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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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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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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21:17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抱怨

    蘇心漓看著眼前站著的蘇妙雪,自從大婚後,她們兩個就沒再見面,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不過蘇妙雪在王府的事情,蘇心漓或多或少都從身邊的人口中知道一些的,蘇妙雪沒去蘇府找過她,但是卻回來了相府幾回,高怡婷每回去蘇府,也都會帶去一些她的消息,和蘇心漓預想的一樣,沒有任何靠山的蘇妙雪在王府過的並不是很好。

    一個多月的時間沒見,蘇妙雪原就窈窕纖細的身子越發的抽條了,臉色也很不好,有些蒼白,那虛弱的樣子,仿佛風一吹就要倒下似的,尤其是那雙眼睛,水霧迷蒙的,滿是怨恨和不甘,而且還透著股無精打采的沉沉死氣,就算之前一無所知,看這面相,也能夠猜測的到她這段時間過的不好了。

    「怎麼姐姐一來,妹妹就要走啊。」

    站在蘇心漓身邊的蘇妙雪繼續往蘇心漓的方向靠了靠,伸手想要挽住蘇心漓的手,手都伸出去一半了,猶豫了片刻,還是縮了回來,蘇心漓看著她縮回去的手,唇角幾不可見的勾起,這段時間她在王府的生活也不是全無好處嘛,至少比以前有自知之明和分寸了,而且也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了。

    「我原本就是要走的。」

    蘇心漓掃了蘇妙雪一眼,回答的相當簡單明瞭,她現在是不怎麼想和蘇妙雪接觸沒錯,但她還不能決定自己是走是留,她這樣說,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蘇心漓看著蘇妙雪突然變的鐵青的臉,老實說,現在蘇妙雪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可憐,尤其是她的處境,單是想想就覺得艱難,但是蘇心漓對她的態度就和對方靜怡一樣,再怎麼覺得她可憐,也同情不起來。

    「妹妹事情繁忙,我擔心誤了你的正事,一直都沒敢上門打擾,許久未見,妹妹是越來越漂亮了。」

    蘇妙雪看向蘇心漓,那雙滿是怨恨的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豔羨,蘇心漓的衣裳配飾並不複雜,花樣都是極為簡單的,但是用料無一不是最上乘的,還有那做工,也極為的精細,尤其是她身上披著的那件披風,一看就是純種的狐裘,毛色均勻細膩,極為的保暖,這樣的貨色,就連五皇子都沒有,她就更不要說了,就算是她穿過的,如果她願意給她,蘇妙雪也覺得自己會十分歡喜的。

    此刻,蘇心漓那張臉唇紅齒白,兩邊的臉頰白裡透紅,在雪白狐毛的的映襯下,就像仙子似的,看得人心裡驚豔,甚至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難得湊的這麼巧,我都到妹妹院門口了,妹妹不請我進去喝杯茶嗎?也好敘敘姐妹的情分。」

    蘇妙雪左一口妹妹,右一口妹妹,叫的是無比親密自然,對她厚顏無恥死不要臉的本事,蘇心漓早就習以為常,面色淡然的很,而一旁的流朱則擰起了眉頭,水兒就更不要說了,拳頭咯咯的響。

    「小姐。」流朱湊到蘇心漓的身邊輕輕的叫了聲,蘇心漓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進去吩咐下人,給側妃奉茶。」

    蘇妙雪一口一個妹妹叫的是親密又自然,蘇心漓卻不願意與她逢場作戲虛與委蛇,直接叫她側妃,而且說話的口氣也疏離的很。且不說蘇妙雪現在只是五皇子的側妃,就算她是正妃,身份也比蘇心漓的低,而且她五皇子都不怕,又怎麼可能對他的妃子低聲下氣的?尤其,這個側妃還是個讓人覺得討厭的人,雖然她不怎麼願意和蘇妙雪接觸,但是就像蘇妙雪說的,她人都已經到門口了,自然是沒有不接待的道理的。

    蘇心漓率先進了屋,兩人剛坐下,就有下人將茶水送了進來,這漓心院的下人個個心裡自然都是向著蘇心漓的,看到蘇妙雪,心裡當然是不喜歡的,不過個個面上也沒表露出來,送了茶水進去後,直接就告退了,屋子裡,就只剩下蘇心漓蘇妙雪還有蘇心漓帶來的流朱水兒兩個丫鬟。

    蘇妙雪一進了屋,就四下張望,蘇心漓雖然離開了相府,但是擺放在屋子裡的這些東西她一樣都沒帶走,和方靜怡之前還是得寵的姨娘時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雖然方靜怡一直都在擠兌蘇心漓,恨不得把她弄死了,但是因為定國公府和相府夫人的位置,面上,她又是一直都在巴結蘇心漓的,擺放在屋子裡的那些物件,都是極好的東西,以前,蘇妙雪住在比這更富貴奢侈的雪園的時候並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看著,恨不得樣樣都能占為己有,而那雙眼睛更是將她心中的貪婪表露無遺。

    蘇心漓雖然讓蘇妙雪進來了,不過並沒有多少主人的自覺,坐下後,就自顧自的喝茶,當然,蘇妙雪也完全沒有當客人的自覺,從進來到坐下後,就一直在打量蘇心漓屋子裡的東西。

    「妹妹,這麼久沒見,我們姐妹單獨說會話吧。」

    站在蘇心漓身後的水兒手握成拳,恨不得揍得寸進尺的蘇妙雪一頓,蘇心漓給流朱遞了個眼色,流朱會意,挽著水兒的手,兩人離開,不過並沒有走遠,就站在門口候著,她這一走,蘇妙雪就將凳子往蘇心漓的方向挪了挪,她最開始停下來的時候,還有一條小凳子寬的距離,但是蘇妙雪坐下後,還要往蘇心漓的方向靠近,一直靜坐著的蘇心漓轉過身,看向蘇妙雪,「蘇妙雪,你不覺得這樣的距離對我們的關係來說太近了嗎?」

    蘇心漓越想越覺得可笑,不論是蘇沐靈還是蘇妙雪,她們以為距離她近一些,或者說有身體的接觸,就可以讓她放下芥蒂,當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嗎?

    蘇妙雪聞言,愣了愣,看向蘇心漓的目光有幾分惱火,不過很快就收斂了起來,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尷尬,然後突然歎了口氣說道:「還是妹妹好啊。」

    她這話來的有些莫名,不過蘇心漓看著她亂瞟的眼神,再綜合高怡婷之前和她說的事情,蘇心漓已經大概猜測到她想要說什麼了,之前因為用凝露膏,她的私房錢基本已經敗光了,她到方靜怡那裡也拿了不少,她這次出嫁,嫁妝是高怡婷一手打理的,東西看起來是不少,但是並沒有多少好東西,而且她滑胎後沒多久,又繼續開始用凝露膏了,雖然她是皇帝賞賜給顏司明的,但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顏司明對她肯定是不可能有多好的,除了每個月的月銀,估計根本就不可能有多的賞賜,估計月銀都會故意讓人克扣,蘇妙雪被方靜怡慣壞了,一直都不是個節儉的人,這手頭的東西一少,她自然就會覺得心慌,然後又和以前一樣盯上她的東西了。

    「你離開相府這麼久,相府還是給你留了這麼大個院子,而且裡面還有這麼多的寶貝,這些東西,有不少是方姨娘送的吧?」

    一方面,蘇妙雪想問蘇心漓要東西,但是她又不願意低頭,直接就說這些東西是方靜怡給的,方靜怡的東西那就是她的東西,現在方靜怡不在了,那這些東西自然就是她的了,她覺得自己只是在要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蘇府是皇上賞賜的宅子,一定又大又漂亮吧,你現在又不住在相府了,幾個月都難得回來一回,這些東西也就是個擺設而已,皇上太后還有後宮的其他貴人主子給了你那麼多的賞賜,妹妹見了那麼多的好東西,這些玩意也看不上了,不如贈給姐姐如何?」

    蘇心漓聞言,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方靜怡送的?她會那麼好心給我送東西?我在相府的這些年,定國公府隔三差五就會送東西過來,我倒是想問問你,那些東西都去哪裡了?你們一個個貪了我的東西,現在怎麼好意思開口問我索要東西?還有,就算這些東西是方靜怡送的,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與方靜怡是什麼關係?她的東西,就算是要給也應該給志安吧,憑什麼給你?蘇妙雪你雖然只是相府的養女,但好歹是從相府走出去了,而且現在已經是五皇子的側妃了,討要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的好。」

    蘇心漓的口氣嚴厲尖銳,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蘇妙雪被說的又羞又氣,臉都紅了,瞪著蘇心漓,但是半天,她都沒有像之前那樣沖著蘇心漓大喊大叫,發洩脾氣,她緊咬著唇,似乎是在壓抑克制什麼,很快,她的一雙眼睛就紅了,有眼淚流了出來,一開始,她只是很安靜的落淚,那淚水滴落在她的手上,滴答滴答的響,這樣規律的響了幾聲後,蘇妙雪忽然,哇的哭出了聲。

    原先,蘇心漓是很淡然的,她還以為蘇妙雪是演戲,蘇妙雪忽然痛哭出聲,蘇心漓也有些吃驚,微微的愣了愣,便由著她哭,橫亙在她和蘇妙雪之間的東西有太多,所以不管蘇妙雪怎麼哭,她再怎麼傷心委屈,她都不可能開口安慰的,甚至生出同情,因為她如果那樣做的話,那她對她還有方靜怡做的那些事情不就是錯了的嗎?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蘇妙雪覺得蘇心漓應該是個心軟的人,不然的話,她不可能拿出她母親的那些嫁妝去救濟那些災民,她原本是指著蘇心漓開口安慰她的,然後利用她的憐憫之心再索要東西的,蘇心漓的態度,大大的出乎了她的預料,她不開這個口,她繼續哭下去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想到這段時間在王府的日子,蘇妙雪就覺得心裡難受的慌,憋屈的很。

    「你以為姐姐不知道丟人嗎?你以為我喜歡做這種討要的事情嗎?妹妹你是不知道姐姐的苦,你都不知道,我在王府的生活是怎麼過的。」

    蘇妙雪抽氣了幾聲,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以前在相府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只是個養女,總覺得寄人籬下,心裡不是滋味,現在嫁人了才知道以前的生活是多麼的舒適愜意。」

    蘇心漓聽了這話,抿著唇,有種想笑的衝動,因為這話,她聽著,實在是有些耳熟的,高怡婷前兩次到蘇府找她的時候,有和她提到過,她還說,蘇妙雪現在一回相府就會和她抱怨她在王府的事情,不單單和她說,和陳氏在一起的時候也說這些事情,但是蘇心漓沒料到,她會在自己跟前抱怨,難道她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嗎?她過的不好,正是如她所願的事情嗎?到底,她是過的多麼的不滿,居然愚蠢到將自己的傷痛擺在一個厭惡她的人面前。

    「我嫁進王府都一個多月了,包括大婚那日,我總共就見了五皇子三回,總共就三回,還都是我找他的。」

    蘇妙雪伸出三個手指,挫敗又惱火,「他情願一個人睡也不找我,我找他,他還趕我,說就算他再怎麼找我,我也不可能有他的孩子,我之所以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誰啊,還不是因為他嗎?當初,是他自己大晚上赴約的,他要對我沒意思他為什麼沒赴約啊,他要不來那竹林的話,之後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是他毀了我的清白,如果不是因為我懷上了他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滑胎?如果不是因為那次滑胎,好端端的,我怎麼可能會不能再孕?你說,他是不是應該負責?他一個大男人,還皇子呢,居然推卸責任,我只是要求他擔負起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而已,這樣也有錯嗎?我做錯了什麼?他憑什麼這樣對我?憑什麼嫌棄我,對我冷嘲熱諷的?」

    都說出嫁從夫,蘇妙雪這話要傳出去,必定會被那些百姓的唾沫淹死,而且她推卸責任的方式實在讓蘇心漓覺得好笑,這件事情,顏司明確實有錯有責任,他若是不存那些利用的歪心思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但是蘇妙雪身為女子,大半夜的邀請一個男子,而且還對他下藥,怎麼說都是蘇妙雪錯的更加離譜吧,至於她會滑胎不孕,這件事情,與顏司明並沒有關係,不過他替自己背黑鍋,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冤枉,而且,不要說顏司明那樣小心眼又記仇的男人了,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對蘇妙雪好的,應該說,如果不是迫於壓力,應該沒幾個男人會願意娶蘇妙雪。

    「還有王府裡的那些下人,他們一個個都狗眼看人低,王爺雖然不寵我,但我也是王府的側妃,他們一點也不尊重我,王府現在就我一個女主人,要什麼沒什麼,這才第一個月,就開始克扣我的月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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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頭到尾,蘇心漓一句話也沒說,蘇妙雪滔滔不絕,一個人抱怨了差不多近一個時辰,在這一個多的時辰裡面,她除了喝水,嘴巴幾乎就沒停過,那功力,簡直讓蘇心漓歎為觀止,不論蘇妙雪的情緒如何,蘇心漓都表現的十分淡然,直到蘇妙雪最終停下,蘇心漓這才開了口,淡然的問道:「說完了嗎?」這樣憤世嫉俗愛抱怨的人,誰會喜歡?老天更加不會眷顧。

    蘇妙雪抬頭,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抬頭看向蘇心漓,微微的愣了愣,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繼續說道:「妹妹啊,姐姐也不是那種恬不知恥不要臉面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會開這個口,我與妹妹自小一起長大,妹妹還不瞭解我的為人嗎?」

    蘇妙雪確實很少開口問她索要東西,不過這並不是因為她愛惜自己的顏面,而是因為以前的自己傻大方,一有什麼好東西,她們都還沒開口,她就讓人給她們送過去了,沒送過去的,蘇妙雪也很少自己來索要,因為有方靜怡會替她這個口。

    「我聽說妹妹今兒帶了不少好東西回相府,弟弟妹妹都有,那姐姐的呢?」

    流朱和水兒兩人就站在門口,蘇妙雪情緒激動,說話的聲音自然不小,門口站著的流朱和水兒自然是聽的一清二楚,她們兩個自然是氣憤不已,都想沖進去罵蘇妙雪一頓了,還說自己不是厚顏無恥的人,就沒比她更恬不知恥的人了。

    「方靜怡呢?她最近沒有和你聯繫嗎?」

    自從蘇妙雪的大婚後,方靜怡就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蘇心漓讓人尋找她的下落,但是一無所蹤,她還讓順天府尹的去找,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每天京陵城都有人死,但是那些人都沒有方靜怡,方靜怡突然消失,蘇心漓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我怎麼知道她去哪裡了,她已經很久沒和我聯繫了,她還敢和我聯繫?我的大婚就是被她給毀掉的,就是因為她帶了晦氣,我的孩子才會掉的,而且還不能再生育了。」

    蘇妙雪的聲音尖銳,那張消瘦的臉,下巴尖尖的,給人一種刻薄的感覺,而她說的話,蘇心漓更有一種心寒的感覺,為方靜怡不值。

    「這屋子裡的東西,你隨便選一樣吧。」

    蘇妙雪一聽,眼睛瞬間就亮了,而門外站著的流朱和水兒兩個人聽了,忙沖了進來,想要制止,蘇心漓不讓她們說話,而坐在蘇心漓一旁的蘇妙雪一下就站了起來,她唯恐蘇心漓反悔,一雙眼睛就開始掃視屋子裡的東西,務必讓自己拿走的東西是最貴最好的,她邁步正準備去挑選東西,蘇妙雪忽然伸手將她攔住,「如果方靜怡回來找你,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蘇妙雪愣了愣,蘇心漓又繼續道:「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你不是抱怨說五皇子對你不好嗎?府裡的下人還克扣你的月銀,你每個月的花費根本就不夠,不是嗎?你知道的,我想要幫你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蘇妙雪一聽,臉上頓時樂開了花,不住的點頭,「這有什麼問題,只要她回來一找我,我立馬就通知你。」

    蘇心漓點了點頭,蘇妙雪轉身就去挑選東西去了,挑了東西後,她還是擔心蘇心漓反悔,轉身就離開了,她一離開,流朱再也忍不住,開口道:「一個個怎麼都這麼不要臉,小姐,你幹嘛要送東西給她啊?」

    流朱倒不是心疼那東西,只是想要給蘇妙雪,她情願砸了。

    「就算是個乞丐,表演了這麼半天,也應該給點打賞吧,而且今後,說不定還要用上蘇妙雪呢。」

    流朱聽蘇心漓將蘇妙雪比喻成乞丐,將這說成是給她的打賞,心裡平衡了許多,蘇心漓見蘇博然還沒回來,心裡頭有些竊喜,正準備回去頭,忽然有丫鬟急衝衝的跑了進來,這丫鬟,蘇心漓是認得的,是高怡婷身邊的人。

    「小姐,相爺已經回來了,聽說您也在府裡,正氣勢洶洶的往這邊趕呢。」

    蘇心漓看著地上慌張的小丫鬟,嘴角上翹,回來的還真是時候,氣勢洶洶,看樣子是在定國公府受氣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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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你抱著我,就不冷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蘇博然就沖進了院子,他走路的速度極快,怒氣衝衝的,整個人就好像著了火似的,蘇心漓就坐在靠院的桌旁,靜靜的欣賞著他噴火的模樣,而她這樣的冷靜和淡然看的蘇博然心裡頭越發的失衡惱火,腳下的步子更快,幾步就沖進了房間,蘇心漓和蘇妙雪兩人剛喝了茶,桌上的杯盞都還在,蘇博然一進去,拿起那盛了水的茶壺,向後退了幾步,直接砸在了蘇心漓的腳邊。

    蘇妙雪拿了東西離開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一盞茶的時間了,因為蘇心漓現在並不在相府的漓心院住著,只是今日難得回來,所以屋子裡並沒有點地龍,這茶水雖然換的時間不久,但因為現在天冷,涼的也快,所以並不是很燙,只是蘇心漓的鞋襪和裙擺都濕了,蘇心漓看到蘇博然舉起茶壺,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她心裡也十分清楚,他再怎麼憤怒,現在,他也不敢真的傷她,所以她就坐著,動都沒動一下,更不要說躲了,那有恃無恐的模樣看的蘇博然越發的吐血。

    一旁站著的水兒流朱兩個人,心裡卻嚇了一跳,見蘇心漓只是衣裳被打濕了,那碎片並沒有劃傷她,松了口氣,流朱的情緒控制的還好,畢竟是從相府出去的丫鬟,也是相府長大的,就算蘇博然對蘇心漓做了這些,她也不敢對蘇博然做些什麼,不過水兒卻相當的惱火,一下就沖到了蘇心漓跟前,一雙大大的眼睛就好像會吃人似的,怒視著蘇博然,蘇博然是知道水兒的本事和脾氣的,頓時不敢再發作。

    「父親這麼生氣做什麼?」

    蘇心漓彈了彈濺到膝蓋上的手,神情淡然,那樣子更是無辜,就好像她完全不知道蘇博然是剛從定國公府回來似的。

    「氣大傷身,也容易上火,來人啊,給父親泡杯菊花茶。」

    蘇心漓拉著水兒,讓她重新站在自己的身後,然後命人給蘇博然上茶,蘇博然還是生氣的,盯著蘇心漓看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滿是怒火,不過因為當著水兒的面不敢再動手,憋氣憋的是滿臉通紅,他看向蘇心漓,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訴自己,現在,她已經不單單是自己的女兒了,然後細想蘇心漓身上的利用價值,極力的將自己如火山噴湧一般的怒氣壓制了下去,他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在蘇心漓的身邊坐下,沒一會,就有下人將剛泡好的菊花茶端上來了,不過蘇博然哪裡喝得下?

    「你還好意思問,還不是定國公府那些人,明兒就是新年了,我今日特意備上了厚禮前去拜訪,我這可是一番好意,真心誠意的,他們一個個卻冷嘲熱諷的,飯都不留我吃一頓!」

    蘇博然說這話的時候氣呼呼的,顯然就算是極力壓制,還是餘怒未消,蘇心漓聽著他抱怨,這一抱怨,差不多又是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她還真是佩服蘇博然的好記性,定國公府那麼多的人,誰誰誰說了什麼,他居然還能記得這麼清楚,她也有些明白蘇妙雪那抱怨起來就滔滔不絕的性子是像誰了,果然是父女。

    蘇心漓和剛才一樣,由著蘇博然說,一直都沒有插話,不過心裡卻是不以為然,母親當初嫁給蘇博然的時候,他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一個窮書生,他是靠定國公府才爬到今日的位置的,母親嫁給他十六年了,從她記事後,每次去定國公府,幾乎就只有母親,她和哥哥三人,蘇博然很少會回去,母親和哥哥過世後,這已經過了三年了,蘇博然一次都沒去過定國公府,每次遇上了事情,都是找她去求情。

    以前,她心裡向著他這個父親,他掌控了她,是有恃無恐,現在,他幾次求自己都不成,他覺得她指望不上了,就想重新和定國公府建立關係,今後繼續利用他們,這天底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他聰明,定國公府那麼多人,誰是傻子,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大家心知肚明,一直以來,不過是看在她與母親和哥哥的面子,不與他計較罷了。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一張一合,喋喋不休的嘴巴,他說話的語速很快,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就和鳥兒似的,蘇心漓臉上的神情半點未變,一顆心卻變的越來越冷,越來越硬,甚至覺得說不出的滑稽可笑,而蘇博然這樣的嘴臉落在她的眼裡,更是愚蠢不堪到了極致,他到現在都還沒認清現實,他能成為琉璃的丞相,與她比肩,不是因為他是蘇博然,而是因為他是定國公府的女婿,他抱怨的是他的恩人,而且,她覺得舅舅和幾個哥哥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但凡是稍微有血性的男子,應該都看不上蘇博然這樣的人吧,既然他已經察覺到她現在心裡向著外公他們了,就不應該在她的面前抱怨這些,既然她知道自己已經對她不滿的,那他就應該知道,他的憤怒和不甘,只會讓她痛快,她一點也不會覺得是定國公府的人做的過分。

    「你回來相府怎麼也不提前告訴父親一聲,害我還去蘇府找你,等了你好幾個時辰!」

    難怪一回來聽說她在相府就像吃了火藥似的,原來是在蘇府等她了,她說呢,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蘇府現在是齊磊在管理,他們都是知道她與蘇博然之間的關係的,估計是故意不說,讓他在那裡白等的。

    蘇博然越想越覺得生氣,越說越覺得激動,早知道蘇心漓今日會回來相府,他就等她一起去定國公府了,那樣的話,他們那些人也不會給他臉色看,他也不必聽那些難聽的話受氣,這樣一想,蘇博然就覺得這是蘇心漓的錯,他甚至覺得她是故意讓他去定國公府難堪的。

    「我沒想到父親會去定國公府。」

    蘇心漓迎著蘇博然審視憤怒的視線,沒有任何的猶豫,回答的更是理所當然,理所當然到聽不出任何的質問,就好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實,蘇博然被嗆的直接說不出話來。

    「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回去了,明兒就在府裡過年。」

    蘇博然用的是命令的口氣,他一直都想著讓蘇心漓在相府過年呢,也一直發愁怎麼讓她回來了,既然現在她自己主動回來了,也省得他費工夫,以前,蘇心漓愛在哪裡過年就在哪裡過年,他都無所謂,但是現在,蘇博然是費盡心思想要將蘇心漓和他綁在一起,那樣的話,他在朝堂之上必定可以站的更穩。

    「我已經與祖母她們說好了,回去過年,蘇府是皇上賞賜的宅子,今年是我住進去的第一年,我自然是要在那裡過年的,明夜皇家的盛宴,我都與皇上說好了,不去參加,就留在蘇府過年,如果我在相府過年的話,怕是不好和皇上交代。」

    每年過年,皇上會舉辦盛大的宴會,除了有皇室的成員,後宮的妃子,皇上還會讓朝堂上四品以上的官員參加,上輩子,蘇心漓做了四年的皇后,大宴小宴,各種宴會不斷,她都已經膩味了,蘭翊舒並非皇室的成員,也不是朝廷的官員,不過皇上有讓他參加,但是他不願意,蘇心漓自然是不會讓他在京陵城的第一年一個人過的,所以和文帝說了,要留在家中守歲,文帝已經准了。

    蘇博然就算不樂意,但是蘇心漓將文帝都搬出來了,他也是無可奈何。

    「蘭翊舒呢?他沒與你一起嗎?」

    現在,蘇心漓已經與蘭翊舒訂婚了,而且是皇帝保的媒,文帝身體康健,活到蘇心漓成婚肯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這門婚事,不管他是不是願意,都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蘇博然現在已經想開了,這樣的事實既然改變不了,那他就只有想辦法從這門婚事如何獲得最大的利益,雖然蘭翊舒不是皇子,但是皇上對蘭翊舒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太后賢妃對蘭翊舒也極為的關心,六皇子就更不要說了,這一個個可都是貴人,尤其是文帝,聽說蘭翊舒經常與文帝對弈,下棋的時候,肯定是會說幾句話的,要是蘭翊舒趁此機會替他美言的話,那絕對可以給他帶來莫大的好處,所以蘇博然已經決定不反對這門婚事了,相反,他還決定巴結蘭翊舒。

    蘇博然這一開口,蘇心漓立馬就明白了他的心思,抿著嘴唇,眉頭不自覺的微微擰起,心裡完全不受控制的生出一種反感來,蘇博然想要利用她,利用定國公府,估計是有先例了,蘇心漓也是有些習以為常了,蘇博然怎麼說,她反正就只是聽聽而已,然後置身事外,但是現在,蘇心漓見蘇博然打蘭翊舒的主意,心裡頭頓時憤怒異常,甚至有一種開口教訓蘇博然的衝動,不過到最後,蘇心漓還是克制住了。

    「我們現在不過是訂婚,又不是成親,他怎麼會與我一起?」蘇心漓看著蘇博然反問道。

    雖然她與蘭翊舒經常雙雙做一些事情,但那多是幫助災民,別人會說她一個女子做不了那些事情,才找男人幫忙,不過事實上,這是不合規矩的,怎麼能和她一起來相府,這成何體統,這蘇博然不論做什麼事情,就只會考慮他自己,蘇心漓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過蘇博然卻不死心,他看向蘇心漓,沉思了片刻,還是開了口,「以前父親一直反對你們在一起,對蘭翊舒也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現在,你們已經訂婚了,很快他就是我的女婿了,為父想替你好好把把關,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地方如此吸引我的漓兒,要是他不夠好,父親也不放心將你交給他。」

    蘇心漓看著蘇博然一板一眼說的認真的模樣,只覺得可笑又諷刺,噁心的讓人想吐。

    「我聽說皇上,太后,還有賢妃娘娘等人都對他極為的讚賞,想來他的人品是不錯的,以前是父親太過注重身份了,不過你是我女兒,身為父親,我總歸是希望你能嫁的好,一輩子無憂的,有空的話,你就帶蘭翊舒見見我,怎麼說他也是我女婿,我希望他這個做女婿的好,當然,我這個岳父好了,對女婿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對你這個做女兒的更是如此,你現在身份如此尊貴,不單單是因為你定國公府的外孫女,當朝的右相,也是因為你是我蘇博然的女兒,我越來越好,你的地位自然也是越來越高的。」

    蘇博然這分明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每次見面,都要這樣提點,有意思嗎?還是他覺得這樣說就有意義和作用了嗎?很多事情,不是說說就可以的,而是要付出行動的,只是可惜,他這個做父親的說太多了,但是呢,可以做的該做的卻是一件事情都沒做,所以,他說的再好聽也沒有用,不說他現在只是個丞相,而且今後最多也只能是個丞相,就算他是當今皇帝,從他身上得到好處,蘇心漓也不敢想。

    蘇博然又說了許多,言語間多會提及蘭翊舒,他的意思,蘇心漓自然是明白的,她想讓蘭翊舒在文帝和太后等人跟前替他多多美言,蘇博然這一說,又是大半個時辰,等他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未時了,蘇博然潑的那茶水已經徹底涼掉了,蘇心漓的腳也差不多也快凍僵了,都快沒有知覺了。

    「這相爺也真是的,就算再怎麼在別人那裡受氣,也不能拿小姐撒氣啊。」

    蘇博然一走,流朱就開始抱怨,她火速命人端了熱水上來讓蘇心漓泡腳,對蘇博然,就算流朱再怎麼心灰意冷,但身為丫鬟的她還是說不出太過難聽的話來的,不過水兒卻相當的憤怒,「小姐,你幹嘛攔著我啊,如果不是您攔著我,我一定會狠狠的教訓那個討厭的傢夥一頓的,他真是太壞了!明明知道小姐怕冷,那茶壺裡面有沒有水他會不知道嗎?居然就那樣扔在小姐腳邊,要是傷了小姐怎麼辦?他是瞎子嗎?看不到小姐的鞋襪已經濕了嗎?一直都在抱怨抱怨,正經的事情,屁點都沒有,他就不能先讓小姐換幹的鞋襪嗎?明兒就過年了,要小姐因為這個受涼長凍瘡了怎麼辦?到時候公子肯定會心疼的,而且會覺得是我保護小姐不利,他實在是太壞了!」

    對於水兒說的這些,流朱心裡自然也是有微詞的,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曾經是相府的下人,另外的話,她也是擔心蘇心漓聽到這些心裡會不舒服,畢竟,那個人再怎麼混帳,也是蘇心漓的父親,流朱一直都是伺候蘇心漓的,以前,蘇心漓對蘇博然是很敬重依賴的,流朱不滿的看了水兒一眼,「水兒,你少說幾句。」

    水兒瞪大的眼睛轉了轉,「我為什麼要少說幾句啊?小姐,我說錯了嗎?那蘇博然就是個大壞人,利用小姐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打公子的主意,可惡至極。」

    在水兒眼裡,蘭翊舒那就是如神一般的存在,蘇博然想要利用她的神,她又是個藏不住話藏不住脾氣的人,能忍得住嗎?她氣的跺腳,咬牙切齒的,「這樣的人,就應該喂狗,喂狗!」

    蘇心漓聞言,笑出了聲,流朱見蘇心漓笑,便覺得水兒的話對她應該是沒什麼影響的,松了口氣,也就沒再數落水兒,因為她心裡也還是很不滿的,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她低著身子,替蘇心漓擦了腳,蘇心漓坐在床上,將腳放了有湯婆子的被窩,「你要堵住她的嘴巴還不簡單,讓人拿一些她愛吃的糕點不就好了嗎?水兒,你說了這麼久,應該餓了吧。」

    水兒一聽說吃的,憤怒的小臉頓時放光,「小姐,我出去找吃的了。」

    蘇心漓一點頭,水兒就一溜煙跑出去了,而流朱則找了乾淨的鞋襪替蘇心漓換上,雖然現在蘇心漓已經不住在相府了,不過還是留了不少的衣物在這裡的。

    「小姐,相爺就是那樣的話,他的話,您別放在心上。」

    流朱都替蘇心漓委屈,而且越想越覺得委屈,小姐多好的一人啊,哪家的老爺夫人不盼望著有小姐這樣優秀的女兒啊,為什麼相爺就是不知道珍惜呢?小姐是個重情義的人,相爺說那些話還不如不說呢,他要之前沒做那些事情,就憑著這父女的情分,小姐怎麼會不幫他呢?流朱覺得,蘇博然做那些,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覺得你家小姐我是那種會給自己添堵的人嗎?放心吧,他說什麼都對我沒影響,你也不用為我覺得難過。」

    蘇心漓挑眉,揚著嘴角說道。

    蘇心漓從相府離開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蘇心漓現在在京陵城有很高的聲望,去哪裡都有百姓,蘇心漓從相府離開的時候,門口就圍了不少百姓,蘇心漓親民的很,笑眯眯的和他們說了幾句吉利的話,聽的那些圍觀的百姓越發的激動,蘇心漓上馬車的時候,忽然聽到人群中有人道:「早上蘇小姐來的時候,可是抬了一大箱子的東西進了相府,怎麼回去的時候,兩手空空啊。」

    蘇心漓聞言,抬著上馬車的腳頓了頓,那人的話剛說完,很快就有人附和,蘇心漓勾了勾唇,有百姓時時關注還真是件好事,至少,完全不用她出手了。

    現在的天晚的早,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天都已經暗了,蘇心漓怕冷,一下馬車,立馬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蘭翊舒已經回來了,一看到蘇心漓的人影,立馬就拿了衣服跑了出去,摟著她進了屋。

    「鞋子怎麼換了?」

    早晨,蘇心漓是和蘭翊舒一同出府的,兩人是在門口分道揚鑣的,蘭翊舒平日裡最關心的就是蘇心漓的事情,兩人相處了這麼久,雖然蘇心漓的衣物內的東西不歸他管,但是蘭翊舒都是知道的,因著現在還在下雪,蘇心漓出門都會在馬車上備上鞋襪,不過蘇心漓回來穿的鞋子並不是她出門穿的那雙,而且也不是備用的那雙,蘭翊舒話剛問完,蘇心漓和流朱都還沒開口呢,水兒已經走到蘭翊舒身邊,將今日發生在相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蘭翊舒,陳氏的,蘇妙雪,蘇博然的,他們說的話,她記的是八九不離十,蘇心漓聽著,看向水兒,唇邊的笑意濃的很,什麼時候水兒的記性這麼好了,果然,比起自己,她對蘭翊舒的感情還是更深啊,蘭翊舒交代的事情,她執行起來,是一丁點都不含糊。

    「那你是做什麼吃的?不是讓你好好保護小姐的嗎?怎麼會讓蘇博然的水潑到她的?蘇博然說話的時候,你不會打斷他先給小姐換上鞋襪的嗎?」

    想到那場面,蘭翊舒就覺得生氣,就他對蘇心漓的這態度,還想他在文帝太后跟前替他說好話,下次和文帝下棋的時候,他一定會好好替他『美言』的。

    「公子,我錯了。」

    蘭翊舒說話的聲音一重,之前還眉飛色舞的水兒頓時笑容全無,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公子,水兒沒照顧保護好小姐,水兒錯了,水兒晚上不吃飯了,回房後一定好好思過。」

    對別人來說,一頓不吃,根本就算不上什麼懲罰,但是水兒主動提出來不吃晚飯,這對她來說絕對就是酷刑。

    「幹嘛要回房,等會公子和夫人用晚飯的時候,你就在一旁看著他們吃。」齊雲幸災樂禍,水兒抬頭,立馬用火焰燃燒的眼神瞪他,齊雲聳了聳肩,笑的越發得意。

    「小姐,晚上屬下也不吃了。」

    林景看向水兒可憐兮兮的模樣,滿是疼惜,然後看向蘇心漓說道。

    蘇心漓直接笑出了聲:「患難與共嗎?還是你準備將自己的晚飯給水兒呢?」

    林景一聽可以將自己的晚飯給水兒,看向蘇心漓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可以嗎?」

    「誰要你好心了,我才不吃飯呢。」

    水兒嘟著嘴,不滿的對林景嚷嚷道,她的神色倒是強硬的很,不過說到吃飯二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我又沒受傷,什麼事情都沒有,幹嘛不讓你吃飯,蘭翊舒!」

    蘇心漓給蘭翊舒使了個眼色,水兒這丫鬟認死理,比起自己的話,她更聽蘭翊舒的,而且這還是蘭翊舒怪她,蘭翊舒要不鬆口,她就算被自己的口水淹死,也不會吃東西的,而且,今日蘇博然從外面沖進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的,一進來就拿東西砸了,她當時知道他想做什麼,之所以沒動,是因為動了也躲不開,所以才淡然的坐著,水兒離她雖然不遠,但也有些距離的,而且她心思單純,哪裡會想到蘇博然一進來就會發瘋,始料未及的事情,她沒防範到也很正常。

    「下不為例。」

    蘭翊舒沉著臉,看向水兒,「你們下去吃飯吧。」

    水兒一聽自己可以吃飯了,傻傻的笑出了聲,不住的點頭,做發誓狀,「公子,我保證,今後絕對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下次蘇博然要再敢這麼做,我就把他捉起來,然後扔到山裡去喂狗。」

    水兒說完,又向蘇心漓謝了恩,興沖沖的吃飯去了,她們一走,青藤立馬命人將準備好的晚飯送了進來,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

    「六皇子現在怎麼樣了?」

    前段時間,蘇心漓一直都在替顏宸璽針灸,顏宸璽的腿已經有了起色,蘇心漓進宮並不是很方便,而且次數太多的也會惹來懷疑,所以就讓賢妃找信得過的禦醫,由蘭翊舒將她針灸的幾個穴道告訴了那禦醫,所以蘇心漓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天天進宮了。

    「比之前好了很多,精神也狀態也比先前的好。」

    蘇心漓點了點頭,並不意外,顏宸璽不希望自己整日躺在床上,或者只能坐在椅子上,成為殘廢,現在,他的身體狀況一點點的好轉,他有了信心,精神和狀態自然也是越來越好的。

    「那就好。」

    蘇心漓知道,蘭翊舒心裡一直牽掛著顏宸璽的事情,他要不好,他心裡的大石必然也放不下。

    「漓兒,謝謝你。」

    蘭翊舒握住蘇心漓放在桌上的手,牢牢的捧在手心,看向她的神色充滿了感激,蘇心漓也看向他,看著他在燈下如畫一般的容顏,只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充盈感,她忽然想到今日在相府,蘇博然提出讓他在文帝等人跟前替他美言的事情,她想起自己當時的憤怒和惱火,心頭一片的平靜,原來,真正在意一個人,不但自己不會利用他,就算是別人有那種利用的心態,都會覺得相當的厭惡。

    蘇博然那些人讓她覺得心寒絕望,但是她身邊坐著的這個人讓她覺得溫暖,她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蘭翊舒,只覺得因為有他,屋子裡的光,都是溫暖柔和的。

    「蘭翊舒,我有點冷。」蘇心漓忽然說道。

    「冷了?」

    蘭翊舒一聽蘇心漓說冷,立馬站了起來,準備給她拿衣裳,他一起身,蘇心漓就握住他的手,抬頭看著蘭翊舒,恨不得揍他一頓,平日裡這麼愛占她便宜的人,現在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他居然這麼不識情趣。

    「你不會把你的懷抱給我用嗎?」

    蘇心漓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很奇怪,自己能理所當然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主動伸出手,蘭翊舒笑出了聲,在原來的位置坐下,然後也伸出了手,將蘇心漓摟在了懷中,湊到她的耳畔,低低的笑出了聲:「想要我抱就直接說嘛,我肯定不會拒絕的。」

    說完,他又是一陣低笑,蘇心漓抱著他的腰,在他的背上拍了兩下,只是輕輕的兩下,然後又緊緊的摟住了她。

    「還冷不冷了?」蘭翊舒關切的問道,蘭翊舒覺得蘇心漓應該是真的冷,因為她的身體,涼冰冰的。

    「不冷了。」

    「是不是只要我抱著你,就不冷了?」

    「臉皮真厚。」蘇心漓嬌嗔了一句,卻沒有否認。

    蘭翊舒,只要你抱著我,就不冷了,身體不會冷,心也熱乎乎的。

    「蘇心漓,今後我不會對你說謝謝了,想對你說謝謝的時候,我就像現在這樣抱著你,你也是一樣。」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懷中,恩了一聲,她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

    「蘇心漓,過了明天,你就十四了。」

    蘭翊舒說著,將蘇心漓直接抱到了自己的懷中,「十四歲,可以成婚了,我們儘早成婚吧。」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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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21:46 |只看該作者
第172章:和樂融融

    京陵是琉璃的國度,大年三十那天,自然是十分的熱鬧,一大早,斷斷續續的鞭炮聲就將睡夢中的蘇心漓給吵醒了,院子裡也是,聲音嘈雜的很,其實也不是特別的吵,不過今年是過年,蘇心漓想到早上要去定國公府,從定國公府回來後,可以和蘭翊舒一起過年,不用在相府那個地方,心情難免激動,平日裡,她醒了後,總會賴床,但是今天,一個翻身就坐起來了,穿了鞋子就跑到門口。

    昨晚上下了一晚上的雪,早上已經停了,雖然太陽還沒出來,但是從那明媚的光線中,蘇心漓感覺到,今日會是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天空蔚藍,格外的美,院子裡的下人正在打掃衛生,鏟雪的鏟雪,掛燈籠的掛的燈籠,還有的提著水在擦洗,其實大前天,為了迎接新年,院子裡就將蘇府上下徹徹底底的打掃了,她的院子,更是乾淨的很,不過蘭翊舒這個人潔癖的恐怖,現在又是齊磊在管理相府的事情,衛生問題捉的比什麼都嚴格,明明到處都乾淨的可以當鏡子用了,這些下人還是幹的賣力無比。

    原本,院子裡的幾棵樹,到現在已經光禿禿的了,但是因為最近一直都有在下雪,灰黑色的樹枝上都是白雪,再配上那紅紅的燈籠,喜慶又好看,院子裡忙碌的下人看到站在窗口的蘇心漓,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向她請安,蘇心漓對她們笑了笑,道了聲早,就打了個寒顫,這天氣,真不是開玩笑的,蘇心漓正準備回床上,身上一沉,接著整個人連同自己披在身上的衣裳一同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你是想生病著過年,是吧?」

    蘭翊舒用寬厚的大衣將蘇心漓緊裹著,將她摟在了懷中,無奈又寵溺的歎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蘇心漓見下人們都在院子,雖然她們一見蘭翊舒將她摟在懷中就紅著臉轉過身去了,但是有好幾個一直偷偷的往這邊瞟,蘇心漓臉皮薄害羞,原本是要掙紮的,聽到蘭翊舒說的這句話,什麼動作都沒有了,她靜靜的靠在了蘭翊舒的懷中,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主動摟住了蘭翊舒的腰,然後透過敞開著的窗口看著那些為了新年不停忙碌著的下人,只覺得一顆心,說不出的充盈和滿足,還有上輩子從未有過的平靜和安寧。

    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從窗口回屋後,蘇心漓替蘭翊舒更了衣,蘭翊舒起的一貫比她早,尤其是天氣變冷後,蘇心漓很少幹這種伺候人的事情,不過因為上輩子的經驗,她的動作倒是自然熟練的很,而且心情也很好,蘇心漓伺候蘭翊舒換好衣裳後,這才將流朱和流雲叫進來,讓她們伺候自己梳洗,蘇心漓發覺,自己在蘭翊舒的事情上特別小氣,現在兩個人住在一起,她幾乎都不肯讓別的女子近蘭翊舒的身,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也不例外,她很喜歡蘭翊舒一點,一直在他身邊伺候的是齊雲齊磊,沒有女子,以蘭翊舒的挑剔,如果有丫鬟的話,肯定是個美人。

    蘇心漓和蘭翊舒用早膳的時候,水兒已經將她要送到定國公府的東西都小心的搬上馬車裝好了,因為裡面有蘭翊舒送的東西,擁護主子的水兒不知道有多積極,唯恐其他下人將那東西磕著碰著了,而且比起去相府來說,幾個丫鬟的心情也比昨日好一些。

    「今晚,我會帶個人回府。」

    臨近過年這幾天,平日裡沒事的蘭翊舒十分的忙碌,每日都是早出晚歸的。

    「六皇子嗎?」

    蘇心漓下意識的想到顏宸璽,不過蘭翊舒卻搖了搖頭,蘇心漓看向蘭翊舒的漂亮媚眼兒轉了轉,蘭翊舒在京陵城的時間說短不短,但也不是很長,他這個人,看似容易親近,其實骨子裡淡漠梳理的很,和誰都有距離,除了和她最親近之外,再就是顏宸璽的,別的,蘇心漓真的就不知道了,實在是猜不出來。

    「是女的?」

    蘇心漓咬重女子,酸味十足,聽的蘭翊舒笑出了聲,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小腦瓜子裡想什麼呢?還女的,我都有你了,其他的胭脂俗粉我能看得上嗎?」

    蘇心漓一聽,頓時就樂了,每次蘭翊舒自然而然的說這些話的時候,她都會覺得很開心,那笑容,根本就不受控制。

    「我這不是擔心嗎?你這麼好,要是有女子纏著你非要跟上門,怎麼辦?」

    和顏司明那個渣相比,蘭翊舒真的渾身都是優點。

    「你管好你自己,不要招那麼多的爛桃花。」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吃味的模樣,就只是笑,眉眼彎彎,「你說的那人是誰啊?我認識嗎?」

    「你應該不認識,但可能聽說過,不過你要見了他,肯定會歡喜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蘭翊舒說了這麼多,就是不告訴蘇心漓是誰,蘇心漓不滿的瞪了蘭翊舒一眼,「故作神秘,不過蘭翊舒,你記得要給我準備壓歲包,我要是在定國公府的話,肯定能收到好多。」

    程鵬雲氏,她的舅舅舅母,還有幾個哥哥,就算她不在定國公府,這些人肯定也是會給她準備紅包的。

    因為是新年,府裡有不少瑣碎的事情要安排處理,蘇心漓去定國公府,就帶了什麼都不會的水兒一個丫鬟,在她出發去定國公府之前,水兒裝上馬車的東西已經先出發了,等蘇心漓到定國公府的時候,剛下馬車,就看到程子謙程子風幾兄弟在門口等她,除了遠在邊境的程子落,大家都回來了,包括在外地經商的程子軒還有蘇心漓的大舅舅,程邵廷是昨晚上才到的,這次是回京述職,在家呆幾天就要重新回邊境軍營去的。

    蘇心漓下馬車前就自己穿上外套了,水兒除了會武功會吃之外,別的基本都不會,不過她就會功夫這一點,她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比補上,而且蘇心漓喜歡她開朗的個性和大條的神經,蘇心漓剛下馬車,程子謙程子風幾個人就圍過來了,最後還是程昱凡說蘇心漓怕冷,而且程鵬還有雲氏等人都在屋子裡候著呢,蘇心漓這才進了府。

    這兩日,還有大年初一,是不用上早朝的,軍營裡除了輪值的人,也會回去過年,像程鵬這樣的身份,又在京陵城,自然是可以不用呆在軍營的,蘇心漓進屋的時候,大家都早,包括她許久都沒有見面的顧南衣,雲氏和程鵬等人穿著的都是新衣裳,尤其是屋子裡的幾個女眷,穿的極為喜慶。

    屋子裡點著地龍,比起外面來說,並不是很冷,蘇心漓一進屋,就脫下了身上的大衣,她的那些名貴的大衣多是雲氏給送的,雲氏覺得女孩子應該穿的靚麗喜慶一些,而且蘇心漓膚白如雪,那顏色也更襯皮膚,所以顏色多比較豔麗,以紅色玫紅為主,蘇心漓裡面穿的衣裳極為的素雅,和屋子裡那些穿紅戴綠的比起來,反而讓人眼前一亮,雲氏一看到她,眼睛都笑眯起來了,拉著她的手,就是一陣猛誇,就好像蘇心漓是九重天上的仙女似的,不過在老太太心裡,蘇心漓比仙女還美呢。

    程邵廷上次回京還是程立雪和蘇曆仁過世的時候,到現在已經有三年多了,她是定國公府的長子,對程立雪極為的疼愛,定國公府又沒有女孩兒,大家都將她當成公主似的捧在手心,比起蘇曆仁來說,蘇心漓在定國公府要受寵許多,程立雪在世的時候經常抱怨說他們重男輕女,不過蘇曆仁和程昱凡程子風等人一樣,都極為的心疼妹妹,倒是從來沒有為這個吃醋過。

    比起程紹偉來說,程邵廷的脾氣要火爆許多,當初程立雪過世的時候,程邵廷帶兵到相府,狠狠的打了蘇博然一頓,要不是因為他求情,蘇博然當時估計不死也殘,蘇心漓到現在都還記得,程邵廷拎著倒在地上的蘇博然的領口,正準備動拳頭的時候,她奮不顧身的沖了上去,告訴程邵廷說,如果他要打死蘇博然的話,就先把她給打死,現在想想,當時她說的這句話,一定很傷程邵廷的心,之後定國公府屢次出手幫蘇博然,大概也有那次的原因吧,當時,她只是覺得,母親和哥哥過世後,父親就是她最親的人,不過那樣的想法,根本就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蘇博然根本就沒將她當成女兒,這要換成現在,她就算要阻攔,也會在程邵廷將蘇博然打的只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再出面,只要不鬧出人命就可以,她更加不會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來。

    程邵廷的五官和程紹偉有六分的相似,一看就是兄弟,不過因為程邵廷一直都在軍營,他所在的地方剛好是在南夏和琉璃交接的地方,因為偏南方,就算是冬天也不會很冷,但是卻很熱,濕熱,所以程邵廷看起來比程紹偉黑好多,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堅毅的冷硬氣質,讓人信服。

    蘇心漓和程鵬還有雲氏請了安之後,走到了程邵廷的身邊,福了福身,臉上揚著笑容,甜甜的叫了聲大舅舅,就好像,他離開前,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沒有誤會和任何的芥蒂,程邵廷嚴肅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笑容,然後驕傲的開口道:「你的事情,舅舅在軍營都聽說了,其他的將軍還有軍營裡的士兵都議論你呢,他們都很感激你,舅舅為你感到驕傲。」

    程邵廷說話的嗓門很大,就算是說著這些有些煽情的話,依舊給人一種嚴肅之感,不過蘇心漓能感覺得到他情緒的激動,戰場上的事情,從來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如果大金真的向琉璃宣戰的話,南夏就不可能徹底的置身事外,不是和琉璃聯合起來攻打大金,那就是和大金聯手,一旦開戰,必定會有很大的傷亡,不單單是士兵,還有將領,那真的就是將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上了,而且程子落所在的地方就是和大金交界,要是真的發生戰爭的話,他第一個就得往前沖,所以蘇心漓一丁點也不願意打仗,因為她希望定國公府的人好好的,而且,她也不願意琉璃的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但是她心裡也清楚,這一戰,在她有生之年,是免不了的。

    「舅舅為了琉璃,常年呆在曰安,不得與家人團聚,我也為舅舅感到驕傲,還有那些駐守在邊境保家衛國的士兵,比起他們來說,我所做的一切,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程邵廷是昨日才回來的,一到京陵城,就直奔皇宮向皇上述職了,回到定國公府之後,因為好奇蘇心漓的事情,就將程昱凡等人叫到了自己的書房,程昱凡程子謙等人說了有關於許多蘇心漓的事情,他們都說蘇心漓變了,變了好多,可程邵廷卻覺得不敢置信,雖然這三年來,他一直都在曰安,但是和家中還是有書信來往的,雲氏和程鵬每每會在信中提起蘇心漓,因為她在相府,被蘇博然蒙蔽,常有擔憂,蘇心漓這轉變,實在是太過突然,就算是程昱凡等人告訴他,他還是覺得接受不了,可現在,當蘇心漓站在他的面前,激昂的說出這樣的話來的時候,他才肯定,蘇心漓是真的變了,她的眉宇間多了英氣,比男子都還要深明大義。

    「不生舅舅的氣了嗎?」

    蘇心漓聽了這話,心裡酸酸的,又內疚又難受,都已經過去三年多了,他都還記得嗎?自己說的那句話,對舅舅的傷害很大吧。

    「舅舅生漓兒的氣嗎?」

    蘇心漓盯著程邵廷反問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自然清楚蘇心漓和程邵廷說的是什麼,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則是一頭霧水。

    「當年的事情,是漓兒錯了,當時漓兒還太小,不懂事,也不會明辨是非,甚至辨別不出真情假意,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舅舅,對不起。」

    其實這話一說完,她看著程邵廷震驚又痛苦的神情,就已經收回了,她有想過向他道歉的,不過母親和哥哥的葬禮結束後,他立馬又趕回軍營去了,他是為了送他們最後一程特意趕回來的,而文帝之所以應允是因為在文景之亂中,定國公府的人立了很大的功勞,只是這功勞的代價卻太過慘重,大舅舅他當時應該是察覺到什麼,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對蘇博然動手的吧,母親和哥哥的死因並不簡單。

    雲氏一聽蘇心漓說這話,立馬句樂了,才笑出了聲,眼眶就紅了,然後看向程邵廷說道:「邵廷,我說了吧,那事,漓兒早就不記得了,就你一直記掛著,現在漓兒親口說了,你可以安心了吧。」

    程邵廷常年都在外面,幾年都難得回來一次,兒子在外面,不管怎麼樣,母親自然都是牽掛擔心的,而且雲氏知道,程邵廷十分心疼唯一的妹妹和這唯一的外甥女,那次蘇心漓說的那句話,當時可真的傷了他的心了,他這幾年一直都耿耿於懷了,不能釋然,寫信經常都會提起這事,蘇心漓又是個情感極為細膩敏感的人,雲氏不願意她胡思亂想,就一直沒主動問及這件事情。

    程邵廷點了點頭,那樣子看起來有些激動,蘇心漓看著他,又看向紅了眼眶的雲氏,越發覺得懊惱,為了蘇博然這個人渣,她讓關心自己的人這麼擔心。

    慕容雨就坐在程邵廷的身邊,她也雲氏她們一樣,都已經好些年沒有看到程邵廷了,程邵廷這次回來,她自然是十分開心的,氣色都好了許多,她牽起蘇心漓的手,眸光掃了眼蘇心漓光溜溜的手臂,「漓兒,舅母給你的手鏈,你怎麼沒戴啊,是不是覺得不好看嗎?」

    蘇心漓看了眼自己被慕容雨握住的手,再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怎麼會?我是擔心自己粗心把東西弄壞了。」

    畢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而且慕容雨又是定國公府的人,她的身體不好,常年躺在床上的人,多喜歡胡思亂想,蘇心漓心裡頭自然尷尬的很。

    「你不是怕冷嗎?那玉珠是個好東西,對身體好。」

    蘇心漓點了點頭,「回去我就戴上。」

    怕弄壞是一方面,另外的話,蘇心漓並不怎麼喜歡戴首飾,覺得太麻煩了,尤其是要辦事的時候,不過慕容雨都這樣說了,她要再不戴的話就不太好了。

    程邵廷卻是個縱著蘇心漓的,見蘇心漓似乎並不怎麼願意戴那玩意,看向慕容雨開口說道:「漓兒不願意戴那些東西,你勉強她做什麼?」

    程邵廷在軍隊裡面呆習慣了,說話的嗓門大,而且就算是極為普通的一句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也會給人一種斥責命令的感覺,慕容雨一聽,臉色更不好了,咳嗽了幾聲,蘇心漓忙替她順氣,好半天,她才停止了咳嗽,臉漲的通紅,「那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要不喜歡--」

    她的話還沒說完,蘇心漓忙道:「沒有,回去我就戴著,天天都戴著。」

    蘇心漓當時只以為慕容雨身體不好,愛鑽牛角尖,並沒有多想,而且就過年了,程邵廷又難得回來,她不想在今天弄的不愉快,蘇心漓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下去,立馬就讓人將她給定國公府眾人準備的禮物抬了上來,雲氏見下人抬了那麼大個箱子進來,箱子打開,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東西,雲氏一看,臉上樂開了花,嘴巴上卻說,「你來看外公外婆就算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東西?」

    「以前都是外公外婆你們將好東西往我那裡送,現在我長大了,自然應該孝敬你們了。」

    雲氏一聽這話,笑的越發開心,嘴巴都合不攏了,程子風立馬就說起蘇博然來定國公府的事情,提起蘇博然的時候,他自然是一臉的不滿,程邵廷還不知道蘇心漓和蘇博然的那些事情,唯恐蘇心漓因此和他們生分了,數落了程子風等人幾句,一旁的水兒見他們提起蘇博然,立馬就將昨日在相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這些人原本就對蘇博然不滿了,一聽這話,心裡頭就更加不樂意了,尤其是雲氏,臉上的笑容全部都沉下來了。

    「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以前,你處處護著他的時候,他有把你當做女兒嗎?現在,你有本事了,認清他的真面目了,他擔心今後自己出了事沒人幫他就想起我們定國公府了,知道自己上門巴結了,我養條狗都還會給我看門了,他會什麼?」

    雲氏的性子爽直潑辣,說出的話,自然也是字字珠璣,毒辣的很。

    程鵬拍了拍雲氏的手,讓她少說幾句,雲氏看了蘇心漓一眼,不忍心的歎了口氣,「我這輩子幹的最蠢的事就是同意立雪嫁給他,如果當初我堅決反對這門婚事的話,現在立雪肯定還好好的呢,還有曆仁那孩子。」

    雲氏說完,又開始抹眼淚,「這大過年了,說這些做什麼,讓孩子們不開心。」

    程鵬看了蘇心漓一眼,擰著眉頭說道,雲氏很快止住了眼淚,扯了扯嘴角,「你看看外婆,漓兒你--」

    蘇心漓淡然的笑笑,心裡卻忍不住的悲傷,不論是上輩子還是現在,這裡的每個人都以她為中心,他們都希望她能開心,上輩子,她辜負了他們的期待,一點也沒為他們著想,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的守著這些人。

    「外婆,您先看看我給您帶的東西。」

    蘇心漓說著,將蘭翊舒搜集了一對玉枕拿了出來,走到雲氏和程鵬的身邊道:「外公外婆您的頸椎不是不好嗎?用這個睡覺最好了。」

    雲氏伸手摸了摸,笑著點了點頭,「是好東西,觸手溫潤,現在枕著睡覺也不會涼。」

    蘇心漓也笑,「那是自然,蘭翊舒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得來了,說讓我孝敬外公外婆的。」

    「你呀你。」

    雲氏點了點蘇心漓的鼻子,「還沒嫁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哪裡啊,這確實是蘭翊舒費了心思得來了,這裡好多東西都是他準備的,他說他現在暫時還方便,不過已經和我訂婚了,人沒到,東西一定要準備的,是他的一番心意。」

    在程家的人面前,每次提到蘭翊舒,蘇心漓就從來沒有說不好的。

    「他有心了。」

    程鵬贊許的點了點頭,顯然對蘭翊舒是很滿意的,其他人對蘭翊舒又是一頓的猛誇,蘇心漓聽他們誇蘭翊舒,心裡頭比自己被誇讚還要開心,整個人美到不行。

    蘇心漓又將箱子裡其他的東西給了定國公府的其他人,這些東西,有些是蘭翊舒準備的,還有一些,是蘇心漓精心挑選的,自然都是上等的東西,而且也都是符合他們心意的,定國公府的人,包括蘇心漓才只有兩歲的侄兒都有,大家收到東西,自然都十分高興。

    「蘇博然打我們的主意,我們少搭理就可以了,他現在對蘭翊舒也動了歪心思,漓兒,你讓蘭翊舒小心著些,少搭理他,別因為你被他利用了。」

    蘭翊舒受文帝等人的寵愛不假,但雲氏覺得,他畢竟沒有任何的背景,要是被蘇博然利用,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不好了,他現在是蘇心漓的未婚夫,最重要的是,蘇心漓打心眼裡喜歡蘭翊舒,沒他根本就不行,雲氏自然是喜歡蘭翊舒好好的,不要捲入朝堂上的那些爭鬥。

    「嗯,我會提醒他的。」

    蘇心漓對蘭翊舒,那是一百二十個放心,根本就不需要她提醒,就蘇博然,哪裡有哪個本事利用他啊。

    「漓兒不是已經搬出相府呢?舅舅難得回來,我和你外公還有幾個哥哥向皇上告假了,今晚不去參加宮宴,你就與我們一起過年吧,人多熱鬧,你一個人在蘇府,太冷清了!」

    程邵廷知道蘇心漓現在已經和蘭翊舒訂婚了,並且,是蘇心漓在金鑾殿上主動請求文帝賜婚的,但是程邵廷在剛回來,並不知道蘇心漓現在已經和蘭翊舒住在一起,程家的幾兄弟知道程邵廷是個火爆脾氣,而且是個老古董,為免他大過年的找蘭翊舒麻煩,所以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他。

    相府的人提出這要求來,蘇心漓可以毫不客氣的回絕,不過幾年沒回來的程邵廷說這個,蘇心漓卻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甚至有些動搖,程邵廷這次離開後,還不知道下次再回京陵城是什麼時候呢,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起過年?

    「好了,你就別難為漓兒了。」雲氏見蘇心漓問難,出口打圓場,程邵廷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雲氏,「母親。」不過就是讓蘇心漓與他們一起過年,怎麼就為難了呢?就蘇博然那慫貨,他還能說什麼?

    「祖母,漓兒和我們一起多好了,我們一家子人,熱熱鬧鬧的。」程子軒也才剛回來,和程邵廷差不多一個級別的。

    「要漓兒和我們過年的話,那我未來的妹夫怎麼辦啊?」

    程子風嘴最快,半點事情都憋不住,見程邵廷和程子軒兩人一頭霧水,這件事情也有些瞞不住了,立馬就出聲解釋了,程邵廷和程子軒二人聞言,眼底的疑惑更深了,蘇心漓不好意思的解釋道:「蘭翊舒他在京陵城沒有親人,我--」

    「蘭翊舒他現在就是漓兒心裡頭的寶貝疙瘩,漓兒哪裡捨得讓他一個人過年,大伯,您就別棒打鴛鴦了。」

    蘇心漓橫了程子風一眼,有種將他嘴巴捂起來的衝動。

    「三哥,四哥,五哥還沒娶親呢,等再過幾年,他們成婚了,那才真的是一家子呢。」

    程子風一聽成婚,臉一黑,主動閉嘴,蘇心漓笑著走到雲氏身邊坐下,「外婆,你快點給幾個哥哥找個媳婦吧,不然的話,我這個做妹妹的怎麼嫁啊?」

    程子風一聽,扭頭看向蘇心漓,「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蘭翊舒啊?」

    蘇心漓當著他們的面也不害羞,「我不急,蘭翊舒急啊。」

    程子軒見蘇心漓這樣,笑出了聲,做了個羞羞臉的動作,「你也不知羞。」

    蘇心漓笑的越發開心,「要顧那麼多的話,我還會向皇上請旨嗎?蘭翊舒說了,要是你們再不娶妻,耽誤他的話,就去請求賢妃和太后他們,讓他們給你指婚,妹妹覺得這很不錯。」

    蘇心漓就別的奇了怪了,別家的男子一到了年紀,都急著成婚納妾,她的這幾個哥哥,沒一個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三哥也就算了,畢竟受過一次傷嘛,四哥五哥也不急,家裡催他們都不急,還一個勁的拖。

    「我也覺得不錯。」

    蘇心漓這話一出,鄭氏立馬附和,太后賜婚,那是榮幸,而且如果是太后賜婚,家世樣貌品行肯定都是上乘的。

    「聽到了吧,你們一個個儘快自己找,要太后皇上真的賜婚的話,到時候你們是看對眼也好,沒看對眼也好,想不想娶,那都得娶,可就沒得選擇了。」

    雖然程子落和程昱凡都有了孩子,但是程家的人丁並不興旺,人一上了年紀,最是喜歡兒孫滿堂,雲氏也為幾個孫子的婚事著急呢。

    「漓兒,這種缺德事情,你和蘭翊舒可千萬不能幹的。」

    程子風對婚事最是排斥,舉著雙手,一個勁的搖頭,雲氏聽了,拿著拐杖就要打他,「什麼叫缺德,你妹妹這可是為了你好,你自己不成婚就算了,還要耽誤漓兒不成?」

    雲氏追著程子風趕,程子風一個勁的求饒,一屋子都是歡聲笑語,比起昨日去相府,蘇心漓的心情自然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這種溫情的時刻,時常會讓她生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美好的不真實,但是她知道,這是真的,此時此刻是真的,所以她要拼了命的守護,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漓兒,什麼時候有空,帶蘭翊舒見見我。」

    從昨天回來到現在,程邵廷聽了這個名字不下十回了,今日,蘇心漓在提起他的時候,滿臉都是甜蜜的幸福的笑容,而且,程邵廷看定國公府的人,個個對蘇心漓這未婚夫婿似乎都挺滿意的,不然的話怎麼會讓漓兒現在就與他一起過年呢?這讓程邵廷放心了不少,不過因為程立雪的事情,他總還是有些憂心,不見蘭翊舒這一面,他心裡終歸是放心不下的。

    「大伯,你要見蘭翊舒還不簡單,直接去漓兒家,蘇府距離我們家又近,乘坐馬車都不要半個時辰,你要還覺得麻煩,讓漓兒回去帶句話,就說他大舅要見他,蘭翊舒肯定屁顛屁顛來找您。」

    蘇心漓笑出了聲,不過確實是,蘭翊舒知道他在意定國公府的人,所以對定國公府的人也很重視。

    「那我給外公外婆拜年的時候把他叫上?」蘇心漓徵詢意見。

    「這成何體統?」

    「就這樣說定了。」

    程邵廷覺得這樣不合適,不過程鵬說可以,那這件事情自然就這樣敲定了,程邵廷更懵了,大家聊了一會,他就拎著程昱凡程子風等人出去瞭解情況了。

    因為今天是過年,有些人家很早就祭祀的,祭祀的話,會在大門口燒紙錢,這時候按規矩,人和馬車是不能在大街上走動的,所以蘇心漓吃了午飯後就說要回去了,雲氏他們也沒留,顧南衣也留下來一起用了午飯,顧南衣先蘇心漓一步離開了,而且走的很快,蘇心漓覺得顧南衣不對勁,放下東西就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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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新年

    「顧大哥!」在顧南衣的一隻腳都已經邁出了定國公府的大門的時候,蘇心漓叫住了他,顧南衣頓了頓,還是停下了腳步,蘇心漓提著裙擺,快步追了上去,顧南衣見蘇心漓追上來了,轉過身,對著她微微一笑。

    顧南衣依舊是一身白衣,簡單的很,身上披著的狐裘也是白色的,說不出的素淨,他的身後,隱約可以飄蕩著的紅色,紅綢紅紅燈籠,而他,就像是寒梅樹上的白雪,乾淨到了極致。

    蘇心漓走到顧南衣跟前,對著他笑了笑,「顧大哥,我給你也準備了新年禮物。」

    蘇心漓又不是傻子,她如何能感覺不到,顧南衣在在意和她保持距離,蘇心漓不過是當做不知道而已。她現在已經和蘭翊舒在一起了,能為顧南衣做的她都做了,但是顧南衣最最想要的,她已經給了蘭翊舒了,而且這是根本就無法分割的東西,所以她根本就給不了顧南衣實質性的東西。將來,她會和蘭翊舒成婚生子,而顧南衣也應該和別的女子組建家庭,他現在這樣和自己保持距離,對他們兩個人未來都有好處,所以雖然她心裡經常會因為顧南衣這樣的表現覺得失落不舍,但是她並一直忍著沒有像以前那樣主動去找過顧南衣。

    顧南衣一聽,那雙沒有情緒起伏的雙眸亮了一下,而且也溫暖了許多,蘇心漓見顧南衣如此,不由覺得他可憐,心裡頭酸酸的,顧南衣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了,他並沒有兄弟姐妹,顧士延雖然不像蘇博然那麼混帳,但也算不上是個好父親,顧家嘴最關心顧南衣的老侯爺已經過世了,劉夫人劉夫人生的那些孩子就更不要說了,沒有一個對顧南衣安了好心,雖然她在相府的時候也是一樣,但是她有外公外婆,定國公府的每個人都對她關心有加,不像顧南衣,三皇子與貴妃娘娘對顧南衣再好,都是存了私心了,而且是很大的私心,而且因為她的緣故,顧大哥都不怎麼和他們接觸了,他們對顧大哥的態度越發的冷淡,導致顧南衣十分的孤單。

    蘇心漓知道,顧南衣並不怎麼願意呆在忠勇侯府,他和程家的幾兄弟處的更好,外公外婆他們也沒拿他當外人,但是顧南衣的心思向來敏感細膩,畢竟不是定國公府的人,肯定會胡思亂想的,尤其看著他們一家子和樂融融的,估計心裡會覺得更難受吧,這種感覺,蘇心漓明白,上輩子,她嫁給顏司明的時候,方靜怡已經扶正,每每她回相府,看著方靜怡蘇志明蘇妙雪還有蘇博然他們說說笑笑,和樂融融的,總有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很不是滋味,她姓蘇尚且覺得如此,顧大哥就更不要說了,因為曾經在孤單和寂寞中煎熬了太久,蘇心漓十分明白那種感受,所以她一丁點也不希望顧南衣變成那個樣子。

    「還準備了我的嗎?」

    比起方才的失落,顧南衣的口氣明顯欣喜許多,那張好看的臉也生動了許多。

    「那當然了,你都給我準備了,我自然要回禮了。」

    三日前,顧南衣命人給她送了兩本醫書,是手抄的,她現在雖然學醫,不過並不是很久,而且一直都在鑽研白馬寺途中那人給她的醫書,所以對其他的並不是很清楚,不過蘭翊舒看到那醫書的時候說顧南衣有心了,那肯定是顧大哥耗費了很大的心力才得來的。

    「東西我帶來了,就在馬車上呢,外邊冷,上馬車再說吧,反正順路,我送你回去。」

    蘇心漓說著,搓了搓手,然後對著自己凍的通紅的手哈了口氣,朝著馬車的方向跑了過去,從她離開定國公府後,水兒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蘇心漓上了馬車後,顧南衣並沒有馬上追上去,那樣子似乎有些猶豫,水兒就急了,與其說急了,倒不如說生氣了,其實,作為蘭翊舒忠實的擁護者,她自然是希望蘇心漓和除蘭翊舒以為的任何男人都不要有往來,以前蘇心漓和蘭翊舒還沒好上的時候,水兒一見蘇心漓和顧南衣在一起,就著急上火,恨不得沖上前去把他們分開,現在還是這心情,不過蘇心漓和蘭翊舒都交代了,讓她對顧南衣的態度好點,她兩個主子都這麼說,水兒自然不會對顧南衣不敬,而且水兒對蘭翊舒那就是盲目信任和崇拜,覺得肯定沒人能從蘭翊舒手上把蘇心漓搶走,不過個性爽快的她就是有些受不了顧南衣,明明心裡想和小姐在一起想的要命,小姐都讓他上馬車了,還拖拖拉拉的,她就不明白,一個大男人,怎麼有這麼多忌諱呢,小姐對他那麼好,一點也不知道感恩珍惜。

    水兒就一根筋,用齊雲的話來說,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她自然是不知道顧南衣的那些避諱的,顧南衣要不感恩珍惜,半點不替蘇心漓著想,蘇心漓也不可能冒著被人指指點點說水性楊花的風險和顧南衣繼續保持之前的關係。

    「顧公子,你再這樣磨磨唧唧的,小姐等會受涼生病了,誰負責啊?」

    對顧南衣,水兒說話的口氣自然不可能像流雲流朱那麼友善,水兒的話剛說完,顧南衣就看到已經上了馬車的蘇心漓正探著腦袋往外面看,顧南衣見她一張小臉凍得通紅,不由覺得心疼,更擔心她在今天受涼,快步朝著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也上了馬車。

    顧南衣上了馬車後,水兒也跟著鑽了進去,然後放下車簾,將馬車的門合上,蘇心漓和顧南衣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張放了茶水和吃食的桌子坐著,蘇心漓一見顧南衣進來,從桌底下取了個包袱放在桌上,然後示意顧南衣打開,顧南衣打開,裡面是一堆的東西,全是純白色的,而且是用上等的狐狸的毛做的,觸感極好,也極為的保暖,蘇心漓將東西一一拿出來在顧南衣面前展示講解。

    「這個是護手套。」

    護手套是圓形的,裡面是上等的狐毛,手放進去,這個天氣,自然是不冷的,蘇心漓還讓人在外面繡上了蓮花,極為的素雅,現在是冬天,琉璃極為流行這個,不過做工用料這麼好的卻不多。

    「還有這個是綁在膝蓋和手臂上的,還有這個馬甲,你可以穿在裡面,那樣的話,應該就不會這麼冷了。」

    蘇心漓又指了指包袱裡面另外的東西,「你現在每日都要上朝,肯定經常得跪,這個綁在膝蓋上,跪著的話就不會那麼難受了,而且還保暖。」

    其實蘇心漓送的這些都是小玩意,但是比起那些金銀玉器來說不知道用心了多少倍,而且還實用,顧南衣盯著蘇心漓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感動,蘇心漓只是笑笑,除了護手套,其餘的這些,現在都還是沒有了,當然,蘇心漓之所以會知道這些,還是因為上輩子她做皇后的一次經歷。

    在後宮,不管天氣多冷,妃嬪每日都是要向皇后娘娘請安,有一日,因為時間有點久,她已經忘記具體是什麼事情了,比較受顏司明寵的兩個女人,當時好像是才人,具體身份蘇心漓更不記得了,反正就是兩個女人在她的坤漓宮爭吵了起來,後來還大打出手,然後其中一個人膝蓋上就綁了這玩意,後宮的禮數本來就多,尤其是像那些位份低的女子,經常要行跪拜之禮,所以才會做出這玩意來,其實蘇心漓現在想想,後宮的那些女人都是很聰明的,也很有野心,就只有她,像個傻子似的,以為只要顏司明心裡有她就可以了。

    「我給四哥他們準備的都是這個,不過呢,就只有你是白色的。」

    蘇心漓笑著說道,不過說話的口氣卻極為認真,她這是在告訴顧南衣,不管她心裡怎麼想,在她心裡,他就是她的兄長。

    「漓兒。」

    收到東西的顧南衣真的很感動,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這是我這些年來,收到的最珍貴最喜歡的禮物。」

    蘇心漓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濃,「顧大哥你喜歡就好。」

    「嗯,很喜歡。」顧南衣點了點頭,重重的應了一聲,情緒有些激動,從回來京陵城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顧南衣心裡並不是沒有後悔的,他有過後悔,尤其是蘇心漓選擇和蘭翊舒在一起之後,而最近,更是爆發。

    「漓兒,對不起,你讓我尋找師傅的下落,但是都這麼久了,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他的消息。」

    自從離開忠勇侯府後,這些年來,他一直都與師傅相依為命,師傅對他也是極好的,他以為,師傅直到他尋找他的下落,會來找他的,但是一直到現在,都還杳無音訊。當初,師傅並不願意他回來京陵城,說回來這裡會有他這一生都過不去的劫難,還說一旦他回來了,師徒的情緣就盡了,他以為,這麼多年的師徒情分,師傅並不會扔下自己不管的,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果,而蘇心漓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事實上,京陵城這個地方,他已經沒有什麼留戀了,但是他不放心蘇心漓,以前不放心,現在進了官場,知道這個中的險惡,就越加的不放心,但是他有覺得自己沒有牽掛蘇心漓的資格,很多時候,顧南衣經常會覺得自己是多餘了。

    「幹嘛和我說對不起,我知道,顧大哥你已經盡力了,顧大哥,你這個樣子,下次有事我都不好意思開口找你幫忙了。」

    「那好,我不說了,今後有什麼需要顧大哥的,一定要告訴我。」這不就是他衡量再三還留在京陵城的目的和意義嗎?

    「那是自然的,和顧大哥我會客氣嗎?」

    顧南衣看著蘇心漓天真又俏皮的模樣,也笑了。他不能否認,在蘭翊舒和自己之間,蘭翊舒更適合蘇心漓,但是和蘇心漓在一起的時候,尤其蘇心漓還是記憶中那個俏皮天真的女孩兒的時候,他覺得十分輕鬆快活,但是看到她出手對付別人,就算那個人是想要傷害蘇心漓的人,可能是因為沒有切身體會過那種痛苦,所以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氾濫的同情心,會忍不住去想,他的漓兒,何時成了這樣的人了?然後又惱火自己沒能保護好漓兒才讓她變成這個樣子,顧南衣清楚,這一點,自己改變不了,所以為了不惹蘇心漓傷心難過,他就按著蘭翊舒說的,與蘇心漓保持距離,但是這樣,真的很難受,每天的日子,也很難熬,很多時候,他都會覺得迷惘,不知道自己繼續留在京陵城這個地方做什麼。

    他覺得,他是應該和漓兒保持距離的,不單單是為了不讓漓兒傷心,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現在都應該和漓兒保持距離。

    上次,蘇心漓與蘭翊舒訂婚後,他原本是想去找蘇心漓的,顧士延將他叫到書房,聊了許久,他說,今後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與蘇心漓走的那麼近了,蘭翊舒雖然不是權臣之子,也不是皇子,但是文帝對他極為的賞識,而且太后賢妃等人也對他極好,得罪了他沒有好處,還說他應該娶妻了,貴妃娘娘那裡有很多不錯的人選,顧南衣知道,其實一開始,他們心目中最佳的人選是漓兒,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他們現在想利用他拉攏別的家族的勢力,顧南衣不願,他有想過成親,那是因為成親的物件是蘇心漓,雖然蘇心漓已經和蘭翊舒在一起了,但是他從未想過娶別的女子,他不想耽誤她們一生,因為這,顧士延狠狠的教訓了他一頓。

    「漓兒,方靜怡的事情,是我對不--」

    顧南衣的起字還沒說出口呢,就被蘇心漓打斷了,蘇心漓擰著眉頭,一副不滿的樣子,看向顧南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顧大哥你不說我都要忘記了,你還提她做什麼。」

    顧南衣聽蘇心漓這樣說,又笑了笑,笑容比起之前來說明顯明朗了許多,忠勇侯府距離定國公府本來就不遠,兩人都沒聊幾句,顧南衣就到了,顧南衣聽外面的車夫說到的時候,心裡頭有些失落,第一次覺得忠勇侯府距離定國公府這麼近並不是什麼好事,而他也發覺,每次在他下定決心不打擾蘇心漓的生活,就在一邊靜靜看著,默默守護著的時候,總會有狀況發生,譬如說和蘇心漓又見面了,只要一和蘇心漓見面,哪怕只是相處一會,就算他之前的決心再怎麼堅定,也會輕易的被土崩瓦解,他喜歡和蘇心漓在一塊,哪怕她現在是蘭翊舒的女人,顧南衣心裡頭是千萬般的不舍,思緒萬千,不過面上卻沒表露出來,淡然的拎著蘇心漓給的東西下了馬車,然後祝蘇心漓新年快樂,叮囑她好好主意身體,蘇心漓一一應了。

    顧南衣知道蘇心漓怕冷,馬車的車門開著會有風漏進去,而且現在時辰也不早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有人在街上燒紙錢了,很容易碰上髒東西也不吉利,所以就算顧南衣心裡頭有很多話想告訴蘇心漓也沒有說,蘇心漓樂呵呵的說了幾句吉利的話,然後讓顧南衣自己也多注意身體,有空去定國公府找程子風他們玩,或者是去蘇府找她都可以,顧南衣親自替蘇心漓合上了馬車的門,然後讓車夫路上小心著些,不過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蘇心漓的馬車離去,馬車走了幾步,蘇心漓忽然打開了車窗,探出了腦袋,向後看向顧南衣,「顧大哥,你記得準備紅包,下次見面給我。」

    她說的自然,笑容更是明媚燦爛到了極致,今兒蘇心漓去定國公府的時候,因為程邵廷回來,大家暫時沒給她準備紅包,不過說好了春節去拜年的時候再給,並且讓她帶上蘭翊舒一起,所以蘇心漓今天一個紅包都沒收到。

    蘇心漓說完,露齒一笑,而後打了個寒顫,立馬就將馬車的門合上了,顧南衣看著她乘坐的馬車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一直到消失,他看了眼自己手中拎著的包袱,想到蘇心漓臨走前說的紅包,忽然就笑了。

    既然要給紅包,那應該很快就會見面的吧。

    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蘭翊舒都還沒有回來,她一進大門,就聞到了從廚房那邊傳來的香味,濃鬱的食物的香味,來往的下人都已經換上了新衣裳,有的頭上還別著花,打扮一新,蘇心漓看著那一張張年輕的臉洋溢著的笑容從自己的身邊經過,心情都好。

    蘇心漓一回府,立馬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以為蘭翊舒已經回來了,畢竟已經是未時了,一問才知道,蘭翊舒並沒有回來,蘇心漓忽然想到他早上和自己說晚上會帶個人回來,不由好奇起來,將齊磊招了進來問可能是誰,齊磊就說自己這段時間一直都呆在蘇府的云云,公子沒告訴他,他不知道,不過蘇心漓看他那樣就覺得他應該是知道什麼的,不過蘭翊舒這一個個手下,對他比誰都要中心,他想要保密到最後的事情,就算把他們的嘴巴撬開了,估計到最後也問不出個什麼來,而且她想蘭翊舒應該很快就回來了,也就死心釋然了,沒有再問,讓齊磊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蘭翊舒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申時了,蘇心漓見他這麼晚回來,有些不樂意,「怎麼這麼晚回來?」

    蘇心漓並不迷信,她也不覺得別人祭祀燒紙錢被自己撞上真的會碰上鬼撞上厄運之類的,但蘭翊舒是她最最在意的人,所以這些事情,她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她一見到蘭翊舒就跑了過去了,中午的時候下了雪,這會有些大了,蘭翊舒進來的時候身上都是雪,蘇心漓就跑到門口替他拍掉身上的雪花,一下子就將蘭翊舒說要帶回來給她看的神秘人給忘記了。

    蘭翊舒見狀,忙讓蘇心漓進屋,自己幾下拍掉了身上的雪花,然後一起進了屋,蘇心漓就伺候著他換了衣裳,換完衣裳後,蘇心漓才想起來蘭翊舒說要帶來人回來給她見見的,她四下看了一眼,屋子裡除了剛進來的了蘭翊舒,並沒有其他人,「你不是說要帶個人給我見見的嗎?人呢?」

    「你好奇別人做什麼?我們一日沒見,你就不想我嗎?」

    蘭翊舒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笑容看向蘇心漓,蘇心漓總覺得那笑容有些賊,反正就是和平時有些不一樣,蘇心漓又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清貴優雅,就好像會發光似的,蘇心漓再看現在的蘭翊舒,就覺得像兩個人,不過蘇心漓知道,蘭翊舒也就在她面前會這樣,這樣一想,她又覺得蘭翊舒這男人無比的可愛。

    「哪裡有一天,才半天時間不到,我一直都陪外公外婆他們聊天呢,哪裡有時間想你?」

    想是想的,而且聊天的內容多是圍繞蘭翊舒的,不過這些,蘇心漓自然是不會告訴蘭翊舒的。

    蘭翊舒聽了,就笑,攬著蘇心漓的腰,將她摟在懷中,然後在她的身上蹭了蹭,「雖然才半天的時間沒到,但是小心心,我想你了。」

    蘇心漓一聽這話,心裡甜的就像和吃了蜜似的,蘭翊舒叫她小心心的次數並不多,蘇心漓一度認為這個稱呼實在是太肉麻了,不過蘭翊舒每每這樣叫她,她都覺得心裡甜到不行,尤其再配上我想你了這樣的甜言蜜語,蘇心漓更有些招架不住,這種感覺,是她對顏司明所沒有了,然後,她再一次將蘭翊舒說的那個人給跑到九霄雲外了。

    越是和蘭翊舒在一起的時候越久,蘇心漓就越情不自禁的想,如果上輩子,她遇上蘭翊舒的話,那所有的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呢?如果上輩子的蘇心漓遇上了蘭翊舒,而蘭翊舒對她也這樣好的話,那她應該就不會有那些將她從噩夢中驚醒的經歷了吧。

    蘇心漓任由蘭翊舒抱著她,和他說起了今日在定國公府的事情,「外公外婆對你送的禮物十分滿意,很歡喜呢,外公都說你有心了,大舅舅這次回來了,他說想要見見你。」

    然後蘇心漓就將自己和程邵廷之前發生的誤會也都告訴了蘭翊舒,「大舅舅他對我一直都很好,那次的事情,是我不對。」

    蘭翊舒見蘇心漓提起往事情緒有些低落,就不停的安慰她,點著地龍的屋子裡,蘇心漓和蘭翊舒擁抱在一起,一邊說話一邊看著外面的雪,寧靜美好的時光過的很快,申時快過的時候,齊磊進來通報說一切都準備妥當了。蘇心漓剛搬到蘇府,她一個女子,自成一家,並沒有那麼多的先列祖宗要祭拜,唯一的就只有程立雪和蘇曆仁,蘇心漓和蘭翊舒一起給他們上了香,燒了紙錢,城府並不繁雜,並沒有花很多時間,蘇心漓和蘭翊舒給二人上了香後,淨了手就回了屋子。

    蘇府就只有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過年,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蘭翊舒知道蘇心漓怕冷,就將人將飯菜全部端到了蘇心漓臥室隔壁的屋子,雖然就只有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不過菜色準備的卻一點都不少,滿滿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這是蘇心漓蘭翊舒第一次在一起過年,兩個人自然都十分的開心激動,蘇心漓看著來往忙碌的流朱流雲等人,尤其是指揮著的齊磊,再看滿滿一桌子的菜,看向蘭翊舒說道:「蘭翊舒,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吃吧,人多熱鬧一些。」

    蘭翊舒可不想熱鬧,他希望和蘇心漓過二人世界,自然是不樂意的,蘇心漓踢了踢他的腳,而後湊到他身邊說道:「大家吃了年夜飯後,你陪我,就我們二人,一起賞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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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新年禮物,歲月靜好

    除了流朱,蘇心漓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沒伺候人多久,因為她們對自己忠心耿耿,蘇心漓平日裡對她們也容忍放縱的話,並沒有太多的限制,也很少擺小姐的架子,至於蘭翊舒身邊的兩個隨從,從齊雲就看出來,蘭翊舒也沒那麼多規矩。

    蘇心漓一開了這個口,她身邊的幾個丫鬟都還推辭了一番,齊雲是第一個坐下的,流雲是第二個,流朱齊磊等人見蘇心漓堅持,也紛紛落座,不過雖然在同一張桌上,還是與蘇心漓還有蘭翊舒保持了距離,而且都有些拘謹。

    一貫見到吃命都可以不要的水兒反而扭捏,直到蘭翊舒開口說讓她坐下,她才屁顛屁顛的坐下,蘇心漓一看這架勢,在心中歎了口氣,果然還是蘭公子的魅力最大啊,能讓水兒都流口水了還矜持著,水兒一落座,林景立馬就在她的身邊坐下,唯恐別人和他搶她身邊的位置似的,看的蘇心漓直想笑。

    水兒的性格大條的很,而且行為舉止也完全不像個女子,蘇心漓一直都很擔心她的終身大事問題,她實在想像不出來什麼男人能夠包容這樣有些暴力血腥然後女子該會的她一樣的都不會的水兒,現在有林景,蘇心漓是放心了不少,心頭都少了件事。

    「公子,還有人呢?」水兒抬頭看了蘇心漓一眼,弱弱的提醒了蘭翊舒一聲,蘇心漓這又才想起來蘭翊舒說的神秘人物,看向他問道:「你不是說會帶個人回來給我見見的嗎?已經到了嗎?」

    蘭翊舒的臉色老大不爽的,齊雲膽子大,看的直樂呵,不過卻不敢耍嘴皮子,蘭翊舒看向齊磊,「讓他進來吧。」

    齊磊道了聲是,站了起來,絕對畢恭畢敬的姿態,至少,誰都能看出來他是蘭翊舒的隨從,不過齊雲,如果不是那張臉,估計誰都不會將他當成齊磊的兄弟,性格實在是相差太大了,對蘭翊舒有些時候沒大沒小的,不過這也是蘭翊舒自己給慣的,誰讓他將齊雲當成他的發言人培養的呢?齊雲要循規蹈矩才奇怪了,但是蘇心漓心裡清楚,齊雲也就嘴貧,心裡和齊磊還有水兒一樣,對蘭翊舒都極為的敬畏。

    沒一會,齊磊就回來了,身後跟了個人,和齊雲齊磊差不多大,長相極為的清秀,斯斯文文的像個書生,但是那雙眼睛卻泛著極為銳利的精光,蘇心漓一看,就覺得這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一進來,就向蘭翊舒行了個大禮,比起來還要恭敬許多,從他進屋的那一刻,他的臉上就一直維持著笑容,是那種讓人極有親和力的笑容,就算行禮的時候也分毫未變,就好像定格在臉上似的,「公子。」

    和齊雲齊磊水兒一樣的稱呼,蘇心漓就猜測,這人應該是蘭翊舒隨從之類的,不過並不是那種常年跟在蘭翊舒身邊的隨從,應該是幫著他處理外面的事情的,不然的話,蘭翊舒怎麼能那麼閒空,但是吃穿用度,卻都是最好的,而且給她六十萬兩銀子的時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比她還大方,肯定是比她有錢,蘇心漓想的沒錯,蘭翊舒確實富裕,不過他可不是那種傻大方的人,也就因為是蘇心漓要,所以給的時候,半點不心疼。

    蘭翊舒嗯了一聲,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讓人覺得疏離,蘇心漓也早就發現了,蘭翊舒也就在她的面前不要臉的死纏爛打,要有外人在,他就是高冷難親近的蘭翊舒,所以他一想占她便宜耍賴,就會把屋子裡的下人全部都趕出去。

    「夫人。」

    剛開始齊雲齊磊這樣稱呼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們一直都這樣叫,蘇心漓也免疫了,完全不會害羞,到現在都已經習以為常,她點了點頭,淡然的很,蘭翊舒的面色卻好看了一些。

    「小的齊--」齊達正準備向蘇心漓自我介紹一番,蘭翊舒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還站著做什麼,有什麼話等會再說。」

    齊達看了蘭翊舒一眼,有些猶豫,齊雲忙道:「沒看到公子夫人都在等著你開飯呢,真是有夠墨蹟的,搬條椅子坐下吧。」

    齊達沒有說話,青藤站了起來,給他搬了條椅子,齊達道了謝,在齊雲齊磊中間的位置坐下,他才剛一坐下沒多久,蘇心漓就感覺到桌底下有人在戰鬥,看了齊達一眼,漂亮的媚眼兒含著笑意,還真是會裝,她還是還以為蘭翊舒這隨從是個多麼正經嚴肅的人呢。

    因為是第一次和主子吃飯,大家都有些拘謹不自在,不過好在有齊雲這個會調節氣氛的,大家喝了點酒,氣氛也就活絡起來了,蘇心漓酒量還不錯,這是上輩子練出來的,不過這蘭翊舒並不知道,他是覺得蘇心漓並不怎麼會喝酒的,齊雲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貨,相對於蘇心漓來說,齊雲更加懼怕蘭翊舒,這段時間接觸,齊雲知道蘇心漓並不是個擅長拒絕別人的人,尤其是他們這些沒傷害過她,還為她辦事的人,所以他就一個勁的向蘇心漓敬酒,齊達是有樣學樣,那一套一套的說法,比齊雲花樣還多,蘇心漓就喝了兩杯,至於其他的那些,全部都進了蘭翊舒的肚子裡面了,齊雲原本就是想灌蘭翊舒酒,現在成功了,自然得瑟的很,蘭翊舒拿眼瞪他,他樂呵呵的,當沒看到,該灌繼續。

    「齊雲,你灌小姐和公子算什麼本事,你有本事和齊達拼。」

    水兒不會喝酒,所以齊雲和齊達他們用各種各樣的說辭騙蘇心漓非要喝酒的時候,水兒就一直在吃東西,筷子和嘴巴都沒停過,她說話的時候,嘴巴還是滿滿的,不過吃貨的她已經練就了就算嘴巴被東西堵了再多東西她也能很清晰的說話,並且說話的時候,嘴巴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會噴出來,水兒對酒水過敏,也極為的敏感,她一喝酒就暈,並且身上會起疹子,因為這個,就算是在一大碗清水中摻了酒,她都能聞出味道來,這也是蘭翊舒放心將她放在蘇心漓身邊的原因,她雖然對酒過敏,但是絕對不會因為酒水誤事。

    酒量這東西,有天分,但更多的是後天培養鍛煉出來的,齊雲風流,沒事的話,偶爾會去花樓和姑娘們喝喝酒,但是齊達身為商人,是經常需要應酬的,酒量自然是好到驚人,齊雲根本就沒得比。

    「水兒,滿滿一桌子菜都要被你幹光了,你讓公子和夫人吃什麼啊?嘴巴裡面的東西都快要溢出來了,你讓公子怎麼還能有食欲啊,林景,還不快管管!」

    齊雲說話的語速很快,而且是一氣呵成,他雖然不是在女人堆裡長大的,但是接觸的女人卻不少,眼睛利著呢,林景一看就是個生手,完全沒喜歡過女人的,表現的那麼明顯,齊雲看不出來才怪。

    「我,我--」

    林景一聽這話,臉立馬就紅的和猴屁股似的,看向水兒,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這麼容易就臉紅了,真沒出息!」

    林景本來就不擅長言辭,這會又緊張,更不知道說什麼了。

    「關林景什麼事啊,他憑什麼管我啊,齊雲,你別以為林景老實就欺負他,信不信我揍你!」

    水兒說著,快速將嘴巴裡面含著的東西吞進了肚子,林景聽她前面說的幾句話,臉色瞬間就暗了,見水兒維護他,眼睛一下就由亮了起來。其實,蘭翊舒手底下的這些個人身手都是不錯的,這當中,水兒的功夫最好,比齊磊還高,誰讓她頭腦簡單,就只有四肢發達呢,齊雲和齊達是最爛的,兩人勉強能打個平手,和水兒打,過個幾十招,齊雲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喜歡喝酒是吧,那你今後就跟著齊達吧。」

    蘭翊舒替蘇心漓擋了不少的酒,他倒是沒醉,意識也清醒的很,但是那雙明亮的眸子卻透著幾分醉意,在燈下晶亮晶亮的,好看到不行,今晚的時間還很長,蘭翊舒可不想現在就被灌醉,然後蘇心漓讓他去休息,那他一定會慪死,他不痛快,怎麼可能讓罪魁禍首齊雲舒坦?

    「公子,天地可鑒,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齊雲信誓旦旦,他本來就不喜歡經商,還要給愛財如命的齊達打下手,他死都不幹。

    其實齊雲在給蘭翊舒和蘇心漓灌酒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說辭了,酒有些時候真是個好東西,尤其喝醉酒後可以為所欲為,而且公子是為了給夫人擋酒才喝醉的,這要耍賴佔便宜不是更方便,而且夫人對公子最心軟,到時候還不得任他魚肉?齊雲覺得自己如此忠心耿耿,蘭翊舒要知道了,還不得誇讚他啊,不過這裡這麼多人,他完全沒表達忠心的機會。

    「公子,夫人,你們快吃啊,再不吃的話,就要全部進水兒一個人的肚子了。」

    齊雲說著,看向憤憤盯著他恨不得將他撕了的水兒,極為得瑟的歎了口氣,「水兒,幸好你跟著的是公子和夫人,這要換成別的主子,誰養得起啊,比豬還能吃,豬吃了還能長膘呢。」

    齊雲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不過水兒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個女人,所以他的嘴巴是真毒。

    水兒憤憤不平,「齊雲,你是不是想和我打一架?」

    「暴力。」水兒確實是有暴力傾向的女人。

    「林景,你可要想清楚,水兒可不是那樣好養的。」

    水兒見齊雲那張嘴巴還嘰裡呱啦的不肯挺,而且還老針對她,破壞她在公子當中心目當中的形象,頓時就惱了,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就開始挽袖子,紅著臉,咬牙切齒的說道:「齊雲,我看你真欠揍!」

    水兒說著,就朝著齊雲的方向跑過去,齊雲啊的尖叫了一聲,也站了起來,「林景,你到底什麼眼神啊!」

    林景看著水兒,就一個勁的傻樂,然後沖著有些慌張的齊雲,幸災樂禍道:「活該!」

    「你老提林景幹嘛啊,你提他就有用了嗎?我還得揍你!」

    一個就只有四肢發達,情商為零的人,說這些,能有什麼用?水兒看向齊雲的時候,完全是一頭霧水,她明明和林景半點關係都沒有啊。

    「水兒,公子和夫人都在呢,注意形象啊,大過年的,見血不吉利啊,而且,你要不小心打到我臉了怎麼辦?那些美嬌娘們看到我帥氣的臉蛋被毀,會心疼的找你算帳的!」

    齊雲還是不正經,眼見水兒沖過來了,這才知道水兒被自己說的要動真格了,忙向蘭翊舒蘇心漓求救,「公子,夫人,救命啊!」

    蘇心漓笑出了聲,只覺得這樣的打鬧溫馨有趣無比,讓她的心情都格外明朗,流朱流雲等人見了,也笑,她們一開始也不明白為什麼齊雲要拿林景調戲水兒,直到見林景紅著臉,然後溫柔的看向水兒,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想到水兒的同居,還有每次水兒提起林景時的神情,也跟著笑出了聲,覺得今後有熱鬧可看,因為後知後覺的水兒完全沒聽懂齊雲的話啊。

    「好了,不要鬧了,坐下來吃飯吧。」

    水兒的力氣有多大,蘇心漓是清楚的,那不是耐不耐揍的問題,而是揍一拳會不會死的問題,就算他不下狠手,被她打一下,估計也會受很重的傷,大過年的,氣氛又這麼好,蘇心漓可不想見血,留住等人也知道蘇心漓的擔憂,見水兒停下了動作,就上前將她拉回了原來的位置坐下,齊雲見狀,這又才屁顛屁顛的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方才那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飯桌上的氣氛,齊雲是不敬酒了,不過話卻不斷,一張嘴巴嘰裡呱啦的說個不停,水兒的忘性大,而且她和齊雲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所以並不是真的生他的氣,一會就把方才的不快給忘記了,大家說說笑笑,氣氛說不出的溫馨融洽,一頓飯,吃了差不多近一個時辰,不過因為屋子裡有地龍和暖爐,房間的門又是關著的,所以飯菜並沒有涼掉。

    傍晚的時候,雪停了一會,等蘇心漓等人吃飽了飯的時候,雪又開始下了,而且下的還不小,紛紛揚揚的,沒一會的功夫就鋪了薄薄的一層,青藤流朱幾個人很快將桌上收拾乾淨,然後給蘇心漓泡了茶,就退下了,蘇心漓給蘇府的每個下人都準備了過年的紅包,流雲吃了飯後,就給他們發去了,齊磊現在是相府的管事,自然是跟著一起的,這件事情,倒是不需要水兒來做,水兒一吃飽,就被林景帶走了,誰讓不願意的,不過蘇心漓有心撮合她和林景,就讓她跟著去了,青藤去準備梅花酒,還有糕點了,因為蘇心漓之前和蘭翊舒約好了等會還要賞梅喝梅花酒,所以屋子裡就只剩下蘇心漓和蘭翊舒還有齊達齊雲四人,齊達是蘭翊舒要求留下的,齊雲是自己死皮賴臉要留下的,幾個人還是圍著方才用飯的桌子坐著。

    蘇心漓坐在蘭翊舒的身邊,看向他,眼睛朝齊達的方向擠了擠,不過並沒有說話,蘇心漓可不認為蘭翊舒賣了一天的關子故作神秘一天,就是為了介紹他的這個隨從,蘇心漓覺得蘭翊舒肯定另有深意。

    蘭翊舒給齊達遞了個眼色,齊達會意,站了起來,走到蘇心漓身邊,挽著身子,態度極為恭敬的說道:「小的齊達,給夫人請安。」

    齊達說著,衣袍一揮,直接在蘇心漓的跟前跪下,這樣的大禮,將蘇心漓嚇了一跳,蘇心漓忙起身想要將他扶起來,被蘭翊舒制止,蘇心漓瞪了蘭翊舒一眼,心裡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大的禮,他有事蘭翊舒的隨從,應該要給紅包的吧,而且是第一次見面,總應該給點什麼東西的吧,但是她身上現在沒有紅包啊,蘇心漓想了半天,就是沒往蘭翊舒想要她想的那個方向去想。

    「夫人,您不覺得齊達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嗎?」

    蘇心漓看向齊雲,齊達,齊達,這名字聽著,她確實覺得挺熟悉的,不過蘇心漓實在想不出來,這名字有什麼特殊的啊,蘇心漓就只有看向蘭翊舒。

    「夫人,您再想想,他經商的。」齊雲見蘇心漓一頭霧水,懵然不知,繼續善意的提示。

    齊達,經商的,經商的,齊達,蘇心漓在心裡頭一遍遍的默念著,先是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齊達,剛好對上了他那雙精明的眼睛,然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蘭翊舒,用不是很確定的聲音問道:「他不會是那個有很多銀子的齊達吧?」

    蘇心漓覺得齊達這名字耳熟,是因為天下第一富商,也叫這名字,不過蘇心漓真的很難將那個人和眼前這個年輕的齊達聯繫在一起,雖然她沒見過齊達,不過在蘇心漓的印象中,他怎麼也得有三四十歲,蘇心漓真沒想到他這麼年輕,而且這一身儒雅的書生氣質,也完全不像精明世故的商人啊,不過他越想越覺得可能,她記得自己和長公主在半月酒樓見面的時候,蘭翊舒突然就到了,肯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啊,那時候,長公主風頭正盛,一般人誰敢拆她的台啊,但如果蘭翊舒剛好是那家酒樓背後的主子就不一樣,還有還有,蘭翊舒的吃穿用度奢侈的浪費,就醫館那個天然的湯泉池,一般的富商誰用得起啊,理智上,蘇心漓覺得不可能,簡直難以置信,但是蘇心漓心裡卻告訴自己,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不然你以為還有哪個?」蘭翊舒挑眉,握住了蘇心漓的手,「今後,你要缺銀子了,不論在哪個地方,只要是有龍紋圖案的店鋪,就是我們的,你可以開口問他們要,信物就是我給你的那塊玉佩,怎麼樣,這個紅包還可以吧?」

    蘭翊舒坐著椅子上,蘇心漓卻是站著的,蘭翊舒抬頭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滿是溫柔,蘇心漓看著他,目光專注的很,眼睛漸漸變的濕潤起來,蘭翊舒的話說完,她的眼眶就紅了,齊達的眼眶也是紅的,他是肉疼,齊雲在心裡嘿嘿的笑了笑,知道蘇心漓和蘭翊舒該你儂我儂了,也就不在這裡繼續礙眼,那會真的惹蘭翊舒不快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拉著齊達離開了,還貼心的替他們把門都給關上了。

    剛到門口,見齊達一副好似死了爹媽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認命吧,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們公子也不能免俗,你努力掙那麼多銀子不就是為了公子嘛,給夫人花也是一樣的,想開點啊。」

    當初為什麼蘭翊舒會選擇讓齊達去經商,而讓齊雲齊磊留在他身邊呢?這並不是因為齊達喜歡經商,而是因為他愛銀子,不是一般的愛,而是非同一般的愛,他不單單看到銀子眼睛會發光,提到銀子都會,晚上睡覺抱著它就能睡的更香,他最大的樂趣就是翻看帳簿,看到銀子越來越多,他就會說不出的興奮,當然,還會有更多更大賺銀子的人,總之,這是個嗜錢如命的人,而且還特別摳。不單單對別人摳,對自己也摳,唯一讓他大方的人是蘭翊舒,因為他是他主子,不過,不止一次,他在蘭翊舒跟前抱怨他生活太奢侈要節儉,不應該浪費銀子,蘭翊舒一句沒聽進去,後來他就認命了,覺得他這麼努力掙銀子,總應該有人花不是,當然,該用銀子的地方,他還是不會吝惜的,不然的話,他也成不了天下第一富商不是,但是現在,多一個人花他掙的銀子了,齊達一下能樂意嗎?

    齊雲見齊達還是一臉沮喪的樣子,「不是,齊達,你掙那麼多銀子不花,你做什麼啊?」

    齊雲知道齊達小時候很窮,窮瘋了的那種,反正他們在一起練武的時間,齊達每天都會說自己要掙好多銀子,仿佛這就是他生存的目標和動力,沒銀子他就活不下去似的,但是對齊雲這樣抱著享樂主義生活的人來說,他實在有些不明白齊達,那麼努力掙銀子,不就是為了享受人生嘛,不花幹嘛啊,帶進棺材嗎?可偏偏齊達就是這麼個人,他真不花,不嫖不賭,唯一的愛好就是喝點小酒,到現在都還沒娶妻,原因,因為女人小孩要花銀子。

    這些年,他能有今天,那真的是相當的努力,齊雲知道,齊達比他和齊磊還辛苦,但是齊達從來沒說過累,因為銀子越來越多,怎麼會累呢?不過這麼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好的時候,一天幾十萬兩進賬,但是齊達從來沒貪墨過一分銀子,他的帳目,做的比誰都要仔細。

    「你懂什麼,現在做什麼不要花銀子,公子將來要用銀子的地方多了去了,現在就敗光了怎麼行?」

    蘭翊舒齊雲齊磊等人所有的開銷都是齊達一個人掙的,這些個人,從來沒為銀子的問題煩過,真是不知道世道艱難,柴米油鹽貴的人。

    齊達說這句話的時候,相當的嚴肅,齊雲歎了口氣,也收起了臉上嬉皮笑臉的笑意,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放心吧,夫人是做大事的人,要花你的銀子,肯定能回本的。」

    齊達摸了摸下巴,一副老練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所以我方才才忍著沒對公子說紅顏禍水。」

    「你真是沒救了。」

    齊雲笑出了聲,一副鄙夷的樣子,心裡卻對齊達敬佩不已,這些年,齊達這麼辛苦,卻從未抱怨,而且他雖然不在公子身邊,但是不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從公子的角度出發,包括銀子的問題。

    齊雲和齊達離開後,屋子裡就只剩下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了,蘇心漓吸了吸鼻子,上前兩步,激動的摟住了蘭翊舒的脖子,蓄滿了淚水的眼睛有眼淚流了出來,她低著身子,靠在蘭翊舒的肩上,半天都沒有說話,她的大腦是空白的,除了感動還是感動,情緒激動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麼,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也完全都說不出話來。

    「夫人滿意就好。」

    蘭翊舒低笑了一聲,伸手輕拍著蘇心漓的背,一下下的撫摸著,平復她的情緒,蘇心漓沒有動,內心的情緒複雜,讓她有種想要哭的衝動,但是她的心,她的大腦,她的意識,除了濃濃的感動,還有無比的歡快和欣喜,過了好半天,她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了一些,她動了動唇,用有些哽咽顫抖的聲音在蘭翊舒的耳邊道:「蘭翊舒,你是故意的。」故意讓她這麼感動,蘇心漓這會大腦是一團漿糊,恨不得以身相許,如果蘭翊舒這時候要她,她想自己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報答蘭翊舒的這份真心和信任。

    她的聲音糯軟的很,像是抱怨,又像是在撒嬌,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更緊的摟住了蘭翊舒。

    「我很滿意,真的,蘭翊舒,我非常滿意。」

    「不怪你之前一直隱瞞你嗎?」

    靠在蘭翊舒肩上的蘇心漓用力的搖了搖頭,要是蘭翊舒不提,她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認識一年都沒有,蘭翊舒和她一樣,都不是輕易信任人的人,現在告訴她,一點也不晚,而且,他一早還將信物交給了她了。

    「蘭翊舒,太好了,我覺得實在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現在覺得好踏實,好安心,這是我從小到大收到過的新年禮物,不是,是所有禮物中,我最最喜歡滿意的。」

    定國公府已經是琉璃最有權勢聲望的家族,既然無法避其鋒芒,她的想法就是讓定國公府變的更加強大,無人能夠撼動,所以程子軒現在經商了,到現在來說,也算是小有成就,沒有辜負她的期望,但是蘇心漓知道,他的很多生意,都是在文帝還有其他人的監視中的,但是這一步又已經邁出去了,她是有些擔心別人窺探到她的野心和目的的,她需要銀子,甚至是足以壟斷琉璃的財富,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但是她又是那麼的迫切,迫切的想要得到這一切,讓自己心安,現在,蘭翊舒忽然告訴自己,他已經做到了,蘇心漓如何能不激動?她只覺得懸在心裡頭的一顆大石頭放下來了,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因為她之前做的努力,或許,這輩子,她都未必需要用到蘭翊舒的那些財富,但是因為這些東西的存在,蘇心漓真覺得踏實,因為定國公府又多了一重的保障。

    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心裡頭自然是高興萬分的,只是他聽蘇心漓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他輕輕將蘇心漓推開,滴答,一滴眼淚剛好落在他的手背上,再看蘇心漓,她沒有化妝的小臉素淨,雪白細膩,但是一雙眼睛卻紅紅的蓄滿了淚水,那張白淨的小臉都打濕了,蘭翊舒一見蘇心漓哭了,立馬就有些手足無措了,「你怎麼哭了?」

    他的口氣有些慌亂,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他握住蘇心漓的手沒有放,「小心心,你別哭了,我一看到你掉眼淚就受不了。」

    就算知道蘇心漓是因為開心感動才掉眼淚的,蘭翊舒還是有些受不了,心疼到不行,手忙腳亂的給蘇心漓擦眼淚,蘇心漓看著他緊張的樣,一下就樂了,心裡更是暖暖的,說不出的感動和酸澀,她兩下就擦掉了眼淚,再次摟住蘭翊舒,捨不得鬆開,「蘭翊舒,我這是開心呢,真的,特別特別的開心,還感動,你知道的,定國公府現在的處境,一直都讓我覺得很擔憂,蘭翊舒,我現在覺得自己松了口氣,這麼久以來,從來沒有過的輕鬆。」

    蘇心漓訴說著自己內心的忐忑和擔憂,越說越激動,還沒擦乾的眼淚再次氾濫,「蘭翊舒,有你在我身邊真好,這輩子,能遇上你,真好。」而能夠放下所有的一切,不顧一切勇敢的選擇這個男人,對蘇心漓來說,也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蘇心漓就是不停的說,不停的說,但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就是覺得自己有好多話想對蘭翊舒說,但是現在,她已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說出的話,都有些斷斷續續的,銜接不上。她覺得高興,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幸運,因為遇上蘭翊舒,她覺得自己是被老天眷顧的,一直以來都沒有被拋棄,她覺得,肯定是在天上的母親和哥哥保佑,所以她的人生,才能有從頭再來的機會,而這一回,她把握住了那多一次的機會,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的美好。

    此刻的蘇心漓,已經有些亂了,完全沒有平日裡的淡然沉著,她這樣的開心激動,蘭翊舒覺得自己也被感染了,心情都是澎湃的,蘇心漓緊摟著他的脖子,他摟著她的腰,「蘇心漓,我也很開心,終於讓我遇上了你,這些年來,第一次,我過年這麼開心。」

    自從離開那個地方後,這些年來,他都是一個人過年的,對於這一天,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期待,是蘇心漓,讓他對每一個明天,都有了期待,而且,他還有了很多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上一次,他們錯過了,而這次的相遇,讓他覺得幸運又感恩,他覺得命運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他們兩個孤單的人,因為有了彼此,如此幸福。

    「嗯,所以你讓我抱一會,我也讓你抱著。」

    蘇心漓重重的應了一聲,在蘭翊舒的肩上蹭了蹭,謝謝你三個字,她不想從蘭翊舒口中聽到,她想蘭翊舒也是一樣,擁抱就好了。

    蘇心漓吸了吸鼻子,她覺得自己空白的大腦,有很多很多的疑惑,尤其,蘭翊舒他怎麼會是天下第一富商的主子呢,他這個身份,應該是極為隱秘的,蘇心漓不由想到那塊玉佩,長公主說,那是已經過世的太子的玉佩,而且是極為重要的玉佩,但是蘭翊舒卻說這是他父親的,如果他的父親是已經過世的太子,那他不就是皇子了嗎?他這次回來,有什麼目的?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從文帝的手中重新奪回屬於他的一切嗎?蘇心漓越想越覺得亂,就好像腦袋裡有繩子擰成死結似的,根本就解不開。

    蘇心漓想要知道,但是她卻沒有問蘭翊舒,此刻的氣氛於她而言,真的是太過美好,讓她恨不得時光定格,她不想說任何破壞氣氛的話,就這樣靜靜的擁抱彼此就好,蘇心漓想,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應該都是不願意鬆開蘭翊舒的手的吧,因為她感覺,自己真的離不開這個男人,只要一想到今後沒有蘭翊舒在自己身邊,她的心情,都會忍不住的狂躁,既然這樣,怎麼可能離的了呢?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到外面傳來鞭炮的聲響,蘇心漓才從混沌的思緒中回過神來,鞭炮的聲音結束後,門外忽然有人敲門,齊雲歡快的聲音傳了進來,「公子,夫人,我們的紅包你都還沒給呢。」

    齊雲的話剛說完,忽然尖叫了一聲,然後就是他濃烈不滿的抱怨聲:「齊達,你打我幹嘛?你個守財奴,我讓公子給我紅包呢,又沒讓你拿!」

    蘇心漓輕輕的推開蘭翊舒,佈滿了淚花的眼睛專注的盯著他看,蘭翊舒伸手,細心將她眼眶的淚水擦掉,然後溫柔的整理她的髮絲,「齊達是個超級摳門的守財奴,對誰都摳,你如果要想到他那裡拿六十萬兩的銀子,你到他那裡開口起碼要一百萬兩,那樣他覺得自己節省了四十萬兩,心裡能舒服點。」

    蘭翊舒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認真,蘇心漓盯著他那樣,冷不丁就笑了,她真沒想到,天下第一富商是這樣的人,果然,就算再怎麼能掙錢,也要省著花才行啊。蘇心漓是面對著蘭翊舒站著的,笑的時候,口水直接噴他臉上了,蘇心漓忙伸手給他擦,邊擦邊道歉,蘭翊舒一點都不介意,扣住她的手,似笑非笑道,「我吃都吃過了,還怕噴嗎?」

    蘇心漓聞言,腦海中完全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兩人幾次親吻的畫面,臉一下就紅了,罵了句,「無恥。」

    蘭翊舒輕輕掐了掐蘇心漓的腰,笑意更濃,看起來也更賊,然後厚顏無恥的說道:「我要不無恥的話,你現在能是我的女人嗎?」

    蘇心漓愣了愣,給了蘭翊舒一個白眼,心想蘭翊舒在她跟前真的是越來越沒臉沒皮,都快沒底線了,不過蘇心漓想想,覺得蘭翊舒也似乎並沒有說錯,從她重生的那一刻,她根本就沒想過男女之間感情的事情,她甚至不想嫁人,顧南衣的出現,讓她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但是她現在之所以不是一個人或者選擇顧南衣,就是因為蘭翊舒讓她感動的死纏爛打,所以說起來,她還得感謝蘭翊舒的厚顏無恥。

    「你準備紅包了嗎?」

    蘇心漓鬆開摟著蘭翊舒胳膊的手,看著他問道,她只給府裡的其他下人準備了賞銀,不過齊雲齊磊他們可沒有,現在齊達在這裡,他們爭著要,蘇心漓根本不知道給多少,關鍵人家齊達多少銀子沒見過啊,給太少顯得她小氣啊,多了她也給不起啊。

    「他們瞎胡鬧,你也慣著啊,都是給你縱壞的,他們對我可不敢這樣,之前不都給他們從上到下做了身新衣裳了,你平日裡賞的也不少,已經可以了,給太多了你再賞他們就覺得理所當然了,不知道感恩了,你要想今後到齊達那裡能輕鬆拿到銀子,千萬別在他面前裝大方,你要抱怨哭窮。」

    怎麼是她給縱壞的啊,齊雲齊磊幫了她這麼多這麼久,她除了供吃供喝,可是一兩銀子都沒給,人家免費幫忙,她要不再對他們好點,那不成白眼狼了嗎?不過蘇心漓一聽蘭翊舒說的也對,她對身邊這幾個丫鬟,還真的沒少給東西,蘇心漓盯著蘭翊舒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齊達他愛銀子,真的有那麼誇張嗎?對自己摳,蘭翊舒是他主子,拿銀子也摳,那他掙那麼多銀子幹嘛啊。

    「我們出去吧。」

    蘭翊舒說著站了起來,拿起蘇心漓掛在架上的衣裳替她穿好,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牽著她的手出去,一出門,流朱就遞上了湯婆子,蘭翊舒直接將蘇心漓摟在了懷中,院子裡,放了一排的煙火,有一個已經點燃了,只聽到彭的一聲,原本漆黑的夜空,一下迸射出了絢爛的光彩,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夜空下的這一片天空也變的明亮起來。

    「公子,夫人,你們也來吧。」

    蘇心漓笑著搖了搖頭,她喜歡看,但是卻怕這東西,不敢點,蘭翊舒自然是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做這種他自己覺得幼稚的事情,也拒絕了,水兒貪玩,沖了上去,連著放了好幾個煙火,齊雲和水兒還要繼續,齊達已經不讓了,「差不多了,不要點了,不要浪費,不要浪費啊!」

    蘇心漓看著那追逐的三人,在蘭翊舒的懷中笑出了聲,她終於相信蘭翊舒說的了,齊達他真的是個很摳的人,一個天生只掙銀子不花銀子的『好人』,她靜靜的靠在蘭翊舒的懷中,就算煙火的聲音很響,但她還是聽到了蘭翊舒的心跳,規律的心跳,一下下的,讓靠在他懷中的自己,說不出的心安。蘇心漓看著絢爛的夜空,還有夜空下一個個開心滿足的笑臉,她甚至還能聽到他們歡笑的聲音,她之前所嚮往的一切,仿佛在一夕間,全部都實現了。

    蘇心漓也伸出手,兩隻手緊緊的纏著蘭翊舒的腰,繼續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只覺得歲月靜好,美好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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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22:24 |只看該作者
第175章:承諾

    放完了煙火後,蘇心漓和蘭翊舒便一起出了院子散步,齊雲故意起哄想要跟著,被蘭翊舒三言兩語哄脅退了回去,蘇心漓覺得蘭翊舒對身邊的人真是很有辦法,完全精准無誤的掌握了他們的弱點,他對自己,似乎也是如此,剛開始的時候,雖然她每次看起來都是心安理得接受蘭翊舒的幫助的,甚會勸服自己說這只是他先期的投入,將來自己會回報他的,實際上內心卻是很愧疚的,他就是利用她的這份不知道如何回報的愧疚一步步接近自己,然後擄獲芳心的,一直到現在,自己對他,完全就是死心塌地了。

    蘇心漓穿的很厚實,手上還拿著湯婆子,可蘭翊舒就是怕她冷,出門的時候,一直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蘇心漓就靠在他的懷裡,然後盯著他的臉看,她只覺得蘭翊舒怎麼看都好看,那張臉,怎麼看都是完美的,根本就挑剔不出任何的缺陷來,看的她心花怒放,滿足又幸福。

    「看夠了嗎?」

    蘇心漓那眼神,太過的直接,看的蘭翊舒也有些受不了,低著頭笑看著她問道,蘇心漓笑出了聲,搖了搖頭,她從蘭翊舒的懷中直起來了身子,嚴肅又認真的說道:「要是看夠的話,那就是看厭掉了,看厭掉了,那不就要換人了嗎?」

    蘇心漓覺得,自己在蘭翊舒這裡簡直隨性調皮到了極致,甚至有些任性,女子該說的話,或者說完全不能宣之於口的話,她在蘭翊舒跟前是半點都不避諱,她在雲氏跟前不敢說的,在如果只有蘭翊舒她就敢,總之,在蘭翊舒跟前,她說話基本都不經大腦,就沒有她不敢說的,蘇心漓想,自己似乎被蘭翊舒寵壞了。

    「你試試看。」蘭翊舒的口氣散漫的很,聽不出來生氣,不過威脅的意味十足。

    「你會怎麼樣?」

    蘇心漓走到他身前,抬頭看著他問道。蘭翊舒盯著蘇心漓,似乎是在沉思,顯然,他之前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看蘇心漓的臉就算是看一輩子也不會厭的,她應該也是一樣的,停頓了片刻,蘭翊舒學著蘇心漓認真嚴肅的模樣開口說道:「那我就把那些人的臉通通給毀了。」

    蘭翊舒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樣子還有些惡狠狠的,一副恨不得讓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都變成醜八怪的架勢,蘇心漓被他逗的,直接大笑出了聲,她拍了拍蘭翊舒的胸膛,然後挽住了他的手,專注的盯著蘭翊舒的臉說道:「你這張臉,我應該是一輩子都不會看厭的。」

    蘭翊舒聽蘇心漓這樣說,也笑了,然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自戀的樣子,「我也覺得如此。」

    蘇心漓哼了一聲,道了聲自戀,心裡卻覺得甜甜的,然後覺得今天不去皇宮參加宮宴實在是正確的選擇。

    蘇府的後花園,靠近假山的地方,有一片梅花林,在蘇心漓搬進來之前,這裡其實是一片空地,不過倒是有很大的一片桃花林,蘇心漓就讓人移種了一大片梅花樹進來,因為雲氏他們最喜歡的就是梅花,定國公府的人,其實對花兒草兒的並不喜歡,就連蘇心漓的外婆也不稀罕這些,他們之所以喜歡梅花最主要還是因為程立雪,這更多的,其實是一種緬懷的方式。

    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手牽手到了後花園的梅花林,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放眼望去,紅梅淩雪盛開,白雪落在紅梅上,紅白相間,美的讓人驚歎,看得人賞心悅目,忘記了寒冷,蘇心漓剛進去,就聞到一股梅花的香氣,和桃花杏花的香味不同,它的香,清寒又冷冽,在這樣的天氣,是真的沁人心脾。

    蘇心漓鬆開蘭翊舒的手,快步跑進了梅花林,踮著腳尖,微閉著眼睛,聞著那清雅冷冽的香氣,蘭翊舒則看著她,神情專注,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今晚的月色並不是很好,不過因為是過年,蘇府各個角落包括這後花園都是掛了紅燈籠的,而且這一片,住著的多是朝堂上的大官,這個時辰,很多都在放煙火,所以這一片十分的明亮,蘇心漓那張年輕的笑臉在這樣的光亮下,說不出的美,蘭翊舒覺得自己可以很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砰砰砰的,仿佛要從自己的胸膛跳出來一般,完全不受控制的心動。

    聞著梅香的蘇心漓忽然睜開了眼睛,朝著蘭翊舒的方向望了過去,對著他微微一笑,蘭翊舒只覺得蘇心漓身後那盛放的紅梅全部都失了顏色,天地間,他能看到的惟有那一抹亮色,讓他晃神,蘇心漓朝著他招手,他看不到,蘇心漓叫他的名字,他也聽不到,就連那迸射的煙火發出的劇烈聲響,他也是絲毫未覺。

    蘇心漓一步步朝著蘭翊舒的方向走近,她的唇邊,依舊是淡淡卻足以讓人驚豔的笑容,只是這會,多了些調皮和狡黠,越是靠近蘭翊舒,蘭翊舒那幽暗的眸,眼底的癡迷和滿滿的愛戀就越是暴露無遺,看的蘇心漓更是心花怒放,因為她曾經也這樣看過蘭翊舒,她知道這樣看著一個人意味著什麼,對自己的容貌她向來自信,不過這要換成別人用這種眼神看她,她一定會覺得厭惡反感,但因為是蘭翊舒,她心裡生出的卻是一種說不出的驕傲和喜悅,還有欣喜,她喜歡的人,也被她所吸引,甚至深深癡迷,還有比這更能讓情竇初開的少女歡喜的事情嗎?

    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果然不假,蘇心漓覺著,自己和蘭翊舒在一起明顯變傻了好多,蘭翊舒也是。

    蘇心漓在快走到蘭翊舒身邊的時候,見他還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完全沒移開,還沒回過神來,頓時惡作劇心起,她蹲在地上,雙手捉了好大一把雪,然後揉成雪團,朝著蘭翊舒砸了過去,這雪的作用果然比什麼好,剛砸在蘭翊舒的身上,蘭翊舒的睫毛顫了顫,很快回過神來,蘇心漓大笑了一聲,見蘭翊舒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拔腿就跑,但是就她這樣一個矮個而且又沒內力的人在蘭翊舒跟前逃跑,實在是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都還沒跑幾步呢,就被蘭翊舒摟在了懷中,蘇心漓求饒,蘭翊舒卻不肯放過她,不過就他對蘇心漓的寶貝勁,自然是捨不得真的對蘇心漓做什麼的,他知道蘇心漓怕癢,就故意撓蘇心漓的癢癢,一直到蘇心漓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蘭翊舒才罷手,將氣喘吁吁的蘇心漓摟在懷中。

    比起才十四歲的蘇心漓來說,二十歲的蘭翊舒要比她差不多高一個頭,他摟著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的腦袋剛好貼在他的胸膛,蘭翊舒的心跳,一如方才,跳的很快,連帶的,氣喘吁吁的蘇心漓心跳也有些不正常了,她沒有說話,同樣抱著蘭翊舒,他身上獨有的蘭花氣息和這梅園中梅花的清香交雜在一起,說不出的好聞,蘇心漓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暈的,明明都沒喝多少酒,但是蘇心漓卻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小心心。」

    蘭翊舒的聲音,醇厚清冽,蘇心漓沒有做聲,只是貼在蘭翊舒胸膛的耳朵蹭了蹭,乖巧的像只小貓,蘭翊舒笑,知道她聽到自己叫她了。

    「你真美。」蘭翊舒由衷的感歎,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跳的更快了,「就像精靈。」

    靠在蘭翊舒懷中的蘇心漓咯咯的笑出了聲,蘭翊舒是實話實說,不過這樣的實話卻讓蘇心漓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澀,不過她嘴上卻不肯承認,反而厚顏無恥的說道:「所以你剛剛是被我迷住了嗎?」

    蘭翊舒也笑,腦海中完全不受控制的而浮出了方才的畫面,和平時相比,蘇心漓今日穿的衣裳要豔麗許多,上面是一件淺粉色的對襟棉襖,下面是藍色的長裙,她外面披著的是純白色的狐裘外衣,毛色均勻細膩,蘇心漓剛剛將後面的帽子也戴起來了,她那張雪白的小臉因為吹了風,紅的就和個蘋果似的,在那白色的狐毛的襯托下,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她閉眼嗅梅花香氣的時候美,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雙漂亮的媚眼兒透著濃濃的喜意,乾淨又清澈,就像剛出生的小狐狸,將他的魂兒勾的都沒了,她奔跑笑起來的時候,就像精靈,那快樂更像是會傳染似的,蘭翊舒覺得,她這樣一笑,他的人生都好像變的充盈豐滿起來似的,就算她說要天上的月亮,他估計都會千方百計的給她弄來,他也有些明白,那些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心情了,真的是心甘情願的。

    「嗯。」

    蘇心漓臉皮厚,蘭翊舒就更不遑多讓了,沒有任何猶豫的承認了,而下面的話,則無恥的讓蘇心漓紅了臉,「想將你摟在懷裡,將親吻你,小心心,要是我們現在成婚了就好了,把我肯定抱著你回房間--」

    最後兩句話,蘭翊舒是湊到蘇心漓的耳邊說的,那聲音,低沉充滿了磁性,尤其在說到最後房間二字的時候,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意味深長,挑逗的意味十足,說完,還故意咬了下蘇心漓的耳朵,原本,蘭翊舒在說要親吻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就已經有些臉紅了,蘭翊舒說話的時候,那熱氣全部拂在她的臉上,酥酥麻麻的,咬蘇心漓耳朵的那一瞬,蘇心漓的耳根,一下就紅了,臉更是爆紅的厲害,她緊咬著唇,縮在蘭翊舒的懷中,根本就不敢抬頭看他,這不是挺正經一人嗎?但是怎麼老喜歡提到這麼不正經的事情,她是不是該慶倖他們現在還沒成婚。

    蘭翊舒見蘇心漓頭抵在他的胸口,頭都不敢抬,笑出了聲,他伸出一隻手托起蘇心漓的下巴,此刻的蘇心漓,那張原本粉嫩的臉比梅花還要紅,仿佛都能滴出血來了,她緊咬著唇,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寫完了羞澀,看的蘭翊舒越發的心動,整個人都心猿意馬起來,低頭就要親蘇心漓,蘇心漓的一雙眼睛時左右躲閃,打量著梅林的四周圍,唯恐被人看到,在蘭翊舒面前怎麼樣她可以恣意的放鬆自己,無所謂,但是在別人面前,她還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眼見蘭翊舒就要親過來,蘇心漓一驚,忙將頭別開,然後用手擋住蘭翊舒的臉,不讓他這危險品繼續靠近自己。

    「蘭翊舒,我約你出來,是賞梅的。」可不是占她便宜的,而且,他這樣的言語挑逗,已經占她很大的便宜了,這裡可是蘇府的後花園,雖然她知道以齊磊的細心貼心,在知道她和蘭翊舒兩人來這裡後,肯定會吩咐蘇府的下人不准靠近這裡,但蘇心漓還是覺得擔心,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從他們第一次親吻後,蘭翊舒沒少吻她,但那都是在屋子裡,再不濟也是馬車,都是封閉的場合,像花園之類的地方,夕顏還沒嘗試過,當然,她也不怎麼想嘗試,因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而且,蘭翊舒現在親她的時候,越來越不安分了,除了動嘴,還會動手動腳,尤其,她現在正處於蘭翊舒編織的濃濃的感動之中,根本就拒絕不了他的任何要求,她可不想在今晚就弄出什麼事情來,所以就此打住,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青藤煮了梅花酒。」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失望的神情,笑出了聲,牽著他的手,將他拽到了梅林的涼亭。在開飯前,蘇心漓就說要和蘭翊舒兩人單獨過來這邊,青藤幾個丫鬟一吃飽了飯,就立馬讓人過來收拾了,涼亭內,燃了暖爐,梅花酒已經煮上了,冒著白色的熱氣,桌旁放著個食盒,大理石凳上,都撲了層厚厚的絨布,旁邊還擺放了一張小榻,上面放了床薄薄的毯,蘇心漓上前,將食盒打開,裡面除了有熱乎的糕點,還有幾個小菜,蘇心漓全部拿了出來,蘭翊舒要幫忙,蘇心漓也沒讓,一直到所有的東西都弄好了,她才坐下,然後親手給自己和蘭翊舒斟了梅花酒。

    兩人誰都沒有先說話,而是極為默契的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輕輕碰了碰,杯子碰撞的時候,兩人都看向了彼此,對視了幾秒,然後相視而笑,蘇心漓聞了聞杯中的梅花酒,除了有梅花的香氣,還有酒的甘冽,那味道,極為的好聞,甚至有些讓人沉醉,蘇心漓將手中的酒送到口中,忽然想到什麼,看向蘭翊舒,笑出了聲,蘭翊舒聽到蘇心漓笑,不由抬頭看她,蘇心漓斂了笑意,緩緩開口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蘇心漓說著,一口將杯中的梅花酒飲盡,只覺得自己的口齒間都是梅花的清香,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又給自己再倒了一杯,然後輕輕的晃了晃,卻沒有再喝,「你當時扔過來讓我洗臉的就是梅花酒。」

    想起和蘭翊舒的過去,蘇心漓臉上的笑容分毫未減,她單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閃閃發亮,「我當時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吧,蘭翊舒,你為什麼救我啊。」

    一直到現在,蘇心漓都覺得想不通,為什麼蘭翊舒那個時候會出手相救,他是個極度潔癖的人,看到她那個樣子都會退避三舍吧,而且蘇心漓知道,她當時並不僅僅是受傷狼狽而已,在雨後亂葬崗呆了一天的她,渾身上下都有一股屍腐味,尤其,蘭翊舒並不是個會多管閒事的人。

    蘭翊舒也被蘇心漓的話帶回了過去的回憶,為什麼要救她呢,不要說齊雲齊磊在知道他這樣的命令後覺得奇怪,他自己也是一樣,大概是因為她的那雙眼睛吧,滿滿的仇恨和不甘,明明絕望卻怎麼都不肯放棄希望的濃濃求生欲,還有就是內心的一種衝動,當時他看著蘇心漓的時候,內心有一個聲音狂熱的叫囂著,他說,如果不救她的話,他會後悔一輩子,所以他並沒有猶豫太久就出手了,而現在這所有的一切,無不驗證著他當時預感的準確,事後他常常想,那應該是他這麼大以來做的最正確的決定,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他覺得慶倖,不管閒事的他唯一那麼幾次管的閒事都是對的。

    蘭翊舒不回答,蘇心漓也不勉強,她愉快的乾笑了兩聲,雙手都托著下巴,「蘭翊舒,我這覺得慶倖,當時,我逃跑的時候選對了方向,不但得救了,還遇上了你。」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的笑意,眉眼彎彎的她,看的蘭翊舒一陣心旌蕩漾,他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就算穿了這麼多,蘇心漓的手依舊冰冰涼涼的,而蘭翊舒的手則像個湯婆子似的暖和,「我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蘇心漓,我們兩個註定會在一起。」

    命運嗎?蘇心漓笑了,這是她願意相信的宿命,她盯著蘭翊舒,目光真摯,「蘭翊舒,你就不擔心嗎?」

    蘇心漓忽然問出個這樣沒頭沒腦的問題來,蘭翊舒顯然有些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他挑了挑眉,看向蘇心漓,蘇心漓繼續道:「要是被別人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富商的主子,你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的,你不擔心嗎?不擔心我有一天為了定國公府把你出賣了,到時候,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蘇心漓說到最後,漂亮的眼睛含上了淚花。現在,朝堂上,三皇子和太子分成兩派,還有其他皇子的勢力也都是野心勃勃,他們都想角逐那個位置,想要登上那個位置,需要朝臣各家勢力的支援,同時也需要大量的銀子,如果蘭翊舒的身份曝光,肯定會有各派的勢力拉攏,如果他不做出選擇的話,必定會成為各方圍剿的對象,因為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他們也都是多疑的人,他們心裡肯定都會擔心蘭翊舒可能成為敵對勢力的支持力量,而如果選擇錯誤的話,給蘭翊舒帶來的,也是滅頂之災,她愛蘭翊舒,但是在他的面前,她從來都不曾少強調定國公府對她的重要性,她要守護定國公府的決心,而定國公府的人一直都處於權利爭鬥的漩渦,而蘭翊舒這樣的身份,絕對是她和那些皇子談判時極為有利的籌碼。

    「你會嗎?」

    蘇心漓沒有回答,蘭翊舒盯著她的眼睛,笑了,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你不會的,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相信你一定是被逼到了絕路,迫不得已才會那樣做。我知道,你一直都想為定國公府謀取更大的保障,蘇心漓,我希望你能夠安心,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更心安一些了呢?如果是的話,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而且,你不用擔心我,我所擁有的並不僅僅是這些財富而已,就算有一天,你逼不得已將這些都說出去了,我還是可以自保的,蘇心漓,你什麼都告訴了我,我還有事情瞞著你。」

    我還有事情瞞著你,這樣的話,聽在耳裡,明明該是覺得生氣的,但是蘇心漓卻覺得自己怎麼都生不起氣來,只有感動,和剛才一樣澎湃的難以抑制的感動,蘭翊舒,到底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的位置,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蘇心漓沒有說話,和方才在屋子裡一樣,緊緊的摟住了蘭翊舒,良久,用堅定的不容置喙的口氣說道:「蘭翊舒,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傷害背叛你的,更不會讓你陷入危險的境地。」

    蘇心漓想,蘭翊舒這個男人實在是太聰明太厲害了,不單單知道齊雲齊磊他們那些人的弱點,同時也知道她的死穴,所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輕易的就打碎了她心裡的尖冰,不但融化了她的心得到了她的心,還讓她說出非他不可非他不嫁的話來,甚至於,當雲氏表現出對他不滿意的時候,她會著急會傷心甚至上火,蘭翊舒知道,怎麼做可以牢牢捉住她的心,這一點,他甚至比她自己都還要清楚。

    至於蘭翊舒說的她把什麼事情都告訴他,她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但是那只是口頭上的,並不牽涉實際的利益,重生之事,這本就是無稽之談,就算蘭翊舒說了,也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尤其她還是這樣的身份,背後又有定國公府撐腰。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肩上,忽然想到什麼,頓了頓,繼續道:「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將來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對你,不離不棄。」

    原本,蘇心漓一直都想調查蘭翊舒的身份,但是現在,蘇心漓覺得這一點都不重要了,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逼到了那個份上,她就勸外公反了算了,再加上蘭翊舒手上的財富,她在民間的聲望,蘇心漓覺得沒什麼事不可能的,蘇心漓下定了決心,心裡頓時覺得安定了不少,她覺得蘭翊舒似乎將她引上了一條自己之前從未想過要走的路,她不知不覺,但是卻心甘情願。

    蘭翊舒聽了這話,心頭猛地一顫,生出了說不出的喜悅,他伸手將蘇心漓緊摟在懷中,用因為驚喜而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說好的,蘇心漓,你可不能反悔。」

    蘭翊舒的口氣,緊張又認真,蘇心漓重重的嗯了一聲,蘭翊舒,如果你這次回來是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那我幫你,我相信,如果你是皇帝,必定不會對定國公府的人不利。

    「蘇心漓,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蘭翊舒說著,輕輕的將擁著他的蘇心漓推開,然後抬頭,認真的看著站著的蘇心漓道:「這輩子,我就只娶你一個,絕對不會納妾,也不會有通房,我就只要你一個,我們生兩個孩子就夠了,一個孩子,一個女兒,最好第一個孩子是兒子,那樣的話,可以保護妹妹。」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看,她明明是在笑,可那雙水潤的眼睛,卻有些紅紅的,她並不知道自己的眼眶紅了,她只是覺得眼睛酸澀,酸的厲害,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心裡也是,激動的厲害,其實她心裡是這樣要求蘭翊舒的,但是她從來沒有提過,因為她並不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在琉璃,就只有定國公府的男子就只有一個正妻,很多人都羨慕能嫁進定國公府的女子,但是蘇心漓知道,她們其實並沒有外面想像的那麼幸福,因為外公和舅舅還有幾個哥哥常年都不在家,男人三妻四妾是理所當然的,美妻嬌娘,左環右抱,這是一件榮耀的事情,尤其蘭翊舒是這樣的優秀,他完全可以擁有很多很美好的女子,他主動說出這樣的話,蘇心漓真覺得自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蘇心漓也不確定,這輩子,蘭翊舒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如此,一輩子隻娶她,只守著她一個人,只對她一個人好,因為這張臉,最有一日會老去,會長滿皺紋,會變的醜陋不堪,但是她相信,這一刻,蘭翊舒是發自內心的,而這樣的真心讓她覺得自己之前的義無反顧是值得的。

    蘇心漓想,一旦投入了感情,女人真的是很傻的,之前,她覺得顏司明只是甜言蜜語欺騙自己,她憎恨他憎恨的要命,但是現在,她並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蘭翊舒的承諾,卻讓她心花怒放,傻傻的相信,如果蘭翊舒真的是已經過世的太子的兒子,他這次回來是奪位的,將來,他成了皇帝,怎麼可能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呢?他的孩子,兩個怎麼夠呢?而且,如果有一天她變老了,蘭翊舒真的不會嫌棄嗎?蘇心漓想問蘭翊舒,但是那些話到了嘴邊,她卻沒有說出口。

    這樣的承諾,已經很美好了,不需要更多,因為她清楚,男人的承諾,從來都是可以說變就變的東西,現在承諾的再多,他要變的時候,你做再多,也無濟於事,所以那些都是沒有必要的東西。

    「想的真多。」蘇心漓忽而笑了,忍著沒有眼淚。

    「哪裡多了,你現在已經十四了,馬上就可以成婚了,成了婚,很快就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

    蘭翊舒說著,笑的像個孩子。

    兩個人說著,又打鬧玩笑了好一會,蘇心漓忽然端起自己剛放在桌上的酒杯,她舉了舉杯,蘭翊舒會意,也端起了杯子,兩人的酒杯撞了撞,蘇心漓盯著蘭翊舒,漂亮的媚眼兒,滿是認真,「蘭翊舒,惟願我們,年年今日,歲歲今朝。」

    蘭翊舒,我希望,不論是我對你,還是你對我的感情,永遠都不要變,今後,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永遠都可以像今日這般,甜蜜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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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22:37 |只看該作者
第176章:玉珠手鏈的秘密

    蘇心漓和蘭翊舒在梅花林的涼亭說了許久,兩人說話的時候沒少喝酒,尤其是蘇心漓,在蘭翊舒跟前,她一丁點也不擔心自己醉了,心情激動滿是感動的她喝的一點也不節制,到最後自然是醉了,不過只是微醉,並不至於不省人事,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只是酒精作用些,大腦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舉止。

    喝醉酒的蘇心漓很喜歡說話,嘴巴喋喋不休的,一直在說一直在說,這也沒什麼,蘭翊舒雖然不喜歡女人嘰嘰喳喳的多話,不過蘇心漓卻是這個中例外,蘭翊舒喜歡聽蘇心漓說話,尤其她喝醉了酒,兩邊的臉頰紅紅的,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更是波光蕩漾,嬌憨的,十分可愛,看的蘭翊舒心旌搖盪,而且蘭翊舒覺得,蘇心漓的聲音也很好聽,總之,因為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關係,再加上蘇心漓確確實實很美,蘭翊舒真的是一點也不介意蘇心漓的囉嗦,但是這醉態再配上倒酒喝酒的動作,蘭翊舒就不是那麼喜歡的,他可不想蘇心漓醉的不省人事,蘇心漓喝的死醉並不會做出很離譜的事情,但是第二天醒來,頭會疼,蘭翊舒哪裡捨得?所以就算蘇心漓鬧著不肯放下手中的酒杯,蘭翊舒還是搶走了,放在了一旁,不肯再讓蘇心漓碰,也不管她是不是願意,將她抱了起來,就要回院子。

    蘭翊舒將蘇心漓抱起來的那一瞬,蘇心漓下意識的驚叫了一聲,本能的摟住了蘭翊舒的脖子,蘭翊舒看著懷中雙頰酡紅醉眼迷離的蘇心漓,勾了勾唇,穿過梅花林,朝著院子的方向走去。

    蘭翊舒抱著蘇心漓移步的時候,他懷中的蘇心漓則看著他,那雙漂亮的媚眼兒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臉上,帶著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愛意,蘭翊舒走的很慢,蘇心漓環在蘭翊舒脖子上的手始終都沒有鬆開,經過梅花林的時候,那豔紅的梅花連同還在下的雪一起紛紛揚揚的,一起灑在了兩人的地上,地上,地上也是,除了鋪了薄薄一層的白雪,還有散落在地上的梅花,就好像,那梅花不是盛放在枝頭,而是開在雪上的。

    現在雖然還沒有到子夜,不過時辰也不早了,很快亥時就過了,所以現在並不像方才那樣,到處都燃放著煙火,雖然到處都燃著紅色的燈籠,但是那光亮並不是很清晰,更多的時候,抱著蘇心漓的蘭翊舒注意的是前面和腳下的路,而蘇心漓則用他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專注又認真的盯著蘭翊舒,看著他行走的時候,他周身的梅花飄落,落在他的肩上,他身後也是梅花,這會,十分的安靜,安靜到蘭翊舒懷中的蘇心漓可以聽到他的鞋子踩在雪上的聲音,吱吱的響,雖然今晚沒有月亮,但是夜色也是極好的,漆黑的夜空,星辰點綴,蘇心漓抬頭,剛好看到蘭翊舒的下巴還有左邊的側臉,只覺得這讓她覺得美好的不可思議的一切就像是一副畫。

    蘭翊舒抱著蘇心漓回到院子的時候,齊雲齊磊那些人都還沒睡,齊達也還在,不但沒睡,一個個精神還好的很,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一個個臉上都揚著笑容,尤其是齊雲,眉飛色舞的,看到蘭翊舒抱著蘇心漓回來,眾人忙站了起來,迎上前去,齊雲乾笑了兩聲,「公子,你這麼早就和夫人回來了?」

    蘭翊舒看著他們一個個心虛慌張的樣,心中了然,方才讓他們聊的津津有味的話題肯定是圍繞他和蘇心漓之間展開了,現在他突然回來了,他們能不緊張嗎?蘭翊舒不消想就知道,這樣大膽又八卦的事情,肯定是齊雲帶的頭。

    齊雲見蘭翊舒盯著他看,就一直笑,一直乾笑,其實,他最想的不是在這裡和這些事情不知道多少的人聊蘭翊舒和蘇心漓的八卦,他是想跟上去偷看蘭翊舒和蘇心漓到底做了什麼,偷聽他們說了什麼,不過忠心耿耿的齊磊根本就不讓,當然,就算他願意他也不敢啊,公子的功夫那麼高,他要偷聽,肯定會被發現,到時候他真的只能跟著齊達了,他對經商可沒興趣,以前公子一個人的時候他都願意跟著,現在公子身邊有夫人了,他更想留在這邊了,因為有夫人,偶爾還是可以看到吃癟的樣子的,而且隨時都可能發生顛覆他之前對公子印象的事情,這些事情,齊雲一丁點也不想錯過,當然,最主要的是,因為蘭翊舒和蘇心漓在一起後,經常會有很多事情,比起別人,齊雲更相信自己的能力,他想多為蘭翊舒做點事情。

    「準備熱水。」

    就算不在場,他也能夠猜測的到這些人討論的是什麼,雖然不怎麼喜歡別人在背後談論自己和蘇心漓的事情,但是蘭翊舒知道他們並沒有惡意,而且今天還是過年,蘭翊舒心中清楚,要自己處罰了他們,蘇心漓心中肯定不樂意。

    「小姐喝醉了嗎?」

    流雲走到蘭翊舒身邊,她這一靠近,趴在蘭翊舒懷中的蘇心漓忽然抬起頭來,絕美的臉因為染上了醉意,說不出的妖豔,尤其那雙眼睛微微眯起,媚眼如絲,慵懶妖嬈,饒是在蘇心漓身邊這麼久,看慣了她容貌的流雲也不由被驚豔到,有種被勾魂的感覺,蘇心漓她,長了一雙可以蠱惑勾人的眼睛。

    齊雲就站在蘭翊舒跟前,蘇心漓這個樣子,他自然是看到了,要知道,他本來就是個憐香惜玉貪戀美色的人,他聽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齊雲立馬就慌了,下意識的看了蘭翊舒一眼,見他冷冽的目光正看向自己,有些森寒,齊雲乾笑了兩聲,藉口都沒找,直接溜了。

    「我要喝酒。」

    蘇心漓的聲音糯軟,嬌媚無比,蘭翊舒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冷意悉數褪去,整個人都變的溫柔起來,看的初次見到這一切的齊達一愣一愣的,想到晚上齊雲說的那些話,心中感歎了一聲,果然,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我去準備醒酒湯。」青藤說道,轉身準備東西去了。

    「我要喝酒!」

    蘇心漓摟著蘭翊舒的脖子,可勁的撒著嬌,態度卻強硬的很,蘭翊舒少不得要哄,溫聲細語的,流朱流雲水兒齊磊之前都見識過蘭翊舒在蘇心漓跟前的柔情,那真是耐心要多好就有多好,所以他們並不奇怪,不過一旁的齊達卻看的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會相信,公子會是這樣一個溫柔多情的人,簡直,徹底刷新了他之前的印象。

    蘭翊舒說了那麼多,蘇心漓就是一聽,但是態度卻沒變,一直嚷嚷著要喝酒,蘭翊舒怎麼勸都沒用,和清醒時候的克制還有冷靜乖巧相比,現在的蘇心漓,明顯要比平時任性許多,就好像是將平日裡的壓抑全部發洩出來似的。

    「蘭翊舒,我要喝梅花酒,你第一次見面,扔給我的就是梅花酒呢。」蘇心漓已經將自己想要喝的梅花酒上升到了和蘭翊舒的定情酒,蘭翊舒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不過到底是拗不過蘇心漓的,看向流朱吩咐道:「去吧,拿壺梅花酒。」

    這外面涼,等把她哄進去再說,一直到流朱說是,蘇心漓才肯作罷,蘭翊舒抱著蘇心漓進了屋,一直到他們進去,見多了大世面的齊達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齊磊走到他的身邊,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看著自家那高高在上的公子就像伺候哄騙孫子似的對待蘇心漓,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對公子吝惜銀子也千萬別對夫人吝嗇。」

    齊磊非常善意的給了忠告,齊達嗯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公子都這樣了,他哪裡還敢對未來的夫人小氣啊,他是那種沒眼力見的人嗎?

    蘭翊舒抱著蘇心漓,將她放到了床上了,蘇心漓卻還是不可安分,一直鬧著蘭翊舒,很快,流雲親自打了水進來,她端著水,一直站在床上,看著床上抱著蘭翊舒的脖子不肯放一直鬧的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很濃,一直憋著沒笑出聲來,現在這樣胡鬧的小姐,真的很可愛,而蘭公子這一副無奈又寵溺的神情,也著實有趣,更讓流雲覺得放心,蘭公子他,一定很愛很愛小姐吧,所以不論小姐什麼樣子,他都能縱著她的脾氣,流雲沒由來的羨慕起來,她心裡希望自己也能找到一個這樣對自己的人。

    蘭翊舒見流雲一直端水站在他的身後,扭頭道:「把水放下,下去吧。」

    流雲愣了愣,隨即想到水患那次,蘇心漓昏迷了許久,那期間,蘭翊舒都在她的身邊照顧,當然,擦洗之類的事情都是她們來做的,不過現在,兩人都躺在一張床上了,應該無所謂了,流雲想了想,並沒有違逆蘭翊舒的意思,將東西放下後,就告退了,流雲前腳才離開,沒有旁人在,蘭翊舒也就沒了限制,各種哄蘇心漓,但是不管她怎麼說,蘇心漓就是拉著他不肯放手,蘭翊舒將自己的鞋也脫了,陪她躺在床上。

    兩個人都是側躺著的,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懷中,一雙盛滿了醉意的明眸璀璨如星,盯著蘭翊舒,嘴巴都還沒停,「蘭翊舒,晚上我真的很開心,我已經很多年過年都沒有開心過了,自從母親和哥哥過世後,父親有沒有都一樣,我在相府就只有一個人,過年的時候總孤零零的,我呢又死腦筋不肯去外婆他們家,你說我以前怎麼那麼傻呢,我怎麼會瞎了眼對方靜怡那些人好呢?」

    「蘭翊舒,你會不會覺得我年紀輕輕心腸狠毒,冷血無情啊,對自己的父親置之不理,落井下石,對弟弟妹妹也是,巴不得他們不好,甚至從此徹底在自己眼前消失的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有心計啊,整天都想著設計別人。」

    蘇心漓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有著難以掩飾的擔憂,蘭翊舒將她摟的更緊,那眸中流露出的心疼也更濃,「傻瓜。」

    蘇心漓沒有說話,她現在的意識雖然是清醒的,但是頭腦卻有些不清,而且思緒混亂的很,那麼多的記憶在腦海盤桓,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蘇心漓說了很多,酒勁上來,越說到最後她就越是犯困,哈欠連連,眼淚都流了出來,蘭翊舒看著她這樣子知道她是要睡覺了,輕拍著她的背哄著,「困了就睡吧。」

    蘇心漓嗯了一聲,在蘭翊舒的懷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蘭翊舒,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都不許討厭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腦袋埋在蘭翊舒的懷中,再加上喝醉了酒,又困,吐字有些模糊不清,不過蘭翊舒還是聽清了,而且還能感覺到她的口氣霸道強硬的很,他笑了笑,在心裡道了聲傻瓜,沒一會,屋子裡就傳來了蘇心漓均勻恬靜的呼吸聲。

    蘭翊舒見她睡著了,就想要起身給她擦把臉,然後脫掉外面的衣裳,他自己也是一樣,不過蘇心漓抱的他很緊,而且她放在他背上的手還緊拽著他的衣裳,他一動,蘇心漓拽的更緊,眉頭也擰了起來,但是她卻沒有醒,仿佛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下意識的動作,極為的沒有安全感,蘭翊舒擔心自己將她弄醒,見蘇心漓睡的挺舒服挺香的,覺得那些事情也無所謂,也就不動了。

    流朱拿了梅花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躺在床上,蘇心漓在床的內側,蘭翊舒睡在外側,蘇心漓是在面朝她的方向,不過臉完全被蘭翊舒寬大的胸膛給擋住了,蘭翊舒則背對著她,也不知道睡了沒睡。

    流朱知道蘭翊舒並不想讓蘇心漓喝酒,所以就故意拖延了時間,而且梅花酒都是涼的,喝了不舒服,流朱特意煮了一下,所以才來的這麼晚,她看著床上的二人,雖然沒有看到小姐的臉,但是流朱想,小姐的臉上揚著的一定是安然恬靜的笑容,溢著幸福,流朱也笑,為蘇心漓感到欣慰,流朱也不想打擾他們,她看了眼手中拿著的梅花酒,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蘭翊舒並沒有睡著,聽到腳步聲,扭過頭,見是拿酒來的流朱,就沒有再說什麼,流朱進了屋,將煮好的酒放在了桌上,然後走到床邊,將床簾放下,蘭翊舒擔心吵著蘇心漓,也就沒開口讓她將酒拿走,流朱離開,出去的時候還沒忘記將房門帶上。

    屋子裡,重新恢復了安靜,還有特屬於梅花酒的清香,讓這樣的夜晚,越發的寧靜美好,蘭翊舒看了眼懷中的蘇心漓,溫柔的整理著她的髮絲,撫摸著她的臉,描繪著她的眉眼,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微俯著身子,吻上了蘇心漓的額頭,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另外一隻手摟著她的肩膀,也閉上了眼睛。

    屋子裡,點了地龍,暖爐裡的火也是開著的,雖然是冬天,但是房間裡卻極為的溫暖,就像春天似的,放在桌上的梅花酒因為剛煮過,冒著白氣,散發出一種可以讓某種東西騷動的清香。

    夜半,蘭翊舒和蘇心漓睡的正香,屋子裡忽然傳出一陣陣砰砰的聲響,是東西碰撞時發出的聲響,很輕很輕,但是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卻顯得格外的突兀,蘭翊舒雖然睡過去了,但是他向來警醒,這聲音沒響多久,他就被吵醒了,他睜開眼睛,那微弱的聲音還在繼續,不過因為蘇心漓,他一直沒有起身去看,這樣繼續鬧了好一會,睡了好幾個時辰的蘇心漓也睜開了眼睛,不過她並不是被那個聲音給吵醒的,她是想如廁了,晚上她喝了太多的酒水。

    蘇心漓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犯迷糊,因為喝了酒,頭都還是有些暈的,抬頭,見蘭翊舒也睜開眼睛,似乎是在關注些什麼,樣子警醒的很,她一下就醒了七七八八,這一情形,她也就聽到了聲音,窸窸窣窣的,像是蟲子發出的聲音,但是這聲音,蘇心漓聽,就是從屋子裡傳出來的,蘇心漓瞪大著眼睛,抬頭看向蘇心漓,「什麼東西?」

    那聲音,像是蟲子發出來的,但是蘇心漓聽著,心裡卻覺得怪異的很,不過因為有蘭翊舒在身邊,她倒是不怕,兩個人豎著耳朵,在床上還聽了好一會,那聲音還在響,蘇心漓是越來越好奇,而蘭翊舒則擰起了眉頭,這聲音吵起來沒多久蘭翊舒就醒了,到現在差不多已經維持了近一個時辰了,蘭翊舒的耳朵利的很,他還聽到了碰撞的聲音,所以他心中猜測,這東西應該是被關在什麼地方了。

    蘭翊舒先坐了起來,蘇心漓也跟著坐了起來,兩人同時穿鞋子下了床,蘭翊舒站在蘇心漓的身前,用一種保護的姿態將她護在了身後,蘇心漓站在蘭翊舒的身後,和蘭翊舒盯著同一個方向,那是一個小貨櫃,平日裡她有什麼要用的首飾物件,流朱都會放在那裡,多是她比較重視的,那奇怪的一直不間斷的聲音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蘭翊舒轉身取了他掛在床頭的劍,蘇心漓見他如此,心裡頭不由有些好奇,因為這在她看來只是很普通的蟲叫,以蘭翊舒的身手,哪裡需要用那東西啊,不過蘇心漓也覺得奇怪,因為她的屋子,流朱流雲她們每一天都會很收拾,而且很細心,根本就不可能有蟲子,尤其臨近過年,院子裡裡外外更是打掃的一層不染。

    「你在這裡等著我。」

    蘭翊舒的神情,極為的認真,甚至有些嚴肅凝重,蘇心漓不明所以,臉色也變的凝重起來,拍了拍蘭翊舒的手臂,「你等會,我叫人進來。」

    她原本以為沒什麼的,但是蘭翊舒這個樣子,實在讓她不能不擔心,蘇心漓唯恐蘭翊舒出什麼事,就想去叫別人來,蘭翊舒想攔住她,但是蘇心漓已經跑出去叫人了,沒一會,水兒和林景就進來了,齊雲已經去花樓了,齊磊警醒的很,蘇心漓這邊一有點風吹草動,他也立馬趕過來了。

    蘇心漓都還沒進屋呢,忽然聽到裡面有聲音傳出來,蘇心漓嚇了一跳,剛跑到門口,就看到一條渾身血紅色的蟲子從她放置東西的櫃子上飛了出來,中指的長短,拇指那麼粗,蘇心漓甚至能看到它的眼睛,她以為它是朝自己飛過來的,瞪大了眼睛,嚇了一跳,蘭翊舒也是,整個人完全僵住了,房間裡安靜的可以聽到蘭翊舒手上拿著的劍鮮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不過出乎兩人預料之外的是,那蟲子並沒有朝蘇心漓的方向襲去,而是準確的落在了桌上那盛著梅花酒的酒壺上,然後,蘇心漓就看到它原本肥大的身體一點點變小,而且尤其的扁,居然鑽進了酒壺中,蘇心漓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她覺得自己甚至可以聽到飲酒的聲音。

    沒一會,水兒等人就過來了,屋子裡除了稍亂一些,並沒有任何的異常,水兒扯了扯蘇心漓的衣裳,輕問了聲是什麼事,蘇心漓沒有回答,倒是林景,看著桌上震動的茶壺,目露詫異,蘇心漓很快鎮定下來,指著桌上的酒壺,用一種有些顫抖的聲音說道:「裡面有蟲子,把裡面的東西給我弄死,弄死!」

    蘇心漓剛命令完,水兒和林景等人就沖了進去,蘇心漓又覺得不妥,制止住了他們,然後轉身快速跑到了自己的藥房,等她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好幾個小罐的東西,蘇心漓打開瓶罐,將裡面的藥粉順著那茶壺的壺嘴倒了進去,沒一會,那原本搖晃著的瓶子就沒了動靜,「把它送到藥房去。」

    蘇心漓手指著桌上的酒壺,看向林景說道,然後走到蘭翊舒身邊,「你有沒有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慌張,那雙漂亮的眼睛,滿是惶恐和擔憂,她邊說邊將蘭翊舒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蘭翊舒握住她冰涼的手,搖了搖頭,「沒事,我沒有受傷。」

    他的話,讓蘇心漓瞬間安心不少,她將蘭翊舒緊摟在了懷中,緊緊的,整個人都在發抖,但是她原本柔軟的身體卻是僵硬的。

    蘭翊舒扔掉手中的劍,將她也摟在懷中,一遍遍道:「沒事了沒事了。」

    蘇心漓驀地想到什麼,從蘭翊舒的懷中掙開,然後抬頭看向他問道:「那東西哪來的?」

    蘭翊舒的劍上沾了血,但是剛剛的那只大血蟲並沒有受傷,蘇心漓鬆開蘭翊舒,扭頭看向地面,原本乾淨的地面,有一排的血跡,還有一條被分成了兩半的蟲子。

    蘭翊舒手指著蘇心漓放東西的小貨櫃,蘇心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小貨櫃有一邊的抽屜是打開的,抽屜上的小桌上,有一個首飾盒被打開了,首飾盒的裡面,是一串玉澤晶瑩圓潤的玉珠,個個大小都是一樣的,蘇心漓一驚,陡然睜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兩步,蘭翊舒上前,將蘇心漓攙在了懷中,這時候,晚來了一步的流朱也到了,她一進來,就往蘇心漓的方向走,順著蘇心漓的視線望去,她也看到了桌上首飾盒上的那一串玉珠,她心頭一驚,疑惑的看向蘇心漓問道:「小姐,那不是慕容夫人送給您的玉珠嗎?您不是讓我放好的,怎麼拿出來了?」

    蘭翊舒明顯能感覺到,懷中的蘇心漓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了,而且素淨的小臉,也在瞬間變的蒼白。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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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發表於 2017-3-8 10:22:53 |只看該作者
第177章:內奸

    當晚,蘇心漓醒來後,就再沒去休息,餘下的小半個晚上,她都是在藥房度過的,蘇府內,各式各樣品種的酒,全部都被搬到了蘇心漓的藥房,蘇心漓並不想這件事情傳出去,打草驚蛇節外生枝,所以這些事情就只讓府裡幾個親近的人去辦,並沒有驚動其他人,每一種酒,蘇心漓叫得上名的,叫不上名的,蘇心漓全部一一試驗,結果就是,那躲在玉珠中的血蟲對梅花酒的興趣最高,便是她用了可以放倒一頭大象的迷藥,還是可以讓它清醒過來,發出騷動,也因此,蘇心漓對南夏那所謂的蠱毒之術也越發的忌憚。

    南夏國很小,就只有琉璃十分之一的大小,而且人口也不多,歷代定國公的手記,蘇心漓差不多看完了,這讓她對南夏有一定的瞭解,那裡的百姓對掌控了蠱術的皇靈有近乎盲目的崇拜,因為與外界隔絕,他們十分的野蠻,一直到現在,他們很多人都還吃生的東西,這也是皇靈一族在那裡做大非常重要的原因,這要是在琉璃,肯定會被認為是歪門邪教,人人得而誅之的,蘇心漓也有些搞不懂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能允許別人將蟲子養在自己的身體裡面,並且認為這是一件榮幸的事情呢?

    驗證的結果,蘇心漓並不意外,如果什麼東西都可以將那蠱蟲勾引出來的話,那皇靈一族在南夏也不會有這樣崇高的地位,而且讓文帝和金國都心生忌憚,一心想要拉攏。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蘇心漓在蘭翊舒水兒等人的幫助下,才將各種酒都一一做了實驗,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也沒有休息,在藥房忙著的時候蘇心漓不覺得有什麼,可這會忙完了,蘇心漓頓時覺得又累又餓,精疲力盡,剛回到屋子,蘇心漓就給自己倒了口茶,因為太累,直接就趴桌上了,原就想著趴一會,不過剛站到了桌子,就睡過去了,肚子都還是空的。

    蘭翊舒比蘇心漓更晚一些回房間,才一進去,就看到蘇心漓趴在桌上,人已經睡著了,他微微歎了口氣,將蘇心漓抱著到了床上,替她換了身乾淨舒適的衣裳,然後叫了流朱流雲兩個丫鬟在這裡守著蘇心漓,自己去洗澡去了,在藥房裡呆了一整日,蘭翊舒覺得自己身上除了藥味就是酒味,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極為怪異的味道,蘭翊舒覺得應該是那血蟲,蘭翊舒和蘇心漓一樣,都是又累又餓,但不至於像蘇心漓那樣疲倦。他的潔癖還是沒有改變,這潔癖不單單針對其他人,也包括他自己,唯一例外的就只有蘇心漓,蘭翊舒自己都覺得奇怪,好像不論蘇心漓什麼樣子,他似乎都不會嫌棄。

    蘭翊舒沐浴後,重新換了身衣裳,他回來的時候,流朱流雲兩個人都還沒有醒,他將兩個人打發了下去,脫了鞋,便陪著蘇心漓一起睡,蘇心漓睡了差不多近兩個時辰,她是被餓醒的,醒來的時候戌時都已經過了,外面的天色全黑了,昨晚上,流朱流雲她們都陪著蘇心漓忙碌了一整個晚上,現在大家也都各自去休息了,所以蘇心漓的整個院子都是靜悄悄的,一丁點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蘇心漓一醒,感覺到有人抱她,就知道是蘭翊舒,扭頭看蘭翊舒的時候,他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也睜開了眼睛,蘇心漓不好意思的笑笑,每次她一醒,蘭翊舒肯定就睡不著了,昨晚他陪了自己一個晚上,現在肯定也累極了。

    「肚子餓不餓?」

    蘭翊舒撫摸著蘇心漓的臉,柔聲問道。

    蘇心漓任由蘭翊舒盯著,老實的點了點頭,已經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了,不餓才怪了,她就是被餓醒了。

    「我讓人將吃的東西送進來。」

    說話間,蘭翊舒就已經坐了起來,蘇心漓也坐了起來,看向外面的天色,「現在什麼時辰了,已經很晚了吧?青藤昨晚也累了一宿,她要睡了,就不要吵醒她了,我隨便吃點就好。」

    她是一從藥房離開回來趴桌上就睡著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蘭翊舒將她抱到床上休息的,青藤她們肯定不行,她們這幾個丫鬟,一個個都恪盡職守的很,沒到時間肯定不會休息的,要她們入睡了,肯定也才剛躺下,現在天這麼冷,她們既然睡著了,蘇心漓也就不願意吵醒她們,畢竟昨晚不是平時,大過年的,還讓她們陪著自己忙,蘇心漓心裡到底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我讓齊磊準備了。」

    蘇心漓知道蘭翊舒早就已經有所準備了,也就由著他了,蘭翊舒離開後,蘇心漓叫了另外的丫鬟進來,讓她們將床上的被單被套還有床單枕頭全部都換了,她一直都沒忘記,蘭翊舒有潔癖,蘭翊舒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幾個丫鬟忙碌著,蘇心漓就站在床邊盯著,等她們忙完下去了,蘇心漓又讓她們準備熱水送到浴室去,她沒有潔癖,但是一想到那只喝了人血的蟲子和自己那麼近距離的接觸過,她就覺得渾身發麻,噁心的很。

    齊磊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送來了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蘇心漓肚子確實是餓了,再加上可口的飯菜都是她愛吃的,所以蘇心漓一個人吃了不少,填飽了肚子後,蘇心漓覺得整個人都變的有力氣了,也精神了許多,這才去了浴室,有她之前從相府帶來的幾個二等丫鬟伺候著,她去沐浴的時候,蘭翊舒則在屋子裡等這她,他看著床上新換的床單,唇邊有了笑意。

    約莫過了一刻多鐘的時間,蘇心漓才又重新回了屋子,回來的時候,她頭髮都還有些濕漉漉的,顯然是剛洗了頭,頭髮沒有擦乾,蘭翊舒見狀,取了毛巾就替她擦頭髮,而離開的丫鬟則心照不宣,替他們將門關上,很快,屋子裡又就只剩下蘇心漓和蘭翊舒兩個人了。

    「那串玉珠--」

    蘭翊舒站在蘇心漓的身後,她原本是想問關於那串玉珠的事情,但一想到流朱最後說的那句話,到嘴邊的話,愣是沒問出口,蘭翊舒雖然吞吞吐吐,不過蘇心漓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她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已經差不多幹了,她才剛睡醒,這一時半會肯定睡不著了,等會想睡的時候,肯定就幹了,蘇心漓這樣想著,握住了蘭翊舒忙碌的手,讓他在自己的身邊坐下,然後盯著他說道:「這件事情,我原就不準備瞞你,你問不問,我都是要與你說的。」

    蘇心漓知道,蘭翊舒之所以問這件事情,是因為他關心她,而他欲言又止,是因為他心裡清楚定國公府的人在她心目當中的重要性。

    這件事情,牽涉到整個定國公府的安危,但因為慕容雨身份的特殊性,在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她肯定是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定國公府任何一個人了,更不要和他們商量了,所以目前,她唯一能說的人就只有蘭翊舒。

    「這串玉珠,是我大舅母送給我的,就我們訂婚的時候,她送給我的賀禮。這玉珠手鏈,是她母親生前在她出嫁的時候送給她的禮物,我覺得太過貴重了,你也知道,我前段時間忙的很,我擔心這玉珠掉了或者發生損壞,將來不好交代,所以一直沒敢戴,讓流朱給收起來了。」

    蘭翊舒點了點頭,然後認真嚴肅又極為中肯的說道:「這件事情,與你的大舅母脫不了幹係,說不定一直潛在定國公府的人就是--」

    「怎麼可能?」蘭翊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心漓打斷了。這樣的事實,對蘇心漓來說,她有些接受不了,舅母的母親原本就是外婆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和南夏有什麼聯繫,而且舅母和舅舅一直都十分的恩愛,她之所以會變的像現在這樣病怏怏的,整日躺在床上,都是為了舅舅,這些年來,她在定國公府,一直都安分守己,對她的幾個哥哥,也是關愛有加,蘇心漓實在想不出來她要害定國公府的原因。她之前一直都將懷疑的物件鎖定在她的幾個嫂子身上,當然,二舅母她也懷疑過,但是大舅母,她真的從來沒考慮過,和雲氏還有程鵬他們一樣,對慕容雨,蘇心漓心裡同樣存著一份感激和愧疚。

    蘇心漓見蘭翊舒一副不滿的態度,就好像她是被自己的主觀感情蒙蔽了似的,蘇心漓忙又道:「這件事情,大舅母她應該是不知情的。」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並不是很大,而且聽起來有些心虛,看起來像是欲蓋彌彰,蘇心漓說完,就沒有再說話,不不得不承認,不管她之前是怎麼懷疑的,但是就目前她掌握的證據來說,慕容雨的嫌疑確實是最大的,但是這樣的事實,真的很讓她排斥,她情願相信她的二舅母會背叛定國公府,也不願意相信那個人是她。

    「蘇心漓,你既然一心為定國公府,這個時候,更不應該被自己的主觀情感所蒙蔽。」

    蘭翊舒的目光清冷,說話的聲音也不重,但是這對蘇心漓來說,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蘭翊舒可不願意相信這是巧合,這世間哪裡有這麼多的巧合,就算這真的是個巧合,蘭翊舒也不得不防,對於想害蘇心漓的人,蘭翊舒是一個都不肯放過的,如果不是因為那個人是蘇心漓的大舅母,是她十分在意的親人,他一定會讓人把她殺了,以絕後患。蘭翊舒擰著眉頭,繼續道:「昨晚的那個蠱蟲應該只是幼蟲,它應該剛離開寄居的人體不久,而梅花酒的香味應該是它最喜歡的,所以它才會被勾出來的,也就是說,你舅母戴了那麼久的玉珠,是最近才有蠱蟲進去,而這麼巧,以前一直在家中養病的她這時候居然將這串珍貴的玉珠給你了,蘇心漓,你該覺得慶倖,自己沒有戴著那玉珠,不然的話,那蠱蟲現在就在你的體內了,如果它現在寄居的是你的身體,就不知道這梅花酒能不能輕易將它勾出來了?」

    蘭翊舒的神情凝重嚴肅的很,蘇心漓不由想到昨晚上那渾身吸滿了血的蟲子不停的變小變扁的身體鑽進了酒壺,如果它進入自己的身體的話,應該也是那個樣子的,想到這裡,蘇心漓不由一陣的惡寒。

    蘇心漓知道蘭翊舒那話的意思,蠱蟲多是在人的身體用血餵養的,那只蠱蟲是很喜歡梅花酒沒錯,但如果是在人體內的,肯定不會輕易被勾出來,昨晚上,他之所以會從一直偷偷藏身的玉珠裡面跳出來,是因為在那串玉珠呆的時間不長,而玉珠冷冰冰的,沒有人氣,不是它喜歡的環境,而這針對的僅僅是幼年的蠱蟲,如果是成年的蠱蟲,不管用什麼東西勾引,它都不可能會從人的身體離開。一般,成年的蠱蟲是一歲以上,蘇心漓猜測,顏宸璽身體內的那條蠱蟲應該就不足一歲,因為下毒的人目的不在顏宸璽,而是為了牽制利用蘭翊舒,至於這玉珠內的蠱蟲為什麼是幼蠱,想來是相同的原因。

    蘇心漓抿著唇,一直一直沒有說話,她忽然想到自己昨日去定國公府的時候,慕容雨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似乎十分在意她是不是有沒有戴那玉珠手鏈,她當時以為她是因為自己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生氣,但是現在看來,事情根本就不像她想像的那麼簡單,其實,蘇心漓已經被蘭翊舒說服了,因為她心裡清楚,這絕對不只是個巧合那麼簡單,雖然這樣的事實她排斥抗拒的很,但是蘇心漓卻又不得不接受,定國公府的那個內賊很有可能是慕容雨,但是她現在為什麼突然對自己下手了呢?她的背後,又是誰在指使,蘇心漓覺得難受,心裡酸酸的。

    蘭翊舒見她心情低落,緊握住了她的手,蘇心漓抬眸看向她,漂亮的媚眼兒,滿是受傷,「蘭翊舒,我想,你說的並沒有錯。」

    她吸了吸鼻子,將昨日在定國公府和慕容雨之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蘭翊舒,聽的蘭翊舒氣的臉都青了,蘇心漓歎了口氣,一臉的感傷,「蘭翊舒,我實在想不通大舅母這樣做的理由。」

    蘇心漓心中刺痛,還有種說不出的擔憂,雖然這些年,定國公府後院的事情一直都是程鄭氏在打理,程鄭氏生的孩子也更多,但是慕容雨在幾個老人心目當中的地位還是更高的,如果她真的出賣了定國公府,那外公外婆他們肯定會很傷心的,還有大舅舅和幾個哥哥,尤其是大哥二哥,他們肯定會很傷心的,只要一想到這些,蘇心漓就覺得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難受。

    「那就不要想,傻瓜,我不是說了嗎?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一起面對的,不要多想了,睡吧。」

    蘭翊舒將蘇心漓摟在懷中,輕拍著她的肩膀,那聲音輕柔,溫柔的仿佛掐出水來,就好像他懷中是個小孩似的,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肩上,她現在頭有些疼,因為情緒激動,腦子也混亂的很,乖乖的嗯了一聲,然後也伸手摟住了蘭翊舒,她才閉上了眼睛,在蘭翊舒的身上靠了一會,突然想到什麼,推開蘭翊舒,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說道:「現在我們還沒掌握切實的證據,也不知道大舅母這樣做的理由和目的,她背後到底是誰在指使,未免打草驚蛇,這件事情你暫時不許插手。」

    蘭翊舒對她有多在意蘇心漓是知道的,應該說,她心裡明白自己有多在意蘭翊舒,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蘭翊舒身上,她才不管那個人和蘭翊舒是什麼關係,為了不讓他再受到傷害,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把那個害他的人給除了,但是現在,還真不行,如果可以,蘇心漓希望慕容雨趁著現在還沒東窗事發之前收手,然後將所有的一切都說清楚,那樣的話,蘇心漓還是願意替她隱瞞這些事情的。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沉思了片刻,事關蘇心漓的安危,他怎麼可能袖手旁觀?不插手,蘭翊舒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的,不過蘇心漓的態度也很認真,蘭翊舒想了想,開口道:「我就只讓人偷偷監視慕容雨。」

    蘇心漓正要張口反駁,蘭翊舒很快又道:「你放心,肯定不會讓慕容雨發現了,這件事情就這樣了,我不能再退步了。」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一臉嚴肅的樣子,知道這已經是蘭翊舒的底線了,就算知道不答應,蘭翊舒估計還是會偷偷那麼幹,想了想,也就妥協了。

    第二日,蘇心漓一醒來,就將流朱流雲等知道並且參與了昨晚事情的人全部叫了她的房間,既然她不準備打草驚蛇,自然不能讓昨晚的事情外泄,蘇心漓想過了,如果奸細真的是慕容雨的話,那她這些年所謂的養病必定不是簡單的養病,這只是個幌子而已,她對外界的消息必定只是靈通的,蘇心漓再三叮囑了他們,昨晚的事情,絕對不能洩露出去,尤其是流朱,她還特意留她下來說話了,對於蘇心漓的命令,流朱自是答應的,不過蘇心漓心中卻想著,今後去定國公府的話,為了不露出馬腳,最好是不要帶流朱去了。

    原本,蘇心漓是準備帶蘭翊舒一起去定國公府的,但是現在發生這樣的事情,蘇心漓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慕容雨,對她那樣好的大舅母,與她那樣親近的人,蘇心漓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痛心不已,她覺得自己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接受並且消化這個事實,所以蘇心漓並沒有去定國公府,而是先回了相府一趟,去相府的話,蘇心漓自然不會帶著蘭翊舒一起了,而且比起上次過年前一天來的時候,蘇心漓這次什麼也沒帶,原本,陳氏在聽說蘇心漓來的時候還挺高興的,但是聽下人說她是兩手空空來的,立馬就不樂意了。

    蘇心漓到蘇府後,自然先是向她請安的,愛財的老太太滿心歡喜卻什麼都沒得到,自然沒少給蘇心漓擺臉色,蘇心漓也不在意,該做什麼做什麼,淡然的很。陳氏的態度冷淡,蘇博然的態度卻熱切的很,他和蘇心漓在一起聊天的時候,蘇汐月和蘇淺月二人一直就站在旁邊,蘇博然的意思很明顯,蘇汐月和蘇淺月二人過了年已經是十一了,差不多到了可以物色成婚物件的時候了,現在在琉璃,蘇心漓的地位可比蘇博然高多了,她參加的一些宴席,多是有貴人主子的,那些人對蘇心漓的印象好,蘇心漓要將蘇淺月和蘇汐月帶在身上,她們二人的名聲自然也能好起來。

    這件事情,蘇博然顯然是蓄謀已久了,說起來的時候是侃侃而談,理由相當充分,蘇汐月和蘇淺月二人也是一臉的雀躍,滿是期待和請求,可不管他們怎麼說怎麼做,蘇心漓不願意就是沒答應,將三個人都氣的夠嗆,後來還是高怡婷出面勸解,蘇心漓才沒和蘇博然吵起來。

    巳時將過的時候,蘇妙雪忽然來了,其實這並不奇怪,嫁出去的女兒,正月裡是要回門拜年的,但是這上次不一樣,這次回府的除了蘇妙雪,顏司明也來了,蘇博然一聽顏司明來了,忙出門迎接了,對蘇心漓並不怎麼熱切的陳氏聽到顏司明來了,也去恭迎了,蘇博然離開的時候,高怡婷自然也是跟著的,很快,偌大的院子,就只剩下了蘇心漓和她帶來的兩個丫鬟——水兒和流雲。

    流雲冷哼了一聲,有些憤怒,更多的是輕視和不屑,「一群沒眼力見的東西。」

    蘇心漓聞言,只是淡然一笑,顏司明是皇子,身為天子的兒子,他的身份尊貴那是自然的,而且他這些年因為替太子辦事也確實積累了不少人脈和實力,但就他現在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尤其是對文帝和幾個皇子的影響力,那是完全不能和蘇心漓相提並論的,陳氏,確確實實是沒眼力見的,一個並不是很大戶人家的寡婦,對天子家的人自然有著忙碌的崇拜和熱衷,這是蘇心漓比不了的,不過蘇博然之所以這樣急忙忙的沖出去,卻不是因為沒眼力見,而是他太過自以為是了。

    蘇博然覺得她是他的女兒,雖然他知道他現在已經掌控不了她了,但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的心裡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優越感,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他覺得她不能也不敢對他怎麼樣,因為她背負不了不孝這樣的駡名,但是顏司明不一樣,不管他是得寵也好不得寵也罷,他都是皇子,而事實上,顏司明雖然是所有皇子中身份最低微的,但是他現在的處境並不差,因為他背後站著的是皇后和太子,而且,因為蘇妙雪的事情,蘇博然將顏司明得罪的很嚴重,為免他報復,讓自己丟了烏紗帽,他自然是要好好巴結顏司明的,不敢有絲毫怠慢的。

    「我們也去看看吧。」

    畢竟是皇子,天家的人,從身份上來說,高了她一籌,她人在相府,他又到相府來了,她自然沒有躲著不見的道理。

    蘇心漓到相府門口的時候,蘇妙雪和顏司明也已經到了,蘇博然正和顏司明在那裡寒暄,兩個人不知道在談什麼,有說有笑的,神情都還挺愉悅的。前幾日,就只有蘇妙雪一個人來相府的時候,她是兩手空空,但是這回,因為顏司明一起來了,所以帶了不少禮物,外嫁的女兒回娘家拜年,自然是要帶賀禮的,這是規矩,蘇心漓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失禮之處,畢竟她還沒嫁人呢,陳氏看著那些賀禮,笑的是合不攏嘴,蘇汐月蘇淺月還有蘇沐靈也在,她的這三個妹妹在看到顏司明的時候,是一臉的嬌羞,那小臉紅的讓一旁站著的蘇心漓都有些受不了,就算顏司明長的人模狗樣,她們少女懷春,也該換個對象吧。

    蘇心漓並沒有上前請安,而是站在了原地,底氣足的很,而這樣的底氣,讓蘇心漓覺得權利真的是個好東西,尤其,手上掌握的還是實權,就算是皇子又怎麼樣,只要登基的不是他,還不是要對自己低聲下氣的,尤其是現在,更是如此。

    蘇心漓剛在原地站了沒多久,顏司明就發現她了,不過他假裝沒看到,繼續和蘇博然說話,但是等了好一會,還不見蘇心漓上前,顏司明心裡頭也有些惱了,不過一想到蘇心漓過去對自己的態度,又覺得不足為奇,她會上前主動與自己打招呼請安才奇怪了,這樣一想,顏司明就好像是剛發現蘇心漓似的,掃向了蘇心漓的方向,然後笑出了聲,「蘇小姐也在啊。」

    雖然蘇心漓現在已經是右相了,不過多數的時間,顏司明還是稱呼她蘇小姐,因為他覺得右相太過生分了,雖然蘇心漓從來就沒想和他熟過,不過顏司明心裡卻是想著的,到現在,就算蘇心漓已經和蘭翊舒訂了婚,兩人幾乎都已經在一起了,他都還盼著的。

    蘇心漓聽到他叫自己,笑了笑,這才上前,朝著顏司明福了福身,「我方才見姐夫與父親聊的開心,就沒有上前打擾。」

    蘇心漓並未將蘇妙雪當成姐姐,顏司明更不是她的姐夫,她這樣說,就是為了氣顏司明而已,因為她心裡清楚,他一點也不希望成為蘇妙雪的夫君,她的姐夫,果然,蘇心漓剛叫了姐夫,顏司明臉上的笑容凝注了,其實,顏司明是個極為擅長偽裝的人,只能說,蘇妙雪帶給他的陰影實在是太大。

    蘇心漓看著顏司明陡然變黑的臉,笑的越發開心,顏司明看著蘇心漓璀璨絢爛的笑容,只覺得心神一陣恍惚,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見到蘇心漓了,而這樣近距離的看她,更是自他和蘇妙雪大婚後就沒有了,昨晚過年的宮宴,他以為蘇心漓會去的,但是宴會上,他連她的人影都沒看到,定國公府的人也沒有參加,原本,他是抱著和蘇心漓見一面的期待的,那樣的結果,自然讓他失望不少。

    蘇心漓的樣子,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美,應該說更美了,因為方才他要佯裝沒看到蘇心漓,所以在看了她一眼後,立馬就別開了視線,現在這樣近距離認真仔細的看她,顏司明發現,自己對她,越發的動心了,那股將她占為己有的欲望依舊十分強烈,甚至比以前更加濃烈了,他覺得,征服蘇心漓這個女人,一定可以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蘇妙雪站在一旁,見顏司明盯著蘇心漓看,心裡立馬就不舒服了,雖然她現在已經知道蘇心漓對顏司明並沒有那個意思,這所有的一切只是顏司明自己一廂情願的單相思,但她就覺得蘇心漓是狐狸精勾引顏司明,還有顏司明也是,明明都已經有她了,居然還三心二意,尤其還是當著她父親和妹妹的面,她的顏面往哪裡放,蘇妙雪想這些的時候也不想想,就她這樣名聲的女子,又是這樣的品行,不論哪個男人娶了,都不可能守著她。

    蘇心漓臉上的笑容燦爛,卻刺痛了蘇妙雪的眼睛,因為蘇心漓的那張臉,不管配上什麼樣的笑容,發自內心的也好,譏誚嘲諷也罷,都有一種絢爛的光彩,讓男人喜歡動心,女人嫉恨惱火的光彩。

    蘇妙雪幾步就走到了顏司明的跟前,然後當著蘇心漓的面挽住了他的手,顏司明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這會就更難看的,他不著痕跡的掙紮了幾下,但是蘇妙雪抱的他很緊,他自然沒有成功,他回頭,看了蘇妙雪一眼,那雙幽暗的雙眸就好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滿是冰冷的警告和威脅,就好像尖銳鋒利的冰刀一般,看的蘇妙雪心頭不由的發寒,面色都白了幾分,下意識的就送來了顏司明的手。

    蘇心漓見狀,不由勾了勾唇,「姐夫你這個樣子,會嚇著姐姐的。」

    蘇心漓說著,意味不明的輕笑了一聲,也讓顏司明收回了視線,可蘇妙雪卻沒從方才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因為她從顏司明眼裡看到的不僅僅有威脅和警告,還有凜冽的殺意,他居然為了蘇心漓那個賤人想要殺自己。

    「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顏司明這個時間點來,肯定是要留在相府用午飯的了,對和他在同一張飯桌上用膳,蘇心漓可是一丁點興趣都沒有,不但沒有興趣,反而覺得噁心,十分的噁心排斥,而且蘭翊舒要知道了,肯定又會生氣,因為知道她所有的事情,蘭翊舒對顏司明排斥到了極點,就算明知道她對他同樣也是厭惡到了極致,但還是十分反對她與顏司明在一起,為了顏司明這人渣混蛋惹蘭翊舒不快,這樣的事情,蘇心漓可不願意做。

    「怎麼我剛來,蘇小姐就要回去?」

    顏司明的口氣,透著不快,還有對蘇心漓就要走一事的不滿,蘇博然自然會時聽出來了,上前就勸蘇心漓別走,陳氏倒是沒聽出什麼,就是覺得蘇心漓這時候走就是對顏司明不敬,也不讓她離開。

    「就算五皇子沒來,我也是要回去的。」

    蘇心漓不卑不亢,淡然的很,話雖如此,不過蘇心漓之所以走的這麼快,確實有很大一部分是顏司明的緣故,她今天來相府,其實就是走個形式,但是沒料到會碰上顏司明。

    「漓兒!」

    蘇博然重重的呵斥了一聲,「你這樣成何體統!」

    蘇心漓的笑容未變,她又不巴結顏司明,幹嘛要順著他的意思啊,至於顏司明背後站著的太子和皇后,老實說,蘇心漓也沒有太大的興趣。

    蘇博然剛呵斥完,陳氏就在那邊絮絮叨叨,指責蘇心漓沒有教養,不懂規矩,蘇心漓由著她指責,一句也沒放在心上,倒是顏司明,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一直不停的替蘇心漓說好話,看的蘇心漓越發的反感,不過她一想到一旁站著的蘇妙雪的心情,瞬間又覺得釋然了,顏司明和蘇妙雪的關係越差,對她就越是有利,蘇妙雪既然想要依靠她,自然就會聽她的話。

    「父親,祖母,五皇子大人大量,他都不怪我,你們又何必計較?」簡直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就算是拍馬屁,那也應該要挑選拍馬屁的物件吧,找她那就是找錯人了。

    蘇心漓的口氣涼涼的,蘇博然還想斥責她,被高怡婷拽住了,高怡婷對著他搖了搖頭,蘇博然這才忍下了怒氣,陳氏心裡還是不爽的很,又說了好大一通,不過蘇心漓的態度卻未有分毫的改變。

    「什麼事情這麼重要?我和殿下難得回來,妹妹連留下來陪我們用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蘇心漓挑眉,笑的極為坦然,「確實是沒有,原本今兒一早,我就要去定國公府的,但相府畢竟是我長大的地方,我想自己怎麼都應該先回來一趟,大舅舅難得回來一趟,明早就要離開了,我身為他唯一的外甥女,自然應該好好陪陪他的,姐姐姐夫一直都在京陵城,距離相府並不是很遠,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我陪你們一起吃飯的機會多的是,但是舅舅這次回去下次卻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京述職,他素來疼我,我自然應該多陪陪他的,五皇子,你說是吧?」

    蘇心漓說的頭頭是道,蘇博然和陳氏聽了心裡卻很不爽快,不過就是個舅舅而已,有什麼可陪的,不過這樣的話,最多就只能心裡想想,自然是不能堂而皇之的說出口的,顏司明聽了蘇心漓的話,看著她唇邊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的道了聲是,蘇心漓朝著面露不悅的蘇博然和陳氏笑了笑,然後行了禮,「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有時間,我會再來看祖母父親和夫人的。」

    當著這些人的面,蘇心漓叫高怡婷也還是叫夫人的,而且十分的理所當然,就算沒有規矩,她也是光明正大的,才平息了怒氣的蘇博然少不得又罵罵咧咧的,蘇心漓從他們的身邊經過,直接出了府,她才剛離開,都還沒上馬車呢,顏司明很快也找了個藉口追了出去,蘇妙雪想要追出去,但是被蘇博然攔住了。

    蘇博然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來,顏司明對蘇心漓有興趣,蘇心漓這樣不給面子,顏司明心裡頭肯定很生氣,他追出去肯定是有話想對蘇心漓說,蘇妙雪這時候追出去,一定會讓他更加反感,他要更加反感的話,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他被黑鍋,承受他的怒氣,這種不利於自己的事情,蘇博然自然是不會幹的,蘇博然有意阻攔,蘇妙雪自然是追不出去的。

    蘇心漓正準備上馬車,就被顏司明攔住了,顏司明會追出來,蘇心漓一丁點也不覺得奇怪,男人犯賤,顏司明尤其是。

    「五皇子有事?」

    蘇心漓的口氣淡漠的很,反正她肯定是不會和顏司明有太多交集的,顏司明想說什麼,把話說完,然後各走各的。

    顏司明瞪著蘇心漓,那眼神,分明就是不滿,還有濃濃的怨恨,但就是沒開口,蘇心漓對誰的耐性都很好,但那個人絕對不包括顏司明,「有事快說,無事的話我就走了。」

    蘇心漓這話說完,水兒已經走了過來,盯著顏司明的眼神就像狼似的,一個丫鬟用這樣的眼神看皇子,自然是不敬的,但是蘇心漓卻沒有阻攔,顏司明見狀,聯想到蘇心漓之前對自己的態度,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就這麼討厭我?」

    他的口氣,除了惱火,還有滿滿的不甘心,蘇心漓聞言,嗤笑出聲,「五皇子,雖然我與蘭翊舒尚未成婚,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是未婚夫妻,我也算是名花有主的人,自是要與別的男子保持距離的,不然的話,我不成了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女子了嗎?而且五皇子--」

    蘇心漓故意拖長聲音,將顏司明從頭到尾審視了一遍,不過那眼神卻是輕蔑的,「你可是我的姐夫,我覺得你和我姐姐簡直就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蘇妙雪是養女,顏司明雖然是皇子,不過卻是宮婢所出,而且是主動勾引皇上的,和方靜怡一個德行,而且這兩個人同為庶出,可不就是門當戶對,天作之合嗎?顏司明又不是傻子,這話中的貶義,他自然是聽出來的,她是在嘲笑他就只能配得上蘇妙雪那樣的女子,配不上他,顏司明氣的手握成了拳頭,蘇心漓卻笑了,「而我呢,也找到和我是一對的那個人了。」

    不管顏司明的目光多麼的兇惡,蘇心漓始終坦然的與他相對,沒有一絲畏懼,蘇心漓給水兒使了個眼色,水兒會意,伸手就要去推開顏司明,顏司明就擔心水兒會動手,一早就做好了戒備,水兒一動手,他就向後退了幾步,蘇心漓順勢就上了馬車,這樣的結果,更讓顏司明惱火不甘心,他再次走到馬車門口,撩開簾子,看向坐在車子裡面的蘇心漓咬牙切齒的說道:「蘇心漓,你以為事情就這樣算了嗎?你太低估我了!」

    蘇心漓看向車窗的方向,就只看到了一雙如虎豹一樣兇狠殘忍的眼神,還有顏司明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決心,蘇心漓不由想到了慕容雨的事情,心中不由一凜,心裡有一種並不是很好的預感,正這個時候,水兒和流雲已經進來了,水兒一進來,就將車窗合上了,流雲看向車夫,緩緩道:「走。」

    顏司明看向蘇心漓馬車消失的方向,握緊的拳頭青筋爆出,咯咯作響,目光更是陰狠之極。

    蘇心漓,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你嘗嘗輕視我的代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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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23:09 |只看該作者
第178章:寵壞

    蘇府距離相府並不近,蘇心漓從相府離開,乘坐馬車回到蘇府的時候,午時已經過了。原本,蘇心漓和蘭翊舒約好了去定國公府的,蘇心漓臨時改變了主意,蘭翊舒難得有這樣空閒的時間,一直都留在了府裡,哪裡都沒有去,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他自然也是在的,見蘇心漓這個時辰回來,不由覺得好奇,「怎麼這個時辰回來?」

    流雲和水兒二人一送蘇心漓進了屋看到蘭翊舒就離開了,流雲給蘇心漓準備午膳去了,水兒則是自己找吃的,兩人轉身就走了幾步,流雲就看到右邊走廊站著的林景,他手上似乎提著什麼東西,流雲見狀,笑了笑,看了眼旁邊火急火燎似仿佛趕著去投胎的水兒,快步上前,大聲叫住了她,水兒聽到流雲叫她,忙回過身,瞪大眼睛,一臉好奇的看向她,顯然,一心想著去找吃的水兒根本就沒看到站在回廊上的林景。

    流雲見水兒一臉好奇的看向自己,臉上的笑意更濃,不過她急著給蘇心漓準備中午的吃食,這時候也沒時間和水兒開玩笑,指了指林景的方向,「林景手上好像有吃的。」

    水兒順著流雲手指著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林景,林景一直都注意著水兒,見水兒看他,提了提手上吃的東西,水兒看向他的眼神一下就亮了,確切的說,是盯著他手上拿著的吃的東西,在做了個吞口水的動作後,水兒臉上露出了極為快活的笑容,然後沒有任何猶豫的朝著林景的方向奔過去了,流雲看到這一幕,笑出了聲來,看樣子,林景已經掌握了虜獲水兒芳心的法子了,要他天天都給水兒準備好吃的,長久以往,堅持一段時間,水兒早晚都是他的。

    蘇心漓一回到屋子,就換了身衣裳,現在外面已經沒下雪了,不過濕氣和寒氣都很濃重,屋子裡點了地龍,比外面溫度高許多,這衣裳要不換,蘇心漓穿在身上,總感覺濕濕的,蘇心漓換了衣裳後,喝了杯熱水,整個人暖和了許多,蘇心漓磨蹭了這麼半天,其實一直都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將今日在相府遇上顏司明的事情告訴蘭翊舒,如果要說,又該怎麼說,最後的結果是,蘇心漓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告訴蘭翊舒,誰讓她身邊的幾個丫鬟都外向,尤其是水兒,今兒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蘭翊舒那裡,肯定瞞不住。

    「在相府碰上顏司明瞭。」

    蘇心漓是不喜歡蘇博然,甚至是討厭,但是她既然去了相府,便決定將功夫做足的,她原先是準備在相府用午飯的,因為她沒料到顏司明會去相府。

    蘭翊舒一聽顏司明也去相府了,眉頭立馬就擰了起來,臉色也不好看,蘇心漓就知道會這樣,她有些不明白,他明知道自己討厭顏司明,顏司明在她眼裡簡直連狗屎蒼蠅都不如,但是蘭翊舒就說是對他很不爽,只要她一和他接觸,他就會不高興,蘇心漓雖然不明白蘭翊舒,但是卻十分的理解他,畢竟,曾經,她是顏司明的妻子,而且還給他生了孩子,蘇心漓有些時候自己也不明白上輩子和現在的區別,她也不明白蘭翊舒為什麼在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後還會願意選擇自己,因為在她心裡,自己就是個有眼無珠的人,而且還很髒,她是沒有和顏司明接觸,但是她有太多關於那個人的記憶,糟糕噁心到透的記憶。

    「生氣了?」蘇心漓推了推蘭翊舒的手臂,盯著他的臉,不無鬱悶的說道,「我沒想到他會去相府。」

    「他就是為了你去的。」

    蘭翊舒的眉頭並未舒展開,他並未提顏司明的名字,不過那神情,滿滿的都是對他的嫌棄。因為討厭顏司明那人,蘭翊舒並沒怎麼接觸,不過這並不表示他對那個人不瞭解,他對蘇心漓有極為濃烈的征服欲和佔有欲。以前,蘭翊舒一直都覺得一個女子有很多男子喜歡是魅力的體現,但是現在,蘭翊舒一丁點也不希望蘇心漓有那個魅力,因為這讓他沒有安全感,儘管他知道蘇心漓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

    蘇妙雪現在已經不會生育了,而且方靜怡已經被休,蘇志明死了,蘇志安還小,現在,相府夫人高怡婷最心疼的是蘇存善,蘇博然寵高怡婷,對蘇存善也極為看重,很顯然,蘇妙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是蘇博然手中的棄子,就算顏司明再怎麼巴結,蘇博然也不可能傾盡全力幫他,蘇妙雪讓顏司明顏面盡失,顏司明必定恨死蘇妙雪了,對生了她的蘇妙雪又怎麼可能真心尊重喜歡,他這次分明就是奔著蘇妙雪去的,要不然的話,怎麼會這麼巧。

    蘇心漓盯著蘭翊舒,壓根就覺得不可能,不過她見蘭翊舒一臉認真的樣,也就沒有駁斥,「管他是因為什麼去的相府,反正不關我的事情,看到他的臉,就和吞了蒼蠅似的,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一回來看到蘭翊舒你,我的心情又好了,反正不管怎麼樣,我和他,就只可能是一種關係,那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仇人。」

    蘇心漓態度堅定的表明了立場,雖然她說的話有拍蘭翊舒馬屁的嫌疑,不過也是事實,回來看到蘭翊舒,她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我已經儘量避免和他接觸了,這幾次宮宴,你看我都沒去,我之前對他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我哪裡想到他那麼下賤,這人還真是打不死的小強,蘭翊舒,他肯定不會就這樣死心的,我們還是得防著點。」

    將近十年的夫妻,蘇心漓太瞭解那個人,他對皇位的野心偏執又瘋狂,而且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如果得不到,就會毀了。現在,琉璃上下,蘇心漓想像不到有誰能幫顏司明奪得皇位,蘇心漓猜測,他很有可能通敵賣國,畢竟,上輩子,他不是沒幹過這樣的事情,因為知道這個人,所以蘇心漓敢想。

    「他今天和你說什麼了?」

    「沒說幾句話,他來的時候我和蘇博然他們在聊天呢,就門口見了一面,他到的時候差不多是用午飯的時辰,我怎麼可能和他在同一張桌上用膳啊,我就說有事,立馬就回來了,當時蘇博然還有陳氏他們都說了,我一個也沒搭理,直接就離開了,我上馬車的時候,顏司明忽然追了上來,我就說了一些祝福他和蘇妙雪的話,他站在我馬車的車窗口說這些事情不會就這樣算了,說我太低估了,真的全部就只有這樣了,水兒一直都在,你要不相信可以問她。」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信誓旦旦的緊張模樣,忽然就不生氣了,他微蹙著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然後笑出了聲,「我哪次不相信你了,我就是不爽顏司明,下次他如果還敢纏著你,我就讓水兒狠狠的教訓他一頓,非讓他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不可。」

    蘇心漓見蘭翊舒已經不生氣了,也笑,「這還用你說,下次他要還敢死纏爛打,我就讓水兒狠狠的教訓他一頓,把他打殘廢了。」

    蘇心漓表情惡狠狠的,右手握拳,做了個打人的動作,很快,流雲就和青藤一起將蘇心漓的午膳送了進來,蘇心漓確實有些餓了,吃了不少,用了午飯後,已經是未時,蘇心漓擦了擦嘴巴,看向蘭翊舒道,「我們去外婆家吧。」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神色有些擔憂,蘇心漓沖他笑笑,示意他放心,「大舅舅明天就要回軍營了,他這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他上次就說想見見你呢,至於大舅母,蘭翊舒,我會給她機會,最後的機會。」

    蘇府距離定國公府並不遠,乘坐馬車的話,也就兩柱香的時間,蘇心漓到定國公府的時候,天都還是極為亮堂的,程鵬並不在,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呆在軍營,和那些將士一起,這次,程邵廷回來了,也跟著他一起了,還有程紹偉程昱凡程子謙都去了,程子謙現在是工部任職,軍營的事情都與他無關,至於程子軒,他現在已經成了商人,他對此又不熱衷,就更不會去了。

    蘇心漓聽到程邵廷不在,有些失落,她以為他今天會在家裡陪外婆和大舅母的呢,不過轉念一想,蘇心漓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定國公府的男子哪個不是以公事為重的,尤其是程鵬和程邵廷。

    雲氏一聽蘇心漓來了,而且還有蘭翊舒一起,立馬就讓程子軒去軍營通知程邵廷回來。原本,程邵廷和雲氏說好了,在軍營和將士們一起吃了晚飯才回來的,那估計是要很晚的,這要多喝了酒,晚上估計都不能回來,但是程邵廷之前一直念叨著說要見蘭翊舒,他以為蘇心漓大年初一最多初二就會來的,早上還在家裡等的很晚,一直沒見她來,還以為她還在因為過去的時間耿耿於懷呢,心情不怎麼好的他就和程鵬一起去軍營了。

    以前,蘇心漓一來定國公府,雲氏是拉著蘇心漓的手說個不停,然後吩咐雲碧準備的也都是蘇心漓愛吃的菜色,但是今兒,明顯大不同,蘇心漓和蘭翊舒兩人是同時進門,也是同時向雲氏等人請安的,雲氏一開口就讓蘭翊舒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說了一大堆全都是誇讚蘭翊舒的話,又問他喜歡吃什麼,讓雲碧準備之類的云云,完全將蘇心漓晾曬在一邊了,她左一口舒兒右一口舒兒的,蘭翊舒應的是十分恭敬,那親近的樣子,就好像蘭翊舒是她的外孫,而蘇心漓是外孫媳婦似的。

    「外婆,你的親外孫女在這兒呢。」

    蘇心漓跺了跺腳,一副吃味的樣子,撒著嬌,可面上卻是笑容,雲氏喜歡蘭翊舒,她心裡比誰都高興,上輩子,她嫁給顏司明,顏司明為了巴結定國公府,也會和她一起來拜年,甚至十分主動,但是那時候的氣氛,總不是那麼的好,外公外婆識人無數,他們一早就看出來顏司明和蘇博然是一路貨色了吧,所以每一次,他們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滿了憂慮擔憂,但是現在,蘇心漓能感覺到,外婆她是真的很開心,她是打心眼裡喜歡蘭翊舒的,這一點,如何能不讓蘇心漓開心?而且,蘇心漓心中清楚,雲氏之所以對蘭翊舒這麼好,也是為了她。

    說話間,蘇心漓就鑽到了雲氏的懷中,蘇心漓的幾個舅母和嫂子都在,見她這個樣子,不免要調笑一番,蘇心漓依偎在雲氏的懷中,目光卻落在無精打采坐著的慕容雨身上,她的眼睛微微的睜開著,臉上帶著慈愛寧靜的笑容,如果只是這樣看的話,蘇心漓真的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外婆,我的壓歲紅包呢。」

    蘇心漓蹲在雲氏的腳邊,抬頭看向她,一雙眼睛璀璨又明亮,雲氏看的,一顆心都軟了,摸了摸她的臉,可嘴巴上卻不肯饒人,「看看看看,一開口就是問壓歲紅包,還是舒兒好啊,惦記著我和你外公。」

    蘇心漓笑,「我也惦記著您和外公啊,惦記你們的紅包,外婆,外公晚上還回來嗎?他要不回來,你得給我補上。」

    蘇心漓說的是理所當然,說話間,她站了起來,和雲氏擠在了一張炕上,這是只有她才有的殊榮,定國公府的人,不論是蘇心漓的舅母還是她的幾個嫂子,哪裡敢做這樣的事情?但是蘇心漓敢,也就只有她做,雲氏不但不會覺得她沒教養生氣,反而會十分開心,因為這樣顯得親近。

    「幾個哥哥也得給,五哥。」蘇心漓一個也不肯放過,其實大家心中都清楚,她哪裡是在意紅包的人,不過是為了好玩而已,程子軒看向蘇心漓,滿臉的寵溺,「那是當然,不但得給你,妹夫的也不能少了。」

    程子軒的話說完,雲氏就拿出了兩個紅包,一個給了蘇心漓,另外一個給了蘭翊舒,蘇心漓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接過了,蘭翊舒卻有些不好意思,推脫了半天,蘇心漓看這蘭翊舒道:「蘭翊舒,這可是外婆給她的外孫女婿準備的。」

    蘇心漓這話一出,雲氏忙道:「是,你要當我是你外婆,就收下,好孩子,只要你今後好好待漓兒,比什麼都強。」

    雲氏,包括定國公府的其他人,他們對蘭翊舒好,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希望他對蘇心漓好,雲氏話都這樣說了,蘭翊舒自然不好再推諉,雙手恭敬的接過,「外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漓兒的,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和傷害的。」

    他的口氣相當的誠懇,而且認真。

    「那就好。」

    雲氏話剛說完,蘇心漓就從蘭翊舒的手中搶過了紅包,雲氏見了,不滿的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卻是調皮一笑,對著她和蘭翊舒兩個人眨了眨眼,「男子有了銀子就容易花心,這不是外婆說的嗎?所以,這壓歲紅包,就由我代替蘭翊舒保管了。」

    不過就是壓歲紅包,裡面並不會真的有多少銀子,以前,她回相府的時候,雲氏都會偷偷將她叫到屋子,給她許多的金銀首飾,為了就是不想讓定國公府的其他人知道對她心生不滿,蘭翊舒可是天下第一首富齊達的主子,這點銀子,他自然更不會介意了,蘇心漓這樣做,只是為了讓雲氏還有定國公府的其他人放心,她想讓他們知道,蘭翊舒很寵她,對她真的很好。

    「你這孩子,怎麼和個強盜似的,你很缺銀子嗎?蘭翊舒,她是被我和她外公寵壞了,口無遮攔,你可千萬別介意。」

    雲氏擰著眉頭,而屋子裡的其他人也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蘇心漓,女子主管內宅,男子才是一家之主,府裡所有的一切都該是他的,怎麼能沒有銀子呢?她們覺得蘇心漓真的是被寵壞了,再加上現在在琉璃深受百姓愛戴,有些沾沾自喜了,所以妄圖壓在男人身上。

    蘭翊舒笑了笑,清俊的臉,笑容清雅,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他搖了搖頭,看向一臉俏皮的蘇心漓,「她這樣,就很好。」他喜歡這樣天真又快活的蘇心漓。

    他的聲音極為的溫柔,那多情的目光,是滿滿的愛意和縱容,雲氏見了,心裡酸酸的,差點沒紅了眼眶,她能感覺到,蘭翊舒真的很愛她的外孫女,他是真心的,雲氏只覺得放心,對蘭翊舒越發的滿意,「我說我和她外公寵她,你更寵,你可千萬別把她給寵壞,看看,現在簡直就無法無天了,哪裡還像個女子,漓兒,舒兒脾氣好,你可不能欺負他!」

    蘇心漓沖著蘭翊舒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後點頭道是,她哪裡敢欺負蘭翊舒啊,她哪裡捨得欺負他?

    雲氏給了紅包,蘇心漓的舅母嫂子還有在場的程子軒也都將事先準備好的紅包給了蘇心漓,蘇心漓可是定國公府裡每個人的心頭肉,是萬萬得罪不得的,這紅包自然是不能免得,她們給的還是挺樂意的,不過她們沒料到蘭翊舒會來,也沒想到雲氏會給蘭翊舒也準備了紅包,所以都沒有準備,只說等一會給蘭翊舒補上,蘭翊舒笑笑,讓她們全部給蘇心漓,看的一旁的雲氏嘴角都咧到耳後了。

    程子軒將這些看在眼裡,心裡也是快活的,還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從蘭翊舒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對他是極為滿意的,而且之前他也聽程子謙幾個說起了他的事情,程子軒覺得蘭翊舒還是值得託付了,定國公府每個人都對他的評價很高,包括祖父,程子軒覺得,蘭翊舒能騙過一個人,騙不了這麼多人,是真心還是假意,一眼就能看出來,尤其是漓兒,現在的蘇心漓,冷靜又睿智,對她的選擇,程子軒相信並且會尊重。

    「我們定國公府就這麼一個女娃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待漓兒,你要是敢辜負傷害她,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的。」

    蘭翊舒看向神情認真堅定的程子軒,坦然一笑,「自然。」

    他的回答沒有任何的猶豫,而且極為的坦蕩,屋子裡的那些人越發的羨慕蘇心漓,覺得她實在太過好命。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氣氛很是愉悅,慕容雨身子不好,呆的久了,有些不舒服,她咳嗽了幾聲,站了起來,「母親,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她的臉色蒼白,人看起來確實有些不適,蘇心漓見她要離開,忙道:「外婆,那我送大舅母回院子歇息吧。」

    蘇心漓有這樣的孝心,雲氏自然不反對,慕容雨也沒有說話,蘭翊舒卻有些不放心,蘇心漓和慕容雨前腳剛走,他給站門口的水兒使了個眼色,水兒會意,跟了上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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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23:24 |只看該作者
第179章:她,想我死

    慕容雨常年躺在床上,身子虛,坐了這麼一會,她可能真的很不舒服,蘇心漓扶她的時候,她大半個身子幾乎都靠在蘇心漓的身上,慕容雨雖然瘦,但是個卻很高,比現在的蘇心漓高出小半個頭,所幸蘇心漓連了點功夫,而且這段時間一直都和蘭翊舒學習射箭,並不像一般的千金那樣,手無縛雞之力,所以雖然扶著慕容雨有些累,不過她倒也還能吃得消。

    蘇心漓出了院子後,水兒就一直在她和慕容雨的身後跟著,好幾次水兒見蘇心漓扶著慕容雨辛苦都想要上前幫忙,蘇心漓並沒有答應。水兒會跟上來,蘇心漓一丁點也不覺得奇怪,肯定是蘭翊舒的主意,這要換做以前,蘭翊舒肯定不怎麼在意,但是現在蘭翊舒知道慕容雨有害她之心,怎麼可能讓她和慕容雨單獨在一起,就算知道慕容雨這時候肯定不會在定國公府對她下手,他也不可能放心的。

    蘇心漓扶著慕容雨,一直到她的院子,慕容雨回到屋子後,直接就躺床上了,不過她並沒有馬上休息,而是讓人給蘇心漓泡了茶,留她下來說話,蘇心漓剛好也有話想對慕容雨說,她這樣的要求,她自是不會拒絕的。

    慕容雨身子不適,走的自然慢,現在外面天寒地凍的,蘇心漓雖然辛苦,不過還是覺得冷,身上倒還好,不過露在寒風中的手卻有些凍僵了,也有些渴了,蘇心漓見下人奉了茶上來,接過就喝了,比起人前的優雅高貴,現在的她則要隨性許多,蘇心漓將手中的杯盞遞給一旁的丫鬟的時候,故意撩開自己右手手臂上的衣裳,露出了慕容雨之前送給她的玉珠,她做這一動作的時候,果見慕容雨盯著自己戴了玉珠的手臂,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似是松了口氣,而見狀的蘇心漓瞳孔不由得緊縮。

    慕容雨慈愛的拉著蘇心漓的手,說了許多過去的事情,關於她的,關於程邵廷的,關於蘇心漓已經過世的母親和哥哥的,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目光祥和又慈愛,還有種說不出的懷念,當然,對現在的蘇心漓,她也是讚賞有加的,當然,還有蘭翊舒,她也是讚不絕口,她說的事情,都是蘇心漓愛聽的,而且,她說話的時候神情祥和,不像外面的那些人,會看她的眼色,不論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目的,她給蘇心漓的感覺就是,自己在她眼裡,只是她的外甥女,她的晚輩,而這樣的感覺,讓蘇心漓心裡越發不相信她會是自己一直尋覓的定國公府的內奸。

    「漓兒的手真是漂亮,手指又長又細,這麼白的手,看著就讓人喜歡,這玉珠手鏈戴在你手上真真是好看。」

    玉珠的色澤瑩潤,晶瑩剔透的,襯得蘇心漓的手越發的白皙,幾乎和那玉色融成了一體,蘇心漓年輕,手上的肌膚也滑嫩的很,再加上她的十指修長纖細,更是說不出的更好,慕容雨畢竟從小到大是練武的,而且年歲也不小了,那手自然是不能和蘇心漓相提並論的。

    慕容雨拉著蘇心漓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臉上滿是笑容,一旁的水兒見,急的恨不得沖上前去將慕容雨的手揮開,不過蘇心漓沒有命令,她自然是不敢的,蘇心漓看向慕容雨看著那玉珠的眼神,那是絕對可以用柔和兩個字來形容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對這玉珠手鐲是有感情的。

    蘇心漓極為自然的握住了慕容雨撫摸這她手背的左手,叫了慕容雨一聲,臉上乖巧的笑容充滿了歉意,慕容雨看上她,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

    「大舅母。」蘇心漓鬆開握住慕容雨的手,然後轉了轉自己戴在手腕上的玉珠,慕容雨順著她的動作看向了她手上戴著的玉珠,蘇心漓再次抬頭看向她,同時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指了指上面的兩個玉珠,「過年那日,許是因為玩的太瘋了,我也不知道是哪裡磕著的,這玉珠都被劃花了。」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惋惜愧疚的很,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垂著腦袋的,但是眼角卻瞟向了慕容雨的臉,沒有錯過一絲一毫的神情,她的臉上,也有明顯的惋惜,還有些心疼憤怒,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到最後,她第一反應想要說的話,都沒有說出口,因為蘇心漓看到她眼中衝動的神色退去,極為的冷靜,她歎了口氣,「你這孩子。」

    她並沒有責駡蘇心漓,這其中的原因,蘇心漓自然能夠猜到一些,一方面是因為定國公府的人對她無條件的包容和寵愛,她要太過嚴厲指責她的話,就算雲氏對她有所愧疚不會說什麼,心裡必定也是不樂意的,而且她上次來定國公府的時候就說了自己不戴這玉珠就是擔心磕著碰著了,是慕容雨自己堅持,當然,她主動認錯的態度也夠好,慕容雨根本就無從苛責。

    「大舅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早知道過年那天我就不戴了。」

    蘇心漓垂著腦袋,說話的同時,瞄了慕容雨一眼,然後將手上的玉珠褪了下來,握住了慕容雨的手就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舅母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玉珠手鏈實在太珍貴了,我又是個粗心的人,還是還給您吧。」

    蘇心漓將手鏈戴到慕容雨手上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掙紮,那玉珠手鏈戴到她手上的,蘇心漓故意扣住了她的手腕,想讓那玉珠手鏈在她手上停留的久一點,同時也是表明自己想要還回東西的決心,慕容雨看了眼手上戴著的手鏈,虛弱又疲倦的眼睛陡然瞪大,明顯流露出了慌張和驚恐的情緒,蘇心漓見狀,只覺得心被刺痛了一下,她將玉珠固定在慕容雨手上的手不自覺的用了更大的力氣,慕容雨的臉上變的更加蒼白,在下意識的掙脫沒成功後,她用力的甩開了蘇心漓的手,蘇心漓沒料到她會有這樣大的反應,手被慕容雨揮開,坐在椅子上的她身子也向後倒,眼看著就要摔在地上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水兒驚叫了一聲,及時上前扶住了她,而水兒這一叫,守在屋外的下人也沖了進來。

    蘇心漓靠在水兒的懷中,險些摔在地上的她心情有些慌,但是蘇心漓並沒有尖叫,她很快聽到了紛亂的腳步聲,蘇心漓下意識的想要起身,水兒也將她扶了起來,蘇心漓看著慕容雨,那玉珠手鏈已經被她從手上取了下來,放在了她身上蓋著的被上,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有些顫抖,蘇心漓的心陡然一輛,腦海裡下意識的浮現出慕容雨知道這樣的念頭來,是的,她知道,她知道這串玉珠有異常。

    蘇心漓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氣,守在院外的下人沖進來的時候,蘇心漓的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而失神的慕容雨在聽到那紊亂的腳步聲的時候,也回過神來,她看向蘇心漓,在她的眼掃過來的時候,蘇心漓的臉上流露出的困惑和不解的神情,當然,還有受傷和委屈,而她這樣的情緒,讓慕容雨更快的恢復了清醒,她對著蘇心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沒開口呢,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蘇心漓忙上前,替她拍背順氣,然後看向那些沖進來一頭霧水的下人道:「我方才與舅母玩笑呢沒坐好,一不小心差點摔著了,水兒太擔心才驚叫了一聲,沒什麼事,你們都下去吧。」

    蘇心漓這樣解釋完,眾人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向了慕容雨,見劇烈咳嗽著滿臉通紅的慕容雨點了點頭,她們才退下,水兒惱火的瞪著慕容雨,那眼神兇惡的很,就好像恨不得將慕容雨吞掉似的,極為不甘的叫了聲,「小姐!」小姐之所以差點會摔倒,都是因為她推的。

    「好了,你先下去!」

    蘇心漓沉著臉,面色嚴肅的命令道,水兒心裡還是不甘心,不過見蘇心漓那冷凝的臉,也不敢再說什麼,轉身退了下去,水兒一離開,慕容雨身邊的貼身丫鬟春曉也跟著出了屋子,慕容雨的咳嗽已經停了,面色卻比剛才更難看了,蘇心漓親手給她倒了杯茶,慕容雨接過喝了,一臉歉意的看向她,「舅母不是故意的。」

    蘇心漓站在床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有絲毫的責怪,「我知道。」

    慕容雨伸手,蘇心漓沒有任何的猶豫,將自己的手遞給了她,慕容雨一隻手牽起蘇心漓的手,另外一隻手拿起放在被上的玉珠手鐲,重新套在了蘇心漓的手腕上,「這是舅母的一番心意,既然送給了你,怎麼能拿回來?你要還當我是舅母,就戴著吧,舅母看著你戴著我送的東西,心裡頭高興。」

    蘇心漓看著慕容雨將那玉珠手鏈重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的動作很慢,但是卻沒有任何的猶豫,臉上甚至還帶著慈愛的笑意,蘇心漓的視線從她的臉慢慢的轉移到了手上的玉珠上,只覺得一顆心仿佛冷凍成冰。

    「謝謝舅母,我會一直戴著的。」

    蘇心漓聽到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而她的臉上,卻揚著任誰也察覺不出任何異樣的笑容,蘇心漓想,她真的是個演戲的高手,方靜怡蘇妙雪那些人誰都比不上。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慕容雨的院子的,但是有一點,她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面對慕容雨的時候,自己表現的很好,她摸了摸自己手上戴著的玉珠,笑的有些自嘲,她的舅母想害死她,並且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嫁到定國公府這麼多年,她如何捨得去破壞這樣的和諧?

    「小姐。」

    水兒看著蘇心漓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擔憂的叫了聲,走在前面的蘇心漓腳步頓了頓,抬頭看著已經漸漸暗沉下來的天色,沒有再走,不多一會,她的臉上就恢復了一貫的淡然,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情緒也是平靜的,「水兒,今日的事情,不許亂說。」

    蘭翊舒知道無所謂,但是暫時還不能傳到定國公府的人的耳中。

    卯時二刻的時候,雲氏正張羅著與蘭翊舒等人一起用晚膳的時候,程邵廷回來了,一起的還有程昱凡和程子風他們,程鵬卻沒有回來,畢竟,他之前已經見過蘭翊舒很多面了,而且現在他就在京陵城任職,今後想要見蘭翊舒,和他還有蘇心漓一起用飯,有的是機會。

    程邵廷穿的是戎裝,銀色的盔甲,在入夜的燈下閃閃發亮,配上他硬氣的眉眼,有一種震懾人的威嚴,蘇心漓見他回來,笑眯眯的打著招呼,甜甜的叫了聲大舅,然後就開始介紹蘭翊舒,蘭翊舒看到程邵廷,恭敬的行了禮,和蘇心漓一樣,也叫了大舅,而程邵廷則用他那雙精銳的眉眼打量著蘭翊舒,蘭翊舒不是一般的男子,自然絲毫都不畏懼,坦然的迎著程邵廷打量的視線,兩人這樣對視了半天,蘇心漓是優哉遊哉的看好戲,一旁的雲氏卻擔心自己的兒子將自己和外孫女都極為中意的外孫女婿嚇跑,出聲道:「邵廷啊,這可不是軍營,舒兒他也不是你的士兵,你可別嚇著他,他和漓兒都等你好久了,你回去換身衣裳,然後大家一起用晚膳。」

    這不是蘭翊舒第一次登門,而且蘭翊舒和蘇心漓的幾個哥哥都是認識的,定國公府也沒那麼多的規矩,尤其是一大家子人吃飯,更沒有那些繁文縟節,氣氛都是十分融洽的,不過這回,因為程邵廷,氣氛則有些緊張,餐桌上,程邵廷就像盤查戶口似的,從吃飯開始到最後結束,一直都在問蘭翊舒問題,之前雲氏程鵬還有蘇心漓的幾個哥哥加起來的問題都沒他這麼多。

    從始至終,蘭翊舒都從善如流,讓蘇心漓佩服又覺得驕傲,因為她覺得,易地而處,今日,如果換成她去見蘭翊舒的家人,她就算再怎麼佯裝,也必定會很緊張,做不到他這樣,而且蘇心漓覺得自己必定沒有蘭翊舒這樣的耐心,她討厭別人問她問題,尤其是程邵廷這種似盤查犯人般的口氣,蘇心漓深知,自己受不了。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感受著眾人對他越來越滿意的目光,心裡無限的滿足,那種驕傲感更是無限的膨脹,蘇心漓想,她到底還是個虛榮的女子,蘭翊舒滿足了她對夫君的所有美好的構想,她真的找不到任何不滿之處。

    蘇心漓心裡清楚,蘭翊舒和她一樣,都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的好耐心,是因為她,而程邵廷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她,他太難得回來了,一年平均一天的時間都沒有,因為不在她的身邊,不能隨時隨刻保護好她,所以才會擔憂。

    「老大,舒兒難得來一趟,你怎麼像盤查犯人似的,差不多就可以了,你還讓不讓大家吃飯了?」說這話維護蘭翊舒的,自然是雲氏的。

    「是呀,大伯,你沒看到漓兒心疼的都拿眼瞪你了嗎?妹夫脾氣好,有問必答,不過你要再問下去,漓兒可真記恨上你了。」程子風逮著機會就打趣蘇心漓。

    「四哥,你欺負我,我讓蘭翊舒和你一較高下!」

    程子風那張嘴要針對的是她討厭的人,蘇心漓是非常樂見的,因為他的話毒辣的總是能讓人生氣的跳腳,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蘇心漓自然不會讓他白白打趣。

    程子風聞言,一副害怕的樣子,「那可別,我哪裡是妹夫的對手,都說女子外向,果然如此,這都還沒成婚呢,就幫著蘭翊舒欺負哥哥了。」

    程子風說完,煞有其事的歎了口氣,明明是他打趣蘇心漓,結果卻變成蘇心漓向著蘭翊舒欺負他,這顛倒是非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強。

    「外婆,你看看四哥,回回都欺負我!」

    蘇心漓手指著程子風,撅著嘴,看向雲氏撒嬌道,雲氏早就見慣了這幾個小輩的打鬧,以前都幫著蘇心漓訓斥程子風的,這回只是樂呵呵的笑著,蘇心漓則看向蘭翊舒,蘭翊舒笑笑,清俊的臉,笑容溫雅清貴,極具有蠱惑性,蘇心漓覺得,定國公府的人肯定和自己剛認識他的時候一樣,被他的外表欺騙了,覺得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所以他們打趣的物件就只有她,而蘭翊舒則可以倖免於難,因為蘭翊舒總給人一種高貴不容侵犯之感,他們哪裡知道蘭翊舒這廝的真面目,就只有她知道,蘭翊舒也就只會在她面前流露出那樣的一面,蘇心漓這樣一想,心頭湧出一陣說不出的滿足和甜蜜。

    「我聽說四哥近來一直在習武,武藝精進不少,有空倒是可以相互切磋一番。」

    蘭翊舒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甚至讓人覺得無比謙遜,程子風聽了,尷尬的笑了兩聲,忙擺手,蘭翊舒身邊的那些侍衛,他沒一個打得過的,聽水兒說,蘭翊舒的功夫只比他們高,他和他打,那不是找揍嗎?不,蘭翊舒應該不會揍他,但他若是十招沒到就敗下陣來,今後顏面還望哪裡放啊,「切磋就不用了,妹夫要有空,可以偶爾指點一下。」

    程子風這左一口妹夫,右一口妹夫的,叫的蘭翊舒心裡極為的暢快,這樣小小的要求,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他看向程子風,勾唇一笑,沒有任何猶豫的答應了,「這是自然。」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臉上的笑容,怒了努嘴,還真是一點沒將自己當成外人啊。

    程邵廷盤查結束後,眾人終於可以安心用飯,定國公府用膳的時候,旁邊不會有伺候的下人,尤其是像晚上這樣的場合,蘭翊舒就坐在蘇心漓身邊,多數的時間,他都極為照顧蘇心漓,譬如說,替蘇心漓夾她愛吃卻離她有些遠的菜色,給她擦嘴巴,吃魚的時候會替她剃掉魚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論是他還是接受照顧的蘇心漓,都極為的自然,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這不是第一次,蘭翊舒這樣的舉動,一點也不難看出他的真心,如果不是真的愛蘇心漓,不可能記住她喜歡吃的每一道菜,不會細心的替她擦嘴巴,更不要說剃魚刺了,而蘭翊舒做的每樣事,蘇心漓也會做,蘭翊舒不好意思夾的菜色,就算距離她遠,她也會站起來夾著送到他的碗邊,她也會替蘭翊舒擦嘴巴,細心的挑出蘭翊舒不喜歡的香料,並且會說出來,一副蘭翊舒會經常來定國公府做客的架勢,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張揚著濃濃的幸福,卻又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刻意。

    原本,程邵廷還想著用了晚飯後要單獨找蘭翊舒聊聊的,但是看著蘭翊舒對蘇心漓那小心照顧的勁,頓覺得完全沒那個必要,和雨兒成婚這麼多年,孩子都這麼大了,他到現在都還不怎麼瞭解她的喜好呢?不喜歡嗎?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後來還一起上了戰場,她為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不喜歡?除了喜歡,還有濃濃的愧疚,但就算是這樣,因為太過忙碌,一直都沒這麼上心。

    出了程鵬,慕容雨因為身體不適,也沒有陪著大家一起用晚膳,因為下午和慕容雨的事情,蘇心漓心中原本是不快的,可一頓飯吃下來,她已經忘記了之前的鬱悶,用了晚飯後,大家則坐在一張桌上喝茶聊天,吃晚飯的時候,蘇心漓還想著要敲打一下雲氏,不過吃晚飯後,這樣的想法,已經消了大半,蘇心漓看著程邵廷和程昱凡,想到自己還遠在北邊苦寒之地的大哥,心裡有些發苦,可臉上卻沒表露出來,依舊陪著大家說說笑笑的,蘇心漓有意將話題往程邵廷和慕容雨的身上引,蘭翊舒知道她的用意,自然極力配合著,程邵廷說了許多關於他和慕容雨過去的事情,蘇心漓聽了,只是笑,程邵廷對慕容雨越是在意,她的心就越是憂慮,便是這樣美好的氣氛,也沖散不了她心底的陰霾。

    「大舅母為了大舅,為了我們定國公府,真的犧牲了許多,是我們定國公府的功臣,大舅您常年不在定國公府,大舅母她一個人呆在院子必定會覺得無趣,幾個哥哥若是在家,要經常去請安才行,大嫂二嫂也是,還有幾個哥哥,過了年,你們又大了一歲了,該娶親了,就算自己不想,也應該為身邊的人考慮著想,人,不能只為自己活著。」

    蘇心漓猜想,慕容雨既然生出背叛之心,必定會關註定國公府眾人的一舉一動,尤其她現在針對自己想要害她,更會讓人注意她的一言一行,就算她想讓自己死,但是蘇心漓還想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儘量對她好,也會讓定國公府的其他人彌補,不管慕容雨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在做這些事情之前,至少應該為大舅,兩位哥哥還有她的孫子孫女著想,如果這樣,還不能讓她改變主意,那就不要怪她不念及多年親情。

    「這當上了丞相就是不一樣了,漓兒,你什麼時候這樣會說教了?」程子風掏了掏耳朵,朝著蘇心漓眨了眨眼睛,家裡的幾個人,潑猴似的他是最不願意成婚的,不過他這話純屬只是玩笑,並沒有任何的嘲諷譏誚。

    「漓兒說的有理,祖母,母親,孫兒的婚事,你們做主便可。」

    上次的夏婉婷,是程子謙錯誤的選擇,當時程府的其他人是不同意,程子謙一直為這事後悔,現在提起婚事,他心裡已經有陰影,對自己挑選女子的眼光,他實在是不自信的很,他相信雲氏和程鄭氏挑選的,必定是書香門第的好姑娘,定然是不會錯的。

    雲氏和程鄭氏聽程子謙這樣說,樂開了花,程子風見狀,摸了摸鼻子,「我的你們也看著辦吧,娶個省事些的就成。」

    雖然程子風開口抱怨了蘇心漓的說教,不過他心裡卻是認同了她的話的,漓兒做了那許多,大部分是為了定國公府,她尚且如此,他身為定國公府的男子,更不能推卸責任,只為自己瀟灑恣意。

    「又沒有說馬上讓你們成婚,我這樣說,就是希望幾個哥哥都能為自己的事情上點心,若是遇著了中意的姑娘就告訴外祖母,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兒戲,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是莫大的福氣,要實在沒遇上,再讓外婆和舅母從京陵城中的小姐裡面挑選一個品行好的,不但要孝順外婆和二舅母,也要尊重大舅母才行。」

    蘇心漓有心想要將定國公府做大,自然不是沒想過政治聯姻,雖說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底到底還是不願意將程子風他們的終身幸福當成工具,她希望每個哥哥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一生。

    「漓兒現在是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威嚴了,蘭公子,你何時娶她進門啊?」

    程子軒有些受不了這樣嚴肅的氣氛,笑著看向蘭翊舒問道,可他的眼角,卻滿是憐惜的瞟向了蘇心漓,心中連連歎氣,蘇心漓為定國公府考慮的還有做的,程子軒可以說是這幾個兄弟裡面最清楚的,程子軒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定國公府,包括做這丞相,他心頭憐愛疼惜這妹妹,覺得她承擔背負的太多,向著她成了婚之後,為自己多多考慮一些。

    「等欽天監算出今年最好的日子,應該就是這幾個月了。」

    程子軒並不知道蘭翊舒的婚事是文帝一手安排的,雲氏卻是知曉的,聽說就這幾個月了,微微吃了一驚,因為她沒料到會這樣快,不過見蘇心漓沒開口駁斥蘭翊舒,也就沒說什麼,反正蘭翊舒一直都在京陵城的,而且也一直住在蘇府,想來成了婚之後,她必定遠不到哪裡去,還是可以隨時見到蘇心漓的。

    眾人先聊著,一直到差不多過了戌時,這要平時,蘇心漓肯定就不回蘇府了,不過因為蘭翊舒,蘇心漓總歸覺得不便,倒不是說定國公府沒有蘭翊舒住的地方,只是蘇心漓知道,蘭翊舒這人挑剔的很,而且現在他們還未成婚,定國公府家大業大的,蘭翊舒住在這裡,總歸是有些不自在的,所以就算大家都開口挽留,蘇心漓也沒有留下來,因為時辰有些太晚了,雲氏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將蘇心漓再叫到自己的院子,偷偷塞給她東西,就說下次她來定國公府的時候有東西給她,蘇心漓也沒有推拒,心中卻想著下次雲氏再要給她,她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不懂事拿了。

    蘇心漓離開的時候,特意讓程邵廷親自送她,程邵廷見蘇心漓願意和他相處,自然十分開心,明日他就要離開了,而且是和這次回京的將士一起離開,所以蘇心漓是不能相送了,蘇心漓一路都和程邵廷說話,讓他多注意身體,程邵廷將蘇心漓送到了門口,蘇心漓的馬車就停在門前,程邵廷摸了摸蘇心漓的腦袋,「漓兒真的長大了。」

    說出的話不但有道理,而且還讓人信服,蘇心漓握住了程邵廷的手,認真的看向他漆黑如墨的眼睛,「大舅舅明天又要離開了,大哥又常年不在家,二哥畢竟大舅母親生,她一個人在家,心中必定孤單的很。我知道大舅舅一心系在琉璃百姓身上,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大家,但有些時候也該顧全小家,要是邊境沒什麼事情,您就向皇上請命,有空多回來陪陪大舅母,或者經常通通書信,還有大哥也是,和二舅母比起來,大舅母實在是可憐又孤獨。」

    程邵廷聽蘇心漓說這些話,欣慰的很,眼眶都紅了。

    「這時辰已經不早了,大舅舅明日就又要離開了,晚上陪著大舅母多說會話。」

    程邵廷點了點頭,親自扶著蘇心漓上了馬車,他看向還站在馬車外的蘭翊舒,走到他身邊,拍了怕他的肩膀,一貫大男人的他紅著眼睛說道:「你可不許辜負漓兒,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本事再高,也敵不過我的萬千士兵。」

    蘭翊舒鄭重的道了聲是,程邵廷收回了自己的手,「好好待漓兒,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程邵廷說完,轉身就走到了定國公府的大門口,然後看著蘇心漓的馬車,蘭翊舒看了他一眼,作揖行了禮,然後也上了馬車,他一進馬車,就見蘇心漓盯著自己戴在手腕上的玉珠,素淨的小臉,眉頭緊擰著,那樣子看起來有些糾結,蘇心漓見蘭翊舒上了馬車,抬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蘭翊舒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摟在了懷中。

    蘇心漓靠在蘭翊舒的懷中,一直到馬車離開了定國公府的視線範圍,她忽然坐直了身子,看向蘭翊舒,緩緩的開了口,「送大舅母回去的時候,我想趁機將這玉珠還給她,她當時的反應很激烈,她脫下了這玉珠手鏈,她又親手給我戴上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蘭翊舒,這不是巧合,她什麼都是知道的。」

    蘇心漓一臉的失望和受傷,「她,想我死。」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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