慢慢的平息。

    「那只是一個傳說……」南劍春等了很久才輕聲說,「一個傳說,你居然都相信。」

    趙南柯露出苦澀的笑,沒有回答南劍春的話。

    有的時候,越是想得到的東西,若是得不到的話,只能想其他的方法來派遣內心的寂寞,從而安慰自己是得到了。

    現在的他,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若是趙老爺子還在的話,一定會被他這個沒出息的樣子活活的氣死。

    過了一會,趙南柯才抬起頭看著南劍春:「南公子這次來,到底是何事?若是來看我的笑話,那麼大可不必了。」

    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去西域買了一個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而且,最讓這些人忍不住津津樂道的是,這個夜明珠的來歷有一個神秘的傳說,然而這個虛無的東西,趙南柯居然相信了。

    趙南柯這個商人,最清楚利益關係的商人,此時完全沒了平日裡的聰明,去買下了這個物不所值的東西。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周圍人覺得好笑的。

    南劍春輕聲咳嗽了一聲:「硃砂公子想和你做筆買賣,事成之後,六皇子會如願,你也會如願。而且,蕭家,無論是南蕭也好,還是東蕭和北蕭也罷,這些姓蕭的人都會消失的乾乾淨淨。這樣的買賣,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趙南柯很快就回答了南劍春的話,「我是商人,我只做賺錢的買賣,這些血腥的事情我不想碰。而且,南公子,你真的想摻合進去?要知道,最後才是勝利者,誰也不清楚。若是陷入進去,我相信硃砂有辦法抽身,那麼你呢?南家百年的基業,你想拿來做賭注?」

    南劍春聽了之後,氣的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趙南柯總是這樣,一針見血的說出來了,他最害怕的東西。

    但是不得不說,南劍春也在猶豫這件事情。

    就如南劍春所言,硃砂的來歷他不清楚,但是這個人不擇手段的方式,他看了個清楚。

    硃砂想從一個寧死不屈的探子嘴裡知道一些事情,硬是用了殘忍的手法,讓這個探子最後不得不說出來那些消息。只是最後,這個探子的家人依舊死在了探子的面前,而且那個場面讓南劍春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渾身顫慄。

    這個人,簡直是從地獄裡出來的羅剎。

    可是他又不得不和硃砂來往,他不想眼睜睜的看著十七姐被唐景軒欺騙。

    若是從前,他要對付唐景軒的確有辦法。今非昔比,現在的唐景軒不再是從前的唐景軒,清河公主和唐景軒的關係不清不楚,六皇子更是十分的器重唐景軒,甚至將唐景軒當做了心腹。

    這樣的人,他只能暗地裡使絆子。表面上,卻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

    南劍春攥緊了手心,繼續試探道:「難道蕭家沒了,這樣的事情也不讓你心動?」

    趙南柯眼裡多了一絲奇怪的神色,然後輕笑了出來。

    心動?

    怎麼可能不心動。

    若是整個蕭家都沒了,蕭家勢必也逃不出這樣的命運。他相信若是此時他點頭和南劍春做這筆買賣,那麼他或許真的有希望看到這麼一天。只是,趙南柯也清楚,這樣做的代價是多麼的可怕。

    他會陷入這片泥濘的沼澤之中,再也爬不出來。

    到時候,會死的屍骨無存。

    「心動,可是比起心動……」趙南柯指著自己的腦袋,輕聲道,「我更想活著。」

    只有活著,才能聽才她的消息,才能有機會看到她的笑顏。

    趙南柯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喜歡上夏阮的,這場感情來的莫名其妙,但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蕭九已經出現了。很多時候,趙南柯在想,明明是他先遇見夏阮,也是他先發現這個女子聰慧的一面,可是為什麼蕭九就能走到她的內心呢?

    或許,是因為他從前想將夏阮送到北蕭宅子裡。

    又或許,是他從來就沒有在夏阮的心上停留過。

    所以,他在得知夏阮和蕭九即將成親的消息時,他周圍的人已經提前知道了。

    他還為開口的感情,就這樣被扼殺掉了。

    可是即使是這樣,依舊有人明白他的心思。

    硃砂,真的是個厲害的角色,能清楚的看到他內心到底是在想什麼。

    南劍春難以置信趙南柯會這樣講,諷刺道:「你不是愛她嗎?你連這個事情都不敢講出來,你這又算是什麼愛?趙南柯,你要清楚你是商人,不是什麼情聖。蕭九一日不死,你就一日難以接近她。」

    說著,南劍春自己都氣的笑了起來,「還是說,你嫌棄她了?她這個樣子,也是……蕭九的破鞋啊。」

    「住嘴。」趙南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臉鐵青的看著南劍春,拔高了嗓音,「南公子,你又有什麼資格說她呢?南家如今都不能經營茶葉生意,南老爺子還沒有教訓夠你嗎?還有,南公子我不是什麼君子,我偶爾也是個會記仇的小人。」

    說人不說痛楚,南劍春說到了趙南柯的痛楚,趙南柯自然也不示弱。

    南家現在依舊不能插手茶葉生意,這一切已經成為了京城的一個笑話。

    作為南家未來的掌權人,南劍春比誰都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白馬寺的事情是他暗中動了手腳,希望夏阮能在那個時候名聲掃地。只是,南劍春怎麼也沒想到,白馬寺的事情居然又等於『幫』了夏阮。

    因為此時白馬寺山下的莊子,都已經全部在夏阮的手中。

    這個女人,外面的人皆以為她不過是依仗李家才有如今的成就,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比誰都會算計的人。

    南劍春也站了起來,指著趙南柯就罵,完全沒了平日裡的儀態:「若不是這次一定要用到南家的庫房,你以為我願意在這裡和你說話嗎?小人?趙南柯我看你現在就是個小人。」

    「既然南公子都這樣想我了,我不介意讓硃砂公子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南公子出言不遜,才有這樣的結果。」趙南柯冷笑了起來,整個人面目猙獰,「所以,南公子,不想我再做出其他事情,就乖乖閉上你的嘴。我趙家已經沒有多少人,我可以沒有任何顧忌,那麼你呢?我想想,南家有一手養大你的老爺子,還有你疼愛的十七小姐,這些人,你都不想保護了嗎?」

    南劍春退後一步,他覺得趙南柯是瘋了。

    這個人已經走火入魔了。

    這次的事情,對於趙南柯來說雖然有風險,但是趙南柯沒有道理不答應。

    硃砂這次從西域運送過來的東西,需要一個隱蔽的庫房來存放。

    然而,他們能想到的,便能趙南柯手裡的地盤淮安。

    唯一失策的,便是趙南柯不願意配合他們。

    所以此時的南劍春一臉血色全無。

    硃砂對此次的事情很在乎,趙南柯剛才說的話若是傳到了硃砂的耳裡,硃砂一定不會再幫他壓制住唐景軒。

    到時候,唐景軒若是一定要娶他的十七姐,他沒有任何辦法阻止為愛而瘋的女子。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南若進入唐景軒的陷阱,一點也不能挽留。

    他若是出手阻止,那麼等待他的便是南若的屍首。

    「趙南柯,你會後悔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南劍春譏誚道,「就算你死,等屍骨都變為塵土。夏家三小姐也不會知道,有一個人曾這麼的喜歡她,而且不亞於蕭九任何一點。趙南柯,你真是可憐,比任何人都可憐。抱著你的夜明珠好好的睡覺吧,沒準那個傳說還真的能成為現實,讓你在夢中遇見長君公主,讓她滿足你那個可恥的想法。」

    說完,南劍春便轉身走人,留下一臉訝色的趙南柯。

    長君公主?

    她都是個可憐人,又怎麼可能成為神一般的存在,來成全他那個遙不可及的想法呢。

    趙南柯從袖口裡將夜明珠拿了出來,又無奈的笑了起來。

    他曾經也想過,要和硃砂做這筆買賣,然後成蕭九的身邊將夏阮搶回來。可是趙南柯也明白,蕭九不是一好對付的人。退一萬步來講,就算蕭九不在了,夏阮能在他的身邊,那麼夏阮那樣高傲的人,也不會愛上他。

    現在的他,或許和夏阮還能勉為其難的稱的上算是朋友。

    可是他這樣做了,那麼他們就會是敵人。

    愛一個人,若是自己給不了她幸福,那麼做其他的事情讓她幸福。

    強求的愛情,不會有任何歡笑。

    「子強,進來。」趙南柯對著屋外喊了一聲,然後等那個穿著夜行人的男子走近後,才輕聲囑咐,「將這個夜明珠,送到長安侯夫人的手裡。」

    男子明顯驚訝了一下,但是還是接過夜明珠點了點頭....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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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牽絆

    子強出門之後抬頭看了看天色。

    這個該死的陰雨天。

    不知是何時開始下起了傾盆大雨,空氣裡帶著幾分微涼。

    雨水將石板路上的灰塵洗刷的乾乾淨淨,來往的行人少的可憐。

    他沒有打傘,更沒有穿著蓑衣。

    自從他穿上了這身夜行服,便不會在引人注目的地方出現。

    突然,他停了下來,瞧著遠方一眾建築裡格外扎眼又招搖的月花坊。

    哪裡人聲鼎沸,更顯得這邊的街道上冷清。

    他握住手裡的盒子,清楚的知道盒子裡裝的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他此時若是將夜明珠送給那個渾身臃腫的老婦,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見到他一直在想的女子。

    腳步像是不聽使喚一般,朝著那個地方緩緩地走去。

    漸漸地,聲音更清楚了。

    男人的歡呼人,女人們嬌滴滴的歡笑聲,還有一股股帶著熱的酒氣、臭汗味、夾雜著女孩子們身上的脂粉香味,讓他差點嘔了出來。

    這個時候,兩個喝的滿臉通紅的男子,從門內走了出來。

    「喂,你聽說了嗎?長安侯夫人可是一個不得了的人。」

    「不得了?怎麼不得了?說來說去她也是一個女流之輩,若不是靠著李家和蕭家,她依舊是那個小縣子裡的小商戶女,哪裡能有現在的地位。」

    「這話你就說的不對了,我告訴你,前幾日我送菜去一個老爺家,我就聽到那裡面的人提起長安侯夫人了。據說,這個四皇子對她有意啊,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所以四皇子才會在她出嫁之日,來幫蕭家的人迎親。不然,你想想。一個整日足不出戶的病秧子皇子,為何會突然出現。」

    「不是吧,你這樣說還真的有點意思。不過,這都是不可信的。若是四皇子真的喜歡長安侯夫人,那麼趙家少主用重金買的夜明珠,估計也要到長安侯夫人手裡了。哈哈,一個弱女子,你想的太厲害了。我說你好好在這裡喝酒就成了,想這些做什麼。」

    「也是,不過她長的不錯。」

    「你……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這個心思。」

    兩個醉鬼互相指著物件,最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子強聽了之後,深深呼吸了一口讓自己覺得厭煩的空氣。轉身便離開了月花坊。

    趙南柯最不喜歡的,便是背叛。

    若是他背叛了趙南柯,那麼在月花坊裡的那個人,或許就會死在趙南柯的手裡。就算到時候不死在趙南柯的手裡,也會死在朱砂的手裡。

    朱砂。朱砂。

    他已經有幾年沒有聽到過這個人的名字了,卻沒想到在今日又再次聽到了這個人的名字。

    而且,還是在趙家的府邸上。

    子強忍不住打了一個戰慄,這個惡鬼這次又想做什麼。

    走了不知多久,他終於停在了長安府邸門前,他抬頭看著面前這偌大的宅子,一時也想起了剛才那些醉鬼嘴裡的話。

    夏阮。夏家三小姐,現在的長安侯夫人。

    他從朱砂的嘴裡聽到過這個名字,也從趙南柯甚至其他的人嘴裡聽到過對這個人的評價。

    子強眼睛微微的眯起,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

    「啪,啪。」

    他敲打著大門。

    很快,大門便從裡面打開。小廝從門內探出頭來問:「誰?」

    「我是趙家的下人,我家少主讓我過來送一些東西給夫人。」子強一邊解釋,一邊做出歉意的表情,「打擾了。」

    小廝疑惑的看著他,搖頭:「你回去吧。我家夫人最近身子不適。」

    子強愣了愣,便明白了小廝話中的意思。

    夏家三小姐再厲害,她也是個女子。他一個下人,怎麼可能輕易見到長安侯夫人呢?

    若是都這樣來的話,那麼且不是亂了套。

    子強再次覺得,大秦的人真是麻煩。

    他在尼西的時候,哪裡需要守這麼多的規矩。

    「我家主人是趙家少主,讓我送禮給夫人,請你幫我通傳下吧。」說著,子強從袖口裡拿出一些碎銀子遞給了小廝,「真的麻煩你了。」

    小廝一見銀子,眼神頓時就亮了。

    他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人瞧著他,便快速的從子強的手裡拿過了銀子,然後裝作正經:「那你等著,我去和杜蘭姑娘說說,夫人不一定會見你。」

    說完便『嘭』的一聲,將大門關上。

    子強站在門外,看著天上的雨越來越大,心裡更是覺得滲的慌。

    也是這樣的日子,他被逼穿上了這身衣服……

    過了一會,大門又再次打開,這次過來的人不再是剛才的小廝,而是一位面目清秀的姑娘:「你是趙家的人?」

    「小的是。」子強覺得眼前的姑娘,似乎在哪裡見過,但是一時想不起,就不再多看。

    杜蘭瞧了一眼面前穿著一身怪異衣服的下人,皺了皺眉頭:「進來吧。」

    杜蘭怎麼也沒想到,她只是隨意通傳了一聲,本來躺在床上的夫人居然會同意見這個人。

    這幾日夫人似乎有些身子不適,睡不好也吃不好,整個人顯得渾身無力。

    可就在這個時候,偏偏姐姐又陪父親去了郊外,夫人覺得是小毛病,便也沒有找外人來看。

    夫人在侯爺面前偽裝的很好,愣是沒讓侯爺發現她一絲異常。

    杜蘭歎了一口氣,腳步加快了一些。

    跟在她身後的子強,抬起頭來看著杜蘭的身影,很快又垂了下去。

    等走到主院的時候,杜蘭讓子強在外面等著,她走近裡屋對裡面道:「夫人,他來了。」

    「讓他進來。」

    屋子裡傳來一陣溫柔的聲音。

    杜蘭轉身對著子強說:「你進去吧。」

    子強點了點頭:「謝謝姑娘。」

    只是此時他身上渾身濕的厲害,走一步幾乎都會留下一個腳印。

    子強剛進屋子,便瞧見了坐在軟榻上的女子。

    女子長著一張純善的面容,看上去像是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一樣。明明已是成人,可是臉龐卻依舊稚嫩。

    他有些錯愕。這便是夏阮?

    為何和傳言中的完全不一樣。

    明明,就是一個小姑娘。

    這樣的人,能讓朱砂提起便頭疼,能讓趙南柯提起便難受。能讓南家的人提起便憤怒。

    他覺得自己是眼花了。

    「要換身衣裳嗎?」夏阮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壯漢不說話,又瞧著他渾身濕的厲害,怕他著涼提議道,「若是不介意,我讓人送件乾淨的衣裳過來給你換了。」

    子強很快的回過神來,他的眼眸顏色比普通人略淺一些,灰灰地像是蒙了塵埃。

    夏阮露出一絲訝色,但是轉瞬即逝。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大秦的子民,而是來自西域的。

    趙南柯讓這個人來她的眼前。到底是為了何事?

    一時間,夏阮也有些迷茫了。

    子強趕緊將懷裡的盒子拿了出來,然後搖頭:「小的謝謝夫人,只是小的不冷。這個是少主讓我拿來送給夫人的東西,希望夫人能收下。少主說。這是給夫人新婚的賀禮。」

    杜蘭見夏阮點頭,便從子強的手裡拿過盒子,然後送到了夏阮的身前。

    夏阮沒想到趙南柯會送禮給她,一時間有些好笑的打開盒子,笑容卻慢慢的凝固起來。

    夜明珠。

    為什麼趙南柯會送給她夜明珠。

    頓時,她想到了前世六皇子為了拉攏蕭韶成,而送上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當時周圍的人都知道。六皇子讓人去西域將夜明珠買回來,最後卻送到了蕭韶成手上。其實,夏阮作為商人,知道這個夜明珠其實物非所值。它的價格太過於昂貴,就算是商人也不會考慮買回這樣奢侈又不值的東西。

    她會記得夜明珠,也是因為蕭韶成那個時候笑著說了一句:「有些人的身世。當真可怕。」

    她那會聽的迷糊,但是卻記得蕭韶成的臉色。

    那個人的臉上,不止是有驚訝,還有一絲迷茫。

    這是她唯一一次看到蕭韶成迷茫的時候。

    不過後來,蕭韶成依舊是將夜明珠退給了六皇子。而在這之前她有幸見過這個夜明珠。

    其實對於夏阮當時而言,一個發光的珠子,她的確沒有多喜歡。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一世很多事情改變,這個夜明珠最後會落入趙南柯的手裡,現在趙南柯又將這個夜明珠送給她。

    夏阮握緊了夜明珠,半響才問道,「你們少主還說了什麼了嗎?」

    「少主說,這個夜明珠其實有一個傳說,是一個很不錯的傳說。」子強很老實的說了出來,雖然他一直都覺得少主是瘋了才會相信這個傳說,但是作為下人他不可以在主上吩咐了之後,還撒謊,「若是夫人想聽,我可以講給夫人聽。」

    夏阮看著面前壯漢灰色的眼睛,又轉眸看了看手裡的夜明珠,輕聲笑道:「傳說?你可以說給我聽聽。」

    趙南柯到底是想送給她一件什麼樣的禮物?

    是驚喜或許還好,但是夏阮卻怕,這件禮物是驚嚇。

    趙南柯當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也讓她越來越不明白,趙南柯如今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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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傳說

    所謂傳說,再美在淒涼,在夏阮的行蹤無非都是騙人的。

    可是儘管知道這些是騙人的,還是有些人去信。

    這就跟人畏懼神佛鬼怪是一個道理,將自己得不到的做不到的,寄託在其他人身上。

    夏阮淡淡的笑了笑。

    神佛若是真的能保佑世人,那麼洛城乾旱的時候,依舊要死那麼多人。

    洛城那些人對神佛的敬畏,她早已略有耳聞。

    所以,這個世上,想要讓自己過的好,能靠的人,便只有自己。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壯漢,和她提起這個夜明珠的傳說,夏阮看著手裡的綠色的珠子,輕聲道:「杜蘭,上茶。」

    杜蘭點了點頭,福身:「奴婢知道了。」

    既然壯漢要給她講故事,她便聽聽吧。

    子強見夏阮答應了,便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他忽然明白,為何趙南柯一定要他來這裡了。

    他是尼西國人,對於這個傳說,自然比大秦的人清楚很多。只是,他這個尼西國人都不相信的是事情,居然還有會有其他人相信,子強覺得這個也是有點可笑。

    杜蘭端了熱茶進來,放在離子強不遠的地方:「請用。」

    子強抬頭看了看夏阮,便見夏阮笑著讓他坐下。

    他略微思索了一會,便沒有再拒絕夏阮的提議。

    這個故事有點長,他需要慢慢的來講。

    端起桌上的熱茶,他喝了一口之後,茶水的香味縈繞在唇色之間,他忍不住挑眉:「六安茶?」

    「嗯,這是產于產于六安州霍山縣的茶葉。」夏阮略有所思的看著壯漢,若這個人真的是下人,又怎麼知道這些呢?趙南柯就算再富有,也不會拿上等的茶葉給小廝用。「喝了對身子好。」

    六安茶乃是養身茶,這些日子進貢到宮廷裡的茶葉,安貴妃也賞了她一些。

    她知道,這些賞賜不是白白送給她的。她需要進宮一趟。

    這次,宮裡發生什麼事情,她一點也不知道。

    所以,蕭九對此有些擔心。

    不過她還是說服了自己的丈夫,這個時候對於她而言,能和安貴妃來往親密一些,來日也能從宮中知道更多的消息。

    畢竟,江皇后也沒有多久的日子了。

    到時候,能掌握六宮大權的人,肯定會是安貴妃。

    子強點了點頭:「小的多謝夫人。」

    過了一會。子強才開口說道:「不知夫人可聽說過長君公主?」

    「聽過。」夏阮怎麼可能不知道長君公主,因為太后上次給她的玉如意,這段時間在她的身邊,已經有有不少人提起過這個公主。

    很多人都將這個公主幾乎都神化了,說這個公主不止多才多藝。而且容貌出眾堪稱絕色。這樣的女子,卻消失的不明不白,雖然皇室已經公佈公主已死,可是誰也不相信,這樣出眾的公主,會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

    人,都會老去。

    也會死於意外。

    命數這個東西。無數的人想去改變,卻終究改變不了。史上多上帝王都希望自己長命百歲,永遠不死。可是結果,到最後沒有一個人能永垂不朽。夏阮反而相信長君公主已死的消息,畢竟在和天地命運比起來,人的一生就如同螻蟻一般。

    子強低頭著。手裡捧著茶盞:「尼西和大秦不一樣,大秦這邊的人一般都信奉佛祖和道教,可是在我們尼西是信古蘭神。經文上說,古蘭神是天下最美麗智慧的女子,她出現的地方。便會讓人們幸福。所以,我們也有很多禁忌。」

    說到這些,子強諷刺的笑了笑,他從未信仰過所謂的古蘭神,若是這個神明真的存在,那麼他何至於會變成這樣。

    夏阮不懂這個人和她提起所謂的古蘭神是有什麼意義,依舊低頭不語。

    「長君公主出現的時候,我們大祭司便說長君公主是古蘭神轉世。」子強覺得這件事情太過於可笑,於是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於是西域不少的人都來大秦,想見見所謂的長君公主,也就是古蘭神。那段時間,夫人多少也該聽說一些的……」

    夏阮垂眸,半響才回答了一句:「知道一些。」

    長君公主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她是大秦最出眾的公主,卻喜歡上了一個西域人。

    只是,夏阮不知道長君公主當年喜歡的男子,是不是西域人。

    子強見夏阮這樣說,便解釋:「後來,長君公主離世,其實是去了天上,而不是真的走了。她來了我們尼西,保佑我們所有的臣民,夫人手裡的那個夜明珠,便是當年古蘭神留下的眼淚。據說得到這個夜明珠的人,都會幸福,還會在夢中見到古蘭神,那個時候古蘭神便會完成他的心願。」

    夏阮嘴角抽了抽,這都是什麼胡說八道的傳說。

    若這個古蘭神真的有這樣厲害,那麼尼西早就佔領西域各地,還需要常年謹慎備戰嗎?

    這個所謂的傳言,太過於離譜了。

    長君公主是古蘭神?這樣虛假的言語,居然都有人相信。

    長君公主看似幸福,實際上她不過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謂她沒有喜歡上一個普通人的權利,她是皇室的棋子。她從小的錦衣玉食,便註定了她來日的親事,不能自己選擇。

    這樣可憐的人,又怎麼可能是所謂的神轉世呢?

    想到這些,夏阮抬起頭來,問眼前的人:「你覺得,神明真的存在嗎?」

    子強想也沒想,便搖頭。

    若是神明真的存在,為何他如此虔誠的喜歡一個人,卻要讓他們兩個過的如此淒慘。

    古蘭神?

    子強覺得這個神明,簡直就是欺騙世人的。

    所以剛才在尼西國被周圍的人崇敬的夜明珠,到了他的手裡,也不過是可以拿來換銀子,換見心愛人一面的工具。

    若是尼西的老國王覺得古蘭神重要,又為何將這樣的東西賣出來呢?

    子強陪夏阮說了一會話。才離開了長安侯府。

    等子強走了,夏阮握住手裡的夜明珠,又忍不住打量了起來。

    趙南柯讓人來告訴她這個故事,想必是有其他的目的的。但是趙南柯沒有挑明說。她自然也不懂趙南柯的意思。

    趙南柯這樣做,無非就是希望他們能見上一面。

    有些事情,小廝不能轉達,但是趙南柯本人可以說。

    夏阮失笑,趙南柯是哪裡來的自信,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傳說,她會有興趣呢?

    一個不存在的神明?一個已經死去的公主?

    這兩個人是怎麼扯到一起的。

    夏阮揉了揉眉心,想著這裡面的事情。

    前世,蕭韶成根本沒有告訴她這個夜明珠裡的秘密,顯然六皇子也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他送給蕭韶成夜明珠肯定是對蕭韶成有利的。想要收買一個人的心,自然是要送出那個人最想要得到的東西,而不是所謂的銀子。

    可是,蕭韶成最想得到什麼,又最想知道什麼。夏阮到現在都依舊沒有看透。

    她的丈夫,是一個很會隱藏秘密的人。

    而她也是一個,不擅長主動去問的人。

    很多時候,她知道的便也就少了。

    杜蘭給夏阮換了一杯熱茶,才輕聲道:「夫人,行李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嗯,多帶一些厚衣服。」夏阮將夜明珠放回盒子裡。「還有前幾日我在銀樓買的首飾,也帶上。」

    杜蘭笑著回答:「奴婢知道了。」

    再過幾日她就要進宮去看望安貴妃,這次進宮肯定會住上幾日。

    宮裡的東西太過於奢華,她是一個不喜歡高調的人,所以用的穿的都是自己讓人準備。

    丈夫告訴她,這次進宮或許她解決了安貴妃的煩惱。那麼接下來便是皇上封誥命給她了。

    丈夫說這些,是為了讓她高興。

    可是夏阮明白,這也代表南蕭的地位比東蕭高了起來,成為讓人注目的存在,也是讓人憤恨的物件。

    站的高。也越容易成為別人的目標。

    蕭家是皇上手裡的棋子,也是皇上手裡的玩物。所有的權利,皇上想給便給,皇上說收回的時候,那麼握住權利的人,便會死的淒慘。

    夏阮當時裝作高興的樣子對丈夫說:「謝謝。」

    「照顧好自己。」蕭九那會見夏阮高興,便也露出了淡笑,「我等你回家。」

    本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但是夏阮聽了之後,覺得渾身都暖了起來。

    回家。

    這裡,是屬於她和蕭九的家,這裡有人等她回來。

    「夫人。」杜蘭打斷了夏阮的思緒,「那,夜明珠要帶上嗎?」

    夜明珠是趙南柯送來的,還是用祝賀她新婚的名義,夏阮不收便是給趙南柯難堪。

    可是夏阮收下了夜明珠,便也是給她自己找了麻煩。

    畢竟,這個京城誰都知道,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在趙南柯的手裡。

    若是以後傳出去,夜明珠到了她的手裡,那麼有些有心人,自然會傳出一些不好聽的話語。

    杜蘭這樣問,也是出於擔心夏阮。

    畢竟,如今的夏阮已經不再是往日的夏家三小姐,而是長安侯夫人。

    很多事情,也要注意一下。

    人言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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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繡娘

    趙南柯送她的禮物,現在成了最棘手的東西。

    她不是從前的夏家三小姐,她如今已是長安侯夫人,自然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趙南柯給了她一個難題。

    不收,她和趙南柯昔日的友情便會消失的乾淨,而且或許會變成仇人。若是這世蕭九和前世一樣,不能更改會謀反的宿命,那麼趙南柯便一定會在那個時候暗地裡使絆子。

    趙南柯是一個會記仇的人,這是商人的本性。

    若是收了,周圍的人知道夜明珠在她手上以後,嘴上便會不乾不淨。

    謠言是這個世上,殺人於無形的武器。

    她自然要顧及這些。

    畢竟,人言可畏。

    夏阮坐在軟榻上,想了很久之後,才對杜蘭說:「帶上吧。」

    杜蘭一臉錯愕的看著夏阮,試探著問:「夫人,您的意思是,帶進宮裡?」

    「嗯。」夏阮看著手裡這個價值連城的夜明珠,無奈的扯出一絲笑,「帶著。」

    杜蘭見夏阮如此的堅持,便也不再繼續詢問了。

    她不懂為何夏阮要將夜明珠帶進宮裡。

    其實,這次能帶進宮裡,也是一個機會。

    夏阮前世根本不知道這夜明珠裡的秘密,那麼她便帶著進宮,可以試探一些人。

    既然她得到夜明珠的消息以後會洩露出去,還不如她正大光明的將消息放出去。

    這幾日為了讓母親放寬心,夏阮也時常到夏府走動。母親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似乎睡眠不好,夏阮準備等杜若和杜明從城郊的莊子上回來,就讓杜若親自幫母親瞧瞧。很多事情,母親都要瞞著她。

    儘管,她已經知道了一切。

    從前,她有些自私,倒是希望父親可以早點去世。

    但是母親怕父親去世。不是因為還愛著父親,畢竟她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若是說沒有一點感情,連夏阮都不相信。母親獨自一個人承受著這些痛苦。夏阮想要幫母親分擔,都顯得有心無力。

    若是太后去世,那麼國喪的時候,父親去世的消息也可以放出來了。

    夏阮想到這些,眉頭微微一蹙。

    這次進宮,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現在看起來,皇上對安貴妃娘娘也是百依百順,她沒有誥命還能進宮陪伴安貴妃娘娘,這是多大的殊榮。

    「小姐,十三小姐過來了。」杜蘭進屋通傳。神色間露出一絲為難。

    夏阮瞧出來了杜蘭的為難,有些不解:「怎麼?」

    杜蘭低頭忍不住嘟嚷:「春兒也來了。」

    杜蘭實在不喜歡春兒,自從十三小姐搬嫻雅居,春兒幾乎是每天都會帶著十三小姐來給夏阮請安。

    再過幾日,夏阮便要進宮了。春兒更是讓十三小姐一日來三次,很多時候夏阮疲憊不堪,依舊要笑著應付十三小姐。杜蘭每次看的都是一肚子的氣,但是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她只是一個下人,訓斥婢女的事情,還輪不到她來說話。

    夏阮看出來了杜蘭心裡的不悅。安慰:「沒事,讓她們進來吧。」

    杜蘭雖然不甘心,但是還是轉身朝著屋子外走去。

    很快,春兒便帶著蕭原喜進了屋子。

    蕭原喜的身子比從前好了一些,這幾日夏阮親自下廚給蕭原喜做藥膳,吃的蕭原喜蒼白的小臉上有了幾分血色。越看越動人。只是此時的蕭原喜,眼下有青色的痕跡,雖然有脂粉掩蓋了一些,依舊掩蓋不住那疲憊的眼神。

    蕭原喜勉強打起精神,乖乖的跟夏阮行禮。

    比起從前。她這幾日還會在夏阮的面前露出笑容,雖然笑的很淺,卻讓蕭九看著夏阮的眼神,都多了幾分驚訝。

    畢竟,蕭原喜從前是個十分怕生的孩子。

    「小喜過來。」夏阮招了招手,然後又對著春兒說,「去將我放在小廚房糕點拿過來。」

    春兒愣了愣,然後看了一眼杜蘭,才淡淡的回了一聲:「奴婢馬上就去。」

    蕭原喜會寫字,她很少在夏阮的面前比劃手,因為她知道夏阮根本看不懂。所以,杜蘭很快便將擱在桌上的筆墨拿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放在蕭原喜的面前。

    蕭原喜對著杜蘭笑了笑,表示感謝。

    杜蘭見到蕭原喜的笑容,剛才抑鬱的心情,還略微好了一些。

    她和夏阮一樣,心疼這個可憐的孩子。

    明明還那麼小,卻要承受那麼多。

    蕭原喜拿起筆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三嫂,新花樣,你看』。

    寫完,便從袖口裡拿出幾張折疊好的紙遞給夏阮。

    夏阮笑著從蕭原喜的手裡接過了過來,紙張的畫是蕭原喜畫的,她的畫技不錯,所以出來的花樣也是惟妙惟肖。夏阮一張一張的看了下去,非常認真的琢磨了一會,才輕聲說:「真好看,這是小喜想的嗎?」

    蕭原喜羞澀的點了點頭,然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又露出淺淺的笑。

    夏阮頓時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孩子,肯定是一夜沒休息。

    她一直很喜歡蕭原喜繡的東西,她鼓勵蕭原喜多刺繡,是希望蕭原喜成為一個有自信的人。這次杜若和杜明去城郊,也是因為發現了一些醫書,這些醫書是前朝的東西,不方便帶進京城裡來,所以他們乾脆出城去瞧。

    這些醫書裡,或許就有治好蕭原喜雙耳的辦法。

    但是蕭原喜依舊不開口講話。

    杜若說蕭原喜這是心病,若是蕭原喜不願意,那麼她的啞病是治不好的。

    夏阮摸著蕭原喜的髮絲略有所思:「小喜是不是乏了?」

    蕭原喜聽了,趕緊搖頭,一雙清澈的雙眼瞪的大大的。

    她的眼睛像極了林姨太太,十分漂亮的杏眼。

    夏阮知道春兒一時不可能過來,便將手裡的紙張放下,把蕭原喜拉近一些,才輕聲說,「小喜以後不要熬夜畫花樣了,要好好的養好身子。等小喜身子好了。三嫂便讓人從江南給你請繡娘過來,親自教小喜刺繡。前些日子,我在銀樓遇見了蘭娘,她一直誇我的香包好看。」

    蕭原喜露出驚訝的神色。然後激動的比劃了起來。

    等她比劃了半天,才發現夏阮看不懂後,轉身便要抓住狼毫筆寫字。

    只是,夏阮這次看懂了蕭原喜的比劃的意思。

    蕭原喜喜歡刺繡,或許是因為久了,便覺得刺繡是一樣不錯的東西。所以蕭原喜在聽到蘭娘的名字,才會如此的震驚。

    蘭娘是江南女子,有著江南女子的溫婉,更是有著江南女子精巧的手藝。當初江皇后大婚時穿的鳳袍,便是蘭娘親自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那件鳳袍驚豔了所有群,卻也讓蘭娘的眼神不如從前了。

    一個人要繡一件鳳袍,是很費心神和眼力的事情。

    雖然蘭娘眼神不如往日,但是她的繡技依然在。

    夏阮特意讓人找到了蘭娘,希望蘭娘能親自來教蕭原喜。她給的工錢是蘭娘從前的三倍。

    蘭娘自然也就願意了。

    她此時告訴蕭原喜,在銀樓遇見蘭娘,不過是怕這個孩子想太多,所以才撒了一些謊。

    「我的香包,是小喜繡的。」夏阮接著說,「所以,小喜要養好身子。」

    蕭原喜聽了。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夏阮故作疑惑,試探問,「怎麼?小喜不喜歡蘭娘嗎?」

    蕭原喜趕緊搖頭,她看著夏阮,等了半響才在紙上寫:『要給三嫂弄新香包』,寫到這裡的時候。蕭原喜頓了頓,墨汁滴落在宣紙上,很快的散開,留下了痕跡。

    蕭原喜想告訴三嫂,若是她不給三嫂弄新的香包。是不是三嫂還會不會喜歡她。

    畢竟她若是跟蘭娘學東西的話,就沒現在這麼閑了。

    春兒和她說,要她多繡點東西給三嫂。看眼就要入秋了,可以給三嫂親自繡花樣在新衣裳上,這樣的事情對於蕭原喜來講,日子有些太趕,而且她覺得自己或許做不好。

    當初也是春兒說,她的繡工不如何。

    蕭原喜有些猶豫了,她很想很蘭娘學繡工,但是她怕顧及不到三嫂。

    她握住狼毫筆寫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該將自己內心的害怕,用筆寫出來。

    若是三嫂不喜歡她,三哥也必定會不喜歡她的。三哥很喜歡三嫂,自從三嫂入門後,三哥的笑容似乎也多了起來。

    從前三哥也在笑,可是三哥的笑,卻不似現在這樣,是發自內心覺得開心的。

    過了很久,蕭原喜才慢慢的寫:『不要蘭娘』。

    她寫完,就將筆放下,再也不敢扭頭去看宣紙上的字跡。

    蕭原喜怕自己會後悔,但是更怕三嫂不喜歡她。

    而且她本來就是個小啞巴,又聾了一隻耳,身子差也沒什麼關係的。

    只要不讓她離開這裡,只要不讓她離開三哥和母親,她怎麼樣都是願意的。

    至於跟蘭娘學習繡工,那種奢望便不要再多想了。

    夏阮看著蕭原喜的臉色,又看著宣紙上工整和淩亂的字跡形成對比,心裡更是心疼這個孩子。

    只是此時,她必須要讓蕭原喜知道,有些人的話可以相信,有些人的話不可以相信。

    夏阮看著身邊杜蘭,慢慢地說:「我記得小廚房沒有藥膳粥了,你讓春兒多煮一些,晚上侯爺回來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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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講話

    想要一個人快速的成長,過程其實是殘忍的。

    因為這個人必須明白周圍的殘酷。

    夏阮讓蕭原喜長大,也是為了蕭原喜好。

    她和蕭九不能保護蕭原喜一輩子。

    前世,她就是不懂內宅的黑暗,到死的一刻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這世,母親亦是一樣,到了最後才恍然大悟,可惜已經太遲了。

    人,有的時候也要自私果斷一些。

    杜蘭緩緩地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蕭原喜和夏阮。

    這個時候夏阮握住蕭原喜的小手,認真的問她:「告訴三嫂,為何不想跟著蘭娘學刺繡呢?是蘭娘不好嗎?若是小喜不喜歡蘭娘,那麼我們便換一位小喜喜歡的繡娘好不好?」

    這個時候的夏阮,讓杜蘭去轉告春兒的話,是讓春兒動心的。

    藥膳是準備給蕭九的,春兒自然想要露一手,給蕭九留下好的印象。

    所以此時的春兒,根本沒有空閒趕過來陪著蕭原喜。

    夏阮知道,蕭九最近被她養刁了胃口,不是她做的食物,蕭九雖然會吃但是用的極少,而且還會讓人用銀針驗毒。

    這個人在很多時候都很謹慎。

    夏阮自然不想讓丈夫餓肚子,等晚些她會親自去廚房,這些東西她還是想自己親手來做。

    她不想讓丈夫吃東西的時候還在擔心會被害。

    丈夫最近的舉動讓她明白,朝堂上馬上就會有新的變動,而且這次的變動還會不小。丈夫不和她說這些,自然是不希望她擔心,她也裝作不知道,每次也不主動去觸碰這些話題。

    丈夫想要好好的保護她,那麼她便乖乖的聽話。

    但是夏阮更清楚,她只是在丈夫的面前乖巧而已,暗地裡該幫丈夫的事情。她一件也不會少做。

    這便是她喜歡人的方式。

    蕭原喜垂眸,半響沒有說話,而且她自己更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對於蕭原喜而言,現在的生活她很滿足。她不想讓周圍的一切改變。

    畢竟,春兒很多話說的很對。

    「小喜不相信三嫂嗎?」夏阮繼續在一邊輕柔的和蕭原喜對話,她本來人就長的純善,這個時候的她更顯得溫柔,「三嫂很喜歡小喜,所以小喜心裡想什麼,小喜告訴三嫂好不好?」

    蕭原喜將頭低的不能再低,搖了搖頭。

    她是相信夏阮的。

    就算是母親和三哥,也從未如此有耐心的陪她說話。

    所以,下意識裡蕭原喜還是很喜歡她的三嫂一些。她覺得她的三嫂是一個很好的人。

    因為喜歡,所以更害怕失去。

    夏阮繼續勸導,「小的時候三嫂很多事情也不喜歡告訴外人,覺得告訴他們了,是不是他們就不會再喜歡我。覺得我太吵了。但是呢……」

    夏阮說到這些的時候,蕭原喜慢慢的抬起了頭,她十分明白這種心情,因為她現在就是這樣。

    她想安安靜靜,不給任何人帶來困擾。

    「後來三嫂才發現,很多事情,你不說出來。那麼別人就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夏阮眨了眨眼,「就像現在,小喜知道三嫂在想什麼嗎?」

    蕭原喜又搖了搖頭,她自然不知道夏阮在想什麼。

    夏阮輕笑:「三嫂在想,小喜在擔心什麼,是不是不想學習刺繡了。又或者說小喜不喜歡三嫂?」

    蕭原喜這下才急了,她從夏阮的手裡掙脫,抓起一邊的狼毫筆就在宣紙上寫了起來:『不是,我很喜歡三嫂,很喜歡。』

    因為太過於焦急。她清秀的字體此時顯得有些淩亂。

    寫完,她看著夏阮,然後繼續搖頭。

    夏阮笑出了聲:「那麼小喜的意思是,很喜歡三嫂嗎?」

    這下,蕭原喜趕緊點頭。

    「三嫂也很喜歡小喜,所以若是小喜有什麼事情,不要瞞著三嫂。」夏阮說的很輕,「在三嫂的眼裡,小喜是最好的孩子。」

    蕭原喜想了很久,夏阮的眼神很真誠,於是蕭原喜猶豫了一下,才開始在紙上寫了起來。

    這次她寫了很多。

    夏阮看著蕭原喜寫的字,眉頭也開始皺成了一團。

    果然如她所料,春兒又在從中作梗。

    蕭原喜寫了很久,她的大概意思是,她不想給夏阮添麻煩,所以不想跟蘭娘學刺繡了。只是蕭原喜也擔憂,若是她繡不好衣服,夏阮會生氣。

    寫完了之後,蕭原喜才低著頭站在夏阮身前,有些不知所措。

    蕭原喜怕夏阮不喜歡她,所以才將心裡的話寫了出來。

    蕭九和林姨太太將蕭原喜保護的太好,這個孩子的心裡沒有一絲心計,所以夏阮只是幾句話,便將蕭原喜心裡想什麼弄了個清楚。

    夏阮擔心,來日蕭原喜會在性子上吃虧。

    她拿起蕭原喜剛才寫的紙張,再次看了起來。

    等了一會夏阮才說:「小喜為什麼會這樣想呢?小喜你要記得,你是南蕭的十三小姐,而不是繡娘。對於三嫂而言,三嫂更希望小喜的身子健康,而不是看著小喜熬夜描這些花樣。小喜,你明白嗎?」

    蕭原喜一臉錯愕的看著夏阮,不知該寫點什麼來表達她此時心裡的想法。

    從未有人和她說過這些。

    她身邊的人一直告訴她,不要多事不要多問,要乖巧要聽話。

    蕭原喜曾經害怕三哥不要她,吃的東西也少了起來。

    她想,若是她少吃一些,也不穿新衣裳,是不是這樣就不會被拋棄了。

    她看到過那些被丟在街頭的乞兒,她害怕變成那個樣子。

    蕭原喜眼眶有些微紅。

    夏阮見蕭原喜可憐的模樣,又將蕭原喜拉攏了過來,「小喜想要什麼便來告訴三嫂,不用委屈自己。若是誰以後說小喜的不是,或者說小喜不好,那麼小喜便用行動來告訴那些人,你其實很好,你可以過的比他們好。但是小喜更要清楚。你的身份是小姐,所以繡娘和下人做的事情,你都不用去動手。三嫂希望小喜能多學一些東西,一個人若是一點本事都沒有。很難讓周圍的人服氣。」

    蕭原喜眼裡噙著淚水,只是輕輕一眨眼,眼淚便滾落了出來。

    她的嗓子哽咽的難受,卻不敢大聲的哭出來。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泣不要掉眼淚,可是就算用盡全身力氣,也控制不住淚水的從眼角滑落。

    從前,她以為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只是後來的事情,讓她徹底的明白,她就是一個廢人。

    她曾經無意聽春兒對秀兒一臉嫌棄的說:「都怪這個小啞巴,若不是因為我們要伺候這個小啞巴。早就去了主院了。秀兒我可真生氣,我們幾個都是從林家過來的人,為什麼那幾個小賤蹄子就能在主院伺候,而我們就要時時刻刻跟著這個小啞巴。」

    秀兒在一邊點頭:「春兒姐姐你說的是,十三小姐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沒准那日侯爺就不管她了。」

    「那還用說?夏家三小姐在外面的名聲你又不是沒聽過,等她進門,到時候十三小姐不知道多慘。」說到這裡春兒笑了起來,「又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這樣的人放在身邊多晦氣。沒准直接在十三小姐的膳食裡下砒霜,讓十三小姐直接去閻王那裡了。呵呵。」

    春兒當時諷刺的笑聲依舊在耳邊。

    蕭原喜當時聽了之後,嚇的躲在被窩裡,一句話也不敢說,只能悶著頭哭泣。

    所以在她第一次見到夏阮的時候,明明害怕夏阮,卻依舊告訴自己要去接近夏阮。

    在三哥和夏阮大婚之前。她會親自送賀禮給夏阮,怕的是春兒說的一切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蕭原喜不想死,她想陪在母親的身邊,可是自從弟弟去世了之後,母親見到她就會想起弟弟。所以她見母親的機會也就少了一些。

    蕭原喜此時哭的很厲害,她將所有的害怕都在此刻拋開了,她的三嫂是關心她的,而不是討厭她。

    「啊……嗚……」蕭原喜試著張嘴告訴她的三嫂,想要說自己的感謝,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來話。

    她急的眼淚掉的更厲害了,整個人渾身顫抖,緊緊的撰緊夏阮的衣袂。

    夏阮從袖口裡拿出手帕給蕭原喜拭掉眼淚,「若是委屈,便多哭一會。但是,以後不要再哭了。小喜要明白,哭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的。若是真的想讓三嫂開心,那麼便將身子養好。等小喜身子好了,三嫂便讓蘭娘來教你刺繡,若是小喜願意學其他的,咱們也可以請先生入府。」

    蕭原喜看著夏阮手裡的手帕,淚眼婆娑。

    夏阮手裡的手帕,是她繡的。

    蕭原喜攥著夏阮的衣袂的力氣更大了,她張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個時候的蕭原喜一直啊……嗚……的喊個不停。

    夏阮柔柔的笑著,然後摸了摸蕭原喜的頭髮:「小喜要學著講話,三嫂還等著小喜喊我一聲三嫂呢。」

    杜若說,蕭原喜這是心病,若是蕭原喜克制掉了內心的恐懼,來日她也是可以開口講話的。

    雖然,能治癒的機會很小很小。

    但是只要是有機會,夏阮都不會放棄。

    她很喜歡蕭原喜,很喜歡這個懂事聽話的小姑娘。

    她希望蕭原喜能好起來,哪怕多花一些日子和心思,她都是願意的。

    只要這個孩子好起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夏阮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蕭原喜張了張嘴,發出刺耳的嗓音:「三……三……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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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隱瞞

    夏阮驚訝的看著蕭原喜,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她幾乎快要喜極而泣。

    「小喜,你剛才說什麼?」夏阮握住蕭原喜的手,或許是太高興了,手上有些控制不住力道,讓蕭原喜皺了一下眉頭。

    蕭原喜略微覺得有些疼。

    但是再疼也比不上她剛才聽到的一切。

    不止是夏阮難以置信,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蕭原喜的哭的厲害,渾身顫抖。

    她……居然能開口了,能開口喊人了。

    夏阮似乎看出來了蕭原喜的震驚,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輕聲對著蕭原喜說:「來,小喜,喊我……三……嫂……」

    蕭原喜看著夏阮的口型,然後點了點頭,試著喊:「三……三……少……」

    從蕭原喜嘴裡出來的聲音,明顯有些滄桑和刺耳,但是卻聽的夏阮眼眶都紅潤了起來。

    她這些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蕭九不在家中,她便主動去找蕭原喜說話,就算沒事也會學著刺繡,讓蕭原喜來告訴教她該如此做。

    她慢慢的接近蕭原喜,久而久之蕭原喜也漸漸的放下了對她的戒心,所以在剛才她問話的時候,蕭原喜沒有多想,便將內心的話說了出來。

    夏阮拉過蕭原喜,眼角噙著淚,最後將蕭原喜緊緊地摟在懷裡。

    她真的是太高興了,不知該如何來表達內心的喜悅。

    夏阮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抱住這個孩子。

    蕭原喜似乎也感覺到了夏阮的情緒,她試著一遍又一遍,吃力的喊著:「三……三……嫂……三……嫂……」

    過了很久,夏阮才慢慢的試著平復自己的心情,她看著蕭原喜,然後笑了起來。

    只要這個孩子的心結能解開,那麼她就有把握來讓蕭原喜明白,以後要如何對待身邊的人。

    宅子裡的鬥爭。是殺人不見血的。

    蕭原喜必須早日明白這些殘酷。

    夏阮對著蕭原喜輕柔地說:「小喜,你會說話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其他人好嗎?」

    蕭原喜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著夏阮。她自然不明白,為何自己的三嫂不讓她將這個消息說出去。

    夏阮撫摸著蕭原喜的髮絲,動作很溫柔,像是在撫摸稀世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再過幾日,家裡就要來客人了,到時候三嫂再告訴小喜為什麼好不好?現在,三嫂不能告訴小喜,三嫂希望小喜也能自己去尋找,三嫂不讓你告訴周圍的人的理由。」

    蕭原喜偏著頭。過了一會才點了點頭。

    她自然是不懂三嫂為何會說這些話,但是下意識裡蕭原喜還是知道三嫂是為她好,不然也不會在此時因為她會說話,開心的差點哭了出來。

    她從未見過這樣失態的三嫂。

    平日裡的三嫂和三哥一樣,總是笑著。她笑起來的樣子,像是這個世上最善良的人。

    事實上,蕭原喜這樣認為。

    她的三嫂,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女子。

    蕭原喜想了想,便伸出小手指,然後露出淺淺的笑。

    夏阮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起來。伸出小手指和蕭原喜打鉤,「拉鉤拉鉤,一百年不許變。」

    蕭原喜見夏阮說了出來,整個人笑的更開心了。

    看著蕭原喜臉上稚嫩的笑容,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

    春兒端著糕點進屋的時候,看著蕭原喜躺在軟榻之上。閉著雙眼安靜的睡覺。

    夏阮在一邊看著帳本,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春兒有些不高興蕭原喜這樣偷懶,若是夏阮來日不喜歡蕭原喜繡的東西,到時候蕭原喜能來主院的機會也就少了。

    蕭原喜來主院的機會少,她自然也是一樣了。

    「夫人。奴婢將藥膳已經準備好了,放在小爐上溫著,侯爺晚上回來便能用。奴婢先拿了這些糕點過來。」春兒裝作疑惑的看了一眼蕭原喜,「奴婢去喚十三小姐起來用些東西。」

    夏阮擺了擺手:「不用了,讓她睡一會。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病了,一點精神也沒。」

    春兒心裡咯噔一下,然後笑著說:「夫人多慮了,十三小姐這些日子休息的很好,怎麼會病了呢?奴婢和秀兒這些年來一直用心的侍奉在十三小姐身邊,林姨太太和侯爺,對奴婢和秀兒都很放心的。」

    夏阮挑眉,春兒話中有話。

    只是,春兒這些話對於她而言,卻是沒有必要放在心上的。

    等她從宮中回來,便會讓蕭原喜明白,誰可以相信誰不可以相信,以後要學會防備那些人。

    有些人可以說三分真話或者七分真話,可是對於有些人,一分的真話都不能說。

    「是嗎?」夏阮慢悠悠地說,「你沒發現十三小姐神色不好嗎?」

    春兒剛想要反駁,卻見夏阮將帳本擱在了桌上,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夏阮這樣犀利的眼神,讓春兒有些腿軟。

    她有些不明白,眼前的夏阮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若是真聰明的話,又怎麼會讓十三小姐搬來嫻雅居,畢竟她對蕭九的心思和感情,夏阮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若是是假聰明的話,那麼眼前的人,為何會有這樣的眼神。

    春兒垂眸,半響後才回答:「奴婢沒有發現。」

    「是嗎?」夏阮倒是也不急著和春兒辯解,「再過一些日子,表小姐便要進京了,我聽說你從前就是在表小姐身邊伺候的?」

    春兒趕緊抬起頭,然後瞪大了雙眼:「夫人?你……」

    夏阮這是讓她回表小姐身邊伺候嗎?

    怎麼可以。

    她好不容易才討得表小姐的歡心,從表小姐的身邊到了蕭九的身邊,可是現在夏阮卻將她的一切給否定了。

    春兒自然是不願意回表小姐身邊的,她要在蕭九的身邊,哪怕就是做個小妾,也不會離開這裡。

    「那你應該知道表小姐喜歡什麼吧?」夏阮看著春兒一臉慌張的樣子,頓時覺得有意思,「春芳院那幾個丫頭,你記得教教她們。等表小姐過來。便讓表小姐住在春芳院。」

    夏阮說完之後,拿起擱在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茶,然後眉頭微微一蹙,「茶涼了。」

    春兒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她有些不懂夏阮的心裡,到底是在想著什麼。

    但是下意識,春兒還是拿起夏阮擱在桌上的茶盞,重新去沏了一盞熱茶。

    夏阮看著春兒的背影,冷冷的笑了。

    她說這些無非就是讓春兒明白,她能讓春兒過的好也能讓春兒過的不好,只是她不屑動手。畢竟,春兒只是一個小丫環,還不用她親自來解決。

    春兒,她是準備拿來給蕭原喜練習手段和眼色的人。

    現在。夏阮唯一擔心的是即將進京的表小姐。

    畢竟這個人,她不知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更不知道這個人的心裡是想什麼。

    春兒將沏好的熱茶端了過來,不敢再看夏阮的眼神。

    這次,夏阮倒是沒有為難她。喝了茶盞裡的熱茶,便又繼續看起帳本,也沒有叫春兒出去。

    春兒就這樣傻傻的站在夏阮面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過了很久,春兒渾身都憋的難受,覺得快要瘋了。才見杜蘭緩緩地走外面走了進來。

    杜蘭福了福身子:「夫人,薛管事來了。」

    薛管事是林家那邊送過來的人,現在是府裡的老管事,他比春兒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所以,他的所作所為。夏阮也很滿意。

    薛管事進來的時候沒有瞧春兒一眼,立即給夏阮行禮:「小的見過夫人,夫人萬福。」

    夏阮斂息低眉,笑著:「薛管事起來吧,今日我找薛管事。是有些事情想和薛管事商議。」

    她說的輕柔,真的像是發自內心想和眼前的人商議一番一樣,眉眼裡帶著笑,沒有一絲高傲。

    但是薛管事是伺候了蕭九多年的老人,他自然明白夫人在蕭九心中的地位,於是趕緊退後一步,擺手:「夫人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

    「薛管事客氣了。」夏阮臉上的笑容深了一些,「我要進宮一些日子,這府裡的一切就有勞薛管事打理。侯爺這些日子很忙,夜裡總是熬夜,薛管事記得催促侯爺早些歇息,若是侯爺忙碌不能早些歇息,那麼便送一些參湯過來。侯爺喜歡吃的糕點,我已經讓小廚房備好了,若是侯爺餓了,便送小糕點和藥膳過來。」

    薛管事聽的瞪圓了眼。

    蕭九雖然時常笑著,但是蕭九卻不是一個好接近的人。如今讓他來督促蕭九作息,薛管事覺得太有難度了。

    不過薛管事也清楚一點,自從夫人入門後,侯爺的作息的確比從前規律很多。

    夏阮笑著繼續添了一句,「昨兒夜裡侯爺跟我說,他身邊還缺兩個人伺候著,我瞧著等我從宮中回來,便讓薛成和薛合去侯爺身邊吧。」

    薛成和薛合是薛管事的兩個兒子,一直在外院做事。

    薛管事不敢讓兩個兒子的位子太好,怕人在蕭九面前閒話,於是這兩個孩子的工錢一直都有些少。

    現在這事由夏阮提出來,自然沒有人敢說半句不是。

    但是薛管事也明白,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夫人這樣做,肯定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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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針鋒相對

    有失必有得。

    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有短暫的分離,才會讓人更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夏阮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站在馬車外的丈夫,輕聲祝福:「侯爺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我很便回來。」

    蕭九的笑容比平日裡的淡了一些,有些不舍道:「我等你回家。」

    「嗯,我會儘早回來。」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放下車簾。

    夏阮不敢再看蕭九的眼神。

    她儘管已經準備了很多,但是此次進宮,依舊有些不安。

    指尖似乎還殘留了丈夫剛才握住她手的溫度,夏阮緩緩地的舒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擔心。

    周圍的天色有些暗,路上的來往的人行人很少,安靜的大街上能聽到馬蹄踩在青石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杜若和杜蘭,若有所思。

    這次杜若特意從京郊的莊子上趕了回來,陪著她一起進宮。

    為此,夏阮多少有些內疚。杜若的孩子還小,可是杜若卻早已不在孩子身邊,還要為她奔波。私下,夏阮也曾和杜若提起,讓杜若不要急著回來伺候,可是杜若當時紅了眼眶,還問夏阮是不是不要她在自己身邊伺候了。

    杜若是個忠心又知道感恩的人,有的時候很聰明,可是有的時候也很認死理。

    對此,夏阮拿杜若有些無可奈何。

    馬車在宮門外停下,杜若扶著夏阮下了馬車。

    秋日的清晨,有些微涼。

    此時的天邊露出一絲曙光,黑幕漸漸地被驅散開來,一輪紅日破雲而出。

    朱嬤嬤一邊給夏阮帶路,一邊笑著給夏阮講宮中最近發生的事情。現在安貴妃住在皇上特意為她新建的殿內,宮中的妃嬪為此個個都紅了眼。

    朱嬤嬤說的隨意,但是喜歡卻聽的仔細。

    朱嬤嬤是安貴妃身邊的老嬤嬤。她說的話看似隨意,其實有的時候是在告訴夏阮,接下來宮中大概會發生哪些變化。

    「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好,所以這些日子便沒有讓妃嬪們再過去問安。」朱嬤嬤帶著笑。腳步輕緩,「太后娘娘喜靜,也免了妃嬪請安的禮節。這宮中的大小事務,都是安貴妃娘娘在打理,皇上便讓各宮妃嬪給每日給安貴妃娘娘請安,這會怕都是都到了。」

    朱嬤嬤說的不經意,卻聽的夏阮心裡『咯噔』了一下。

    皇后被軟禁,江家不如往昔,皇上剝奪了皇后娘娘打理六宮的權,卻依舊留在皇后的位子。這裡面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想看李家如何對待這件事情。

    然而,朱嬤嬤說太后喜靜,不想被打擾,所以才不讓妃嬪們去請安。實際上是太后重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憔悴的模樣,自然不想給這些人看見。

    現在安貴妃娘娘不止手握打理六宮的權,更是讓宮中妃嬪給她請安,地位早已高過了掛著虛名的皇后。

    這樣下去,安貴妃娘娘能不能坐上皇后的位子,都是不要緊的事情了。

    畢竟坐上皇后的位子,每夜都會休息不好。背後不知多少眼紅的人。現在江皇后雖然被軟禁,卻依舊有不少的人羨慕她這個位子,並且想要繼續坐上這個位子。

    後宮裡的女子們不能違背皇上的意思,所以她們閒暇的時候,除了爭寵便是想辦法作踐比自己受寵的人,似乎這樣。才能讓心裡舒服一些。

    外面的人都羨慕這些錦衣玉食的娘娘們,可是夏阮卻有些同情她們。

    一路上她看到不少的佛堂,這些佛堂的數目讓她覺得震驚,但是震驚之餘卻也只能深深的歎息。

    一入宮門,便再也不能踏出。死都不能。

    這樣的富貴,要來又有什麼意思呢?

    女子們拿一生來換取家族的利益,有多少人葬身在這個看似華貴,卻處處陷阱的宮中。

    走到安貴妃居住的宮殿的時候,夏阮便瞧著有不少穿著豔麗的女子,有的甚至坐著肩輿,滿面笑容。

    朱嬤嬤看著夏阮的神色,解釋:「宮中的幾位受寵的娘娘身子不好,安貴妃娘娘便讓她們坐著肩輿過來請安。」

    夏阮笑著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只是很快,夏阮便在人群中發現了大皇子的生母,曾貴妃娘娘。

    今日的曾貴妃穿著一身紫色的錦衣,眼裡露出幾分疲憊,轉瞬即逝。

    曾貴妃也看到了夏阮,立即露高傲的神色,朝著夏阮走了過來。

    「臣婦見過曾貴妃娘娘,曾貴妃娘娘萬福。」夏阮一邊行禮,一邊乖巧的跟曾貴妃問安。

    在一邊的朱嬤嬤也對曾貴妃行禮。

    曾貴妃的目光並沒有落在一邊朱嬤嬤的身上,她忍不住打量了一會夏阮。

    當初曾貴妃聽聞蕭九娶了夏阮的時候,還略微有些驚訝。蕭九從前在南蕭的地位雖然不如何,但是現在蕭九已經貴為長安侯,怎麼還會眼光低俗的娶了夏家這位三小姐。要說容貌,夏阮也不是絕色,雖然嫁妝豐厚,但是卻是商賈出生。

    曾貴妃隱約能聞見夏阮身上傳來的銅臭味。

    她淡淡一笑,對著夏阮諷刺道:「不知長安侯夫人可聽聞過一句話。」

    夏阮依舊垂眸,沒有起身。

    「這句話便是說,一人得道……」曾貴妃冷哼了一聲,「雞犬升天。」

    若不是蕭九如今是朝中新貴,夏阮又有什麼能耐能站在這宮中。

    曾貴妃自然是討厭夏阮的,若不是夏阮多事,或許安貴妃早就被她從這宮中除去了。

    夏阮笑著,緩緩地開口:「回曾貴妃娘娘的話,臣婦略聞一些。前幾日有人跟臣婦講,所謂母憑子貴,也就是這個道理。所以那個人勸臣婦,儘早有個孩子。」

    說完,夏阮露出羞澀的笑容。

    曾貴妃沒想到夏阮敢回答她,夏阮看似在貶低她自己,實際上卻是在諷刺曾貴妃。

    曾貴妃能有這樣的地位。是因為她是大皇子的生母。

    母憑子貴。

    曾貴妃惱羞成怒,盯著夏阮的眼裡,似乎能放出無數的毒針:「是嗎?那也要生的出來才行。本宮到是聽過,有些藥不能亂吃。長安侯夫人要多注意才是。」

    「臣婦多謝曾貴妃娘娘提醒。」夏阮依舊沒有抬起頭,說著話的時候,語氣依舊溫順,讓人找不到錯處。

    就算曾貴妃知道夏阮剛才的話,實際上是在諷刺她,卻沒有找到任何發脾氣的藉口。

    她不能無緣無故的責罰夏阮,畢竟現在是在安貴妃這個小賤人的宮外,這若是責罰夏阮,便是打了安貴妃的臉面。到時候,安貴妃指不定在皇上身邊鬧出些什麼事情。

    大皇子的處境一日不如一日。往日的風光似乎都成為了笑話一樣。她身為大皇子的生母,更是夜不能寐,一直擔心兒子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前幾日她看到兒子疲憊的身影,差點就哭了出來。

    在這深宮之中,要養大一個孩子有多不容易。她比誰都清楚。

    在外人的眼裡,這些皇子公主,都是大富大貴之人。可是實際上,卻是命最賤之人——

    稍有不慎,他們便會夭折。就算長大成人,卻依舊逃避不了勾心鬥角。

    成者王敗者寇,若是坐不上那個位子。那麼終究一日也會保不住性命。

    曾貴妃想要讓兒子停住腳是不可能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為兒子的支柱。所以,就算她心裡恨不得安貴妃早日死去,卻依舊要每日笑著來給安貴妃請安。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夏阮會在這個時候進宮。

    曾貴妃又訓斥了夏阮幾句。才慢慢的走開。

    在曾貴妃身邊的周嬤嬤忍不住皺眉:「曾貴妃娘娘,你剛才……其實……」

    周嬤嬤說的猶猶豫豫,她不敢說的太直,卻又不得不說出來提醒曾貴妃。

    曾貴妃看著周嬤嬤,有些不解:「有事就說。不要吞吞吐吐,本宮猜不出來你的心思。」

    「恕老奴直言。」周嬤嬤見曾貴妃這樣說,便也不再客氣,「夏阮已經不再是夏家三小姐了,她現在是長安侯夫人,又是成國公的外孫女,更是李大學士最疼愛的外甥女。現在大皇子的處境,娘娘想必也是知道的。娘娘應該為大皇子多想想,而不是一味的不考慮後果去做不該做的事情。」

    曾貴妃聽了周嬤嬤的話,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身後的夏阮。

    清晨的陽光薄弱,照耀在夏阮的臉上,顯得十分的溫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無害的小獸。

    但是曾貴妃很清楚,夏阮不似她表面一樣,是個純善又無害的人。她若是出手,是又狠又快又准,這樣的人不能為她所用,的確有些可惜。

    周嬤嬤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此時,夏阮露出笑容,似乎在對身邊的朱嬤嬤講什麼。

    平日裡不喜言笑的朱嬤嬤,在聽了夏阮的話後,也露出了笑容,似乎夏阮的話很讓她滿意一樣。

    曾貴妃收回眼神,然後對著身邊的周嬤嬤講:「遲了,她已經是安貴妃身邊的人了。就算本宮不找她的麻煩,她來日也會找本宮的麻煩。周嬤嬤,本宮的意思,你可明白?」

    周嬤嬤微微一愣,很快便點了點頭:「老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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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踐踏

    想要宮中生存下來,不止要有心計,更是要有帝王的寵愛。

    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安貴妃這些年來,已經不相信所謂的上天和命運。

    她清楚的明白,想要活著就必須得靠自己。

    她曾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腹中裡的孩子沒了,那個時候的她根本無能為力。

    那種疼入骨髓的刺痛,讓她經常在夜裡驚醒,然後再也不敢合眼,等待清晨的到來。

    孩子,孩子……

    若是沒有足夠的權利,這在後宮之中,想要個孩子,無疑比登天還難。

    所以安貴妃在這件事情中明白,在這後宮之中,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麼首先就是手裡有足夠大的權利。

    然而,最可笑的卻是,這權利卻來源於她們共同依賴的男人。

    此時,看著屋子裡坐滿了各種身著華麗錦衣的各宮娘娘,她們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只是這笑容下,卻不知道是哭臉還是麻木。

    「給安貴妃娘娘請安。」

    安貴妃看了看給她行禮的妃嬪,慢慢地抬起手:「起來吧,各位妹妹快請坐。」

    夏阮站在安貴妃身邊,將頭低下,顯得十分乖巧溫順。

    宮女們端著精緻的糕點走了進來,緩緩地放在各位妃嬪的身邊。過了一會宮女們又將熱茶放下之後,才退出了殿內。

    安貴妃先捧起茶盞啜了一口茶水,輕聲道:「大家都嘗嘗,這是剛送進宮裡的新茶,看那位妹妹能猜出來是什麼茶葉。若是能猜出來,本宮重重有賞。」

    安貴妃話音剛落,眾妃嬪便都捧起茶盞,試圖猜出這到底是什麼茶葉。

    「安貴妃,這是顧渚紫筍吧?」惠妃想了一會,才抬起頭來看著安貴妃。她笑的溫婉,「妹妹前幾日在皇貴妃哪裡嘗過一些,不過皇貴妃倒是不太喜歡顧渚紫筍,皇貴妃更喜歡蒙頂茶。皇上前幾日。還特意送了蒙頂茶給皇貴妃呢,說是今年蜀地送來的茶葉不如往年,這蒙頂茶更是比往年少了許多。」

    說完惠妃便將茶盞擱在一邊,然後露出一臉歉意的笑,可她的言語卻好比帶了針一樣,朝著安貴妃毫不留情的刺了過去。

    畢竟,在這宮中,皇貴妃的品階是高於安貴妃的。

    惠妃是六皇子的生母,而如今宮中唯一的一位皇貴妃許長生,便是惠妃的嫡親姐姐。許家這對姐妹花進宮之後。一直頗得聖寵。只是皇貴妃身子一直不好,沒能為皇上誕下子嗣,但是她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便貴為側妃。

    所以,如今才能貴為皇貴妃。

    夏阮和周圍的妃嬪們都清楚。許長生貴為皇貴妃,表面上風光無限,品階高於安貴妃。

    實際上,皇貴妃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卻不如安貴妃。

    許長生還能安穩的坐在皇貴妃的位子上,是因為從前的江皇后不屑動手對她動手,畢竟在江皇后的眼裡,這個許長生不過只是一個病秧子。

    而且。許家不止這位皇貴妃,還有一位惠妃。

    在這個後宮中,若要說最恨這對姐妹花的人,便是現在一直低頭不語的曾貴妃。

    後宮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前朝,皇上已經冷落曾貴妃很久了,那麼也就代表大皇子這次是危險了。

    安貴妃不和皇貴妃等人計較。不是因為她肚量大,而是她喜歡看著曾貴妃來和許家姐妹鬥爭。她只需要看著便好,根本不用髒了自己的雙手。

    過了一會,安貴妃似笑非笑地說:「這正是蒙頂茶,如妹妹所說。今年蜀地乾旱,所以送來的貢茶,也比往年少了很多。但是,因為本宮喜歡品茶,所以皇上將上品的蒙頂茶都給了本宮,還剩下的本宮便賞給各宮的姐妹們了。」

    安貴妃似乎只是不經意的解釋了一句,可在周圍人的眼裡,卻等於狠狠地打了惠妃一巴掌。

    皇貴妃喝的茶葉都是安貴妃不要的,那麼惠妃又有什麼資格在安貴妃面前炫耀呢?

    只不過是安貴妃丟棄的東西。

    這一年來皇上擔心太后的病情,所以來後宮的日子本就不多,除了安貴妃這裡,便是去惠妃的宮殿多一些。

    所以,惠妃氣焰也越來越囂張,再加上許家和皇貴妃在她背後支持她,惠妃更是有恃無恐,甚至不將安貴妃放在眼裡,更想著想要安貴妃這裡拿走協理六宮的大權。

    畢竟惠妃以為,安貴妃沒有子嗣,自然也就會怕她一些。

    只是,惠妃怎麼也沒想到,安貴妃會當著周圍的人給她一巴掌。

    惠妃氣的渾身哆嗦,她緊緊地咬住了下唇,才忍住了沒有反駁回去。

    「也不知道皇貴妃身子好些了沒有,本宮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她了。」安貴妃歎了一口氣,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前幾日本宮還跟皇上商議,在協理六宮這些事情上,本宮或許還有些不足,所以想跟皇貴妃請教一下。如今看來,皇貴妃那邊也是多有不便。」

    說著,安貴妃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惠妃此時臉色變的鐵青,安貴妃這句話,看似在擔心皇貴妃,卻是在赤裸裸的挑釁。

    惠妃剛剛被了她一巴掌,現在安貴妃這些話,好比再給了惠妃穿心一劍。

    皇貴妃身子不好,就算有協理六宮之權,也不過是個擺設。

    現在眾妃嬪根本不用去給皇貴妃請安,她們反而是要來安貴妃這裡。

    所以皇貴妃的存在,對眾妃嬪而言不過也只是一個笑話。

    站的再高,也不如手中有權好。

    江皇后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安貴妃和眾妃嬪聊了一會,也不知是誰無意之中提起了一句:「再這樣下去,怕是又要走上寧貴人的老路了。」

    夏阮聽到寧貴人的時候,不禁抬起頭。

    寧貴人是她的二堂姐夏清荷,因為母親當初認出了夏清荷的模樣,所以她這次要進宮,也是讓母親十分的擔心。

    畢竟母親知道,寧貴人還活著,她的二堂姐夏清荷還沒有死。

    夏阮沒有忍心告訴母親。夏清荷當初生下的孩子是死嬰,最後夏清荷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將自己給活活的逼瘋了。

    夏阮只是告訴母親,夏清荷已經瘋了。讓母親不要擔心。

    皇上念在和夏清荷夫妻一場的情面上,讓夏清荷搬到了離禦書房很遠的寢殿,說是讓夏清荷安心養身子。

    這裡面的事情,夏阮不是很清楚。

    但是一早便知,夏清荷的孩子根本不可能順利的生下來。

    這宮中閑來無事的女子眾多,嫉妒心更是可怕,她們又怎麼能看到一個無依無靠的『西域』女子,比自己過的更好呢。

    安貴妃皺著眉頭,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講話的人趕緊低下頭,不再說一個字。

    寧貴人早就被皇上遺忘了。而且,這個人現在不過只是一個瘋子,提起便有些掃興。

    等了半個時辰,這些妃嬪才慢慢的散去。

    安貴妃緩緩地喘了一口氣,然後抓住了夏阮的手。輕聲說:「來,坐下說話。」

    夏阮趕緊搖頭:「臣婦不敢。」

    安貴妃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她抬頭看著夏阮:「當初若不是你,本宮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本宮一直沒有好好的感謝你,可你現在居然和本宮生分了?」

    夏阮見安貴妃這樣說,便也不好再拒絕。只好找了一個離安貴妃不遠的位子坐了下來。

    小宮女們將茶水重新換了一遍,這次又拿了一些糕點上來,只是這些糕點遠不如剛才的精緻,而且夏阮瞧著也有些熟悉。

    「這是丹陽縣的糕點,本宮以前最喜歡吃這些了。」安貴妃笑著拿著酥糖,眼神裡露出一絲喜悅。「從前,父親經常會買酥糖給本宮,但是又不許本宮多用。那個時候的本宮就在想,等本宮長大了,想吃多少酥糖。就買多少酥糖,再也不會有人管著本宮。」

    夏阮將酥糖放在口中,一股甜味在她口中化開,香味縈繞在唇舌之間。

    她小的時候也吃過這些糕點。

    母親總是去莊子上忙碌,她想和母親一起去,但是母親怕她在路途中累壞了,很多時候是不會帶她一起去的。

    母親每次從莊子上回來,不止會帶各種野果,還會買很多她喜歡吃的小食。

    昔日的母親,也不許她吃太多的糖,怕她牙疼。

    想到這些,夏阮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

    安貴妃看著夏阮食用了酥糖,繼續道,「現在本宮長大了,才覺得那個時候的願望,居然是那麼渺小。或許是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吧,這是人的本性。」

    得到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

    人都是不知道滿足和有無窮無盡的貪欲。

    夏阮倒是很認同安貴妃的看法。

    安貴妃說到這些,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半響後,她轉移了話題,「你知道本宮這次讓你進宮,是為什麼事情嗎?」

    夏阮搖頭。

    她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是卻沒有一種是她敢肯定的。

    安貴妃將手中的酥糖放下,慢悠悠地說:「其實這次找你進宮是有三件事情。這其一,便是太后想見見你。」

    夏阮驚訝極了,太后想見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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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哀求

    宮女們早已退下,偌大的殿內安靜的聽不到一點兒聲音。

    夏阮覺得有些疑惑,眼裡露出茫然的神色。

    該怎麼問?

    她自己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垂眸不語。

    安貴妃聲音很輕:「玉如意會上次給你,其實是太后自己的心意。本宮雖然在太后面前提及過這件事情,但是……你也知道,這玉如意是有多的珍貴。」

    夏阮攢緊了手心,她自然清楚玉如意的珍貴。

    古玉所制的三柄玉如意,昔日賞賜給長君公主的已遺落,給江皇后那柄是因為江氏是皇后。

    唯獨,她和皇室一點關聯都沒,卻得到了這罕見的珍寶。

    而且,這玉如意對太后而言,還有不同的意義。按理說,這玉如意在太后西區之後,會放在她的陪葬品之中。

    只是誰也沒想到,太后居然會將玉如意賞給了她。

    夏阮一直都以為是太后如了安貴妃的心願,可是現在從安貴妃的口中得知,這是太后自己的意思,夏阮驚的不知該如何和安貴妃對話。

    前世,她只是遠遠的看過一眼太后。

    今生,她連遠遠看太后一眼的機會都沒,又怎麼會被太后注意呢?

    「本宮也不知太后為何會想見你,這件事情太后要本宮瞞著皇上。」安貴妃皺了皺眉頭,「等夜深了,本宮隨你一起去慈寧宮。」

    夏阮點頭,安貴妃這樣說,便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她不能反駁。

    只是更讓她頭疼的,便是安貴妃接下來的話。

    安貴妃吸了一口氣,目光沉沉,「除了太后想見你這件事,本宮還有其他兩件事情想同你講。這其一,便是本宮想知道寧貴人到底和你有何關係。你能告訴本宮嗎?」

    話音剛落,夏阮猛然抬頭,她的目光不止有驚訝,還有各種不安。

    安貴妃坦然受之。絲毫不閃避,繼續說,「本宮去看過她幾次,本宮覺得想從她的嘴裡知道一些事情,可是她不肯告訴本宮,一直跟本宮說那你的名字。太后也見過寧貴人,在太后見過了寧貴人後,才動了心思說將玉如意賞給你。所以,本宮想知道你們的關係。」

    夏阮眉頭皺成了一團,夏清荷和太后說了什麼?

    想了很久。夏阮才輕聲回答:「寧貴人她,其實不是西域人。」

    安貴妃對於夏阮的話倒是沒有多大的意外,畢竟她也對此懷疑過。

    「安貴妃娘娘想必知道臣婦是東陽縣人,臣婦祖父有三子,父親排行第二。」夏阮不知該如何說起這離奇的事情。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夏清荷會出現在這深宮之中。

    起初,她懷疑過水貴人便是夏清荷,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水貴人只是朱砂試路的棋子,真的夏清荷其實是跟在水貴人身邊伺候的丫環。等水貴人沒有用處的時候,夏清荷便取而代之。

    水貴人是西域人,然而水貴人身邊的小丫鬟。卻是大秦的子民。

    安貴妃去找寧貴人的時候,被她口中呼喊的名字驚的瞪圓了雙眼。

    安貴妃怎麼也沒猜到,寧貴人會認識夏阮。

    畢竟,寧貴人和夏阮,不過只有幾面之緣。

    夏阮沉默片刻,又添了一句。「她是我二堂姐。」

    夏阮說極其平淡的一句話,卻讓安貴妃一臉錯愕,她本欲去拿起擱在一邊的茶盞,卻因為夏阮這句話而僵住了身子。

    「二堂姐?」安貴妃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從前的水貴人長的太奪目。她便也沒有留意水貴人身邊這個相貌不出眾的小丫鬟。但是安貴妃也不得不承認,寧貴人的確有吸引皇上的本事,若不是因為她瘋了會傷人,皇上怕是還會繼續寵她。

    而且,最讓安貴妃覺得奇怪的便是,她聽聞江皇后壽辰,江皇后特意讓夏阮的母親李氏入宮。當時,寧貴人和李氏見了一面,李氏便一直臉色蒼白。

    安貴妃當時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起來竟然是處處破綻。

    安貴妃想到這些,無奈的搖頭:「竟然會是這樣。」

    無論是誰也沒不會想到,一直讓皇上心動的西域女子,居然是大秦的子民冒充的。而且,這個女子還是長安侯夫人的二堂姐。

    「那麼,你大伯父還在嗎?」安貴妃想知道寧貴人的事情,便忍不住問,「寧貴人的事情,你且說一些讓本宮知道,本宮不知道怎麼從她的嘴裡知道那件事情的起因,所以必須多知道她的事情。」

    夏阮自然不敢問安貴妃想從夏清荷的嘴裡聽到什麼事情。

    這種事情不敢她來多嘴。

    只是,現在夏清荷似乎變了很多。

    從前夏清雅才是最沉穩的那個人,可是大伯父和大伯母死後,夏清荷似乎一夜之間改變了不少。

    夏阮不知夏清荷在朱砂哪裡聽到了什麼,才會變成如今這樣。只是夏阮一直都知道,朱砂不是一個面慈心善的人,他比誰都狠毒,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

    夏阮垂眸,搖頭:「大伯父和大伯母都不在了。一場大火,將所有的東西都燒掉了。臣婦一直以為大堂姐和二堂姐也死于那場大火之中,只是臣婦怎麼也沒想到,她們都還活著。臣婦曾在寺內見過大堂姐,如今又在這宮內見到了二堂姐。若不是安貴妃娘娘問起,臣婦怕是一輩子也不會告訴外人這個事情。」

    安貴妃不緊不慢地抬起頭,夏阮這些話,她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若不是今日的人是她,夏阮怕是死也不會說出這件事情。

    夏阮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小的時候,臣婦和兩位堂姐關係便不好。那個時候又想和她們一起玩,卻又怕她們訓斥臣婦。或許是因為那會的記憶太深刻了,臣婦看到她們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只是後來,臣婦才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逃避一輩子。」

    安貴妃嘴唇微微一動,卻沒有說出一句話。

    她明白這樣的感受。

    小的時候,她也總是想跟那些比她年紀大的姐姐一起玩耍,那個時候的她懵懵懂懂,只是一心想著怎麼接近她們,卻不想一次又一次被利用。等長大了她才知道,無論是宅子裡,還是這暗無天日的深宮之中,所謂的親情有的時候看似可靠,但是有的時候卻是最經受不起考驗的東西。

    「你知道本宮為何要問你這些事情嗎?」安貴妃微微一笑,聲音有些沙啞,「這是本宮想告訴你的第三件事情,本宮現在已有一個月身孕了。但是本宮根本不知,上次寧貴人肚子裡的孩子,是誰下的毒手。本宮害怕,這次也不能護這個孩子安穩,所以本宮一定要從她的嘴裡知道一些事情。」

    說著,安貴妃將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笑容十分的柔和。

    這個孩子,是個意外。

    第一個孩子沒了的時候,她便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能做母親了。

    那個時候的她,心就像被萬千根針紮一樣難受。

    夏阮送她藥方的時候,她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

    這樣做,總比沒有任何希望好。

    這深宮之中,每一個白日每一個深夜都是那麼的漫長,她也跟著那些妃嬪一樣,慢慢的開始學著信佛。不是因為她真的相信鬼神,而是她不知該怎麼度過這漫長的日子。

    她曾記得有個受寵的妃子跟她哭泣說:「安貴妃娘娘,你知道對於妹妹而言,這些長到可怕的夜晚是怎麼度過的嗎?妹妹將所有的首飾都拿了出來,一件又一件的試著,看那件好看便放起來。等所有的衣裳和首飾試完,妹妹便去從陶罐裡將銅錢拿出來,等將陶罐裡的銅錢數完,這天也就亮了。」

    說著,那個妃子便指著遠處巨大的罐子,笑的淒慘。

    安貴妃當時聽的心涼,那麼大的罐子,裡面裝了多少銅錢,想要數完這些銅錢,怕是一夜不止。

    可是,她們沒有其他的辦法來打發這些漫長的日子,只能自己為自己找些樂子。

    孩子沒了之後,她曾對皇上的一絲愛意,也被磨滅的乾乾淨淨。

    作為一個女子,誰又不想要一個孩子呢?

    安貴妃從前想要孩子,是因為心裡有皇上這個人,雖然這個人有無數個女子,但是他的位子是一國之君,所以她對此雖然有怨,卻從未有恨。

    現在她想要孩子,是為了穩固在這宮中的位子。

    曾貴妃和大皇子的局勢越來越不好,到時候惠妃和皇貴妃聯手的話,她一定會活不長久。

    她死了,安家也就沒了。

    她不能這樣死了。

    所以這個孩子,雖然是個意外,卻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安貴妃娘娘你放心,皇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夏阮趕緊出言安慰,「他一定是大富大貴之人。」

    安貴妃笑了笑,她何嘗不想孩子能平安的出生呢。

    「本宮現在沒有將消息告訴任何人,就是因為本宮誰也不相信。」安貴妃放低了聲音,嗓子哽咽,「本宮連皇上也不相信。所以,本宮現在一定要知道當初害寧貴人的人是誰。皇上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沒有責罰任何一個人,所以本宮根本查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說到這裡,安貴妃抓住了夏阮的手,「求求你,幫幫本宮,幫幫本宮從寧貴人的嘴裡拿到這些消息,本宮想要這個孩子活著。求求你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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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2 17:34:27 |只看該作者
第299章:交易

    夏阮此時的眉頭皺成一團,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安貴妃的請求。

    安貴妃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她又怎麼能做到呢?

    安貴妃未免也太高看她了。

    夏清荷的確是她的二堂姐,可是這些年來夏清荷的改變,她也是看在眼裡的。

    夏清荷不想說的事情,無論是誰都問不出來的。

    畢竟夏清荷身後的人,可是朱砂。

    朱砂是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這次更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半響後,夏阮才開口試探問:「安貴妃娘娘,寧貴人不是瘋了嗎?」

    若是夏清荷瘋了,她又怎麼可能去接近寧貴人。

    當然,這也是她試著婉拒安貴妃。

    「對其他人而言,她的確是瘋了。」安貴妃歎了一口氣,想起昔日那個風光的寧貴人,如今一身狼狽的模樣,「只是本宮覺得,她應該還記得一些事情。不然,她怎麼會在本宮幾次去找她的時候,說出來你的名字呢?本宮覺得,她是想見你。」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長在。

    安貴妃知道寧貴人的今日或許就是她的來日,帝王的心是這個世上最變幻莫測的東西。她現在容顏尚在,所以能博得皇上的喜愛,可是等到她年老色衰,皇上又怎麼會記得她這個人的存在呢?

    所以這個孩子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她一定要讓這個孩子順利的生下,然後在她身邊長大。

    這宮中的女子向來都是母憑子貴,無論是大皇子的生母曾貴妃也好,還是六皇子的生母惠妃也罷,甚至於病秧子四皇子的生母濁妃……只要她們的孩子尚在人世,只要皇上還念父子情分,那麼她們再淒慘也不會淒慘到哪裡去。

    尤其是四皇子的生母濁妃,皇上已經很久不願意去她住的地方去看她了。但是逢年過節,皇上還是會讓人送東西去濁妃住的地方。因為四皇子還在世,皇上便不會處死濁妃。

    安貴妃一直都在做最壞的打算,就算她來日不受寵被人陷害而死,那麼她的孩子起碼還能保住安家的老小。

    她可以死。但是安家的人是無辜的,她不想安家的所有人為她陪葬。

    最涼不過帝王心。

    夏阮將信將疑,緊緊的咬住下唇,過了一會才道:「安貴妃娘娘為何會這樣認為?畢竟,寧貴人沒有必要裝瘋。再者,這宮中的御醫向來厲害,他們就沒有一個人發覺這裡面的問題嗎?安貴妃娘娘,臣婦怕是沒有把握從一個瘋掉的人嘴裡問出你想知道的事情。」

    這宮中的冤魂太多,小產夭折的皇子公主更多。

    夏清荷雖然順利將孩子生了下來,可是這個孩子卻是一個死嬰。這樣的事情讓夏清荷當時不能接受,直接被這個事情刺激的瘋掉了。夏阮從別人的嘴裡得知,這個死掉的孩子,是個男孩。

    若是這個孩子還活著,便是大秦的皇子了。

    那個時候的寧貴人。還怕沒有前程可言嗎?

    只是,現在安貴妃想讓她從夏清荷的嘴裡知道一些事情,她怕自己做不到。

    安貴妃從前說過,皇上是十分的喜歡夏清荷的。

    夏阮想就算夏清荷不能為皇上生下皇子,也不至於這麼快便失寵。現在夏清荷失寵了,居住的地方還是離皇上宮殿最遠的小苑裡,然這些事情只能說明一個情況。那麼就是夏清荷真的瘋了。

    若不是真的瘋了,皇上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棄一個有意思的玩物?若不是真的瘋了,夏清荷怎麼能容忍一個人孤單的住在狹小的地方。

    安貴妃握住夏阮的手又緊了緊:「本宮也不知道,本宮也猜不透她是真的瘋還是是假的瘋了。太后之前也見過一次寧貴人,那次寧貴人在慈寧宮足足的呆了一個多時辰。你說,若是瘋子的話。怎麼能安靜的太後面前站那麼久呢?所以,本宮懷疑她根本沒有瘋。」

    「那麼安貴妃娘娘?寧貴人為何要裝瘋?」夏阮挑眉看著安貴妃,「莫非安貴妃娘娘以為,寧貴人是在躲避陷害她自己沒了孩子的人嗎?」

    安貴妃低頭,她的確是這樣想的。

    這宮中的妃嬪眾多。就算死了一個,過些日子又會有更多的人進來。

    皇上從來不會在乎這些女人,就算在乎,也不過是一時傷心,過些日子便會遺忘。

    最讓安貴妃覺得害怕的是,她不知道那些那些人是敵人那些人是友,這宮中的人心,太過於虛假,讓人分不清楚真心和假意。

    現在她唯一能相信的人便是夏阮,所以此時她將自己內心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夏阮,包括肚子裡有孩子這件事情。

    若是夏阮能幫她,那麼孩子便能平安的生下來。

    若是夏阮不願意幫她,那麼這個孩子怕是又要步第一個孩子的後路……

    對她而眼,未免也太過於殘忍了。

    想到這些,安貴妃紅了眼眶:「本宮問你,你覺得富貴是有代價的嗎?」

    「本宮覺得,所有的富貴都是有代價的。」安貴妃嘴角露出苦澀的笑,無論是誰也不可能想到,現在手握六宮大權的女子,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小的時候,本宮和娘親一起去淮安,在快要進城的時候,看到了很多流民。本宮就問娘親,這些人可以自由自在的走來走去,是不是很幸福?那個時候的本宮還小,每日都要面的琴棋書畫,更多的時候,本宮想出去玩,而不是過著過著枯燥的日子。所以,本宮那會羨慕了那些流民。」

    安貴妃像是很久以前的記憶,眼角紅潤。

    「那個時候娘親就不說話,後來她才告訴本宮,那些人雖然自由,但是等待他們的或許是朝不保夕的饑餓。」安貴妃抬起頭看著夏阮,認真地說,「本宮自小錦衣玉食,只要想本宮想要的東西,母親便一定會給本宮。本宮在安家過了十五年無憂無慮的日子。現在入宮之後,便要護住安家所有的人安穩。無論是父親也好,母親也罷,本宮都希望他們開開心心。」

    夏阮聽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安貴妃。

    安貴妃此時說的話。怕是安貴妃這輩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示弱。

    她想安慰安貴妃,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個世上,所有的富貴都是有代價的。

    無論是閨閣裡的小姐,還是養在深宮裡的公主。她們從小不用考慮吃穿,每日要做的便是學習琴棋書畫,比鄉下人幸福很多。

    可是鄉下人有自由,她們卻沒有一點的自由。

    想去哪裡,或者想去哪裡看看風景,都不能獨自一人行走。

    這樣的人生,像是在脖頸上鎖上了一條鎖鏈。到死也打不開。

    安貴妃笑的淒涼:「多少人羨慕這宮中的生活,可是她們卻不知道,本宮過的是什麼日子。本宮現在就像是皇上飼養的小動物,要乖巧要溫順,不能露出鋒利的爪牙。是不是很像貓?」

    安貴妃說的痛苦,可是夏阮卻除了同情之外,便沒有其他的想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痛苦之處,這些事情她愛莫能助。

    「安貴妃娘娘,皇子一定會平安誕下的,你一定要放寬心。」夏阮依舊沒有改變剛才的話語,「臣婦相信。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的。」

    夏阮話音剛落,安貴妃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老天?上蒼?

    她一直都不相信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

    若是這個世上有神明,當初她失去理智,想要拿自己生命去換取孩子的安穩的時候,可是這些神明又有誰聽到她的哀求呢?她只能一點點的感受到肚子裡的孩子,一直掙扎到最後慢慢不動。最後永遠的離開了她。那種感覺,像是將她的心從胸口裡掏出來,然後丟在地上狠狠的踩碎。

    安貴妃想,若不是她當時想著要為安家活著,怕是早已被那種疼刺痛的窒息而亡。

    那是她的骨肉。是她肚子裡的孩子。

    那種疼痛,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感同身受。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從那場陰影裡走了出來。

    屋子裡再次恢復了安靜,誰也沒有開口講話。

    夏阮轉眸看著不遠處桌上盛開的蘭花,此刻看起來,竟然有了衰敗的跡象。

    再美的花朵,關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屋子裡,怕是也熬不了多久吧。

    若是連陽光都沒有的話,這朵奪目的蘭花,怕是會枯萎的更快。

    「長安侯夫人,你可知從鄴城到京城需要幾個時辰?」安貴妃突然說了一句話,「你去過鄴城嗎?」

    夏阮搖頭:「回安貴妃娘娘的話,臣婦沒有去過,但是臣婦知道從鄴城到京城,只需要四個時辰。」

    鄴城離京城的很近,而且鄴城很繁華,夏阮從未去過鄴城,是因為她覺得鄴城的商戶夠多了,她去了也難以尋找商機。

    比起鄴城,她更熟悉京城。

    安貴妃揉了揉眉心,輕聲道:「皇上念本宮掛念家人,所以皇上封本宮的弟弟安應容為鄴城府尹。前幾日,本宮從弟弟的那邊得知,有個叫朱砂的人找他幾次,想從他的手裡打聽一些消息,而且他約在了白馬寺。」

    夏阮心裡一驚。

    朱砂?白馬寺。

    莫非朱砂已經知道了她丈夫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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