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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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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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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17:47:28 |只看該作者
第460章:幫和不幫

    雨停了之後,夏阮便離開了。

    薛統領看著手裡的荷包許久,才歎了一口氣,朝著濁妃的宮殿走去。

    彼時,濁妃剛將曬乾的百合收了起來。

    在濁妃身邊的陳嬤嬤勸道,「娘娘,以後這些活,便交給奴婢做吧。」

    「不累的。」濁妃笑的和善,搖頭道,「本宮這身子骨,多動動也是好的。」

    濁妃的身子比從前好了許多。

    這一切,都是托長安侯夫人的福。

    這段日子的吃用還有藥材,都是將太醫從宮外長安侯府取來的。

    將太醫沒有明說,但是濁妃和陳嬤嬤都是何等精明之人,又怎麼不知道這些事情?

    尤其是一年多以前,濁妃大病需要用不少名貴的藥材,但是太醫院都不願意將這些藥材拿出來。因為,有些藥材不是有銀子就可以買到的東西。最後四皇子秦朔差點親自跪在大皇子面前,求這些藥材。關鍵時候,還是長安府夫人,將這些藥材全部送了進來。

    夏阮很貼心,送進來的不止有藥材,還有不少的銀票和衣物。

    在這宮中,她需要的,都一一幫她準備好。

    周圍的人都嘲笑夏阮,說夏阮奉承也奉承錯了人。像她這樣的人,是建廣帝親自封的濁妃,還有什麼翻身的餘地?

    連濁妃自己也認為,夏阮這樣做,是真的不會有回報的。她的處境。她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不能幫夏阮什麼——

    尤其是這幾日,她收到了不少繡工很好的錦囊,每一個她都十分的喜歡。據說。這是長安侯的妹妹繡的。

    為了感謝夏阮,濁妃只好重新拿起針線,希望繡一些好看的東西,送給夏阮和蕭原喜。

    她沒有什麼大的本事,能做的只有這些。

    濁妃的心裡,依舊有些內疚,她想幫夏阮一些事情。

    欠的太多了。

    陳嬤嬤笑著將曬乾的百合收好。「娘娘當真心疼七皇子,他喜歡吃百合藕粉糕。你便做給他吃。」

    「他呀……懂事。」濁妃想到了秦鶴,笑容便有些苦澀,「那雙眼睛,當真和朔兒有些相似。小的時候。朔兒也長這個樣子,只是本宮當時不能陪伴在朔兒身邊,不能看著他長大……」

    濁妃說著,嗓子便啞住了。

    她從不奢求秦朔能做帝王,更不奢求秦朔能給她安穩的以後。她想的,無非和這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想要秦朔好好的活著,其他的,都不重要。

    陳嬤嬤這個時候。也不再開口,站在一邊不再言語。

    濁妃會喜歡秦鶴,也是因為長的酷似四皇子小時候。

    周圍的人。皆以為濁妃想投靠皇貴妃,簡直可笑。

    濁妃在宮中生活多年,若要投靠誰,也不至於變成今日這樣。

    「娘娘,薛統領在外求見。」小宮女跑了進來,福身對濁妃道。「說是有事想和娘娘稟告。」

    濁妃有些驚訝,但是還是點頭道。「讓他進來。」

    薛統領在宮中多年,對她頗有照顧,只是因為她是妃子,所以兩人多少有些避諱。

    薛統領對濁妃行禮,「臣見過娘娘。」

    「薛統領不必多禮。」濁妃笑的和藹,揮手道,「快起來。」

    濁妃性子向來和善,又不喜和人相爭。這些年會苟且的活著,也是怕秦朔沒有人陪伴,她怕死了,秦朔便是一個人了。

    竹家那些人,都是狼心狗肺,沒有一個能靠得住。

    他們,早當她已經死了。

    若不是她還活著,周圍的人怕是早已忘記,那個曾經叫竹井蘭的人。

    濁妃的眼裡依舊帶著笑,「薛統領今日怎麼來了?」

    「長安侯夫人讓臣送些東西來給娘娘」薛統領有些尷尬的從袖口裡將荷包拿了出來,「長安侯夫人說,她已經給皇貴妃瞧過了,皇貴妃說好,她才敢給你送來。若是娘娘喜歡,她會送更多的絲線進來。」

    濁妃挑眉,有些不解。

    陳媽媽上前,將薛統領手裡的東西接了過來。

    濁妃認真的看了看著荷包,這手藝……簡直……讓人難以猜測。

    她看了半響,也沒看清楚荷包上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鴛鴦?不像……是喜鵲?也不像……

    濁妃無奈的笑了起來,這個手藝,除了長安侯夫人,怕是沒有人再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手藝了吧?

    她也曾聽秦朔提起,「母妃,這些好看的,都是小喜親自繡的。至於長安侯夫人嘛……她的手藝應該這樣說,『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兒子嘴裡有些取笑的意味,她當時是聽出來了。

    只是夏阮在她的心中印象太好了,所以濁妃根本想像不出,兒子為何會說這些話。

    如今,她也是明白了。

    陳媽媽瞧了半響,才道,「這一對黃鸝倒是別致……只是,太壯碩了一些……」

    濁妃:「……」

    薛統領:「……」

    對於夏阮的手藝,濁妃沒有多言。

    她想了半響,又問薛統領,「長安侯夫人,可還說什麼了?」

    「回娘娘話,沒了。」薛統領想了一會,又道,「不過長安侯夫人說,她最近在瞧唐詩,覺得裡面的話,很有意思。」

    這句話,卻讓濁妃瞪圓了雙眼。

    夏阮,居然想和她說這些。

    濁妃的指尖微微顫抖,她沒想到,夏阮居然會這樣做。

    她的心裡告訴自己,該將手裡的荷包丟掉,但是此時荷包裡的絲線似乎將她的手指纏繞住。根本不能讓她動彈。別說丟下荷包,就是動一動手指,都是十分困難的。

    窒息……她覺得有些可怕。

    濁妃看著手裡的荷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濁妃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陳嬤嬤也有些驚訝,「娘娘,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濁妃轉眸看著陳嬤嬤,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似乎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陳嬤嬤擔心的神色越來越重。陳嬤嬤剛要開口,便聽著濁妃嗓音沙啞問。「薛統領,你剛才說,長安侯夫人說,若是本宮喜歡?」

    薛統領是個粗人。根本不會察言觀色。所以濁妃回答的語氣改變了,他也以為是濁妃累了,根本沒有看的太仔細。

    他不會勾心鬥角,自然也不懂看這些。

    「回娘娘話,長安侯夫人說,這些絲線若是娘娘喜歡,她便多送些進來。」薛統領垂下頭,有些手足無措的道,「娘娘你放心。你若喜歡,臣一定會將娘娘喜歡的東西帶進宮來送給娘娘。」

    薛統領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有些尷尬。「說起來,臣也是托了娘娘的福。」

    他能幫到濁妃,便也好安心拿夏阮的茶葉。

    畢竟放在庫房裡發黴,還不如給錦衣衛的兄弟們享用。

    濁妃聽了之後,下意識問道,「為何這樣說?」

    「因為這些日子國庫空虛。錦衣衛那邊吃用有些緊張。」薛統領在濁妃面前,沒有半分隱藏。因為這件事情。幾乎都是眾所周知了,「臣用粗茶淡飯都是沒關係的,只是苦了跟著臣的那些人。今兒,長安侯府夫人托臣送東西給娘娘,說來日可能還會幫娘娘送絲線進宮,作為報酬,她便送臣一些茶葉。」

    濁妃有些不解,「一定要送絲線給本宮,才有茶葉嗎?」

    「不是的,不是的。」薛統領搖頭,看著濁妃道,「只是臣不想白拿長安侯夫人的東西。她……是個好人。」

    運絲線進宮的事情,稍微找點關係,便能做好。

    說起來,這些小東西拿進宮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畢竟,不是拿東西出去。

    夏阮只是用了個藉口,好將茶葉送到他手裡而已。

    對於夏阮,薛統領是感激的。

    現在的錦衣衛不是從前的錦衣衛,這有一萬人都是他和四皇子最後的賭注。他們此時要萬分的小心,一點破綻都可能是致命的。所以夜裡,他更是小心翼翼的在宮中看著動靜。

    畢竟,他也是血肉之軀,所以很多時候都需要茶葉來提神。

    不止他需要茶葉來提神,其他人也要。

    濁妃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便露出一個苦澀的笑,「那麼,本宮就先謝過薛統領了。」

    薛統領笑著搖頭,「娘娘的意思是?」

    「去告訴長安侯夫人,本宮很喜歡這些絲線。」濁妃說這些話的時候,笑容僵硬,「所以,來日便麻煩長安侯夫人了。」

    薛統領聽到這個消息,便高興的和濁妃告辭。

    等薛統領離開,陳嬤嬤才不解的問濁妃,「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唉,長安侯夫人給本宮一個難題。」濁妃看著手裡的荷包,笑的有些無奈,「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陳嬤嬤這時更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

    「七皇子,怕是會出事。」濁妃想了想,「也罷,本宮也很喜歡這個孩子,這個忙本宮會試試幫著。陳嬤嬤,你派人去請皇貴妃,說本宮邀她後日再御花園賞花。還有,派人去請四皇子,說本宮後日要去御花園走走,讓他來陪陪本宮。本宮,掛念他了。」

    陳嬤嬤點頭,然後離去。

    夏阮說她最近在看看唐詩,又說她皇貴妃哪裡歸來。這些絲線都在提醒她,一個母親要為子女做什麼。

    皇貴妃是個固執的人,她所謂保護秦鶴的方式,或許是——傷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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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08:15:01 |只看該作者
第461章:君主之仁

    對於秦朔而言,敵人只有死了,他才不會有被威脅的感覺。

    威脅他的人都不存在了,這才是戰役結束的信號。

    這個世上,除了母親,便沒有他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在秦樓死後,他的心也只是略微放鬆了一些。

    秦朔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會威脅到他的人。

    孩子,也不行。

    秦朔接到濁妃的傳話後不足兩個時辰,又被邀去了長安侯府。

    一向很少主動提出建議的蕭九,居然和他說了一番出乎他意料的話。

    蕭九說,「兔子急了,會咬人。雖然不致命,但是也會受傷。」

    會受傷,但是不會致命。

    蕭九說的很清楚,希望秦朔斟酌。

    秦朔知道蕭九在說什麼,只是說,「讓我想想。」

    他在長安侯府走了一會,便不知不覺的在到某一處小院,停了下來。

    少女一臉稚嫩,坐在廳內看著古琴微微發怔。秦朔想了想,便走上前去。

    「小喜?」秦朔挑眉,「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原喜今日有些抑鬱,她引以為豪的手指,在學古琴的時候,卻十分的不靈活。四姐的耐心很好,一次又一次的耐心教她,連雷家公子也會提點她,要注意什麼。可是他們越是耐心,她就越覺得自己沒用。

    明明,四姐做起來,很簡單……而她。卻怎麼也辦不到。

    蕭原喜瞧著秦朔,面露訝色,起身行禮。「見過四皇子。」

    「坐吧。」秦朔擺了擺手,自從蕭原喜知道他的身份後,對他也慢慢的疏離了。這段時間,和那些接近他的人想比,蕭原喜的動作卻讓他覺得有些奇怪,「在學什麼曲子?」

    蕭原喜低頭,將手放在古琴上。才緩緩到,「落雁平沙。」

    「清秋寥落。鴻雁飛鳴。」秦朔自然是聽過這個曲子的,但是這個曲子在不同的人的手裡,彈奏出來的感覺,卻又是另一個感覺。「很難嗎?」

    蕭原喜一臉抑鬱,「我覺得很難。」

    她覺得這個曲子對她而言,太難。

    但是蕭意雪彈奏這個曲子的時候,十分的隨意,彷佛這個曲子就是為她而存在一樣。蕭意雪的琴藝很厲害,這讓蕭原喜十分的羨慕。

    她羨慕那種『欲將心事付瑤琴』的感覺。

    可是,她卻做不到。

    秦朔瞧著蕭原喜,淡淡一笑,「你彈來。我聽聽。」

    蕭原喜抬起頭來,搖頭,「不好的。」

    「我這會心煩。你彈給我聽聽,或許我就會心安了。」秦朔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半分虛偽。

    他在外人的面前,無論何時都要保持高度的警覺,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就將這些年的一切毀於一旦。他不喜歡多言。因為有的時候,言多必失。有些話。聽著便好,說出來,意思就會改變。

    此時的他,看著蕭原喜,明白蕭原喜的感受。

    蕭意雪的琴藝太過於厲害,連雷家的家主都對蕭意雪的琴藝拜服,這樣的女子蕭家出一個便好了。再出一個,那麼蕭家的人便有些可怕了。

    蕭原喜想了想,才點頭動手彈起了曲子。

    蕭意雪彈琴,他也是聽過的。

    不得不說蕭意雪的琴藝的確比蕭原喜好許多,但是此時的他,卻覺得蕭原喜的琴聲,能讓他整個人都安靜下來。那種內心的掙扎,也在此時,徹底的停息了。

    蕭原喜很認真,而他也聽的很認真。

    蕭原喜一曲完,他才笑著說,「挺好的。你不是四小姐,你便是你,無需和別人去比。」

    「是嗎?」蕭原喜想了許久,「你不會覺得不好嗎?」

    秦朔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搖頭,「不會。」

    蕭原喜露出一絲淡笑,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了,秦朔才起身道,「我先走了。」

    「等等。」蕭原喜喚住秦朔,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送你,但是你出府再打開。」

    秦朔有些疑惑的接過,笑著說:「好。」

    蕭原喜的針線活做的很好,她親自繡的東西都是活靈活現的,尤其是這些年來,她的繡工連母妃都會誇讚。秦朔出了長安侯府,便打開了荷包,只見裡面裝了不少的紅豆。

    紅豆,又名相思子。

    秦朔唇角的笑慢慢變得無奈,他想,蕭原喜應該不知紅豆,又叫做相思子吧?

    她,很喜歡朱紅色。

    秦朔看了許久的紅豆,才無奈的搖頭,他或許明白了蕭原喜為何要送他紅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這,是夏阮的意思。

    夏阮希望他,能放過那個人。但是她不便出手,便讓蕭原喜將這個東西交給他。

    可是,真的該放過嗎?

    秦朔迷茫了。

    這些年來,秦朔在夢中總是會夢見,六歲的時候迷路的他,無意走到了母親宮殿的附近。便瞧瞧的朝著母親住的地方靠近,他想給母親一個驚喜。

    只是,那個總是在他面前微笑的母親,此時髮絲淩亂,坐在床上低聲抽泣,臉上掛滿了淚珠。

    這樣的母親,他是第一次見到。

    原來,母親也有這個時候,母親也會悲傷,母親也會覺得疼痛。

    秦朔在那一刻,心像是被人拿掉了,疼的他連呼吸都是吃力的。

    他恨不得自己馬上長大,有能力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他恨這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後來,她才知道,安家女兒被升為妃。和安妃一個宮的貴人。便仗著和安妃來往密切,過來狠狠的羞辱了母妃。

    母親貴為妃子,卻被一個貴人羞辱的抬不起頭來。

    這宮裡沒有恩寵的女子。便像是一個可憐蟲一般,永遠的被人欺負。

    從此,他恨上那個貴人,也恨上了安妃。

    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安貴妃太受寵了,昔日那個欺負他母親的貴人已經死在冷宮之中,而安妃依舊在。她從安妃變成了安貴妃。後來又變成了皇貴妃,她一路平步青雲。卻讓秦朔更恨了。

    母妃承受的疼痛,他想讓這些人都全部嘗嘗。所以這些年來,他下手的時候,從不會心軟。

    心軟和猶豫。便不能保護身邊的人。

    秦鶴對他而言,不是很大的威脅。安家這些年來沒有任何兵力在手,雖是書香門第,卻也是一群沒有膽識的傢伙。他們能做的,就是安守本分。這也為何多疑的父親,會相信安家人的原因。

    沒有野心,不會壞了規矩。

    秦朔揉了揉眉心,才對身後的人道,「回府。」

    此時的他心裡有答案。

    秦朔走後。杜若才進門通傳,「夫人,四皇子走了。」

    夏阮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院外的茶花上,「他還見了誰?」

    「見過侯爺。」杜若老實的回答,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剛四皇子在府裡走動,似乎……遇見十三小姐了。」

    夏阮有些詫異,半響後才道。「我知道了。」

    夏阮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天生有善心的人。

    這次幫秦朔。也是她在投石問路。

    前世的秦朔登記之後,依舊不太相信丈夫。在秦朔的眼裡,似乎根本沒有可以信任的人。連李家這樣的功臣,有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

    秦朔執政如何她不知曉,她唯一知道的便是,秦朔比建廣帝的疑心還重。

    對於這樣的人,有些棘手。

    在四皇子接近蕭原喜的時候,夏阮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四皇子會接近蕭原喜,是因為丈夫的關係。可是久了,她發現四皇子看著蕭原喜的時候,眼裡總是帶著笑意。那種笑,不像是勉強裝出來的,而是因為真的喜歡,所以才會心滿意足。

    秦朔看蕭原喜的深情,像極了從前蕭九看著她。

    私下,夏阮也問過蕭原喜,對秦朔有什麼感覺。

    蕭原喜顯然對感情懵懵懂懂,她只是想了想才道,「三嫂,我和他說話,覺得舒服,也覺得安心。」

    短短的幾句話,便將蕭原喜的心表露了出來。

    夏阮知道,她是阻止不住了。

    蕭家人,都是死心眼。

    但是蕭原喜是她疼愛的孩子,若是蕭原喜和秦朔在一起,蕭原喜受傷可怎麼辦?夏阮想了許久,才想出這樣的辦法。

    蕭原喜喜歡私下送一些刺繡的東西給秦朔,她送這些東西沒有別的含義,是因為她認為自己能拿的出手的,只有刺繡。所以,才會送秦朔這些東西。

    但是秦朔和夏阮卻明白,這些分明都是定情的。

    蕭九也略知這些消息,蕭九不願意多管,她自然也裝作沒有看見。

    蕭原喜這次送秦朔的荷包裡放了和她一起挑選的紅豆,蕭原喜喜歡朱紅色,便裝在了荷包之內。

    夏阮不知,蕭原喜是否明白,這紅豆的含義。

    不過,蕭原喜知道不知道已經沒有什麼關係,只要秦朔知道便好。

    夏阮如今做的試探,便是想好秦朔的心到底冷硬到了什麼程度。若是秦朔這次不顧一切為了一時私心依舊要誅殺秦鶴,那麼她便會勸丈夫做好後手,也不會考慮將蕭原喜夏家給秦朔。

    若是秦朔沒有對秦鶴動手,那麼便說明,他也不是是非不分。

    這樣的秦朔,才是她和蕭九可以信任的人。

    這樣的秦朔,才是蕭原喜的良人。

    畢竟,一國之君,不止是需要果敢,還需要一些對親近的人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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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
發表於 2017-1-26 08:15:15 |只看該作者
第462章:交易成功

    秦朔幼年,瞧著父皇坐在龍椅上,主宰天下人的生死。

    那時,他便想。

    終有一日,他會代替父親,站在那裡。

    他不想被人主宰生死,所以便要主宰他人的生死。

    這些年,他從未害怕過這條路的艱辛。

    左右成功和失敗,不過是晚亡和早卒。

    成功了,他便衛冕為王,百年後變為塵土。

    失敗了,他便提前入了地獄。

    爭權奪利向來如此,成王敗寇。

    這不是亂世,周圍卻依舊是刀山火海。他是大秦皇室的皇子,從出生開始便知道他的道路和尋常人,是不一樣的。

    秦朔眯了眼睛,將手裡的公文放下後,打量著馬車外的一切。

    他,或許可以試試……

    彼時,皇貴妃瞧著手中的信,身子微微顫抖。

    父親,居然是這樣想的。

    皇貴妃眼裡噙著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的父親告訴她,若是真的沒有辦法,安家人就是賠上全族人的性命,也會將秦鶴安全的送出京城。只是,來日皇貴妃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秦鶴了。因為以後,秦鶴會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他曾是大秦的七皇子,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大秦最受寵的妃子的孩子……

    生死再也不能想見,以後形同陌路。

    皇貴妃想起秦鶴的容顏,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不知。該怎麼辦。

    秦朔和她說過話,秦朔的意思,她都聽進去了。秦朔不喜歡被威脅。而秦鶴的存在對秦朔來說,便是莫大的威脅。秦朔如今雖然沒有得勢,但是六皇子秦賢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建廣帝和秦賢疏遠了不少。

    若不是那些道士都是秦賢送上來的,建廣帝恨不得連秦賢的容顏都不要瞧見。

    皇貴妃知道,這三位皇子中,最後能站在那個位子的。不是她的兒子,也不是六皇子……而是這個看似軟弱的秦朔。

    「朱嬤嬤……」皇貴妃想了一會。才喚了朱嬤嬤進屋,問道,「本宮讓你取的東西,你取回來了嗎?」

    朱嬤嬤聽了之後。嚇的跪在了地上,「皇貴妃,你要三思啊……你若是這樣做,便是斷了你和七皇子的母子之情啊。」

    又有那個孩子會想到,自己的來日會葬送在母親的手中。

    這種愛,雖是為保他活下去。

    可是這樣的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皇貴妃此時眼裡一片血紅,她何嘗不知這些,「朱嬤嬤。本宮不能自私。安家全部人保護鶴兒一個人,本宮……你也知,本宮的父母年紀大了。尤其是母親。這幾天她腿腳不便,更是不能多走動。本宮不能自私的讓他們,因為保護本宮的孩子,就全部葬送在本宮的手裡。」

    「鶴兒是本宮的命,可他們的性命,也是命啊。」皇貴妃嗓音哽咽。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哭出來。「本宮,只有對不起鶴兒了。而且這樣做,本宮或許還能護住他一命。」

    她來宮裡,這些年唯一支持自己活下去的念頭,便是保護安家所有人。

    她是軟弱無能的閨閣女子,能保護安家人的法子,只有做好建廣帝身邊受寵的妃子。這些年來,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可是再多的委屈,都不能讓她倒下。直到腹中的孩子小產後,她更是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便是保護好安家。

    而安家的人,也從未讓她失望。

    她只是提起過秦鶴,父親便看透了她的心思。

    在信函中,還放了一些方糖。

    她小的時候不喜吃辣和苦的東西,唯獨對這方糖情有獨鍾。母親怕她長壞了牙,一直不敢給她吃太甜膩的東西,可是太清淡的東西,她吃著又覺得沒胃口。後來,父親便陪母親一起用膳,在母親出去備飯後茶點的時候,父親便從袖口裡將方糖拿出來放在她的面前。

    「阿梅吃。」父親笑的慈祥,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辛苦。

    那個時候她看著父親手中,因為被藏久了,而微融的方糖,甜甜地笑了。

    她和父親以為他們隱瞞的很好,直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母親在飯後會離開,是為了給他們父女獨處的機會。

    父母,都那麼疼她。

    總是笑著喊她,「阿梅,阿梅。」

    皇貴妃想,為了父母的笑容,她就算死在宮中,也是沒有半分後悔的。

    朱嬤嬤此時軟癱了身子,哭泣不已。

    皇貴妃這樣做,或許會讓七皇子死都不願意再見她。

    但是朱嬤嬤沒有阻止,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秦朔要斷秦鶴的子孫,不要秦鶴的性命。而秦賢是想要秦鶴的性命,更想讓安家所有人陪葬。唯有秦朔這一條路可走,但是這條路上,卻鋪滿了毒刺。

    朱嬤嬤沒有說話,只是在皇貴妃說出,去吧二字後,回屋拿了東西給皇貴妃。

    明日,便要見濁妃。

    皇貴妃應了,卻沒抱什麼希望。

    在宮中的日子,每一日都無比的漫長。

    只是一日,皇貴妃覺得像是過了一年。

    去御花園前,皇貴妃囑咐朱嬤嬤,「告訴乳娘,讓七皇子睡在本宮的殿內,等本宮回來。」

    朱嬤嬤撇過頭去回答,「是。」

    御花園內永遠都盛開著繁花,無論是什麼季節,這裡的花都開的十分的奪目。就像這宮中,來來去去的美人,讓人挑的花了眼。

    皇貴妃站在御花園內許久,也沒有等到濁妃。

    朱嬤嬤勸皇貴妃坐下,皇貴妃只是搖頭。她不覺得累,只有站著,她才感覺到。自己似乎還是活著。

    皇貴妃最後等到的,不是濁妃,而是四皇子秦朔。

    秦朔對她行禮,「皇貴妃娘娘,母妃今日抱恙,讓兒臣來給你賠不是了。」

    「可傳了御醫?」皇貴妃有些不解,為何秦朔會出現在這裡。「若是沒有喚御醫,本宮這邊傳御醫。」

    下意識裡。她便有些急了。

    濁妃,是秦朔最後的理智。

    秦朔笑著搖頭,「多謝皇貴妃了,只是不必了。母妃只是身子不適。沒有什麼大礙的。只是兒臣聽聞一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

    「何事?」皇貴妃有些不解。

    秦朔眯著眼睛,看不出他的情緒,「兒臣聽聞皇貴妃手裡有一枚閒置的玉佩。正巧,兒臣在進宮的途中,將身上的玉佩遺失了,不知皇貴妃可願割愛?」

    這句話,驚的皇貴妃傻了眼。

    她怎麼也送不到秦朔手裡的東西,如今卻被秦朔親自來取。

    皇貴妃趕緊點頭。「自然願意……本宮這就去取。」

    「讓兒臣陪著皇貴妃吧。」秦朔依舊是一臉和善的樣子,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氣無力,像是一個身體柔弱的病人。

    這樣的秦朔。讓皇貴妃有些害怕。

    她看不透這個人。

    在途中秦朔依舊和平常一樣和皇貴妃寒暄,他的眼裡似乎少了一些提防。

    剛到皇貴妃居住的地方,秦鶴便從屋內沖了出來。

    皇貴妃驚的後退了一步,她被秦朔弄的一篇混亂,差點忘記了孩子還在自己的殿內。

    「母妃,四哥。」秦鶴揮動著白胖的小手。走到秦朔的身邊,攥住秦朔的衣袂道。「四哥,你也是來陪鶴兒用膳的嗎?」

    秦朔蹲下身子,笑著捏了捏秦鶴的面頰,「這麼調皮。」

    「才沒有呢。」秦鶴帖近秦朔,眼裡清澈如水,「我會寫字了。」

    秦鶴說這句話的時候,將頭抬的高高的,胖乎乎的小臉,看上去可愛極了。

    秦朔笑著誇秦鶴,「七弟真厲害。」

    得到誇獎的秦鶴趕緊扭頭看著皇貴妃,滿臉都寫著『母妃快誇我很厲害,快誇我很厲害』的樣子,惹的皇貴妃的心繃的更緊了。

    結果,秦朔卻沒有多看皇貴妃,而是牽著秦鶴的手進了殿內。

    晚膳,是秦朔陪著秦鶴的。

    臨走的時候,秦朔從皇貴妃的手裡接過玉佩,瞥了一眼玩累了睡在軟榻上的秦鶴,輕聲道,「皇貴妃,兒臣先告退了。」

    「等等。」皇貴妃喚住秦朔,一臉擔憂,「你……」

    本該問個清楚,可此時,皇貴妃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

    過了半響,皇貴妃才道,「為何。」

    此時早已入秋,夜裡的風,有些微涼。

    秦朔想了想,過了一會才慢慢地回答,「我想試試。」

    這次,他沒有說『兒臣』而是說我。

    皇貴妃緩緩地松了一口氣,笑著說,「多謝。」

    秦朔,不是個手軟的人。

    要在這個人手裡活下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皇貴妃不太明白,為何秦朔會改變決定。

    但是對她來說,總是好的。

    她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等大局定下來後,她便可以安心的看著秦鶴長大,最後等她老去的時候,秦鶴會有自己的家。

    這一切,她又可以期盼了。

    等秦朔離開之後,睡在軟榻上的秦鶴慢悠悠地醒過來,他看了看皇貴妃才道,「母妃。」

    皇貴妃走到秦鶴身邊,將他抱在懷裡,「睡吧,母妃在。」

    「唔……母妃不要離開哦。」秦鶴迷迷糊糊,又將眼睛閉上,說出來的話,都是沒有任何意識的。

    皇貴妃眼裡有些酸澀,良久後,才輕聲道,「母妃,會一直陪在鶴兒身邊,哪裡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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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雷六的心事

    這段日子,京城眾人皆是人心惶惶。

    唯獨雷六,整日無所事事。

    他時常會來長安侯府拜訪,只是不是每一次都能順利的見到蕭意雪。

    若是蕭九接見,他便沒有希望。

    若是夏阮接見,他便能順利一些。

    雷六很抑鬱。

    小江對於雷六的行為表示很不解,「公子,你是有事要拜託長安侯嗎?」

    雷六無奈的瞧了一眼小江,然後訥訥地點頭。

    「公子,咱們是商家,和官家來往始終會吃虧的。」小江聽了之後一臉擔憂,「這……多送些銀子?」

    蜀州雷家的古琴每一尾都價值不菲,這些年來雷家也存了不少銀子。從前在蜀州的時候,連知府都會親自上門求一尾琴送給自己的夫人。而現在雖然蕭九貴為長安侯,但也不該如此對待雷六。

    小江瞧著雷六整日笑著臉站在蕭九面前,便心疼自己家少爺。

    這些年來,雷六何時吃過這樣的苦。

    雷六搖頭,依舊是呆呆的模樣,「若是銀子能解決,這件也好辦啊。可是……」

    說到這裡,雷六有些欲哭無淚。

    他曾想用銀子去打動蕭九的心,讓蕭九同意他多和蕭意雪接觸。結果誰知那一日蕭九手上突然多出一個扳指,雷六瞧了之後便洩氣了。

    他是識貨的,蕭九手上的扳指,能買幾尾雷氏的古琴。

    於是,後來雷六才知道,蕭九的妻子夏阮,乃是大秦大部分茶園後面的主人。而且,夏阮不止手裡有茶園,還有在西城被稱為『吸金樓』的酒樓,也是夏阮手裡的產業。連南家的人都不敢說自己家比夏家更有銀子,所以雷家……

    雷六覺得,他簡直班門弄斧。

    尤其是看到夏阮身邊的小丫鬟艾葉出嫁的時候,那晃花他眼的嫁妝,雷六的心都涼了。

    怎麼在外人嘴裡平易近人又和藹的蕭九,見到他的時候,卻是沒有半分笑容。

    雷六想不明白。

    小江見雷六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又勸道,「要不,咱們先回客棧?這會,長安侯怕是不見接見了。」

    「你這個烏鴉嘴……」雷六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直接捂住小江的嘴,「誰想要見那個冰山臉了,你趕緊去求神,今兒來接見我們是長安侯夫人。」

    雷六的動作,讓小江徹底懵了。

    長安侯府外站著一群想要拜見長安侯的人,但是無論這些人怎麼燒香拜佛都沒有機會見到長安侯,他們每一日見到雷六見到長安侯的時候,都一臉羨慕。小江從這些人身邊走過,都是抬頭挺胸,他覺得自己走路都帶風了。

    結果,現在他們少爺說,他一點也不想見長安侯。

    這是笑話嗎?

    好比一個人拼勁全力去找寶藏,結果那個人告訴世人,他找寶藏根本不是為了銀子,而是因為藏寶藏這裡風景好。

    雷六咬牙切齒,等了半響才放開手,「以後不許再這麼烏鴉嘴了,誰稀罕見他誰就去見。我可一點也不想見到他,我……」

    「雷六少爺,你不見誰?」

    蕭九緩緩地從屋外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雷六瞬間便僵硬了身子,然後瞪著小江。

    這個烏鴉嘴,真的把蕭九說來了。

    雷六已經琢磨,下次來長安侯府拜訪,不要帶著小江,帶著小河好了。

    「長安侯誤會了。」雷六轉身對蕭九尷尬的笑了笑,「我怎麼會不想見你呢,能見你是我的福氣。」

    蕭九挑眉,「我只是問你不想見誰,結果……原來雷六少爺不想見我呀。」

    這下雷六差點暈了過去。

    他都說了什麼了。

    雷六垂頭喪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一個堂堂的雷家家主,如今在蕭九的面前,卻得每日小心翼翼。若是為了權力,或許還有人能理解,可是他只是為了心愛的女子……雷六想到蕭意雪甜美的笑容,又重新抬起頭來笑了笑,「我怎麼會不想見長安侯呢,你誤會了。」

    雷六一副無賴的樣子,一副『我就是沒說過不想見你』的樣子。但是雷六的眼神卻出賣了雷六,因為他笑的太假,眼裡全是失望。

    蕭九太熟悉雷六眼裡的這種神色了。

    每次雷六見到他,都是這樣的神情。

    蕭九別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雷六失望的神色,「不知雷六公子今日造訪寒舍,是為何事。」

    雷六每次拜訪都有許多理由,而且理由一次比一次奇異。蕭九記得又一次雷六來拜訪,指著屋外的那對石獅子說認真地說,「在下十分喜愛這對獅子,這人手藝太好了,簡直栩栩如生。所以,若是長安侯不介意,請告訴在下,這對獅子在哪裡買來的」

    蕭九:「……」

    蜀州不止雷氏古琴聞名天下,蜀州的石藝更是一絕。

    尤其是雷家的院子裡,據說放了不少天下奇石。

    可是現在雷家的家主,居然指著這一對極其普通的石獅子告訴他,說雕這石獅子的人手藝極好。蕭九無奈極了,只是道,「這個人如今怕是不在京城了,當時我花了一萬兩買入這對石獅子。若是雷公子喜歡,我便賣給雷公子好了。」

    雷六:「……」

    結果雷六咬了咬牙,真的將這對普通的石獅子買了回去。

    等雷六走了之後,夏阮有些驚訝院子裡的獅子消失了,便問蕭九獅子去哪裡了。

    「雷六公子喜歡,便賣他了。」蕭九平淡無奇的說著,「夫人也喜歡?」

    夏阮被一噎,然後目瞪口呆的搖頭。

    她只是好奇,為何雷家人,會有如此奇特的眼光。

    蜀州那麼多奇石不喜歡,偏偏喜歡這對石獅子。

    過了半響,夏阮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問蕭九,「你賣給雷公子了?可賣虧了?這對獅子是我三兩銀子買回來的,若是要賣,起碼要賣十兩銀子以上,而且……」

    「阿阮。」蕭九慢條斯理地說,「一萬兩。」

    夏阮:「……」

    當夜,夏阮問了不下五次。

    「韶成,你說的是一萬兩嗎?」

    蕭九:「……」

    夏阮雖然是他的妻子,但是骨子裡卻有商人的本質。在夏阮的眼裡,就算她支持雷六和蕭意雪,如今蕭意雪和雷六還沒成,那麼雷六就是外人。一個外人買自家的東西,她絕對不會便宜多少。

    夏阮認為這對獅子,給個折扣,十兩銀子便好。

    結果誰知丈夫賣了一萬兩銀子。

    夏阮多少有些被刺激到。

    所以這幾日一直忙於打理商會裡的事情,根本沒有空來招待雷六。

    蕭九從前是心疼夏阮這樣忙碌的,他不希望妻子太累。但是這段日子,妻子忙生意上的事情,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情。

    朝堂上的事情,他一個人來操心便好。妻子分心忙生意上的事情,便不用整日擔心他了。

    等下人端了茶上來,蕭九才認真的看著雷六。

    雷六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覺得舒服了一些。

    若是雷六知道,他花了一萬兩銀子買走石獅子才讓他見不到夏阮。這會,會不會後悔不已。

    「這次其實……」雷六琢磨了一會,才輕聲道,「景輝院有一顆瓊花樹,我瞧著和蜀州的瓊花似乎不太一樣。每次來拜訪,在下都會情不自禁的被這顆瓊花樹吸引,不知……」

    蕭九這次想都沒想,便道,「一萬兩。」

    雷六:「……」

    其實雷六倒是不知這些銀子,而是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何蕭九不願給他一點笑容。

    聽聞,蕭九在那些朝堂上的敵對大臣們面前,永遠都是笑容。

    可是到了他這裡,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別說笑容了,就連一句好言語都沒有。

    雷六認命的讓小江掏出一萬兩銀子,起身朝著景輝院走出去。

    小江瞧著雷六的樣子,忍不住勸道,「公子,你可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雷六歎了一口氣,有些不解,「你說為何長安侯這樣對我?不願對我笑也就算了,結果還不願讓我見四小姐。」

    雷六的話,噎的小江說不出來話。

    原來,這些日子雷六來長安侯府,是為了南蕭四小姐蕭意雪。

    小江擔憂地道,「可是公子,她可是瘋子。」

    雷六停下腳步,「她不瘋,她很好。杜大夫說了,她只要不受刺激,便會一直好好的。我不會讓她受到刺激的,就算以後真的瘋了,我也要她一輩子。」

    小江疑惑的問,「公子為何不將這些話告訴長安侯?」

    這下,雷六苦下臉了,「他那裡給我說的機會,你看看他那張臉,跟我欠了他一萬兩銀子似的,我……」

    雷六歎了一口氣,然後心生無奈。

    「其實,小的認為,長安侯這是接受公子和四小姐的事情了。」小江開始分析道,「當年我娶秀兒,秀兒的爹也是這樣,不喜歡我去他們家,更是不喜歡我和秀兒說話。有一次還差點拿斧子砍我。」

    雷六聽的錯愕,「你說藍伯他……」

    「嗯。」小江無奈的點了點頭,「後來我才知道,岳父就秀兒這麼一個女兒,當做掌上明珠再寵。我想若一定要形容這種心情的話,就好比蕭九養了一盆絕世的名花,從小怕它被風吹雨打,一直小心翼翼的照料,要施肥抓蟲等等。結果後來,卻出來一個叫『妹婿』的人,連花帶盆一起抱走了。」

    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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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落花有意

    雷六總算是明白了蕭九為何會這樣做自己。

    這明明該是父親做的事情,結果卻……

    雷六有些哭笑不得。

    從蜀州到京城雖然路途遙遠,但是若是蕭意雪願意,他還是會時常陪蕭意雪到京城來的。

    而且,遠離京城對蕭意雪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蕭意雪受不得刺激,雷六不想看到蕭意雪失控的樣子。

    那種樣子,他看一次便覺得心疼難忍。

    「四姐,你說三嫂找咱們去做什麼?」

    雷六隱約聽見有小姑娘說話的聲音,便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繼續聽著站在不遠處的小姑娘說,「四姐你看,景輝院的瓊花開了。」

    「嗯,真好看。」女子回答,「小喜喜歡嗎?」

    「喜歡。」

    雷六聽到自己熟悉的嗓音,立即站直了身子。然後攏了攏自己的髮絲,露出笑容。

    他變臉太快,讓身後的小江有些怔住。

    雷六輕咳一聲,才裝作不經意的走過去,然後故作驚訝,「四小姐,好巧。」

    蕭意雪今兒穿了一件水紅綾子襖兒,趁的她肌膚似玉般透明。站在她身邊的蕭原喜瞧了瞧雷六,才笑著說,「見過雷公子。」

    雷六的目光挪到蕭原喜身上,然後也笑了起來,「我說這是哪裡來的小美人,原來是小喜呀。」

    雷六記得第一次見蕭原喜。她露出小鹿般恐懼的眼神,迅速的躲在蕭意雪身後,似乎害怕見到他似的。這讓雷六很抑鬱。外人皆說他有一副好皮囊,可現在卻嚇的蕭原喜不敢多看他。

    他從長安侯出來後,都忍不住問身邊的小江:「我長的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小江:「……」

    後來,雷六無意從下人的嘴裡聽到,原來蕭原喜膽子就是這般小。而且,蕭原喜極其害怕見陌生人,能讓她笑起來的人。也就蕭九和夏阮了。

    雷六記下這些話後,在接近蕭意雪的時候。也會耐心的和蕭原喜試著說話。

    蕭原喜在蕭意雪身邊學琴,而在古琴上,他雖然琴藝不如何。但是對古琴知道的東西,倒是蠻多。

    蕭原喜從一開始的膽怯。到最後的好奇,偶爾還會追著他問一些事情。

    他熬了不少日子,才讓蕭原喜主動露出笑容。

    這是一件讓雷六無比得意的一件事情。

    蕭原喜羞的紅了臉,低著頭沒有再說話。

    反而是在一邊的蕭意雪笑著問,「雷公子今兒怎麼到景輝院來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雷六的笑容就變成苦澀的了。他總不能告訴蕭意雪,他又被蕭九看穿了心思,所以掏出一萬兩買了這景輝院的瓊花樹吧。

    這是一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瓊花樹,可他卻花了一萬兩買了下來。

    「回四小姐話。」小江指著景輝院內的瓊花樹說。「少爺是來買這瓊花樹的。」

    蕭意雪順著小江指著的方向看去,只見院子裡的瓊花樹,和普通的樹木沒有什麼區別。於是她好奇的問小江。「買?多少銀子。」

    「一萬……」小江還未說完,雷六便沖上去捂住小江的嘴,「唔……唔……」

    雷六尷尬的笑了笑,「沒要錢,沒要錢,侯爺白送我了。」

    蕭意雪挑挑眉。然後忍不住莞爾。

    小江掙扎的厲害,但是雷六怕小江將自己一萬兩買了一棵普通瓊花樹的事情說出來。怎麼也不鬆開小江的嘴。他堂堂的雷家家主,不能因為這件事情被蕭意雪取笑。

    蕭原喜指著小江說,「雷公子,他快喘不過氣了。」

    雷六見小江開始翻白眼,快要暈闕的模樣,趕緊松了手。

    而小江趕緊扶住一邊的牆壁,眼裡全是委屈,他這也是為了雷六好,結果雷六卻捂住了他的嘴,不許說話。

    兩人在這裡折騰了一會,蕭九也隨後走了回來。

    「四姐。」蕭九頓了頓,又瞧著蕭原喜說,「小喜也在。」

    蕭原喜一見蕭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同四姐要去見三嫂,她說做好吃的糕點,邀我們一起去用。三哥,你也一起嗎?」

    蕭九輕笑,「好。」

    雷六看著蕭九的笑容,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平日裡蕭九在他身前很少露出這樣的笑容,所以蕭九突然笑起來,他反而有些不習慣。

    「雷公子。」蕭意雪嗓音柔柔地,「一起嗎?」

    「好。」

    「不好。」

    雷六有些詫異的看著蕭九,然後無奈的垂眸。

    「雷公子要在這裡搬瓊花樹,怕是陪不了我們。」蕭九善解人意的說,「我陪你們去便好了。」

    夏阮這段日子喜歡親自下廚房做糕點,每次便會邀蕭意雪和蕭原喜一起用。夏阮的手藝很好,她做的糕點味道美味。蕭九每次都會吃上一些,就算肚子太飽不能吃下去,也會將糕點用紙包裝起來,帶去書房。

    連李長風都會驚訝,他曾在蕭九的書房裡找東西,結果卻翻出一包未吃完的糕點。

    李長風問蕭九為何不丟掉,蕭九只好回答糕點好吃不願丟。

    蕭九不敢告訴李長風,這糕點是夏阮親自做的,所以他捨不得丟。

    不過還好李長風沒有多問,這件事情便被糊弄了過去。

    夏阮不止糕點做的好,還有菜肴也做的十分美味。蕭原喜便喜歡吃夏阮親自煲的藥膳……

    從前乾瘦小女孩,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美麗的少女。

    蕭意雪想了片刻,才道,「這會尚早,雷公子用完糕點,再回來搬樹也不遲。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雷公子你喜歡瓊花樹,我院子裡還有一棵,若是你喜歡……」

    「他就喜歡這棵。」蕭九打斷了蕭意雪的話,有些不甘地說,「走吧,一起。」

    雷六本來有些愁眉苦臉的神色,在瞬間變成了笑臉。

    他不是貪吃之人,他高興是因為又可以和蕭意雪多在一起幾個時辰。於是雷六想都沒想,便跟在蕭意雪身邊,朝著夏阮的院子走去。

    這段日子蕭意雪對雷六一直感激,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對古琴的見識,原來是如此淺薄。雷六知道的事情太多,而且雷六的手像是天上的天工一樣,他做出來的古琴,不止音色好,樣式還十分的新穎。

    不止蕭意雪喜歡,連蕭原喜也會誇讚不已。

    一路上蕭意雪一直陪著雷六說話,而蕭原喜時不時會誇上一句。

    夏阮瞧見雷六和蕭意雪一起過來的時候,還有些納悶。

    不過,她更多的是放心。

    只要雷六和蕭意雪彼此郎情妾意,那麼這門親事,怕是也成了。

    「雷公子請坐。」夏阮讓杜若上了茶,又忙著吩咐下人去拿糕點。

    反而是蕭九坐在一邊,似自言自語,「我聽聞雷公子不喜是甜食,這可巧了,我最喜歡吃甜食。」

    雷六:「……」

    這句話倒是讓蕭意雪無奈的笑了起來。

    蕭九在想什麼,夏阮自然是知曉的。吃糕點的時候,夏阮會主動拿蕭九喜歡吃的糕點遞過去,而雷六倒是如了蕭九的願,他沒有碰面前這些誘人的糕點。

    他只是捧著茶盞一直看著蕭意雪,時不時傻乎乎的笑一下。

    雷六想,只要來日能和蕭意雪在一起,哪怕就是這一輩子都不吃糕點,也是值得的。

    吃完糕點後,蕭意雪提出要送雷六,只有蕭九不急不緩的說了一句,「四姐,你陪陪阿阮,我送雷公子就好。」

    長安侯親自送人,這是多大的面子。

    在外人面前極其稀罕的東西,在雷六眼裡卻是空物。

    他有些委屈的看了看蕭九,才轉身退了出去。

    等蕭九和雷六離開之後,夏阮又給蕭意雪添了一杯茶,「四姐,你覺得雷公子這人如何?」

    「挺好的,學識又淵博。」蕭意雪對雷六倒是讚賞不已。

    夏阮看了一會蕭意雪,讓杜若帶蕭原喜出去取東西,才有道,「四姐,有個事,我不知當不當問?」

    蕭意雪有些疑惑,「什麼問題?三弟妹,你有事不妨不直問,我若是知道一定會回答你的。」

    夏阮聽了這句話,心裡便安了下來。

    「雷公子前幾日跟我說了,他瞧上了一家小姐。」夏阮說這話的時候頓了頓,「可是這家小姐,怕是對他無意。」

    蕭意雪沒想到夏阮居然會說這些,愣了楞才道,「怎會,雷公子是個好人,也會是個好丈夫。他應該主動和這家小姐說明,他若不說,這家小姐怕是也不會明白他的心意。」

    蕭意雪自己也沒注意,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居然有一絲落寞,還有一絲酸楚。

    雷六要娶妻了

    「我也是這樣說的。」夏阮歎了一口氣,「可雷公子說,他怕說出來了,這家小姐會不見他。」

    蕭意雪有些羨慕這家小姐了,於是好奇的問,「雷公子嘴裡的這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我可曾認識……若是我認識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試試打聽一下這位小姐的想法。」

    夏阮挑眉,這倒是難得蕭意雪會主動幫忙。

    「嗯,四姐你當然認識,而且你很熟悉呢。」夏阮笑著將糕點推到蕭意雪面前,「四姐,你應該知是誰了吧?」

    這下蕭意雪的落寞,全部出現在了臉上。

    她半響後才道,「是小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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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他的人

    這些日子,雷六來長安侯府的次數似乎太過於頻繁。

    蕭意雪知雷六對權勢沒有興趣,所以來長安侯的目的,自然不是來找蕭九的。

    那麼,若是不找蕭九,雷六又為何如此殷勤?

    她不解。

    直到前幾日雷六問小喜喜歡什麼的時候,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的。

    雷六看上自己的幼妹,所以才會這樣。

    蕭意雪當時又驚又喜,但是很久之後便是失落。

    蕭原喜長的似母親,一雙眼睛清澈如水,睫毛長而疏密。她心思單純,根本沒有害人之心,這樣的女子誰能娶回家裡去,都是那個人的福氣。

    蕭意雪不知自己為何會失落,明明幼妹覓得良婿,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後來,她想了許久,才明白自己失落的原因。雷六若是娶了蕭原喜,她便不能再和雷六相見了。

    雷六要離開,而她也要避嫌。

    沒有一個人,比雷六更知,她心裡想的是什麼。

    這段日子,她只要一抬手,雷六便會遞東西過去。每一次,雷六放在她手裡的東西,都是她想要的。

    他們之間,出乎意料的默契。

    只是,蕭意雪知道,她和雷六沒有可能。

    若是,早一點,再早那麼一點……讓她遇見雷六,那麼一切或許還會改變。可是現在。她早非完璧,又是個時不時會失去神智的女子,這樣的她本就是累贅。又有什麼資格去妄想那些幸福?

    蕭意雪想明白這些事情後,便斷了再思念雷六的念頭。

    雷六喜歡小喜,她會笑著祝福。

    而且,她也是真心希望自己最疼愛的妹妹,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四姐。」夏阮愣了半響,才幽幽地說,「你說什麼?」

    她簡直不敢聽到自己耳裡聽到的話語。她以為蕭意雪多少也知雷六的心思,卻不想卻變成了這樣。夏阮扶額。雷六到底是多失敗,這件事情居然都沒有處理好。

    現在的蕭意雪,似乎誤會了。

    蕭意雪以為夏阮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道。「雷公子人很好,雖然蜀州離京城有些距離,但是來日讓雷公子多帶小喜回京便好,雷公子通情達理,想必會答應我們這個要求。不過,這件事情,你可問過小喜了?」

    蕭意雪以為,夏阮問這些,不過只是想問她意見。

    意見?

    她沒有什麼意見。只要蕭原喜好,一切便都好。

    就像從前,她保護蕭九的時候一樣。只要弟妹過的安穩,就算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亦是願意的。

    夏阮揉了揉眉心,歎息道,「小喜怕是不會同意。」

    「為何?」蕭意雪露出錯愕的神色,她記得蕭原喜是個不喜露出笑容的孩子。但是蕭原喜在看到雷六的時候。卻笑的很開心,「我記得小喜她……」

    夏阮搖頭。無奈的笑著說,「因為,雷公子和小喜都另有心上人。」

    這話一出,蕭意雪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她驚慌失措的看著夏阮,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消息一樣。

    「你的意思是,雷公子,喜歡的人其實……另有其人?」蕭意雪瞪圓了雙眼,「可是你已經成親了呀,你已經和三弟有了孩子,阿阮,你和他……」

    夏阮口中的茶水,忍不住噴了出來。

    她也意識到自己失態,趕緊拿起方巾拭掉嘴角的水漬。

    蕭意雪想到哪裡去了。

    雷六和她?

    夏阮簡直哭笑不得。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讓雷六這樣的男子心動。反而是蕭意雪的腦海裡,到底都在想什麼。

    但是很快,夏阮意識到,蕭意雪好像當真了。

    蕭意雪焦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不是的,四姐。」夏阮趕緊解釋,「不是這樣的。」

    蕭意雪急的臉都紅了,她差點咬了舌頭,「阿阮,你聽我說,你和雷公子沒有以後的。是不是三弟做錯了什麼?他若做錯了,你便告訴四姐,我讓他改。你可別……別離開他,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笑的這麼開心了。這些,都是因為你啊……」

    夏阮嘴角抽了抽,半響後才道,「四姐,雷公子的心上人,是你。」

    這話一出,蕭意雪驚的退後一步。

    似乎這句話,比剛才的話還讓她難以置信。

    夏阮看著蕭意雪的模樣,似乎明白了蕭意雪為何會如此驚訝。

    如今蕭意雪的骨子裡,便是自卑的

    從前的蕭意雪,或許是一個驕傲的女子,可是為了家族,卻嫁給了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她認命,而且也不知反抗,若不是蕭九出手快,蕭意雪怕是早就香消玉損了。

    蕭意雪現在的想法其實很簡單,活著,看著親人們,便好。

    對於愛情,蕭意雪是不敢妄想的。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太過於虛幻。

    夏阮心疼這樣的蕭意雪,於是又道,「四姐,雷公子會來府裡,是因為你。」

    蕭意雪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她盯著夏阮,良久後才道,「你在和我說笑嗎?」

    「四姐,你覺得我會和你說笑嗎?」夏阮站了起來,握住蕭意雪的手,讓她坐下,「這件事情我本該早同你講,但是又怕你不喜歡這門親事。所以,今兒我想問問,四姐你的意思。你若覺得雷公子好,這門親事我們便應下來。當然,你若覺得他人不好,那麼就門親事,就作罷了。」

    雷六在京城裡呆的日子太久了。雷家人已經來催促了不少次。

    而且,夏阮也想讓蕭意雪早點有自己的家庭。

    杜若說,蕭意雪的身子調養一段時間。以後便能有身孕。

    從她對蕭晟的耐心上看的出來,來日蕭意雪會是一個好母親。

    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夏阮便同蕭九講過。

    起初,蕭九是不同意的。

    蕭九害怕雷六不是正經人,性子又怪異,會讓蕭意雪吃苦。

    所以這段時間,蕭九便對雷六有了考驗的心思。還好雷六根本沒有將為難他的事情放在心裡。他對蕭意雪的感情一直不變,而且就算知道蕭意雪受刺激後會神志不清。還是沒有半分嫌棄。

    他愛蕭意雪,所以可以包容一切。

    雷六曾私下和夏阮說,「她若嫁給我,哪怕來日她真的瘋了。再也不會恢復理智,我也要她。」

    愛情,原本就是這個模樣。

    不離不棄。

    蕭意雪依舊不敢相信夏阮嘴裡的話,她根本不敢想像,自己心裡在意的人,其實也是在意她的。

    蕭意雪沒有說話,只是在夏阮的房中坐了一會,便走了出去。

    她的腳步很急,杜若奇怪的進屋問夏阮。「四小姐這是怎麼了?」

    「沒事。」夏阮想著蕭意雪露出的神色,淡淡地笑了。

    只要蕭意雪願意,一切便好辦。

    蕭意雪就這麼一直走。然後卻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景輝院外。

    蕭意雪抬起頭看著院內的瓊花樹,微微發怔。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夏阮從來不喜歡拿這些事情說笑,但是她心裡還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彷佛,心裡最隱蔽的願望實現了一樣,讓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若不是真的。夏阮又為何會說?

    蕭意雪一時,不知該如何來表達。內心的那種感受。

    「四小姐……」小江眼尖,很快便發現了站在屋外的蕭意雪,笑著迎了上來,「公子在院子裡。」

    蕭意雪還未來得及告訴小江,她只是無意走到這裡的,便聽見小江對著屋內大喊,「公子,四小姐來了。」

    話音剛落,雷六便從院內沖了出來,沒有平日半分的儒雅形象。

    雷六其實長的很英俊,目若朗星。而且,年紀輕輕的雷六,便已是蜀州雷家的家主。

    只是那樣的家族會接受她這樣一個女子嗎?

    蕭意雪不知道。

    「四小姐。」雷六露出一個俊朗的笑容,「你也喜歡這院子裡的瓊花樹嗎?」

    蕭意雪下意識,便點了點頭。

    雷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若喜歡便好。」

    雷六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居然找到了蕭意雪喜歡的東西。他想,自己一定要吩咐人萬分小心地將這瓊花樹送到蜀州去。

    蕭意雪喜靜,他便給蕭意雪最安靜的院子。

    只是……雷六下意識摸了摸鼻子,也不知何時蕭意雪才願意對他卸下心房。

    「雷公子。」蕭意雪嗓音有些顫抖,「你……」

    「嗯?」雷六薄薄的嘴唇微挑,「四小姐怎麼了?」

    蕭意雪看著雷六玉樹臨風的站在自己身前,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說不出來了。

    她想問雷六,為何會喜歡自己。

    可是這樣傻乎乎的問題,她卻開不了口。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瓊花樹下,誰也沒有先開口。

    她欲問,他欲答。

    「我……」蕭意雪面色微紅,垂眸瞧著鞋面,「我沒那麼好。」

    她的嗓音輕的不能再輕,但是站在離她不遠處的雷六卻聽了個清清楚楚。

    雷六似乎明白了,蕭意雪為何會出現在他身前。

    他腦海裡一片混亂,下意識裡便是將蕭意雪摟入懷中。

    他,想和她在一起。

    誰都不要……

    世上縱有無數擁有美貌和才華的女子,但是少一分,多一毫,都不是他的蕭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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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離開和失去

    蕭意雪和雷六的親事,很快便定了下來。

    蕭九為此,愁眉不展。

    夏阮知道蕭九在擔心什麼,便安慰道,「韶成,四姐會過的很好的。」

    雷六對蕭意雪,是真心的。

    蜀州離京城遠,讓蕭意雪離京城遠一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從前不好的記憶,便都不要記得了,全部忘掉。

    「我知道。」蕭九笑著握住夏阮的手,「可四姐這些年一直在我身邊,我怕她……」

    蕭九說了一半,便停住了。

    蕭意雪會嫁到張家,多少也是為了護他。

    他覺得自己愧對蕭意雪。

    但是這些年來,蕭意雪從未怪過他,還會笑著說,連累他了。蕭意雪每次說起這些話的時候,蕭九的心裡都會難過。

    夏阮此刻能做的,便是緊緊的握住蕭九的手,「韶成,我會一直在的。」

    來日,蕭原喜也會嫁人,而林姨太太也會先去。連蕭晟長大了,也會成家立業,而她會始終如一,永遠都陪在這個男子的身側。

    她愛這個人。

    蕭九抬頭,輕輕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他們的愛,無需用太多的言語來表達。因為,彼此之間微小的動作,都會被知對方的想法。

    對於蕭意雪的親事,林姨太太卻沒有從莊子上回來。

    她只是給夏阮帶了兩個字:「謝謝。」

    蕭意雪和雷六離京那一日,她哭的像個淚人。

    蕭原喜站在蕭意雪身側,一張小臉憋的通紅,「四姐,你以後要多回來看我。」

    「嗯。」蕭意雪將蕭原喜抱在懷裡,「我會的。」

    蕭九今日沒有來,蕭意雪知道蕭九心裡在想什麼,在上馬車的時候,握住夏阮的手,「我這個弟弟自小便喜歡隱忍,很多時候總是憋在心裡不喜歡說出來。以後,他的一切,都要辛苦你了。」

    「四姐,你和我說這些,便是見外了。」夏阮眼眶微紅,「四姐,若是你受了委屈,記得要寫信告訴我們。」

    這個時候,雷六翻了一件披風,給蕭意雪披上,無奈的說,「長安侯夫人,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小雪受委屈的。」

    雷六這些日子一直沒有睡好,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一樣。害怕自己閉上眼睛,睜開後才發現這是夢境。

    後來蕭意雪知道了這件事情,忍不住勸他多歇息。

    雷六想了許久,才對身邊的小江道,「你捏捏我,我看看我會不會疼。」

    小江:「……」

    雷六能娶到嬌妻,整日臉上都掛著笑容。京城的貴族太太不知在哪裡打聽到他住的客棧,說想買幾尾古琴。若是從前,雷六肯定會逃之夭夭,或者裝作沒有聽見。可現在,雷六全部應了下來,這讓小江大吃一驚。

    「公子,你這是?」小江不理解雷六的做法。

    雷六露出高深莫測的神色,「要多賺一些銀子,以後我要好好養家。」

    小江:「……」

    雷家的家產雖然不是富可敵國,但是也夠雷家人吃喝幾輩子。

    雷六說這樣的話,倒像是瘋言瘋語了。

    不過,小江倒也是真看出來了,雷六是真的高興。

    所以,這幾日,他也不再說蕭意雪的不是。

    夏阮又囑咐了一些話,蕭意雪才依依不捨的跟雷六上了馬車,消失在了夏阮的視線裡。

    蕭原喜眼裡似有淚光,她攢住夏阮的衣袂,「四姐還會回來嗎?」

    「會的。」夏阮肯定的告訴蕭原喜,「你四姐只是出嫁了,又不是去了什麼兇險的地方。以後,等小喜長大了,也是要嫁人的。」

    蕭原喜委屈的搖頭,攢住夏阮衣袂的力氣又大了一些,「我不嫁人,我要在三嫂和三哥身邊一輩子。」

    此時,站在亭子裡一直默默無言的秦朔挑眉,眼裡有些不滿。但是,他卻沒有說什麼。

    夏阮耐心的站在蕭原喜身側,解釋道,「傻丫頭說什麼話呢,嫁人了,也可以時常回來看三嫂呀。」

    蕭原喜撅著小嘴,不再說話。

    蕭意雪的剛走沒有幾日,京郊便傳來了一個壞消息。

    林姨太太和林老爺葬身火海,兩人都沒有救出來。

    夏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趕緊趕到了京郊……

    只見莊子已經被燒毀了一大半,但是奇怪的卻是,這次根本沒有下人受傷,唯獨林姨太太和林老爺,被燒成了兩具黑漆漆的屍首。

    蕭九到莊子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他站在燒毀的地方,看了許久。

    夜裡風大,夏阮怕蕭九會受風寒,便拿了披風給蕭九披上。

    夜裡瞧著這些燒毀的屋子,看著十分的陰森。

    「我原本以為……我會高興的。」蕭九看著被燒的漆黑的院子說,「可是阿阮,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林老爺私下做的事情,讓蕭九憎恨不已。林姨太太不分是非,做的事情全是為了林家,對幾個孩子的疼愛少之又少。

    蕭九從前,是有些怨母親的。

    所以,在林姨太太提出要到京郊的莊子上來的時候,蕭九也沒有阻止。

    他想,讓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是和母親最後一次相見。

    夏阮站在蕭九的身後,緩緩地伸出雙手摟住蕭九,將身子依在蕭九的背上,什麼都沒有說。

    不到一個月,蕭九便失去了兩個親人。

    蕭意雪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以後能和蕭九相見的時間,便屈指可數。

    如今,林老爺和林姨太太一起葬身火海……蕭九怕是會難受的說不出話。

    就算林姨太太從前做了再多錯事,可是她死了,夏阮的心裡卻也不高興。她更擔心的是丈夫……

    「阿阮。」蕭九握住夏阮抱著他的雙手,嗓音幾不可聞,「我沒母親了。」

    這一句話,卻刺痛了夏阮的心。

    她不知該說什麼來安慰蕭九,她能做的只是拼命的抱緊蕭九,讓他感受到,她一直都在……

    還好,蕭九不是那種情緒化嚴重的人,第二日他便開始派人清理莊子上的一切。

    這件事情對於蕭九而言,有些蹊蹺。

    母親為何會選擇和外祖父死在一起?

    下人們說,林姨太太當時笑著和林老爺說話,還讓他們站的遠一些,別打擾他們。

    那會,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可怕的事情。

    很快,便查出來,這是林姨太太自己放的火,因為在林老爺的屍首上發現,他的手彷佛被什麼東西捆住了一樣。

    林姨太太什麼話都沒有留下,殺了她自己和林老爺。

    夏阮和蕭九沒有在莊子上停留太久,因為京城內建廣帝再一次昏迷了過去,這一次六皇子便提早站了起來,讓身邊的人上奏,懇求建廣帝立下皇子。

    聽聞,建廣帝醒來後,看到滿桌懇求他立太子的奏摺,氣的吐了血。

    宮中的御醫忙碌不堪,連將太醫來長安侯的日子也少了。

    蕭原喜因為母親去世傷心不已,但是在夏阮和蕭九面前,她卻時常強顏歡笑。直到後來秦朔遇見她的時候,她才忍不住落淚。

    秦朔從未見過這樣的蕭原喜,他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你別傷心了。」

    「我知道。」蕭原喜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嘴裡卻依舊道,「可是,就是好難受。」

    林姨太太待她不好,蕭原喜對林姨太太,也略有怨言。可是她心裡,依舊是個不記仇的人,過去的時候,她也不想再去多想。

    現在林姨太太沒了,她的心裡像是缺了一塊一樣,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秦朔心疼這樣的蕭原喜,但是又不知該怎麼勸人。

    他能做的,便是坐在蕭原喜身邊,給她遞手帕。

    死亡……

    從前,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死亡這件事。他曾經想過最壞的,便是母親去世了,他會如何。

    傷心越絕後毀掉那些曾經傷過他母親的人吧?

    秦朔會選擇帝位,也是因為心裡一直不甘心,當然更多的是,他想讓母親過的更好一些。

    蕭原喜哭了很久,直到最後她才稍微好些。

    「謝謝你。」蕭原喜對秦朔,有很多感謝。

    每次她傷心的時候,都會被秦朔發現。無論她裝笑裝的多麼認真,秦朔總會在第一時間看破,然後捏著她的臉頰說,不要笑了。

    她那會不懂,秦朔為何會說這樣的話。

    現在她才明白,因為自己的笑容太虛假了,秦朔瞧出來,她根本不願意笑。

    或許,三哥和三哥也看出來了,她笑的十分勉強。但是,他們沒有揭破她,因為他們不想傷了她的幼小的心。

    蕭原喜垂著頭,又對秦朔道,「很謝謝你。」

    「謝我?」秦朔無奈的搖頭,「那就不要哭了。看看你現在,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不知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蕭原喜忙搖頭,「你沒有欺負我。」

    秦朔露出一個笑,唇角微挑,「可是,我沒准那天會欺負你哦。」

    「你不會。」蕭原喜在這點上,很肯定的回答,「你是好人,你不會欺負我的。」

    這下秦朔,啞口無言。

    成親的時候,洞房花燭夜,算不算是欺負呢?

    他想不明白這個問題,因為他這些年來一心想著權政,又要偽裝成病人,所以身邊一直沒有個通房丫鬟。

    對於這件事情,他的瞭解,也只限於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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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戰前

    建廣帝執意不肯先立太子,這讓六皇子再也按耐不住了。

    六皇子這些年來早就籌備好這一日,所以要做起來似乎也沒有太難。

    反而是長安侯府內,又添了不少的侍衛。

    時間總是如月如梭,轉眼便又入了冬。

    蕭九回府的日子也越來越不穩定,夏阮知道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她有些焦急,卻知自己在這些事情上,根本插不上手。

    杜若見她吃的少,便忍不住勸導,「夫人,你再多用一些?」

    「沒胃口。」夏阮擺了擺手,「拿下去吧。」

    在這些日子裡,她根本睡不好,所以吃了也會吐出來,不如不吃。

    她知自己擔心丈夫才會這樣,可心卻不能平靜下來。

    反而是坐在她身邊吃飯的蕭晟有模有樣的道,「小舅舅說嘔吐不願吃飯,便是有了身孕。娘,你肚子裡是不是又有小娃娃了?」

    「噗……」杜若忍不住笑出了聲。

    蕭晟九個月便會說話,不足兩歲的他便吐字清晰,三的時候偶爾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夏阮大吃一驚。

    果然,夏阮挑眉,捏著蕭晟稚嫩的面頰,「你又去找你小舅舅了?」

    「娘,疼……鬆手。」蕭晟淚眼汪汪,揮動著白胖的小手,「我就找了,一次……哦不,兩次。」

    剛才略顯老成的孩子,此時露出委屈的模樣。

    夏阮松了手,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小的時候,眾人皆說這個孩子像蕭九。

    可是現在,她卻不知道像誰了。

    夏瑞調皮,時常帶著翠柳的女兒滿府躲貓貓。蕭晟見過夏瑞後,便喜歡跟在夏瑞的身後,甜甜的喊著小舅舅。

    夏瑞大不了蕭晟幾歲,懂的卻不少。

    前幾日蕭九從宮內歸來,本來睡在她床上的蕭晟卻突然蹦了起來,緊緊的抱住她,「娘親,今晚我要跟你睡。」

    「為何不跟爹睡?」蕭九坐下,俊朗的眉目裡帶著笑,「趕緊回你的屋子。」

    「我不。」蕭晟像是一個皮猴子似的,不願意撒手,「小舅舅說,爹和娘睡在一起久了,便會給晟兒生個小弟弟。」

    蕭晟的小臉上全是沮喪的神色,「可是……我只想要小妹妹。」

    夏阮:「……」

    蕭九:「……」

    最後,蕭晟還是被蕭九抱了起來,丟給了屋外的乳娘。

    「娘,我不要弟弟,晟兒要妹妹啊。」蕭晟悲涼的嗓音在門外久久不散,但是蕭九卻依舊裝作沒聽見,繼續他的造人計畫。

    蕭晟知道,自己再不情願,也拿父親沒有辦法,他現在能做的,便是每日背好先生教的書。因為只有這樣,母親高興了,才會陪著他。那個時候他的父親,便捧著公文,在一邊露出可憐的摸樣。

    蕭晟看著父親疲憊的神色,又有些心疼。

    於是在母親出去拿糕點的時候,走上去同父親講,「爹,我不和你搶娘了。但是,你能給我生個妹妹嗎?」

    蕭九:「……」

    夏阮拿了糕點回來,便見丈夫捏著孩子的面頰,無奈地說,「你這孩子,到底像誰?」

    夏阮揉了揉眉心,她拿這個孩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蕭晟此時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委屈極了。

    京城內的局勢開始徹底緊張起來後,蕭九回府的時間便少了,他經常陪在秦朔的身邊,根本沒有空閒的時間。

    蕭晟見父親不回來了,便有些寂寞了,「娘,爹怎麼還不回來?」

    「爹不回來,你不是最高興了嗎?」夏阮給孩子蓋好了被子,「娘陪你睡。」

    蕭晟撅起小嘴,點頭。

    看著孩子的樣子,夏阮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

    孩子一直黏她,喜歡讓她陪著睡。可現在,似乎……

    不過這樣的日子沒有過太久,因為一切都快結束了。

    秦朔朝著母妃住的宮殿走去,剛到門口的時候,便聽到屋內傳來的笑聲。

    「娘娘?嘗嘗,這是鶴兒親手做的。」秦鶴眼裡帶著笑,「娘娘好吃嗎」

    這些日子,秦鶴一直在濁妃這裡吃糕點,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便求了母親,借了小廚房,親自做了糕點給濁妃。

    秦鶴年紀尚小,做出來的糕點,只能說勉強能入口。

    濁妃笑著撫摸秦鶴的頭,「好吃。」

    秦鶴聽了之後笑眯了眼。

    秦朔從殿外走了進去,秦鶴髮現了秦朔的到來,於是笑著迎了上去,「四哥。」

    秦鶴不知為什麼,第一眼瞧到秦朔的時候,便很喜歡秦朔。

    「你來了?」濁妃眉眼裡帶笑,「快坐下。」

    這些日子濁妃身子一直不適,適合多年來的舊病全聚在了這一刻,她的面色有些蒼白,卻依舊笑著。秦朔心疼母親這樣,所以長安侯府送來的珍貴藥材,他便不客氣的接下,百年的老山參湯一碗又一碗的送到母親的嘴裡。

    只是,母親的神色,卻依舊不見好轉。

    濁妃知道秦朔在擔心什麼,所以便笑著說,「鶴兒送了一些糕點來,你嘗嘗?」

    秦鶴笑著點頭,從盤子裡將自己做的糕點遞到了秦朔的手中,「四哥,給。」

    秦鶴的眼神清澈如水,看不到任何雜質。

    秦朔點頭,接過秦鶴手中的糕點。

    這東西,並不美味,是他吃過的的食物裡,最差的東西。

    但是秦朔卻依舊笑著說,「真好吃。」

    「四哥喜歡嗎?」秦鶴高興的拍手,「四哥若是喜歡,我便再去做一些。」

    秦鶴說完,拔腿便照著屋外跑去。

    濁妃和秦朔都沒有阻止秦鶴,因為他們也想私下說會話。

    對於秦鶴,秦朔倒是有些意外。

    他小時候看多了大哥和六弟之間的爾虞我詐,還有幾個公主之間,表面看起來姐妹情深,實際上卻是恨不得殺了對方。這樣的宮廷裡,居然能養出來這樣的一個秦鶴。

    教秦鶴書的太傅是李長風的人,太傅談起秦鶴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誇讚。

    「這個孩子聰明,是老夫教過的孩子裡,最聰明的一個。」太傅每次說到這些時,都會忍不住笑起來。

    有一次,秦朔去御花園被母妃折梅。

    無意間聽到了秦鶴和皇貴妃的談話。

    「母妃總是要兒臣離四哥和六哥遠一些,兒臣不懂母妃為何要這樣。」秦鶴十分不悅,似乎很不贊同皇貴妃的話,「六哥也就罷了,可是四哥是好人,他待兒臣極好。母妃,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皇貴妃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最後搖頭,「也罷,你以後若是瞧見了你六哥,便遠遠的看著便好,切勿和他走太近。至於你四哥……母妃還是希望你和他走的遠一些。」

    秦鶴雖然溫順,但是骨子裡卻是個執著的人。

    他認定的事情,便不會改變。

    果然,秦鶴嘟嚷道,「四哥是濁妃娘娘的孩子,他是好人,母妃,你以後不要再對兒臣說這些。」

    皇貴妃:「……」

    秦朔站的遠,但是卻一字不落的聽了下來。

    皇貴妃是個聰明人,讓秦鶴離他和秦賢遠一點,也是害怕他們會害了秦鶴。秦朔無奈的搖頭,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安貴妃,自然是不會害秦鶴的,但是他的六弟,便說不準了。

    尤其是這些日子,六弟已經便是調動手裡的兵權,似乎想要逼宮。

    秦朔回過神來,看著濁妃認真地說,「母妃,這些日子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母妃知道。」濁妃自然明白秦朔的話,她心疼的看著秦朔,「你好像都瘦了。」

    秦朔摸到自己的臉,他對這個沒有什麼感覺。

    濁妃伸出手,握住秦朔的手,「不要為難自己,這些日子,母妃一直害怕。朔兒,母妃和她們不一樣,母妃不想你坐上那個位子,因為這條路太艱辛了。朔兒。母妃害怕啊,害怕……」

    這些年來,濁妃一直活的辛苦。

    在別人的眼裡,她的生活,簡直可以稱作苟延饞喘。

    她會一直堅持活著,也是為了陪著秦朔。

    她害怕自己死了,秦朔在這個世上便是一個人。

    濁妃在這宮裡生活了太多年,她看過了無數的冷暖。她不希望秦朔坐帝王的位子,因為這條路稍微不注意,便會屍骨無存。建廣帝是個性子多疑又毒辣的人,現在的他雖然沉迷在丹藥之中,但是手裡卻依舊握有不少兵權。

    建廣帝不會那麼輕易將皇權交出來的。

    「母妃,不要害怕。」秦朔反握住濁妃顫抖的手,「兒臣會好好的,你放心吧。而且,兒臣不會和六弟一樣,做出那樣癡傻的事情。六弟以為他做的很好,卻不想父皇是什麼樣子的人,他做的再好,父皇也會知曉的。所以,兒臣有更好的辦法。」

    六皇子做的再好,也會露出破綻。

    而他都能知道六皇子不對勁的地方,他那個多疑的父皇,又怎麼可能不知曉呢?

    秦朔知道父皇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所以從一開始,他的選擇便和秦賢是不一樣的。

    秦賢站的位子,只能讓秦賢越來越被動。

    濁妃緩緩地歎了一口氣,她不敢告訴秦朔,到底會有多兇險。

    「母妃,信你。」濁妃現在能做的,便是相信秦朔會成功。

    秦朔笑著點頭,「母妃你放心吧……不出三月,便會徹底的揭曉勝負了。」

    他的計畫也會出來了……一定會讓周圍的人,都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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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背叛的死

    建廣帝睡的時間多,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

    六皇子打聽到這個消息後,便連夜出京見了朱砂。

    上次蕭九的哪一劍刺的太深,就算過了幾年,朱砂也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六皇子很多次,都怕朱砂就這麼去了。

    「朱公子。」六皇子坐在朱砂面前,看著朱砂閉著眼,「身子可好了一些?」

    朱砂睜開眼,睡眼朦朧,「吵。」

    說完,朱砂又閉上了雙眼。

    六皇子知道朱砂的脾氣怪異,尤其是敗在蕭九手上後,朱砂更是喜怒無常。若是平時他也不會惹朱砂不開心,可現在他早已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哪裡還有時間等朱砂睡醒。

    於是,六皇子又輕聲道,「我父皇不行了。」

    朱砂沒有睜開眼,嗓音不悅道,「他什麼時候行過?六皇子,你這次想要如何?」

    「下月初五,是父皇的生辰。」六皇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我想這樣。」

    他做完這個動作,才發現朱砂根本沒有睜開眼,於是又補充,「我想,可以動手了。」

    朱砂聽了,卻不說話。

    這些日子,朱砂總覺得自己的生命流失的越來越快了。外人皆以為他身子早已恢復,實際上他卻是靠著幾味名貴的藥吊著性命而已。朱砂撐到現在,是不甘心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輸給蕭九。

    當初他冒險和林老爺合作,綁了夏阮。

    他想的很簡單,夏阮是蕭九的軟肋,只要他抓了夏阮,蕭九便會束手就擒。那會,夏阮懷了身孕,行動又不便,根本不會動逃跑的念頭。只是……朱砂沒想到,自己的哥哥會跑出來搗亂。

    他看著南亭的容顏的時候,氣的失了理智,想要動手打南亭幾拳,但是後來朱砂沒有動手,只是嘲諷了幾句,便讓人將南亭和夏阮關在一起。

    在他心裡,南亭始終是他的哥哥。

    他奪了南亭的雙眼,卻不想再奪南亭的性命。

    朱砂以為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卻不想夏阮居然生出了逃跑的念頭。而且南亭和蕭九配合的十分好,尤其是那個該死的墨殤……朱砂想起那個夜晚,心裡的怒氣便再也止不住。

    他抓起擱在小杌子上的茶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朱公子……」秦賢嚇的退後一步,「我……」

    朱砂睜開眼,打量著眼前的秦賢,輕聲道,「六皇子對不住,我想到了不該想的事情。」

    秦賢……

    若一定要說秦賢在他心中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的話,朱砂覺得秦賢還不如那個面首。

    他知道墨殤拖延他的事情後,便拿了刀子劃花了墨殤那張絕色的臉。劃之前,朱砂問墨殤,「值得嗎?」

    「屬下不知主上在說什麼。」墨殤似乎絲毫不在乎他哪張臉,依舊故作不知。

    朱砂坐在墨殤身前,回憶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同那個人在一起,笑的很開心。但是,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你們是沒有以後的。我本以為我再也不可能見到你,卻不想你居然不怕死,跑來了大秦。怎麼樣,就算見到了那個人又如何?他不記得你了。絕望嗎?恨嗎?你是不是快忘記了,那段時間你心裡的恨又多深。在你要餓死的時候,是我救了你,在你想要復仇的時候,是我幫了你……」

    在朱砂的眼中,墨殤的容顏,的卻十分的奪目。

    一個男子,長的比女子還要妖嬈。這樣絕色的人,是一個好棋子。

    朱砂看了這麼多年的美人,再看墨殤的時候,依舊覺得墨殤這張臉,是上天的傑作。

    墨殤淒涼的笑了笑,「我這條命是主上撿來的,隨主上怎麼懲罰。只求主上,不要去傷害他。」

    「真夠癡情的。」朱砂拿起匕首,在那張完美的容顏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傷疤,「我本不想這樣對你,可是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既然對我沒用,那麼便也不能便宜別人。至於清河公主那邊,我會送更多的人過去,雖然那些人不及你容顏傾城,但是卻比你聽話百倍,千倍。」

    朱砂下手很重,彌漫在鼻翼裡的腥味,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喜歡血液的味道。

    墨殤依舊不吭聲,哪怕一張臉上早已是血淋淋,他卻沒有求饒。

    「不願說話?」朱砂站了起來,笑著說,「你既然不願意求饒,那麼這舌頭留著也沒用了。我不會要你性命,我要看你看著,你心上的那個人,娶別的女子,然後將你遺忘。當然,他再也不會認出你,因為你這張臉……早已不是往日了。」

    那夜,朱砂命人割了墨殤的舌頭,便將他放走了。

    放走了墨殤的時候,便人有主動問他,「主上,放走了墨殤,會不會出事?」

    「一個小卒而已。」朱砂看著匕首上的血跡道,「讓一個人死,便什麼都沒了。墨殤活著,對他和那個人而言,都是折磨。而且,墨殤不會寫字,就算那個人找到了他,他也不能說出我們的事情。反倒是清河公主那邊,你去找幾個好看的孩子送過去,若是清河公主問起墨殤,便說不知。」

    那個人聽了之後,點了點頭。

    朱砂知道,李長風不會允許墨殤出現在那個人的眼前。

    這樣也好。

    背叛他的人,都該生不如死,最後被折磨到下地獄。

    朱砂將匕首上的血跡抹掉,然後喃喃自語,「背叛我的人,都該死,哥哥,你也是。」

    再後來,朱砂聽到南亭的馬車摔下懸崖的消息,一點也不震驚。

    這是他想要的目的。

    只是,朱砂覺得讓蕭九帶著夏阮逃走了很可惜,明明是一個好機會,卻因為幾個局外人的合作,破壞了他的一切。

    朱砂回憶完從前的事,才吩咐人送了茶進來。

    朱砂捧著茶盞,抬頭問秦賢,「宮裡,現在怎麼樣了?」

    六皇子琢磨不透朱砂的性子,卻依舊耐心的回答,「父皇現在清醒的時間很少,我瞧著怕是不行了。而且,錦衣衛那邊我也試過了,薛家那幾個老骨頭,始終不願意點頭。」

    「薛家不願意點頭?」朱砂聽了眉頭皺成了一團,雖然他早知道薛家是個難啃的骨頭,卻不想這麼久了,薛家的人卻一點鬆動的跡象都沒有。其實,只要薛家願意站在他們這邊,那麼這件事情便好辦不少,「繼續試試,若是想要順利,薛家這邊一定要拿下。」

    秦賢聽了,忍不住苦笑。

    他若是有辦法,他就做了。

    別說他沒法子了,連秦朔這段日子似乎也在和薛家的人來往,可薛家的人卻依舊沒有給秦朔好臉色。

    不過,秦賢倒是不害怕秦朔會弄出什麼麼蛾子。

    秦朔的身子,不行。

    一個常年生病,時不時還會暈闕過去的人,又能成什麼氣候。

    若不是李長風和蕭九站在秦朔身後,他根本不會把秦朔當成是對手。

    朱砂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再過幾日,皇上怕是會有所動作了。」

    「嗯。」秦賢點頭確定朱砂的想法,「父皇似乎不想過早立太子,哪怕大臣們說,立太子乃國之根本。他也不願意聽從,這幾日是我太急了,不該一再的逼迫他,不然他也不會疑心我。」

    朱砂挑眉,「大皇子的教訓,六皇子到現在,都沒記住嗎?」

    聽到朱砂提起大哥,秦賢的臉色便有些難看了。

    秦樓就是因為動不該有的心思,做事又沒有思考,所以建廣帝才會毫不猶豫的殺了秦樓。建廣帝這樣做,無非是想警告眾位皇子……那段時間秦賢的確也害怕過,但是害怕過後,卻對皇位的渴望,越來越大。

    只有擁有無上的權利,他才可以主宰別人的生死。

    秦賢想坐上那個位子。

    但是,這個位子卻不是那麼好得到的。

    他這些年來準備的再好,卻依舊不是天衣無縫。若沒有朱砂暗中幫助,他怕是成不了氣候的。

    現在,秦賢雖然對朱砂頗有怨言,可是卻不敢和朱砂翻臉。

    「我……」秦賢猶豫了一下,「朱公子,若是我們這次不把握好時機,那麼一切……怕是會晚了。」

    若是他失敗了,那麼朱砂想要的東西,也必定得不到。

    朱砂想要那些東西,那麼前提是他必須成功。

    秦賢知道自己和朱砂其實是栓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也不想再顧及什麼,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他不能錯過這次機會,若是錯過了,怕是便沒有機會了。

    他必須要在秦朔逼宮之前先動手,不然一切都白廢了。

    「我知道了。」朱砂閉了眼,「我會將東西和人送到六皇子手裡的,只是……六皇子,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我還想,再見到你呢。」

    秦賢聽了,眉頭皺成一團。

    朱砂這是詛他死麼。

    不過秦賢沒有說什麼,而是離開了。

    等秦賢走了,朱砂才睜開眼,他看著窗外的月色,笑了起來。

    這大秦怕是再過段日子,就要翻天了。

    是輸是贏,也會揭曉了。

    他,等了這麼一天太久了。

    久到,他都快忘記了,仇恨的滋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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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6 08:16:56 |只看該作者
第469章:已入賭局

    「皇貴妃。」

    內侍輕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擾了正在發怔的她。

    皇貴妃抬起頭臉,眼下一片淤青,「是不是皇上出什麼事了?」

    這幾日,她從未睡好過。

    她害怕一眨眼,建廣帝便撐不下去了。

    現在秦朔虎視眈眈,若是建廣帝在這個時候去了,那麼她和秦鶴便就危險了。

    送到太極殿的湯藥一碗接著一碗,每一碗她都會當著建廣帝的面先嘗一小口,等建廣帝安心後,她才將湯藥喂到建廣帝嘴裡。建廣帝這段日子疑心病更重了,除了她送的湯藥,外人送來的一概不喝。

    像是知道自己似乎不行了一樣,建廣帝那日居笑著說,「孤說會一直對你好,現在想想,孤似乎食言了。」

    皇貴妃微怔,然後搖頭,「皇上,妾很幸福。」

    「說謊。」建廣帝指著她的眼睛說,「你一撒謊,便會眨眼。從前,你亦是這樣。」

    皇貴妃聽了垂眸,半響後才道,「皇上,藥涼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說謊的時候,是否會眨眼。但是不知為何,聽這裡這些話後,心中居然覺得酸楚。倘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想她還是會做一樣的決定,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當初她愛的男子,早已死在了從前。

    如今現在的人,是個時不時想殺掉她的人。建廣帝失去理智的時候,甚至掐住她的脖子,讓她差點斷氣。

    皇貴妃已經習慣了,建廣帝不按常理出牌。

    「回皇貴妃話。」內侍走近了一些,「六皇子在太極殿外大鬧,說是想見皇上。可皇上的脾氣……皇貴妃你也是知道的,皇上這幾日生六皇子的氣。又怎麼會見六皇子。」

    六皇子再不好,畢竟也是大秦的皇子。

    建廣帝雖不願見六皇子,卻也沒明著趕六皇子走。

    而他們這些內侍。又怎麼好出言趕六皇子離開呢?

    只是太醫一再囑咐,皇上需要多歇息,可六皇子在殿外鬧騰的太厲害……

    皇貴妃想了想,才道,「本宮現在便去太極殿。」

    皇貴妃從站起來後,滿眼的疲憊。「你去告訴濁妃娘娘。說今兒天氣好,讓她去御花園走走。」

    內侍雖不懂皇貴妃為何會說這些話,但是還是立即點頭。「小的知道了。」

    從皇貴妃的殿宇到太極殿的距離,其實很短。

    當初,不知多少妃嬪,羨慕皇貴妃住的殿宇。

    只是,皇貴妃抬起頭,看著眼前輝煌的建築,卻忍不住露出苦澀的笑。

    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呢?

    不到半柱香時間,皇貴妃便出現在六皇子眼前。

    秦賢抬起頭,對皇貴妃行禮,「兒臣,見過皇貴妃。」

    「怎麼在這裡跪著?」皇貴妃故作驚訝,「六皇子。快進殿坐坐。」

    秦賢咬了咬下唇。他十分迫切的想要見到建廣帝,可是沒有建廣帝的吩咐。他又怎麼可能走進眼前的太極殿內。

    皇貴妃是唯一一個,進太極殿不用通傳的人。

    秦賢搖頭,「父皇不願意見兒臣。」

    皇貴妃微微愣了楞,然後才安慰道,「你別怪你父皇,這幾日你父皇總覺得太疲憊,又一直昏睡。等過幾日,你父皇身子好些了,本宮再同你父皇講講,可好?」

    秦賢今日來這裡的目的,其實是為了瞧瞧建廣帝的身子到底如何了。他派的人,總是不能接近建廣帝的身邊,秦賢開始急了……

    他害怕建廣帝突然去世,而他這邊又不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所以想親自來看一次。

    但是,秦賢怎麼也沒想到,他在殿外跪了這麼久,建廣帝卻依舊不願意鬆口見他。

    「兒臣,是關心父皇的身子。」秦賢顯然不肯離開太極殿,「皇貴妃,請你幫幫兒臣。」

    皇貴妃站起來,歎了一口氣,道,「好,本宮試試。」

    說完,便轉身了進了太極殿。

    皇貴妃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卻讓秦賢格外的吃驚。

    他母妃同皇貴妃向來勢如水火,這會皇貴妃卻顯得十分的大度,願意幫他這個忙。

    秦賢想了想,覺得有些可疑。

    只是皇貴妃進了殿內,便沒有再出來。

    守著太極殿的錦衣衛依舊如初,沒有喚他進去的意思。

    過了約摸半個時辰,秦朔出現在了太極殿。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秦賢,笑著道,「六弟。」

    秦賢怎麼也沒想到,秦朔會出現在這裡。此時的他狼狽極了,因為跪了許久,所以衣裳早已被汗水打濕。

    「四哥,你怎麼來了?」秦賢雖然不悅,但是還是主動和秦朔說話,「你也擔心父皇的身子嗎?」

    秦朔走上前去夫妻秦賢,搖頭,「我剛進宮看望母妃,聽他們說起你跪在這裡。我是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秦賢聽了,啞然。

    秦朔的意思很明白,整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他跪在這裡求見建廣帝。

    秦賢的骨子裡,是一個十分要臉面的人。

    所以,他沒有多想,便站了起來。

    「呀……」秦賢因為跪了太久,剛站起來便覺得腿麻,差點跪在了秦朔的身前。

    秦朔反而扶住了秦賢,「六弟小心。」

    秦朔的力氣很大,幾乎一下便將他扶穩。這使秦賢不禁挑眉,這個樣子的秦朔,哪裡像是一個病秧子。

    秦賢站穩了身子,開始琢磨這裡面的事情。

    為何,秦朔好巧不巧,會出現在這裡。

    秦賢想了想,才試探問道,「四哥,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秦朔放開了扶著秦賢的手,微微一笑,「反而是六弟,最近似乎消瘦不了不少。」

    秦賢垂頭,無奈的擺手,「哪有。我身子比四哥硬朗,多替父皇分擔一些事情,也是應該的。」

    「是嗎?」秦朔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秦賢過多的議論,只是抬起頭,看著這太極殿,「我記得七歲那年,同六弟也是這樣,站在太極殿外。」

    秦賢聽了之後,便抬起頭來。

    七歲的事情,他早已忘記了……

    他唯一記得的便是小時候,喜歡同大哥還有清河公主一起欺負秦朔。那個時候的秦朔,像是一個可憐蟲一般躲著他們。

    有一次,他和清河公主,將秦朔喜歡披風丟到了水池中。秦朔急的團團轉,最後跳入池子裡……

    等太監將秦朔救上來的時候,秦朔的臉色早已蒼白,他的手緊緊的抓住那件披風,死也不肯鬆開。後來,秦賢才知道,那件披風是太后送給秦朔的。

    太后對秦朔很少有關懷的時候,難得送一件披風給秦朔,卻讓秦朔視若生命。

    這件事情之後,太后只是輕聲訓斥了他和清河公主,又重新讓人趕了一件新披風給秦朔。

    秦賢記得,他看到秦朔拿到新披風的時候,沒有喜悅的神色,反而平淡極了。

    再過幾年,秦朔便搬離的皇宮。

    走的時候,秦朔沒有帶走那兩件披風。

    或許就是那個時候,秦朔便同他們是不一樣的了。

    秦賢扭頭,不敢直視秦朔。

    「我不記得了。」秦賢半響後才說道,「四哥,我先走了。」

    他不想再在秦朔面前多呆一會,似乎和秦朔多說一會話,他的腦海裡便會全部浮現那些不好的記憶。這對秦賢而言,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從前,不會這樣。

    秦朔點頭,遺憾地說,「可惜六弟都不記得了,而我卻記得清清楚楚。那一年我在太極殿想見父皇,可是父皇卻不願意見我。後來六弟從太極殿內出來,見我還在殿外候著,便讓我早些離開,說父皇累了不願見我。若不是六弟勸我,我怕是會在太極殿外一直等呢。」

    也就是那個時候,秦朔對這份父愛絕望了。

    他以前一直以為,太后願意養著他,多少因為喜歡他。

    可是秦朔後來才發現,自己錯了。

    自己掉進池子裡,只是為了拿回太后送他的披風。他快要丟掉了性命拿回來的東西,在太后的眼裡什麼都不是。

    秦朔漸漸地明白,他們對他的偶爾的好,不過是可憐他,施捨他一些感情而已。

    這些感情,不是真實的。

    秦朔看著太極殿,笑了起來。

    不是真的感情,他不稀罕,也不想要。

    這個時候,內侍推開太極殿的門,快速跑到秦朔和秦賢身邊,福下身子說,「四皇子,皇上說要見你。」

    秦賢聽了,瞪圓了雙眼,「你說什麼?」

    內侍重複了一遍,「四皇子,皇上說要見你。」

    「麻煩公公了。」秦朔看著秦賢,淡淡的笑了笑,「六弟,你早些回去吧,父皇乏了,怕是不會見你呢。」

    秦朔說完之後,便跟在內侍的身後,朝著太極殿走去。

    秦賢愣了半響,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初那個最不受寵的小畜生,現在居然能進太極殿內。

    父皇為何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見這個小畜生?

    難道……

    秦賢露出驚慌失措的神色,他不敢往下想,而是疾步朝著宮門走去,他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束手待斃不是他的原則。

    到了時候時候,他必須要和自己賭一場。

    輸贏,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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