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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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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6:24 |只看該作者
第140章:顏司明被賜婚,蘇志明入牢房

    「怎麼?不歡迎朕?」

    文帝看著蘇心漓那明顯失望的表情,眉頭不由擰了起來,威嚴的聲音多少聽起來有幾分不滿。身為一國之君,去臣子家,在他看來,那是臣子的榮耀,他們應該感激涕零才對,蘇心漓這反應,實在讓人的心情好不了,甚至,是打擊。

    蘇心漓發了好一會愣,心裡的失望,怎麼都控制不住,就像是不停的往上冒的氣泡,一顆心都是,擠滿了胸腔,以致於蘇心漓都看到文帝了,還是不能收住臉上流露出的失望之情。她方才見流朱那樣興奮激動,都說不出話來了,還以為是蘭翊舒回來了呢。

    流朱流雲還有顧南衣追了出來,他們看到蘇心漓這個樣子,自然都為她捏了把汗,流朱更是後悔死了,自己沒將話說清楚。顧南衣看著蘇心漓的背影,陽光下,那張小臉早已沒了方才與他呆在一起的笑容,顧南衣的心,沒由來的一疼,蘭翊舒都已經消失大半個月了,漓兒她心裡很想他了吧,雖然口口聲聲說他不會有事,但心裡,還是擔心害怕的吧,這段時日以來,她一定每日都一心期盼著蘭翊舒的歸來。顧南衣的一顆心,因為某種無力,再次變的難受起來。似乎,每一次,他都未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而她想要的,他也從來就滿足不了。

    顧南衣快步上前,流雲流朱見狀,忙也跟了上去,顧南衣走到文帝跟前,流朱流雲幾個丫鬟則走到蘇心漓跟前,顧南衣躬身行禮,「微臣給皇上請安。」

    顧南衣故意加重了聲音,流雲也輕輕扯了扯蘇心漓的衣裳,蘇心漓回過神來,努了努嘴巴,不讓自己的臉看起來那樣的冰冷僵硬,然後扯了扯嘴角,但是那不是發自內心的勉強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勉強,便是她臉上在笑,可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泛疼,因為某種思念和擔憂,生生的疼。

    文帝用眼角掃了顧南衣一眼,道了聲平身,然後便越過他再次朝蘇心漓的方向走過來,「朕好像不怎麼受歡迎啊。」

    和朋友間的玩笑不同,文帝說著這句話時,口氣嚴肅認真,配上他的身份,絕對可以造成一種讓人膽戰心驚的威懾。

    蘇心漓也朝著文帝的方向走了過去,在快到文帝跟前的時候,那張蒼白的小臉綻放出了大大的笑容,極為的明媚,同時還有種說不出的受寵若驚,「皇上大駕光臨,實在是讓右相府蓬蓽生輝。皇上怎麼也不事先告知一聲,我好領著闔府上下的人去門口恭候著啊。」

    蘇心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比的真摯虔誠,那雙看向文帝的眸子,晶亮晶亮的,仿佛會發光一般,然後在文帝的跟前跪下,蘇心漓都下跪了,其餘的眾人,自然也是跪了一地,「微臣(賤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帝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又掃向他身後站著的顧南衣,蘇心漓直覺的文帝那目光並不怎麼友好,冰冰冷冷的,蘇心漓跪在地上不動,過了半晌,文帝才讓蘇心漓起身,其餘的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蘇心漓起身後,並沒有馬上讓文帝進屋,而是看向身後的青藤命令道:「青藤,還不快給皇上上茶,流雲,你去將四哥叫起來,顧公子是來找他的,他的客人,他怎麼一吃飽了飯就睡覺去了,還有三哥,讓他別忙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們兩個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蘇心漓借著讓幾個丫鬟辦事的機會,趁機解釋了一大堆。顧南衣聽了蘇心漓這話有些不明所以,看了她一眼,蘇心漓的一雙眼睛落在文帝身上,好像是在解釋什麼,顧南衣看向用審視的目光並不怎麼滿意看向蘇心漓的文帝,心裡頭忽然閃現出一個讓他極為不安的念頭來,他看向蘇心漓,又看向文帝,微微有些不自然的面色寫滿了擔憂。這會,蘇心漓的注意力都在文帝身上呢,哪裡還有心思去關注顧南衣,所以自然不知道顧南衣這會心中所想的。

    蘇心漓和文帝接觸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尤其是顏司明的事情後,她有一種極為敏銳的直覺,文帝十分喜歡蘭翊舒,他甚至巴不得她就和蘭翊舒一個男人有來往,他不喜歡她和別的男子走的太近,顏司明是他的親生兒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是顧大哥了,而且,她方才為了和顧南衣說事情,將文帝派來的那些下人都調出去了,就留了幾個貼身的丫鬟,蘇心漓哪裡知道文帝這時候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這是她的私事,和顧南衣之間的事情,外祖父外祖母沒管,蘭翊舒都是體諒的,蘇心漓自然不希望也不喜歡文帝多管閒事的,但是文帝要管,她身為臣子,哪裡有資格說不?而且他點鴛鴦譜的物件是蘭翊舒,蘇心漓還是不那麼生氣的。帝王本就多疑,蘇心漓是擔心文帝可能會對顧南衣不利,所以才解釋這樣一大通的,不過這樣一想,蘇心漓又覺得自己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些後悔自己說那麼多了。

    「皇上,裡邊請。」

    蘇心漓躬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文帝走在前面,李海福走在後面。文帝是一聲錦衣華服,李海福則穿了身段青色的長衫,太監的臉和男人比起來,都是比較白淨的,而且沒有鬍子,李海福走路的時候,有些一扭一扭的,以前他穿著太監服的時候,他垂著的手指翹成蘭花指,蘇心漓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他換上男裝,再做那樣的動作,蘇心漓就覺得挺逗,他這個樣子,再加上文帝華麗名貴的衣裳,估計很多有眼力見的人都能猜出他身份不凡,不過想來以文帝的謹慎,他出宮的話,不可能只帶了李海福一人。

    「行了,不用那麼麻煩了,朕只是想找蘇愛卿好好說會話。」文帝經過蘇心漓身邊的時候,冷聲道,蘇心漓恭敬的道了聲是。自心裡浮現出那樣的念頭後,顧南衣怎麼可能放心的下,文帝和李海福進了屋之後,他就快步走到蘇心漓的身邊,要和她一起進去,蘇心漓轉過身,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一旁的流雲道:「你讓四哥送顧大哥回去。」

    流雲點了點頭,走到顧南衣跟前,「顧公子,您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流雲單純的以為顧南衣只是擔心蘇心漓會受文帝責罰,柔聲安慰道,顧南衣看了蘇心漓的方向一眼,而後在心裡歎了口氣,轉身離開,蘇心漓見顧南衣走了,心裡松了口氣,進了屋,向著文帝福了福身,然後和李海福一樣,站在他的身邊,直到文帝開口讓她坐下,蘇心漓才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沒一會,青藤就親自端著剛泡好的茶水和糕點上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

    文帝看了眼身後的李海福,然後對守在蘇心漓身邊的幾個丫鬟說道。

    這回,從外面回來的流雲流朱還有青藤她們並沒有看蘇心漓,福了福身後就告退了,只有水兒,流朱流雲怎麼拉都不走,蘇心漓見文帝的臉色沉了下來,忙道:「這就是蘭翊舒給我的丫鬟。」她頓了頓,又繼續道:「水兒,你去門口守著吧。」

    水兒並不是很放心的看了文帝一眼,退了出去,就在門口的位置守著,還時不時的把脖子往裡探,蘇心漓沒有看水兒,而是偷偷瞅文帝,見他居然沒有動怒,越發的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同時也更加好奇文帝和蘭翊舒之間的關係,如果說只是讚賞,文帝不可能這樣袒護他,蘇心漓想著,等蘭翊舒這次回來後,自己一定要問個清楚。

    「你和顧南衣的關係很好?」

    蘇心漓心中「啊--」了一聲,有些驚訝的看向文帝,她完全沒料到文帝第一個問的問題是這個,他對她的感情生活是不是關心的有點過頭了。

    「忠勇侯府的狀況,皇上您心中也清楚,顧大哥的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現在的劉夫人有自己的子女,因為顧大哥嫡長子的身份,她一直處處擠兌陷害,忠勇侯府和定國公府的關係要好,顧大哥經常去定國公府玩,我們算是一起長大的,而且他曾經救過我,對我來說,顧大哥就和四哥他們一樣,是我的兄長。」

    蘇心漓給文帝倒了杯茶,繼續道:「顧大哥並不在京陵城長大,對這裡的人並不熟悉,而且他也不希望和人來往,所以沒什麼朋友,和四哥走的很近。」

    文帝端起蘇心漓送到他跟前的茶水,輕輕的晃了晃,他看著晃動的水紋,「你對他的評價,很高。」

    蘇心漓純真的笑了笑,「蘭翊舒也說顧大哥是個很值得結交的人呢。」

    文帝挑眉看了蘇心漓一眼,似笑非笑道:「他不吃醋嗎?」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蕩漾著幸福,「吃呀,每次微臣都要花很久的時間哄他呢。」

    文帝喝了口茶,長長的哦了一聲,一副感興趣的模樣,「你怎麼哄他的?」

    「顧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他離開京陵城在外面生活了這麼多年,回到京陵城後,肯定會覺得處處不適應,而且我們兩家又是世交,他一回來,我就和他保持距離劃清界限,那不是忘恩負義了嗎?我把一顆真心還能所能付出的愛,還有一輩子的幸福和陪伴,但凡是我能有的,蘭翊舒想要的,我都給他了,但是顧大哥,我什麼都給不了,如果連朋友都不能做,那我豈不是太過分絕情了?而且我心裡肯定會因此更加內疚難受,我為他多做一些,就會覺得少欠了他一些,心裡就會舒服一些,蘭翊舒他不願意微臣成為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也不想我難受,並且,我相信,總有一天,顧大哥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到時候,我們也會有各自的生活,不管怎麼樣,一直陪伴著我走到最後的人,只會是蘭翊舒。」

    蘇心漓覺得,每每自己和文帝說起蘭翊舒的事情的時候,她就會不自覺的將他當成說話的朋友,當然,她說這些話,也是希望文帝不要因此為難顧大哥。

    在文帝看來,男子是天,女子是地,女子是該對男子唯命是從的,他對蘇心漓的這種想法,顯然是有些不認同的,但是從蘇心漓的口中說出這些話,似乎又並不是那麼的奇怪,她在琉璃,本來就是如異數一般的存在。文帝看向對面坐著蘇心漓,她的神色堅定,目光坦蕩,他定定的看著她額頭那小小的疤痕,只覺得它在不停的擴大擴大,好像那半張臉都是血跡,他忽然就想到了被自己埋在了記憶深處的那個女子,有些恍惚。

    「我很清楚,蘭翊舒之所以肯讓步,是因為他心裡有我,也信任我,所以對他我也會回報同樣的感情和信任。」

    蘇心漓說的極為的認真,文帝的臉色卻忽然變的蒼白起來,蘇心漓心裡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麼,頓時不敢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對面的文帝,在看到他恍惚的神色時,又覺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問題,不過這時候,他也不敢多言。過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文帝才緩緩地回過神來,蘇心漓又不傻,自然不會去問文帝剛剛想到什麼了,給他換了杯茶,然後換了個輕鬆文帝又感興趣的話題,直到文帝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蘇心漓才試探性的展開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皇上,我聽說,這次廬江的上游出現了一百多具腐爛的屍體,據查說很有可能是清河縣的百姓。」

    蘇心漓臉上帶著笑,她的臉色平靜,眸色也極為的淡然,但是經過這幾次的接觸,他對蘇心漓也有一定的瞭解,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田,一開口十有八九是有目的性的。

    「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蘇心漓見文帝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而且現在不是在皇宮,文帝又沒有穿龍袍,一身常服,少了幾分高高在上的嚴肅和威懾,更讓人覺得親近,蘇心漓的心情自然也放鬆一些,她笑著,「微臣身為丞相,自當為百姓伸冤,為皇上分憂。」

    蘇心漓說這話的時候,極為的激昂,完全一副凜然的樣子。

    「顧南衣告訴你的?」

    蘇心漓搖了搖頭,「六皇子之前給蘭翊舒寫了幾封信,信中有提及這件事情。」

    「他還說什麼了?」

    一說起朝堂上的事情,文帝的樣子立馬變的嚴肅了不少。

    「該知道的,微臣都知道了。」而且是最早一個知道的,只是那個時候沒有掌握證據而已。

    「那你有什麼想法?」

    「清河縣偏僻,地方也和一個村子差不多大,但是我聽說,當地的百姓,善良淳樸,而且極為的勤奮聰明,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那個地方的百姓富足,清河村才成了清河縣,他們這些人有什麼錯?他們原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的,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那可是一百多條人命啊,或許還不止這個數,這其中,有無還手之力的老弱婦孺,他們怎麼下得去那個手,不論害他們的人是誰,都應該受到懲罰,祭奠那些百姓的在天之靈!」

    比起方才臣子分內事的這些話,蘇心漓這會是真的氣憤,心裡頭仿佛都有火在燒,她不能諒解,也無法原諒那些濫殺無辜的人,這可是一百多條鮮活的生命啊,那些人,他們怎麼下去手?尤其是蘇志明,他比自己還小,他怎麼會有這樣歹毒的心思?她能明白他想要立功的心情,但是這種方式,實在是太過極端殘忍了,這樣如毒蛇一般的人留著,早晚都會是個大禍害。蘇心漓想要除掉蘇志明,或許有私心,但是更多的是為了給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討回一個公道,她覺得,但凡是稍微有一點良知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樣做。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微臣以為應當交由大理寺處理,然後三堂會審,若查明屬實,一定要嚴懲,昭告天下,讓那些不擇手段謀取權勢利慾薰心的人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不論他們怎麼做,他們早晚都會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文帝看著蘇心漓憤怒的模樣,忽而笑了,「如果蘇大人是男子,必定可以超越你的外祖父他們,受百姓愛戴,名留青史。」

    蘇心漓歪著腦袋,也笑了,「微臣是女子,不是一樣也可以嗎?不過這都是皇上的聖恩,才讓微臣有這個機會。」

    蘇心漓這馬屁拍的文帝心中是相當的舒服,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然後玩笑著說道:「你不擔心你父親因此為難你嗎?」

    要是這件事情曝光的話,就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蘇博然的老臉,肯定都丟光了,而且很多人可能還會將這件事情懷疑到他頭上,畢竟蘇志明的年紀並不大,很多人會覺得他想不出來這樣歹毒的計策,另外,做成這件事情需要耗費很大的人力財力,就蘇志明肯定完成不了,如果說他幕後有人的話,蘇博然的嫌疑是最大的。蘇心漓也相信,蘇志明辦不成這件事情,不過她懷疑他幕後的那個人是顏司明,如果蘇志明將他招供出來的話,那顏司明到時候必定會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她想他死,就會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就像他上輩子掌控自己,就像玩偶一般的輕鬆。

    如果蘇志明就是這件事情的主謀,或者說他不肯招供出幕後的那個人的話,對蘇博然來說,他少了一個可以幫他的兒子,顏司明也等同于少了左膀右臂,這對她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她就是擔心,如果蘇志明也成了廢棋的話,那失去蘇博然寵愛的蘇妙雪幾乎就沒有任何的依仗了,她的名聲也更加的不好,到時候,顏司明估計情願被百姓罵死也不會願意娶她的。

    蘇心漓還沒回答呢,文帝就已經笑出了聲:「他現在,確實沒那個本事能難為的了你了。」

    蘇心漓抿著唇,不好意思的笑笑,既然文帝都這樣說了,那肯定就是知道她和蘇博然之間是怎麼回事了,她要佯裝父女情深就沒有必要了。昨兒蘇博然才被打了三十大板,文帝特意讓慎刑司的太監打的,蘇博然到現在根本就下不了床。

    「那你覺得朕應該將這次的事情交給誰處理?」

    「就目前朝堂上的人來說,三皇子和顧大哥他們兩個人對這件事情是最瞭解的,微臣覺得他們二人都可以。」蘇心漓看向文帝,說話的模樣極為的坦蕩,然後繼續道:「微臣聽說,這次的事情,一直都是顧大哥在調查,而且,他一直都不在京陵城長大,和朝廷上的人沒有任何的利益往來,微臣覺得,他是個最適合的人選。」

    「是他的意思嗎?」

    蘇心漓搖了搖頭,「是身為臣子對皇上的覲言。皇上,就算微臣覺得對他有所虧欠,但是微臣也有自己的底線,微臣不會拿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玩笑,微臣只是覺得,他是最合適的,這是微臣最先考慮的。」

    蘇心漓抿著唇,一雙眸子清澈,任誰也挑剔不了,文帝沒有說答應,蘇心漓也沒有繼續糾纏,她和清楚,繼續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這件事情,她確實考慮到了那些百姓,但是她並不是那樣大義凜然的人,她有很重的私心,她希望,顧南衣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樣的話,他會開心。

    「蘇妙雪,現在還住在老五的府裡?」

    蘇心漓看了文帝一眼,有些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麼提起了這件事情,這話題轉變的有點太快,蘇心漓心裡也並不怎麼願意和文帝提起這件事情,她可沒忘記,昨天文帝還因為這事將她召到了皇宮,拿著奏摺就砸她,雖然說現在傷口不碰就不會疼,不過畢竟是讓龍顏大怒的事情,蘇心漓可不想也不敢再將文帝惹毛。

    「好像是的吧。」蘇心漓說的模糊不清,說完,偷偷瞅了眼文帝,然後繼續道:「才兩天的時間,應該胎像還有些不穩吧,微臣和五皇子說了,暫時在他府上住幾日,伺候的人,還有滋補的藥品之類的,相府都會處理的,等胎像穩了,就讓相府的人去接妙雪姐姐回去,昨日父親來找微臣的時候,微臣將這件事情告訴他了,讓他儘快派人將妙雪姐姐接回去。」

    蘇博然不是一個勁的想將責任往她身上推嗎?她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而且想到蘇博然挨了三十大板,屁股都開花了,她就被文帝用奏摺砸了一下,雖然臉上現在有了一個小小的疤,但是蘇心漓心裡還是覺得挺慶倖的,挨板子屁股開花的不是自己,想到那板子打在身上,還連著三十下,蘇心漓就覺得疼。如果文帝還是有火氣的話,還想發火的話,那還是全部沖著蘇博然去吧。

    「父親估計是身子不適,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微臣也不是很清楚。」反正現在已經差不多如願了,蘇心漓是巴不得和這件事情撇的一乾二淨,不過蘇心漓看著面色還算和善的文帝,還是沒忍住補充了一句,「皇上,妙雪姐姐她原本就是五皇子的側妃,早晚都是要成婚的。」如果蘭翊舒在她身邊的話,她一定會得意又興奮的告訴他,蘇妙雪和顏司明二人,還真是天生一對,蘇心漓真的很希望,迫切的希望文帝能在這時候將蘇妙雪賜給顏司明,娶這樣一個聲名狼藉還一無是處的女人,顏司明一定會氣的吐血的。

    文帝沒有說話,而是指了指自己的杯子,蘇心漓見他杯子已經沒有茶水了,忙給倒上,卻沒敢繼續說什麼了,讓他覺得多嘴了。

    文帝先是將茶水輕輕的晃了晃,放在鼻尖聞了聞,淺嘗了一口,然後慢慢的放下,看向蘇心漓,良久,開口道:「蘇心漓,你記住,今日,朕讓你得償所願,他日,你要讓朕如願以償。」

    蘇心漓抬頭看向文帝,剛要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文帝已經起身離開了,蘇心漓轉過身,看著文帝,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步上前幾步,走到了門口,跪在地上恭敬道:「微臣恭送皇上。」

    直到文帝的背影徹底的消失,蘇心漓才從地上站了起來,心裡頭卻還是想著文帝最後離去時說的那句話,文帝說讓她如願以償,他知道她想要什麼嗎?蘇心漓覺得自己有些發懵。

    流雲送顧南衣離開後,顧南衣擔心蘇心漓這邊的狀況,並沒有回去,文帝前腳剛走,顧南衣就又回到了蘇心漓的院子,直奔蘇心漓的房間,一臉關切的看向她,抿著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樣,那神情,更是為難。

    「顧大哥,你怎麼了?」蘇心漓見顧南衣一臉擔憂,忍不住問道。

    「漓兒,你還是辭去丞相之位吧,與皇室還有皇上他們保持距離。」

    有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尤其蘇心漓本身的條件又如此好,根本就讓人無從挑剔,在顧南衣看來,蘇心漓的好,是可以讓任何男人動心著迷的。雖然,一直以來,顧南衣很少與人接觸,但是他的感覺卻是很准的,今早在禦書房,他就覺得文帝對他似乎有不滿,他以為是因為六皇子的事情,但是現在,顧南衣覺得文帝似乎對他有敵意,他不喜歡,甚至是不滿他和蘇心漓來往。顧南衣在宮中呆了一段時間,他的姑姑還是貴妃,後宮那個地方,並不像別人看到的那樣光鮮亮麗,內裡極為的骯髒,為了爭寵,那些人的手段是層出不窮,並且,蘇心漓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她也是一直都不願意與皇室的人有牽扯的,顧南衣覺得蘇心漓應該是自由的,不應該被囚禁在那個地方。

    蘇心漓到現在都還在想文帝那話的意思呢,顧南衣突然來這麼一句,她瞬間更暈了,「顧大哥,有什麼話,你直接說了。」

    顧南衣猶豫了片刻,然後溫吞的開口問道:「皇上他對你,似乎不一樣,顧大哥希望,你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蘇心漓點了點頭,皇上他對她確實不一樣,不過聽到顧南衣說的最後一句話,再看他的神色,蘇心漓立馬就覺得不對勁了,她驀地意識到顧南衣指的是什麼,忽然笑出了聲:「顧大哥,你想什麼呢?」

    顧南衣看向蘇心漓了然但是又輕鬆的樣子,有些不解。

    「我與皇上只是單純的君臣之間的關係。」蘇心漓想了想,並沒有將自己心中猜測的事情告訴顧南衣。

    「但是他對你--」顧南衣剛剛從程子風那裡知道了蘇妙雪和五皇子的事情,他總覺得文帝對蘇心漓好的有些不一般。

    「你放心了。」

    饒是蘇心漓一臉從容淡定的樣子,顧南衣還是不放心,蘇心漓抿著唇,想了想,將自己的椅子挪近顧南衣,然後低聲說道:「你看看後宮的那些妃嬪,哪個是有官職的啊,皇上他要真有那個意思,怎麼可能封我做丞相?」

    顧南衣再次狐疑的看了蘇心漓一眼,見她確實一點也不擔心,終於舒了口氣,「那就好。」

    蘇心漓笑著點了點頭,一副天真調皮的模樣,顧南衣也笑,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漓兒,你可一定要幸福才好。」

    只有她開心幸福,他的心,才是滿足的。

    「還有,不管發生什麼事,絕對不能讓自己受到傷害,也不要讓自己吃虧。」

    對顧南衣這樣一個覺得吃虧是福的人來說,也就是對蘇心漓,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蘇心漓眯著眼睛,笑著點了點頭,乖巧的如貓兒一般,「顧大哥,我是那種會讓自己吃虧的人嗎?那些一心想讓我害我讓我吃虧的人,現在都得仰視我了,所以你就放心了,我肯定不會給別人機會欺負我的,而且,我只會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顧南衣和蘇心漓聊了會,確定文帝對她沒那個意思,這才離開,蘇心漓本來是想留他下來一起用晚飯的,但是顧南衣說要回去給已經過世的老忠勇侯爺上香,蘇心漓聽他這樣說,就沒有留他了,讓程子風親自送他回去。

    第二天中午,蘇心漓得到消息,文帝賞賜了顧南衣很多金銀珠寶,還有兩個絕色的大美人,蘇心漓心中自然是不快的,因為她知道,顧南衣心裡肯定是不願意接受的,被迫接受,想必他也不會開心,她覺得文帝霸道,不過她很清楚,文帝這種做法,並不算過分,而且她多少也能放下心來,因為文帝這樣做的話,就表明,他肯定不會傷害顧南衣了。

    顧南衣得了賞賜之後,當天晚上,文帝宣他進了宮,說了什麼,蘇心漓並不知道。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很快讓蘇心漓明白文帝昨日離開時說的讓她德昌所願是什麼意思了。

    第三天早朝,三皇子上了奏摺,參蘇志明濫殺無辜,欺君罔上,清河縣百姓的死曝光,並且,三皇子拿出了切實的證據證明尋回官銀,繳殺賊匪的事情是蘇志明一手策劃,自導自演,滿朝譁然。文帝大發雷霆,除了蘇志明的官職,命人將他送到了大理寺的監獄,並且要求三司會審。事發後一個時辰沒到,文帝的另外一道聖旨到了顏司明的手上,文帝親自下旨,將蘇妙雪賜婚給顏司明做側妃。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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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風波不斷

    蘇志明進了大理寺大牢的第二天,皇上就下旨讓三皇子,顧南衣還有大理寺正卿胡守業三人全權審理此案,三皇子主審,顧南衣和胡守業陪審。

    蘇志明是顏司明的人,而一直以來,顏司明都是在為太子辦事,這次賑災的事情,三皇子本就立了功,他和顧南衣二人是表兄弟,不管顧南衣是什麼態度,在其他人眼裡,他和三皇子就是一派的,這等同於是給機會讓三皇子打壓太子,一時間,太子一派的人是人人自危。因為這件事情,日日都有百姓將相府圍的水泄不通,扔爛菜葉的,扔雞蛋的,還有扔石頭的,苦了那些守門的小廝,相府的人,自然是日日不得安寧了,不過這件事情對蘇心漓來說,自然是沒什麼影響的,如果說一定有的話,那就是想到顏司明和蘇志明倒楣的事情,她因為思念蘭翊舒而抑鬱難受的心情好了不是那麼一丁點,哦,還有方靜怡,她現在應該也急的團團轉吧。

    顏司明一事,蘇心漓還是有些不明白文帝為什麼成全自己,畢竟那可是他的兒子,她也不知道將來他想讓自己做什麼,不過蘇心漓還是很把握當下的美好的心情的。當然,她也擔心文帝讓她做的事情她完成不了,不過蘇心漓都想好了,能做的她就做,不能做的她就賴,這樣一想,她的心理壓力頓時小了很多。

    會審的時間就定在三日後,顧南衣得知自己可以陪審的消息後,又來蘇府找了蘇心漓,兩個人極為有默契,誰都沒有提起皇上賞賜給他的那兩個美人,因為可以替那些百姓伸冤,顧南衣的心情很不錯,蘇心漓見他開心,臉上也多了笑容。

    顧南衣離開後,蘇心漓將流雲單獨叫到了自己的屋子。

    「流雲,再過幾日,蘇志明的案子就要開審了。」

    「我終於可以報仇了。」

    流雲點了點頭,情緒有些激動,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幾日來,蘇志明的事情在京陵城鬧的是沸沸揚揚,蘇府的下人自然也有人議論。以前,流雲一直都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但是現在,大家天天提及,便是她再怎麼堅強,聽了都不可能還能維持情緒平靜。

    有林景楚奇他們為證,蘇志明他肯定是跑不了的。

    「那些枉死的人,也能夠死而瞑目了。」

    流雲緊咬著嘴唇,眼淚流了出來,她吸了吸鼻子,伸手將眼淚擦掉,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怎麼都擦不完。

    蘇心漓看著流雲這個樣子,因為彼此有感同身受的痛,所以有些不忍心,「你有什麼想法嗎?」

    蘇心漓輕輕的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繼續道:「如果你想,會審的時候,你可以指證蘇志明。」

    流雲聞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蘇心漓,驚的叫出了聲:「小姐!」

    蘇心漓對她笑笑,「你心裡應該很想親自報仇的吧?」

    蘇心漓雖是在問流雲,但是用的卻是極為肯定的口氣,她和流雲有相同的經歷,這麼久的相處,流雲的脾氣她又如何能不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這其中還有一個不懂事的弟弟,流雲的心中,肯定是極恨的,就像她對方靜怡還有方有懷他們那樣,想要將他們整的一無所有,狠狠的報復後,再將他們弄死,明明那一天還有好遠,但是心中卻有了千百種折磨他們的方法,一一的對比後,怎麼能讓他們痛苦,就想怎麼來,並且想要親自動手,親手將他們推向萬劫不復的死亡之境。她想,流雲必定也是一樣的心情。

    「會審的時候,你可以當堂指證他的。」當著所有人的面,揭露蘇志明的惡毒,然後盡情發洩自己的悲痛和不滿,親自將她繩之以法。

    「流雲,這次的事情結束後,我會將賣身契還給你,到時候你就自由了,可以選擇自己想過的生活。」

    後來的青藤流雲水兒三個丫鬟,雖然青藤最貼心,生活上伺候的她也最好,但是她私心裡卻更偏袒水兒和流雲一些,她喜歡水兒的天真,看著她的笑容,心情會不自覺的明媚,她看著她,有些時候還會忍不住想起上輩子那個善良的自己,她心底其實並不希望自己改變,也不願背負這麼多的事情,所以她一心想要留住水兒的天真。

    至於流雲,她更像現在的自己。流雲確實非常能幹,這段時間以來,也幫了她很多忙,她的忠誠,讓她對她產生了不會輕易動搖的信任。她不肯定,自己放她走後還能不能遇上這樣貼心能幹的丫鬟,她能不能也讓自己如此信任,或許很難,但是蘇心漓希望流雲能夠自由,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一個相愛的男子,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許平淡,但是平靜幸福,這是她心底一直渴望的,但是那樣的自由自在距離她太過遙遠,或許這輩子,她都抵達不了,但是她想,流雲是可以的。

    流雲聽了蘇心漓的話,眼淚流的更歡了,她看向蘇心漓,不住的搖頭,然後跪在蘇心漓的跟前,哭出了聲:「小姐小姐是要趕趕我走了嗎?」她哽咽著,頓了頓,然後擦了擦眼淚,認真堅定道:「小姐,我不走,我不想走!」

    蘇心漓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不過流雲卻堅持跪著,沒有起身,她垂著腦袋,還在流眼淚,蘇心漓沒有再動她,流雲的哭聲漸漸放低了下來,她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又抬頭看向了蘇心漓,比起剛才來說,她現在的情緒,要平靜許多。

    「小姐,奴婢有一事相求。」

    「你說吧。」

    流雲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奴婢請求小姐,一定要讓顧公子重判蘇志明,奴婢想親眼看著他死。」

    如蘇心漓心中所想,流雲確實很想當堂指證蘇志明的,應該說,一直以來,她都盼著這一天的到來,但是從顧南衣回來後,這件事情真的差不多開始塵埃落定的時候,她考慮了很多,尤其是為蘇心漓。

    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基本上,小姐出去,都會帶著她和水兒,如果她當堂指證蘇志明的話,肯定會有人覺得這是小姐授意,會有人說小姐正直不阿,但是那蘇志明畢竟是小姐的弟弟,是一家人,肯定也會有人覺得小姐冷血無情,而且她跟著小姐已經好幾個月了,估計到時候還會有人說,這件事情就是小姐一手策劃的,對小姐的名聲來說,或多會少都會產生汙點。

    如果沒有小姐的話,或許就算她拼了自己的性命,也未必可以報仇,而且,那些人永遠就只能死的不明不白,她要那樣做的話,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輩了嗎?流雲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讓蘇志明死,如果她不出面,蘇志明也會死的話,那她出面不出面又有什麼區別呢?而且,一旦她指證了蘇志明,今後必定是不能再照顧小姐了,不然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詬病。當然,心裡的遺憾肯定是有的,但是在流雲看來,這些都比不上蘇心漓重要,對她來說,蘇心漓並不僅僅是她的主子,可是她的恩人。而且,流雲也清楚,如果某些人不想蘇志明死的話,她說再多,蘇志明估計到最後也死不了,但是有蘇心漓在暗中斡旋的話,他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條。

    「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蘇志明這回,也難逃一死。」蘇心漓看向流雲,一字一句,緩緩的說道。其實,從這次審理案件的人就可以看得出來文帝的心思,三皇子是主審,這蘇志明間接又算太子那邊的人,而且這可是一百多條人命,他若是不判死刑,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這件事情,不管交到誰手上,誰都是不敢輕判的。

    「那就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流雲終於沒有再繼續流淚了,不過她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繼續道:「小姐,奴婢的父母弟弟都已經死了,現在就只剩下奴婢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奴婢除了小姐這,還能去哪裡?奴婢是心甘情願照顧小姐的,而且奴婢和流朱水兒青藤她們相處的也很愉快,能有小姐這樣的主子,奴婢覺得很開心,也覺得很幸運。」

    流雲的目光真摯,神情認真,態度說不出的堅定,「從今往後,黃芸已經死了,就只有流雲,小姐也不要再說讓奴婢走之類的話了,不管怎麼樣,流雲都會一輩子留在小姐的身邊,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蘇心漓盯著流雲,看了許久,她想,雖然自己和流雲有相同的經歷,不過可能還是有很多的不同,她做這些,是希望流雲開心,既然她更希望留在她的身邊,她自然成全,她牽起流雲的手,臉上有了笑容,將她拉了起來,「好了,今後我不會說讓你離開之類的話了。」

    流雲聽蘇心漓這樣說,破涕為笑,這才順著蘇心漓的意思,從地上站了起來,蘇心漓正要打趣流雲幾句,怎麼和水兒似的,哭哭笑笑,和花貓似的,外面忽然有喧嘩的聲音傳來,蘇心漓隱約聽到了五皇子之類的,流雲沒聽到五皇子之類的稱呼,但是那越來越近的喧嘩聲,她是聽到的,蘇心漓鬆開她的手,站了起來,流雲垂著腦袋,快速將眼角的淚痕擦乾,跟在蘇心漓的身後。蘇心漓都還沒到門口呢,就聽到打鬥的聲音,她心裡猜測,很有可能是水兒和不聽勸阻往裡沖的顏司明打起來了,因為她之前有交代,這幾天都不見客,當然,這個客肯定是分物件的,譬如說顧南衣,她自然是見的,而顏司明還有相府那些人,她自然是不想見的。

    不出蘇心漓所料,她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那兩道打鬥的身影,正是水兒和狂怒的顏司明。蘇心漓雖然只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但是看還是會看到的,暫時是狂怒的顏司明落於下風,蘇心漓和顏司明做了十多年夫妻,她很清楚,顏司明的功夫並不怎麼樣,至少,肯定是比不上水兒的,所以她也不著急制止,由著兩個人打,直到水兒一拳將顏司明打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倒在地上,吐了口鮮血,水兒還準備繼續補上一腳,蘇心漓這才適時的出現,喝止道:「水兒,住手!」

    要顏司明就這樣死在她的右相府,水兒肯定是要以命償命的,而她估計也逃不了幹係,而且蘇志明說不定還能因此逃過一劫,這樣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蘇心漓自然是不幹的,在她看來,顏司明雖然是皇子,但是那命,卻是遠遠不及水兒珍貴的,她想顏司明死沒錯,但是因此賠上水兒的性命,那實在是太虧本了。尤其,看著顏司明和條死狗一樣倒在地上,她就覺得說不出的解恨,她可沒有忘記,上輩子,他為了蘇妙雪那個賤人,也就是他的真愛,他用鋒利的劍砍掉了她的雙手,那些破碎的玻璃紮在她的身上,她到現在,都還覺得痛。這就憤怒的失去理智了嗎?比起他們做的那些,她做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她只是用直接的手段報復,並沒有踐踏更沒有利用他們的真心。

    顏司明聽到蘇心漓的聲音,忍著痛,站了起來,她看向蘇心漓,那雙眼睛陰沉沉的,迸射出鋒利冰冷的寒光,不甘的,惱火的,仇恨的,痛恨的想要殺人的,四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凝結成冰了,蘇心漓卻笑了,抬著下巴,那姿態,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憐的失敗者,輕蔑的,嘲諷的,滿是譏誚,她的嘴角不停的上揚,「五皇子擅闖微臣的府宅,有何貴幹啊?」

    恨不得將她殺之而後快?那有怎麼樣?那也僅僅只是恨不得而已,這種恨不得的情緒越是濃烈,到頭來備受折磨的就只有他自己而已,因為她早就不是以前任由顏司明欺騙宰割的蘇心漓了,用這種眼神盯著她就有用了嗎?他再怎麼看,眼神也殺不了的人,不然的話,上輩子她臨死前,一定可以拉蘇妙雪和顏司明這對狗男女墊底償命了。

    蘇心漓長長的哦了一聲,臉上的笑意又濃了幾分,然後朝著水兒的方向繼續挪了幾步,她可沒忘記,上次皇宮中,顏司明發瘋,差點將她掐死,對玉石俱焚這種事情,尤其物件還是顏司明,蘇心漓一點興趣都沒有。

    「還沒恭喜五皇子呢,聽說皇上下旨給您和蘇妙雪賜婚了,恭喜五皇子,賀喜五皇子,現在婚期定了嗎?什麼時候?到時候微臣一定上門討杯酒喝。」

    蘇心漓每說一句,顏司明那因為受了傷而蒼白的臉色就黑一分,間或也會憋的通紅,一雙眼睛也有些猩紅,「蘇心漓!」

    他狂吼了一聲,院子裡的樹木仿佛都因此在顫動,他的聲音更是陰沉的厲害,聽的讓人心生膽寒,水兒見狀,直接將蘇心漓擋在了身後,那些一旁守著的護衛見了,也將蘇心漓保護在了中間。他們可是奉皇命保護蘇心漓的,要是她出了什麼事,他們估計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蘇心漓輕輕的拍了拍耳朵,無所謂道:「五皇子做什麼這麼大聲?我又不是聾子。難道五皇子不開心嗎?你和蘇妙雪這對有情人終於成眷屬了,今後,她就是你光明正大的側妃了,你們不必再偷偷摸摸了,而且這是皇上賜的婚,今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可以長相廝守了。」

    蘇心漓之所以一直盼著文帝賜婚,就是擔心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後,蘇妙雪失去利用價值,顏司明一腳將她踹開,現在好了,皇上賜婚,顏司明他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且不說蘇妙雪現在這朵紅杏沒出牆,就算她將來出了牆,顏司明非但不能將她休了,還得小心替她掩飾,不然就是藐視皇恩,當然,以顏司明的手段,肯定會動手讓蘇妙雪不知不覺的死去,所以這是第一次,蘇心漓生出了保護蘇妙雪這樣的想法來,她要留著她一輩子膈應顏司明。

    以前,她是一心想要弄死顏司明,但是現在,看著他痛不欲生,都快生不如死的樣子,她又覺得這樣留著慢慢玩真的很有意思,難怪上輩子蘇妙雪明明有那麼多機會殺死她,然後更早的爬上皇后的位置,但是她卻一直沒有那樣做,將討厭的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那種暢快愉悅的心情,該死的美好,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當然,蘇心漓心裡頭無比清楚一點,那就是顏司明不會尋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鬧著說要去自殺,他和蘇妙雪也不會幹這樣的事情。

    「哦,我還要恭喜五皇子,很快就可以做父皇了。」

    蘇心漓繼續添油加醋,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那眼珠子,幾乎都要瞪出來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陰寒的光,看的在場的那些人心裡都毛毛的,他們從未想過,那個文雅溫和的五皇子會有這樣的一面,簡直太恐怖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顏司明的一字一句,滿是對蘇心漓的濃濃指控,他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蘇心漓,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設計陷害自己,他怎麼都想不通,父皇為什麼會將蘇妙雪那樣的女人賜給他做側妃,他根本就找不到原因,聽說,蘇心漓原先進宮的時候離開還受了傷,但是沒幾日,皇上就來了這蘇府一趟,就下旨賜婚了,還將蘇志明下了牢,要說這所有的一切和蘇心漓無關,顏司明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從接到聖旨到現在,他可以求的人都求了,皇上和皇后根本就不見他,太子袒護蘇心漓,根本就不願意插手這件事情,至於太后,她也一直推脫,顏司明每見一個人,就生氣一分,饒是再怎麼擅長隱忍的他,也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對顏司明來說,他情願娶個普通女子,也不想娶蘇妙雪,因為娶了她,就意味著要和他一起承擔她的那些惡名聲,因為這個女人,他的頭上會永遠頂著一綠油油的帽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朝堂之上,沒幾個大臣會願意支持他,便是他的那些謀士,近來也生出了別的心思。

    就是這個女人,她毀了他這十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他花費了多大的心血,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顏司明現在,已經不僅僅是想殺了蘇心漓那麼簡單了,他想將她大卸八塊,他想她萬箭穿心,如此,還是不夠,他想將定國公府還有顧南衣還有蘭翊舒,那些她所有在意的人,全部殺之而後快。

    蘇心漓攤了攤手,看向顏司明的眼睛眨巴了幾下,一臉的無辜,「殿下,我做什麼了嗎?」她笑著頓了頓,「我什麼也沒做,殿下,你高看我了,皇上英明,我如何能影響的了他的決斷?」

    好吧,這件事情確實是因為她,不過她也不會像個傻子似的承認。

    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那樣子,心裡頭越發的生氣,咳嗽了好幾聲,水兒的力氣大,就算那一掌沒用全力,不過顏司明還是傷的不輕,他一咳嗽,就牽動了胸口的傷,疼的他都擰起了眉頭,用力的捂著胸口,再次有血流了出來,不過顏司明卻沒什麼在意,他用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跡,看向蘇心漓,一字一句,定定的道:「蘇心漓,我們單獨聊一聊。」

    如果文帝下旨賜婚是因為蘇心漓的話,那她肯定也有本事讓文帝收回成命,顏司明將最後的一絲希望都寄託在蘇心漓身上了。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黑塵如鐵一般的臉,沉思了片刻,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顏司明見狀,心裡頭驀地就生出了一種事情會不順利的預感,果然,蘇心漓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五皇子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我可不想被五皇子掐死。」

    眾人又不是傻子,蘇心漓既然這樣說,這之前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看向顏司明的眼神越發的戒備了。

    「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顏司明覺得,自己這趟是白來了,應該說,他就不該來,來之前生氣憤怒,來了之後,整個人氣的都快要爆炸了。但是他只能看著蘇心漓高高在上,用一種輕視又憐憫的神色看向他,一個水兒,他就打不過,更不要說有這麼多人護著了,他根本就動不了她。

    「我說五皇子,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處理災民和水患後續的事情,已經忙的是不可開交了,我是招誰惹誰了,你們怎麼一出了點事情就往我身上潑髒水啊,這次的事情與我無關,而我呢,也不想拆了一樁好姻緣,還害了一個無辜的孩子,所以呢,我對此愛莫能助。反正,五皇子早晚都是要和蘇妙雪成婚的,現在有了聖旨,她還有了孩子,這種事情,趕早不趕晚嘛。而且,事情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五皇子就算不願意也反抗不了吧,所以還是欣然的接受吧,不要做這些無謂的掙紮了。」

    顏司明聽了蘇心漓這話,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方才,他咳嗽的時候,身體是前傾的,但是現在,他卻壓著胸口往後退,蘇心漓看著覺得不對勁,驀地想到什麼,從水兒的身後走到了她的身旁,然後看著顏司明大聲道:「五皇子,你可千萬別暈倒,我們府裡可沒大夫給你看病,要是用擔架抬出去的話,那就太難看了啊。」

    蘇妙雪是個不要臉的,顏司明和她差不多德行,為了達到目的,那絕對是厚顏無恥的,假裝暈倒賴在她府上,這種事情,他不是幹不出來,他要在她這裡住下了,到時候傳出個風言風語,她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送五皇子回府,然後給他找個大夫瞧瞧!」對和他扯上關係的任何事情,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並且她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扼殺在還沒萌芽的狀態。

    那些個護衛還沒動手呢,水兒已經去執行蘇心漓的命令了,拽著顏司明的手就往外走,顏司明當然不願意被這樣一個下人拖著走的,他就算沒受傷都不是水兒的對手,更不要說現在被他打了一掌了,根本就掙脫不開水兒,顏司明喊了好幾次放手都沒用。

    「蘇心漓,我自己會走!」最後,他只有看向蘇心漓,惡聲惡氣的說道。

    「五皇子不是受傷了嗎?水兒,你怎麼還讓五皇子走路,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水兒笑出了聲,提著顏司明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就將顏司明給提了起來,看到其他人是目瞪口呆,流雲看著他們不滿的道了聲:「愣著幹什麼,還不護送五皇子離開!」

    那些人忙道了聲是,跟著追了上去。

    「蘇心漓,算你狠,你會後悔的!」

    顏司明一開始被水兒提著的時候還掙紮,但是水兒舉著他就像拎著個猴子似的忽上忽下的,每次被舉起的時候,顏司明都覺得自己要摔下去了,也就不敢再亂動了,他看著身後的那些人,想到現在自己的處境,只覺得尷尬無比,說不出的丟人,內心更覺得恥辱。

    蘇心漓想到顏司明離開的方式,不由笑出了聲,她和顏司明之間的仇恨,早就化解不了了,不單單是她對顏司明的,現在,顏司明對她也是如此,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他還是會想辦法害她,既然這樣,她怎麼做又有什麼關係?她當然應該想辦法為自己多添點樂趣了。

    「我去藥房了,在我出來之前,不要打擾我,任何人來找我,我都不見。」

    蘇心漓交代了身邊的幾個丫鬟一聲,轉而去了藥房。蘭翊舒不在身邊,水兒的身手確實不錯,但畢竟不能時時都能保護的好她,最好的法子,就是靠自己,但是她三腳貓的功夫,對付誰都不行,上次去白馬寺時,路上遇著的那個怪老頭,她一直以為他給她的是治病救人的醫書,沒想到還有毒藥,在後面一些,她這幾日才看到,沒有功夫,有藥粉防身也是不錯的選擇,蘇心漓最近就在搞這些東西,不過因為之前沒接觸這些,身邊又沒人指導,之前的兩次都失敗了。除了毒藥,後面的幾頁,居然還有一些是有關南夏蠱毒的說明。

    蘇心漓未時沒到就進藥房了,一直到亥時二刻才出來,流雲流朱她們擔心蘇心漓有事找不到人,輪流在藥房外守著的,蘇心漓出來的時候,剛好是流雲在外面,她見蘇心漓一臉的倦怠,但是眉眼間卻有喜色,笑著迎了上去,蘇心漓對著她笑了笑,兩人一起回了院子,蘇心漓先是沐浴,換了身乾淨的衣裳,用晚飯的時候,青藤道:「小姐今兒在藥房的時候,相府的大總管來了,說丞相和老夫人身子不適,要小姐回相府侍疾。」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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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6:52 |只看該作者
第142章:主動上門,自取其辱

    蘇心漓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半分的意外。雖然她沒有回相府,但是漓心院多數的下人都還在那邊,她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而且相府一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三姨娘就會派人通知她,蘇心漓對相府的狀況,是了若指掌。

    蘇志明的事情發生後,老夫人和方靜怡兩人當場都暈倒了,方靜怡已經去過方府了,不過就方有懷的冷酷無情,這件事情他肯定是不會插手的,還會想辦法劃清界限。相府現在,是人人自危,方靜怡之前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現在更難過了。一直以來,蘇博然向來沒什麼主見,都是一有事情就找她,然後讓她開口找定國公府幫忙背黑鍋,這次怎麼可能例外?什麼侍疾,相府除了她,還有好幾個姨娘小姐呢,不過是藉口罷了。

    「流朱,你去庫房挑選一些上等的藥材,明兒一早就給相爺和老夫人送過去,流雲,你明日和三哥一起將五哥送來的那些被子全部運到北區去,天兒涼了,別讓那些小孩和老人生病了,這也算是我給蘇志明積福了,若是相府再有人來,就說我身子不適,等過幾日身子好一些了,再回去侍奉父親和祖母。」

    等蘇志明的事情有了結果,她再回去也不遲,也省得看他們一個個給自己搭台唱戲,流雲流朱等聽蘇心漓這樣決定,再是贊同不過,她們也不願意蘇心漓回相府。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去吧。」在藥房呆了大半天,神經一直都是緊繃著的,這一洗了澡吃了飯之後,困意就來襲了。

    蘇心漓暫時是打定主意不回相府了,但是相府那邊,卻有人不消停,第二日一大早,蘇心漓剛醒來沒多久,流朱就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看向蘇心漓,一臉不悅道:「小姐,方通房還有相府其他的姨娘小姐在門口鬧起來了,我都說小姐身子不適了,她還不依不饒,都跪在門口了,說一定要見小姐。」

    流朱擰著眉頭,蘇心漓還沒開口呢,她就繼續不平的說道:「小姐要是不想見她,奴婢就命人將她趕走。」

    流朱氣不過,方靜怡和那些姨娘小姐也好意思,她們有什麼跪在蘇府的門口哭哭啼啼的,她們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完全是活該,那是老天開眼了,居然還想拉小姐下水,做夢!

    「別管她,先讓她們跪著吧。」

    蘇心漓哪裡能不知道方靜怡的想法,侍疾什麼的是假,就她現在的處境,對陳氏,尤其是蘇博然,怕早就寒心了,哪裡會管他們的死活,她這是逼著她回去處理她兒子的事情呢,想讓她和以前一樣,讓定國公府或者由她自己直接背黑鍋,從這方面來說,她和蘇博然的想法還真是如出一轍。蘇志明這次犯的事情不小,十有八九是要判死刑的,她為了兒子,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而且真要趕人的話,別人還會覺得她是做賊心虛呢。

    「你讓人去送個信,找個大夫上門,然後告訴方靜怡,就說我身子不適,還在休息呢,然後你和流雲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流朱看著蘇心漓自信篤定的模樣,笑著道了聲是,轉身辦事去了。

    方靜怡她們從辰時就一直跪在門口,直到流朱親自送了藥材去相府回來,方靜怡還有六姨娘何姨娘還有相府的庶女,都還在大門口跪著,流朱看著她們,心頭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從她們的身邊經過,任是她們請求,她都無動於衷,徑直回了府。

    「小姐,她們到現在都還跪在門口賴著沒走呢,圍觀的百姓是越來越多,不過她們多是站在小姐一邊的。還有,奴婢回相府的時候,柳姨娘遣了身邊的丫鬟來,問小姐這件事情嚴重不嚴重呢。」

    柳姨娘她除了金銀珠寶,錦衣華服,根本就沒有腦子,現在發生這種事情,她自然是亂了。

    蘇心漓看了眼外面的太陽,現在剛好是午時,雖說已經是九十月份了,不過正午的太陽,還是很曬人的,她抿著唇,抬頭看著流朱笑了笑,「流朱,你替我梳洗一下。」

    「小姐,你要出去見她們啊?」

    那一個個跪這麼久了,要是暈倒了怎麼辦?蘇心漓可不想這樣的情況發生。

    蘇心漓穿了身淡粉色的秋裙,烏黑的髮絲只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極為的簡單,蘇心漓化妝的時候,特意讓流朱多用了一層珍珠粉,嘴唇也抹了,她的臉色嘴唇蒼白,極為的憔悴,讓人看著就像是生病的人。蘇心漓對著鏡子照了照,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讓流朱扶著,然後水兒和程子風都跟著,一起出了門。

    蘇心漓才剛出現在門口,一直跪著的方靜怡很快就發現她了,迅速從地上站了起來,蹌蹌踉踉的跑了蘇心漓跟前,她原本是想抱著她痛哭的,水兒眼疾手快,站在蘇心漓的身前,擋住了方靜怡的『親近』。方靜怡撞在水兒的身上,向後退了幾步,倒在了地上,片刻的功夫,六姨娘何姨娘還有蘇沐靈蘇淺月幾個人也都跑了上來,跪在了蘇心漓的身前。

    「小姐,您離開相府好幾個月了,也該回去看看了。」

    蘇心漓掃了方靜怡一眼,勾唇譏笑,看這樣子,這段時間的經歷還是沒讓她學乖了啊。該回去看看了,這是她一個小小的通房在小姐跟前可以有的說話口氣嗎?

    「方通房,你這是在教小姐怎麼做事嗎?」

    方靜怡的話剛說完,流朱就已經呵斥出聲,底下的人一聽方靜怡只是個通房,不由指著方靜怡,議論紛紛。被一個丫鬟當著那些賤民毫不客氣的訓斥,方靜怡蒼白的臉色不由變的鐵青。

    通房通房,又是通房,以前,方靜怡還是姨娘的時候,她就討厭別人拿她姨娘的身份說事,現在被貶為通房,更是如此。姨娘的身份雖然不高,但勉強也能算得上是主子,哪像通房,那就和卑賤的下人無異。因為這通房的身份,她在相府處處不招人待見,就連院子裡的那些丫鬟都敢不服她的管教了,而且方府也將她視為了棄子。以前,她方姨娘那是何等的風光,方靜怡現在是無比懷戀過去,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流,但是現在,流朱卻拿她最痛恨的身份說事,原本,方靜怡連著跪了兩個多時辰,就已經滿心怨氣了,現在,更是惱火不平的要命。

    她憤憤的看了流朱一眼,早知道這個丫鬟如此牙尖嘴利不識時務,當初,她就該將她弄死,若不是她留了她的命在,她可能有今天這樣風光的日子嗎?簡直就是不好使好歹,而且她也是相府出來的,相府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不勸著蘇心漓幫忙就算了,還拖後腿,忘恩負義的東西。

    「奴婢不敢。」

    方靜怡現在就算再生氣,可現在,為了蘇志明,也唯有忍著。

    方靜怡剛認了罪,六姨娘緩緩開口道:「小姐,您就與我們回去一趟吧,相爺他身子不適,需要您在身邊照顧,尤其是老夫人,自從您離開相府後,她老人家一直都念叨著您,她知道小姐您身子不適,不想在讓您勞累,不過妾身等實在是不忍心看她那麼難受,小姐素來是最孝順的孩子,一定捨不得讓老夫人她老人家失望吧。」

    蘇心漓掃了六姨娘一眼,她倒是聰明,知道搬出老人家出來博取同情。

    「妾身知道,小姐現在身份尊貴,不是我等可以高攀的起的,不過就算您現在當了右相,那也是從左相府出來的,您是在左相府長大的,更是相爺養大的,小姐,人可不能忘本啊。」

    何姨娘心中是不平的很,她是方靜怡的貼身丫鬟,以前,方靜怡還是姨娘,得寵的時候,她在相府也跟著有臉,她落魄了,她也跟著不討好,被人瞧不起,而且她的汐月還失去了成為嫡女的機會。現在,相府是三姨娘掌家,三姨娘和方姨娘二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並且,她之前幫著方姨娘做了不少傷害三姨娘的事情,她在相府,是日日膽戰心驚。

    尤其,蘇心漓如此風光,她實在是不甘心的很,半年前,她都還是個人人都可以欺負的人,但是現在,她們卻連站在她身邊仰望的資格都沒有,何姨娘不止一次的想,為什麼這所有的一切不是她女兒的,如果是她女兒的話,她現在估計都成相府夫人,風光無比了。這樣一個沒什麼腦子的人憎恨蘇心漓,這麼好的機會,她自然是要不遺餘力的抹黑蘇心漓了。

    「姐姐,求求您了,回去看看父親和祖母吧。」

    蘇沐靈年齡最小,但是反應卻最快,何姨娘的話剛說完,她就嚎啕的大哭出聲,然後跪著朝蘇心漓的方向走了過去。蘇沐靈今年才八歲,長的又是粉雕玉琢,粉粉嫩嫩,她突然失聲痛哭,自然能引來不少人的同情。蘇沐靈扯開嗓子這一哭,蘇汐月和蘇淺月二人立馬是有樣學樣,頓時,蘇府的門前,全都是震天響的哭聲。

    蘇沐靈應該說相府的每個人,都有何姨娘那樣的想法,雖然之前,蘇心漓是嫡女,還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女,身份尊貴的很,但就算是這樣,她們也是平級平坐的,但是不知不覺間,她們的地位差距越來越大,蘇心漓的美名早就已經傳遍了琉璃上下,而她們卻因為蘇妙雪的事情,名聲都被損壞了,她們這些人對蘇心漓,個個心中都是存著不滿的,都是一家人,為什麼不相互扶持相府提拔,要是蘇心漓肯幫忙,她們現在也不會是這樣的處境,蘇心漓想要和她們撇清關係,做夢!

    她們一個個只顧著覺得蘇心漓哪裡做的不好,卻沒有一個去反思自己之前是怎麼對蘇心漓的,就她們那做法,蘇心漓憑什麼對她們好?這麼好的機會,她們自然是想往蘇心漓的身上潑髒水了,然後在眾人跟前樹立自己的孝女形象,洗刷一下自己的名聲。琉璃以孝治國,便是蘇心漓現在官居丞相,但她如果被冠上不孝的罪名,一定會被百姓唾棄,說不定皇上還會因此罷免了她的官職,看她到時候還如何和自己倡狂。便是這個時候,蘇沐靈等人對蘇心漓有所求,但是她們心中,還是沒有一個盼著蘇心漓好的,都還是巴不得她們倒楣,不過她們將事情實在太過簡單,蘇心漓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豈會讓自己在這樣的小事上絆住摔一跤?

    「小姐,您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如果那件事情真的是志明做的,與小姐無關,你只管回相府照顧老夫人和相爺,一定不會牽累您的。」

    方靜怡這句話,可謂是深意十足。以前,相府一出了什麼事情,都是蘇心漓出面找定國公府的人幫忙頂下罪名的,方靜怡覺著,這次的事情也不會例外。昨晚,蘇博然讓沈複親自來找蘇心漓回侍疾,蘇心漓藉口身體不適沒有回去,今早,她領著眾人來蘇心漓的門口鬧,蘇博然沒有反對,甚至默許縱容,這就表明,他是準備讓蘇心漓解決這件事情了,到時候,如果還是定國公府的人出面保住志明,她的這句話,就等同於洗清了蘇志明的罪名,並且,會讓人覺得,這件事情與蘇心漓有關。

    從出府到現在,蘇心漓對她們這幾個人你一眼我一語的戲碼都是冷眼旁觀的,但是在聽到了方靜怡說的這句話之後,卻不由擰起了眉頭,程子風見狀,終於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看著那些跪在地上,哭倒一片的人,冷聲道:「哭哭啼啼的,看著就煩,要哭別處哭去!」

    程子風的臉色口氣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些人的厭惡,方靜怡六姨娘等人見狀,心頭不由一樂,她們正想著怎麼繼續自己的柔弱博取同情然後讓那些百姓都站在自己一邊,程子風開口繼續說道:「回去回去,漓兒她離開相府後,有空閒過一天嗎?她是琉璃的丞相,每天有很多正事需要處理,可不像你們這些婦人還有千金小姐,在相府除了睡就是吃,無所事事,整日有大把的閒置時間可以想著怎麼算計抹黑別人,然後老想著霸佔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你們一個個之前是怎麼對漓兒的,你們自個心裡清楚,是要我當著這些百姓的面,一件件說出來嗎?需要漓兒的事情就是一家人了,你們既然知道她是你們的小姐姐姐,為什麼不體諒她?」

    程子風這話一出,眾人不由想到之前方靜怡霸佔蘇心漓母親嫁妝一事,說的好聽是保管,但是蘇心漓拿回來的時候,很多東西都不在了,並且有一部分到了方府,分明就是想要占為己有,而且方通房一手帶大的養女,之前也處處針對陷害蘇小姐,也就蘇小姐心地善良,心胸寬廣才不與她計較,不但如此,這次她和五皇子的事情,她還因為她肚中的孩子幫忙說了幾句話。

    蘇小姐母親的那批嫁妝,她並沒有藏著,而是拿出來用於這次賑災,她是最先在蘇府門口開設粥棚,她不但給那些老人小孩請大夫看病,並且還給孕婦專門安排住的地方,就算面對市井的百姓,她也是面帶笑容的,態度十分親和,她對陌生人尚且如此,如果不是她的那些姨娘妹妹做的太過分,她對她的態度怎麼可能如此冷淡?肯定是因為對蘇小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不然的話,四公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再想到定國公府和相府的關係,他們更覺得如此。蘇小姐差不多是三個月前搬出相府的,剛離開相府沒多久,就發生了水患,之後,蘇小姐就一心為了那些難民奔波,他們這些住在京陵城的百姓也沒少得了她的恩惠,她確實一天都沒空下來過,忙的都累倒了,哪裡還有時間回相府?一個個確實是太不體諒人了,簡直就是沒事找事。

    方靜怡蘇沐靈等人聽程子風這樣說,不由的慌了,急著想要開口,不過程子風卻沒給她們這個機會,「漓兒為了水患的事情奔波勞累,前段時間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這件事情,你們這些個閒人會不知道嗎?她的身體到現在都還是時好時壞的,哭哭哭,你們是哭喪嗎?我看你們就是見不得她好,想讓她倒楣,咒她死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們啊,要是我妹妹出了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們的。」

    程子風的聲音不小,在場很多人都聽到了,不由朝著蘇心漓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見她面色唇色蒼白,幾乎與那淺粉的顏色融成一體了,神色憔悴,看起來確實是身子不適。她之所以會病倒,是為了琉璃,為了琉璃那些百姓,這其中就包括他們,她自己都病怏怏的,哪裡還能照顧別人,這些人,分明就是強人所難。眾人這樣想,再看粉雕玉琢楚楚可憐的蘇沐靈,怎麼都覺得不順眼起來,小小年紀,就有這麼深的心機了,庶女就是庶女,心思惡毒,上不得檯面。

    還在痛哭的蘇沐靈和蘇淺月等人聞言,當場就有些傻傻的,下意識的止住了哭聲,臉色卻蒼白,嫡庶有別,嫡女的身份尊貴,庶女詛咒嫡女,便是處死也是不為過的,一般人家尚且如此,更不要說被詛咒的那個人是蘇心漓了,蘇淺月緊咬著唇,抬頭看向蘇心漓,紅著眼睛,可憐兮兮的說道:「姐姐,我我沒有。」

    之前還在詆毀蘇心漓的何姨娘六姨娘見狀,忙替自己的女兒辯解,不過她再怎麼辯解,在其他人眼裡,他們都是心思惡毒的女子,而且沒有規矩教養。

    「昨晚上相府的管家來找小姐的時候,小姐因為身子不適正在休息,小姐一知道這個消息,立馬就命奴婢從庫房挑了上等的藥材,奴婢一大早就將東西送到相府了,並且還找了京陵城最好的大夫前去相府替相爺和老婦人診治,相爺和老夫人若真心疼小姐,也不會為難小姐,讓她這個樣子侍疾吧。」

    流朱這話是在告訴眾人,蘇心漓是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前往相府侍奉蘇博然和陳氏,但是她心裡是想的,是掛念他們的,她最後一句話,卻是在告訴眾人,蘇博然和陳氏根本就不關心蘇心漓的身體,不在意她的死活。人群又是一陣的轟動,紛紛的議論聲讓這一條街都是喧鬧的,過了良久,直到紛紛的議論聲消停了不少,在門口站立了良久,一直沉默著的蘇心漓咳嗽了兩聲,然後冰冷的眸光平靜掃向了蘇沐靈等人,緩緩的開口道:「幾位妹妹都是孝順的人,這時候不在相府侍奉父親和祖母,跑到我門前哭哭啼啼做什麼?」

    「實在是相爺和老夫人太想小姐了,所以--」那些百姓,心裡原本就向著蘇心漓,現在,估計一個個心裡更是全部都向著她了,現在的情況,對她是相當不利,但是方靜怡如何甘心,她如何忍心,看著自己驕傲的兒子就這樣死了。

    程子風聞言,冷哼了一聲,「你們是什麼德行我還不清楚嗎?什麼想漓兒了,我看是有事想找她幫忙吧!」

    蘇志明的事情,現在在京陵城是鬧的沸沸揚揚,程子風這一提,大家又不是傻子,哪裡還有不清楚的,方靜怡這會也不藏著掖著了,抬頭看向蘇心漓,用一種極為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志明雖然不成器,那也是小姐的弟弟,小姐是相府唯一的嫡女,夫人和少爺過世的早,小姐現在雖然沒有住在相府,但現在並未嫁人,還是相府的一份子,理應和相府榮辱與共。」

    蘇心漓聽了這話,長長的哦了,隨即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我就說嘛,如果是父親和祖母身子不適,你們怎麼會如此大費周章,原來是為了大弟的事情。何姨娘六姨娘還有我的幾個好妹妹,你們是害怕被大弟的事情牽連受累,心裡六神無主,所以想讓我幫忙是吧,就像以前一樣,每次出了事,掉幾滴眼淚,然後呢,我一心軟,就會巴巴的跑去定國公府找外祖父外祖母他們,到時候就有人背黑鍋了,你們就一身輕了,還有方通房,你是想保住自己的兒子是吧?」

    蘇心漓的話,沒有給她們留半分顏面,說的相當直接,方靜怡等人的面色是相當的難看,尷尬又覺得恥辱,她們怎麼忘記蘇心漓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了,她怎麼會讓自己吃虧,她們分明是自找恥辱來了,除了方靜怡,她們一個個心中都相當後悔。

    蘇心漓笑了笑,乾脆直接挑明這件事情。

    「這次,蘇志明犯的錯實在是太大,我不過是個女子,他的事情,我無能為力。」

    方靜怡聽蘇心漓這樣說,又是害怕又是惱火,提著嗓說道:「只要小姐願意,這件事情您一定可以幫得上忙的。」

    蘇心漓的臉色卻冷了下來,一臉的正色,「我相信三皇子顧公子還有胡大人都是公正的人,如果大弟真的什麼都沒做的話,他們一定會還一個公道給他,但如果他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且不說我幫不上什麼忙,就算我可以幫得上忙,我也不會幫這樣的人。連老人小孩孕婦都不肯放過,這樣的人簡直喪盡天良,畜生不如,這樣的人若可以逍遙法外,那些無辜死去的人怎麼辦?他們不是白白枉死了嗎?他們該死嗎?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只會為惡,禍害更多無辜的人。」

    蘇心漓說的是慷慨激昂,圍觀的多是普通的百姓,聽蘇心漓這樣說,心頭激動,紛紛叫好。

    「小姐!」

    方靜怡聞言,重重的叫了一聲,蘇心漓抬眸,掃了她一眼,那目光極其的冰冷,上揚的嘴角,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回相府!」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門口馬上多出了一輛馬車,蘇心漓由流朱攙扶著上了馬車,簾子放下,遮擋住眾人的視線,馬車緩緩的朝著相府的方向行去。

    方靜怡,你想拖定國公府和我下水是嗎?好,我就回相府一趟,讓你徹底死心絕望,讓你也和何姨娘她們一樣,後悔走這一遭。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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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7:06 |只看該作者
第143章:休方靜怡,認仇做母

    方靜怡六姨娘她們見蘇心漓乘坐馬車去相府了,都松了口氣,心裡更是覺得開心,雖然蘇心漓嘴巴上說的大義凜然,冠冕堂皇,但是她們都覺得,不管蘇心漓是不是願意處理這件事情,但是只要蘇博然開口,她就一定拒絕不了,她現在說的越是好聽,到時候自打嘴巴,她在百姓心目當中的形象,一定會一落千丈,說不定皇上也會因此對她不滿,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想到蘇心漓很快就會倒楣,跪了兩個多時辰的她們頓時都覺得渾身舒暢了,她們在百姓的唾沫星子中狼狽的上了馬車,然後快速跟上了蘇心漓的馬車。

    她們個個的如意算盤都打的很好,但是現在的蘇心漓,豈會讓她們如願?她們一個個心中懼怕敬畏蘇博然的要命,但是深深知道蘇博然本性,羽翼又早就豐滿的蘇心漓,對蘇博然,早就沒有了忌憚,應該說,從她重生的那一剎那,她就已經不是蘇博然可以隨意支使的蘇心漓了,為相府拖累定國公府,拖累自己,這種事情,蘇心漓是絕對不會再幹的。

    自蘇志明出事後,每日相府門前都圍滿了討伐的人,蘇心漓到的時候,相府的門前,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他們見相府門前有馬車經過,轉過身,蘇心漓剛好從馬車裡面走了出來,他們見是蘇心漓,忙擁了過去,卻沒有像對付相府的其他人那樣,用自己手中的臭雞蛋爛菜葉甚至是牛糞毫不客氣的招呼過去,蘇心漓看著他們,蒼白虛弱的臉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淺笑,清河縣距離京陵城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這麼多的百姓,估計只有少數的人和那些無辜枉死的人有些牽扯,但是這個世上,從來都不乏真正正義的人。

    「蘇小姐,我的老家就在清河縣,今年年初我還回去了一趟,三個多月前,我給父親母親捎了信,他們到現在都還沒回,沒想到他們居然被人害死了,還有我的兄長嫂嫂和我無辜的侄子,我的侄子才五歲啊,他們死的好慘好冤枉啊,蘇小姐,您可一定要為他們做主啊!」

    最先跪在蘇心漓跟前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眼睛紅腫,神色憔悴,情緒激動的很。一下子,至愛的親人全部都死了,這樣的打擊,有幾個人可以承受的住?繼她之後,陸陸續續都有人跪在了蘇心漓的跟前,有為家人哭訴的,有單純為正義的,一部分人則是同情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的遭遇,蘇心漓看著痛哭悲痛的模樣,心裡也抽抽的,感同身受的痛,就算蘇志明一心想要往上爬,那也不應該以這麼多無辜的性命為代價,尤其這其中還有小孩。

    「這件事情,皇上非常重視,已經交由大理寺處理了,蘇志明現在也被押到了大理寺的大牢,並不在相府,不過這件事情,相府確實有責任,是相府沒將他教好,我也有責任,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傷心很憤慨,但是繼續呆在這裡也不是辦法,若是累倒了可怎麼辦?我在這裡向你們保證,同時對著那些已經死去的百姓的冤魂發誓,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蘇志明做的,我一定會秉公,讓皇上從嚴處置,還他們一個公道,你們暫時先回去吧。」

    方靜怡等人到的時候,剛到聽到蘇心漓的這一番說辭,面色變的越發難看起來,不過現在,她們誰敢出去?那些百姓手上不但拿了牛糞,有些還有石頭,她們可不是蘇心漓,一出去的話,肯定被她們砸死,方靜怡還是很想出去替蘇志明和蘇心漓攀關係的,不過何姨娘她們這些人都不敢下去,身為蘇志明的生母,她要下去的話,還不被那些百姓給活剝了?

    那些百姓大部分都是受了蘇心漓恩惠的,而且蘇心漓不單單向他們保證,都對著那些冤魂起誓了,他們也都相信了蘇心漓的話,不過還是再三請求得到確認後才離開。

    守門的那些小廝見那些圍在相府好幾天的人走了,終於松了口氣,心裡頭對蘇心漓又是敬佩又是感激,這幾日,因為蘇志明的事情,挨爛菜葉臭雞蛋這還算好的,各種糞便的味道他們幾乎都嘗了,還有那石頭砸在身上,是真的疼。

    他們剛開始來相府鬧的時候,蘇博然大怒,雙方幹起來了,聲援他們的人是越來越多,蘇博然命人去順天府尹找李大仁,李大仁可不想自己的府邸門口天天圍著這樣一群百姓,而且皇上為這事龍顏大怒,要求徹查,他這時候去幫蘇博然,那不是和皇帝唱反調嗎?李大仁和蘇博然一樣也想升官,也想發財,他不想死,所以一直沒派兵來,而因為那次動手,那些百姓心中的怒焰高漲,整日都圍堵在相府門前。

    蘇心漓親眼目睹那些百姓離開,轉過身,看向相府門前的一片狼藉,心中直想笑,門前亂七八糟的,邋遢的很,還有相府的鐵門,還有寫著相府二字的牌匾,上面粘著雞蛋清,爛菜葉,還有各種黑乎乎的東西,整的一和豬圈似的,簡直要熏死人了,相府的門面每日都是有人打掃的,這些估計都是今兒被人扔的,蘇心漓看著迎上來的小廝,擰起了眉頭,然後指了指四周,冷聲吩咐道:「打掃乾淨吧。」

    那小廝恭敬的應了聲是,蘇心漓忍著笑意,提著衣擺進了府。直到所有的百姓都離開了,何姨娘她們才陸續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到相府門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擰著眉頭,捂著眉頭,一臉的嫌惡。

    蘇心漓回到相府後,並沒有回漓心院,而是直奔蘇博然的明松堂,之前,蘇博然為三姨娘建造了聽風院,不過還沒竣工呢,就因為水患的事情耽誤了,現在又出了蘇志明這樣的事情,蘇博然哪裡還有心情搞那些,所以這個工程暫時是停了,所以三姨娘暫時還是和蘇博然住在同一個院子。

    蘇心漓剛進明松堂,就看到在院外坐著的三姨娘,蘇心漓對著三姨娘,微微一笑,而坐著的三姨娘,則站了起來,一臉恭敬的看向了蘇心漓,這樣的恭敬,只是維持了片刻,很快,在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傳來後,三姨娘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高傲的女子,她淺笑著看向蘇心漓,眸光似還含著幾分輕蔑,「大小姐,可真是貴客啊。」

    蘇心漓沒有再看她,直接進了屋,一眼就看到靠在床頭坐著的蘇博然,那三十大板的影響尚在,蘇博然的坐姿,看起來有那麼點痛苦,蘇心漓站在門口,看了他一眼,收拾了下心情,然後慢步走到床邊,朝著蘇博然福了福身,「父親。」

    蘇博然看了她一眼,「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啊?」

    蘇心漓面上的神情未變,心中卻在冷笑,這件事情,她確實忘記了,她說這話,是出於客氣和修養,不過都這麼多回了,蘇博然還是沒明白這個道理,直到現在,一有機會,都還在端她父親的架子。

    蘇心漓沒有說話,片刻的功夫,方靜怡還有何姨娘等人已經沖進來了,蘇妙雪至今還在王府養胎。這次,蘇志明發生這樣的事情,就她的自私,巴不得離相府遠遠的,她和顏司明可是皇上賜婚,這可是她一直期盼的,這個時候,她心裡估計都巴不得和蘇志明一刀兩斷沒有任何關係才好,不要讓自己受牽連,賴估計都會賴在王府,怎麼可能會回來?

    方靜怡沖在最前面,一進來,就趁機抱住了蘇心漓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小姐,志明可是您的弟弟啊,您可不能不管啊,現在,就只有您能救他了啊!」

    弟弟?她只有哥哥,沒有弟弟。

    方靜怡的話剛說完,蘇沐靈等唯恐天下不亂的,也在她的身前跪下,「大姐,您去求求定國公府的人,只要他們在皇上跟前說好話,我們相府所有的人就都不會有事的,姐姐,我們所有人可都指望您了啊?」

    讓定國公府的人去求情?他們是安然無恙了,那外公他們了,所有的黑鍋,都讓他們背嗎?她們以為,她剛剛在門口對那些百姓說的話都是假的嗎?她們是聾子嗎?沒聽到她起的誓言嗎?

    床上的蘇博然看著自己跪在地上的妾室女兒,側過身,緩緩的抬頭,看向了蘇心漓,「漓兒,這件事情攸關相府所有人的生死,尤其關係到你父親的死活,你可不能不管。」

    蘇博然的意思很明顯,就是犧牲蘇心漓,讓大家如願。蘇心漓心中冷笑,相府眾人的生死與她有什麼關係?他的死活與她又有什麼相干?難道他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就因為那所謂的養育之恩,這些年來,他一味在她身上還有定國公府那裡索求的還不夠多嗎?

    「大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沒有將志明教好,您要是對奴婢有什麼不滿怨恨,只管發洩到奴婢的身上,只是,不管怎麼樣,志明他都是您的弟弟啊,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他今年才不足十三歲啊,就算犯了錯,那也是因為年幼不懂事,不管志明做了什麼,他的心總歸是向著相府,向著小姐的啊。」

    方靜怡看向蘇心漓,說的是聲情並茂。

    「小姐,求求您,看在相爺的面上,看在志明是您弟弟的份上,您就救救志明吧,奴婢知道,小姐您是個心善的,妙雪和您尚且沒有血緣關係,您都願意幫她,這次的事情,您一定不會撇下志明不管的,奴婢相信,今日,若是小姐出了什麼事,志明作為弟弟,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幫助小姐的,您和他是姐弟,年齡又相仿,應該相互扶持幫襯才是啊!」

    方靜怡說的是理直氣壯,慷慨激昂,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忘記了之前蘇志明背後是如何詛咒蘇心漓的事情,不但算計她好不容易拿回來的嫁妝,還想將她和方哨玄那個人渣湊成一對,他這一石數鳥之計,她這個做生母這麼快就忘的一乾二淨了。

    「相互扶持幫襯?」蘇心漓冷笑了一聲,面露譏誚,「在場的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十多年了,彼此是什麼人,心裡在想些什麼,各自心裡都有數,這樣演戲,就沒必要了吧,我若真出了什麼事,蘇志明他會幫忙?」蘇心漓面上的笑容更冷,「他不要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方靜怡聽蘇心漓這樣說,直接止住了哭聲,一臉駭然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笑出了聲,上揚的嘴角,說不出的譏誚,似笑非笑道:「方通房當我是什麼,健忘的傻子呢還是白癡?」

    方靜怡的面色越發的蒼白,嘴唇都快咬出血來了,蘇心漓這意思,分明就是不想幫忙。對方靜怡來說,蘇心漓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方家的人,她現在是不敢指望了,應該說,就算他們願意,估計也沒那個本事,但是蘇心漓不一樣,她背後有定國公府,而且她自己現在也有本事,皇上太后他們個個都對她信任寵愛有加,而且百姓個個都尊崇她,只要她插手,定國公府的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這件事情一定可以不了了之,大不了,找個替死鬼,而且,只要蘇心漓插手這件事情,不但蘇志明可以平安無事,還可以趁機將她還有定國公府都拖下水,到時候,所有的惡名都讓他們來背。

    單想到這些,方靜怡就覺得熱血沸騰,但是現在,她該說的,能說的,都說了,蘇心漓依舊無動於衷,方靜怡唯有向蘇博然求助,她知道,在這件事情上,蘇博然和她是一樣的想法。

    「小姐可以不管志明的死活,連相府和相爺的死活都不管了嗎?」

    方靜怡的話剛說完,蘇沐靈等人也開始哭訴,「姐姐,我們以前是年紀小不懂事所以才會做錯事,您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們一般計較了,而且,您可是我們的姐姐啊,姐妹之間,哪有隔夜的仇恨啊。」

    蘇沐靈和蘇淺月她們現在一個個心裡都快要恨死蘇志明瞭,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之前,因為蘇妙雪的事情,她們相府小姐的名聲差不多都敗光了,現在別人提起丞相府的小姐,對蘇心漓是一個勁的誇讚,而對她們,則滿是鄙夷,如果這次蘇志明的罪名真的落實了,外人必定會覺得相府的孩子沒有教養,心腸狠毒,她們可不像蘇心漓,背後有那麼大的靠山,人又長得漂亮,而且還聰明,到時候還怎麼尋個好人家嫁了啊?蘇博然這些個庶女,一個個身份不高,但是心卻比天高,現在這個樣子,她們如何能不擔心,如何能不害怕?

    「漓兒,我可是你父親,你連父親的死活都不管,你還是個人嗎?」

    蘇心漓怒了努嘴,她倒是很想做人,只是這些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不給她機會。

    「父親,這件事情,女兒確實幫不上忙。」蘇心漓看向蘇博然,「外祖父並不在京陵城,他奉命去搜救六皇子了,六皇子至今都沒有下落,這個時候,外祖父如何開口向皇上為大弟求情?」

    蘇博然聞言,擰起了眉頭,「定國公世代為琉璃效命,就這樣一點小事,皇上還會怪罪他不成,我看你分明就不想幫忙。」蘇博然才不管那些呢,他這次找蘇心漓來就是解決蘇志明的事情的,他要的是定國公府的人幫忙,至於定國公會因此變成什麼樣子,他根本就不關心,他巴不得定國公府的人因此惹來龍顏大怒,皇上奪了他們手中的兵權才好,看他們今後一個個還怎麼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

    「不是還有姐姐嗎?」蘇沐靈是一心想將蘇心漓一起拖下水。

    方靜怡聽了蘇沐靈的話忙附和道:「只要小姐開口,顧公子和三皇子一定會答應幫忙的,而且那個胡守業與您的二舅舅私交很好。」

    蘇心漓看著方靜怡那迫切的眼神,看著蘇博然,笑出了聲:「三姨娘,我可是丞相,你這是要我徇私枉法了嗎?」

    蘇心漓蒼白的臉,一臉的正氣,口氣卻極為嚴厲,「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大弟做的,三皇子和顧大哥一定會還他公道,但要真是他做的,這件事情,誰也不敢徇私舞弊。父親,我實在不明白,我們相府是短了大弟的吃還是短了他的穿,就算他有雄心壯志,也不該走這樣的歪門邪道,他今年不過才十三歲沒到,但是對老弱婦孺都能下得去手,他的心該有多狠啊,若是有朝一日,父親攔了他升官發財的道,他是不是也會像對待那些人一樣,將您一腳狠狠的踹開!」

    蘇博然一聽,眉頭不由一緊,想到蘇志明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心裡頭頓時不痛快起來,方靜怡一看蘇博然這臉色,就知道他是聽進去蘇心漓的挑釁了,忙道:「相爺,志明是您看著長大的,他的為人,您是最清楚不過的,他心裡比誰都要敬重您這個父親。」

    蘇心漓看著方靜怡著急的模樣,笑出了聲:「方通房這是心虛了嗎?」不待方靜怡開口,蘇心漓繼續說道:「方通房,你敢說大弟心中對父親沒有一點怨恨,這些年來,他一直都盼著自己能成為相府的嫡子,但是現在,你不但沒如願成為相府夫人,還被貶成了通房,他因此成為了京陵城其他人的笑柄。還有,大弟從八歲的時候就離開了相府,出去遊歷這麼多年,並不是父親看著長大的,他的為人,我們誰也不清楚,他心裡真要敬重父親,就不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讓父親乃至整個相府都陷入水火之中。」

    方靜怡開口想要替蘇志明辯解,蘇博然擰著眉頭,冷冷的掃向方靜怡,冷聲道:「好了,給我住嘴!」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那張氣的通紅的臉,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這才緩緩開口道:「這件事情,女兒雖然幫不上多大的忙,但是也不管置父親的生死不管的。」

    蘇博然聽蘇心漓這樣說,眼睛不由的一亮,蘇心漓舔了舔嘴角,蘇博然見狀,忙命人給蘇心漓上茶,然後又讓人給她端了條椅子在床邊坐下,而方才那些跪在地上和姨娘六姨娘蘇沐靈等人也被蘇博然呵斥著讓她們退到了一旁,並且不准她們在哭哭啼啼的。

    蘇心漓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在蘇博然期待方靜怡緊張的視線的注視下,蘇心漓的動作越發的慢條斯理了,半晌才看著蘇博然開了口:「這次的事情,皇上雖然龍顏大怒,但是父親您是您,大弟他是他,他雖然是您的兒子,但是他做的事情並不一定與您有關係,而且皇上至今並沒有因為大弟的事情遷怒於您啊。他非但沒有責罰您,還將妙雪姐姐賜婚給了五皇子,這意味著什麼,父親難道還不明白嗎?」

    蘇心漓見蘇博然一副思考的模樣,繼續道:「妙雪姐姐和五皇子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她現在的狀況,您是最清楚不過了,如果五皇子不要她的話,她這輩子很可能嫁不出去了,尤其現在大弟下了牢,估計更沒人看得上她了,但是大弟前腳進了大理寺的大牢,皇上立馬就頒佈了聖旨將她賜婚給五皇子,皇上他看的是誰的面子?蘇妙雪她有什麼,她不就有您這樣一個養父嗎?他看的自然是您的面子了,皇上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您放心,皇上相信,您是清白的,所以相府什麼事情都不會有的。」

    蘇博然一聽,皇上是因為看在他的面子給蘇妙雪賜婚的,這樣的一頂大帽子扣在他頭上,蘇博然自然是渾身舒爽,而且他也覺得蘇心漓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皇上要怪罪他的話,早就找他興師問罪去了,但是現在,相府什麼事情都沒有,並且,還和皇家結了親。

    蘇心漓說完,又看向方靜怡,繼續說道:「父親忙於朝政,沒有時間教導大弟,大弟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方通房教導無方。大弟身為相府的一份子,這件事情也是因為他的私心引起的,就像方通房說的,大弟是個孝順懂事的孩子,又敬重父親,一定不會願意相府因為他的事情被牽累的,為了父親,為了相府,為了他的生母還有他的這些姐姐妹妹,相信他一定會顧全大局,自我犧牲的。」

    方靜怡一聽這話,眉心突突跳的厲害,她抬著頭,面色蒼白,看向蘇心漓,驚的叫出了聲:「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勾著唇,笑的好不動人,「相府養育了大弟這麼多年,他身為相府的一份子,不替父親增光就算了,還鬧出這樣的事情,他自己做的事情,當然自己承擔了,難道還要讓父親替他背黑鍋嗎?」

    方靜怡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蘇心漓的意思,一下就懵了,其餘的人,自然也明白了蘇心漓的意圖,她們心裡是希望蘇心漓出面承擔所有的事情的,但是現在看來,這事是不可能了,既然這樣的話,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畢竟,這時候,將蘇心漓惹怒了,對她們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不管犧牲誰,只要相府不倒,她們不要太倒楣,可以繼續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們就可以接受。

    「為今之計,只有大弟一力承擔下所有的責任。」

    方靜怡一聽,直接倒在了地上,緊咬著的嘴唇不停的哆嗦著,滿是憎恨的看向蘇心漓,「小姐,你好狠的心,志明他怎麼說也是你的弟弟,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你簡直就是六親不認,蛇蠍心腸!」

    蘇心漓冷冷一笑,她現在知道她心狠了,她本來是準備袖手旁觀的,但是誰讓她自己送上門去的,現在出了事就知道他是她弟弟的,當初他們害他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他們是親人了,自己想害人,卻要求被害的人以德報怨,對他們有求必應,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六親不認?蛇蠍心腸?沒錯,她就是!從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就發誓,不會再對任何害她的人心慈手軟,而相府,她只有仇人,沒有親人。

    方靜怡看著蘇心漓冷然的臉,那雙滿是淚花的眸,悲傷又絕望,她的目光,一一從在場的每個人身上掃過,但是這回,沒有任何人回應她,她的那張臉,越來越蒼白,她越來越悲傷,越來越絕望,她不明白,明明一開始大家都商量好的,說讓蘇心漓出面找定國公府的人幫忙的,或者直接由蘇心漓出面解決這件事情的,這不過才眨眼的功夫,蘇心漓就說了幾句話,怎麼現在,大家一個個都改變主意倒戈了呢?那可是一百多條人命啊,這麼大的事情,讓志明一個人背下,那不是只有死罪一條嗎?

    方靜怡越想越覺得後悔,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找蘇心漓,而六姨娘等人則是暗自心驚,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今後這些事情在也不摻和了,蘇心漓根本就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她們根本就沒那個本事,讓她在她們手上吃虧。

    「相爺,志明他可是您的長子啊,虎毒不食子啊!」

    方靜怡哭著,跪著走到床邊,握住了蘇博然的手,嚎叫出聲。

    「方通房這話是說父親狠毒嗎?」

    蘇博然看著痛哭流涕的方靜怡,面色鐵青,冷哼了一聲,甩開了她的手。

    「這次的事情,不但要大弟一力將所有的事情扛下,為了父親的聲譽,您還應該態度堅決的和大弟劃清界限,這樣的話,才不算辜負皇上對您的信任的期待。」

    蘇心漓循序漸進,誘著蘇博然往她設計好的陷阱跳。

    「你以為該怎麼做?」蘇博然一臉期待的看向蘇心漓,完完全全沒辜負蘇心漓的期待。

    「現在,朝廷上下,還有琉璃的百姓都盯著您的一舉一動呢,大弟的事情,您肯定是不能插手的,還有就是他的生母方通房。」

    這時候,方靜怡聽自己被蘇心漓點名,頓時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抬頭,剛好對上蘇心漓似笑非笑的眸,「方通房教子無方,大弟已經沒了,志安還小,如果再跟著方通房的話,恐怕會被教壞,祖母向來最心疼志安,他要出了什麼事,她如何能受得住這樣的打擊?方通房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相府何必養一個這樣多事的人?相府的事情這麼多,總需要一個主母料理,父親既然喜歡三姨娘,就將她扶正吧,然後將志安交給她撫養,她膝下無子,相信一定會好好照顧志安的。」

    蘇心漓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讓蘇博然休了方靜怡,然後讓蘇志安『認仇做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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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7:18 |只看該作者
第144章:亂成一鍋粥

    方靜怡聽了蘇心漓的話,已經不是懵了,而是徹底的傻了,她的臉色白到不能再白,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許是因為太過驚愕,也可能是因為蘇心漓說的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打擊太大,她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不要說方靜怡了,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心漓那幾個妹妹,對於她說的這件事情,一時間也接受不了,當然,她們也不願意接受。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三姨娘一個孩子都沒有,憑什麼成為相府夫人啊?」

    說話的是蘇汐月,她抬頭看向蘇心漓,是一臉的不平。現在,方通房是不可能成為相府夫人了,就因為蘇心漓,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的嫡女夢暫時是幻滅了,這段時間,蘇博然對三姨娘是寵愛有加,可以說,現在的三姨娘,比起以前的方姨娘,是不遑多讓的,完全有成為相府夫人的架勢,但是蘇汐月雖然不聰明,也能感覺得到,三姨娘對她姨娘有敵意,那樣的話,將來她成了相府的主母,怎麼可能會善待她?不要說討好她成為相府的嫡女了,蘇汐月甚至懷疑也深深擔心她會隨便找個人將她嫁了,那她這輩子不就毀了嗎?

    蘇沐靈一臉殷切的看向蘇博然,「父親,這件事情,您一定要三思啊。」

    蘇沐靈的話說完,和姨娘和六姨娘等人也紛紛開口,編排三姨娘的不是,將她各種不適合成為相府夫人的因素全部說的出來,分析的頭頭是道。一直以來,三姨娘都是與她們平級平坐的,而且她被蘇博然忽視的這些年,她過的比她們都差,柳姨娘懷孕沒多久,她一躍成為蘇博然跟前最寵愛的姨娘,風光無限,這已經夠讓她們眼紅了,現在,她再成為相府夫人,她們就更加接受不了了。

    人就是這樣,對於一直過的比她們好的人,她們只會奉承巴結,而對於那些原先過的比她們差,但是一下又過的好的人,她們便會心生不平,接受不了,覺得自己應該一輩子壓著她,蘇心漓是這樣,三姨娘也是如此。她們情願蘇博然娶的是個新夫人,但是蘇志明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短期內,蘇博然肯定不會娶相府夫人的,她們已經習慣了沒有主母的自在生活,自然不願意相府多個可以用身份壓她們的人,當然,這也和三姨娘性情不定,不好相與有一定的關係,畢竟,主母難逃好,小妾的日子,會難過許多。

    眾人當著三姨娘的面,你一言我一語,總之,是沒一個人願意同意這件事情。她們不停的說著三姨娘的壞話,以為這樣做,蘇博然的忌憚就會越多,從而不會同意這件事情,說的津津有味的她們完全忽略了蘇博然蹙著的眉頭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在她們爭論不休的時候,地上坐著的方通房就和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也不動,良久,她的眼珠子忽然轉了轉,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也跟著動了動,然後眼睛一下睜的大大的,忽然看向了蘇心漓,那雙被淚花迷糊了的眼睛,一下變的猩紅,就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好幾刀的野獸,她快速的站了起來,然後發了瘋似的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沖了過去,咬牙切齒:「蘇心漓,我和你拼了!」

    她的動作很快,距離蘇心漓的位置也很近,不過水兒一直都在蘇心漓的身邊守著呢,方靜怡一站起來了,她就存了警戒心,她朝著蘇心漓沖過來的時候,還沒碰到蘇心漓呢,水兒都沒用多大力氣,就輕輕一推,方靜怡就向後摔在地上,痛的哎呦的叫,半天都沒能起來,蘇心漓坐在椅子上,依舊是一臉輕鬆愜意的樣子,不過在場的其他人,卻都全部變了臉色,蘇博然怒紅著臉,一雙眼睛怒視著倒在地上面色蒼白,不住咳嗽,甚至都咳出血來的方靜怡,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也沒有半分的憐惜,「方通房,你是要造反了嗎?」

    就算要和蘇志明劃清界限,一刀兩斷,他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蘇心漓幫忙,這時候,蘇博然自然是不會得罪她的,也不允許其他人得罪她。

    方靜怡原本是死氣沉沉倒在地上的,聽到蘇博然的怒斥,忽然大笑出聲,不過那笑,卻沒有了以往的得意,滿是悲涼,她笑了許久,蒼白的臉,神色忽然又變的恐懼惶然起來,她忍著身上的疼痛重新跪在了地上,然後跪著走到蘇博然的跟前,「相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志明吧,他可是你的孩子啊!」

    蘇心漓看著方靜怡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生不出半點的同情,她不由想到自己已經過世的母親和哥哥,當初,母親和哥哥被人捉住,高貴溫柔的母親是不是也曾這樣放低身段低聲下氣的請求他們饒過哥哥,一想到這些,蘇心漓的心,就抽抽的疼,更堅硬如鐵一般。

    「相府的事情總要有一個能說話服眾的人處理,尤其大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更需要一個主母安定人心,七姨娘很快就要臨盤了,到時候相府會有很多事情,祖母的年紀大了,這些事情總不能一直交給上不得檯面的姨娘來處理,那樣的話,父親臉上也沒有光,而且,幾個弟弟妹妹都需要姨娘來教導,但是最近琉璃正值多事之秋,大家做事都極為的低調,尤其是父親,您現在在風口浪尖上,更應該謹言慎行,若是大張旗鼓的娶新夫人的話,怕是不合適。」

    「相府這些年來都沒有主母,也不用現在急於這一時吧。」

    六姨娘看向蘇心漓,目光哀求,滿是迫切。蘇心漓說的這些,她一早就想到了,正因為如此,她才越發的抗拒。方靜怡因為生了兩個兒子,在老夫人跟前一直很得臉,但是現在,方靜怡根本就不足為懼了,她以前是伺候老夫人的,她對自己自然和其他的姨娘不一樣,只要相府一日沒有相府夫人,以老夫人對她的信任,她肯定也有權掌管相府的事情,到時候,她不但能得到實際的好處,面上也有光,那樣的話,沐靈將來也能嫁的更好一些,但如果三姨娘做了相府夫人,她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六姨娘似乎很不願意相府有相府夫人啊,你們不過只是姨娘,這件事情,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評頭論足?尤其是六姨娘你,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我和大弟的慶功宴是你籌備的吧,可結果呢,卻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都還沒和你算帳呢,今後你在相府,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再插手了,免得又給父親添亂。」

    六姨娘一聽這話,當場就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了,蘇沐靈不滿的看向蘇心漓,重重的叫了聲:「姐姐!」

    蘇心漓沒看她,六姨娘和蘇沐靈只有將懇切的目光投向蘇博然,蘇博然面色不悅的看了六姨娘一眼,然後用命令的聲音緩緩道:「漓兒所言有理,今後相府的事情,六姨娘確實不應該再插手了。」

    「父親,您偏心!」

    蘇博然的話剛說完,蘇沐靈就哭著沖蘇博然嚷嚷出聲,蘇心漓看著蘇沐靈幾乎撅上了天的嘴巴,果然還是八歲啊,心機再怎麼深沉,還是有些沉不住氣,蘇博然他可不是那種會任由女兒忤逆他的人,尤其這個女兒身上的利用價值可有可無,蘇心漓背靠著椅子,靜等著相府的一出出好戲開羅。

    「三姨娘她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而且都已經人老珠黃了,她有什麼資格成為相府夫人啊?」

    蘇沐靈抬著下巴,問這句話的時候,是一臉的不服氣,蘇博然的臉氣的更紅了,六姨娘嚇了一跳,忙捂住蘇沐靈的嘴巴,然後一邊流眼淚一邊向蘇博然辯解,「相爺,靈兒她年紀小不懂事才會口不擇言的,您不要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是口吐真言吧?」蘇心漓冷笑了一聲:「三姨娘沒有資格成為相府夫人,你姨娘就有了?如果今日父親要扶成相府夫人的那個人是你姨娘,你還會這個樣子嗎?五妹,你姨娘就是姨娘,父親就不是父親了嗎?你姨娘是生了你沒錯,但要不是父親,你如何能有這樣錦衣玉食的舒適生活?你怎麼一丁點都不知道體恤父親呢?難道說父親讓你如願的時候就是父親,一旦不如你的心願,就是偏心,你就要六親不認了嗎?」

    話題,似乎有些偏離了最初的軌道,不過對這點,蘇心漓一點也不意外,有她的這些姨娘和妹妹在,出現這樣的偏差,一點也不奇怪。在相府,不想讓夫人的姨娘不是好姨娘啊,不想當嫡女的女兒不是好庶女啊,當然,她是一丁點也不介意,將相府這趟水攪的更渾一些。

    六姨娘和蘇沐靈聽了這話,一張臉嚇得是蒼白,蘇沐靈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看向蘇博然,不住的搖頭,六姨娘鬆開她的手,兩人著急慌張的解釋道:「父親(相爺),我(靈兒)她不是這個意思!」

    這會,蘇沐靈和六姨娘二人心裡是真的慌了,她們沒想到,蘇心漓這會居然還不忘見縫插針的挑撥。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你這個女兒,我是白心疼了!」

    何姨娘她們心中原本也是不滿意將三姨娘扶正的,不過看著暴怒的蘇博然,還有六姨娘和蘇沐靈她們的下場,到嘴邊的話,她們愣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父親,靈兒心中一直敬畏您,靈兒只是覺得您完全可以娶更年輕更漂亮更有才華的女子為妻,只有那樣的人才配得上您。」

    蘇心漓看著不停的往蘇博然方向靠近的蘇沐靈,腦子轉的倒是挺快。

    「相爺,六姨娘和五小姐說的沒錯,妾身確實不配成為相府夫人。」

    一直在床邊站著的高怡婷突然跪在蘇博然的跟前,哭出了聲:「妾身嫁給相爺這麼多年,一直未能給您生下一兒半女,今後也不能再生了,相爺不嫌棄妾身,留妾身在身邊照顧,已經是妾身最大的福氣了。今生,妾身能陪在相爺的身邊,能在相爺的身邊照顧相爺,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再要求其他。相府最近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發生,相爺已經夠煩的了,妾身實在不願相爺因為妾身的事情煩惱,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吧,妾身不做相府夫人也好,可以在相爺的身邊,專心照顧您一個人。」

    三姨娘越說越覺得傷心,到最後,直接哭出了聲,蘇博然看著她那樣子,滿臉的疼惜,忙將她拉了起來,然後讓她坐在床邊,不停的給她擦眼淚,「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的這份心思,我都知道,在本相心中,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相府夫人了。」

    偌大的屋子,安靜的就只剩下三姨娘抽泣的聲音,蘇心漓看著何姨娘等人錯愕的模樣,嘴角上揚,劃出冰冷又譏誚的弧度,她們跟在蘇博然身邊這麼久,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摸清他的脾性,難怪一直以來,就只能做個並不怎麼得寵的姨娘,應該說,她們的失敗,在於她們不瞭解男人啊。

    男人啊,他愛你的時候,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會給你摘下來,你哭你鬧,不管你做什麼事情,是他喜歡的也好,不喜歡的也罷,他都不會反感,但如果他不喜歡你,你就算為他付出再多,他都會不屑一顧,蘇博然現在正是喜歡三姨娘的時候,這一個個當著他的面說她的壞話,只會讓蘇博然覺得她們小心眼善妒。當然,這時候,如果三姨娘和她們一樣去爭,一樣去搶,生氣的蘇博然心裡頭估計也會生出反感,她這樣的退讓,在蘇博然眼裡,那就是善解人意,更加讓他喜歡,三姨娘這種做法,實際是以退為進。

    「相爺。」

    三姨娘的眼淚流的更歡快了,靠在蘇博然的懷中,那小鳥依人的模樣,越發的讓人心動憐惜,這時候,就跪在床邊的方靜怡像是發了瘋似的,她猛地站了起來,將三姨娘一把從蘇博然的懷中推開,「狐狸精,你給我滾,滾,相府夫人的位置是我的,你休想搶走!」

    接連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方靜怡的神思本來就有些恍惚,現在看到三姨娘靠在蘇博然懷中,兩人如此恩愛,再看到蘇博然將曾經給她的承諾對另外一個女人說,並且還是個被自己深深厭惡著一直踩在腳下的女人,好強拔尖的方靜怡如何能接受的了?方靜怡的力氣不小,三姨娘直接從床上跌倒在了地上,蘇博然見狀,沉著臉,揚手就給了方靜怡一個耳光,「什麼是你的?什麼都不是你的!」

    蘇博然這一巴掌的力氣不小,方靜怡向後退了兩步,也倒在地上,蒼白的臉,嘴角的血跡,還有臉上的五指印記,特別的惹眼。

    三姨娘忍著疼痛,忙站了起來,走到蘇博然跟前,蹙著眉頭,楚楚可憐的說道:「相爺,您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三少爺發生這樣的事情,方通房肯定痛心,一時情緒失控也是有的,您千萬不要怪她。」

    過去的這些年,因為是方靜怡把持了相府,再加上蘇曆仁已死,大家都叫蘇志明大少爺,蘇妙雪大小姐,但是,蘇妙雪她的身份只是相府的養女,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小姐,已經過世的蘇曆仁是正宗的嫡長子,蘇心漓排老二,蘇志明其實是老三,但是蘇心漓一直都按著方靜怡的那個排法,是因為在她心中,蘇博然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蘇曆仁的父親,她一心想要脫離相府,想要擺脫相府嫡女的這個身份,她覺得,蘇曆仁應該也是一樣的,她不希望,他與相府再有掛鉤,她知道,這不可能,但是她想,牽扯的越少,總歸是越好的吧。

    三姨娘不求情還好,一求情,方靜怡頓時就炸毛了,指著三姨娘,和個潑婦似的罵道:「高怡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思,你少在那邊假惺惺,看著就覺得噁心,你這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蘇心漓看著方靜怡癲狂的模樣,只覺得好笑,何姨娘柳姨娘她們不知道蘇博然的脾性,她還不清楚嗎?蘇心漓想,方靜怡對蘇博然,應該是存著真心的,或許還不止一點點,不然的話,她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或許女人都會這個樣子吧,就算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只會惹來更大的反感和厭惡,卻還是控制不住的情緒,面對感情,尤其是自己付出了真心的人,理智在大多數的時間,都輸給了感情。真正的感情,在面對背叛的時候,是無法做到善解人意的,但是男人,卻永遠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不會知道,真正可以冷靜理智陪在他身邊的,往往都是因為不愛,可惜,他們卻總是因為這樣的人,狠狠的傷害了那些真正在意他們的人。

    「方靜怡,你還有臉說,你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來?如果不是因為你,怡兒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到底是誰將怡兒變成這個樣子的?你自己對她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你害死了她的孩子,害得她不能生育,害她痛苦了這麼多年,現在該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一直背靠著椅子靜靜看戲的蘇心漓看著義憤填膺的蘇博然,微微吃了一驚,她沒想到,蘇博然會親口說出這樣的話來,方才她說出休了方靜怡,然後讓蘇志安認三姨娘做母親的時候,她就料到方靜怡肯定會反對,所以她是準備拿這些說辭去堵她的嘴,然後說服蘇博然的,這番話,算是蘇博然對三姨娘的真情流露嗎?還真是一場好戲呢。

    「償還?你現在都決定讓她做相府夫人了,那個賤人已經搶走了原本屬於我的一切了。相爺,我剛嫁給您的時候,您是怎麼對我說的,您說,您對一輩子待我好的,彌補對我的虧欠,您說過,會立我做相府夫人,到時候,我們的孩子就是相府的嫡子嫡女,您之前對我說了什麼您都忘記了嗎?您真的是好狠的心啊,居然放任志明的死活不管,現在,居然讓志安認仇人做母親!」

    方靜怡的聲音淒厲,滿滿的都是對蘇博然的控訴和怨恨。蘇心漓看著方靜怡那悲痛欲絕的模樣,只覺得好笑,蘇博然是什麼人,她是今天才知道的嗎?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傻嗎?男人一旦變了心,說這些還有用嗎?不過這樣的場面,看的人心裡真的很暢快,不是深深相愛的嗎?女的為了男的甘願伏低做小,男的為了女的放任自己的妻兒被害死,唯一的女兒一直被欺負利用,現在呢?蘇心漓越想越覺得滑稽可笑。

    「誰讓你管教不好兒子,志明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姨娘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漓兒說的對,他身為相府的一份子,又是個男子,應該有擔當,這次的事情,是他做的,和相府並沒有任何的關係,應該一力承擔,從今往後,我蘇博然就當沒有這個兒子,你已經毀了志明瞭,志安還小,我絕對不能讓你這個心思惡毒的女人害了他,來人啊,準備筆墨,我要寫休書!」

    蘇博然臉色鐵青,說的是慷慨激昂,其實,他的想法和何姨娘蘇沐靈她們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他是一心想要利用這次的事情將定國公府還有蘇心漓一起拉下水,但是現在,蘇心漓的羽翼已經豐滿了,根本就不受他掌控了,她現在如此風光,他這時候和她斷絕父女關係,那肯定是他吃虧了,軟硬都試過了,蘇心漓根本就不吃這一套,那就只能犧牲蘇志明瞭。

    蘇博然覺得,現在,他剛好處在自己人生的低估,但是蘇心漓卻蒸蒸日上,他今後需要蘇心漓幫忙的還太多,她和方靜怡的關係一直不好,蘇志明都犧牲了,更不要說是方靜怡了,對他來說,只要可以討好蘇心漓,根本就無所謂。

    方靜怡一聽蘇博然說要寫休書,一下就慌起來了,她朝著蘇博然的方向跪著,「相爺,奴婢只錯了,求求您,不要休了奴婢!」

    她這個時候被休,方家的人,肯定不會管她的,她今後在京陵城,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了。

    「相爺,奴婢已經沒有志明,不能再失去志安了,求求您,就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

    蘇博然卻似鐵了心似的,看都不看方靜怡一眼,並且召人進來將她看住,不讓她上前阻止他寫休書,方靜怡大喊大叫著,拼了命的想上前制止,但是根本就阻止不了蘇博然,何姨娘和六姨娘幾個人跪在地上,以前,方靜怡的很多舉動都很讓她們看不慣,但是現在,看著她這個樣子,她們心裡也確實有些幸災樂禍,覺得她這是活該,但是心情卻怎麼都無法輕鬆起來,她們一個個現在心裡頭都後悔懊惱死了,早知道相爺扶三姨娘為正室的態度如此堅決,她們就什麼都不說了,得罪了未來的主母,今後還有她們的好日子過嗎?尤其是六姨娘和蘇沐靈,她們後悔的都想咬舌頭了。

    方靜怡越哭越大聲,那聲也越來越絕望,蘇博然的休書還沒寫好呢,門口忽然竄進來個小人,直接跑到方靜怡身邊將她抱住,「姨娘!」

    蘇志安這年紀,並不算很小,但是他自小都是跟在陳氏身邊長大的,這兩年,更是陪著陳氏呆在了老家,陳氏溺愛他,直到現在,蘇志安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他見方靜怡哭的傷心,也跟著哭出了聲,「姨娘,你別哭。」

    蘇心漓看著蘇志安那雙滿含淚水的眼睛,大大的額,圓圓的,十分的乾淨,忽然想到自己的孩子,玉兒他雖然是皇子,但是卻十分懂事,每每他為了顏司明的事情傷心落淚的時候,他也會跟著哭,一邊哭,一邊替她擦眼淚,讓她別哭,蘇心漓忽然覺得自己心裡酸酸的,生出了許多不忍,在方靜怡的事情上,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殘忍,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願意,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和初衷。

    方靜怡都還沒來得及開口,陳氏就已經由下人攙扶著進來了,她老遠就聽到了哭聲,還沒走到門口,就已經怒喝出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走到門口,掃了眼屋子裡面的情況,屋子裡的人齊刷刷跪了一地,就只有蘇心漓是一個人悠然坐著的,陳氏見狀,不由擰起了眉頭,一腳邁進來的時候,就開始罵罵咧咧的嚷嚷:「我就知道是你這個掃把星回來了,你害的相府還不夠嗎?現在,志明都因為你被下牢了,你是不是要還是我們才甘心?我告訴你,這次的事情,你必須給我解決了,不然的話,我就不認你這個孫女!」

    生病了嗎?她怎麼聽著這聲音,中氣十足啊!不認她這個孫女,她以為,她很樂意做她的孫女,叫她祖母嗎?害相府?她對相府做什麼了?果然是她太好被欺負了嗎?所以一有什麼事情,大家就都怪到她的頭上。

    方靜怡一看到陳氏,就像看到救星似的,牽著蘇志安的手,轉身走到陳氏的跟前跪下,痛哭著說道:「老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您的大孫子啊,為妾身做主啊!」

    蘇心漓一直都覺得不明白,陳氏是個極為重男輕女的人,按理說,她對哥哥應該很好才對,但是她對他一直都十分冷淡,她口中的大孫子是蘇志明。

    「小姐不但不救志明,還想害死他啊,他還讓相爺休了妾身,立三姨娘為妻,並且將志安交給三姨娘撫養啊。」

    陳氏聽了,看了眼床上坐著的蘇博然,「簡直是胡鬧!」

    蘇心漓看她這樣子,再聽她說的這話,三姨娘和方靜怡之間的恩怨,不但蘇博然一早就知曉了,這陳氏也是心知肚明的,陳氏呵斥了蘇博然一身,扭頭看向蘇心漓,張口罵道:「你還是人嗎?大牢裡現在呆著的可是你的弟弟,你不但不出手救他,還想害死他,你簡直就是六親不認,畜生不如,你和你那個短命的娘一樣,都是冷血的動物!」

    陳氏罵起人來,尤其是罵蘇心漓,還真是一點也不客氣,聽的一旁的流朱,眉頭擰成了小山堆,而水兒,緊握著的拳頭是咯咯作響,一副想要打人的架勢。

    「一個個全是吃裡扒外的東西,你母親就算了,她姓程,你和她可不一樣,你可姓蘇,你之前不聲不響,將那麼大一筆財物給捐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現在,你弟弟出了事,如果你還袖手旁觀的話,我就真不認你這個孫女了,這次的事情,如果你做的讓我滿意,過去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

    如果說蘇博然只是愛財的話,那陳氏絕對可以用視財如命四個字來形容,程立雪那麼豐厚的嫁妝,蘇心漓說送出去就送出去了,蘇博然是肉疼了大半個月,而陳氏到現在,心都還在滴血,陳氏和蘇博然不虧是母女啊,不但愛財相似,就連著自以為是的脾氣,都是如出一轍的,不過蘇博然被她打擊了幾次,明顯要收斂一點了,不過顯然,這陳氏,自我感覺還真是一般的良好,她當蘇博然是皇帝,自己是太后啊,所有的人都要巴著她嗎?真是好笑。

    「父親,祖母說要不認我這個孫女了,您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嗎?」

    蘇心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滿是笑意,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蘇博然。

    蘇博然是有求於蘇心漓沒錯,但是他對蘇心漓還是很不滿的,聽到陳氏罵她,心裡頭自然很爽的,可蘇心漓這一問,他臉上的笑容立馬就凝住了,他吹了吹自己剛寫好的休書,然後看向了陳氏,「母親,這件事情是志明自己犯的錯,自然要自己承擔,不應該拖累相府,志明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方氏沒有教好,方氏,今天不管怎麼樣,你,我是休定了,還有相府夫人的位置,就只有三姨娘可以勝任,母親,漓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相府的大局著想。」

    陳氏聽了,火冒三丈,對著蘇心漓,又是一通的罵罵咧咧,蘇心漓是一隻耳朵進另外一隻耳朵就出了,完全沒放在心上,最後,她實在有些不耐煩了,當然,但是出於蘇博然可能會因為陳氏的緣故改變決定的擔心,她決定提前離開,陳氏討厭她,蘇博然也忌諱她,她繼續呆在這裡,蘇博然反而不好勸陳氏,她相信,自私的蘇博然肯定有本事說服同樣自私的陳氏的。

    「父親,我身子不舒服,先離開了。」

    蘇心漓毫不客氣的打斷了陳氏的話,朝著蘇博然福了福身子,又對陳氏行了禮,「祖母,您身子不爽利,還是別動氣的好。」

    陳氏一聽,氣的眼睛都翻白了,蘇心漓看了眼跪在地上一直垂著腦袋掉眼淚的蘇志安,繼續道:「祖母您真疼愛志安,就該想著給他找個德行好的母親,志安還小,大人的事情,又是這樣的場面,還是不要將他牽扯進來的好。」

    蘇心漓說完,掃了眼地上跪著的幾個姨娘和庶妹,勾著唇,微微一笑,「今後,你們也好自為之。」

    蘇博然見蘇心漓要走,想要親自送,不過才一動,皮膚就疼,他看向一旁面色煞白的三姨娘,「怡兒,你帶志安一起去送送漓兒。」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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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7:33 |只看該作者
第145章:蘭翊舒回來

    蘇志安不願意和高怡婷離開,方靜怡不想也不放心蘇志安和高怡婷還有蘇心漓在一起,自然不肯鬆開蘇志安的手,結果就是任是蘇博然怎麼叫,蘇志安就是不聽他的話。

    原本,蘇博然就因為蘇志明還有蘇心漓說蘇沐靈的那番話在生氣,覺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不受重視,不被敬重,他甚至覺得他們對他的恭敬是因為他身上有利可圖,並不是出於敬畏還有父子間的感情,現在,蘇博然見蘇志安這個樣子,越發的來氣,也不管陳氏了,召了下人進來強行將蘇志安抱走,方靜怡想去搶,但是被好幾個人攔著,她想上前走一步都難,更不要說從那群人的手中奪過蘇志安了。一時間,屋子裡又都是方靜怡呼天搶地的哭喊聲還有蘇志安爭著鬧著要姨娘的叫聲,但就算如此,蘇博然還是眉頭都沒皺一下,讓人將蘇志安抱下去了,蘇心漓和高怡婷都離開明松堂了,還能聽到方靜怡淒厲的哭喊聲,而一旁被下人抱著的蘇志安也還在不停的痛哭。

    「把孩子抱走。」

    高怡婷擰著眉頭,對一旁的下人冷聲吩咐道,眉眼間皆是對蘇志安這個孩子的不喜。

    「我來抱吧。」

    抱著蘇志安的婢女愣了片刻,不過還是將蘇志安遞到了蘇心漓的手上,蘇志安卻反抗的厲害,「我不要你抱,你想趕姨娘走,你還要害志明哥哥,你是個壞女人,壞女人!」

    蘇心漓也不管蘇志安是不是願意,直接將他抱在了懷中,蘇志安已經七歲了,男孩子的個長的本來就比女孩子快,蘇心漓抱著他原本就有些費勁,再加上他不停的掙紮,蘇心漓就更抱不動了,要不是蘇心漓以前練了點功夫,估計根本就抱不住。

    高怡婷心中是相當敬重蘇心漓的,是將她當成主子看待的,見蘇志安在蘇心漓的懷中,對她拳打腳踢的,心裡頭便覺得蘇志安不識好歹,開口想要訓斥,蘇心漓抿著唇,對著她搖了搖頭,流朱見狀,也不好說什麼了,水兒則是一臉憤憤的看向蘇志安,她眼裡可沒有大人小孩之分,他每打蘇心漓一下,踹蘇心漓一腳,水兒都有種將他的手腳給跺腳的衝動。過了好一會,蘇志安的嗓子都快哭啞了,也累了,終於不再對蘇心漓動手了,就靠在她肩上,不停的低聲抽泣。

    「你們去準備一些小少爺愛吃的點心。」

    蘇心漓下了命令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抱著蘇志安到了相府前院靠湖邊的小亭。蘇志安是相府最小的孩子,自然得寵,尤其是陳氏,將他當成寶貝疙瘩似的疼著,他愛吃的糕點點心,相府隨時隨刻都是備著的,所以蘇心漓剛坐下沒一會,馬上就有人將蘇志安愛吃的糕點送上來了。蘇志安哭鬧了那麼老半天,肚子確實是餓了,下人們將東西放下後,站在蘇心漓一旁的蘇志安偷偷看了她一眼,見蘇心漓沒有任何的動作,他拿起一塊糕點快速塞進了嘴巴,蘇心漓笑出了聲,將糕點全部送到蘇志安的跟前,淺笑著柔聲道:「吃吧。」

    蘇志安見狀,忙將吃進嘴巴裡的那塊糕點吐了出來,然後惡狠狠的盯著蘇心漓說道:「你這個壞女人,你是不是想毒死我?我告訴你,你若傷害我,祖母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他擦了擦嘴巴,下巴抬著,活脫脫一個小霸王,驕傲的很。

    蘇心漓沒有回答他,而是隨手拿了塊糕點送進自己的嘴巴,當著蘇志明的面,吃的極為優雅,「味道不錯。」

    她眯著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它的味道,「水兒,你餓不餓,餓的話每樣都嘗幾塊。」

    水兒一聽可以吃東西,那因為蘇志安擰著麻花兒似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她笑著走到蘇心漓跟前,對著蘇志安做了個鬼臉,冷哼了一聲:「狗樣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然後,她便以一種讓人驚詫的速度解決起盤子裡的糕點了,眼見著每樣就只剩下一兩塊了,蘇志安撅著嘴巴,眼眶立馬就紅了,他將水兒推開,大聲嚷嚷道:「不許吃,不准再吃,都是我的,我的!」

    水兒本來就很不爽他之前對蘇心漓動手,她現在又吃在勁頭上,雖然吃的確實不少了,不過肚子還沒填飽呢,身為吃貨的她哪裡肯聽蘇志安的話,他不讓她吃,她偏要吃,並且幾下就將碟子裡剩下的糕點,一掃而空了,蘇志安看著桌上空空的碟子,抿著的嘴巴撅的老大,再次哭出了聲:「誰讓你吃光的,誰允許你吃光的,你賠,賠!」

    他用拳頭胡亂的捶著水兒,不過這點力度砸在水兒身上,那就和撓癢似的,良久,水兒實在覺得這聲音聒噪的很,這才瞅了他一眼,「是你自己怕死不肯吃,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的,和娘娘腔似的,看著就煩。」

    水兒解釋了自己吃光東西的緣由後,還不忘損蘇志安幾句,蘇志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頓時又開始氾濫了。蘇心漓看著蘇志安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還有毫不掩飾甚至是誇張的哭聲,並不奇怪,蘇志安是陳氏帶大的,陳氏對他寵的是無法無天,他一哭,什麼都給,久而久之,蘇志安自然是養成這習慣了。

    「你再去準備一份。」

    蘇心漓看著嚎啕痛哭的蘇志安,扭頭對身後的丫鬟淡然道,那丫鬟道了聲,小跑著離開,沒一會,就拿來了一份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糕點,而這期間,蘇志安的眼淚哭聲一直就沒消停過。

    三姨娘雖然好奇蘇心漓的做法,不過她肯定是不會安慰蘇志安的,水兒和流朱更懶得管了,蘇心漓也沒有開口勸阻,一直由著他哭,雖然丫鬟的動作很快,不過等她回來的,連著哭叫了一個多時辰的蘇志安喉嚨都啞了,他一看丫鬟將吃的東西送上來了,唯恐水兒再吃,用盡全力去推站在桌邊的水兒,水兒故意的,不管他怎麼推,她就是分毫不動,蘇志安火氣上來了,但是他倒沒有和蘇博然那樣自以為是,覺得水兒一定要聽他的,所以一直沒有端著少爺的身份命令她,而是坐在地上痛哭。

    「你要繼續坐在地上的話,你喜歡的這些糕點等會就又要被水兒吃光了!」蘇心漓看著閉著眼睛坐在地上還在哭的蘇志安,淺笑著說道,蘇志安睜開眼睛,看了蘇心漓一眼,然後吸了吸鼻子,哽咽著站了起來,蘇心漓又看了眼故意挑釁的水兒,「好了水兒,別和他鬧了。」

    水兒盯著鼻涕都哭出來的蘇志安,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快速拿了幾塊放在大理石桌上的糕點,塞進嘴巴,引來蘇志安嘶啞的聲音尖叫後,她才依著蘇心漓的意思站在她的身後。蘇志安是個霸道佔有欲極強並不懂得分享的孩子,水兒一走,他就將那些糕點全部端到了自己的跟前,用手環著,蘇心漓讓一旁的丫鬟給他擦了眼淚又鼻涕,又用水給他洗了手,這才讓蘇志安開動。

    這個點,再過半個時辰不到,就是用晚飯的時間了,蘇志安又鬧騰了這麼久,確實是餓了,他吃的很快,蘇心漓就看著他吃,「你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蘇志安看了蘇心漓一眼,剛剛發生的事情,讓他根本就無法相信蘇心漓的話,他心裡甚至覺得蘇心漓讓他吃慢點就是為了讓那個大胃口水兒搶他的東西吃,他非但沒有放慢速度,反而吃的更快了,很快就噎著了,小小的臉,漲的通紅,蘇心漓倒了杯水,遞到他跟前,這會,他也顧不上和蘇心漓的那些仇怨了,一把接過她遞過來的水,幾口就喝光了,臉色很快好了許多。

    「讓你慢點吃不慢點吃,噎死了活該!」在水兒眼中,沒有男人女人的界限,小孩和成人的區分也不大,在他看來,蘇志安就是個討厭鬼。

    蘇志安這會是吃飽了,想到那和餓死鬼投胎一樣搶他吃的東西的水兒,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將桌上吃剩下的那些糕點連同碟子一起摔在了地上,然後怒氣騰騰的看向蘇心漓和水兒她們,「你,你們--」

    他說完,向後退了幾步,又看向了三姨娘,「你們都是壞人,要害死我哥哥害死我姐姐和姨娘還要來搶我東西的壞人!」

    他的一張小臉擰起,看起來有些凶巴巴的,但卻不是成人世界的那種陰狠,所以一點也不嚇人。

    「小小年紀,如此沒有教養,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三姨娘喜歡孩子,但這絕對不包括方靜怡的孩子,水兒的注意力都在散落了一地的糕點上,吞了吞口水,一臉的可惜,她身子有種將它們撿起來塞進嘴巴的衝動,這麼好吃的糕點,居然就這樣浪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簡直是太可惡了。

    「把他給我帶下去!」

    蘇心漓聞言,擺了擺手,沒有讓人將蘇志安帶下去,她看著緊咬著唇,眼圈通紅,卻忍著沒有再哭的蘇志安,神情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的波瀾。

    「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你的哥哥,你的姐姐,你的姨娘還是祖母?在我眼裡,你的哥哥,你的姐姐還有你的姨娘,一樣也是壞人,他們說我要搶走你的東西?那你告訴我,我搶走你什麼東西了?你身為庶子,這相府有什麼東西是屬於你的?難道他們沒有告訴你,我是相府的嫡女,身份比你尊貴,你是不能對我不敬的嗎?不然的話,那就是大逆不道,是要受到重罰的,而且,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一樣的東西是一定屬於你的,沒有人害你的哥哥姐姐和姨娘,是他們一心想要去謀奪不屬於他們的東西,所以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如果一定要怪的話,他們應該怪自己的貪心,而不應該將責任推卸到別人身上。」

    蘇志安沒有再哭鬧,用一雙滿是淚水的眼睛疑惑不解的看向蘇心漓。

    蘇志安這個年紀,雖然不懂事,但是很多話,他都是聽得懂的,即便是現在不懂,將來再大一點,也該懂了。

    「你自己想想,你為什麼不喜歡水兒,就因為她吃了你的糕點,但是一開始是你自己不吃的,你對水兒是不是很不滿?你是不是因為不想她吃你的東西才將這些糕點全部打掉的?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你就怨恨她,那如果她要的是你的命呢?你會束手就擒嗎?」

    蘇志安眼底的疑惑更深,看向水兒的眼神,也越發的戒備,他心中想的是,水兒為什麼要殺他?再就是如果水兒要殺他的話,他肯定不會束手就擒的,他要去告訴祖母他們,然後讓祖母先將她除了。

    「不會吧?我也是一樣,你的姨娘,你的姐姐,還有你的哥哥,他們個個都想我死,想從我手中奪走原本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我不想死,當然就只有反擊了。」

    蘇志安一直一直都沒有說話,蘇心漓忽然從坐著的凳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蘇志安的跟前蹲下,握住他的肩膀,同時盯著他的眼睛,面色平和的說道:「蘇志安,我呢,現在以姐姐的身份和你說幾句話,不要和你姨娘還有哥哥姐姐那樣,為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生出害人的心思,但是如果別人害了你,從一開始,你就不要退讓,因為你的退讓,會讓別人覺得你好欺負,然後一直妄圖踩在你的頭上。還有,你是個男人,已經七歲了,是個小男子漢了,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動不動就哭,除了那些真正關心你的人會因為你的眼淚憐惜你讓你如願,其餘的人會將你當成笑話,會覺得你娘娘腔,沒有出息,今後,相府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好讀書,做個有出息的人,祖母會替你開心的。」

    蘇心漓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對一旁站著一直伺候蘇志安的丫鬟道:「帶小少爺下去吧。」

    那丫鬟看向蘇心漓,愣了愣,忙道了聲是,然後帶著蘇志安下去了。

    「如果我的孩子沒有死的話,他應該比志安大,也會比他更乖巧懂事。」

    三姨娘扭頭,看著蘇志安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目光黯然,神色悲傷的說道,良久,直到蘇志安離開,她才回過身,神色已經恢復了自然,看向在亭子裡照顧的幾個丫鬟,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

    蘇心漓看了水兒和流朱一眼,也讓她們下去了,亭子裡就只剩下她和三姨娘二人。

    「好好善待蘇志安。」

    已經是傍晚了,太陽差不多落山了,天上燃燒的紅霞倒影在湖面上,那湖面也鍍上了一層金色,波光粼粼的,蘇心漓看著那閃閃發亮的湖面出神,面色平靜的說道。

    「為什麼?小姐,他可是方靜怡的兒子。」

    蘇心漓看向三姨娘,波瀾不驚,「他和方靜怡他們不一樣,他是無辜的。」

    三姨娘沒有再說什麼,蘇心漓已經表明了態度,而現在的她,對於蘇心漓的意思,是不可能違背的。

    「這對方靜怡來說,也是個打擊,對你,也是個補償。我知道,你一心想撫養柳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但現在孩子還沒出生,誰能保證這一定是個男孩?就算是個男孩,但你有兩個孩子,兩個希望,不是更好嗎?陳氏心疼蘇志安,你善待蘇志安,等你做了相府夫人,她也不會太過為難你,你要實在不喜歡他,就給他找個先生吧。」

    三姨娘看向蘇心漓,沉思了良久,道了聲是。

    「還有,父親是什麼人,你心中應該一早就清楚,不要為了今日的事情與他疏遠了才好。」

    高怡婷聞言,抬頭看向蘇心漓,那雙漂亮的眸子裡,有震驚,也有悽楚,蘇心漓卻始終勾著唇,蘇博然是什麼人,屋子裡跪著的那幾個姨娘還有庶女或許不知情,但是親身經歷了人生這麼大的起伏還有親眼看了這多事情的三姨娘不可能不知道。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她身為女兒,客觀看待今日的事情,都覺得寒心,更不要說是三姨娘她們了。

    今日發生的事情,尤其是蘇博然對方靜怡的態度,蘇心漓並不是半點意外也沒有了,她知道蘇博然自私自利,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無情。在他娶了自己的母親之前,方靜怡就跟著他了,到現在差不多有十五年了,十五年的感情,方靜怡為他生了三個孩子,方靜怡對別人確實不怎麼樣,但是她為蘇博然,確確實實是犧牲付出了許多的,但是現在,蘇博然說休就休了,尤其還是在剛發生了蘇志明的事情之後,他難道不知道一個女人被休意味著什麼嗎?被休後的日子會多麼的艱難嗎?他知道,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那樣做了,在他下定決心做出這樣絕情的事情後,他怎麼還能對方靜怡下那麼重的手,還有蘇志明,那可是他的兒子,親生兒子,他怎麼忍心?

    方靜怡和蘇志明確實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他們並沒有傷害蘇博然,他的心到底是怎麼想的,他的心又是什麼做的?

    還有蘇志安,不過是個被慣壞的孩子,他之所以緊拉著方靜怡的手,不過是出於小孩的天性,並非不敬重蘇博然,但便是對這樣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蘇博然還是存著深深的戒備。當然,這些,或許都比不上蘇博然親口說出方靜怡害死了高怡婷孩子一事對她的震撼大,這件事情,他一早就知道的,當初,他寵愛方靜怡的時候,他就縱著,睜一隻眼閉只一眼,但是現在,他偏向三姨娘了,就拿這件事情和方靜怡說事。對女人來說,殺子之仇,是最不能原諒的,但是這件對三姨娘一輩子都造成傷害和陰影的事情,蘇博然也參與了。

    這事情要落別的男人身上,蘇心漓或許會覺得他對三姨娘是有幾分真心的,但是蘇博然,他曾經也像今日對三姨娘這樣袒護包容方靜怡,他的真心,只有對自己,蘇心漓是不想三姨娘耿耿於懷,那樣的話,總有一日,他會步方靜怡的後塵。

    「小姐,你說,我以前怎麼會對這樣一個男人動心呢?」

    高怡婷嘴角上揚,那勾勒出的弧度,滿是譏誚嘲諷,甚至還有些不可思議。

    蘇心漓也笑,沒有說話,對於高怡婷的心情,感同身受,因為重生後,她也會經常問自己,她怎麼會看上顏司明的?並且對他死心塌地的?是眼睛瞎了嗎?還是心被狗吃了?

    「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成為下一個方靜怡的。」

    良久,高怡婷看向蘇心漓,目光定定的說道。

    她不會成為第二個方靜怡,因為她不會和蘇心漓作對,更不會去爭去奪那些原本不屬於她的東西,而且,她對蘇博然也沒有感情。

    「那最好,七姨娘很快就要臨盤了,夫人,我希望,到時候是母子平安。」

    高怡婷,完全有除掉柳飄飄的動機和目的,在她臨盤的時候下手,神不知鬼不覺,是最好的時機,到時候,她的孩子,就徹徹底底的成了她高怡婷的孩子了。柳飄飄這人雖然虛榮貪財了一些,但是她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上輩子沒有,這輩子也沒有,不但沒有,還幫過她幾回,雖說是彼此相互幫助,但是她是允諾一心跟著她的,也確實沒有生出二心,高怡婷的價值確實更大,柳飄飄現在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可有可無了,但這在蘇心漓看來,並不是她縱容高怡婷動手的因素,不然的話,她和蘇博然又有什麼區別。

    高怡婷愣了半晌,唯諾的道了聲是,然後站了起來,目光真摯的看向蘇心漓說道:「奴婢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小姐的,小姐,只要是您的意思,一句話,我一定會遵從,絕對不會生出二心。就算小姐要奴婢對奴婢的父親,奴婢的家人還有相爺動手,奴婢也一定不會猶豫。」

    蘇心漓恩了一聲,抬頭看向高怡婷,緩緩開口道:「我相信。」

    高怡婷的父親就和蘇博然一樣,以利為先,過去那些年,高怡婷落魄的時候,一個關心的人都沒有,現在她得寵了,個個都上門來,這樣的嘴臉,更加讓人反感討厭。漫長的時間等待,可以讓一顆滾燙的心變涼變冷,在她還心存一絲希望的時候,高家沒有一個人來,她都已經絕望悲傷了,現在那些人上門,還是因為利益上門,又有什麼用?

    「我會儘量,不讓你為難的。」報復傷害家人,從來就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時辰不早了,我回去了。」

    蘇心漓也站了起來,傍晚的晚霞妍麗,映著蘇心漓的那雙看向高怡婷的眼睛,有一種同情和憐惜,她覺得高怡婷很可憐,或許今日的事情後,她可以成為相府夫人,權掌相府,但還是十分可憐,因為她不是為了名利可以罔顧犧牲一切的女人。如果說之前她對蘇博然有恨意的話,那麼今日的事情後,她對那個男人還會有厭惡,反感和輕視,和一個這樣討厭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甚至還要做那種親密的事情如果現在,讓她和顏司明生活在一起,單想想,蘇心漓就覺得噁心,難以接受。

    蘇心漓剛離開小亭,就聽到方靜怡呼天搶地的罵喊聲:「蘇博然,你不能這樣對我!」

    「蘇博然,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管,你簡直禽獸不如!」

    「你會有報應的!」

    蘇心漓聽到這聲嘶力竭的罵聲,頓住了腳步,流朱上前,手指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向蘇心漓,神情興奮的說道:「小姐,是方通房。」

    說完,她抿著唇笑了笑,「現在估計連通房都不是了。」

    蘇心漓依舊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幸災樂禍的笑意,神色極為的平靜,流朱見蘇心漓這個樣子,想到她對蘇志安的態度,沒有再說什麼,方靜怡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蘇心漓看著前面,「我們去看看吧。」

    蘇心漓才往前面走了沒多久,就看到方靜怡,此刻的她樣子相當的狼狽,髮絲淩亂,被蘇博然打過的左臉腫的老高,嘴角還有血跡,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蒼白的臉漲的通紅,紅裡卻滲著慘白,嘴唇更是,蘇博然的態度堅決,因為她的反抗,讓五六個人押著她,根本就不給她掙紮的機會,她的一雙眼睛都是猩紅的,和發狂的野獸似的。

    最先發現蘇心漓的,並不是方靜怡,而是押著方靜怡的下人,他叫了聲小姐,方靜怡立馬就四處張望了,在看到蘇心漓的時候,臉色變了變,然後指著蘇心漓,立馬就換了個怒駡的物件,「蘇心漓,你這個賤人,你害我,我和你拼了!」

    方靜怡說了,就朝著蘇心漓的方向沖,不過那些人哪裡敢給她傷害蘇心漓的機會,他們又不是不要命了,水兒根本就不需要出手。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放過,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那些下人聽方靜怡這樣罵,臉色都變了,恨不得拿個東西將方靜怡的嘴巴都給堵住才好,蘇心漓卻半點也不在意,對著那些人,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你讓她說。」

    她叫囂的越厲害,就表明,她輸的越慘。

    方靜怡罵了好半天,蘇心漓到這裡的時候,天空的晚霞還在燃燒,但是現在,天色差不多已經暗下來了,都已經有下人掌燈了,方靜怡也有些口乾舌燥了,蘇心漓看著她的那張臉,就像樹一般立在原地,姿態靜然。

    「罵完了?」罵完,那自然是沒有,不過方靜怡確實是罵累了。

    「方通房?」蘇心漓說完,自己就笑了,然後長長的哦了一聲,「你現在應該已經被父親休掉了吧,連通房都不是了。」

    蘇心漓的聲音,滿是譏誚的笑意。

    「蘇心漓!」方靜怡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將蘇心漓撕成碎片的架勢,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今後相府,再沒有方靜怡這個人了,很生氣,很憤怒還很無助是不是?方靜怡,可不要將自己活活氣死了,不然的話,估計連個給蘇志明收屍的人都沒了,你不是還有蘇志安和蘇妙雪嗎?」

    方靜怡一聽蘇心漓這話,瞪著她的眼睛都快裂開了,那猩紅的眼睛仿佛要噴出血來,蘇心漓收斂住臉上的笑意,對著方靜怡,微微一笑,「我會不會下場不好就不勞煩你操心了,不過你的下場,註定是不好了。還有,蘇志明不是我害死的,而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害死他的。」

    「不會的,我怎麼可能會害志明?我不會害他的!」

    蘇心漓聞言,依舊只是勾唇淺笑,那篤定的眼神,看的方靜怡心慌,她甚至也不由的被她說服,就好像蘇志明是被她害死的一般,但是怎麼可能呢?她怎麼會害自己的兒子呢?方靜怡想不明白。

    蘇心漓看著自言自語不停的重複著自己不會害蘇志明那句話的方靜怡,她似乎已經陷入了癲狂的狀態,是瘋了嗎?如果那樣的話,方靜怡應該覺得幸運。

    蘇心漓說完,轉身翩然離去,身後,方靜怡連著重複了兩遍方才自己說過的話,見蘇心漓離開,意識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又開始罵蘇心漓,不停的掙紮,不停的反抗,蘇心漓頭也不回,不緊不慢的走著,就好像方靜怡罵著的不是她一般。

    「蘇心漓,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你一定會獨孤終老,不得好死的!」

    方靜怡的聲音,猙獰又惡毒,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瘋狂,和記憶中的某個聲音重疊在了一起,一下就喚醒了這段時間以來蘇心漓經常做著的噩夢,城牆下,堆積成山的屍體,還有彙聚成河的鮮血,停下了腳步的蘇心漓緊咬著唇,雙手緊握成拳,轉過身,快步走到方靜怡跟前,揚手就給了她兩巴掌,力度之大,將發狂的方靜怡都打蒙了,蘇心漓打了人後,冷聲吩咐道:「把她的嘴巴給我堵起來,然後趕出相府。」

    蘇心漓的目光,在夜燈的輝映下,像是浸泡在寒水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眼底的深處,還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源自於內心深處的恐懼和不安,還有濃濃的惶恐和擔憂。

    蘇心漓瞪著方靜怡,方靜怡看著她這個樣子,忽然笑出了聲,不過她的嘴巴已經被堵住了,根本就說不出話來,蘇心漓也跟著笑了,蘇心漓這一笑,方靜怡就傻眼了,就不笑了,蘇心漓停止了笑聲,看向方靜怡,「如果詛咒有用的話,我現在還可能好好的站在你方靜怡的跟前嗎?」

    和上次在夏家相比,蘇心漓知道,自己的心境變了,她害怕,尤其是蘭翊舒不在身邊,她心裡頭更加的慌張,她自己出事不要緊,但是她不允許有人詛咒蘭翊舒。

    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蘇心漓並沒有在相府用晚飯,一回去,流朱就讓青藤準備吃的,被蘇心漓拒絕了,蘇心漓什麼都沒吃,直接沐浴更衣,換了衣裳後,便一個人躺在床上,明明人是很累的,床榻也很舒服,但是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不但睡不著,心還越來越亂,因為擔憂還有某種悲痛,無法平靜下來的心,越來越捉狂,從蘭翊舒離開到現在,她依舊很久都沒睡好覺了,晚上,蘇心漓甚至覺得頭疼。她想睡覺,又有些害怕睡覺,因為她怕會做噩夢。

    蘇心漓怎麼都睡不著,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院子裡剛好有兩棵桂花樹,這個季節,上面開滿了黃色的小花,夜裡有風,整個院子都飄著香氣,那味道極為的清雅,好聞極了,蘇心漓靠在窗邊,雖然時辰已經不早了,不過院子裡還有說話的聲音,是流朱水兒還有程子風他們,流朱正和他們說今日在相府發生的事情,現在,他們正討厭方靜怡被休一事,個個心情都好像不錯,說話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愉悅。

    蘇心漓自己搬了條椅子到窗邊,然後將水兒偷偷叫了屋子裡面,並且還讓她帶了酒。

    「水兒,你的哨子呢?」

    水兒聽蘇心漓這樣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她從懷中取出東西,在蘇心漓的跟前晃了晃,了然的說道:「小姐是想公子了吧?」

    蘇心漓點了點頭,她想他,現在,因為某種擔憂,想的更是快發瘋了。水兒笑著,然後就一個勁的吹哨子,好像都不會疲倦一般,過了約莫有一刻鐘,她才停止,然後笑著對蘇心漓道:「小姐,公子肯定直到您想他了。」

    蘇心漓嗯了一聲,她只是想確定一下,蘭翊舒到底有沒有事。

    「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水兒離開,屋子裡再次只剩下蘇心漓一個人,蘇心漓這回換了個地方,坐在另外一邊,同樣是靠窗的軟榻上,一邊看著明月,一邊聞著桂花香,一邊喝酒,不過她喝的不多,就幾杯,估計是因為心情不好,再加上是空腹,幾杯下肚,就已經有些醉了。蘇心漓一隻手拿著酒壺,一隻手枕著下巴靠在窗口上,聽著外面說話的聲音,覺得越來越模糊,到最後,終於睡了過去。

    她又做夢了,夢裡,有很多黑色的大狼狗,不停的追著她的玉兒,玉兒不停的跑,不停的喊著「母后救我,母后救我--」!但是她什麼都看不到,只有那群黑色的大狼狗,最後,等那些大狼狗離開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堆森森的白骨了,還有一地的鮮血,她不停的哭不停的哭,然後場景忽然又轉換了,她看到了顏宸璽還有蘭翊舒,他們的身後是高高的城牆,他們的身前是密密麻麻的士兵,蘭翊舒帶著顏宸璽不停的突圍,然後和剛才一樣,她都看不到他們的人影了,另外一邊,有箭射了過來,朝著蘭翊舒胸口的方向,睡夢中的蘇心漓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一窒,她心頭一驚,嚇了一跳,大喊了聲「不要!」猛地睜開了眼睛醒過來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冰冰涼涼的,上面全是淚水,蘇心漓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慌亂,被噩夢驚醒的她,情感脆弱的很,趴在桌上,就哭出了聲。

    「做什麼噩夢了?怎麼哭了?」

    迷迷糊糊間,蘇心漓聽到了從身後傳來了自己思念入骨的聲音,蘇心漓猛地抬頭,淚水模糊的她看到了個人影,蘇心漓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聲音,委屈又傷心的說道:「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想一個人,居然想到產生了幻覺,不但幻聽到了他的聲音,還看到了他的人。

    ------------

    PS:原本安排蘭翊舒後面一點回來的,換一個比較精彩的方式,但是我想,最好的時機,不一定要轟轟烈烈,恰恰是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最及時的出現,一個擁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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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7:46 |只看該作者
第146章:吻

    蘇心漓盯著那人影許久,眨了眨眼睛,見他還站在原地,手上似乎還拿著她的披風,想到蘭翊舒的細心溫柔和體貼,蘇心漓心中越發的難受,酸澀的厲害,轉念一想,蘭翊舒現在並不在身邊,就只有她一個人擔驚受怕的,情緒更是崩潰,眼淚流的更快了。

    已經是秋天了,夜裡的風大,蘇心漓衣裳單薄,一直都坐在窗口,方才還睡過去了,因為做噩夢,出了一身的冷汗,這風一吹,渾身上下都覺得涼颼颼的,她又喝了酒,這會一哭,鼻子都是塞住的,頭更是疼的厲害,她趴在矮几上,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的厲害,蘇心漓尤其擔心自己這時候會生病,秀氣的眉頭打成了結,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正準備回床上休息,肩上一沉,冰冰涼涼的身體忽然一暖,蘇心漓心裡頭一驚,猛地抬頭,方才站著床邊的那道人影忽然近了,不過因為她眼睛裡面都是淚水,所以視線還是極為的模糊,看不清他的臉,不過彼此的距離真的很近,她一吸氣,甚至能聞到那股闊別了許久但是卻依舊讓她心動安心的熟悉味道,淡淡的蘭花香氣,和滿園的桂花香氣一起,在她的鼻尖縈繞,那是蘭翊舒身上獨有的氣息,蘇心漓的嘴唇動了動,「蘭翊舒,我居然聞到你身上的味道。」

    她蒼白的臉,有了淡淡的笑意,那淺淺的笑容,在月光下,有一種讓人想要憐惜的柔弱,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笑出了聲,然後嘟囔了一聲:「我居然又做夢了。」

    頭暈腦脹,頭重腳輕的蘇心漓現在完全分不輕這所有的一切是自己做夢呢還是真實的,這段時間,她已經失望太多次了,到現在,一看到蘭翊舒,總覺得是自己的幻覺。

    「傻瓜。」

    蘭翊舒看著那張蒼白佈滿了淚痕的臉,還有她緊緊糾成一團的眉頭,只覺得心疼,伸手撫著她的臉,「怎麼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真是讓人不放心。」

    蘇心漓晃了晃腦袋,嘴巴嘟嘟囔囔的,模糊的視線瞥到了左邊肩膀的手,忽然停止了搖頭晃腦的動作,伸手握住了放在上面的手,和記憶中一樣溫暖的溫度,和她冰冰涼涼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蘇心漓讓他的手貼著自己的臉,細細的摩挲著,那模樣,乖巧到了極點,一直在蘇心漓身邊站著的蘭翊舒忽然低下了身子,面對著蘇心漓,兩人臉貼著臉,距離更近了,然後用另外一隻手溫柔的替蘇心漓擦拭掉眼角的淚痕,蘇心漓的視線越來越清晰起來,她瞪大著眼睛,眼珠子烏溜溜的轉動,那蘭花的香氣更濃了,蘇心漓甚至覺得掩蓋過了桂花的香氣。

    蘇心漓的眼睛用力的眨了眨,如此好幾次,一直以為這所有的一切只是自己幻覺的她覺得這好像是真實的,她那驚喜又不敢置信的模樣看的蘭翊舒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抽出蘇心漓拉住他的手,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然後不停的湊近蘇心漓,先是兩人的鼻子貼在了一起,「小心心,我回來了。」

    蘭翊舒的聲音很輕很輕,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全部噴灑在了蘇心漓的臉上,熱熱的,癢癢的,麻麻的,蘇心漓的心,咯噔劇烈跳動了一下,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叫道:「蘭翊舒?」

    她的聲音同樣很輕,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在擔心害怕,「你回來了?」

    蘭翊舒嗯了一聲,蘇心漓先是輕笑了一聲,笑容天真又美好,像個純真的孩子一般,「我怎麼覺得像是做夢呢?」

    蘇心漓身子後仰,正準備將蘭翊舒從頭到尾都打量一番的,蘭翊舒正溫柔的撫著她的臉的手忽然扣住了她的口腦勺,他的唇先是貼上了蘇心漓的眼睛,很輕柔的動作,但是卻故意發出親吻才會有的聲音,而後一路向下,高挺的鼻樑,鼻子,然後順著蘇心漓兩邊的臉頰,一直往下親,在嘗到那鹹澀的味道的時候,蘭翊舒甚至會伸出自己的舌頭,蘇心漓怕癢,但是這種小心溫柔到了極致的吻並不是很癢,就是有些麻麻的,熱熱的,蘇心漓流淚的眼睛紅紅的,臉也變的紅紅的,蘭翊舒抬眼盯著她害羞的神色,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意猶未盡的笑道:「還像做夢嗎?」

    蘇心漓點了點頭,像是讓人害羞的春夢,她盯著蘭翊舒,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又搖了搖頭,蘭翊舒笑出了聲,精准無誤的穩住了封住了蘇心漓的嘴巴,蘇心漓原本是想說話的,所以嘴巴是張開的,這恰恰方便了蘭翊舒攻城掠地,很快,兩人的舌就交纏在了一起,蘇心漓不但覺得整個口腔都在發麻,她還覺得有些疼,能感覺到痛,那就是說,她不是在做夢嘍?蘭翊舒真的回來了。蘇心漓覺得心裡頭甜甜的,那種感覺,就像吃了蜜似的,心裡也滿滿的,之前的擔憂彷徨,幾乎在瞬間消失不見。

    蘭翊舒低著身子,緊摟著蘇心漓的腰,那柔軟的唇,有一種讓人沉醉的甜美,原來接吻就是這種滋味啊,蘭翊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仿佛醉倒了一般,他勾著蘇心漓的舌,動作生澀,但卻因為彼此間心靈相通的默契還有濃烈的思念,說不出的美好,那種幸福和甜蜜,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

    蘇心漓沒有抗拒,非但沒有抗拒,還主動用手纏住了蘭翊舒的脖子,迎合他的吻,這樣親密的接觸,那樣滾燙的溫度,讓她覺得真實。

    之前蘇心漓死守了那麼久的一關,在瞬間被蘭翊舒攻破,直至土崩瓦解,蘭翊舒抬眼看著身下主動配合的小女人,笑的像只狐狸,他渴求了那麼久的吻,今晚居然成功了,不過最讓他開心的是,有了這第一次今後這第二次第三次不就水到渠成了,就和牽手一樣,想到這個,蘭翊舒就覺得心花怒放,沉溺于蘭翊舒回來的喜悅當中的蘇心漓自然是不知道蘭翊舒這想法的。

    火熱的吻,在這樣飄滿了桂花香氣的夜晚,說不出的纏綿,過了好半晌,蘇心漓的臉頰緋紅,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的脖子是抬了太久酸了,而蘭翊舒則是因為頭低的太久太厲害了所以酸了,兩個人看著彼此,四周圍的空氣都是甜蜜幸福的。

    「現在可以確定不是做夢了吧?」

    蘭翊舒笑著,意味猶盡的舔了舔嘴角,蘇心漓用力的點了點頭,跟著笑出了聲,笑著笑著才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又開始氾濫起來。前一刻,她都還在笑呢,一下突然哭出了聲來,蘭翊舒立馬變的手足無措起來,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慌張又擔憂的問道:「怎麼了?」

    蘭翊舒就覺得奇了怪了,別的女子,便是哭死了他也沒有感覺,可一看到蘇心漓的眼淚,他就覺得心疼又心慌。

    他看著蘇心漓的唇瓣,方才除了蒼白了一些,還是水潤光澤的,但是現在卻紅腫了,一副被蹂躪過後的樣子,蘭翊舒不由想到蘇心漓之前的再三告誡,沒有經過允許,絕對不許親她。

    蘭翊舒不問還好,一問,蘇心漓哭的越發的傷心委屈,蘭翊舒心更慌了,舉手做發誓狀,信誓旦旦的看向蘇心漓說道:「這次是我衝動了,我保證,不是,我發誓,下次沒經過你的允許,我絕對不親你。」

    蘭翊舒覺得,這真不怪自己,他肖想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都好幾個月了,現在好不容易逮著這機會,他當然是不肯錯過了,而且剛剛蘇心漓不是挺享受的嗎?還回應了。

    「誰說是這個了?」

    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哭泣的她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不是這個,蘭翊舒心頭一喜,不過很快他有鬱悶了,「那是因為什麼?」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哭泣的她,視線和方才一樣,都是模糊不清的,但是這回,她卻清晰的辨別出了蘭翊舒的輪廓,甚至看清了他眼底滿是慌張焦灼還有濃濃擔憂的情緒,還有那和自己一樣一樣濃烈的思念。

    「蘭翊舒!」

    蘇心漓哭著叫了一聲,忽然起身摟住了低著身子的蘭翊舒的脖子,她靠在他的肩上,極力克制住自己因為情緒激動氾濫的眼淚,蘭翊舒一隻手摟著蘇心漓的腰,另外一隻手溫柔的輕撫著她顫抖的背,心裡頭也酸酸的,見蘇心漓半天不說話,柔聲問道:「怎麼了?」

    晚上的蘇心漓,讓蘭翊舒覺得反常,蘇心漓摟著蘭翊舒脖子的手越發的緊,唇貼著他的脖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用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說道:「蘭翊舒,不准再從我的身邊離開,不要讓我找不到你了。」

    她的聲音雖然不怎麼清晰,不過她說的每個字,蘭翊舒還是聽清了,甚至於,那霸道的口氣,他也能感覺得到。

    「好。」

    靠在蘭翊舒肩上的蘇心漓,臉上綻放出了大大的笑容,蘭翊舒沒有看到,不過他聽到了她的笑聲,他酸澀的心情也跟著變的愉悅起來。

    「我很擔心你,也會很想你。」

    「我知道。」蘭翊舒勾著嘴角,淡然的口氣怎麼都掩飾不住他心底的喜悅,他抽出一隻手,從懷中取出一隻小小的竹笛子在蘇心漓的跟前晃了晃,「他天天都在動,而且你做夢都想著我回來了,原來,你這麼想我。」

    蘭翊舒的目光灼灼,蘇心漓被蘭翊舒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東西,紅著臉靠在了他的懷中,蘭翊舒臉上的笑意更濃,湊到蘇心漓耳邊說道:「我也是,這些日子以來,我也很擔心你,尤其想你。下雨的時候想,天晴的時候想,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想,想你在做什麼,在想你是不是和我一樣想你,還有,會不會因為我在身邊睡不安穩,是不是又做惡夢了。」

    蘭翊舒說完,將蘇心漓抱了起來,兩人一起坐在靠窗邊的軟榻上,蘇心漓坐在靠窗的內側,蘭翊舒坐在外側,蘇心漓側靠著蘭翊舒坐著,頭依舊歪靠在他的肩上,她沒有看蘭翊舒,而是看向窗外夜空中正圓的月亮,還有些蒼白的臉,滿是幸福甜蜜的笑容,「蘭翊舒,你嘴巴比以前更甜了,是不是這次出去遇上美人練過了。」

    蘭翊舒愣了愣,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不過側身靠著他坐著看向窗外的蘇心漓並沒有發現,蘭翊舒牽起蘇心漓放在膝蓋上的手,捧在自己的掌心,輕輕的拍了拍,「對別的女人,我需要說甜言蜜語嗎?」

    蘇心漓歪著頭,回身看了蘭翊舒一眼,他應該是一路趕回來的,神色有些倦怠,不過衣裳卻很乾淨,一層不染的,眉眼舒朗,清俊優雅,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睛,鼻子,嘴巴,精緻的五官不管是拆開看還是組合在一起,都完美的無可挑剔,還有那高貴出塵的氣質,蘇心漓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心動不已,這樣的男子,確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就可以征服女人。蘇心漓仔細想了想,她當初也不是被蘭翊舒的嘴巴征服的,她喜歡的是他喜歡自己,他的溫柔體貼,他的事事以自己為先。

    「六皇子呢?他沒事吧?」

    蘇心漓看蘭翊舒這樣,心裡隱約覺得顏宸璽應該是沒出什麼事的,要不然的話,他哪裡有心情和自己在這裡玩笑。

    「嗯,沒什麼事,我已經將他交給二哥了,他受了傷,要乘坐馬車,我不忍心你天天想我睡不著覺,就先回來了。」

    蘭翊舒說的自信滿滿,甚至有些自以為是,蘇心漓卻沒有反駁,她確實,想他想的睡不著。蘇心漓坐直著身子,回頭看向蘭翊舒的眼睛,忽而笑了,她心情很激動,心裡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恩感激。現在,六皇子找到了,蘭翊舒也回來了,定國公府暫時是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蘭翊舒,你累不累?困嗎?要不要睡覺?」

    蘭翊舒伸手整了整蘇心漓的髮絲,勾著唇,盯著蘇心漓那雙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眼睛,「很累,也很困,但是睡不著,你是不是想我陪你說話?」

    蘇心漓笑著用力的點了點頭,「蘭翊舒,我也是,很累,很困,但是睡不著覺,蘭翊舒,我已經很久很久都沒和你說話了。」

    蘭翊舒揉了揉蘇心漓的額頭,笑出了聲,這樣的情況又不是第一次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也很想聽聽她的聲音。

    「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一個人喝悶酒,你是女孩子,喝醉酒之後很容易吃虧出事的,今後沒我在身邊,不許喝酒了,還有,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夜裡起風這麼涼,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就在這邊睡著了,要是生病了怎麼辦?不難受嗎?真是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蘇心漓認真的盯著蘭翊舒,她的眼睛還有眼淚,但是眼底的深處卻是明媚的笑意,蘭翊舒每說一句,她的笑容就深一分,到最後,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直接眯成了一條直線,「蘭翊舒,你怎麼比我祖母還嗦?」

    雖然是抱怨,但是蘇心漓卻是一臉的幸福甜蜜,她是真的好喜歡蘭翊舒的嗦,每每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總能感覺到他濃濃的關懷和愛意。一個沉默高冷的男人,願意嗦嗦的說這些瑣碎的事情,一定是因為真心的愛。

    「嫌棄了?」

    蘇心漓點了點頭,看著蘭翊舒漸漸變黑的臉,大笑出聲,然後又更用力的搖頭,並且挽住了蘭翊舒的手,「你不是答應我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嗎?既然這樣的話,我不會照顧自己,那就由你來照顧我好了。」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肩上,眉梢上挑,理所當然的說道。我越是讓你不放心,你才會一直在我的身邊。

    蘭翊舒贊同的應了一聲,引來了蘇心漓更為歡快的笑意,蘭翊舒點了點蘇心漓的鼻子,盯著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以前經常做夢夢到我親你?」

    蘇心漓微愣,一臉疑惑的看向蘭翊舒,蘭翊舒也不說話,就用那雙清潤卻壓迫感十足的眼神盯著蘇心漓,蘇心漓不由想到方才的那個吻,還有之前做過的那些夢,臉瞬間就紅了。

    方才蘭翊舒親她的時候,她有種全世界都在旋轉的感覺,頭暈目眩的,她當時確實以為是做夢呢,想到蘭翊舒方才親自己的時候,自己還那樣熱烈的回應,蘇心漓畢竟是個女孩子,這會情緒已經穩定,理智已經稍稍恢復了,心裡自然會覺得不好意思。

    「蘭翊舒,我覺得頭疼。」

    蘇心漓手撐著額頭,擰著眉頭可憐兮兮的看向蘭翊舒說道。

    「誰讓你喝酒還吹風的?」

    蘭翊舒沒好氣的說道,可那口氣,滿是心疼,手更是伸向了蘇心漓兩邊的太陽穴,力度恰到好處的替她揉捏起來,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懷中,笑的滿是狡黠,那一直惴惴不安,懸在半空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蘭翊舒,我總覺得,我和你,會像外公和外婆那樣,一輩子,幸福的享受到老的。

    「蘭翊舒,最近京陵城發生了很多事情,蘇妙雪在顏司明的府邸門前狠狠的鬧了一場,現在,京城上下都知道蘇妙雪未婚先孕,並且和五皇子有一腿的事實了,並且皇上還給蘇妙雪還有顏司明賜婚了,這輩子,顏司明註定都要戴著油光閃閃的綠帽子了,你是沒看到顏司明那樣,都快氣瘋了,還有蘇志明,他已經被押到大理寺的監獄了,後天就開審了,他這次犯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是在劫難逃了,就在今日,蘇博然將方靜怡給休了,趕出了相府。」

    靠在蘭翊舒懷中的蘇心漓分別握住了他替她揉捏額頭的兩隻手,她背對著蘭翊舒坐著,讓他的雙手環著她的脖子,然後溫柔的替他揉捏手指。她的頭確實有些疼,但是現在,心情好多了,感覺整個人也跟著舒服了,不像剛才那麼難受了,這種疼痛,完全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是因為去了相府心情不好嗎?」

    蘇心漓想了想,嗯了一聲,「方靜怡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我一點也不同情,但是蘇博然的態度,實在是太讓人心寒了,蘇博然已經決定捨棄方靜怡和蘇志明保全自己了,方靜怡跟了他十幾年,委曲求全,也付出了許多,還給他生了三個孩子,他說不要就不要了,一點情分都不念,還對方靜怡動手。」

    蘇心漓說話的口氣還算平靜,但是想到當時的場面,情緒還是有些起伏的,如果現在,母親和哥哥還在,他們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和想法呢?

    「蘭翊舒,你說人會有報應嗎?我--」

    蘇心漓的話還沒說完,蘭翊舒直接用手擋住了她的嘴巴,「傻瓜,你沒有錯。」

    蘇心漓蒼白的臉,神色越發的平靜,但是她那雙明亮眼睛的深處卻有人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也讀不懂的恐懼。今日,蘇博然如此對待方靜怡,不僅僅三姨娘看著心寒,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方靜怡,她也擔心,當時她就想,如果蘭翊舒有一天從她的身邊離開,她該怎麼辦?人一旦動情,就會變的軟弱,現在的蘇心漓真不敢說自己是個善人,如果沒有她,方靜怡和蘇博然不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有蘇妙雪和顏司明,她在想,如果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有因果報應的話,有沒有一天,自己也會因為別人和蘭翊舒分開。

    「要不是因為你,這次水患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多少家庭會因此妻離子散,是你救了他們,而方靜怡蘇妙雪和蘇志明他們,那是他們罪有應得,還有蘇博然,像他這樣的男人,將來也會受到懲罰的,你不要擔心,我現在回來了,今後都會陪在你身邊的,就算你下地獄,不還是有我嗎?」

    蘭翊舒摟著蘇心漓,細心的哄著她,他知道,她並沒有她表現的那麼堅強,甚至十分脆弱,只是她身上肩負的東西太多,讓她不得不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因為不想讓定國公府的人擔心,她真正能毫無保留的說上幾句話,發洩情緒的人,就只有他而已,這一點,蘭翊舒心中十分開心。他日夜兼程,快馬加鞭的趕回來,是因為他知道,她需要他。

    他希望,他能夠在她需要人陪伴,需要人說話,需要肩膀依靠,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的時候,自己一直都在她的身邊,支撐著她,就像現在這樣,任由她發洩內心的惶恐和不安,然後安慰她。愛她的人很多,但是蘭翊舒知道,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剛剛是做噩夢了嗎?」蘭翊舒柔聲問道,她的夢,和別人不一樣,她的夢,總是鮮血淋漓的,是虛假的,卻最讓她不安,每回蘇心漓做噩夢,蘭翊舒都會讓她說出來,然後開解,不然的話,她就會連著好幾個晚上做同一個夢。

    「嗯。」

    蘇心漓坐了起來,背貼著蘭翊舒的手背,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確定這個坐姿還算舒服後,她的一隻手摟住了蘭翊舒的腰,她還是和剛才一樣,沒有看蘭翊舒,而是看著院子裡盛開的桂花,還有一點點沉下來的圓圓的皎潔的月亮。

    「我夢到玉兒了,我夢到他被很多黑色的大狼狗追趕,他不停的跑啊跑的,那些狗就在他的身後不停的追啊追的,然後那群狗將小小的他圍在了中間,他害怕的很,不停的叫著母后救我母后救我,然後,等那些狗離開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蘇心漓的口氣很平靜,但是這種平靜卻醞釀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她一邊說,一邊就有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蘭翊舒放在兩人中間的手背上,那眼淚是滾燙的,但是滴落在手背上後,卻變的冰冷起來,好像凝固了一般,讓人的心都變的冰涼。

    「蘭翊舒,你是不知道,玉兒他,真的很乖巧,他雖然是嫡長子,但是個性卻十分的溫和,從來不會仗著身份胡亂對下人發脾氣,他會在我哭的時候陪著我一起哭,然後給我擦眼淚,每回他會了新文章,第一時間就會背給我聽,他還很聰明,太傅教的東西,他最多兩遍,就都會了,他說,他會保護我,不讓後宮的那些妃嬪欺負傷害我。」

    蘇心漓越說越覺得傷心,心裡就好像有個大窟窿似的。

    「將來,我們也會有孩子的,我一定會保護他,絕對不會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的。」

    蘇心漓沒有回答,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然後繼續說道:「我還做夢夢到你和顏宸璽了,你和他在城牆下,被很多人很多人圍著,周圍全都是屍體,還有血,蘭翊舒,顏宸璽受了傷,很重很重的傷,你帶著他突圍,但是卻中了一箭--」

    蘇心漓仰頭,看向蘭翊舒,一臉認真的說道:「蘭翊舒,你想知道上輩子六皇子的結局嗎?」

    蘭翊舒沒有說話,蘇心漓眨了眨眼睛,眼淚滴落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夜晚,說不出的清晰。

    「戰死沙場,除了六皇子,還有一個人,為了救他一起死了,蘭翊舒,你知道他是誰嗎?」

    蘭翊舒看著蘇心漓那雙盛滿了悲傷和擔憂的眸子,一下明白了過來,這一回,換他伸手,緊緊的將蘇心漓摟在懷中,他的唇貼著她的額頭,重重的吻了一下,然後道:「我不會有事的,就算為了你,我也不會有事的。」

    蘇心漓張了張嘴,但是她一張嘴,全部就變成了失聲的痛哭,她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她這悲痛的哭聲,蘭翊舒的眼睛也跟著變的迷糊起來,他能明顯感覺到懷中摟著的蘇心漓渾身都在顫抖,還有些僵硬,「小心心,對不起。」

    他不知道,原來自己讓她這樣擔心害怕。

    蘇心漓哭了許久,情緒才稍稍穩定了一些,她看向蘭翊舒,哽咽著聲音說道:「蘭翊舒,你你不准准再離開我了。」蘭翊舒,你知道方靜怡詛咒我會孤獨終老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嗎?只要一想到你會出事,我就害怕的要命。

    蘭翊舒重重的點了點頭,「今後,我就在你身邊守著,哪裡都不去了,好了,別哭了,不然明天頭該更疼了,夢境都是相反的,而且你看,現在很多人的結局都變了,顏宸璽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還有定國公府的人,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蘭翊舒又安慰了蘇心漓好久,蘇心漓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了下來,她靠在蘭翊舒的懷中,摟著他的腰,累極困極的她就像只小貓,蘇心漓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就在她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她在蘭翊舒的懷中蹭了蹭,柔柔的說道:「蘭翊舒,你回來了,真好,謝謝你。」

    謝謝你,再一次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及時的出現在我身邊。

    ------------

    PS:本來準備走溫馨風的,結果…我可以說我寫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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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我害怕,失去你

    第二天,蘇心漓自然是在床上醒來的,喝了酒,吹了風,還哭了那麼久,而且還趴那矮矮的小茶几上睡著了,蘇心漓醒來的時候是頭重腳輕,渾身酸痛,她的眼睛是紅腫的,鼻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尤其難受,蘇心漓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並沒有發燒,她擰著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才咳嗽了兩聲,忽然想到了什麼事情,放在額頭的右手快速往床的另外一側探了探,撲空了後,蘇心漓的臉色立馬就變了,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她起身睜開了眼睛,見床上沒有人,她立馬就撩開了簾子。

    明媚的光線撞進她的眼底,說不出的刺眼,蘇心漓不由閉上了眼睛,閉上眼睛後,還沒給充足的時間讓眼睛適應那刺眼的光線,她又睜開了眼睛,外套也沒拿,隨便拖了雙鞋子就在房間到處找,找了一圈都沒看到蘭翊舒的人影,她的眼圈又紅了,昨晚那讓她覺得真實的一切難道又只是個夢嗎?蘇心漓心中憋的慌,緊抿住了嘴唇,唇瓣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的心頭不由的一驚,她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蘇心漓走到梳妝鏡前,對著鏡子仔細照了照自己嬌嫩的唇瓣上那有些羞人的印記,蘇心漓看著看著,昨晚的畫面忽然浮上了腦海,臉忽然就變的滾燙起來。

    「蘭翊舒!」

    這時候,蘇心漓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當然,這也是因為潛意識裡,她覺的在她的府上安插了那麼多眼線的那個人並不會因此給她難堪,甚至是縱容,她轉過身,朝著門口的方向,準備出門去找蘭翊舒。

    門打開,窗外的陽光流瀉了一地,這個時辰,院子裡並不像往常那樣熱鬧,甚至有些冷清,連個灑掃的下人都沒有,蘇心漓忽然笑出了聲,紅紅的眼眶有眼淚落下,她剛走到門口,四下張望了一眼,還沒看到蘭翊舒,正準備開口再叫人,左邊走廊,有一抹頎長挺拔的人影走了過來,在陽光下,未盤著頭髮的他有一種讓人心動的波光流動,純正的紫色,為他添上了別樣的尊貴和優雅,和昨晚上她模模糊糊的人影相比,看起來精神了許多,乾淨又清爽,和那陽光融成了一體。

    「蘭翊舒。」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的方向,微笑著叫了一聲。和昨晚上一樣,此時此刻沐浴在陽光下的蘭翊舒讓與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蘇心漓輕輕的叫了一聲,抬腳跨出了門檻,朝著蘭翊舒所在的方向跑了過去。

    蘭翊舒聽到聲音,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清雅的臉,在看到蘇心漓時,舒展著的眉頭不由微微的擰起。蘇心漓現在就穿了身單薄的裡衣,這個季節,雖說太陽已經出來了,但早上的時候還是涼颼颼的,而且蘇心漓方才在屋子裡找蘭翊舒的時候,有一隻鞋子不小心弄丟了,她現在有一隻腳是赤著的,才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她髮絲自然是淩亂的,因為昨晚哭了太久,那巴掌大的臉,眼睛腫的就和個核桃仁似的。

    蘭翊舒見蘇心漓往他的方向跑,也快步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還不待蘭翊舒將蘇心漓抱起來,蘇心漓已經撞進了蘭翊舒的懷中,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雙手緊緊的摟著他的腰,她吸了吸鼻子,鼻子裡聞到的全是他身上乾淨清爽的味道,蘇心漓放在蘭翊舒背上的手碰到了他還未幹的頭髮,蘭翊舒方才出現的方向正是她浴室的方向,蘇心漓心中頓時了然,想來方才蘭翊舒是沐浴去了。

    「你怎麼出來了?」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懷中蹭了蹭,「我以為你又離開了。」

    蘇心漓的聲音弱弱的,柔柔的,尤其是她那模樣,看的蘭翊舒一陣的心疼,只覺得那一顆生人勿進的冰冷的心不停的融化融化,最後全部變成了繞指的柔水。

    「你的另外一隻鞋子呢?」

    蘇心漓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右邊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蘇心漓的腳趾蜷成一團,將自己的腳放在蘭翊舒的腳背上,抬頭看著他笑了笑,雖然她此刻的樣子狼狽的很,不過那明媚的笑容卻燦爛的近乎炫目,蘭翊舒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對於蘭翊舒這樣的舉動,蘇心漓並沒有太大的意外,蘭翊舒一將她抱了起來,她的雙手就極為自然的勾住了他的脖子。

    蘭翊舒抱著蘇心漓剛進了屋,躲在暗處的幾個丫鬟就都冒了出來。

    「小姐她終於笑了。」這種放心欣慰的口氣自然是流朱的。

    「小姐和蘭公子好甜蜜啊。」青藤一臉的豔羨。

    「蘭公子終於回來了。」流雲松了口氣。

    「公子他好厲害啊。」水兒完全無條件的崇拜。

    而沒有去上早朝一直都在府裡呆著的程子風看到這一幕,自然是無比的心酸,外加羨慕嫉妒恨,當然,這些都是針對蘭翊舒的,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蘇心漓如此擔心焦灼又害怕的樣子,在看到蘭翊舒時那一瞬的開心和喜悅,她全部表露在了臉上,沒有絲毫的掩飾。他的妹妹,真的很愛蘭翊舒,雖然他尚未娶妻,也沒有喜歡過任何的女子,不知道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喜歡一個人會做些什麼,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感覺到了蘭翊舒對蘇心漓的愛,他的言行舉止,都是濃濃的真摯的感情,他們彼此都愛著對方。

    程子風看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之感,欣慰的很,可以想到要將她交給別人,又覺得捨不得。

    蘭翊舒抱著蘇心漓進了屋,將她放在床上,蘇心漓抬頭看著蘭翊舒,眼睛一眨也不眨的,蘭翊舒剛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裳,臉也清理的很乾淨,看起來十分的乾爽精神,蘇心漓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當著蘭翊舒的面,她就開始整理自己的髮絲和衣裳,看的蘭翊舒笑出了聲:「不用整了,你比這醜的樣子我見了多了。」

    「那是以前。」

    蘇心漓不看蘭翊舒,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蘭翊舒醒來的時候,蘇心漓還在休息,昨晚上,蘇心漓喝了酒吹了風,還哭了那麼久,肯定會人不舒服,蘭翊舒便讓流朱準備熱湯還有熱敷的毛巾,他是個極為愛乾淨的人,而且,不單單是女為悅己者容,男的也是一樣,在這點上,蘭翊舒的貫徹力度明顯比蘇心漓強很多,他和蘇心漓分開這麼久,自然希望自己以最好的樣貌和他見面的,所以他又讓人準備了熱水沐浴,蘇心漓當時在睡覺,蘭翊舒也就沒有吵醒她,哪想到他一回來就見她赤腳站在門口,想到她一臉害怕的說以為他有離開了的這句話時,蘭翊舒忽然心裡覺得酸酸的,他覺得是因為自己沒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才會如此。

    「頭痛不痛?」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擰著眉頭,撐著腦袋,點了點頭,「腦袋疼,眼睛疼,嘴巴疼,渾身都不舒服。」

    蘇心漓現在確實有些不舒服,不過也不至於這樣難受,她這話,自然是有誇張的成分在裡面的。

    「我讓流朱準備了熱湯。」

    蘭翊舒說完,叫了流朱一聲,流朱應了聲,很快端著蘭翊舒交代的熱湯走了進來,湯是剛煮上來了,放了幾片驅寒的薑片,並不會苦,也沒什麼味道,並不會難喝,蘇心漓看了蘭翊舒一眼,然後又掃了眼身旁站著的幾個丫鬟,接過流朱遞給她的薑湯,並沒有矯情,一口氣全喝了,蘇心漓喝藥的時候,蘭翊舒又讓水兒去打了熱水,流朱接過藥碗剛離開,水兒就端著剛接的熱水進來了,「公子,水來了。」

    蘭翊舒嗯了一聲,指了個位置,示意水兒將水放在蘇心漓的腳邊,蘇心漓對著蘭翊舒笑笑,將自己白皙如雪一般的腳放進了水盤裡,隨便洗了幾下,就將腳舉了起來。

    男女授受不親,按著琉璃的規矩,若是哪個男子不小心瞧見了女子的赤足,那就必須負責任,蘇心漓這樣做,就表示在她心中,蘭翊舒就是要和她共度一生的人,蘭翊舒看著心中自然是開心。這時候,蘇心漓還這你沒想那麼多,她只是覺得她和蘭翊舒之間,比這更親密的事情都做了,而且從她搬到蘇府後,兩人就是同床共枕的,她的玉足,蘭翊舒早就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現在躲躲藏藏的,蘇心漓單想想就覺得矯情的很。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的跟前,忽然低下了身子,蘇心漓見狀,看向蘭翊舒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擦腳嗎?」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剛喝了熱湯的她臉原本就有些紅,現在更像是上了胭脂一般,豔若桃李,明豔動人,蘇心漓也不管地上是乾淨還是髒,自己的腳還是濕的,從床上站了起來,然後將蘭翊舒拽了起來,讓他在自己的身邊坐下,「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呢?這些事情,不需要也不應該由你來做。」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說的一臉的認真。外公和外婆那樣相愛,她見外公為外婆做了許多事情,洗頭,梳頭,綰髮,但是洗腳擦腳卻從未有過,在蘇心漓眼裡,蘭翊舒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且是高高在上的,他不應該,同時,她也不想他做這些事情。

    蘇心漓重新將腳泡進了水裡,清洗了一下,然後和剛才一樣將腳舉了起來,一旁的水兒忙上前,拿了乾淨的毛巾,正要給蘇心漓擦腳,蘇心漓忙自己接過。這些事情,水兒見流朱流雲和青藤她們做多了,現在確實也會了,但是她們的受力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水兒她哪裡是擦腳,那分明就是搓皮,蘇心漓有幸得了她的一次伺候,心中就暗暗發誓,今後這些事情,她是絕對不敢勞煩水兒的。

    蘇心漓剛擦了腳躺床上,流雲就進來了,手上拿著熱毛巾,一塊貼著蘇心漓的額頭,另外一塊放在了蘇心漓的眼睛上。

    「餓不餓?」

    蘭翊舒看著躺在內側的蘇心漓,柔聲問道。

    「不餓。」

    她剛喝了滿滿的一碗薑湯下去,現在肚子都是飽的。

    站在床邊的流雲看著躺在床內側的蘇心漓,又看了眼面對蘇心漓單手撐著腦袋側躺著的蘭翊舒,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並且細心的替他們將門關上,很快,屋子裡再次就只剩下了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

    「這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蘇心漓的眼睛被毛巾擋住了,自然是看不到蘭翊舒的,不過她能感覺得到,他一直都在看她,灼熱的目光,感情濃烈。

    「嗯。」蘇心漓嘴角上揚,舒服的應了一聲。這樣子,真的很舒服。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看了半晌,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整理著她貼在臉上的髮絲,片刻後,他的手牽起了蘇心漓放在胸前的手握著,然後在她的身邊躺下,兩人的十指交纏,緊緊的扣在一起,蘭翊舒看著床頂,忽然開口說道:「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母親生病了,父親帶我去看她,我們進去的時候,當時母親正好在泡腳,婢女替母親擦腳的時候,牽著我的手的父親上前,從那丫鬟的手中接過了毛巾,替母親擦了腳,當時,母親她也是不願意的。」

    蘇心漓聞言,拿開了擋住眼睛的毛巾,側過身,還沒看到蘭翊舒的臉呢,蘭翊舒用另外一隻手拿起了蘇心漓手上拿著的毛巾,重新蓋在她的眼睛上。蘇心漓見狀,重新躺正,沒有再看蘭翊舒。

    「你的父親,肯定很愛你的母親。」不然的話,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會紆尊降貴做這種事情呢?

    「嗯。」蘭翊舒沒有任何的猶豫,重重的應了一聲:「很愛,但是一直以來,從我記事開始,母親對父親的態度就很冷淡,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她的性格也很冷,對誰都不親近,我很少見她笑過,眼睛也是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但是那次,父親低著身子替她擦腳的時候,當時她看向父親的眼神,格外的溫柔。」

    「當時她心裡肯定很感動。」蘇心漓感慨著說道,說著,側著身子,往蘭翊舒的身上靠,將貼了兩個毛巾的頭貼在蘭翊舒的胸口,手也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剛剛我嚇了一跳,蘭翊舒,我心裡也很感動。」

    是真的真的很感動,每每蘭翊舒對她好的時候,或者她想起蘭翊舒的好的時候,她總會想,是不是老天爺也覺得她上輩子遇上的男人太渣,得到的太少,所以不但給了她重生的機會,還給了這樣一個一心為她的男人,總是教她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這樣的一個男人,她還能做到不動心,簡直不符合常理。許多許多的感動彙聚在了一起,到最後,除了以身相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用什麼方式回報了。

    「你的心,我能感覺到就可以了,你已經不需要再為我付出更多了,蘭翊舒,我希望,我們之間,你永遠都不需要仰視我。」

    蘇心漓指了指蘭翊舒胸口上的位置,神情無比的認真。就算知道自己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償還蘭翊舒為她所付出的一切,蘇心漓都還是覺得不夠,就像現在這個樣子,蘇心漓心裡都會有一種壓力,她希望,自己能為蘭翊舒做些什麼,而不是他一味的付出,她擔心,自己會提前將將來可以擁有的那份好提前用光。

    「傻瓜。」蘇心漓抬頭看向蘭翊舒,嘻嘻的笑著,她的一張臉都被白色的毛巾給擋住了,那樣子滑稽極了。

    「蘭翊舒,在感情上,你肯定隨你父親。」可以為了感情,紆尊降貴,放下一切,而不是像顏司明和蘇博然那樣,在權勢地位面前,感情就是可有可無的犧牲品。

    「你長的是像你父親多一點還是母親多一點?我和哥哥長的都像母親。」

    「像母親多一些。」

    「那你母親肯定是個絕頂的美人,你的父母好相處嗎?你說他們會喜歡我嗎?蘭翊舒,你出來這麼久,有沒有想你的父母啊,等蘇志明的事情解決後,我決定休息一段時間,蘭翊舒,我陪你回去看看你父母吧,他們有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啊?我現在就開始準備。」

    蘇心漓發覺,每次只要一和蘭翊舒分開,再見面的時候,她就會變成個話嘮。

    「只要我喜歡的,他們應該就都會喜歡吧,不過你什麼都不用準備。」

    蘇心漓感覺到,蘭翊舒的身體微微的有些僵硬,他摟著自己的手,也越發的緊了。

    「他們已經過世了,差不多離開十年了。」

    蘇心漓聞言,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原本是想趁著這機會打聽一下蘭翊舒的家人,瞭解他們的喜好,提前討好一下,將來的話,也更好相處一些,沒想到卻會是這樣的結果。

    「對不起,我--」

    蘭翊舒的手抵著蘇心漓的嘴巴,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我的小心心肯定不是故意的。」

    蘇心漓重重嗯了一聲,她又不是缺根筋,要是知道蘭翊舒的父母已經過世了,怎麼還可能說這些。蘇心漓拿開放在臉上的兩條毛巾,往蘭翊舒的身上不停的靠了靠,雙手緊摟著他,最後直接爬他身上了,「蘭翊舒,你還有我,我肯定不會離開你的。」

    蘇心漓兩邊的臉頰緋紅,一雙剛用熱毛巾敷了的眼睛還冒著熱氣,她的眼睛眨了眨,一瞬不瞬的盯著蘭翊舒,一字一句,說的無比虔誠認真,就好像宣誓一般,蘭翊舒撫著她的臉,沒有表情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你離得開我嗎?」

    蘭翊舒勾著唇,似笑非笑,意有所指。蘇心漓不由想到了早上的事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不會說,自己離開蘭翊舒就會活不下去,因為她的人生,並不只是為自己而活,她的生活,不可能只有愛情一樣,還有親情和其他,所以就算沒有蘭翊舒,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她還是會努力的活著,但是那段時間裡面,自己必然不會安心,她想要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話,就離不開蘭翊舒,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確實離不開蘭翊舒。

    「蘇心漓,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樣黏人。」

    一直以來,蘇心漓都極為的淡然從容,這次她這個樣子,蘭翊舒確實有些意外,她不由想到昨晚上蘇心漓哭著和他說的那件事情,臉上的笑容忽然凝注,抬頭看向蘇心漓,她的臉上也沒有了笑意,蘇心漓還是和方才那樣,定定的看向蘭翊舒,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蘭翊舒,我害怕,失去你。」

    雖然,並不是沒有你就會活不下去,但是沒有你,心裡會覺得空蕩蕩的,看什麼好像也都變成了灰色,做什麼事情都覺得沒有任何的價值和意義。

    蘭翊舒愣住,看著蘇心漓那雙紅腫的眼睛,良久都沒有說話,過了好半天,他忽然微微直起了身子,然後扣住蘇心漓的後腦,兩個人的唇再次貼在了一起,只是唇瓣貼在一起,兩人誰都沒有動。院子裡,就只有蘇心漓隨身伺候的幾個丫鬟,房間裡,又就只有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安靜的仿佛只剩下了彼此心跳的聲音。

    「我不會的。」過了好半天,蘭翊舒才讓蘇心漓從他的身上離開,然後摟著彼此的腰面對面的坐著,一字一句,如誓言一般,信誓旦旦的說道:「今後,我就守在你身邊,照顧你,護著你,哪裡都不去了。」

    蘇心漓嗯了一聲,心中想著的卻是顏宸璽的問題。她一時半會肯定是不能離開京陵城的,要是顏宸璽出了什麼事的話,估計這次的事情還是會重演,所以蘇心漓覺得要想蘭翊舒一直在她身邊的話,一定要解決好顏宸璽的問題,不能讓他出什麼事情。

    兩人說了會話,說著說著蘇心漓又睡過去了,一直到晌午時分才醒過來,蘇心漓起身後,梳洗了一番,用了午飯後,就和程子風程子謙幾個人一起回了定國公府,蘭翊舒是日夜兼程趕回來的,估計到現在雲氏還不知道六皇子的事情,蘇心漓想將這件事情儘早告訴雲氏,讓她心安。至於蘭翊舒,則進宮去了。

    蘇心漓近來很忙,再加上因為憂心蘭翊舒的事情,她並不怎麼願意動,雖然蘇府和定國公府就隔了兩條街,但是蘇心漓就偶爾去看了雲氏一兩回,不過雲氏的身體狀況她一直都是注意著的。

    雲氏一看到蘇心漓,臉上都快笑出褶子來了,愛演的程子風少不得要表演一番吃醋的戲碼,結果可想而知,再一次被雲氏的重外孫女輕孫子的事實打擊到了,幾個人說了還沒幾句話呢,程子風程子謙等人就全部被雲氏打發了下去,就只留下了蘇心漓一個人。

    「外婆,您有什麼事嗎?」

    方才大家說話的時候,雲氏一直就是拉著蘇心漓的手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一開口打發程子風幾個人下去,蘇心漓就知道,她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你嘴巴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蘇心漓抿了抿嘴唇,然後很是沒有出息的,當著雲氏的面,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臉立馬就紅了,她尷尬的笑了兩聲,「過敏了。」

    「你這說辭騙騙你幾個嫂子還行,子風都告訴我了,蘭翊舒回來了。」

    蘇心漓只告訴了雲氏她們六皇子已經找到了,程鵬他們已經起身回來了的事情,她的幾個嫂子聽了自然開心,然後眼尖的發現了她微腫的嘴巴,蘇心漓自然不可能將實情告訴她們了,所以捏造了這麼個理由,她們也沒有懷疑,畢竟過敏的話,嘴巴會變成這個樣子,一丁點也不奇怪,不過雲氏卻是不相信的,尤其程子風已經將蘭翊舒回來的事情告訴她了。

    「你老實告訴外婆,你搬到蘇府後,蘭翊舒是不是一直都和你住在一起?」

    程子風那個叛徒!

    蘇心漓沒想到雲氏是問這件事情,瞪大了眼睛,心中卻在思忖著該怎麼回答才好,蘇心漓都還沒開口,雲氏一看她這個樣子,哪裡還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漓兒,你已經十三了,很快就十四了,你從小就乖巧懂事,現在的話,更是讓我和你外公覺得寬慰,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和你外公都相信你,所以幾乎不插手你的事情,對你的選擇,也一直都極為的尊重。」

    蘇心漓點了點頭,「我知道。」

    雲氏一聽,搖了搖頭,「你知道那你還犯傻?外婆知道,蘭翊舒是個好孩子,你們兩個對彼此都是真心的,你要和他發展感情,將來嫁給他,外婆都沒有意見,但是現在,他都還沒給你任何的名分呢,他那個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事情,你們兩個在一起,就算現在沒出事,早晚也得出事。」

    這一點,蘇心漓也承認。最開始牽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後來是同床共枕的睡在蘇府,第一次之後,蘭翊舒就賴上了,現在是親吻,親吻之後比起簡單的擁抱來說,親吻確實更容易擦槍走火,蘇心漓還真不敢保證,如果蘭翊舒想要的話,她會不會能嚴防死守的拒絕,畢竟蘭翊舒讓她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時候太多。

    「不是一直都住一起的,您也知道,他經常進宮,而且就算他住在蘇府,我們也是分開睡的,他睡靠窗邊的軟榻,我睡床,有些時候我讓他上床睡覺,他還拒絕了呢。」

    雲氏震驚的看向蘇心漓,「你居然讓他上床和你一起睡覺?」

    蘇心漓看著雲氏那樣,立馬意識到自己犯錯了,不過她也沒有狡辯,蘭翊舒,為了你,我真的是拼了。

    「外婆您也知道啊,蘭翊舒為我做了那麼多事情,他那麼高的個子,睡在窗邊的小榻上肯定不舒服,我看著,總覺得不忍心,而且就算睡在一起,我們也是分開被子的。」

    蘇心漓的一雙眼睛盯著雲氏,見她沒有指責自己,又繼續說道:「外婆,就算他只是偶爾住在蘇府,但是現在我已經習慣有這麼一個人和我睡在一個屋子了,他要不在,我就覺得不安的很,這段時間,他沒在我身邊,我心裡就七上八下的,昨晚,就是個意外,這次,他消失這麼久,突然回來,我當時就覺得不真實,以為是自己做夢呢,就讓他咬我一下,就這個樣子了--」蘇心漓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明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意外。

    蘇心漓想,自己真的是瘋了,為了能讓雲氏喜歡蘭翊舒,不要對他產生意見,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個女孩子,也不怕臊。」雲氏盯著蘇心漓,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的一雙明亮並且蕩漾著幸福,哪裡有對蘭翊舒的半分責怪。

    「你們現在還沒定親,要是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的話多不好,你看看蘇妙雪,現在京陵城的是怎麼看她的,怎麼說她的,漓兒,你是女子,在這種事情上,總歸是吃虧的,要是出了什麼事,蘭翊舒又不願意負責了,你可怎麼辦?漓兒,你這麼聰明,做事應該有分寸才是,外婆不願意看到你受傷。」

    蘇心漓握住雲氏的手,「外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蘇心漓重重的點了點頭,繼續道:「但是外婆,這輩子,我應該再找不到一個像蘭翊舒這樣讓我喜歡動心的男人了,如果這樣一個願意為了我連命都不要的男人到頭來都會背叛傷害我的話,那我還能找到託付終身的男人嗎?今後,我還能對誰放心?外婆,我相信蘭翊舒,他不會傷害我。外婆,蘭翊舒真的很好,比您想像的好,對我,更好。外婆,您都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可以遇見他?」

    蘇心漓說完,一下蓄滿了淚水。

    她真的很高興,可以找到一個什麼都能說的男子,並且,他在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後,沒有將她當成怪物,還願意像之前那樣對她好。

    雲氏一見蘇心漓這樣子,立馬手足無措,繳械投降了,她將蘇心漓摟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肩膀,「你要喜歡他和你住一起就讓他繼續和你住一起好了,今後外婆再不說這件事情了,外婆相信漓兒的眼光,你說好那肯定就是好的,外婆的小心肝,快別哭了,你一哭,外婆心都要碎了。」

    蘇心漓難得來定國公府一趟,陪著雲氏一起用了晚飯,回到蘇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不過蘭翊舒並沒有回來。

    當晚,蘇心漓得到消息,被休掉的方靜怡暫時住到了娘家,蘇心漓並不奇怪,方靜怡並不是個愚蠢的女人,這些年,不論是方家還是蘇博然,估計都有不少的把柄在她手上,這些暫時還可以成為她安身立命的資本的。

    蘇志明的案子,如期審訊,蘇志明一開始咬死了不承認,林景和楚奇一出現,他當場就呆住了。因為有林景和楚奇等人的指證,蘇志明就算不願意,也只有老實承認,說自己是因為立功心切才會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與其他人都無關,蘇博然已經派人傳了口信了,蘇志明自然是不敢違背蘇博然的意思的,將所有的罪名全部承擔了,證據確鑿,一百多條無辜的性命,蘇志明當場就被判處了死刑,於五日後午時在東門處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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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8:15 |只看該作者
第148章:

    蘇志明的事情證據確鑿,以最快的速度塵埃落定了,不過蘇心漓心中清楚,這件事情事實上並沒有結束,不出蘇心漓所料,蘇志明被判決了死刑的第三天,四處奔走,八方求救無果的方靜怡又開始在她的門前大鬧了。

    方靜怡四處奔走,請求別人搭救她兒子的事情,蘇心漓自然是知道的,這樣的結果,也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甚至於她找了哪些人,蘇心漓楚的,這其中就包括一直住在王府的側妃蘇妙雪,而蘇妙雪的避之不及,蘇心漓更是一點也不意外--

    如果方靜怡還是以前那個風光得寵的方姨娘,或許還會有人願意伸把手,不過現在的她已經被相府休了,落魄到了極點,而且蘇志明的案子,不但京陵城的百姓關注,皇上都是知道的,哪個沒腦子的會去做這種吃力但是卻一點也不討好的事情甚至可能賠上自己性命和前途的事情。

    蘇心漓就是要親眼看著方靜怡處處碰壁,一次次悲傷失望,然後絕望悲傷。

    讓方靜怡死,對現在的蘇心漓來說,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輕而易舉。死,對現在的方靜怡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既然她現在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那她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不嫌髒了自己的手嗎?雖然這只手早晚都會髒,但是蘇心漓就是願意用這種方式折磨方靜怡,當初,她失去母親和哥哥的痛,現在,她也該嘗一嘗了。

    方靜怡現在已經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坐在蘇心漓的府邸門前,是又哭又鬧,破口大駡,這麼大的動靜,蘇心漓的門前,沒一會就圍滿了人,那些人對方靜怡自然是指指又點點,多數是斥責她的。

    「蘇心漓,你還有沒有心啊,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自從你母親和兄長過世後,這些年我是怎麼對你的!吃穿用度,什麼好的,我都可著你先用,恨不得將心都掏出來給你了,沒錯,我是姨娘,你是小姐,我伺候你是應該的,什麼好的都給你也是應該的,但是你也不能將事情做的這樣絕情啊!」

    「志明他可是你親弟弟啊,他這次確實是犯了很大的錯,但是他還小,他不懂事啊,你是姐姐,而是相府的嫡女,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你也是要負責任的,你明明可以幫他的,你卻什麼都不做,這也就算了,你為什麼要落井下石啊!」

    方靜怡尖叫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手指著蘇心漓大門的方向,嘶聲力竭的尖叫著,那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瘋狂。失子的痛,女兒的不搭理,讓她的情緒漸漸崩潰。

    「一出了事情,我之前對你的好就忘了嗎?姨娘就不是姨娘,弟弟就不是弟弟了嗎?我和志明已經夠慘了,你為什麼還要讓相爺和我們一刀兩斷,不認他這個兒子,甚至休了我!」

    方靜怡不停的指責蘇心漓的不是,滿是怨恨,她一個人又是哭又是罵的,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情緒依舊高昂的很,「蘇心漓,你給我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蘇心漓雖然在屋子裡面,不過方靜怡就在自家門口大吵大鬧的,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因為她罵的太過難聽,流雲並沒有告訴她她說了什麼,不過蘇心漓也能夠猜得到,和上次方靜怡何姨娘六姨娘等人大鬧一樣,她該做什麼還做什麼,方靜怡的精力很好,應該說支撐她精力旺盛的怨念很深,都一個時辰了,她都還在罵罵咧咧。

    「這樣的人你留著做什麼?」

    對於方靜怡的叫駡,蘇心漓可以淡然的毫不在意,但是一心維護她的蘭翊舒卻不行。

    蘇心漓放下手中的書,對著他微微一笑,「留著玩啊,看好戲啊。」

    蘇心漓見蘭翊舒看向她,繼續道:「蘇志明已經被叛了斬立決,再過兩天就要行刑了,蘇志安現在跟著三姨娘,今後,方靜怡要想再見一面,恐怕是難如登天,還有蘇妙雪,這次蘇志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做了什麼?她整日都呆在王府,說的好聽一些就是養胎,實際上不過是避難罷了,這件事情之前,她就對方靜怡有怨言了,這次方靜怡為了蘇志明的事情去找她,她心裡估計對她產生了更大的成見,她又被蘇博然休了,方家的人也必定厭棄她,她已經是眾叛親離了,她的性子拔尖又好強,而且自私自利,心胸狹隘的,以前得勢的時候必定仗勢欺了不少人,她現在這個樣子,有的是人等著看她笑話呢。」

    在蘭翊舒跟前,蘇心漓毫不掩飾自己對方靜怡的厭惡和憎恨。

    「我只是擔心,兔子急了還咬人了,要是她--」

    蘇心漓見蘭翊舒一副擔心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你不是說會一直在我的身邊保護著我的嗎?那我還怕什麼?」蘇心漓理所當然的回道,「方靜怡除了對自己的孩子全心全意的付出,對別人,包括自己的親生父親,必定都是留了一手的,如果不是她手上掌握了方有懷等人的把柄,就這個時候,她都已經徹底失去利用價值了,並且,還臭名昭彰,自帶麻煩,方有懷方靖安他們可不是什麼有情有義的人,會收留方靜怡?」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滿是輕蔑,「尤其是蘇博然,方靜怡跟了蘇博然都已經十幾年了,蘇博然做了什麼事情,她肯定是知道一些的,你說的沒錯,兔子急了還咬人了,她現在最憎恨的人可能是我沒錯,但是她對方有懷方靖安尤其是蘇博然的恨意也絕對不會淺,她沒有我的把柄,她現在暫時能咬的就只有蘇博然他們了。」

    她要手中握有她的把柄的話,早就以此作為威脅,上門找她和定國公府的人讓他們幫忙蘇志明的事情了,而不是像個潑婦似的在門口耍潑,用這種愚蠢到了極點的方式洩憤,現在方靜怡心裡頭估計都後悔死了。

    「不單單是蘇博然他們,還有顏司明吧。」

    蘭翊舒笑意舒緩,挪了挪位置,讓蘇心漓貼著他坐著,蘇心漓掙紮了幾下,以無效告終,「蘭翊舒!」

    這可是白天,而且院子裡還有丫鬟的,尤其前兩天外婆還因為她和蘭翊舒的事情特意叮囑她呢,雖然她一直都在袒護蘭翊舒沒有錯,但是她心裡是覺得雲氏的話說的很有道理的,她和蘭翊舒彼此相愛,很容易擦槍走火啊,但是她現在才十三歲,她喜歡孩子,但是現在她還有太多的事情沒做,而且蘭翊舒在這件事情上臉皮也特別厚,一有機會就總喜歡占她的便宜。

    蘭翊舒對著蘇心漓眨了眨眼睛,調皮的模樣讓蘇心漓笑出了聲,蘭翊舒直接無視她的不滿,繼續道:「當初顏司明之所以接蘇妙雪,是為了得到她背後兩大勢力,相府和方府的支持,但是現在,相府和方府肯定是勢不兩立的,顏司明做了那麼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笑出了聲,然後申明道:「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方有懷是個利益至上的人,白手起家的他為了利益可以放下尊嚴,他回頭找蘇博然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那時候,高怡婷估計已經成了相府夫人了,蘇博然是個拿不定主意的人,以前,他很多事情都會詢問方靜怡的建議,現在,方靜怡被休,偌大的相府,他能找的就只有高怡婷了,既然這樣的話,到底是合還是不合,還不是她說了算的嗎?顏司明想要同時拉攏相府和方府,這絕對難如登天。

    蘇妙雪原先是方有懷最有利用價值的外孫女沒錯,但是現在,就算她懷有身孕,方有懷也不可能扶持這樣一個身敗名裂並且被顏司明厭棄的人,蘇博然還有三個女兒呢,再加上這中間有個高怡婷,他就更加不會的,應該說,現在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應該都不會在蘇妙雪的身上投入付出。蘇妙雪現在,真的是一枚徹徹底底的廢棋,但因為這顆廢棋是皇上賜給他的,顏司明再怎麼想丟棄都不行。

    顏司明娶的這個女人不單單是沒用的,而且還是拖累,因為蘇妙雪,顏司明努力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好名聲有了汙點,他忠孝正義,潔身自好的形象也岌岌可危,顏司明再想娶對他有很大助力的女人,現在是很難了,皇后娘娘對他也是失望透頂,還有太子和原先那些原本擁護他的人估計都是如此,因為蘇妙雪,顏司明是惹了一身的臊。

    蘭翊舒聽著蘇心漓愉快的笑意,清俊的臉,也跟著有了笑容,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炫目的光亮,「我的漓兒,真是聰慧。」

    不是心機深沉,更不是蛇蠍心腸,蘇心漓所做的一切,在蘭翊舒看來,都是沒有錯的,只要蘇心漓不吃虧,他就可以冷眼旁觀制止不管,和定國公府的人想法是如出一轍。而且,每每如此,蘭翊舒的心中都會湧現出一種說不出的驕傲,尤其聽到別人誇讚蘇心漓的時候,他更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

    ------------

    方靜怡在蘇心漓的府邸門前罵了差不多近兩個時辰,蘇心漓才領著自己貼身丫鬟還有一干下人出現在了門口,這時候,相府的門前已經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方靜怡這會是真的累了,口乾舌燥的,氣喘吁吁,都坐地上了,看到蘇心漓出來,就像是突然間被吹起來的氣球,一下又變的鼓了起來,她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瞪著蘇心漓,仿佛都快要瞪出來了一般,抬頭仰視著蘇心漓,一雙眼睛滿是惱火和憤恨。

    「蘇心漓,你這個惡毒心腸的女人,連自己的弟弟還不管,還忘恩負義,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方靜怡罵了那麼久的人,到現在人都已經被太陽曬暈了,也不管蘇心漓現在是多麼的得民心,因為心中的憤恨,是想到什麼惡毒就罵什麼了。

    方靜怡說完,手指向蘇心漓,然後看著那些圍觀的百姓說道:「你們別被她的外表給欺騙了,她可沒有你們想像的好,冰清玉潔的,她母親死得早,父親又不管她,就是個沒人教沒人要的孩子,連府裡的家丁都不放過,整日和他們眉來眼去的,她現在就是這德行,勾勾搭搭的,水性楊花。」

    方靜怡這話一出,人群頓時開始沸騰起來,蘇心漓身後的幾個丫鬟也是一臉的怒色,惱火的很,這方靜怡真是無恥,她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是自己咎由自取,到現在居然無中生有,抹黑小姐,饒是粗線條的水兒都恨不得沖上去教訓她一把了,不過蘇心漓沒有開口,她忍著沒動手。

    蘇心漓還是站在方才站著的位置,如王者一般,睥睨著那些圍觀的百姓。人就是這樣,就算是對待自己的恩人,一旦有什麼風言風語,還是會忍不住跟風猜測。

    蘇心漓依舊站在最開始的位置,由著那些人議論,向著方靜怡的也好,替她說話的也罷,蘇心漓只是淡然的聽著,仿佛那些人討論的物件並不是自己,過了好半天,直到那些人討論的勁頭過去了,蘇心漓的手向前揮了揮,很快就有人沖出了門口,跑到反應已跟前,將她捉了起來。

    「你們做什麼?放手,給我放手!」

    方靜怡使勁的想要掙紮,不過四個人都押著她呢,她又罵了一個多時辰了,到現在力氣也差不多了,沒掙紮幾下就放棄了,看著蘇心漓的眼神都快要冒火了,不過很快,她的臉上又浮出了得意的笑容,「蘇心漓,我戳中了你的痛楚,心虛了是不是?你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哨玄就是因為你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五皇子,你就是個狐狸精,大家可千萬不要被她的這張臉給蠱惑了!」

    方靜怡見大家臉上流出了懷疑之色,說的越發的興奮帶勁,蘇心漓使了個眼色,流雲上前,走到方靜怡跟前,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你這是--」惱羞成怒四個字還沒說完,流雲對著她的另外一邊臉又打了過去,流雲的力氣不大,不過她都是用了全力打的,方靜怡挨了這兩巴掌後,兩邊的臉很快浮出了手指印記,嘴角都流血的,看的兩邊的百姓目瞪口呆的,不停的倒抽氣。

    「這第一巴掌,是替我的幾個弟弟教訓你的,當初母親就不同意將志明志安交給你照顧,可你非要鬧著他們跟在你身邊,就因為你的教導無方,才導致現在這樣的結果,如果大弟是跟著母親,他必定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現在,相府就只有志安一個男孩了,他現在還小,我絕對不允許他毀在你手上,父親一直寵愛你,母親過世後,甚至打算扶你做相府夫人,休你的人是父親,如果不是你做了太多錯事讓他心寒,他何至於休了你?你口口聲聲說你一直為了我,你為我做什麼了?我本就是相府嫡出的小姐,身份比你這個做姨娘的不知道尊貴了什麼,吃穿用度我自當用的是最好的,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情嗎?你一個姨娘,能掌中饋,那是對你天大的恩賜,你既覺得辛苦不滿意,那為什麼不早點提出來?」

    蘇心漓依舊站著,掃視著底下圍觀的那群人,口氣依舊十分淡然。

    「這第二巴掌,是我讓流雲替我自己打的。方靜怡,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你可知我是什麼身份,你不過是一個被休的通房,我可是皇上欽封的右相,你是在質疑聖上看人的眼光,還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蘇心漓的口氣極為嚴厲,這句話,與其說他是對方靜怡說的,倒不如說她是對那些圍觀的百姓說的,她是因為什麼才被封為丞相的,她才為他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現在一有點風吹草動,流言蜚語出來,他們好事的天性就暴露無遺。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蘇志明的事情,我無能為力,不論你們怎麼鬧,都是這個結果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至於定國公府,這件事情與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向來公正正義,數百年來,都是守護百姓的,這次,大弟殺害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難道要拉他們下水替他開罪不成?虧你們想的出來!」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滿是不屑,圍觀的百姓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又開始指責方靜怡了,對於這樣的戲碼,蘇心漓覺得自己也差不多快要看厭了,不過對此,蘇心漓並沒有太大的感覺,這次水患的事情,她已經深得民心了,她不可能要求每個人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無條件的站在她這一邊,不過她相信,總歸有那麼一批人,不管別人怎麼說,心中都將她當成恩人,對她懷抱著一顆感恩的心。

    「至於方哨玄的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靜怡應該去問大弟和五皇子的側妃吧,不要一出了什麼事情不是將責任往我身上推,不然的話就是開口讓我幫忙,我無能為力了你就在這裡破口大駡,無中生有。大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很惋惜,但那是一百多條的無辜性命,那些百姓做什麼事情得罪他了嗎?他們何其無辜,讓兇手逍遙法外,他們必定死都不能瞑目,我不單單是他的姐姐,還是右相,整個琉璃百姓的父母官,我不可能也不會為了一己私欲包庇真凶,所以方靜怡,你還是死了這條心,不管你怎麼說,你再怎麼抹黑我,我都不可能讓你如願!」

    蘇心漓說話的語速並不是很快,一字一句的,極為的清晰,而且充滿了力量,但是她說話的時候,中間卻沒有任何的停歇,方靜怡根本就找不到插嘴的機會,蘇心漓話說完後,局勢徹底被扭轉了,所有的人齊齊將槍口對準方靜怡了。

    方靜怡舔了舔嘴角,看向蘇心漓,她們之間隔開了差不多五米遠的距離,但是方靜怡卻覺得兩個人隔開的好遠好遠,中間仿佛有一道完全無法逾越的障礙,她忽然想到了從前,其實也沒多久前,就是小半年前,蘇心漓還處處被她壓制著的,每每和蘇心漓見面,她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高人一等,心中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優越感,但是現在,她看著她,卻需要仰視,這種情況,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呢?

    方靜怡抿著嘴唇,蹙著眉頭,不停的去想,所有的一切,好像就是從丞相大壽那日轉變的。方靜怡不甘心啊,她真的不甘心,之前,她輸給了程立雪,這件事情,她一直耿耿於懷到至今,她一直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女兒可以踩在蘇心漓的頭上,結果卻是,蘇心漓讓她輸的更慘了。她不過才十三歲而已,方靜怡實在搞不懂,她做的這些事情,到底是誰教她的。

    「蘇心漓,你見死不救就見死不救,少在這裡說風涼話!你說志明是因為我才出事的,你這分明就是在推卸責任,志明他是因為你才死的,是因為你見死不救!」

    蘇心漓抿著唇,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往下走了幾個臺階,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明媚。只是見死不救嗎?蘇心漓真的很想告訴方靜怡,這所有的一切就是她設計的,她就是想要讓她方靜怡看著自己的摯親一個個走向地獄。

    蘇心漓盯著方靜怡,然後,眾人聽到了蘇心漓的歎息聲,她盯著方靜怡,一步步向她的方向走近,水兒自然是貼身站在她身邊的保護著的。

    「流雲,你帶方靜怡去大理寺,讓她和大弟見最後一面。」蘇心漓看著站在她和方靜怡中間的流雲說道。

    「方靜怡,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吧,給大弟多準備一些他愛吃的,好好的說會話,不要留下太大太多的遺憾,讓他下輩子投胎努力做個簡單的好人。」

    蘇心漓的口氣還有那模樣,完全就是一副善心人的樣子,至少,圍觀的百姓是如此認為的,但是只有蘇心漓自己心中清楚她這樣做的真實目的,和自己快要死的兒子互訴衷腸,這種滋味,一定很受煎熬吧,白髮人送黑髮人的這種痛。

    「不用你假惺惺!」

    方靜怡話雖然這樣說,不過說話的口氣卻軟了許多。蘇志明現在是死囚,被關押在大理寺監獄的天牢,想要去那個地方探監,一般人,有再多的銀子都進不去,就方靜怡現在的身份,估計就算花了銀子,在門口也會被攔回去。

    「對你們,我已經仁至義盡了,今後你好自為之。方靜怡,這次我念著你的喪子之痛,體諒你做母親的心情,就不和你計較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再在我的門前大吵大鬧,辱駡抹黑朝廷命官,就別怪我不客氣。」

    方靜怡見蘇心漓轉身離開,心中越發的傷心絕望,之前的請求是禮,她的大吵大鬧一方面有洩憤的意思,其實更多的意圖還是希望蘇心漓能出手,讓蘇志明逃過這一劫,「蘇心漓,你就這麼狠心絕情嗎?那可是你的親弟弟!」

    蘇心漓轉過身,看著方靜怡,莞爾一笑,然後慢步走到她身邊,她漂亮的媚眼兒璀璨如星,和方靜怡灰暗絕望的眼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走到方靜怡跟前,身子前傾,湊到了方靜怡的耳畔,那雙璀璨明亮的眼睛忽然變的冰冷起來,「我沒有弟弟,只有一個哥哥,三年前被你害死的蘇曆仁。」

    蘇心漓說完,站直了身子,再次看向方靜怡,方靜怡已經呆住了,瞪大著眼睛,一張臉蒼白,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勾著唇,那張傾城的臉配上這樣溫柔的笑意,原本是讓人覺得溫暖的,但是方靜怡卻覺得渾身發寒,心仿佛都結冰了一般,蘇心漓轉身離去,直到她進了蘇府大半天,方靜怡才回過神來,回過神來,她更覺得這所有的一切與蘇心漓有關,罵的越發的倡狂囂張。蘇心漓可以容忍方靜怡罵她,流雲卻不允許,又給了方靜怡兩巴掌,大家都說打得好,方靜怡氣都快氣死了,流雲給了方靜怡兩巴掌後,又讓人將她的嘴巴堵上,直接將她送上了馬車。

    方靜怡從蘇府離開後,回方府收拾了一番,而流雲則按著蘇心漓的意思去了趟大理寺監獄,因為蘇志明的案件是顧南衣審的,就算現在蘇志明已經被判了死刑,顧南衣依舊可以隨時提審犯人,流雲到大理寺大牢的時候,顧南衣剛好也在,他是來找蘇志明審問他這次清河縣的事情有沒有同黨和幕後指使的,顧南衣一見是流雲,聽她說蘇心漓讓方靜怡過來見蘇志明,和大牢裡的人交代了幾句,倒是替流雲免去了不少麻煩。

    方靜怡和蘇志明見面才沒多久,同一天晚上,蘇心漓正和蘭翊舒下棋的時候收到了消息,大牢裡的蘇志明要求見顏司明。

    「你說,顏司明會不會去?」

    蘭翊舒漫不經心的落下了手中的黑子,看向蘇心漓,狀似隨口問道。

    「會!」蘇心漓的回答,沒有任何的猶豫,並且極為的肯定。

    因為蘇妙雪的事情,顏司明被冠上了冷血無情四個字,當初,太子一黨選定他,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好掌控能力也不錯,最主要的是,他對太子他們都表現的極為忠心,而且見誰都是一副感恩的樣子,現在,他急需要做些什麼,讓皇后和太子對他重拾信心,他的蘇志明的關係要好,走的也近,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這時候要為了撇清關係在推三阻四的話,只怕會寒了之前那些跟隨他的大臣的心啊,他需要顧慮的因素確實很多,但是這些,又怎麼可能比得上那些手握實權的人物的支持重要呢。

    蘇心漓預料的並沒有錯,第二日早朝結束後,顏司明就去了趟天牢,當時天牢裡留下的幾個牢頭都是顏司明安插在裡面的人,顏司明離開時,並沒有任何的異樣,所以並沒有人知道蘇志明和顏司明說了些什麼,不過這些,蘇心漓並沒有去深究。顏司明去見蘇志明的事情,皇上肯定也是知道的,以一個帝王的性子,他肯定會想辦法知道蘇志明和顏司明說了些什麼,蘇志明和顏司明兩個人都不是傻瓜,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周圍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根本就不可能多說些什麼,文帝如果要對付顏司明,有的是法子,他如果還不想在顏司明的身上補上幾刀,自己違逆他的意思辦事,也沒什麼好處。

    顏司明從大理寺的大牢離開後,並沒有回王府,而是來蘇府找蘇心漓,蘇心漓本來就不想見他,再加上蘭翊舒在身邊,她就更不見了,蘇心漓不見客,顏司明就算是皇子也不好死纏爛打,告訴前來傳達蘇心漓意思的丫鬟流雲道:「告訴右相,她的弟弟想在臨死前見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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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8:25 |只看該作者
第149章:大牢探視

    大理寺關押死囚的天牢,陰氣很重,而且散發出一種極為難聞的酸腐味,光線極為的昏暗,蘇心漓甚至聽到了老鼠的叫聲,還有一些不知名看著就人的動物。

    現在,蘇志明已經徹底成了一枚廢棋,根本就不會有人因為他冒著得罪皇上被萬民唾駡的危險對他特別關照一番,身為丞相之子的他在天牢裡自然沒有任何的優待,和之前被判了死刑的林景等人沒什麼差別,甚至比他們都還要糟糕。蘇心漓之前來過天牢幾回,對這裡的惡劣環境並不陌生,再加上上輩子的經歷,蘇心漓相當的淡然。

    陪同蘇心漓前來的人,並非水兒,而是蘭翊舒。他一聽說蘇心漓要來見蘇志明,說什麼都要跟著,蘇心漓是從容的很,不過從進天牢後,極度潔癖的蘭翊舒眉頭就沒舒展開過,像是打了結似的,不過卻始終都跟在蘇心漓的身邊沒有離開,蘇心漓看著他一臉嫌惡的樣子,只覺得好笑,因為有這樣的跟屁蟲,她心裡覺得又好笑又甜蜜。

    蘇志明被判了死刑後,他的同夥楚奇等人也被判決了極刑,和蘇志明在同一天處斬,林景算是戴罪立功,赦免了所有的罪,而蘇志明現在住著的地方正是之前關押林景和他兄弟的地方。

    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這裡關押著的人的是蘇志明,蘇心漓幾乎認不出人來,蘇志明身上的衣裳髒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上面除了泥巴,還有一些很噁心的髒汙,天牢內,連張席子都沒有,更不要說被子了,地上鋪著的那些草潮氣很重,這個季節,肯定是冷的。

    蘇志明雖然一直都在外遊歷,並沒有在相府長大,但他出去沒多久,蘇曆仁就死了,身為相府的長子,那時候方姨娘又得寵,他的身邊跟了好幾個小廝伺候他,他根本就沒吃過這樣的苦頭,現在這樣的生活,他肯定是受不了的。蘇心漓到的時候,就看到雙手環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坐著,整個人瑟瑟發抖,他的臉和他身上穿著的衣裳都髒了,那雙和蘇博然一模一樣的眼睛,再沒有了往日裡的意氣風發,頹廢沮喪,還有種說不出的悲傷絕望。

    才短短幾天的時間,蘇志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一件事情,就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蘇心漓走近,他一直都沒有發現,直到蘇心漓都站在他面前了,過了好半晌,蘇志明才反應過來,他看到蘇心漓,眼睛亮了一下,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快速跑到蘇心漓的跟前跪下,「姐姐,求求您,救救我吧!」

    隔著牢房門的框子,他伸手就要去拽蘇心漓,蘭翊舒拉著蘇心漓的手,將她往懷中一拽,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了蘇志明,有潔癖的他自然不會允許蘇志明用他那雙不知道沾上什麼東西的手去碰蘇心漓,就算是衣裳,也不允許。

    蘇志明撲了個空後,看著自己半空的手,愣了愣,然後哭出了聲,一臉哀求的看向蘇心漓,哀切的懇求道:「姐姐,我知道錯了,求求您,救救我吧,我我不要呆在這個地方,我我不想死!」

    蘇志明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惶然和恐懼,他的眼睛,就只有在看向蘇心漓的時候,有一絲微微的光亮。

    他還這麼年輕,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做,他不想呆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他受不了這裡的生活,更加不想死。

    昨日,方靜怡來大牢看蘇志明的事情,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了。原本,蘇志明是將希望寄託在蘇博然身上的,他知道,蘇博然肯定會去找蘇心漓,雖然只有一兩天就要處斬了,但是他心裡還是抱著希望的,他覺得自己可以從這個地方出去,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繼續之前的抱負,然後洗刷今日的恥辱,但是他沒想到,方靜怡給他帶來的卻是她已經被休,而且蘇博然已經決心不要他這個兒子的消息。其實,當初蘇博然讓他擔下所有責任的時候,他就已經隱約猜到了蘇博然的態度,但是他覺得虎毒不食子,卻沒想到蘇博然居然這樣的絕情。

    蘇志明現在心裡頭是恨透了蘇博然和蘇心漓的冷血無情,但是他更加怕死,蘇志明見了顏司明之後,讓他分別給蘇心漓和蘇博然兩人傳了信,出乎蘇志明預料之外的是,蘇博然沒來,蘇心漓卻來了。

    「求求您,救救我好不好?我保證,我發誓,我今後一定會聽你的話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的!」

    蘇志明跪在地上看向蘇心漓,哀切的聲音,透著一絲絕望。蘇心漓靜靜的看著他那雙如死灰惶然恐懼的眼睛,他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這個時候的他,雖然狼狽到了極點,但是最像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瀕臨死亡時的那種絕望,有一種讓人忍不住同情的驚心。蘇心漓看著他這個樣子,最先想到的並不是他之前對自己的陷害,而是上輩子他和顏司明在書房密謀的事情,六皇子和蘭翊舒的死,他也有份。

    「救你?那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呢?蘇志明,在你對他們動手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多麼的可憐無辜?他們有些比你還小,殺人償命,你殺的還不止一個人,在你對他們動手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天子犯法尚且還要與庶民同罪,更何況還是你!你知道你這個地方之前住的是誰嗎?」

    蘇心漓盯著蘇志明,忽而頓了頓,然後就想說道:「還記得這次和林景一起押解上京的那些人嗎?他們在死前就住在這個地方,八個人,到現在,就只剩下一個林景了,你對他們還有他們妻兒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像你請求我這樣請求你的,你是怎麼做的?你有考慮過他們嗎?蘇志明,你殺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是該死的,所以如果你找我來是因為這件事情的話,那我告訴你,我無能為力。」

    一想到那些無辜的人,蘇心漓又覺得蘇志明實在是可恨,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還真是一點都不假。

    「你怎麼會無能為力?只要你願意幫忙,我就可以不用死,我甚至可以從這個地方出去,我可是你的親弟弟,你不幫我就算了,你為什麼還要害我啊,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啊?」

    「哪裡得罪我了?」

    蘇心漓看著歇斯底里狂叫著的蘇志明,嘴角忽而上揚,那好看的弧度滿是冰冷和嘲諷。

    「蘇志明,你捫心自問,除了有用到我的時候,你心裡可曾將我當成你的姐姐?你這麼年輕,那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遠的不說,就說方哨玄的,你心裡要有一絲一毫念著親情的話,就不會那樣設計我,一直以來,你們一個個費盡心機,不過是為了想讓我身敗名裂,我這樣說,對嗎?」

    蘇志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蘇心漓,他以為,那次的事情,之所以會牽扯到蘇妙雪只是個意外,可現在看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設計好的,不過她怎麼知道的?她死死的盯著蘇心漓,忽然間覺得她實在太過的深不可測。

    「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和你也有關係?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是不是?」

    蘇志明的腦海忽然竄出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他惶然的盯著蘇心漓,眼睛瞪的大大的,而且也很用力,像是要將她看透一般。

    「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讓大弟你和山賊勾結,搶奪官銀,甚至殺害那些無辜的百姓。」

    天牢之中,就和後宮一樣,誰知道這個地方是不是還有誰的耳目藏在暗處,蘇心漓一直都知道,隔牆有耳。

    蘇志明的目光,一瞬不瞬的,依舊落在蘇心漓的身上沒有動,借著那不是很亮的光,他看到蘇心漓的臉,她的神情平靜,淡然的目光,更加沒有他想要的同情憐憫和疼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眼底那如蠟燭一般微弱的光亮,一點點慢慢的熄滅。

    「蘇志明,看看你的雙手,上面沾滿了鮮血,那些被你殺害的人,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你就不會害怕不會覺得心虛嗎?」

    貼著牢房的門跪著的蘇志明目光呆滯的看向了自己的雙手,看著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的那雙手上有血注噴了出來,他驚叫了一聲,坐在了地上,然後一臉恐懼的看向蘇心漓,「你既然不準備救我,那你還來做什麼?是為了看我有多麼的狼狽,然後笑話我嗎?」

    蘇心漓抿著唇,搖了搖頭,「我相信,你應該做不出來這樣惡毒的事情,這件事情,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只要你供出幕後的主使,戴罪立功,到時候我一定會請求皇上對你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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