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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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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總小悟] 侯門福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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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17:12:44 |只看該作者
第410章:呂媽媽的遺憾

    「荒謬,荒謬,荒謬……」林姨太太捶著桌面,一臉怒氣,「玄英到底是怎麼死的?夏阮沒有任何交代嗎?」

    林姨太太氣的兩眼發黑,她以為她被軟禁起來,至少不會再失去什麼了。

    畢竟,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

    她現在一無所有,無非就是一個等死的傀儡。

    若不是為了林家,她已經是不想在人世片刻。

    什麼都沒了,也找不到活著的意義了。

    她從未如此的絕望過。

    林姨太太抽了一口冷氣,然後癱軟了身子依在椅子上。

    她還想看蕭九和夏阮會給她多少退路,卻不想現在已經開始動手殺她身邊的人。林姨太太的眼淚忍不住從眼角掉了下來,她以為可以死的安安靜靜,可是周圍的事情告訴她,她不能死……若是她死了,不止是林家的人,還有她周圍的人,也會出事。

    連這條命,由不得她做主。

    林姨太太淒慘的笑了起來,「那個孩子自小就跟在九兒身邊,她喜歡九兒好多年了,好多年了……九兒不喜歡她,她也一直在九兒身邊。可是,夏阮……夏阮容不下她。玄英,孩子……我對不起她,我對不起她母親。」

    玄英的母親是跟在林姨太太身邊多人的,又怎麼可能沒有一絲感情?玄英對蕭九的感情,林姨太太是知道的,所以她也默許了玄英的動作。畢竟。玄英乖巧又懂事,比夏阮順眼多了。

    但是林姨太太卻沒想到,夏阮居然會逼死玄英。

    「林姨太太……」呂媽媽見林姨太太這些日子一直掉眼淚。露出心酸的神色,「林家還有那麼多人在侯府裡,若是……夫人,她一定不會放過林家的人的。這次是瓔珞和玄英,下次就不知道是誰了。林姨太太若是宅子裡的林家老人都沒有了,那麼老爺來日要怎麼辦?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到他了,你忍心看著老爺老了沒有葬身之地嗎?」

    呂媽媽的話。如同鋒利的匕首一樣,一刀又一刀的刺到了林姨太太的心中。

    林姨太太只覺得頭疼不已。

    夏阮處死玄英。這是在跟她示威。

    這件事情已經不是起初的那樣簡單了,夏阮現在明顯是想趕盡殺絕。她承認在這個宅子裡,的確還有不少的人是她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她的人。

    夏阮想要殺掉全部的林家人。現在只是開了一個頭。

    林姨太太認為她這一生失敗極了,到了最後還不能護住對她忠心耿耿的下人。瓔珞的母親和瓔珞沒了……現在玄英又沒了……

    夏阮,當真是可怕,這個惡毒的女人。

    林姨太太歎了一口氣,等了許久才開口:「你可去看過玄英了?」

    「老奴去過了,但是杜若姑娘不讓老奴進屋。」呂媽媽一臉無奈,「杜若姑娘是夫人身邊的人,老奴不敢和她頂撞。若是杜若姑娘生氣了,怕是又會讓夫人將老奴禁足。老奴不怕被禁足。只是……老奴怕林姨太太你以後連湯藥都不用了。」

    林姨太太疲憊的看了一眼呂媽媽,她發現呂媽媽的髮絲也變成了銀色。

    昔日的妙齡少女,將最好的時光都耗在了她一個人身上。現在老了還要為她擔心。

    林姨太太心裡也明白,若不是呂媽媽給她送湯藥,她怕是連湯藥都不想喝了。她早晚都要死的,喝湯藥無非就是多活一點時間。

    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多在人世上,恨不得自己早點死去,喝不喝藥都是無所謂的。

    可是現在。林姨太太突然明白了,若是她死了。那麼一切就改變了……

    她死了,宅子裡所有的林家人都會給她陪葬,包括對她忠心了一輩子的呂媽媽,都會隨著她去。

    林姨太太揉了揉眉心,她當真有些不知所措。

    夏阮在逼她,夏阮欺人太甚。

    她若是早知道夏阮是這樣的一個毒婦,她應該一早派人將她殺掉。又怎麼會允許夏阮嫁入南蕭,林姨太太恨自己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現在才會落得這樣的局面。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燭火燒的『劈裡啪啦』的聲音。

    偶爾從窗外吹進來一絲涼風,也不能讓林姨太太徹底的冷靜下來。

    等了很久,林姨太太臉上的眼淚都被屋外的吹進來的風吹幹了,她才慢慢地說:「我該怎麼辦?父親希望我怎麼做。」

    呂媽媽聽到林姨太太這樣說,有些錯愕的看著林姨太太。

    「林姨太太,您……」呂媽媽急忙的解釋,但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林姨太太擺了擺手,很快的打斷了呂媽媽的話,她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諷刺,「我知道,只要我活著一日,我就是林家的人。只要我還是林家的人,父親就有辦法逼我生不如死。說吧,父親給你寫信說了什麼,他希望我怎麼做。」

    呂媽媽這下卻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她沒想到林姨太太會猜的這麼准。

    此時,林姨太太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窗戶邊上。

    夜裡的涼風,吹在她的面上,攜著絲絲的寒意。

    明明已快入夏,可是這些風卻好像帶著冬日裡最冰冷刺骨的寒冷。

    林姨太太看著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語:「若是當初,我不執意讓你陪著我。是不是現在,我也要喚你一聲姨娘……你那麼的喜歡父親,就算死也願意為他死,我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終究是我當初太自私,也是我對不住你,所以這些年,我都不曾和你計較什麼。但是。你看我現在,我現在就像是一個罪人一樣,離不開這個院子。小呂。我欠你的我認為已經還的差不多了。但是,你若是認為我沒有還夠,那麼你便告訴我,該怎麼做吧?我……我反正也是賤命一條。」

    林姨太太的話,讓呂媽媽整個人僵硬住了身子。

    她還記得?

    她還記得當初的事情。

    呂媽媽以為,林姨太太將一切都忘記了。

    呂媽媽本來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掉了起來。

    昔日。她也是肌膚嬌嫩的少女,可是現在……呂媽媽抬起自己的雙手。那雙皮膚鬆弛,還多了不少斑點的手,是她自己的。

    她在最好的年華里遇見了她的心上人,卻終究沒有和這個人走到一起。

    不是因為這個人不喜歡她。也不是因為她的心裡沒這個人,而是因為她伺候的小姐,不想放她離開。

    呂媽媽被眼淚模糊了視線,似乎又到了從前那一日……

    那一日,也是這樣的一個深夜。

    林老爺喝醉了,她在一邊伺候的時候,林老爺突然無比認真的問了她一句:「小呂,你喜歡我嗎?」

    呂媽媽當時被林老爺的話語嚇的瞪圓了雙眼,半響後。才安慰林老爺:「老爺,你喝醉了。」

    但是,她的話語或許能糊弄人。可是面頰上的紅潤,卻不能欺騙人。

    「我想娶你做我的妾室,你好好想想,我不想強迫你。」林老爺躺下之後,將呂媽媽拉近一些,在她嬌嫩的面頰上輕輕一吻。「我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乾淨又漂亮。但是,我不能給你正室之位,註定會委屈了你。所以,我不強迫你選擇跟我,你好好想想。若是不願意,也是無礙的。」

    說完,林老爺便放開了呂媽媽,讓她離開了小屋。

    呂媽媽那會也是嚇壞了,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心上人,自己喜歡了多少的男人,會跟自己說這些話。

    後來,她將自己的心事告訴了林姨太太。當時的林姨太太為要嫁到南蕭的事情和林老爺吵鬧不休,在聽了呂媽媽的話後,只是隨便敷衍了幾句。

    呂媽媽以為,林姨太太是不介意的。

    畢竟,她將一切都告訴了林姨太太,沒有任何欺騙。

    可是,這一切終究是夢,是鏡中花水中月。

    等呂媽媽準備好一切要嫁給林老爺的時候,她才知道林姨太太終於答應了林老爺要嫁入南蕭。但是,林姨太太對林老爺的要求便是,她要帶走林家不少的下人。

    而這些人裡,呂媽媽就在其中。

    呂媽媽驚訝林姨太太的動作,更驚訝林老爺居然會答應。

    他……他不是說喜歡她嗎?

    怎麼可以,讓她離開。

    呂媽媽那幾日總算體會到了,什麼是從天身上掉到地上的滋味。那種像是全身被摔裂的疼痛,每一塊骨骼似乎都不完整了。疼……疼的她夜裡都不知道哭濕了多少被子。

    可是,就算再疼,她也不能死。

    因為,若是死了,她便真的看不見自己喜歡的人了。

    呂媽媽長長的抽了一口氣,那些疼痛到如今想起來,她依舊覺得胸口悶悶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她喜歡林老爺,喜歡到願意為她做一切。

    「老奴以前恨過,也怨過。」呂媽媽抬起頭,沒有讓眼淚繼續掉下來,「但是,老奴八歲就跟在小姐你身邊,當初你出嫁想讓老奴陪著,而老奴現在也想陪著小姐你。老爺他……他若是不真的疼你,又怎麼會答應你呢?」

    林姨太太冷冷一笑,轉身看著呂媽媽,什麼都沒說。

    那些過去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對錯呢?

    有些事情,林姨太太沒打算說,也想帶著這些秘密隨她入土。

    畢竟,終究是她先錯了,是她對不起林家。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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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17:15:45 |只看該作者
第411章:她們的反擊

    夜裡,突然下起了傾盆的大雨。

    豆大的雨點砸上馬車上,發出『嘭嘭』的聲響。

    建廣帝越來越沉迷於丹藥,一心只想著如何長生不老,坐擁萬年江山。

    如今,他和李長風想見建廣帝一面,都要等上幾個時辰。

    蕭九深深的吸了一口濁氣,然後閉目養神。

    他知道這大秦,即將要換人做主了。

    世道要亂了,他也要為親人做打算。

    一道閃電劃過了天際,照亮了原本漆黑的夜空。

    蕭九被雷聲驚醒,眼裡逐漸的清明了起來,隔著車簾問駕馬車的人:「還有多久?」

    「回侯爺,還有約摸半盞茶功夫。」駕著馬車的少年,被雨水沖刷著面容,神色依舊不改,「路滑,比平日裡走的要慢一些。」

    這大雨來的毫無徵兆,他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侯爺從宮中出來之後,便急忙趕著回侯府。他剛駕著馬車走了幾步,這傾盆的大雨便無聲無息的下了起來,這會雨水砸的他有些睜不開眼,於是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他寧願多淋一會雨,也不想讓馬車踩滑。

    少年想到這些,又將馬車的速度放慢了一些。

    只是,在拐彎的時候,卻沖出來一群人。

    人群太過於壯觀,讓他不得不將馬車停下。

    少年驚的瞪圓了雙眼,放開本來握住韁繩的手。趕緊拿起了放在身後的兵刃。少年的動作雖然熟練,卻依舊驚到了坐在馬車內的蕭九。

    馬車停了下來,在大雨裡顯得格外的孤寂。

    少年指著長劍問攔住馬車的人道:「來者何人?知不知道這是長安侯的馬車?」

    「侯爺。侯爺……」攔住馬車的一群人,突然跪了下來,「侯爺,是奴婢們,求求你救救奴婢們,救救林姨太太。」

    雨水掩蓋了他們一些聲音,但是蕭九依舊聽到了『奴婢』二字。

    他臉色本來溫和的神色。慢慢的變得冰冷。

    蕭九將握在手裡得公文,又握緊了一些。冷淡的說:「回去。」

    他說的聲音不大,所以駕著馬車的少年,又轉述了一次,「侯爺讓你們回去。」

    「侯爺……」有人在喊。

    少年覺得聲音熟悉。於是多看了幾眼。

    跪在雨中最前面的人,竟是林姨太太身邊的呂媽媽,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說,「林姨太太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已經將她禁足,如今你還要拿走她的性命嗎?她可是你的母親,你難道一點也不顧及你們昔日的母子情分嗎?」

    呂媽媽幾乎是喊著說出這句話,她不相信蕭九真的會要林姨太太的性命。

    在蕭九的心中,林姨太太的性命,還沒有那麼不值錢。

    呂媽媽是看著蕭九長大的。她知道蕭九是個什麼樣的人。從前的蕭九雖然性子軟弱,但是卻是一個十分孝順的孩子。如今的蕭九比從前冷漠了太多,呂媽媽不知道蕭九是何時開始改變的。她竟一點也沒有發覺。

    或許,是因為蕭原安的死。

    可是這件事情,要怪的人,終究事怪蕭九。

    若是蕭九當初聽從林老爺的吩咐,也不會在最後變成那樣。而且,林老爺也請了大夫。只是那夜也下著和今夜一樣的大雨,大夫來的晚了。才沒有救到蕭原安。

    這一切,林老爺沒有做錯半點,蕭九又何必將怒氣發洩在林家的身上。

    呂媽媽被雨水打濕了全身,本來身子不好的她,如今唇色有些發白,身子搖搖欲墜。

    蕭九始終沒有挑開車簾,等了許久才慢悠悠的說了一句:「阿合,今日每一個人都記住,回去便讓你父親安排他們離開。若是死契,就賣出府。若不願意離開蕭家的,便送到官府找溫大人。」

    名叫阿合的少年,正是長安侯府中薛管事的兒子。他這些日子跟在蕭九身邊,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蕭九待他們一家極好,他也知道跟著蕭九的好處,便沒再有二心。

    蕭九和夏阮都沒介意他父親從前是林家的人,所以這段日子,阿合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來。

    他要對得起這份信任。

    「小的知道了。」阿合睜著雙眼,看著跪在眼前的人群堆。其中有些人顯然也聽到了蕭九的話語,他們已經開始想要退縮,所以將頭低的不能再低。

    呂媽媽心中悚然一驚,一股比雨水還要涼的寒意爬上了脊背。她瞪著空洞的雙眼怔怔的盯著眼前的馬車,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蕭九說出來的。

    從前的蕭九,不是這樣的。

    這些都是林家的老人,都是看著蕭九長大的老人,他怎麼可以讓他們全部都滾出蕭家。

    蕭九何時變得如此薄情?

    呂媽媽將臉上的雨水抹掉了,又對馬車道:「侯爺,難道你真的不想要你母親了嗎?她做錯了什麼,她只是在乎你啊,她在乎你才會做這樣的事情。可是你,你被夏阮這個狐媚子迷了心,你連你母親都不要了嗎?」

    呂媽媽喊的力氣極大,在這個雨夜裡,顯得格外的淒慘。

    阿合皺著眉頭,握住手中的劍又緊了緊。

    他害怕下一刻呂媽媽會沖過來,做出什麼對侯爺不利的事情。

    呂媽媽的神色沮喪極了,她似乎看到了絕望。其實,呂媽媽也曾想過,她這樣做,也許什麼都得不到。但是她必須要這樣做,林家所有的人都被禁足了,還有林老爺,她的心上人,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現在被蕭九軟禁在京郊的莊子上。

    她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林老爺就這樣死去。所以她必須要出來爭取一下。

    就算是死,她也沒有絲毫恐懼。

    此時的雨絲毫沒有變小,反而越來越大。砸的阿合的眼睛疼痛的厲害。他一邊拭乾淨臉上的雨水,一邊又專心的聽著馬車內的動靜。

    蕭九沒有說話,周圍能聽見的,只有雨水砸在地面上的聲音。

    呂媽媽哭了起來,用著她沙啞的嗓音對著馬車說,「侯爺,你當真一點也不記得林姨太太的好了嗎?你小時候身子不好。東陽縣所有的大夫都說你熬不了幾年。是林姨太太到處找藥方,到處去找大夫。沒有放棄你……若不是林姨太太,你現在還能在這裡嗎?你現在娶了夏家三小姐,你就忘記了夫人對你的恩情了嗎?侯爺,你當真就那麼狠心。一點也不顧及林姨太太嗎?」

    跟著呂媽媽的跪著的人,是昔日林家的下人,他們聽的有些動容。

    蕭九是早產兒,生下來身子便十分的虛弱。

    那些日子,連南蕭的儒雅又俊秀的老爺蕭潤清,也為這件事情愁的沒有再露出笑臉。

    林姨太太當時想了很久,才跟周圍的人說:「他是我的孩子,我不會讓他死,我還指望來日我死了。他給我扶一扶棺材呢。」

    本來說笑的一句話,卻聽的下人們一個個哭了起來。

    因為林姨太太的不放棄,蕭九才能活到現在。但是蕭九依舊是虛弱的。林姨太太不止買了不少補藥給蕭九,還讓林老爺找了幾個武功厲害的師傅,來親自教蕭九。

    蕭九活到現在,又有誰敢說,不是林姨太太當初不放棄的功勞。

    呂媽媽現在將這些事情再次提起,也是希望蕭九念再林姨太太的好。不要再為難林家了。

    「瓔珞被賣了出去,現在連玄英都上吊自盡了。」呂媽媽哭的淒涼。身子癱軟在了地上,「侯爺,玄英又做錯了什麼?她不過是喜歡你啊,你就算不喜歡她,也不用將她逼死啊。她的母親,是你的乳娘啊……侯爺,你當真看不見這一切嗎?你就真的要讓夫人為所欲為嗎?」

    周圍的人,在聽了呂媽媽的話後,也一起的哭了出來。

    本來安靜的夜裡,除了雨水聲,還有一群人的哭聲。

    蕭九揉了揉眉心,他現在只是想趕緊回到妻子的身邊……

    這些人總是一步步的逼他,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其實就在算計。

    外祖父是個心腸歹毒的人,無論是父親也好,還是母親也好,甚至是跪在他面前的呂媽媽,都不過是外祖父的棋子。外祖父的野心太大,野心大到不惜犧牲身邊的所有人,也要完成他的想法。

    蕭原安?蕭九想到幼弟的時候,嘴角浮現起一絲冷笑。

    若不是外祖父想的那個破主意,母親又怎麼會在蕭原安死後,恨上了他無辜的幼妹蕭原喜。

    林家的事情太髒了,髒到他都不屑去和林家的人多說什麼。

    但是如今,外祖父又再逼他,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蕭九想起了今日妻子困乏的神色,剛成親的時候,他只要稍微一動,淺眠的妻子便會發現他的動作。可是今早,他都吻了妻子的額頭,依舊沒有將妻子從睡夢中吻醒。

    杜明說,夏阮難產生下世子,本來虛弱的身子,更是禁受不起任何小病。

    夏阮為何會難產,蕭九比誰都清楚。

    蕭九冷冷一笑,他娶夏阮的時候,跟夏阮保證會讓她過的幸福,但是現在夏阮何嘗幸福?這宅子裡骯髒的一切,早已讓夏阮過的疲憊不堪了吧?

    蕭九已經開始懷疑,他當初執意娶夏阮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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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17:16:03 |只看該作者
第412章:錯愛一生

    在這滂沱的大雨中,呂媽媽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所有的話說出來。

    其實,在林姨太太問她要怎麼做的時候,她也是六神無主的。

    下意識裡,她將林姨太太當做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希望林姨太太能幫到林老爺。

    前幾日林姨太太給她的銀子,她已經托人送到了林家。

    現在林老爺不在林家,這林家也就只有小少爺打理了。

    可小少爺……

    小少爺是個不爭氣的東西,這些年來就知道玩樂,從不知道為老爺分憂。

    若是林姨太太真的去了,那麼林家便會為林姨太太陪葬。

    蕭九現在看著林家的人的眼神,像極了當初臨死的蕭潤清。那種寒意,像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一樣。

    蕭潤清在臨死的時候,他說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初心軟沒有殺掉林家的人。所以,蕭潤清死的時候,連眼睛都未曾閉上。昔日,儒雅俊秀的蕭潤清,在死的時候,卻是面目猙獰。

    蕭潤清似乎將所有的不甘心,都放在了蕭九的身上。

    呂媽媽害怕,蕭九會變成蕭潤清那樣,她害怕那樣的眼神。

    蕭九在車內,幽幽地說:「呂媽媽若是你定要攔著馬車,那麼便不要怪我念著昔日舊情。」

    他說的很慢,一字一句都清晰無比的落在呂媽媽的耳裡。

    跪在呂媽媽身後的林家老人們。年歲稍大一點的,已經徹底的暈闕了過去。剩下的人,也被蕭九這句話。嚇的渾身僵硬。

    蕭九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向來都是說一不二,他們太瞭解蕭九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所以知道蕭九會真的殺了他們。

    為了夏阮,殺了他們。

    呂媽媽絕望的閉上眼睛,將袖口裡的瓷瓶拿了出來:「蕭韶成你迷上了狐狸精,不相信你自己的母親。卻偏要聽那個狐媚子的話。蕭韶成,你會後悔的。你會和你父親一樣,死不瞑目。」

    呂媽媽說完話之後,便將瓷瓶裡的藥喝了下去。

    「呂娘……」跪在呂媽媽身後的人淒慘的喊了一聲,他想要上前去奪取呂媽媽手中的瓷瓶。但是終究是晚了。

    呂媽媽再也跪不穩,身子抽搐了幾下,便渾身無力的躺在了冰冷的青石地上。

    雨水狠狠的砸在她的身上,她的意識還是那麼清楚。

    「你們呢?也要和她一樣嗎?」阿合輕聲將呂媽媽服毒的事情告訴蕭九,然後蕭九對著外面的人說,「想要和呂媽媽一起去的,我不攔你們。」

    周圍的哭泣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卻沒有敢回答蕭九一句。

    很快,他們就讓開了一條道路。讓蕭九的馬車離開。

    自始至終,蕭九沒有挑開簾子,看一眼跪在雨中的下人們。他們所謂的忠心。在蕭九的眼裡,其實就是一個無比諷刺的存在。

    他不能做林家的棋子了,這些人便以為他是沒了良心。

    可是這些人顯然已經忘了,他的外祖父曾經多次刺殺他的事情。

    若說性命,他怕是早已還給了林家。

    看著馬車遠遠的離去,跪在地上已經垂暮的老人。將嘴角是血的呂媽媽抱起:「呂娘,你這是何苦啊?你這是何苦。」

    「王哥……」呂媽媽忍著渾身的疼痛。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老人。她和他一樣,是當初林老爺親自從人牙子的手裡買回來的下人,這麼多年,他們的感情就如同親兄妹一樣。

    昔日和俊朗的少年,如今和她一樣,已經是個垂暮的老人。

    「王哥……」呂媽媽將翻湧到嘴裡的血又吞了下去,儘量讓自己笑的柔和,「將我送回薛陽,回薛陽……林家,林家……王哥,求你……送我回去。」

    薛陽,是他們長大的地方。

    王大看著懷裡的女子,臉上全是淚痕。

    他和呂媽媽感情很好,王大這一生都沒娶妻生子,將賺到的所有銀子都給了弟弟和家人。當家裡的人問他為何不娶親的時候,他總是含糊了過去。從前,他是娶不起妻子,後來不願意娶妻,是因為他的心裡有一個人。

    可是,他喜歡的這個人,永遠都看不到身後的他。

    王大知道自己出生卑微,容貌也不似林老爺一樣奪目。所以這些年來,他根本沒有告訴過呂媽媽,他喜歡了她好多年。

    從他們一起進林府開始,他們便有來往。

    後來他失去了親人,只能在夜裡啼哭,而呂娘找到了他,交給他一朵牽牛子,希望他能和花一樣,開開心心的。

    或許從他接下呂娘送來的牽牛子的時候,便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她。

    只是他們都忘記了,牽牛子的又叫做夕顏,是一種在夜裡開放,白日便會枯萎的花。

    夕顏,就如他們都想擁有的愛情一樣,是見不得任何光的。

    王大渾身顫抖的厲害,「好……我送你……送你回去。」

    林老爺和呂媽媽的事情,他當初也是知道的。他本來要升成林家最年輕的總管,卻因為呂媽媽要陪著林姨太太出嫁,而主動放棄了本來屬於他的錦繡前程。事後,也有人問他值得還是不值得。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那些人的問題。

    值得不值得,都是不重要的。

    他覺得值得,那麼一切便是值得的,別人會怎麼看,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生呂媽媽的眼神從來沒有落在他的身上,她只是將他當做親人。

    她想要親人,他便做好親人該做的一切。只是,他以為能看著、陪著呂媽媽平穩的過完這一生。卻不想還是要親自送她離開。

    「謝謝……」呂媽媽終於忍不住了,將嘴裡的血液吐了出來,但是很快又被雨水沖刷的乾淨。「王哥,你看……」

    呂媽媽顫抖的伸出手,指著下著大雨的空中說,「你看,好多風箏,好多……好多的風……」

    她話還沒有說完,手便慢慢的垂落了下來。

    死的那一刻。呂媽媽的眼睛都未曾閉上。

    她不甘心,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王大抬起頭,看著下著大雨的天空,再也忍不住喊了一聲:「啊……」

    當年,林姨太太喜歡放風箏。呂媽媽就跟在林姨太太身邊,總是帶著各式各樣的風箏。

    王大想了很久,花了不少銀子去外面學做風箏的手藝,終於有一日他做的風箏過於精緻,才讓呂媽媽發現了。

    她驚訝的看著他:「王哥,你做的風箏,真好看。我可以拿去給小姐嗎?」

    「嗯,可以啊。」王大一邊說著,一邊將被竹子紮破的手放在身後。「你喜歡就好,我還可以給你做更多的。」

    只要呂娘願意多看他一眼,別說是做風箏。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願意的。

    呂娘笑的很開心,拿這他做的風箏,轉身就離開了他住的小院。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做的風箏,竟然會讓他變的可憐……

    那一日。林姨太太很喜歡他做風箏,便帶著呂娘去放風箏。林姨太太自己跑累了。便讓呂娘代替自己去放風箏,結果呂娘就撞到了林老爺的懷裡。

    當時他在一邊嚇壞了,呂娘也嚇的丟了手裡的風箏線。

    她已經忘記了,下跪求饒。

    那一日也不知是怎麼了,平日嚴肅的林老爺,居然沒有生氣。

    林老爺對著呂娘淡淡一笑,然後將呂娘丟掉的風箏線撿了起來,笑著說:「小呂,你的風箏……」

    林姨太太從呂娘的身後走了上來,笑著對林老爺說,「爹爹,你嚇到她了。」

    說這些的時候,林姨太太還帶了幾分嬌氣。

    「哈哈哈哈哈……」林老爺笑了起來,然後無奈的搖頭,「好好好,是爹爹錯了。這樣吧,爹爹賠給小呂十個風箏。慧嫻可高興了?」

    林姨太太也笑的很開心,「本來就是爹爹錯了。小呂,爹爹若是不賠給你風箏,你便來告訴我,我一定讓爹爹多給你一些風箏。」

    呂娘嚇的臉色發白,然後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了一個『嗯』字。

    林老爺笑的更開心,忍不住多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呂娘幾眼,似乎覺得眼前的這個丫頭,有趣極了。

    林老爺那句話不是隨便說說的,沒過幾日,他真的選了十個漂亮的風箏,送到了呂娘的手中。

    就是從那個時候,呂娘的眼光便開始若有若無的跟著林老爺走,不止是她的眼神,還有她的心,似乎也放在了林老爺的身上。

    王大在一邊的看的清清楚楚,他也知道他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若是林老爺是真的愛呂娘,他也認了。

    畢竟,呂娘只要幸福,他也能安心的祝福呂娘。

    可是,他無意一次聽到遠在林家宅子裡的弟弟說,「哥,你讓呂娘不要再愛慕老爺了。老爺是在利用她,老爺親自當著夫人的面說,呂娘是個下賤胚子,他怎麼可能對她動心?他當初親了呂娘一下,都覺得噁心壞了。老爺說,呂娘是監視小姐的東西,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呂娘這樣下賤的奴婢。」

    王大聽到弟弟的話,震驚的渾身顫抖,「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哥,我真的不想看你們在這樣了,娘想看你娶妻生子。」弟弟在王大的面前哭了起來,「哥,我沒有騙你,我拿我的孩子發誓,我絕對沒有騙你。呂娘是不值得,可是哥你這樣做,就是值得的嗎?呂娘瞎了眼喜歡上了老爺,可是她也要看自己的身份啊,她只是一個丫頭,一個奴籍的丫頭,老爺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她怎麼就不看看你,你為她做了多少。」

    弟弟幾乎是吼了出來,「當初,小姐會帶呂娘離開宅子,也是老爺讓小姐帶呂娘離開的。因為,呂娘喜歡老爺,老爺便知道呂娘不會背叛他,會成為他監視小姐的東西,小姐也是沒有辦法啊。呂娘恨了小姐那麼多年,可是她哪裡知道這一些都是老爺的安排啊……」

    王大被弟弟的話打擊的不知所措,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事實。

    但是,弟弟最疼愛的便是自己的孩子,他都敢那自己的孩子發誓了,那麼絕對不可能有假。

    王大那一夜喝了許多酒,他沖到呂娘的房中,想跟呂娘說明這一切。

    夜裡的呂娘拿著做好的衣裳笑著說:「咦?王哥你來了,你瞧瞧這個衣裳好看嗎?」

    呂娘手中的用上等料子做成的衣裳,他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這個衣裳是送給誰的。

    或許是那一夜呂娘笑的太好看,他才將所有的秘密,都埋在了肚子裡。

    王大斂了心神,然後用他粗糙的手,將呂媽媽的眼睛合上,「呂娘,沒有風箏,早就沒了風箏了。只有……只有許多的牽牛子,許多的……」

    ——————————————

    ps:其實寫這個故事,我心裡也很抑鬱。

    只是想表達一個事情:感情,還是要擦亮眼睛,去找一個屬於自己的人。

    那個人,不會利用你,也不會將你當做工具,而是真正的將你當作愛人,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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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愛和相愛

    這一切降臨的沒有任何徵兆。

    大雨將馬蹄聲徹底的掩蓋住,只能聽到大雨砸在馬車上的聲音。

    阿合將臉上的雨水拭去,神色帶了幾分緊張。

    剛才的事情讓他有些後怕。

    他怎麼也沒想到,呂媽媽居然會拿出毒藥,在蕭九的面前自盡。

    她做的果斷,絲毫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餘地。

    阿合聽父親說起過呂媽媽的事情,父親說呂媽媽年輕的時候長的貌美極了,但是她卻沒有選擇和其他的下人一樣,選擇早早的嫁人。她跟在林姨太太身邊許多年了,久到林姨太太都將她當做了親人。

    父親說起呂媽媽的時候,還有些唏噓。

    但是,阿合隱隱約約的聽了出來,父親言語裡帶著惋惜的一味。

    呂媽媽是個古板的人,小的時候他也是見過呂媽媽的,他很少見到呂媽媽笑。唯獨一次笑,還是他拿著風箏的時候,呂媽媽看著他手裡的風箏,突然就笑了。

    那個時候的呂媽媽年輕,笑起來的樣子,就像三月裡的花。

    阿合深深的抽了一口氣,這宅子裡的事情他向來不懂,他來蕭九身邊的時候。父親千叮萬囑,不該問的不要多問,不該說的不要多說,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要很快的忘記。只有蕭九的命令,要記在心底。

    蕭九是個年輕的侯爺,但是他的很多事情。卻不似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

    「籲……」馬車到了侯府的時候,阿合將馬車停了下來。

    他將放在一邊的傘拿了出來,然後敲打著大門。「開門,開門……侯爺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大門內就走了人出來。

    只是走出來的人,卻讓阿合嚇的差點將手裡的傘掉在了地上。

    「夫……夫人……」阿合結結巴巴的喚了一聲眼前的人,然後趕緊給夏阮行禮,「見過夫人。」

    夏阮笑著點頭:「嗯。是侯爺回來了嗎?」

    「回夫人話,是侯爺。」阿合抬起頭來。然後笑著說,「夫人。外面雨大,你小心身子。」

    夏阮從杜若的手中拿過傘,朝著門外走去,等到了馬車邊上的時候。她才輕柔的喚了一聲,「侯爺?」

    蕭九本在車內閉目養神,呂媽媽的時候,讓他覺得有些棘手。宅子裡的事情,看似簡單卻十分的瑣碎,蕭九想要快刀斬亂麻,不再讓妻子煩心。可是這個時候,他卻聽到了妻子的聲音。

    蕭九驚的睜開了雙眼,然後迅速的挑起了簾子。

    只見女子站在雨中撐著傘。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彷佛是寒夜裡最後一絲溫暖。她笑著說,「侯爺。我來接你回家。」

    在這大雨的夜裡,夏阮說的話極輕,可蕭九卻依舊聽了個清楚。

    蕭九看著夏阮的衣裳被雨水打濕,一躍就從馬車內跳了下來,神色緊張地說,「你怎麼出來了?下這麼大的雨……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出來了。」

    夏阮看著蕭九生的極好的眉目,在燈火下顯得更清俊。一時也忍不住傻傻的笑了起來。

    她總不能說,宅子裡林家的下人都跑了出去了,她身邊沒幾個使喚的人,所以她不得不出來迎蕭九?她總不能說,這個時候的她想他了,所以希望在第一時間看到他。

    這些話太過於肉麻,而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根本不可能將這些話說出來。

    她想他……

    想要第一時間看到他。

    似乎看見蕭九,她的心才會安穩下來。

    蕭九的神色有些無奈,他將妻子樓在懷裡,然後快速的朝著宅子裡走去。

    這一次,蕭九沒有停下腳步,直接將夏阮送回了主院。

    「杜若,去準備點熱水。」蕭九將雨傘遞給阿合後,對著杜若道,「再準備一些薑湯過來。」

    夏阮被蕭九按著坐在椅子上,看著丈夫指揮著杜若,也沒有再說什麼。

    蕭九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大部分的時候蕭九總是笑著的。夏阮曾記得,前世不少人提起蕭韶成這三個字,砸了不少書房裡的東西。因為蕭九甚至在別人罵他的時候,還能笑著和別人心平氣和的說話。但是一轉身,蕭九的動作,卻快的驚人。

    在表現上,蕭九氣死人不償命的功夫,還是很厲害的。

    而私下,蕭九做的事情,也是夠果斷的。

    夏阮無奈了一陣子,才對著蕭九道:「侯爺,我沒事。」

    她不過只是給雨水打濕了衣裳,又不是全身都濕透了,那就那麼嚴重了。

    蕭九轉身將放在不遠處的披風給夏阮披上,「以後下雨不要出來接我了,知道嗎?」

    他說的認真,夏阮也只好點頭答應。

    等用過杜若拿進來的薑湯,夏阮又換了一身衣裳,最後才慢慢的依在了軟榻上。

    今晚的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呂媽媽居然會帶著宅子裡的所有人去攔蕭九的馬車,而且呂媽媽最後還選擇了服毒自盡。不得不說,呂媽媽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她想用她的死來換取林姨太太最後的反抗。

    只是……

    夏阮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她派了不少的人出去,都沒有查到昔日林家和南蕭之間的事情。她現在只知道,她的公公蕭潤清是一個極其儒雅俊朗的男子,丈夫和公公長的有幾分相似,性子也是一樣。

    公公當年的死,在她的心裡成了一個疑點。

    蕭潤清年紀並不大,而且處事向來低調。當初蕭家分支的時候,他沒有掙扎便帶著庶出一支到了東陽縣,遠離了京城的紛擾。這樣的人,卻沒有善終。

    林姨太太不會提起蕭潤清的事情,而呂媽媽現在又去了……

    夏阮抬頭看著沐浴完畢的蕭九,眼裡露出迷茫的神色。

    丈夫,不會告訴她這些事情吧?

    前世,丈夫最不喜的便是提起從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的她,也從未想過去問這些事情,畢竟每個人的心理都藏著自己的秘密,而蕭九也是不例外的。

    她不想逼迫丈夫和自己說什麼。

    「侯爺。」夏阮輕輕的喚了一聲,然後覺得喉嚨有些沙啞,然後下意識深處小舌舔了舔嘴唇,「今夜的事情,我……」

    蕭九的眼神一暗,然後朝著夏阮走近。

    夏阮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宅子裡的事情本來就應該是她好好的處理。可現在呂媽媽卻將這件事情鬧到蕭九哪裡去了,而且呂媽媽似乎還想將事情鬧大,最後服下了毒藥。

    蕭九看著妻子的小臉快要湊成一團,才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眉心,「擔心什麼?」

    「我沒有想過讓她們死。」夏阮幽幽地說著,然後沮喪的笑了笑,「卻不想會變成這樣。」

    蕭九把瘦小的妻子抱在懷裡,「這件事情你沒有做錯,這些人是看著我長大的,但是……踩在我頭上的人,他們已經不念昔日的舊情,我又何必替他們著想?阿阮……有些事情不需要猶豫。」

    蕭九又怎麼不知宅子裡的黑暗?

    小的時候,他是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宅子裡的女人一點一點的推上了黃泉路。

    蕭九讓夏阮埋在他的胸前,「阿阮,我知道你很多事情想問我,但是你又不知該如何問我。沒事,我是你的丈夫,你若是想知道什麼,你問便好了。我不會瞞你,只是……只是,你不要離開我。」

    他害怕那種一個人獨自行走的滋味,太冷也太寂寞了。

    蕭九曾經以為他的一生都會這樣一個人走下去,直到夏阮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才知道溫暖這個詞語,原來是這麼的美好。

    現在,他知道了溫暖,休想他會放開。

    夏阮聞著蕭九身上的味道,熟悉的氣息讓她本來不安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如蕭九所言,她根本不知從何問起,蕭九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或許蕭九跟她講這些秘密的時候,就等於揭開他身上的傷疤。她不想讓蕭九再去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所以乖巧的回答:「侯爺,我不想知道。」

    她不想知道?

    也不是……

    女人對丈夫,都是有佔有欲的。而她也是不例外的,但是比起讓丈夫疼痛,她寧可不願意去知道那些秘密。

    「侯爺,呂媽媽的事情……其實我……」夏阮還未說完,便被蕭九吻住嘴唇。

    她一時傻了眼,不知丈夫這是怎麼了。

    蕭九的唇冰涼柔軟,她的唇瓣被他用力的吸允摩擦。漸漸地,蕭九似乎有些不滿足了,他開始霸道的向裡面侵佔。

    夏阮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她沒有想到蕭九會親她,所以她的牙關沒有絲毫的防備,輕易的就給蕭九給全部侵佔了。

    夏阮覺得渾身炙熱的厲害,本來想說的話,也在這個時候忘的乾乾淨淨。

    唇舌糾纏的厲害,他們的身子也慢慢的貼在了一起。夏阮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不知丈夫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做這樣突然的事情。

    她有些眩目,所以根本沒有留意到蕭九眼裡,一絲淡淡的疼惜。

    他愛眼前的女子,愛得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得身體裡。

    而幸好,她也是愛他的,所以才會為他受這麼多委屈。

    然,他捨不得她受委屈。

    一點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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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婆媳對話

    有些疑問,她終究沒有問出來。

    她不會讓自己在乎的人,將本來癒合的傷口又撕扯開,只是為了解除她的疑惑。

    夏阮想,因為在乎,所以很多事情,她可以當做沒有發現。

    一個人的忍耐度,或許真的和感情有關係。

    蕭九第二日上朝的時候有些依依不捨,言語裡有些擔憂,「我會儘早回來。」

    「嗯。」夏阮親自給伺候蕭九,給他穿上衣裳,「我等侯爺回來。」

    朝堂上的事情,太過於淩亂,夏阮不能幫蕭九做什麼。只是等蕭九走了之後,她又讓人送了不少茶葉給宮中的安貴妃。

    現在,能自由進出建廣帝丹藥房的人,只有安貴妃。

    夏阮暗暗的歎了一口氣,等用過了早膳,才準備去林姨太太的院子裡。

    「夫人,除了留下兩個人守門,其他人再過半個時辰都會到前廳。」杜若一邊扶著夏阮,一邊擔憂道,「你現在真的要去看林姨太太嗎?昨日的事情,可不就是她的主意。」

    夏阮淡淡一笑,然後目光落在了林姨太太院門外跪著的身影上。

    跪在地上的男子年歲已經有些偏大,髮絲和衣裳淩亂極了,而額頭上也有不少的血絲。

    跟在夏阮身後的六子,見夏阮的眼裡帶著疑惑,才解釋道,「這是外院的管事王大,他……他來這裡是求林姨太太的。」

    「嗯?求林姨太太?」夏阮露出驚訝的神色。王大的名字她是聽說過的,聽薛管事說過。王大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雖然他也是林家人。卻沒有做過什麼越了規矩的事情,「到底是何事?」

    六子的神色有些尷尬,「王大求林姨太太讓他回林家,帶著……帶著……」

    六子說的吞吞吐吐,眼裡更是有些膽怯。

    夏阮無奈的笑了笑:「說吧,無礙的。」

    「其實……回夫人話,其實這個事情……」六子想了想。將嗓音壓低了一些,「王大想帶呂媽媽的屍首回薛陽。呂媽媽和王大是當初一起進府的,也都是薛陽人。王大說,求林姨太太讓呂媽媽落葉歸根。」

    夏阮挑眉,看著遠處雙眼紅腫的老人。一時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她走到了王大的面前,此時王大也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她。

    王大的眼眸裡沒有任何神色,怔了一怔才給夏阮磕頭,「小的見過夫人。」

    「起來吧。」夏阮想了想,「回你屋子去,別在這裡跪著了。去屋子裡好好的歇息一會,晚上再來主院找我。」

    王大一時有些愣住,本來紅腫的雙眼,更顯得他蒼老。「夫人,求求你……老奴……老奴想帶呂娘回去。我……」

    夏阮看著王大的神色,深深的吐了一口濁氣。「沒說不讓你們走,只是,你要給我一個帶走她的理由。回屋裡去,好好的歇息一下,今晚來主院找我。」

    王大見夏阮這樣說,一臉錯愕。「夫人,您……您讓我帶走呂娘?」

    「我可以讓你帶走她。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麼。」夏阮看著王大的神色,便知道這裡面肯定有故事,或許這個故事還能為她所用,「若是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就放你走。」

    王大歡喜的哭了起來,一邊給夏阮磕頭,一邊道,「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夏阮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六子便站了出來,然後送了王大回他住的地方。

    等王大走了,杜若才回過神來,有些迷茫,「夫人,你為何要讓王大帶著呂媽媽?」

    「都是苦命人。」夏阮斂了心神,聲音也極輕,「薛管事跟我說過王大的事情。呂媽媽已經去了,我何不成全王大?而且,我若是成全了王大,想必林家的事情,也會多知道一些。」

    夏阮沒有說的太明白,只是略微的提起了林家。

    杜若是個聰明人,夏阮點到即止,而她也明白了夏阮為何要做好人。

    王大是林家的老人,和呂媽媽是一同進府,是親眼看著蕭九長大的人。今日的夏阮,勢必會一口氣拔出宅子裡林姨太太所有的眼線,而且重黎這幾日一直在調查宅子裡的事情,什麼人和呂媽媽接觸過,還有玄英的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

    對於那些總是心懷不軌的人,夏阮絕對不會手軟。

    她若是太仁慈,勢必會成為蕭九的軟肋,而夏阮不想成為丈夫的累贅,所以從她成為長安侯夫人開始,她的心裡便沒有仁慈二字。

    所謂仁慈,也是給她覺得值得的人。

    林姨太太住的院子裡,此時花開的正好,院子裡姹紫嫣紅,漂亮極了。

    杜若推開門,對裡面說了一聲,「林姨太太,夫人來問安了。」

    說完之後,夏阮便走了進去。

    屋子裡的窗戶都沒有打開,光線有些暗。

    夏阮進屋看了一圈,才看見坐在梳粧檯邊上的林姨太太。

    此時的林姨太太長髮沒有盤起來,而臉色也異常的慘白。

    她沒有轉頭,只是冷冷的笑了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歲月催人老,紅顏易白髮。夏阮,你是不是很得意?你贏了……可是等很多年,你也會和我一樣,不再有容貌和身形,變成垂暮的老人。那個時候,你的丈夫身邊,還有年輕又漂亮的少女,而你什麼都不能做,就只能看著,還要裝作大度。夏阮,上蒼會懲罰你的。」

    林姨太太說的平淡,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夏阮走近了一些,找到了一個椅子坐下,「林姨太太,昨夜的事情,是你讓呂媽媽這樣做的嗎?」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林姨太太冷冷的笑了笑,「怎麼?長安侯夫人,你也想送我一瓶鶴頂紅嗎?」

    林姨太太說到這裡,就將手裡的梳子狠狠的摔到了梳粧檯上,然後雙眼憤怒的看著夏阮,「那你拿來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這日子跟死人又有什麼區別?」

    她說話的時候,帶著一些嘶吼。

    林姨太太聽到呂媽媽去世的消息的時候,手裡的藥碗摔在了地上。

    陪在她身邊多年的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去了。

    說不傷心,那都是虛假的。

    就算是養一個寵物,養了這麼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可是現在,這個人沒了……

    林姨太太覺得,她活不了多久了,她疲憊的不想說什麼。

    「母親,我從未想過要害你。」夏阮直接稱呼林姨太太為『母親』,嗓音也依舊輕柔,「可是母親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我呢?或許,我的性子和處事母親你不喜歡,可是若是母親你說,我會改。但是,母親,侯爺是你的兒子,晟兒是你的孫兒,你都不想放過嗎?」

    林姨太太有些疑惑,不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夏阮不是一個輕易示弱的人,但是一旦夏阮示弱,那麼她就是有目的的。此時的林姨太太警醒了起來,她不知夏阮今日為何還會來和她說這些事情,難道是想親自逼死她?

    不可能……

    夏阮不會愚蠢到髒了自己的手,那麼唯一一個解釋便是,夏阮這幾日聽到了什麼事情。

    屋子裡很安靜,夏阮沒有先說話,而林姨太太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夏阮才站了起來,走到林姨太太的身前。而林姨太太嚇的縮了縮身子,卻發現夏阮只是拿起了她放在梳粧檯上的梳子。

    夏阮撫摸著林姨太太的長髮,然後慢慢的梳理了起來,「侯爺雖然沒有和我說什麼,但是我派出去的人,卻查到了不少的事情。林家的祖上,還有南蕭祖上的事情,都知道了一些。林姨太太,你記得我身邊的杜若嗎?你應該聽過杜若祖上的名字的。」

    林姨太太有些不解,為何夏阮會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些事情。

    杜若?

    她自然是知道的,杜若和杜蘭是伺候在夏阮身邊的兩個小丫頭。這兩個小丫頭對夏阮忠心耿耿,所以在夏阮逃難回來的途中,這個叫杜蘭的小姑娘為了引開那些追擊的人,據說還墜崖身亡了。

    但是,這和杜若和杜蘭的祖上有什麼關係?

    「杜若的祖上不姓杜,她的應該姓木。」夏阮的力道很輕,她一邊給林姨太太梳理髮髻,一邊又繼續說,「那個人叫木長坔,是前朝御醫院使,那個傳說中的神醫。所以,當初侯爺會讓杜明大夫去京郊的宅子上,這也是為什麼……為什麼侯爺去關外,我會讓侯爺帶著杜明大夫的原因。」

    木長坔……

    這個名字一出來的時候,林姨太太的臉色更蒼白了。

    她當然知道這個名字,她在閨閣裡聽到無數次這個名字。

    當初,她也想這個人的後代,希望能治好蕭九的病情。

    但是,無論她怎麼找,都沒有找到關於木長坔的一點事情。

    可是現在木長坔的後人,居然就在夏阮的身邊。

    夏阮忽略掉了林姨太太難以置信的神色,「其實侯爺和我一起知道杜家的人便是木長坔的後人,侯爺會知道杜家的人,是林老爺告訴侯爺的。而且林家的祖上,也姓木……而不是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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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前朝今日

    林姨太太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

    夏阮的動作明明很輕,可是卻讓她覺得疼痛難忍。

    她這一生除了乳娘和呂媽媽,便從未有外人為她梳頭。

    她有些心慌心亂,但是卻又不敢反駁半句,身子似乎如石頭一樣僵硬。

    絕望。

    林姨太太知道,她曾做的一切,遲早會被公諸於眾。如果一切都敗露了,那麼她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她心裡淒苦的厲害,只能緊緊的攥住衣袂。

    蕭潤清的事情,是她這輩子都不想觸碰的傷口。

    「母親,若是當年林老爺有心救侯爺,他便會讓你去找木長坔的後人。」夏阮說到這裡的時候,將林姨太太的髮髻慢慢的盤了起來,「但是,林老爺並沒有告訴你,他認識木長坔的後人。後來,他將這個消息告訴公公了……於是,公公不止給了林家一大筆聘禮,甚至給了更多的銀子。因為公公知道,就算告訴你這些,你也是不會相信的,所以他才托了人將藥讓其他人送到你的手裡。」

    夏阮找了一支素雅的簪子,親自給林姨太太戴上,「侯爺的身子會好起來,也是因為公公找到了杜明大夫。」

    林姨太太一時怔住了……蕭潤清,居然是蕭潤清做的。

    怎麼可能會是蕭潤清,那個恨不得將她趕出林家的人。

    她當初為了治好蕭九的病情。找了不少的大夫。最後她費了不少的力氣,才找到了一名自稱能治好蕭九病情的老人,可是那個人都沒有給蕭九扶脈。只是倉促的給了她幾副藥。當時的林姨太太雖然也有些懷疑老人,但是看著蕭九身子越來越虛弱,便死馬當作活馬醫,卻不想這幾副藥下去,蕭九的身子也好了起來。

    後來,父親還送來了幾個厲害的武師,親自教導蕭九武藝。

    自此。蕭九的身子也越來越好。

    她一直都認為蕭潤清是冷血無情的,不然當初她拼命為蕭九找大夫的時候。蕭潤清為何不幫她一下?

    但是,現在夏阮的話,卻將她從前認為是事實的事情全盤推翻。蕭潤清不止幫了她,還為了她和孩子再一次跟父親妥協。

    那個人明明最討厭被人脅迫。

    林姨太太露出錯愕的神色。搖頭辯解,「怎麼可能……你騙我。」

    夏阮將手中的梳子放在梳粧檯上,然後才認真地說,「我有沒有騙你,母親想必你很清楚吧?林家從前不姓林,而是姓木。當然,林家和杜家是不一樣的,林家的祖上不是木長坔的後人,但是卻和木長坔是一個大家族出來的人。前朝覆滅後。木長坔的後人改了姓氏,而林家人也不例外。先帝是一個疑心病極重的,所以他不會允許前朝的人還活在他的眼皮底下。」

    「林老爺為何會知道木長坔的後人便是杜明?因為林老爺根本就知道。林家從前的事情。」夏阮退後了一步,然後無奈的說,「母親,我說了這麼多,你應該猜明白了林老爺到底要做什麼了吧?」

    林姨太太轉過身子,像看著惡鬼一樣看著夏阮。

    有些事情。她不得不相信。

    譬如,林家是前朝木家的餘孽的這件事情。

    林姨太太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我父親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嗯,若是當初林老爺不逼母親嫁給公公,或許他是真的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夏阮歎了一口氣,她從重黎的嘴裡知道的消息,也讓她一時難以相信,或許這就是蕭九從前說髒,也不願意娶她的願意?

    前朝的餘孽啊……若是有人將這個消息放出去,那麼便是滅九族的大罪。

    蕭九不敢冒險,更不敢帶著她冒這樣的風險。

    而且……

    夏阮深深的抽了一口氣,然後又繼續說,「先帝那麼喜歡蕭貴妃,為何最後又會反將蕭貴妃一軍,讓七皇子殺了十一皇子。這幾年來,蕭家雖然還在,可是當今聖上,是不會徹底的放過蕭家的。因為聖上不願意放過蕭家,所以誰都想來拿走蕭家的家產嗎?母親,難道公公從未告訴過你,蕭家的祖上其實和林家是一樣的,只是地位不同罷了。這也是先帝為何,在臨死之前,一定要蕭貴妃殉葬,而七皇子殺死十一皇子的時候,先帝也未曾多說什麼的原因。」

    林姨太太給夏阮的話,嚇的癱軟了身子。

    蕭潤清?蕭潤清的確是從未和她提起過蕭家的事情。

    只是在她剛要誕下蕭九的前幾個月,蕭潤清突然問她,他說:「阿嫻,我們好好過吧,你不要再記得那個人了,我們好好過吧。」

    當時蕭潤清說話的時候,身上還有一股重重的酒味。

    林姨太太驚訝丈夫會和自己說這些,她還以為丈夫發現了什麼。後來發現,丈夫不過是喝醉了。

    於是林姨太太無奈的笑了笑,將丈夫抱在懷裡,「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我不是好好在你身邊嗎?我心裡只有你,沒有其他人。」

    蕭潤清很久沒有說話,只是最後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林姨太太這些年總是會想起那一日,她會想起蕭潤清臉上無可奈何的神色,像是對周圍的一切妥協了一樣。若是她當初面對現實,會不會蕭潤清就會告訴她更多的事情?

    可是,她不敢去面對。

    若是她去面對感情,那麼林家又該怎麼辦?

    現在夏阮告訴她,林家、蕭家、杜家……三家的祖上都是前朝的餘孽,杜家的人早已經認了命歸隱,而蕭家的人也是因為蕭貴妃的不慎。才讓先帝發現了不妥之處。先帝雖然讓蕭貴妃殉葬,卻又像是放過了蕭家,將蕭家和十一皇子留給了七皇子。也就是現在的聖上處置。

    蕭家這幾年,沒做什麼忤逆的大事,反而是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只是林家……

    若真的如夏阮所說,林家是前朝的餘孽。那麼父親做的一切,反而是有了依據。

    林姨太太嚇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父親想從南蕭的手裡拿到的東西,難道是前朝留下的什麼東西嗎?父親做了這麼多事情。難道是……難道是想謀反。

    林姨太太被自己的想法,驚的再也按捺不住。大喊了一聲,「你說謊。」

    「許家的事情,林姨太太可還記得?」夏阮坐在離林姨太太的不遠處,「只是先帝沒有做好這件事情。許家的小公子許臨從這場屠殺裡逃了出來,最後改名叫徐成林。他能逃過這場劫難,也是和他的喜歡的東西有關,他自小喜歡畫畫,尤其是竹子,他畫的最好。在許家的院子後面有一片竹林,當初也就是這片竹林,救了他。後來,他改名叫徐成林後。便住在了林家。」

    林姨太太打斷了夏阮的話,「住嘴。」

    她不想再聽到徐成林這個名字,哪怕這些年來她無比的想念這個人。

    無比的想念……

    夏阮站起了身子。看著一眼林姨太太,只見此時的林姨太太氣喘吁吁,全身顫抖的厲害。

    「母親,你想想這些年的事情吧。你的,還有你身邊的人的。」夏阮說的極輕,只有她們兩人能聽見。「若是林老爺真的心疼母親你,又怎麼會讓你做出那樣的事情。甚至不成全你。謀反,這是大罪……」

    夏阮說完之後,便從屋子裡走了出去,留下林姨太太一個人。

    林姨太太從凳子上慢慢的滑落,最癱軟了身子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謀反……謀反……

    她以為她是為了林家,結果卻是為了父親的私心。

    林姨太太忍不住哭了起來,夏阮真的是太聰明了,她說了這些話,會讓自己生不如死。

    她會愧疚蕭潤清,會愧疚到死。

    昔日的事情,又開始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正如夏阮所言,徐成林是許家的遺孤,是父親收養了他。她十二歲那年,丟了身邊的風箏,就隨著斷了線的風箏找去,結果就在一片竹林裡看到了白衣如雪的少年。

    愛情,往往來的措手不及。

    林姨太太將身子縮成了一團,她已經不敢去記那個時候的事情了。

    她愛上了許家唯一的遺孤,她以為她可以和徐成林在一起一輩子,她以為她會和他有不少的孩子。

    可是這一切,都是她以為而已……

    那個時候,她知道他的心裡也是有她的,但是父親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她是父親手裡的棋子,他也不例外,

    父親收養徐成林,是想用從前許家在武林上的人手。這也是,林家為什麼在短短十多年內,迅速的崛起的原因。

    徐成林因為要報答公公的恩情,便和她沒了聯繫,而這個時候蕭潤清出現了。

    蕭潤清是南蕭的家主,他當初從京城安然的抽身,最後在東陽縣住下之後,便開始經營生意,據說這些年來賺了不少銀子。公公款待了蕭潤清,也將她介紹給蕭潤清認識。

    那個時候的蕭潤清,長的極好。

    面目俊朗,玉樹臨風。

    若不是她當時心裡已經有人,她想她一定會愛上這樣風度翩翩的男子。

    一切的罪惡,都是從那場宴會開始的。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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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她和蕭潤清

    有些事情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結果是什麼。

    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快。

    林姨太太坐在冰涼的地上,想起昔日那些過往,只覺得這一生像是一個大大的笑話。

    從一開始,她出生在林家,便註定她這一生只能成為父親的棋子。

    蕭潤清……

    林姨太太以為,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去想起關於這個人的回憶,卻不想這個人卻成了她心裡的那顆朱砂痣。

    無論她怎麼努力,也抹不掉他的名字。

    林姨太太想了很久,才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扶著椅子朝著床上走去。

    夏阮是個聰明的人,夏阮剛才給她親手戴的簪子,是蕭潤清和她成親那一日,親手給她戴上的簪子。她猶記得蕭潤清那一日笑著說:「慧嫻,這是我親手用桃花木做的簪子,此志不渝。」

    此志不渝……

    林姨太太坐在了床上,將頭上的簪子拿了下來。這枚簪子依舊如初,鮮紅如血……可是現在物是人非了。

    蕭潤清早已離她遠去。

    林姨太太覺得心裡難受的厲害,卻一滴眼淚也掉不出來了,彷佛她以後再也哭不出來一樣。

    她和蕭潤清,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父親喜歡蕭潤清,喜歡的讓她有些莫名其妙。

    蕭潤清會來拜訪她父親,也是慕名林家的寶劍而來。林家祖上傳下來的從雲劍。據說這把劍最奪目的,便是鑲嵌在劍柄上的那一粒拳頭大的紅寶石,如同血色一樣的寶石。在夜裡還能看到它淡淡的光芒。蕭潤清是個喜歡自由的人,從小對武林便有興趣,所以在認識林老爺的時候,便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只是,那會的蕭潤清已經娶妻生子,所以蕭潤清再喜歡林姨太太,也從未動過要娶她的心思。

    林姨太太起初對蕭潤清也是以禮相待。後來父親提出讓她嫁給蕭潤清的時候,林姨太太才嚇的慌亂了起來。她早已有心上人。又怎麼可能嫁給已經有家室的蕭潤清?

    就算蕭潤清沒有家室,她也不會放下心上人,嫁給蕭潤清。

    儘管,蕭潤清的確很優秀。

    但是林姨太太忘記了。她和徐成林都是棋子。

    棋子又怎麼可能自己做主。

    那一夜蕭潤清喝了太多的酒,而她也因為父親強迫徐成林離開宅子,氣的也喝了不少酒。蕭潤清不知是怎麼了,那一日竟然走錯了房間,然後和她就有了關係。這一場俗亂的開始,讓林姨太太沒了清白,差點投井自盡。

    蕭潤清顯然也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嚇到了,只是過了很久,夏潤請才道:「既然是我做錯了事。我會娶你。只是……我不能給你正室的名分,終究是我對不住你。」

    林姨太太氣的渾身發抖,只是給了蕭潤清一巴掌。哭著跑了出去。

    後來……

    後來,她已經忘記自己是怎樣從絕望變成妥協了。

    父親提出要天價的聘禮的時候,她雖然驚訝父親的貪婪,可是她認為這是蕭潤清應該付出的代價。所以,她沒有站出來幫蕭潤清說一句話,而夏潤請因為她有了孩子。想要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所以。差點傾家蕩產的娶了她。

    林姨太太出嫁之前,她求了父親很久,才見到了瘦了不少的徐成林。

    她笑著問自己的心上人:「你可曾喜歡過我?哪怕半點,可曾有喜歡過我?」

    「沒有。」徐成林根本沒有想,就回答她,「我將你當做妹妹。」

    林姨太太當時怒極反笑,她笑的站不直身子,一直搖頭,「你真的是個懦夫,徐成林你是個懦夫。」

    徐成林看著林姨太太的樣子,嚇的臉色發白,「阿嫻,我……」

    林姨太太擺了擺手,打斷了徐成林的話,「終究是我先做錯了,終究是我……我以為我可以和你走很長很長的路,我以為我可以和你白首偕老,我以為……徐成林啊,這些都是我以為而已,都是我一廂情願。我要嫁去南蕭了,帶著肚子裡這個雜種,嫁到南蕭去。可是我恨啊……我這輩子,沒有什麼事情能自己做選擇,你看……現在嫁人和生子,都由不得我做主。」

    那一日徐成林的臉色像是一張白紙一樣,沒有半點血色。

    他站在風中,單薄的樣子可憐極了。

    若是從前,林姨太太想,她一定會心疼極了。

    她是那麼的喜歡這個男子,是那麼的想和他在一起,可是到了最後,卻是這個人先放開了她的手。

    還欺騙她說,從未給喜歡過。

    或許從那一刻起,她的心裡便再也沒有徐成林這個人了。

    只是,很久很久,久到蕭潤清都去世了,她才想起,自從她嫁到南蕭開始,她便沒有再為徐成林心痛過。

    嫁入南蕭的時候,蕭潤清說對她好也不算好,說對她冷淡也不算冷淡。只是很多夜裡,蕭潤清就算來她的院子,也是和她分床睡。因為她總是覺得,髒……無論是她也好,還是蕭潤清也罷,甚至是肚子裡的這個孩子,都髒。

    等肚子越來越大,蕭潤清對她也越來越縱容,似乎將所有的寵溺都給了她。

    林姨太太也是得過且過,裝做喜歡上了蕭潤清。

    那時,蕭潤清說:「阿嫻,若是你這個孩子是男嬰,那麼我便將從雲劍給他。」

    蕭潤清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姨太太有些驚訝。

    蕭潤清幾乎將南蕭所有的家產,去換了這把寶劍回來。蕭潤清雖然嚮往武林的生活。可是他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林姨太太原本以為蕭潤清是恨她的,不然怎麼會不碰她呢?

    日子,總是在不經意間。流失的很快。

    「阿九……就叫他蕭九。」等孩子出生的時候,蕭潤清想都未曾多想,「蕭九。」

    林姨太太全身乏力的看著身邊早產的兒子,慢慢的閉上雙眼。

    她會早產,是因為太太在她的膳食裡下了不該下的東西,林姨太太覺得她累極了,這個宅子裡的一切都髒。不止蕭潤清。還有她生下來的這個孩子,都是髒的。

    蕭九的出現。讓她乏味的日子,多了一絲希望。

    只是這個孩子是早產兒,所以身子向來不好。

    直到後來,她去找蕭九的時候。聽到太太訓斥聲,「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這個髒東西和你娘一樣,都是下賤的東西。你娘用了藥爬上老爺的床,才有你這個骯髒的東西,你現在居然還敢和我狡辯。說,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林姨太太嚇的跑到了太太身邊,然後看著兒子稚嫩的雙頰已經被打的紅腫不堪,她驚的看著太太。

    太太似乎也發現了她,然後笑著說。「林姨娘,你教的好啊。老爺疼你,讓你親自撫養這個孩子。結果你都教他什麼了?教他怎麼偷東西嗎?你自己髒也就算了,現在也讓孩子髒。」

    林姨太太氣的渾身哆嗦,卻依舊不得不狠狠的打了蕭九一巴掌,「給太太道歉。」

    蕭九那時倔強極了,嘴角都有了血跡,「我沒偷……我沒有。」

    「你還敢狡辯。」林姨太太抓住蕭九的就要動手。這個時候蕭潤清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太太,又看了一眼林姨娘。最後將蕭九抱在懷中,「都給我滾。」

    蕭潤清將蕭九抱離了那個地方,留下不知所措的林姨太太。

    那一日,她清楚的看到了蕭潤清臉上的厭惡……

    林姨太太以為她的一輩子要這樣過下去,卻不想幾年後還會收到徐成林的來信。

    徐成林信中的內容很少,無非就是想見她這一面。

    林姨太太在想,若是她當初不去見徐成林,或許她還會和蕭潤清,就這樣過下去。

    她不該去見徐成林……

    見了徐成林,就燃起了不該有的奢望。

    徐成林不能有子嗣,所以希望能做蕭九的義父。奈何蕭九雖然是個性子軟弱,但是卻有個說話卻說一不二的臭毛病,蕭九不願意和徐成林有半點關係。林姨太太無奈之下,和蕭潤清示了弱。

    蕭潤清當真了。

    想和她好好的過。

    等她生下蕭原喜和蕭原安的時候,她沒有問過蕭潤清的意見,便讓蕭原安喚徐成林義父。

    這件事情被蕭潤清知道之後,蕭潤清氣的納了不少妾室,看三年後大病不起。

    外人皆以為蕭潤清納妾太多,卻不想蕭潤清是被這件事情刺激到了。

    說到底,蕭潤清的死,和她多少有些關係。

    蕭潤清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十多年了,阿嫻,就算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我也該給你捂熱了吧?當初,我是喜歡你的,但是我不想委屈你。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我會喝醉出現在你的房中?你恨我,我不怪你。但是阿嫻,你是一個做母親的人,你怎麼就不為孩子想想?你讓小安以後怎麼看待他自己的身份?」

    蕭潤清說完之後,就揮手讓她出去。

    再後來……

    便沒有再後來了。

    蕭潤清死的時候,屋子裡只有蕭九一個人,誰也不知道蕭潤清和蕭九說了什麼。

    等蕭潤清去世了,林姨太太才進屋子了。

    和她生活了快一輩子的人,此時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本來俊朗的眉目,此時全是皺紋……她都忘記了,快有多久沒有看過自己的丈夫了,為何只是短短的十幾年,那個精力充沛的人,會變成眼前垂暮的老人。

    那一刻,她知道她失去了,她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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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玄英死的真相

    「十多年了,阿嫻,就算你的心是石頭做的,我也該給你捂熱了吧?」

    林姨太太將手放在胸口的地方,似乎這樣才能感受到這顆破碎的心,還在跳動。

    她覺得難受的厲害,喉嚨有東西在翻湧。

    「嘔……」

    林姨太太用帕子捂住了嘴,卻依舊嘗到了滿口的腥味。

    這是,血的味道。

    她露出一絲輕蔑的笑,「蕭潤清啊……我輸了。」

    血液從她的嘴角滑落,她卻沒有心思再去擦乾淨那些血跡。

    這麼多年來,林姨太太終於敢面對自己心裡的想法。

    無論是父親也好,還是徐成林也罷,甚至是她曾經最愛的兒子蕭原安。似乎,他們的存在,已經都不那麼重要了。她在此時此刻,終於明白這麼多年來,為什麼心裡總是空蕩蕩的了,因為她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人,早已經離去遠去了。

    林姨太太將枕頭挪開一些,看見枕頭下面那件鮮紅如血的喜服。

    當年,她就是穿著這件衣裳嫁到南蕭的,她忘記了自己是用什麼的心情嫁了過來。只是,她記得她被挑開蓋頭的時候,蕭潤清笑著的樣子,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笑容,

    儒雅,英俊,奪目……

    那個人,是她的丈夫。

    可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了。

    林姨太太想起夏阮曾說,蕭原安的死和父親有關係的時候。其實她便察覺到了這裡面似乎有些事情,從來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蕭潤清很多事情都不願意跟她說,因為就算蕭潤清願意說。她想她從前的心情也是不能理解的。

    這些年,呂媽媽在她身邊陪伴久了,呂媽媽對父親的那些心思,她也是知道的。呂媽媽是個癡傻的女人,父親從未真的喜歡過誰,包括她的母親。在父親的眼裡,都不過是棋子。

    林姨太太從前不明白。為何父親要那麼多的家產和銀子,對於武林世家來話說。這些再多卻不如武藝超群更厲害。

    現在,她算是明白了。

    她的父親,想要謀反。

    她不知道祖上的事情,而父親也從不提起。只是父親有時會說,他們的血脈覺得不會低人一等。那個時候的林姨太太覺得,父親也不過說笑而已,她們又非皇親貴族,血統有怎麼不會低人一等?

    從出生開始,血統便是不能更改的了。

    林姨太太將手中的帶血的手帕收好,又去倒了一些水,將口裡的血腥氣息洗刷乾淨。她打開放在自己梳妝小盒裡一張紙條,微微發怔。

    夏阮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並不是希望她能改過是非。

    夏阮想的,無非就是讓她懺悔,這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不得不說。夏阮太明白她是怎麼樣得一個女人,而夏阮做的,也的確讓她連呼吸都是疼痛的。

    林姨太太將手裡的紙條握緊,覺得渾身乏力的厲害。

    她知道,自己沒有多久了,沒有多久的生命了。

    ……

    夏阮從院子裡出來後。只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杜若見夏阮出來後,才趕緊迎了上去:「夫人。剛才薛管事來過了,說府裡的下人,已經在前廳等著了。」

    夏阮點了點頭,便同杜若朝著前院走去。

    路上,夏阮沒有說話,杜若也沒有開口。

    杜若不知道夏阮在想什麼,只是夏阮的臉色,略微有些怪異。

    這種怪異,杜若說不出來。

    快走到前廳的時候,夏阮突然慢下腳步,問杜若:「杜若,你相信改邪歸正嗎?」

    「改邪歸正?」杜若沒想到夏阮居然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夫人你的意思是?」

    夏阮想了想,才搖頭,「希望我這次,賭對了。」

    杜若沒明白夏阮的意思,但是看著夏阮的神色,杜若也不知該怎麼出口安慰。

    這幾日夏阮總是問重黎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很多問題重黎也回答不上來,只好派出人去調查。而且,今日一早重黎說的那些話,似乎讓夏阮很放在心上。

    杜若搖了搖頭,希望自己想的這一切是錯覺。

    夏阮剛走到前廳,便瞧著薛管事走了上來,「夫人,老奴已經讓他們才外面候著了。」

    夏阮點了點頭道,「薛管事辛苦了。」

    「不辛苦,這是老奴應該做的。」薛管事昨日從兒子的嘴裡聽到了呂媽媽的事情,他當時特別震驚呂媽媽居然會如此的做。但是與此同時更擔心的是自己的地位,他花了多少年才爬到了現在這個位子上,若讓他從新再來,他肯定是寧可去死的。所以此時,薛管事手心裡冒著冷汗,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

    夏阮笑了笑,和善的面目依舊如從前一樣,看不出半分戾氣。

    若是從前,薛管事還不會如此的緊張。可是他在夏阮身邊伺候久了,才知道夏阮和蕭九有些地方其實很相似,兩人從不喜歡將心裡的想法露在表面上。

    蕭九看來英俊儒雅,而夏阮看起來和善美麗,不熟悉的人,一定會被他們的外表所欺騙。

    接觸久了,才知道他們的心思,永遠是最難以揣摩的。

    薛管事總算明白了,蕭九當初為何執意要娶夏阮,而不去看其他比夏阮好上千倍萬倍的女子。

    蕭九敢在前面殺人,夏阮便會隨在後面放火。兩個人還會做的滴水不漏,讓人找不錯半分破綻。

    林家老人以老賣老,以為這位年輕的夫人不敢做什麼,可是結果呢……林姨太太如今被軟禁,而呂媽媽也不在人世。

    這些事情,沒有一件是夏阮出手辦的,她沒有親自動手,這些人便沒了。

    薛管事將頭垂低一些,然後將額頭上的冷汗拭掉。

    他有些慶倖自己當初站隊站的更迅速,還好他相信這位年輕的夫人,不然他估計會和外面的那群林家老人一樣,等會還不知道落得個什麼下場。

    夏阮沒有注意到薛管事的神色,而是坐在了正廳的椅子上。

    前廳裡站著的丫環小廝們在看到夏阮來了之後,便全部跪在地上,異口同聲的道,「奴婢,小的見過夫人。」

    夏阮坐穩了身子,卻沒有喊這些人起來。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過了一會才對六子揮了揮手。

    六子站了出來,先對周圍的人道,「玄英的事,夫人已經請了仵作來查明。玄英並非上吊自盡,而是有人在她用的香料裡下了毒藥,讓她失去了理智。玄英臨死之前見過那些人,夫人早已查明。這些人,若是儘早自己站出來,那麼,夫人還會網開一面。」

    六子話音剛落,跪在地上的人都瞪圓了雙眼。

    玄英不是上吊自盡?

    但是府衙的仵作都說話了,就算玄英是真的上吊自盡,他們也不敢反駁什麼。

    尤其是現在,他們不少人被夏阮抓著把柄。

    跪著的人沒有說話,誰也不願意和死去的玄英扯上半點關係。

    六子往前走了幾步,從袖口裡拿出一個信封,然後對著周圍的人又說,「這件事情,暫且不論。咱們就說說昨夜的事情,我想昨夜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知道了,那些人壞了規矩,心裡想必也有數。這些人的名單也在我手中,膽敢去攔侯爺的馬車?你們難道真的以為侯爺,不會將你們送到官府去嗎?」

    跪在下面的人,有幾個顫抖的厲害,年歲稍大的,更是不敢抬起頭來。

    他們親眼看著呂媽媽死在他們面前,而蕭九自始至終都沒有挑起過簾子看他們一眼。直到那時他們才明白,他們將自己看的太高,以至於最後變成現在的慘狀。

    「你們是要自己說出來,還是我要我念出你們的名字?若是自己站出來的人,可以自己拿了月例銀子離開侯府回林家,若是不自己站出來……」六子頓了頓,將信封放在身後,笑著說,「我會親自送你們去府衙。」

    薛管事忍不住將手心裡的汗在衣袂上蹭了蹭。

    送去府衙?

    會生不如死。

    如今京城裡的府尹,又有誰敢得罪蕭九?侯府上送去的人,估計進的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隨便一個名目,便可以讓這些人再也看不見天日。

    大廳裡安靜極了,跪再地上的人,有些人已經嚇的面如紙色。

    但是依舊沒有一個人主動站了出來,他們其實也都抱著僥倖的心理。

    昨夜的雨下的那麼大,阿合怎麼可能看的出來,他們誰是誰呢?

    離開長安侯府回林家?現在的林家可不是昔日的林家,這段時間蕭九的動作雖小,但是林家卻受了不小的影響。尤其是林老爺,現在都還被關在京郊的莊子上,又怎麼可能幫到他們。

    所以,他們相比之下,還是願意繼續留在侯府上,繼續伺候夏阮和蕭九。

    六子見這些人不說話,便將身後的信封又拿了出來,當著這些人的面拆開。

    「最後一次問你們,殺害玄英和攔住侯爺馬車的人,你們真的不站出來嗎?」六子的眼神帶著一些不耐煩,「這可是給你們機會了,你們自己不要,若是來日淒慘,可不要怪夫人和侯爺,不給你們最後一絲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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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17:17:20 |只看該作者
第418章:招招致命

    總有那麼一些人,太過於自以為是。

    等他們年歲大了,便喜歡以老賣老。

    其實很多事情,想清楚了也就那麼一回事。

    沒有人沒有誰,便不能生存。

    如今的蕭九不再是從前的蕭九,而如今的夏阮也不再是昔日的夏阮。

    他們無需看別人的臉色,來過日子。

    夏阮手中的錢財,不會比南家少。

    而且南家,也快敗落了……

    南家最新的家主南劍春,再也阻止不了他的姐姐南若了。

    因為唐景軒在幾日後,便要迎娶南若進門做繼室。

    外面的人皆說,南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才能嫁給唐景軒這樣英俊的侯爺。可是實際上,夏阮卻有些同情南若。

    愛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奮不顧身,失去所有的理智。

    昔日的她,便是這樣走人這個陷阱,而現在的南若也不例外。

    南劍春對南若沒有任何辦法,重黎跟她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取笑南劍春,「若我是南少爺,我寧願打斷她的腿,也絕對不會讓她嫁去唐家。現在,朝廷的局勢,若是南若小姐嫁入唐家,會毀了南家。」

    重黎說這些話的時候,十分的冷靜。

    但是夏阮卻覺得,重黎沒有說錯。

    若是南若嫁入唐家,除非南家放棄這個女兒,不再和南若來往。不然。南家就會成為六皇子暗中的棋子。

    六皇子是一個聰明的人,他想要帝位已經等了多年,萬事早已籌謀好。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銀子。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來滿足他的計畫,這段時間東蕭的人也在變賣東西,這像極了前世的情形。

    蕭九最近為朝堂上的時間忙的腳不沾地,夏阮也不想再逃避宅子裡的事情。

    當斷則斷,不斷則亂。

    她從前是想給林姨太太留一絲餘地,現在看起來,她不用再給這些人半分顏面了。

    夏阮想了想。便笑了起來。

    林姨太太就坐在離她不遠的內室裡,能聽到這外面說什麼話。

    有些事情。她說了其實林姨太太還會懷疑。而同樣的事情,讓別人來說,或許林姨太太便能真的死心。

    夏阮不會對林姨太太仁慈,哪怕林姨太太是丈夫的母親。

    因為。她得保護好丈夫和孩子。

    夏阮想到這裡,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她如今避免不了要做一個惡毒的媳婦。

    可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有些事情她不先做,那麼別人就會做。

    如今孩子已經順利生下,她也不用想著,再為肚子裡的孩子積福。

    就算手裡沾滿了鮮血,也是無礙的。

    六子看到夏阮的神色,便念出了第一個名字:「雪兒。」

    六子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就朝著跪在離夏阮不遠處的左側看去。

    今日雪兒躲的遠遠的,她害怕夏阮會認出她,一直將頭垂的很低。

    可是無論她怎麼躲藏。依舊被人發現了她的存在。

    從呂媽媽西去的消息傳開,雪兒便嚇的腿軟。從前她能在侯府裡張狂,也是因為呂媽媽的關係。畢竟,呂媽媽是林姨太太身邊最受寵的人,周圍的人就算再怎麼厭惡她,也要看再呂媽媽的面子上。不敢對她說什麼過分的話語。

    現在,呂媽媽沒了。

    她的地位。也會大不如從前。

    雪兒趕緊跪著走到夏阮身邊,哭著喊道,「夫人,求你明察。奴婢昨夜沒有去攔侯爺的馬車,奴婢真的沒有去……奴婢雖是呂媽媽一手養大的,但是奴婢絕對不敢做出這樣忘主的事情。」

    雪兒哭的厲害,卻讓六子的神色多了幾分厭惡。

    呂媽媽怎麼會養了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個小白眼狼。

    六子諷刺的笑了笑,「你的確沒有去攔侯爺的馬車,但是……」

    六子說到這裡的時候,蹲下身子靠近雪兒,絲毫不遮攔神色中的不屑,「你給玄英送的香料,卻害死了玄英。」

    「奴婢,奴婢沒有……」雪兒瞪圓了雙眼,縮了縮身子,「不是奴婢做的,奴婢不會害玄英的。」

    六子搖頭,打斷了雪兒的話,「玄英這段日子根本不能出院子,但是你能出院子,你和玄英感情一直不錯。所以,你就幫玄英去買這些香料。你在玄英的香料你夾了能讓人喪去理智的毒藥,你以為你做的滴水不漏嗎?我在你的房中,找到了和玄英用的同樣的香料。」

    六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又從袖口裡拿出一個瓷瓶,對著跪在地上的人道,「雪兒是一等丫環,月例銀子和打賞,每個月不會過二兩銀子。可是這瓶子裡的香料,是西域運來大秦的特級香料。就我這裡這小小的一瓶,就值一百兩銀子以上。」

    六子的話,讓薛管事軟了腿腳,癱坐在地上。

    玄英拿銀子,從來不需要登記。

    這些年來,玄英從帳房裡拿的銀子,從來都不是一個小數目。他當初也想過,不能將這些銀子給玄英,可是玄英每次都說是十三小姐需要,所以薛管事想了想,還是將這些銀子給了玄英。

    畢竟,十三小姐是侯爺心疼的妹妹,若是不給這些銀子,十三小姐必定會生氣的。

    其實薛管事也知道,他當初也是抱著一些僥倖的心理。

    因為玄英那了銀票,也會拿一些銀子給他。

    薛管事以為他做的好,卻沒想到,他的這些小動作,其實早就落入夏阮的眼中。

    「一個丫頭,用的香料竟然比夫人還好。」六子將手裡瓷瓶摔在地上。瓷瓶碎開之後,發出一股清幽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人有些熟悉。尤其是和玄英關係稍好的幾個。聞著這個香味,臉色蒼白。

    玄英這樣做,就是亂了規矩。

    這不變相說玄英想勾引侯爺嗎?

    那麼玄英就是不上吊自盡,也該活活被打死。

    這個香料是從雪兒的房中找出來的,那麼是不是證明,雪兒也在用這種香料?

    而且,這個香料不愧是西域的東西。香味清雅不俗。根本不用薰衣服,只是略微靠近。便能聞見自己的身上,似乎都帶了這種香味。

    可是,小丫鬟們卻沒有為身上有了香味而得意,反而是嚇的哭了起來。

    尤其是從前。和玄英有一樣心思的幾個丫頭,膽子小的已經暈過去了。

    六子看了看已經暈闕過去的丫環,一臉不耐煩,「雪兒之前夫人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你自己不主動承認。好了,等下我會親自送你去府衙。」

    雪兒拼命的搖頭,整個人哭的厲害,她不想去府衙。

    誰都知道現在府尹是溫家那位,而溫家那位私下又喊蕭九。九哥。

    她有命進去,肯定沒命出來的。

    雪兒想了想,突然朝著夏阮磕起來了。她大喊,「夫人,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的。都是呂媽媽的主意,都是呂媽媽的主意……是她將這些毒藥給奴婢的,夫人。奴婢買不到這些毒藥啊。而且,呂媽媽和玄英還換了四小姐的藥。前幾日雷公子來府上的時候,呂媽媽還故意讓奴婢送藥給四小姐,她將風匣兒放在四小姐的藥碗裡,好讓雷公子知道四小姐是個瘋子。」

    「呂媽媽想讓外面的人知道,四小姐是瘋子的事情。雷公子那一日見過夫人,若是消息傳出去,外人會以為,是夫人將這個消息告訴雷公子的。」雪兒哭喊道,「前幾日呂媽媽還讓人送了銀子給林家,足足送了兩千兩。這些銀子,是是……」

    雪兒回頭指著一個小廝道,「是許勝做的,呂媽媽讓許勝送的。奴婢還知道呂媽媽做的很多事情,夫人,求求你饒恕了奴婢吧。是呂媽媽害死玄英的,也是呂媽媽讓瓔珞去偷侯爺的東西的。因為,瓔珞和玄英的母親,都是從前林家的人……瓔珞被趕出去,玄英一死,周圍的人都會誤會你的,夫人。」

    雪兒一口氣說完後,讓不少人都暗暗的抽了一口氣。

    這些,全部都是呂媽媽做的。

    無論是瓔珞大膽的去偷侯爺的東西,還是玄英上吊自盡,甚至還未傳出來的四小姐的事情……這一切都和夏阮無關,因為這個幕後的人是呂媽媽。

    那麼,呂媽媽做一切的目的,現在也顯而易見了。

    林家從前的那些老人們,終於明白這幾日,自己是多麼愚蠢。

    他們還在可憐呂媽媽的同時,卻不向自己卻成了呂媽媽手中的棋子。

    六子露出一個痞子一般笑容,「呂媽媽已經去了,你怎麼誣陷呂媽媽都行。再說,呂媽媽為何要害夫人?」

    「因為呂媽媽妄想林老爺,她和林老爺有染。」雪兒想都沒有想便將事情說了出來,她大喊道,「呂媽媽這些年來一直和林老爺通信,奴婢還藏著她的幾封信函。她喊奴婢燒了,奴婢沒有燒。奴婢沒有說謊……字跡是呂媽媽和林老爺的,一對比就知道真假了。夫人,奴婢絕對沒有說謊,奴婢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夫人,奴婢沒有害玄英,都是呂媽媽讓奴婢做的。」

    雪兒嘶吼的嗓音太大,讓一直坐在大廳內室裡的林姨太太聽了個真真切切。

    林姨太太想要來大廳,卻被人請到這個內室裡。

    她一直好奇,為何夏阮會好心讓她來聽這些事情……

    林姨太太捂住嘴角流出來的血液,只覺得現在快要窒息。

    夏阮,在用她的方式懲罰自己。

    而且,還招招致命。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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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1-25 17:17:32 |只看該作者
第419章:殺人不沾血

    雪兒渾身顫抖的厲害,她不想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若是呂媽媽還在……

    現在,呂媽媽已經不在了。

    她沒有依靠,她能做的,就是將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夏阮,那麼夏阮或許會饒恕她一命。

    雪兒看著坐在身前的夏阮,只見眼前的女子的臉上依舊是一副和善的神色,和從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純善,溫和,像是最無害的人。

    雪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濁氣,然後繼續磕頭,「夫人,求你饒恕了奴婢吧,這些事情真的和奴婢無關啊。」

    夏阮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將放在桌上的茶盞拿了起來,啜了一口茶水,半響才道,「你可知你說這些,若是有半分虛假,我都不會輕饒你。呂媽媽是跟在林姨太太身邊多年的老人,無憑無據你便想誣陷她?」

    「奴婢沒有誣陷她。」雪兒聽著夏阮的言語裡帶著幾分猶豫,趕緊趁熱打鐵,「奴婢怎麼敢欺瞞夫人。」

    雪兒從袖口裡的小布包拿了出來,「這裡的有個小帳本,是奴婢從呂媽媽的屋子裡偷出來的。這些年來,呂媽媽瞞著林姨姨太太挪動的錢財,都全部記在上面了。」

    六子從雪兒的手裡將帳本拿了過來,然後轉身遞給了夏阮。

    夏阮握住手裡的帳本,慢慢的打開,然後認真的瞧了起來。

    南蕭是如何敗落的。她不是很清楚。

    但是,昔日的南蕭的錢財,不會比東蕭少太多。

    東蕭拿了權。自然不能又拿了所有的錢。

    她的公公蕭潤清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就是因為太過於重情重義,所以最後會含恨而終。

    帳本上的一筆筆帳目寫的很清楚,看著上面記的東西,不禁讓夏阮暗暗的抽了一口冷氣。

    南蕭……從前居然這麼富有。

    而且,夏阮還發現,其中一大筆銀子。流動似乎有些不明。

    呂媽媽在帳本上寫的是,固定。

    就唯有固定二字。但是卻用了不下十萬兩。

    這個數字讓夏阮,手裡不禁冒出一些冷汗。

    「夫人……」雪兒輕輕試探的喚了一聲夏阮,「夫人,奴婢該說的都說了。奴婢的屋子裡還有呂媽媽和林老爺的通信。你若不相信,便讓薛總管去取來。」

    夏阮將帳本一合,轉眸看著身後的薛總管。

    此時的薛總管已經渾身乏力,若不適靠著他的意志力,怕是早已和地上的那些人一樣,暈闕了過去。他這一輩子,用了不少的計謀才走到現在這個位子上,若是夏阮將他趕出侯府,那麼他便什麼都沒有了。

    林家。是絕對不會收留他這個人了,而且林老爺又被軟禁在京外。

    薛管事害怕極了,他害怕夏阮下一步就是來處置他。

    「薛管事。」夏阮的嗓音依舊輕柔。聽不出她的情緒到底是如何,「你可知,『固定』是什麼?」

    薛管事瞪圓了雙眼,下意識退後了幾步。

    夏阮微微一笑,搖頭道,「既然薛管事不知。那麼……」

    夏阮說了一半,便停頓了下來。「其實,我還想讓薛管事多陪侯爺幾年呢。」

    這句話,好比一把利劍,刺中了薛管事的心。

    薛管事是林家的老人,他從前也在林家做過一段日子的管事。

    林姨太太下嫁到南蕭,他便跟著林姨太太到了南蕭。後來,又做起了長安侯府的管事。

    多年來,薛管事看過的帳目不計其數。

    夏阮想從薛管事的嘴裡知道一些東西,若是薛管事告訴她便是最好,若是薛管事不說,她也有其他的辦法知道。

    如今,她不想讓林家再次威脅到他們。

    其實,夏阮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若是林家老爺子真的想要謀反,那麼他怎麼會親自將自己送到丈夫的手中。按理說,在他和朱砂策劃抓住她的時候,林老爺就應該躲的遠遠的。就算丈夫後來或許也能抓住林老爺子,但是也不會如此的簡單快速。

    因為丈夫抓到林老爺子,也就不過五日時間。

    這個時間,夏阮覺得有些問題。

    一個策劃了多年的謀反的人,會輕易被人找到?

    夏阮是不相信的。

    她會選擇今日來盤問這些林家的老人,也是想從她們的嘴裡,知道林老爺的一些事情。她從前不發作,其一是為了腹中的孩子,其二便是想找到一個破綻。最好是,這些人和林姨太太發生矛盾的時候。

    現在,她把握到了這個機會。

    林姨太太此時怕也是明白了,效忠她多年的呂媽媽,其實心一直都在林家。那些效忠,也是呂媽媽不得已的效忠。

    過了半響,薛管事才開口道,「老奴知道一些。」

    薛管事說完之後,咬道了自己的舌頭。

    血腥的味道,很快就彌漫在他的嘴裡。

    薛管事沒有覺得疼痛難忍,反而是恨得自己咬掉了舌頭,乾脆死在這裡算了。

    若不是為了他的那些孩子,若不是為了他的妻子和家……薛管事是不想摻合到這件事情中的。

    可是他沒有退路了。

    從夏阮講他的兩個兒子安排到蕭九身邊做事,他便沒有任何退路了。

    薛管事的回答,讓夏阮很滿意。

    「你們不少是林家的老人,我也不願為難你們。」夏阮說的很輕,但是跪在地上的下人們,卻依舊聽的清清楚楚,「我不為難你們,你們也不要為難我。昨夜,你們去攔侯爺的馬車,是不是以後還要去攔皇上的馬車?誰給你們的膽子去做這樣的事情?」

    夏阮將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跪在地上的下人們,異口同聲回答,「奴婢們不敢。」

    「我這裡也留不下你們了。」夏阮揮了揮手。對薛管事道,「六子手裡的名單,是昨夜阿合給我的。該送走的,全部送走,不該留的全部送衙門。若是……若是有異心的,薛管事你看著處置。」

    夏阮說完之後,也沒有起身離開。

    薛管事知道。夏阮看似將一切的權利給了他,但是卻無非是要讓他來表態。

    若是他處理的不好。那麼就算他知道再多的內幕,夏阮也絕對不會在留他在侯府。

    薛管事的心裡像是吃了黃蓮一樣苦,他從說出知道『固定』二字開始,便落入了夏阮一步步的算計中。

    他被趕出侯府。便是死路一條。

    想要活著,他便要處理的讓夏阮滿意。

    六子將手裡的名單交給薛管事,「昨夜多謝阿合了,夫人已經讓人給了他賞賜。」

    薛管事的手哆嗦的厲害,他從六子的手中將名單接了過來,然後看著上面的字跡,差點將牙咬碎。

    上面的字跡,是他最熟悉的。

    因為這是他的兒子,薛合的字跡。

    薛管事無比後悔。從前讓兒子學習寫字。

    若是他不教兒子寫字,是不是現在就可以逃避開這些……

    薛管事窺了一眼夏阮,只見夏阮依舊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在她的臉上。看到絲毫的怒氣……

    薛管事知道,夏阮不生氣,是因為這些人不值得夏阮動怒。

    他突然想起,夏阮嫁入侯府這麼久,他還從未看過夏阮生氣的樣子。

    「雪兒,你陪嵐姨離開吧。」薛管事揮了揮手。對著身後站著的人道,「雪兒是呂媽媽一手帶大的。和呂媽媽感情甚好。而嵐姨,你和雪兒這段時間也走的很近。呂媽媽一個人在地下會寂寞的,你們陪著吧。」

    雪兒在聽了薛管事的話後,嚇的臉色蒼白,她對著夏阮大喊,「夫人,夫人……奴婢……救救奴婢。」

    而跪在雪兒不遠處的嵐姨,神色就平靜多了,她笑著說:「薛管事,你會有報應的。」

    薛管事沒有再看嵐姨的臉,因為這裡只有薛管事最清楚,那些人可以留,那些是不可以留的。

    那些平日裡掩藏的再好的人,在薛管事的眼裡,也不過是個畫皮。

    都是林家的人,自然比外人更明白林家的人。

    夏阮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薛管事處理。

    雪兒喊的厲害,「夫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奴婢,求求你……」

    杜若給夏阮又添了一盞熱茶,夏阮才慢悠悠道,「也罷,雪兒。你今日說了這麼多事情,若都是真的,我便饒恕你。只是,這侯府裡你是不能呆了,我會將你的賣身契都給你,給你自由。」

    夏阮的話,讓雪兒松了一口氣。

    只是,誰也沒有留意到薛管事嘴角帶著一絲無奈的笑。

    夏阮這樣做,其實會讓雪兒死的更慘。

    這個年輕的夫人,是個聰明的人。

    他也揣摩對了這個夫人的心思。

    他做了惡人,想要懲罰雪兒讓她死。而夫人做了好人,保住了雪兒的性命,那麼接下來別人也會學雪兒,告訴夏阮林家他們知道的事情。這些人,說的再多,也不過只是和雪兒一樣,拿了賣身契離開侯府。

    但是,離開了侯府,就真的活的下去嗎?

    不……會更慘。

    夏阮不屑動手殺這些賣主求榮的人,因為她怕髒了自己的手。

    這些林家人一旦離開了長安侯,絕對會被外面林老爺的準備的殺手殺掉。

    薛管事覺得心裡沒有底,因為這個夫人,是個深不可測的人。

    她和蕭九的處事,太過於相似。

    殺人,從不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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