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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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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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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7 22:18:40 |只看該作者
第150章:蘇志明之死

    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和顏司明脫不了幹係,如果蘇志明供出他來的話,以他們的關係,到時候顏司明再怎麼狡辯也沒人會相信他是清白的,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將顏司明推向萬劫不復之地,到時候,顏司明就徹徹底底的毀了,他的勢力徹底被瓦解了,那樣的話,蘭翊舒就徹底安全了,她也可以放心了。如果蘇志明願意主動配合供出顏司明,她說不定真的會保他一命,讓他一輩子都呆在這個地方苟延殘喘,想要恢復自由什麼的,那卻是不可能的。

    蘇志明一聽蘇心漓這話,愣了半晌,用一種驚詫又有幾分激動的眼神看向了蘇心漓,他沒想到,除了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始末的幾個人,蘇心漓居然主動開口說相信他不會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就連方靜怡都不相信他的事情,她竟然相信。

    「你今年才十二歲,這樣惡毒的事情,你必定是想不出來的,肯定是有人出謀劃策慫恿,並且給你提供了幫助,那個人到底是誰?」

    蘇心漓盯著蘇志明被淚水浸潤的眼眶,一字一句,篤定的問道。

    蘇志明在外這麼多年,去的多是人才聚集並且極為繁華富庶的地方,一方面是為了聚攏更多的人才謀士,拉攏那些清流名士,另外的話,也是為了和那些大商賈結交,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雖然比泥腿子還後面,他們心裡也是看不起商人的,但是想要成就大業,就需要大量的銀子,沒有銀子,什麼都辦不成。

    「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你以為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嗎?你別做夢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蘇心漓冷哼了一聲,嘴角卻掛著極為譏誚的笑意,不愧是一家人啊,出了事情,從來就不知道也不會反思,就只知道將責任推卸給別人,而她永遠都是那個不幸的人,當然,蘇心漓對此表現的很淡然,因為她一點也不冤枉。

    「是我將你害成這個樣子的?蘇志明,你捫心自問,我和我母親還有哥哥哪裡對你們這一房不好了?你當真以為我母親對方靜怡還有父親的關係還有方靜怡的事情一無所知嗎?但她還是同意相府收養蘇妙雪,蘇妙雪在相府的吃穿用度哪一樣比蘇沐靈蘇汐月她們差了?還有你,我母親有苛刻過你半分嗎?你去別的府上打聽打聽,有幾個正室夫人對受寵的姨娘的孩子是不苛待的,庶子就是庶子,姨娘就是姨娘,有誰敢覺得是嫡子和夫人搶了他們的?我母親對你們的好,是真心還是假意,你不是傻子,應該可以辨別的清,還有我,一直以來,我都將你們當成自己的姐姐弟弟,對方靜怡也從來沒有什麼歹意,而你們,又是怎麼對我的?」

    說起這些事情,尤其是當著這群忘恩負義的人的面說起這些事情,她覺得心裡還是會覺得惱火,蘇心漓想,她到底不是什麼聖人,付出的時候,是想要得到回報的,而不是別人的恩將仇報。

    「我們對你好,那你們呢?你們心裡可有丁點的感恩?沒有!你們以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應得的,甚至想要更多,覬覦的完全是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方靜怡說相府夫人的位置是她的,她生的兒子女兒該是嫡子嫡女,她到底是憑什麼這樣認為的?當初,是她幫著父親設計我母親,我母親才會嫁給父親的,方靜怡做這些事情不就是想父親借著定國公府的勢,升官發財,她好沾光嘛。她口口聲聲說父親愛的是她,現在呢?所以,相府夫人的位置,你嫡子的身份,沒有什麼應該是你們的。報答我?你們對我做了什麼事情,你們心裡清楚,要不是方靜怡,要不是你們方家,我母親和哥哥就是被你們給害死的!」

    蘇志明陡然睜大了眼睛,震驚的看向了蘇心漓。顯然,對這件事情,他並不知情,不過蘇心漓,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你和方靜怡覺得我是壞人,那你們怎麼不想想我一開始是怎麼對你們的,而你們又是怎麼回報我的?哪次不是你們主動招惹我的,我呢,不過是自保而已。」只是每回,都故意自保過度罷了。

    「蘇志明,如果有人隔三差五的就給你一巴掌,你會怎麼做呢?你爭奪自己想要的,我守護屬於自己的東西,要怪,就怪我們都不是傻瓜白癡。」

    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蘇心漓緊緊的抿住了自己的嘴唇。曾經,她做過一次傻瓜白癡,那慘痛的代價,讓她現在想到的時候,都會覺得心悸,隱隱的疼。

    蘇志明呆呆的坐在地上,抬著頭,茫然的看向蘇心漓出神。雖然他憎恨蘇心漓,但是仔細回想一下,不論是夫人還是大少爺還是小姐,之前對他都是挺好的,但是姨娘一直讓他與他們保持距離,從他記事以來,姨娘就不停的說他們是壞人是強盜,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原本都是屬於他的,相府將來也該是他的,他們要將那些東西奪回來,可蘇心漓這樣一說,他心裡儘管排斥,但還是不得不承認,是有道理的。姨娘是上不得檯面的,她生的孩子,如果去爭去搶嫡子的東西,那都是大逆不道的。

    他到底是為什麼改變的呢?因為他羨慕大少爺,羨慕相府上下的人都對他恭恭敬敬的,還有他的衣服配飾,他出門時前呼後擁,那些他一心想要巴結的世家公子個個都圍繞著他轉,對他阿諛奉承,然後他就想,這些如果是屬於他的,那該有多好?這樣的念頭和欲望冒出來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其實現在想想,那些人之所以圍繞著蘇曆仁轉,並不僅僅是他相府嫡子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他是定國公府的外孫,唯一的外孫,就像蘇心漓一樣,以前,別人在提到她的時候,下意識想到的就是她是定國公府捧在掌心的外孫女。

    而蘇心漓是因為什麼改變的呢?好像是從父親三十歲壽辰那天,原先,她對父親還有他們這一房的人都十分的和善,甚至是千依百順,但是自那次她遇刺後,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姨娘安插在她那裡的丫鬟不但沒有得寵,反而一一被清除,姨娘對她的每一次設計陷害,非但沒有成功,反而次次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直至落到今日這樣的下場,他該怪她嗎?蘇志明仔細一想,蘇心漓不過只是自保反擊而已,自己好像確實沒有責怪她的資格,同樣的事情,要落在他身上,他說不定會比蘇心漓做的更加極端。

    他們都不是傻瓜白癡,這世上,又有幾個人是傻瓜白癡呢?

    蘇志明一直都坐在地上,神情呆滯,比起方才來說,他的眼睛越發的黑暗無神,他靜靜的坐在地上,無聲無息的,像是行屍走肉,如果不怪蘇心漓,那他又該怪誰呢?

    「是不是五皇子?這件事情是不是五皇子策劃的然後慫恿你這樣做的?」

    蘇心漓向前走了兩步,看著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蘇志明,循循善誘。

    「五皇子?」

    蘇志明的眼珠子轉了轉,呢喃了好幾聲,忽然又站了起來,他像個瘋子似的沖到了蘇心漓跟前,然後跪下,一臉哀求,不過他這回卻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其他人。

    「小姐,我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方姨娘已經得到懲罰了,還有大姐,就算她做了五皇子的側妃,今後也不會幸福,我們所有的人都受到懲罰了,至於小弟,他還小,這所有的事情他都沒有參與,你放過他吧,姨娘已經被休了,姨娘已經沒機會和他接觸了,姨娘她一下失去了兩個兒子,已經痛不欲生了,求求你,放過他們吧,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為止吧。」

    這一次次的鬥爭較量,他們一敗塗地,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蘇心漓做的,但是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是他做的,方哨玄的事情,還有那晚蘇妙雪設計五皇子的事情,蘇志明這會一想,也覺得十分的蹊蹺,甚至於這次他下牢的事情,蘇志明也懷疑和蘇心漓脫不了幹係。她剛剛說,這個地方是林景住過的,她是怎麼知道的?很有可能就是她之前來牢房探監了,林景應該就是她救出去的,這就是說,他的事情,蘇心漓也是有份的。

    「是你害得我,我變成這樣子就是你害的!」

    蘇志明手指著蘇心漓,歇斯底里,說話的口氣和眼神說不出的篤定,之前為了離開這個地方,方姨娘還有父親甚至於他自己都對她低聲下氣,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她根本就不會救他,她怎麼可能救他呢?好不容易出掉了這樣的眼中釘,可以讓仇人大痛,她怎麼可能罷手呢?現在想想,蘇志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在蘇心漓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人,都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上。

    蘇志明知道,他們是不可能鬥過蘇心漓的,這次,他已經徹底的完蛋了,方姨娘和蘇妙雪她們也已經很悲慘了,但是他擔心,蘇心漓並不會因此善罷甘休,但是方姨娘和蘇妙雪都還不知道蘇心漓真實的面目,她們不知道,自己與她鬥,其實就是以卵擊石。

    他想和蘇心漓拼命,但是這似乎只是他不自量力的想法,他出不去這個大牢,連蘇心漓的衣裳都碰不到,怎麼可能殺的了她,尤其,她的身邊還有蘭翊舒守護著。

    成王敗寇,這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如果現在他和蘇心漓調換一個位置,他只會盡情的嘲諷蘇心漓的愚笨而已。輸了就是輸了,蘇志明輸得起,他認命。「只要你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還有他讓你這樣做的目的,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蘇心漓定定的看向蘇志明,如王者一般睥睨卑微的失敗者。

    「是不是五皇子?」

    這幾日,蘇志明一直都呆在這不見天日的大牢,每日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情緒本來就處於近乎崩潰的邊緣,現在看到蘇心漓,又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思緒一下就亂了起來,他現在已經是在劫難逃了,他不想方靜怡那些人出事,尤其是志安。蘇志明一下站了起來,像個瘋子似的不停的搖頭,「我說,我說,蘇心漓,你一定要說話算話,你要放過方姨娘,尤其是志安,他是無辜的!」

    蘇心漓盯著蘇志明,點了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眼中甚至有一些動容,蘇志明雖然混帳,但比起自私自利冷血無情的蘇妙雪和蘇博然來說,已經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至少,他也算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然的話,不會在這個時候替蘇妙雪還有方靜怡和蘇志安求情,只是蘇妙雪她未必領他的情。至於她,她和蘇志明之間雖然也有血緣關係,但是因為彼此的利益和立場不同,再加上蘇志明的野心,他們註定不可能成為一對好姐弟。比起以前來說,蘇心漓現在反而不那麼討厭反感蘇志明。

    「不是五皇子,和五皇子無關,他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是--」

    蘇志明的話還沒說完,嘴角和鼻子忽然有血流了出來,然後就是兩隻耳朵,蘇心漓一直都盯著他看,所以很快就發現了,蘇心漓的瞳孔猛然一縮,急聲道:「是誰?」

    「是--」

    蘇志明是了半天,卻沒能繼續往下說,他咳嗽了一聲,突然捂住了胸口,蹙著眉頭,緊咬著嘴唇,連連尖叫了好幾聲,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疼痛,他向後退了兩步,直接倒在了地上,有血如噴泉一般,從他的口中狂嘔了出來,蘇心漓心頭一驚,看了蘭翊舒一眼,忙轉身將牢頭叫了進來,牢頭就在外面候著,聽到蘇心漓的叫喚,忙沖了進來,一聽蘇心漓說要開門,本來是有些猶豫的,可一看到蘇志明那樣子,嚇了一跳,忙掏出鑰匙將門打開,他的手剛將門推開,蘇心漓就快步沖了進去,蘭翊舒沒有任何的猶豫,緊隨在她的身後。

    在距離蘇志明就只有三步之遙的地方,蘇志明的眼睛都流出來,頭上的七孔,都在流血,那樣子,極為的人,緊接著,蘇志明狂嘔了一口血,他是背貼著地面躺在地上的,嘔血的時候,忽然有一隻半寸長拇指粗的青蟲從他的嘴巴裡跳了出來,朝著蘇心漓的方向襲了過去,蘇心漓一驚,向後退了兩步,緊隨在她身邊的蘭翊舒臉上露出了驚詫惶恐的神情,以閃電般的速度抽出了腰間纏著的軟劍,朝著那向蘇心漓飛去的青蟲砍了過去,直接在半空中分成了兩段,那青色的蟲掉在了地上,蘭翊舒還是覺得不放心,用劍又將它的頭和尾劈成了幾片,而就站在蘇心漓身後的位置站著的牢頭看到這一幕,呆傻的站在了原地。

    蘇心漓看著地上已經死掉都青蟲,下意識的看了蘭翊舒一眼,然後又看向了蘇志明,他已經倒在地上了,臉上的七孔還在流血,但是已經沒了聲息,蘇心漓想要上前,被蘭翊舒拉住護在了身後,過了好半天,地上的蘇志明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那牢頭咽了咽口水,在蘇心漓和蘭翊舒之前走到了蘇志明的身邊,低著身子用手探了探他的鼻子,嚇了一跳,忙將手縮了回來,一臉驚愕恐懼的看向蘇心漓和蘭翊舒,有些結巴道:「蘇少爺已已經死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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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發表於 2017-3-8 10:16:34 |只看該作者
第151章:

    死了?蘇心漓心頭一驚,從蘭翊舒的身後走了出來,看著地上七孔都還在流血,死相淒慘的蘇志明,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對著她大喊大叫大罵的,她和蘭翊舒什麼都沒做,他怎麼可能說死就死了?

    蘇心漓扭頭,看了眼蘭翊舒手上拿著的劍,劍身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發亮,看著就讓人覺得銀亮又鋒利,但是上面卻沒有半點血跡,蘇心漓的視線繼續向下,看著地上被大卸無數塊的青蟲,蹙著眉頭,眸光也是冷凝的,她走到已經死掉的蘇志明跟前,蘭翊舒牽住了她的手,在她之前蹲下了身子,然後探了探蘇志明的鼻子,確實已經沒氣了,但是因為剛斷氣沒多久,鼻子那一塊還是熱的,溫溫的,蘭翊舒甚至覺得蘇志明吐出來的鮮血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他站了起來,看向蘇心漓,用一種極為冷靜又從容的聲音說道:「已經死了。」

    蘭翊舒的話剛說完,蘇心漓忽然驚叫了一聲,然後拉著低身蹲著的蘭翊舒的手用力一拽,蘭翊舒朝著蘇心漓的方向一靠,眼看著他就要將蘇心漓壓在地上了,蘭翊舒向後退了兩步,將蘇心漓摟在了懷中,蘇心漓的叫聲很快就停止了,但是那牢頭的尖叫聲卻還在繼續,一副受驚的樣子,守在外面的衙役聽到聲音,很快都沖了進來,剛被進來,他們就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牢房的地面上,七孔流血的蘇志明躺在了上面,方才他還在流血的七孔,忽然有一條條小小的蟲子爬了出來,眼睛,鼻子,嘴巴還有耳朵,就只有兩個指甲蓋那麼大小,但是卻胖胖的,和方才那只青色的蟲子不一樣,那些蟲子渾身上下都是血色,它們就只有薄薄的一層皮,那湧動的鮮血,好像快要噴出來了一般。顯然,寄居在蘇志明身體內的他們,吃的都非常飽。

    那些蟲子就和血液一樣,源源不斷的從蘇志明的身體內爬了出來,數量之多,讓人渾身都覺得發麻,蘭翊舒拉著蘇心漓,轉身就要離開。蘇心漓看了眼地上已經看不出原來樣子的蘇志明,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瓶子,然後上前,蘭翊舒不放心,蘇心漓扭頭,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牽起了蘭翊舒的手,打開瓶蓋,對著蘇志明的臉,將裡面的藥粉灑了下去,那些渾身血紅的蟲子頃刻間就不動了。

    蘇心漓向後退了幾步,冷眼看向那些衙役,「今晚的事情,要是誰洩露出去一個字,小心你們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那些人一聽,愣了愣,心裡頭後悔的要命,早知道這裡面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說什麼都不會進來的,他們看著面色嚴肅的蘇心漓,唯諾的道了聲是,蘇心漓繼續道:「將蘇志明的屍體抬出去看好。」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蘭翊舒就牽著她的手走到一旁,然後輕聲道:「蘇志明的死太過詭異,最好誰都不要挪動。」

    蘇心漓扭頭看了眼已經死去的蘇志明,抬頭看向蘭翊舒,頓時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轉而吩咐道:「誰也不准搬動屍體。」

    那些人一聽,是求之不得,蘇志明這個樣子,他們又都是一群怕死的人,他們哪裡敢去挪動他的屍體。他們整日都呆在大牢,什麼蟲子都瞧見過,這個也見怪不怪了,但是這麼多的蟲子從人的七孔爬出來,實在太過詭異,瘮人的慌。

    「還有,用火把將這四周點亮。」

    蘇心漓聞言,扭頭看了蘭翊舒一眼,她心中雖然狐疑,卻什麼都沒說,兩個人離開天牢後,並沒有回去,這時候,蘇心漓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和蘭翊舒一起進了皇宮。

    蘇志明的案子是三司會審的,但是最後下達命令的人卻是文帝,現在,蘇志明無端端的死了,而是在和她見面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他死的太過詭異了,蘇心漓的心中,有一種極為濃烈的不好的預感,未免別人拿這件事情興風作浪,蘇心漓覺得自己有必要和文帝見一面,將所有的事情都解釋清楚,同時看看有什麼應對之策。

    文帝一聽蘇心漓和蘭翊舒來了,而且還有要事,文帝直接就讓他們進來了,他看了眼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目光也變的嚴肅起來,「何事如此著急?」

    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都是從天牢出來的,衣裳上都沾上了髒東西,尤其身上還有一股味道,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都是極為沉著冷靜的人,這個樣子就進宮了,自然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蘇志明——死了。」

    蘇心漓將方才在天牢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文帝,當然,這其中肯定省略了一些,包括蘇志明這次入獄的一部分真相,還有就是她對蘇志明的逼宮,並且將這件事情直指顏司明,文帝聽了,眉頭不由擰了起來,襯得他的臉越發的威嚴,他盯著蘇心漓,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性,然後緩緩道:「不是你動的手?」

    蘇心漓迎上文帝的視線,坦然的搖了搖頭,躬身恭敬的回道:「不是微臣。」

    她就是擔心文帝有此猜疑,所以才會急著進宮,帝王素來多疑,這件事情不論文帝是從誰的口中得知的,都不如她自己說的好。

    「我可以作證,當時我一直就在漓兒的身邊,她並沒有對蘇志明動手,對一個將死之人,她沒有動手的必要,皇上若是不信,當時天牢的牢頭也在場,皇上一問便知。」

    蘇心漓聞言,偷偷看了蘭翊舒一眼,他是一臉的正色,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比文帝還要嚴肅認真,她又偷偷瞄了眼文帝,奇怪的是,她在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不滿,在皇上跟前,蘭翊舒一直都自稱我的嗎?他這口氣,明顯是對皇上不滿,皇上他不生氣嗎?

    之前,蘇心漓就覺得文帝對蘭翊舒好的有些異常,現在身臨其境,看兩個人相處,更覺得如此。

    「右相的話,朕如何會不信?只是如果朕依著蘇愛卿所言,那蘇志明的死實在太過詭異,蘇愛卿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微臣也覺得蘇志明的死太過詭異,一個人的身上,如何能寄住那麼多蟲子不死?蘇志明的死實在太過蹊蹺,未免打草驚蛇,微臣以為這件事情暫不應該聲張。」

    「哦?」文帝拖長著聲音看向蘇心漓,繼續道:「後日可就是蘇志明被處斬的日子。」

    蘇心漓點了點頭,「皇上可以給蘇志明換個死法。」

    只要今晚的事情不要洩露出去,那蘇志明完全是可以換個死法的,不是一定非要處斬不可的。一旦文帝下令,天牢關押蘇志明的那個地方,可以一個人都進不去,這件事情,根本就傳不出去,蘇心漓這樣做,一方面是顧全大局的考慮,另外的話,她也是怕麻煩,今晚的事情要傳出去,方靜怡肯定會天天在她門前鬧,那些百姓十有八九會和文帝一樣認為這件事情是她做的,那她之前辛苦經營的好名聲可能會因此受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不願意看到的。

    文帝沒有說話,蘇心漓又繼續道:「皇上,微臣懷疑,此次的事情,與南夏有關。」

    蘇心漓此話一出,文帝不由挑了挑眉,一旁站著的蘭翊舒也微微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何以見得?」南夏偏居於南方,位置偏僻,而且地勢險要,一直以來,南夏都是與世無爭的,但是現在,蘇心漓卻說蘇志明的死與南夏有關,而且自信篤篤,文帝自然不可能不重視。

    「蘇志明的症狀,像是中毒,但並非一般的毒藥,而是蠱毒。」

    蘇心漓看向文帝,一字一句定定的繼續說道:「微臣聽聞,南夏的人擅長蠱毒之術,南夏的靈女尤其厲害,可以以蟲控人。」

    之前去白馬寺時,那位老人給她的醫書內,其中就有對蠱毒的描寫,和一般的毒藥不一樣,他是以人血餵養的,有些甚至直接用人養的,方才,蘇心漓看到那麼多蟲子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到南夏的蠱毒之術。蘇心漓不單懷疑南夏,她甚至懷疑這時候大金和南夏已經私下結成了聯盟,因為上輩子,琉璃和大金開戰的時候,南夏站在了大金的一邊,蘇心漓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葵陽戰役中,大金是從南夏直接取道的,但是現在讓蘇心漓不明白的是,他們為什麼控制蘇志明?如果這次的事情不是顏司明指使的,那很有可能就是給他種蠱的人,他屠殺清河縣的人就只是為了讓蘇志明受到皇上器重這麼簡單嗎?

    「你是說?」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次水患,大量湧進京陵城的並不僅僅只有難民而已。」

    這下,文帝的神情越發的嚴肅了,他看了蘭翊舒一眼,很快又將目光移到蘇心漓身上,「好,朕就將這件事情全權交給你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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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16:47 |只看該作者
第152章:因為愧疚

    商議完了正事後,文帝留了蘭翊舒和蘇心漓二人一起用晚膳,蘇心漓自然是推辭的,她和蘭翊舒二人都是剛從死牢離開,身上都還有那股讓人作嘔的氣息,不過文帝堅持,兩人在宮中沐浴更衣後這才陪文帝用晚膳,飯後文帝還讓蘭翊舒陪他下了一盤棋,回到蘇府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沿途馬車經過的時候,安靜的都可以聽到車轍的聲音。

    在答應文帝在皇宮用晚膳後,蘇心漓便讓隨行的流雲去忠勇侯府找顧南衣了,蘇心漓回到蘇府的時候,顧南衣還在蘇府沒有回去,看到蘇心漓和蘭翊舒一起回來,抿著嘴唇,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顧大哥!」

    蘇心漓揚起疲倦的笑容,柔柔的叫了聲,時辰都已經這麼晚了,她以為顧南衣早就回去了呢。

    「怎麼等到這麼晚?用晚飯了嗎?」

    蘇心漓朝著顧南衣坐著的方向走了過去,臉上的笑容滿是歉意。

    「嗯,已經用過了。」

    顧南衣在原來的位置坐下,蘭翊舒走到蘇心漓的身邊,依次坐下。

    幾個人剛坐下,細心的青藤為幾個人換上了熱的茶水,還準備了糕點,這才退到了一旁,蘇心漓看了眼側立在身邊的幾個丫鬟,冷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齊齊道了聲是,轉身離開,很快,屋子裡就只剩下蘇心漓蘭翊舒還有顧南衣三人。

    「你這麼著急把我找來,發生什麼事了?」顧南衣看著陣仗,再加上蘇心漓這臉色,並不是很放心的問道。

    蘇心漓抿著嘴唇,看向顧南衣,緩緩道:「蘇志明死了。」

    「死了?」顧南衣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昨晚才和蘇志明見了面的他顯然一時間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蘇心漓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將今日發生在天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顧南衣,尤其是蘇志明的死,蘇心漓說的格外仔細,沒有放過任何的細節,顧南衣越聽,神情就越發的冷凝,直到蘇心漓說完,顧南衣才開口問道:「蘇志明的屍體呢?」

    「現在還在天牢,臨進宮前,我命令那些人好生看著,並且不允許他們將這件事情洩露,此事我已經稟告給皇上知道了,皇上和我的意思是暫時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後日蘇志明就要處斬了,皇上這時候給他換個死法,應該不至於引起太大的懷疑,蘇志明的事情,是你與三皇子還有胡大人一起審理的,胡大人還好,一旦皇上下令,他暫時應該不會去天牢,但是三皇子那邊--」

    蘇心漓頓了頓,有些為難的看向顧南衣,繼續道:「這件事情,我並不想讓三皇子知道。」

    蘇心漓定定的看向顧南衣,顧南衣抿著嘴唇,沉思了片刻,然後緩緩的開口道:「三皇子那邊有我,你不用擔心。」

    蘇心漓嘴角上揚,笑著應了一聲,在心底緩緩的舒了口氣,顧南衣做事,她向來是放心的,既然他做了保證,肯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你今兒也累了一整天了,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顧南衣看了眼一旁坐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蘭翊舒,手輕握成拳,垂手放在桌上,站了起來,他的手朝著蘇心漓的肩膀伸了過去,手伸到一半的時候緊握成拳縮了回來,站著的他靜靜的看著坐著的蘇心漓,溫雅的臉,笑容淡淡的,在燭火的印襯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雅致,那明明滅滅的光亮,又隱約讓他透著一股讓人心疼憐惜的憂傷,蘇心漓抬頭看著他,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波光流轉,蘇心漓另外一側的蘭翊舒站了起來,清俊的臉,笑容繾綣,「你們聊,我有些困了,先去休息了。」

    蘭翊舒腳步都還沒邁開呢,看向蘇心漓的顧南衣就開口道:「不管做什麼事情,你自己小心著些。」

    顧南衣再次看向蘭翊舒,他清雅的臉,有淡淡的笑意,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有羨慕信任,卻沒有任何的嫉恨和不滿,他的視線從蘭翊舒的身上移開,然後片刻都不停留,從蘇心漓的身邊經過離開,蘇心漓也站了起來,轉身看著顧南衣的背影,「顧大哥,我送你!」

    顧南衣剛想說不用的,蘭翊舒已經搶了先,「讓她送送你吧。」

    蘭翊舒說完,從內室取了件斗篷,披在了蘇心漓的身上,然後走到蘇心漓的跟前站著,替她將衣領整好,然後將帶子系上,溫柔又細心,那自然熟練的動作讓顧南衣知道,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而蘇心漓,偶爾會低頭瞄一兩眼蘭翊舒靈活的手,顧南衣也忍不住瞥向了蘭翊舒的手,和自己的手相比,他的手骨節分明,極為的修長,同樣都是常年習武的人,但是蘭翊舒的手看起來並不會那麼粗糙,一看就是不做雜事的,像是經過精心保養的一般,就和他的臉一樣,精緻的就像是完美的藝術品,顧南衣想,那應該是一雙可以讓蘇心漓覺得安心又溫暖的手。

    蘭翊舒的動作不但溫柔細心,而且神情也極為的專注,房間裡隨風搖曳的燈光投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風華,尤其是側臉,柔和到了極點。除了偶爾瞟他的手幾眼,更多的時間,蘇心漓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臉上,這個時候,蘇心漓的嘴角是上揚的,那雙漂亮的媚眼兒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落,溫暖如旭陽。那張絕美的小臉,也沒有了往日的冷銳,兩人偶爾對視一眼,彼此臉上的笑容都會濃上幾分,可她這笑容卻不同於她對自己的,不是乖巧,也沒有刻意楊裝著的堅強,透著的幸福,讓他這個外人也能感覺得到。他心裡覺得酸酸的,為自己的錯過惋惜,可因為蘇心漓,他這酸澀中又夾帶著濃濃的甜。

    替蘇心漓系好斗篷後,蘭翊舒又輕輕的拍了拍蘇心漓的肩膀,替她彈掉身上的灰,然後讓開身前的位置,蘇心漓對著他莞爾一笑,那笑容,飽含著濃濃的愛意,然後看向站在自己右手邊的顧南衣,「顧大哥,我送你。」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房間,今晚的月色很好,再加上府裡四周都點著燈籠,所以四周圍是極為明亮的,兩人肩並肩的走著,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兩個人的影子在斑駁的樹下,更是融成了一體。顧南衣看向地上的影子,有片刻的神傷,不過心裡頭的這種失望卻沒在面上表露出來,這輩子,他估計就只有影子才能和蘇心漓走的這麼近了。

    「漓兒,你的眼光很好。」

    顧南衣的是想從地上的影子慢慢的移開,然後看向了天上的彎月,蘇心漓側過身看了他一眼,抿著唇,笑著點了點頭。

    「下次這麼晚,就不要出來送我了。」

    顧南衣的神色在月下還是平靜的,但是那聲音,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落寞和心傷,怎麼都掩飾不住。蘇心漓兩步快速上前,攔在顧南衣的身前停下,抬頭看向他,目光嚴肅而又認真,而這回,顧南衣卻不敢像以往那樣,與她的視線相對,顧南衣在心中再次歎了口氣,自嘲的笑了笑,「其實,我不應該再來找你的,還是顧大哥太自私了。」

    現在,漓兒已經和蘭翊舒在一起了,他心中知道,他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而他心中雖然喜歡蘇心漓,卻沒有要勉強她或者說是奪人所愛的想法,但是他如果再這個樣子和蘇心漓糾纏不清,只會讓蘇心漓更加為難,顧南衣心中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自己為蘇心漓帶去任何麻煩的,不過就此和蘇心漓一刀兩斷,顧南衣又實在做不到。就像今晚,顧南衣越想越覺得自己自私,不肯放手。

    蘇心漓聽了這話,抿著唇,眉頭都擰了起來,「今晚上,是我找顧大哥來蘇府有事情幫忙,並不是你來找我的,顧大哥這樣說,是不是覺得漓兒事多,嫌棄我麻煩了?」

    蘇心漓的神情認真,口氣也是極為嚴厲的,沒有半分撒嬌的意思,顧南衣聽他這樣說,忙搖頭否認,「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大哥既然說我的眼光很好,就該相信我的眼光,而且我們之間坦坦蕩蕩的,別人要誤解,喜歡閒言碎語的背後議論,我們有什麼辦法?難不成我們還能將他們的嘴巴堵住不成?不相信我們的人,不管我們怎麼保持距離,解釋辯解,他們都不會相信,相信我們的人,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議論,他還是會相信我們,如果顧大哥下次再說這樣的話,那我就會認為顧大哥是嫌我煩了,今後再有什麼事情,我一定不會在找顧大哥幫忙了。」

    顧南衣看向蘇心漓,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在光下熠熠發亮,有一種說不出的光彩,誠懇又認真,再一次觸動他的心,顧南衣盯著蘇心漓,半晌,忽然釋然的笑出了聲,他伸手揉了揉蘇心漓的頭,從她的身邊經過,然後道:「按你的說法,蘇志明很有可能死於蠱毒。」

    顧南衣的神情依舊淡然,但是比起方才來說,多了幾分談正事時的嚴肅和認真。

    「四年前,我曾經和師傅去南夏,在那裡,我見到過一個死狀和蘇志明特別像的人,他也是突然七孔流血,死後身上爬出了好多蟲子,將他的屍體慢慢的啃噬殆盡,特別的殘忍血腥,我問過和死者相關的人,他們都說他平時和正常人根本就沒什麼兩樣,根本就察覺不出任何的異常,我現在也不是很肯定,不過將蟲寄養在人的體內,用血養蟲,這多在南夏才有,而且這個人在南夏的地位還不一般。」

    對顧南衣說的這些,蘇心漓也是贊同的,南夏以蠱毒之術出名,便是琉璃和大金這樣的大國都有幾分忌憚,不過這蠱毒之術並不是人人都會的,只有皇室還有守護皇室的皇靈一族才會,皇靈一族的法老多擅長此道,尤其是皇靈的靈女,聽說她能利用這蠱蟲讓死人複生,不過這到底是真是假,蘇心漓就不得而知了,但因為這些,南夏一直都是十分神秘的一個國家。

    兩人一邊走一邊談論事情,蘇心漓一直將顧南衣送到了馬車,這才回去。馬上就是子時了,夜裡的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蘇心漓回到屋子的時候,流雲水兒幾個丫鬟全部都下去了,就只剩下蘭翊舒一個人,蘭翊舒一直就在距離桌旁的不遠處等著,蘇心漓一回來,他就走上了前去,用自己溫熱的大掌牢牢的包裹住了蘇心漓冰冰涼涼的手心,捂了捂,牽著蘇心漓的手讓她坐在床上。

    「蘭翊舒,我和顧南衣這樣的關係,是不是讓你傷心了?我很抱歉。」

    蘇心漓坐在床邊,握住了蘭翊舒的手,抬頭看向他,目光誠懇,認真又坦然。上輩子,她對顏司明一心一意,換來的卻是家破人亡的下場,但是現在,她遇上全心全意待她的蘭翊舒,她卻無法像上輩子那樣,讓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圍繞著他轉。

    「傻瓜。」蘭翊舒輕輕的刮了刮蘇心漓的鼻子,「只是有些小吃醋而已,不過和顧南衣一比,我瞬間覺得自己幸運太多了。」

    要說一點吃味的感覺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今日蘇志明的事情,多數的人都會懷疑到蘇心漓頭上,但是懷疑的話,顧南衣一句都沒提,而蘇心漓更加沒有說一句讓他相信她之類的話,也沒有去詢問顧南衣為什麼這麼相信她,彼此間的信任,渾然天成的實在讓人忍不住生出嫉妒來。不過就算是這樣,蘇心漓還是選擇了他,她心裡愛著的也是自己,會和她共度一生的也是自己,比起顧南衣的遺憾失落,他更願意只是這樣的吃吃醋。

    對蘇心漓,蘭翊舒自然是有極為強烈的佔有欲的,恨不得將她變小變小,塞進自己的口袋,不讓任何人發現她發現她的好,不過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捨得她因為自己為難,甚至委曲求全的。而且,蘭翊舒時常去想,如果不是因為他一開始的包容還有死纏爛打,那麼蘇心漓現在選擇的必定不會是自己。

    蘇心漓聽了蘭翊舒這話,不由的笑出了聲,伸手摟住了蘭翊舒的腰,一雙晶亮晶亮的眼睛盯著他看,「蘭翊舒,你真好。」

    蘇心漓說著,像只小貓似的在他的懷中蹭了蹭,驀地想到什麼,她忽然坐直了身子,「蘭翊舒,你是不是認識南夏的人?」

    蘭翊舒和水兒齊雲齊磊他們聯繫的哨子就是因為那竹笛裡面有用他們的血養的蠱蟲,她記得,蘭翊舒說過,這是他的一個朋友送的,這朋友,十有八九是南夏的人。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在她的身邊坐下,避開蘇心漓的視線,面對著前方,「是有認識的,但並不是很熟,不過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

    蘭翊舒的話還沒說完,蘇心漓就已經打斷他了,她踢掉了腳上的鞋子,向後靠在床上,「暫時不用了。」

    在蘇心漓的心裡,蘭翊舒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不到最後一刻,她不願意,他因為自己的事情去請求別人。

    蘇心漓躺在床上,看著蘭翊舒寬厚的背,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蘭翊舒,皇上對你好像格外看重。」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晚上的膳食,大多都是蘭翊舒愛吃的,那麼繁忙的文帝居然拉著蘭翊舒一起下棋,尤其他看著蘭翊舒的眼光,蘇心漓總覺得格外的慈愛。

    蘇心漓能感覺到,蘭翊舒的背影僵了僵,而後,只是過了片刻,他轉過身,看向了蘇心漓,目光幽深,然後說了句蘇心漓完全不明白的話,「大概是因為愧疚吧,這是他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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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論功行賞

    蘇心漓聞言,猛地想要坐起身來,蘭翊舒卻忽然往後一靠,將自己左邊的胳膊放在她的胸口,只稍稍用了些力氣,蘇心漓就被壓得重新躺在了床上,她掙著還想坐起來,蘭翊舒側過身,壓在她胸口的手轉而摟住她的腰,將她往懷中一帶,蘇心漓整個撞到了他的懷中,還沒抬頭呢,蘭翊舒的下巴就已經抵在了她的發頂,蘇心漓根本就動彈不得。

    既然不能動,蘇心漓便老實乖巧的靠在了蘭翊舒的懷中,並且抽出了自己的一隻手回摟住了蘭翊舒,蘭翊舒的下巴就抵在她的頭頂,兩個人的距離這樣近,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略微有些不平靜的呼吸聲,蘭翊舒沒有開口,蘇心漓就一直沒有主動提起,過了好半天,蘭翊舒的情緒才漸漸恢復了平靜,摟著她的手卻越發的緊了,一下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然後下巴在蘇心漓的頭上蹭了蹭,緩緩開口道:「心心,這件事情,你現在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等時機合適了,我會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的,你只需要記住一點,只要有我在,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的,包括皇上。」

    對於蘭翊舒這樣說的原因,蘇心漓心裡頭自然是好奇的,但是蘭翊舒不想說,蘇心漓也沒有再問。她想,蘭翊舒不告訴她,定然是有自己的思量,她不知道這個中的緣由,其實這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重要,因為她堅信一點,蘭翊舒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既然這樣的話,她又何必勉強呢?而且,文帝對蘭翊舒並沒有任何的惡意,不單單沒有惡意,反而對他十分包容,不管他是出於愧疚還是什麼其他的心理,目前,他的這種心態對她來說,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嗯,那就等你覺得時機合適了再說吧。」

    蘇心漓說完,靠在蘭翊舒的懷中就打了個哈欠,一大早就出去了,一整天的神經,大半天都是緊繃著的,現在一躺在床上,靠在蘭翊舒的懷中,蘇心漓瞬間就覺得困到不行。

    蘭翊舒嗯了一聲,揉了揉蘇心漓的頭,將她的髮絲全部撫到腦後,低頭就吻上了她的額頭,又在她的兩邊眼睛愛不釋手的親了下,然後盯著蘇心漓安靜精緻的眉眼,柔聲道:「我會替你一起守護定國公府的。」

    蘇心漓已經有些睡過去了,不過又聽到了這句話,但是又不願意開口,嗯了一聲,卷翹的睫毛似乎都跟著她一起沉睡了,蘭翊舒看著蘇心漓的容顏,笑了笑,將蘇心漓臉上的碎髮全部撥到了耳後,然後在心中補充了一句,蘇心漓,因為你,我原先的目標和計畫,似乎都有些偏離了。

    ------------

    第二日,文帝就下了聖旨,將原先對蘇志明的砍頭刑法換成了服毒藥,理由自然是身為丞相的蘇博然這些年為了琉璃兢兢業業,有很大的苦勞,而他早年已經喪了一子,所以賜蘇志明全屍,文帝這聖旨雖然下的有些突然,不過在民間也沒引起多大的轟動,畢竟蘇志明怎麼說都是丞相的兒子,並且只有十二歲,而且他的死刑並沒有免。方靜怡現在已經被休了,就算她想,但是也沒有資格去認領屍體,替蘇志明下葬的,而蘇志明這樣的結果,則讓蘇博然覺得晦氣不已,再有三姨娘在,他心裡越發的不願意將蘇志明領進門招領晦氣,所以這樣的重責大任兜兜轉轉到最後還是落在了蘇心漓的身上。

    文帝下了聖旨後,方靜怡更從蘇心漓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一直都跪在蘇心漓的門前請求她救蘇志明一命,她愛跪就跪著,蘇心漓由著她一直跪著,蘇志明死都已經死了,而且淒慘的死狀比起處斬根本就好不到哪裡去,一直蘇志明行了刑,方靜怡得知這個消息後,在蘇心漓的門前又大吵大鬧了一場,最後因為悲傷過度,情緒激動暈死了過去,蘇心漓自然是不可能將這樣的瘟神招進府裡的,所以命人將她送回了方府。

    文帝為了蘇志明臨時改變旨意,再加上之前蘇心漓去天牢探望過蘇志明,之後就火速進宮了,而就是在這個時候,文帝改變了旨意,除了方靜怡會請求蘇心漓,自然也有人會懷疑這件事情,不過因為文帝下了聖旨,再加上那晚守著蘇志明的那些衙役也怕自己和家人出事,所以守的都很牢,而三皇子那邊有顧南衣幫忙著作掩護,這件事情並沒有走漏任何的風聲。

    蘇志明的屍體,顧南衣檢查了一遍,蘇心漓也有看過,不過因為幾個人都對蠱毒之術不瞭解,擔心這屍體可能會造成什麼意外,蘇心漓聽從了顧南衣和蘭翊舒兩人的意見,徹底火化了。蘇心漓雖然憎恨蘇志明沒錯,不過蘇志明臨死前對蘇志安等人的維護多少讓她有些動容,而且人死都死了,又有什麼可計較的呢?而且為了以防萬一,她將他的屍體都毀了,所以蘇心漓特意給蘇志明找了個不錯的地方。

    蘇博然將蘇志明的事情交給蘇心漓後,就半點都不再過問了,至於方靜怡,任是她怎麼問,蘇心漓都沒有將埋葬蘇志明的地方告訴她,方靜怡為此自然沒少找蘇心漓,不過她雖然是蘇志明的生母,但是已經被蘇博然休了,不是相府的人了,所以蘇心漓不告訴她,也說得過去。

    蘇志明死了之後,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蘇志明的生母不是方靜怡,或許他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有來生的話,她希望他能遠離方靜怡蘇妙雪這之類的人,平靜安然的過完一生,以他的聰慧,或許還能有所成就。

    蘇志明的事情是暫時的塵埃落定了,他的死,就像是一把沙子投進了湖中,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但到底還是有影響的,尤其是對方靜怡,蘇心漓也是一樣。原本,差不多忙完了水患難民的事情,解決了蘇志明的事情,蘇心漓以為自己會清閒一段時間,但是現在,蘇志明的事情卻讓她徹底的忙碌起來,每日都在查閱與南夏還有蠱毒有關的事情,蘇心漓有一種極為強烈的預感,很多事情,都和上輩子一樣沒有改變,南夏作為一個小國,他們早已經和大金勾結,因為某種目的,在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除了處理一些必須處理不可的事情,其餘多數的時間,蘇心漓都泡在了藥房,研究各種和蠱毒有關的東西,她有一種極為強烈的預感,將來不論是她還是琉璃或許都還是會和南夏對上。

    蘇志明離開的第三天,七姨娘終於生了,是個兒子,對於才剛失去了個兒子又許久沒有得子的蘇博然來說,這自然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七姨娘生下了兒子的第二天,蘇博然就將三姨娘扶成了正室,而七姨娘則成了相府的側夫人,但是孩子是寄養在高怡婷名下的,這對正室夫人空懸了三年多近四年的相府來說,算是大喜事,而且是三喜臨門,但因為蘇志明的事情,蘇博然也沒敢招搖,不敢大肆的辦,不過還是邀請了不少朝廷的官員,蘇心漓並沒有到場,但是卻命人備上了厚禮。

    宴會的中途,方靜怡突然到場,大哭大鬧了一場,狠狠的數落了蘇博然一頓,讓他在諸位同僚面前是丟盡了顏面,蘇博然大怒,給了方靜怡兩個耳光,方靜怡居然和他動起了手來,兩個人直接掐了起來。蘇博然只是文官,並不懂武,方靜怡雖然是個女人,但發起狠來,也很要命,長長的指甲將蘇博然的臉都捉破了,蘇博然受了傷後,氣急敗壞的叫來了家丁,堵住了她的嘴巴,將她拖出了相府。這樣轟動的事情,在京陵城自然被人津津樂道,方靜怡為人不齒,蘇博然也因此被人指指點點。

    蘇心漓真覺得蘇博然太過無情,對自己的女人如此,對女兒如此,便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如此。虎毒尚且不食子,蘇志明的死,對他這個做父親的來說,似乎沒有一丁點的影響,並且將承諾了方靜怡所有的一切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不要說方靜怡,若換成是她,估計也受不了。

    琉璃文帝在位十二年,這一年,因為蘇心漓的重生,京陵城比起上輩子不知道精彩了多少倍。

    又是半個月過去了,已經是十月中旬了,北區的工程正如火如荼的展開,不論是留在京陵城的那些難民還是回到故土的那些災民,他們的日子都開始安定了下來,因為有蘇心漓,京陵城在最短最快的時間內恢復了安定,六皇子也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文帝龍心大悅,決定論功欣賞,對有功績的大臣進行表彰,蘇心漓是這次事情最大的功臣,若要有賞賜,她自然應該是頭一個,已經兩個月沒有早朝的蘇心漓再次踏上了金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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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金鑾大殿,請旨賜婚

    蘇心漓上早朝的前一天下午,高怡婷忽然來了,她是以相府夫人的身份來找她的,那就是她的母親,蘇心漓自然不能不見,蘇心漓看著她身後拿著禮盒的幾個丫鬟,唇角勾了勾,無事不登三寶殿。對於她們送來的東西,蘇心漓自然是照單全收的,然後讓人將高怡婷迎到了前院的正廳,兩人才剛坐下,就有下人送了茶水和點心上來。

    「你們都下去吧。」

    高怡婷喝了口茶,對隨同她一同前來的丫鬟命令道,蘇心漓給身邊站著的流朱也遞了個眼神,流朱會意,將蘇府的丫鬟一併遣退了下去,很快,偌大的客廳,就只剩下高怡婷和蘇心漓還有蘇心漓的兩個貼身丫鬟流雲和水兒,蘇心漓悠然的喝了口茶,看向身邊坐著的同樣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高怡婷,了然的笑了,「是父親讓你來的吧?」

    高怡婷現在已經成了相府正經的夫人,不過蘇心漓和相府的其他想要巴結她的庶女不同,自然不可能叫她母親的,當然,就算蘇心漓願意叫,高怡婷也不敢受。高怡婷現在成了相府夫人,姨娘和夫人的身份相差不知道多少,但是蘇心漓對她的態度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明日,就是皇上褒獎她的日子,高怡婷選在這個時候來,又是以相府夫人的名義,並且還帶了這麼多的禮物,蘇心漓如何能猜不到原因?

    高怡婷並沒有否認蘇心漓的話,只是微微一笑,蘇心漓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勾了勾嘴角,兩個人在提起蘇博然的時候,皆是一臉的額嘲諷譏誚。

    「明日是小姐領功俸賞的日子,相爺想讓小姐您在皇上跟前替他美言幾句。」

    這次水患的事情,是蘇心漓全權負責的,至於其他的人,那都是聽她調配配合她的,她說誰有功勞那功勞就是誰的,她說誰的功勞大那誰的功勞就大,最近這幾個月,蘇博然不是請病假不上早朝就是犯事,必定會引來文帝的不滿,再加上有她這個優秀的同為丞相的女兒做對比,他自然就有了很大的危機感,現在這麼好的重新得到青睞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自然是要拼命捉住了。真是有夠不要臉的,一點力都沒出,還拖她的後腿,現在可以領功勞了,就巴巴的跳出來了,果然是他蘇博然德行和作風,真是讓人一點也看不上。這種向女兒低聲下氣的事情,蘇博然自然是不願意做的,尤其,他心中知曉,就算他自己親自出面,也未必能有用,當然不願意來這裡碰壁了。

    「該嘉獎的人,我已經提前告知皇上了。」雖然蘇心漓很是你好去上早朝,但是皇宮她可沒少去,文帝問起水患的事情,她會提及一些極為配合她並且有能力的官員,這其中,大多都是極為年輕的官員,至於涉及到領功勞的事情,蘇心漓是一次都沒提及蘇博然,對於蘇博然的為人,她這個女兒和蘇博然之間的關係,文帝心中都是了然的。

    「不過,你既然來了這一趟,我也不會讓你不好交差的。」蘇博然今日送了這麼多東西來,要是一點好處都沒撈著,心裡肯定會相當不快。

    「小姐若是不願,大可不必為了我為難,我現在已經是相府夫人了,因為小姐的凝露膏,相爺現在對我極為的寵愛喜歡,幾乎都不去其他姨娘的房裡了,這個月,就去了七姨娘院裡兩回。」

    高怡婷心中相當清楚,沒有蘇心漓就沒有她的今日,對她來說,高家包括她的父母都比不上蘇心漓重要,更不要說是間接害死她孩子的蘇博然了,就算蘇博然現在給了她他所能給的最好的一切,但是高怡婷心中對他,就還是只有恨,方靜怡的事情,確實讓她大快人心,但同時也讓她看清了蘇博然的為人,她對這個男人是徹底的心寒不抱希望了。

    「不過只是隨口一提,有什麼可為難的?」蘇博然到底有沒有功勞,文帝心中能不清楚嗎?他肯定是知道她是被逼無奈的,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對他的印象更差呢。

    兩個人對蘇博然都沒有任何的好感,所以對於高怡婷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兩人都沒有談論幾句,畢竟那只是蘇博然的想法,高怡婷之所以會來,並不是因為想幫他,而是想來蘇府走走,對蘇心漓,她心中是極為忌憚敬畏的,但是卻還是很願意與她接觸親近,也希望自己能有多一點的時間和她相處,並且希望自己能多做一點事情報答她的恩情。

    「最近相府怎麼樣了?」

    蘇心漓單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淡淡的看向身旁坐著的高怡婷。自從高怡婷成為相府夫人後,蘇心漓便沒有再插手相府的事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她對高怡婷的信任。

    「比起以前來說,平靜了很多,何姨娘是個沒什麼心機的,因為心裡不平,倒是會找我麻煩,不過她也不敢放肆,最多就說一些尖酸刻薄拈酸吃醋的話,她的大女兒像她,二女兒倒是個有心計的,六姨娘的話,表現的倒是平靜,不過經常會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但是現在,她們還有她們女兒的命運都掌握在我的手上,自然是做的不敢太過分的,至於蘇志安,他現在還是跟著老夫人,不過我已經按著小姐的意思給他找了個先生教他讀書識字,現在正在給他物色騎射的師傅。」

    高怡婷的面色相當平靜,蘇心漓想,她的心境應該也是如此的吧。

    「現在找的怎麼樣了?」

    高怡婷笑了笑,放下了手上的茶水,「小姐您也知道,過去這些年我在相府是怎麼過的,這麼久都沒有出來了,現在相府後院的事情一下子全部交到我手上,我就已經有些吃力了,我倒是想讓側夫人幫忙,不過她根本就不會,京陵城的很多事情,我根本就不怎麼清楚,想要找一個好的騎射師傅談何容易?」

    高怡婷這話,蘇心漓是相信的,七姨娘雖然出生在官宦人家,不過她父親只是個九品芝麻官,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她父親原本就因為她長的漂亮,存著的是送到大戶人家做小妾的心思,所以根本就沒有在這上面花心思,柳飄飄這人,為人極為的小心眼,愛斤斤計較,虛榮愛財,肯定還是成不了大事的,將相府的事情交給她處理,確實很容易出事。過去這些年,高怡婷完全生活在相府最陰暗最底層的角落,天子腳下,每日的事情都在變,很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樣的,沒有人脈的她要找個好的騎射師傅確實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了,過幾日我會找個好的騎射師傅,你現在就只管好好打點相府的事情,然後照顧好小弟就可以了。」

    蘇心漓心中清楚,讓高怡婷這般繁忙除了相府的事情,肯定還有相府剛剛迎來的這個最小的孩子。高怡婷這輩子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這個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卻是她這輩子唯一能擁有的孩子了,承載了她全部的希望,她肯定還是極為心疼的,說不定比柳飄飄還要用心。

    「小姐,現在孩子還沒取名字呢,您給取個名字,讓他也能沾沾您的福氣,一輩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

    高怡婷看向蘇心漓,眼中含著殷切。

    「他的名字,父親會取的。」蘇心漓並非推脫,而是她真覺得這個名字輪不上她取,當然,蘇心漓心中也並不怎麼願意再去插手相府的事情。

    高怡婷看向蘇心漓的眸光含著期盼和熱切,她沉思了片刻,然後繼續開口道:「小姐,我現在的狀況,您是知道的,我已經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雖然這個孩子並不是我親生的,但是我是把他當成親生兒子對待的,如果不是小姐吩咐不讓我對七姨娘動手,我說不定真的會在她臨盤的時候動手,因為我不想有人和我搶這輩子唯一可以擁有的孩子,不過我又一想,如果我對柳飄飄動手的話,將來這個孩子知道,說不定會對我心生怨恨,所以我徹底沒了這樣的想法。」

    高怡婷歎了口氣,那雙如水一般的眸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幽怨,她的聲音也是,「因為是對小姐,我才說這樣的話,以前,剛嫁給相爺的時候,我一心希望自己能得到他的寵愛,相府夫人這個位置我也想過,但那時候的夫人是小姐您的母親,有定國公府在,我知道自己肯定沒機會,所以根本就不敢去想,以前,我想著想要得到的,我想要得到但是卻不敢去多想的一切,我現在都擁有了,不過我卻開心不起來,我越來越討厭相爺,甚至噁心他的碰觸,但是現在,我只有忍受,我也只能忍受。」

    蘇心漓看著高怡婷,原本,這個時候,她應該是意氣風發的,但是蘇心漓卻未能從她的那雙眼中看到太多的神采,蘇心漓想,這或許是一個女人最可憐最可悲的地方,不能選擇自己感情的歸屬,男人,不論喜歡不喜歡,就只能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選擇,就像現在的高怡婷。

    「小姐,我是憎恨方靜怡和蘇志明他們沒錯,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我心頭也確實十分的痛快,但是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狠心絕情的父親呢?我真的覺得心寒,和他睡在一起的時候,我除了噁心,還會覺得害怕,他現在寵著我是因為我沒有讓他不滿,沒有碰觸到他的利益和底線,誰知道有朝一日我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方靜怡呢?這個孩子,是我全部的希望,我會傾盡所有,保護他,愛護他,他是相爺的親生兒子沒錯,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不願意他和相爺有太多的牽扯,不希望他受他的影響太多,更加不願意看到他變成和相爺那樣的人。」

    蘇心漓看著高怡婷越蹙越緊的眉頭,心中越發的肯定,高怡婷對蘇博然的憎恨,她心中有些同情,不過對此,她卻是無能為力的,更何況,這條路是高怡婷自己選擇的,比起像過去那樣沒有尊嚴的活著,現在她這個樣子,或許也沒什麼不好,從她現在還在堅持忍受就可以看出來。

    「就叫存善吧,蘇存善,不論什麼時候,是順境也好,逆境也罷,就算身處絕境,也一定要存著善念,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行無愧於人,止無愧於心,凡事問心無愧,做人坦坦蕩蕩,那樣的話,應該就可以過的很好。」至少,不會也不用忍受任何心上的煎熬,如果蘇志明他存著一絲善念的話,或許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存善,存善--」高怡婷默念了幾遍,臉上忽而有了笑容,「就依小姐的意思叫存善吧,相信他一定不會辜負小姐的期望,成為一個善良有作為的人的。」

    蘇心漓笑著,點了點頭,他對蘇博然還有相府的那些個姨娘庶妹不喜歡,是因為他們整日想著的都是如何傷害利用她,她自然不會願意白白被這些人欺負,但是蘇志安和柳飄飄的這個孩子不一樣,他們畢竟還小,也從來沒做過傷害她的事情,雖然她對蘇博然這個父親很看不上眼,但是她還是會念及血緣親情,不會為難這兩個弟弟,甚至會努力盡一個做姐姐的責任。

    「小姐,蘇妙雪的孩子,應該保不住多久了吧?」

    凝露膏的事情,高怡婷是知道的,裡面有不少的麝香成分,蘇心漓之前說了,蘇妙雪肚子裡的孩子不會超過四個月,現在已經差不多三個月了。

    「她估計應該已經知道一些了,這段時間來了相府好幾趟,她的人也來相府找了我好幾回,她想掛在我的名下,成為相府的嫡女。」

    高怡婷說完,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提起蘇妙雪的時候,她的神情就和說起蘇博然和方靜怡一樣,滿是譏誚和不屑,她敬佩蘇心漓,心裡頭想要與蘇心漓多多親近,對蘇妙雪,自然是討厭的,當然,更多的是可笑,方靜怡那麼聰明,手段更是狠毒,可她這個女兒卻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而且和蘇博然一樣自私自利,冷血無情。

    蘇心漓一聽高怡婷這口氣,便知道她心裡頭肯定是不會那樣做的,當然,她也是一樣。一直以來,蘇妙雪都做著嫡女夢,她自然是不可能讓她得償所願,美夢成真的。

    「之前因為凝露膏的事情,她與我走的很近,居然因為這個就覺得與我走的很親近,覺得我會幫她成為相府的嫡女,她可是方靜怡的女兒,不是很可笑嗎?」

    在蘇心漓跟前,高怡婷毫不掩飾自己對蘇妙雪的憎惡。

    「你回去後,和父親商量一下,然後找個人去五皇子的府邸一趟,讓五皇子儘快迎娶蘇妙雪進門。」

    雖然自那日在五皇子的府邸門前大鬧了一頓之後,因為有文帝賜婚的聖旨,蘇妙雪一直都在五皇子的府裡,他們現在還沒有成婚,蘇妙雪到現在都還沒名沒分的,蘇心漓至今還不知道文帝忽然賜婚的真正緣由,這其中說不定會有蘇妙雪懷孕的考慮和衡量,要是蘇妙雪的孩子沒了,顏司明肯定會找宮中的禦醫前去診治,到時候,她不能懷孕的事情說不定就會隨之曝光,如果這時候,顏司明再向文帝請求他收回成命,蘇心漓也不敢肯定文帝是否會收回成命,畢竟顏司明是他的兒子,蘇心漓可是打算用蘇妙雪一直來膈應顏司明,一直到他死的,所以在蘇妙雪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之前,她和顏司明最好成婚,讓蘇妙雪有名分。

    「是,我明白了。」

    接下來,高怡婷又說了一些關於相府的事情,更多的還是圍繞著蘇存善,說他如何如何的可愛,如何如何的聰明,如何如何的乖巧,而且還和她很親,蘇心漓能感覺得到,高怡婷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孩子,她將自己這些年來想要成為母親的強烈渴望和自己全部的母愛全都給了柳飄飄的這個孩子,這應該是個很幸運的孩子,蘇心漓是這樣認為的,因為柳飄飄在某種程度上和蘇博然是一樣的人,都極為的自私自利,但是她遇上了高怡婷,蘇心漓相信,她會是個好母親,而且,以她的聰明,她相信她能保護的好這個孩子,不會讓相府那些人加害他。

    其實,蘇心漓對高怡婷說的這些並不怎麼感興趣,不過就算是如此,她一直都沒有打斷高怡婷,因為曾經做過母親的她明白高怡婷的這種心情,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認為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其實,還不過月的孩子,哪裡能看得出來聰明不聰明,這不過是做母親的心理罷了。

    高怡婷滔滔不絕的說了大半個時辰,直到口乾舌燥喝茶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太多話了,不好意思的看向蘇心漓,「小姐,您是不是覺得我話太多了?」

    蘇心漓抿著唇,定定的看著一臉神采的高怡婷,那是和在提起蘇博然時完全不一樣的神情,蘇心漓想,現在支撐著高怡婷在相府繼續和蘇博然走下去的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大概就是這個孩子吧,她捨不得這個孩子,她想給這個孩子她認為最好的一切。

    「你很愛這個孩子,你會是個好母親的。」蘇心漓說的極為中肯,高怡婷只是笑,那笑容溫柔又滿足,兩人沒再聊一會,高怡婷就起身離開了,「小姐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會努力辦好的。」

    高怡婷說的顯然是蘇妙雪和顏司明的婚事,蘇心漓點了點頭,「我等著喝他們的喜酒。」

    她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

    申時時分,進宮探望顏宸璽的蘭翊舒回來了,現在,水患的事情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了,與蘭翊舒形影不離的兩個貼身萬能隨從齊雲齊磊也回來了。

    以前,蘇心漓還顧忌著被人知道蘭翊舒住在這裡不太好,不過現在,既然文帝並不反對她和蘭翊舒在一起,這府裡的下人都是他派來的,所以蘇心漓也就無所謂了,蘭翊舒也是光明正大的出入,齊磊現在已經成了她的管家,不得不說,強將手下無弱兵,蘭翊舒的這兩個手下,比起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丫鬟,包括流雲,辦事情的能力不知道要強多少倍,蘇府的事情有他,她又有幾個丫鬟伺候,蘇心漓倒是不用為府裡的這些事情煩惱愁心。

    「六皇子現在怎麼樣了?」

    這是顏宸璽回來的第三天,他是男子,又是皇子,蘇心漓身為女子,自然是不方便進宮探望的,蘭翊舒不想蘇心漓擔心,所以每次蘇心漓這樣問,他都是輕描淡寫的,不過蘇心漓讓程子風問了程昱凡,程昱凡說了,顏宸璽這次傷的很重,左邊的手臂和膝蓋都受了傷,膝蓋的傷比起手臂來說要稍輕一些,如果恢復好的話,日常生活並不會受影響,但如果是騎射或者是施展輕功的話,卻是很難,而左手,直接就廢了,這都還是不傷及性命的,顏宸璽最嚴重的還是胸口的箭傷,如果那位置再往左偏一點點,那就是心臟,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顏宸璽至今還活著,絕對是幸運的。

    「有宮中的禦醫照顧著,他能出什麼事?」

    坐在美人榻上看書的蘇心漓抬頭看向蘭翊舒,他的神色一如以往的淡然,不過那雙平靜的眸子卻有掩飾不住的擔憂,找到顏宸璽將他交給外公他們後,蘭翊舒因為擔心掛念她先回來了,一路上,是程昱凡和程鵬護送顏宸璽回來的,所以對於顏宸璽的情況,程昱凡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因為左手受了傷已經廢了,再加上膝蓋的傷至今還沒明朗,顏宸璽現在的狀況相當糟糕,不單單是身體上的,更重要的還是心上的,一路回來,他十分抗拒治療,每日的情緒起伏很大,蘇心漓並不奇怪,一個再怎麼灑脫的人面對這樣的變故,估計都接受不了,尤其是顏宸璽這樣希望又嚮往自由的人,他應該是希望自己的腳能夠踏遍琉璃的大好河山的吧。

    昨日,蘇心漓特意找了宮中的禦醫劉然詢問了顏宸璽的情況,從他的口中,蘇心漓知道自己現有的醫術根本就治不好顏宸璽,如果他一手上就治療的話那還好說,但是距離他受傷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而且劉然也說了,顏宸璽手臂的傷口流了大量的血,除了被劍傷到了經脈,而且他很有可能從高處墜下了或者傷口碰上了什麼重物,很有可能是打鬥的時候摔的,因為他左邊手臂的肋骨都斷了,而他膝蓋上的傷,蘇心漓還和劉然研究了許久,兩人決定採用針灸,蘇心漓真的不敢去想,如果顏宸璽的右腿也廢了的話,他會變成什麼樣子,蘭翊舒那樣關心在意他,看著他那個樣子,一定也會很難過吧,其實蘭翊舒現在就已經很擔心了吧。

    之前,蘇心漓一直都覺得文帝心中最中意的人是六皇子,但是現在顏宸璽變成這個樣子,文帝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顏宸璽受重傷剛回來,他就說要論功賞賜那些在這次水患中有功勞的大臣,而且自顏宸璽回來的這三天,他也就探望了他兩回,並沒有過多的關切,蘇心漓越想越覺得,這個皇帝,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還沒用晚膳吧?」

    蘇心漓從榻上站了起來,像妻子一般,親自動手伺候蘭翊舒更衣,她正準備讓青藤將晚飯送上來呢,蘭翊舒就已經握住了她的手,攬著她的腰,將她摟在懷中,然後下巴靠在蘇心漓的肩上,蘇心漓將蘭翊舒換下的衣裳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往蘭翊舒的身上貼了貼,反摟住了他的腰,「六皇子的狀況,很不好嗎?」

    蘇心漓柔聲問道,蘭翊舒是個極為專情又寡情的人,在京陵城,他除了對自己,最關心的人就只有顏宸璽,顏宸璽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他便是表現的再淡然,肯定還是會擔心的。

    「蘭翊舒,這樣的事情,你也要瞞我嗎?」

    蘇心漓抬頭,一雙眼睛定定的看向了蘭翊舒。

    已經是深秋了,天涼了,白日的時間越來越多,酉時方至,天就已經暗了,屋子裡的燭火在夜裡的風中搖曳,那明明滅滅的光亮襯的蘇心漓的眼睛越發的明亮,像極了夜空的煙火,蘭翊舒伸手撫著她的臉,點頭嗯了一聲,然後牽起了她的手坐下。

    「心心,顏宸璽是我在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最親近的人了,他是我的親人,唯一的親人。」

    蘇心漓的目光落在蘭翊舒的身上,彼時,她只覺得蘭翊舒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雙眼睛認真又憂傷,並沒有多想,直到後來,蘇心漓才知道,蘭翊舒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她想要知道的真相。

    「六皇子素來是瀟灑不羈的人,現在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一時間不能接受是常有的,等過段時間,他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你是他最好的朋友,這時候你只需要陪在他身邊,鼓勵他給他信心就好了,他在意你,就和你在意他一樣,早晚他都會振作起來的,所以你不要擔心。」

    蘇心漓牢牢的握住了蘭翊舒的手,睫毛微顫,繼續道:「蘭翊舒,或許我這樣說,你心裡頭會覺得不快,但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六皇子變成這個樣子,我也很痛心,但是這次他傷的這樣重,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十分幸運了,我相信,再過不久,六皇子肯定會站起來的。」

    蘇心漓目光悠悠的看向蘭翊舒,抿著嘴唇,「其實,像他這樣的身份,有些時候,沒站起來比站起來的好,或許會因此承受很多的流言,但他這個樣子,皇上肯定不會再讓他去戰場那個兇險重重的地方,他至少是平平安安的,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呢?」

    顏宸璽變成這個樣子,蘇心漓一開始知道的時候很痛心,可是轉念一想,她心中又是竊喜的,她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不應該,但是她就是情不自禁的生出這樣的想法來。顏宸璽受了傷,就算琉璃和大金會開戰,文帝也不會讓他上戰場,那樣的話,上輩子的結局是不是就會改變了呢?蘭翊舒他應該也不會出事了,這樣的想法確實自私,但是蘇心漓想,她或許就是個這樣自私的人,蘭翊舒在意顏宸璽,只要顏宸璽呆在京陵城,賢妃娘娘和太后應該都會保護他,她也會照看著,那樣的話,顏宸璽應該就出不了什麼事情。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目光灼灼,一開始聽到蘇心漓這樣的話,他心裡頭生出了微微的不滿,不過他很快想到自己去找顏宸璽回來的那晚上,她抱著自己痛哭,她說,他和顏宸璽上輩子最後是死於戰場的,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做噩夢,她那樣那樣的害怕,蘭翊舒心裡頭又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疼惜,這樣的事情,不單單蘇心漓會擔心,蘭翊舒也是一樣。

    他擔心,自己有一天會發生什麼事情,那樣的話,就只剩下蘇心漓一個人了,她的肩上扛著那麼多的責任,她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沒做,要是沒他幫忙的話,她一個人的話,一定會很累,她的身邊,都是些窮兇惡極的洪水猛獸,要沒有他幫襯著,她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會被那些人害了,而這樣的紛爭,現在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呢,而且她又是故作堅強的人,所有的事情都她自己死扛著,多孤單多難受啊,蘭翊舒單想想都覺得心疼,其實,她說的並沒有錯,有什麼是比平平安安更重要的呢?

    「你說的沒有錯。」蘭翊舒緊緊的握住蘇心漓的雙手,「你也還沒用晚膳吧,明日你你一大早就要上早朝,晚上要早些休息。」

    蘭翊舒托著蘇心漓的下巴,仔細的瞧了瞧,然後那張清俊的臉,眉頭漸漸擰了起來,「我怎麼感覺你又瘦了?」

    蘇心漓笑出了聲,漂亮的媚眼兒也含著笑意,晶亮晶亮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哪裡?」

    她自己是一丁點都沒察覺出來,蘭翊舒天天都看著她,怎麼可能發覺的到啊?蘇心漓是覺得,就算自己胖了長肉了,他估計也會覺得她瘦了,就像外婆一樣,每次她去定國公府,她是氣色佳也好,氣色不佳也罷,她都會覺得她瘦了,要好好補補,每次離開,都會送一大堆滋補的東西來。

    「反正齊雲齊磊都回來了,讓他們好好給你補補。」

    蘇心漓笑的越發開心,「蘭翊舒,你知道自己現在是越來越像誰了嗎?」

    「像誰?」

    「我外祖母。」蘇心漓頓了頓,臉上的笑容不減,「越來越愛念叨,而且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蘇心漓話雖如此說,面上做出的也是一臉嫌棄的樣子,但是那雙晶亮的媚眼兒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幸福和甜蜜,雲氏是因為關心她才會念叨,蘭翊舒像她,自然也是因為如此。

    「好啊,你居然敢消遣我了,看我怎麼懲罰你。」

    蘭翊舒說著,緊握著蘇心漓的手將她往懷中一帶,蘇心漓笑著,正準備開口求饒呢,張開的嘴巴直接被蘭翊舒封住,蘇心漓瞪大了眼睛,剛想要抿緊嘴巴,蘭翊舒的舌已經撬開了她的牙關,一下下舔舐著,根本就不給蘇心漓任何逃脫的機會,蘇心漓一開始也掙紮,不過很快就丟盔棄甲了,整個身子都軟了,靠在蘭翊舒的身上,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水濛濛的勾人,蘇心漓整個人更是暈乎乎的,兩人就坐在床上,蘭翊舒帶著蘇心漓的身子,兩人往後一靠,直接就倒在了床上,蘭翊舒順勢壓在了蘇心漓的身上,繼續親吻,兩人的衣裳很快都有些淩亂了,過了好半天,直到蘇心漓因為缺氧臉都紅了,眼睛也彌漫著水霧,呼吸急促的蘭翊舒用自己強大的克制力克制住了自己,他一下站了起來,背對著蘇心漓,而蘇心漓則倒在床上,粉面含春,一臉的迷茫,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抿著嘴唇,一臉的羞澀,她就知道,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絕對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蘭翊舒,你不是有潔癖嗎?」那麼愛乾淨,不會嫌棄她的口水嗎?

    蘭翊舒體內的狂暴燥熱的情緒已經壓制了下來,他回頭看向蘇心漓,一臉的意猶未盡,然後站了起來,看著躺在床上,髮絲衣裳淩亂的蘇心漓,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卻又格外認真的說道:「我不嫌棄你。」

    蘇心漓盯著他,沒由來的覺得搞笑,笑出了聲:「蘭翊舒,我也是。」

    她說完,掀開被子,蒙住了腦袋,然後很快,她又拿開了被子,探出了腦袋出來,「蘭翊舒,明日,我有驚喜給你,你要陪我一起去上早朝嗎?」

    雖然蘭翊舒並不是官員,不過因為文帝的寵愛,他可以自由的出入皇宮,而且這次水患的事情,他立了很大的功勞,蘇心漓帶他一起上殿自然是可以的。

    ------------

    天雖然冷了,讓人捨不得暖和的被窩,不過第二天,蘇心漓一早就醒了並且很快就起來了,她的心情很不錯,有熱切的期盼,當然內心也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蘭翊舒見她這樣子,心中直覺的今日早朝有事情發生,不過對蘇心漓口中的驚喜,他心裡頭卻是一頭霧水。從認識到現在,蘇心漓做事,沒幾次是按著牌理出張的,每每都讓他覺得意外,昨晚上,用晚膳後睡覺前,他問了好幾次蘇心漓口中的驚喜是什麼,但是蘇心漓一直沒肯告訴他,並且一臉神秘的說要告訴他就不驚喜了,對於蘇心漓要做的事情,他素來都是好奇的,現在看到蘇心漓這個樣子,就越發的好奇了,不過他料定蘇心漓暫時是不會告訴他的,反正很快就到了早朝的時辰了,蘭翊舒也就沒有再問,和蘇心漓一起乘坐馬車進了宮。

    天才剛亮,兩人就已經到了皇宮,蘇心漓今日是以右相的身份來上早朝的,自然是和別的大臣一樣的時辰,所以去金鑾殿的這一路,她遇上了不少前去早朝的官員,誰都知道,今日早朝,皇上要封賞蘇心漓,見到了皇上跟前的大紅人,眾人自然是要上前巴結一番的,所以和蘇心漓打招呼的人就沒斷過,看到她和蘭翊舒肩並肩走在一起,都會忍不住多看蘭翊舒幾眼,蘭翊舒由著他們看,淡然的很,而蘇博然瞧見了,心裡頭是又急又氣,他覺得蘇心漓簡直就是個傻子,不然的話,這時候怎麼會和蘭翊舒走的這麼近,簡直就是自毀前程。

    「漓兒,你現在是有身份的人,什麼人該親近,什麼人需要拉開距離,你自己心中應該有數,不要做出辱沒身份的事情。」

    蘇博然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是瞟向蘭翊舒的,顯然,他說這句話,針對的就是蘭翊舒,蘇心漓又不是傻子,如何能聽不出來。對她來說,蘭翊舒就是寶貝,蘇博然自然比不上,他這樣說蘭翊舒,她心裡頭自然不快,「謝父親教誨,女兒明白。」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往蘭翊舒的身邊靠了靠,蘭翊舒是站在和蘇博然相反的位置,往他的身邊靠,那就是和蘇博然拉開了距離,蘇心漓走近蘭翊舒後,兩人快步走著,將蘇博然甩在後面,蘇博然見狀,氣的是面色通紅。

    金鑾大殿內,文武官員身著官服,按著品階的高低,分別立於左右兩側,蘭翊舒並沒有陪同蘇心漓一起進殿,而是在殿外候著,不過顧南衣卻在場,他現在已經頂了蘇志明的職,是正三品的官員,金鑾寶座上坐著的文帝自是威嚴無比。

    剛喊完奏事後,就有深得皇上心意的大臣出列,說了一大堆和這次水患有關的事情,然後向皇上請旨論功行賞,其餘的人自然是紛紛呼應附和。

    「准奏!」

    今日的事情,文帝一早就有打算,早就擬好了聖旨,李海福宣讀了聖旨,對蘇心漓之前上報的一批官員進行了賞賜,這其中就包括顧南衣和程子謙,賞賜完了他們之後,文帝這才開了口,「這次水患,右相勞苦功高功不可沒,你可想好了要什麼賞賜?」

    文帝一開口,眾人不由咂舌吃驚,文帝這是讓蘇心漓自己要賞賜啊。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些都是微臣該做的,微臣不敢居功,這次水患,左相大人也出力不少。」

    蘇博然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剛要出去推辭客套一番,文帝已經開口,「左相能有你這樣優秀的女兒,確實功不可沒,朕自當獎賞,不過你更應該賞,要不是有你的良策,那些百姓到現在恐怕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呢,京陵城也必定亂成一團,到時候虎視眈眈的大金一定會趁虛而入,你想要什麼賞賜,只管開口,這些都是你該得的。」

    文帝給蘇心漓戴了這麼大的高帽子,實在是讓她有些受寵若驚,跪在地上的蘇心漓看了尷尬羞惱的蘇博然一眼,抿著的嘴角上揚,然後看向文帝,一字一句道:「微臣想請求皇上賜婚。」

    蘇心漓的聲音洪亮,在安靜的大殿回蕩,她頓了頓,在眾人略有些困惑的神情中,繼續道:「替微臣賜婚。」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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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17:33 |只看該作者
第155章:告白,誓言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蘇心漓此話一出,先是有些鬧哄哄的大殿在瞬間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那些側立於兩旁的大臣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面色各異,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此起彼伏的議論聲,讓大殿比方才更加的喧鬧,議論了片刻後,多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心漓的身上。

    那一雙雙精明的眼睛,有探究,有好奇,有驚駭,也有熱切的期盼和殷勤。

    他們好奇,到底是哪個男子能如此幸運娶到這樣一個才貌雙全背景深厚智謀手段無雙的女子,他們驚駭,蘇心漓身為女子,要的居然是這樣的賞賜,簡直就是驚世駭俗,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蘇心漓的身上,似乎又不足為奇了,她做的那些事情,不要說女子,又有哪個男子可以比肩的呢?她應該是很愛那個男子,所以才會放下女子的矜持的。

    家中有子和蘇心漓年紀相當的大臣都盼望著,自己能有這樣的兒媳婦,而那些稍年輕的大臣,則希望這樣一朵盛開嬌豔的花兒能插在自己的身上,這樣的事情,單想想,就讓他們覺得熱血沸騰,要知道,蘇心漓現在在民間的聲望比皇后太后還要高,而且深得皇上寵愛,她外公定國公自不用說,權掌琉璃的大半兵馬,她自己現在也官居右相,若是哪個皇子娶了她,得她全力相助,想要問鼎皇位,絕非難事,若是哪個臣子娶了她,必定可以步步高升,權傾朝野,蘇心漓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於滔天的權勢和光明的前途,這樣的女子,誰不想要?

    其實,在場的大臣,心中都十分清楚,自己的兒子與蘇心漓並沒有任何的牽扯和糾葛,甚至於,或許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兒子是誰,但是蘇心漓身上具有的誘惑力太大,就算是白日做夢,他們也忍不住。

    坐在左邊第一個位置的顏睿晟聞言,雙手下意識的,緊緊的握住了兩邊的扶手,目光幽深的看向跪在金鑾大殿正中,脊背挺得筆直,抬頭看向文帝的蘇心漓,她的嘴唇抿的很緊,神情和目光卻極為的堅定,因為那堅定的信念,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神采,她是認真的,從未有過的認真。有那麼一瞬,顏睿晟也和那些腦子不清的大臣一樣忍不住做起了白日夢,不過他心中無比清楚,他所為的並非滔天的權勢,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清醒,他很清楚,蘇心漓指婚的物件並非金鑾大殿上的任何一個人。

    顏玉勳抿著嘴唇,那張如玉一般溫潤的臉有片刻的皸裂,而後將目光投向了顧南衣,比起其他人來說,顧南衣的神情絕對算得上平靜,他就在蘇心漓的身邊站著,一雙溫和的雙眸看著跪在地上的她,那裡面,有深濃的掩飾不了的落寞,也有祝福和欣喜,複雜的觸動人心。

    顏司明的臉色極為的難看,他垂放在兩邊的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響,但因為此刻,大殿內太過喧鬧,而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蘇心漓的身上,而且顏司明很快就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根本就沒幾個人察覺到他的異常。

    顏司明還好,這其中反應最大的,當屬蘇博然了,他一聽這話,氣的想破口大駡,甚至有種狠狠教訓蘇心漓一頓的衝動,他怎麼也沒想到,蘇心漓居然會趁著皇上表彰她的機會請求皇上賜婚,她還是個女子嗎?她女子該有的矜持都被狗給吃了嗎?蘇博然覺得自己的顏面都快要被她丟盡了,最讓蘇博然生氣的是,他一直都想用蘇心漓的婚事繼續拿捏她的。

    現在,蘇心漓是越來越難管了,根本就不受他的掌控,但是蘇心漓身上的價值卻越來越大,可以給他帶來的利益也越來越多,蘇博然自然是捨不得這樣的一枚好棋的,之前,因為蘇妙雪的事情,他承諾並且立下了字據不會再插手蘇心漓的婚事,但是蘇博然可沒將這當一回事,他還是覺得,蘇心漓是他的女兒,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他一心都想著將蘇心漓賣個好價錢的。別的人不瞭解蘇心漓的感情歸屬,作為父親的蘇博然心裡頭卻是相當清楚的,十有八九就是那個沒身份沒背景什麼都沒有的蘭翊舒,蘇博然心裡頭是十分反對這門婚事的,但是如果文帝答應賜婚,他哪裡敢違抗聖旨啊?而且,他的五十萬兩白銀的聘金,肯定一分都沒有。

    「皇上,小女年幼,尚不懂事--」

    蘇博然驚呼了一聲,在蘇心漓的身邊跪下,看向文帝,話都還沒說完,就被蘇心漓給打斷了,「皇上,這件事情,微臣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很認真。」

    其他人或許沒有察覺出來,但是蘇心漓卻敏感的察覺到了,在自己請求文帝替自己賜婚的時候,他那雙深沉的眼睛有了一閃而過的喜色,還有那張臉,也隱約透著一股喜色,淡淡的,幾乎察覺不出來。

    蘇博然回頭,惡狠狠的瞪了蘇心漓一眼,蘇心漓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文帝身上,當沒看到蘇博然兇惡的目光,上輩子,她的人生被他毀了一半,這輩子,她是絕對不可能讓他繼續干涉自己的。

    這會,跪在蘇心漓身旁的蘇博然是真的想將蘇心漓摁在地上,狠狠的打她一頓,不過他不敢,皇上現在偏心著蘇心漓呢,就算文帝偏袒他他也不敢啊,定國公府的人都在呢,估計他連蘇心漓的頭髮都還沒碰上呢,那些人就沖上來教訓他了,蘇博然越想越覺得憋屈,他自己的女兒,為什麼他動都不能動一下,就連婚事,他都做不了主,這樣一想,蘇博然更拼了命的想去阻擾這門婚事,不過他都還沒開口呢,文帝就打斷他了,「右相年紀雖然輕,不過卻很有自己的主意,左相不妨先聽聽她的說法。」

    文帝開口,蘇博然就算有滿腔的怒火和不滿,也只能憋在心上,他抿著唇,看向一臉威嚴的文帝,恭敬的道了聲是。

    「右相,你想讓朕將你賜給誰?」

    「這個人皇上也認識。」

    「哦?」文帝拖長聲音,長長的哦了一聲,「你說是誰?」文帝明知故問。

    「蘭翊舒。」

    蘇心漓挺直著脊背,不卑不亢,三個字,瞬間將在場許多人的美夢打碎,然後,底下的議論聲更大了,不過這回卻多了蘇心漓的指責,更多的還是認為蘭翊舒配不上蘇心漓的言論,在場的都不是傻子,相反,都是有眼力見的人,一看這陣仗,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像蘇心漓這樣的女子,哪裡會有女子不動心的?肯定是蘇心漓和蘭翊舒兩情相悅,但是蘇博然反對兩人在一起,可偏偏蘇心漓就是認定了蘭翊舒,她現在已經十三了,很快蘇博然就可以安排她的婚事了,她不願意聽他擺佈,所以才會趁著這機會請求皇上賜婚,從今日的事情來看,這所有的一切,蘇心漓是早有預謀的。

    眾人越想越覺得那蘭翊舒有福氣,簡直就踩到狗屎運了,不過是區區一介平民,不但得到了六皇子,皇上還有賢妃娘娘太后等人的青睞,還得到蘇心漓的垂青,並且為了和他在一起,放下女子的矜持,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了。

    「漓兒,你可是個女孩子,你的矜持呢?你母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

    蘇博然大怒,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直接怒斥出聲,他情願蘇心漓一直和蘭翊舒這樣曖昧不清,也不願意她和蘭翊舒就此定下來,要知道,在場多數的官員,包括諸位皇子,都對蘇心漓有很濃厚的興趣,而他是蘇心漓的父親,不管他們之間的關係如何,這些人想要娶蘇心漓,都是要巴結他,對他忍讓三分的,雖然蘇心漓已經搬出相府了,但是這段時間因為她的緣故,蘇博然可是收到了不少好東西,京陵城中的大官幾乎都找他商量過蘇心漓的婚事,蘇博然雖然對蘇心漓心裡頭不滿,但是在收起好處的時候卻一點也沒手軟。

    「皇上,這次水患,蘭翊舒功不可沒。京陵城外許多地方難民的安置是他的兩個貼身隨從全權處理的,水患期間,微臣去哪裡,他都是跟著的,出力不少,除了之前捐贈的二十萬兩銀子,在治理水患的過程中,他也拿出了不少銀子,還有那些從外地湧進京陵城的孕婦婦孺,起初也都是他安置的,出謀劃策的是微臣沒錯,但是皇上明鑒,微臣身為女子,身子又不適,他擔心微臣會累倒,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去處理的,每日早出晚歸,回來後還要照顧微臣,卻未曾有一句怨言。」

    蘇博然聽了蘇心漓的話,氣的臉都綠了,可礙于文帝等人,卻忍著不敢開口。

    「如此說來,蘭翊舒確實居功至偉。」

    文帝點了點頭,對蘇心漓的話表示認同。

    「朕確實應該替琉璃的黎民百姓嘉獎他。」

    蘇博然一聽文帝這話,氣的眼睛都直了,通紅的臉漲的鼓鼓的,卻不敢說話,那滑稽的樣子,看的蘇心漓直想笑,心裡頭極為的暢快,活該,如果當初他乖乖同意她和蘭翊舒的婚事,現在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

    「嘉獎是該嘉獎,只是漓兒,你身為女子,為琉璃百姓做的已經夠多了,這件事情是關你的終身幸福,你可千萬不能糊塗。」

    蘇博然瞪著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個勁的向她使眼色,滿含警告和威脅,蘇心漓和方才一樣,權當沒看到,蘇博然以為自己是誰啊?就憑著父親這個頭銜,他還準備繼續拿捏他嗎?

    「皇上,今日蘭翊舒陪同微臣一起進宮了,現在就在金鑾殿外。」

    蘇心漓這種無視的態度,讓蘇博然氣的險些想要跳腳。

    「看樣子右相真的是深思熟慮,已經下定決心了啊。」

    蘇心漓目光坦然的看向文帝,不卑不亢道:「是!」

    既然已經決定和蘭翊舒在一起了,這些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嗎?既然她今天決定請旨賜婚,都這個時候了,又何必在意所謂的矜持,那些不過是虛名罷了。

    「好,傳蘭翊舒!」

    文帝的話剛說完,站在他身邊的李海福就用尖銳拔高的聲音道:「傳蘭翊舒見駕!」

    蘭翊舒就在金鑾殿外候著,李海福的聲音方才落下沒多久,他就出現在金鑾殿上,他掃視了四周一眼,敏感的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因為他感覺到所有人幾乎都在用一種探究審視又帶著幾分仇視的眼神看向他,尤其是蘇博然,他一走近,他剛好回頭,那眼神兇惡的很,而且臉也漲的通紅,一副氣的想將他吞進肚子裡的樣子,但是蘇心漓的神情卻淡然的很,蘭翊舒原本還有些擔心她的,一見她那樣子,頓時放下心來,然後又覺得好笑,定國公他們都在呢,而且文帝今日可是準備賞賜她,尤其蘇心漓這性子,這裡有誰能欺負的了她啊。

    蘭翊舒走到蘇心漓身邊站著,看著坐在大殿正中的文帝,躬身道:「草民給皇上請安。」

    文帝點了點頭,「這次水患,右相勞苦功高,朕問她要何賞賜,她請求朕替她賜婚。」

    蘭翊舒聞言,直起了身子,那雙淡然的臉上流露出了顯見的錯愕,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文帝,愣了愣,而後很快想起來,文帝不可能當著群臣的面開這樣的玩笑,他扭頭看向蘇心漓,蘇心漓也正看向他,對著他微微一笑,蘭翊舒腦海驀地浮現出她說要給自己的驚喜,心中頓時了然,嘴角的笑容不停的向上咧起,喜難自禁,他膝蓋一曲,直接在蘇心漓的身邊朝著文帝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帝看著蘭翊舒難有的失控的樣子,威嚴的臉上也浮現出了慈愛的笑意,「右相身份尊貴,有勇有謀,京陵城有身世背景的才子人人都對你極為仰慕,朕的幾個皇子也對你青睞有加,這蘭翊舒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配得上你?右相你完全有更好的選擇。」

    「皇上是不同意嗎?」蘭翊舒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沉了下去,那雙溫和的眸也變的鋒利起來。

    蘇心漓扯了扯蘭翊舒的衣袖,對著他搖了搖頭,寬和一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對我來說,蘭翊舒就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微臣願意接受的唯一的選擇。」

    蘇心漓一字一句,說話的聲音極為響亮。

    「微臣自出身開始,身份就比一般人尊貴,相府的嫡女,定國公府唯一的外孫女,現今,微臣承蒙皇上信任,官居右相,百姓對我也是愛戴有加,在很多人眼裡,微臣就等同於權勢財富和尊崇的地位,微臣與蘭翊舒之間的事情,並非秘密,除了上次一同墜落懸崖,這次微臣昏迷的這段時間,也一直是蘭翊舒在微臣的身邊照顧,他們對微臣的清白就沒有一丁點的懷疑嗎?他們願意娶我,或許有仰慕,但更多的是因為微臣能夠給他們帶來的榮耀和利益,若是嫁給他們,將來有一天,微臣稍微逆反了他們的意思,他們說不定便會以微臣不守婦德之事拿捏微臣,這樣的人,便是微臣孤獨終老,也不願意嫁。」

    蘇心漓這話,那完全是戳在那些大臣的心窩上了,將他們心中最陰暗的一面直接暴露了出來,他們心中惱火,覺得蘇心漓不自量力,太過自以為是,但是蘇心漓並沒有點名道姓,他們自然是不可能站出來的,那不等同於間接承認了蘇心漓的話了嗎?

    蘇心漓說的這些,完全是她上輩子的真實經歷,因為第一回被傷的太深,所以這輩子他絕對不會讓自己重蹈覆轍。上輩子,她不論做什麼,都是為了那個完全不值得自己付出的人考慮著想,處處忍讓退讓,這輩子,她會自己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只要她覺得值得。

    「別的人對我有多青睞愛慕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這份青睞愛慕有幾分真心,又有多少是虛情假意,但是有一點,微臣很肯定,那就是蘭翊舒對微臣應該是全心全意的,不然的話,當初,他不會願意與微臣一同赴死,而且還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或許,在皇上父親還有其他大臣的眼中,蘭翊舒只是一介身份低微的草民,他的身份不足以與微臣相配,但是在微臣眼中,他就是最好的,誰都比不上,誰都替代不了。」

    對於蘇心漓這樣的深情告白,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從未想過,這樣的話,會從一個女子的口中說出,私底下兩個人的甜言蜜語便也就算了,但是蘇心漓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他們羨慕蘭翊舒,他到底是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像蘇心漓這樣的女子全心全意,義無反顧的全部的愛?

    「一直以來,並非他高攀了微臣,而是微臣配不上他。」

    蘇心漓看向蘭翊舒,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的動容,或許別人在聽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會覺得她是妄自菲薄,甚至覺得她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瘋了才會如此,但是蘇心漓心中就是這樣想的。蘇心漓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蘭翊舒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狼狽無比,剛重生的那段時間,她滿心的怨恨,一心想要復仇,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生活在陰暗角落裡的老鼠,就和那個亂葬崗一樣,見不得光,而她想起蘭翊舒的時候,腦海裡下意識的就會浮現出那個荒郊野嶺的晚上,他背靠著裹著錦緞的數,尊貴優雅的笑容蓋過那些燃燒著的柴火,整個人都閃閃發亮。

    雖然後來通過與蘭翊舒的相處知道他並不是那麼高高在上的,甚至有些死皮賴臉,但是那晚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仿佛在她的腦海定格了一般,在蘇心漓的心中,蘭翊舒都還是那個身上會發光的蘭翊舒,而她一直都還是那晚的蘇心漓,那個蘭翊舒見過的最最狼狽的自己。

    文帝看著蘇心漓,不單單是文帝,在場的其他大臣還有皇子的目光都定定的落在了她的身上,那張臉無疑是絕美的,在清晨的陽光下,她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泛著堅定的光亮,仿佛可以蠱惑人心,更加讓人動容,蘭翊舒也看向蘇心漓,情緒比起其他人,更加的激動,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飛快,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蘇心漓是女子,這件事情不應該由她提出來,昨晚上,蘭翊舒有猜測過蘇心漓說的意外驚喜是什麼,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蘭翊舒覺得情緒激動,更多的是感動,他覺得自己之前為蘇心漓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想,便是她現在讓他去死,只要她想,他的眉頭都不會眨一下。

    蘇心漓這樣做,必定是會有很多人詬病的,但是對蘭翊舒來說,卻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那些認為是他高攀了蘇心漓的人絕對不會也不敢因為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有半分的輕視,蘇心漓這樣做,完全是為了蘭翊舒考慮。

    「皇上,此生,草民非蘇心漓不娶,我與右相是兩情相悅,還望皇上成全,草民對皇上的恩情,必定感恩戴德,銘感五內。」

    蘭翊舒說著,牢牢的握住了蘇心漓的手,然後與文帝對視,那雙一貫雲淡風輕的眸子,這會有緊張,有期待,還有幾分懇求,文帝看著這樣的蘭翊舒,心一下就軟了下來。他回來已經半年多了,這是他第一次請求他,文帝能感覺得到,蘭翊舒對蘇心漓的在意,他毫不懷疑,如果讓蘭翊舒在江山和美人間做出選擇的話,蘭翊舒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美人。

    「老臣懇求皇上成全。」

    程鵬紅著眼眶,沖了出來,看向文帝懇求道。立雪因為嫁錯了人,一輩子都毀了,兩個孩子一個死了,一個在相府受盡委屈,什麼權勢富貴,這些不過是虛幻的東西,根本就比不上一個知心的人重要,蘭翊舒,程鵬是很滿意的,當然,最最重要的是,蘇心漓自己很喜歡,而且那個人也值得,程鵬覺得就足夠了,而且蘭翊舒的身手極好,在蘇心漓身邊,可以保護好她,將蘇心漓交給他,他們都很放心。

    「朕若是不同意賜婚呢?」

    文帝瞥了程鵬一眼,深沉的目光落在了蘭翊舒的身上,蘭翊舒擰著眉頭,冷聲回道:「不管您同不同意,我們都會在一起,這輩子,我非蘇心漓不娶,若是有其他男子膽敢和我搶,有一個我就廢一個,有兩個我就廢一雙。」

    蘭翊舒說完,看向了蘇心漓,如誓言一般認真道:「蘇心漓,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牽著你的手,榮辱與共,不離不棄,絕對不會負你,今日大殿上每個嫉恨我的人可以作證!」

    蘭翊舒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口氣依舊是淡然的,但是那神情和眼神卻格外認真,讓人毫不懷疑他說牽著你時候的話,文帝看著這樣的蘭翊舒,下意識的想到了顧江臣和方哨玄的事情,這兩個人,當初可都是貪戀蘇心漓美色的,眉眼間,透著擔憂。

    蘇心漓只覺得心旌蕩漾,她覺得自己沒看錯人,也沒信錯人,蘭翊舒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起誓,就足以證明他對自己的心,因為他說了這些話之後,今日金鑾大殿上的每一雙眼睛都會盯著他的一言一行,一旦他違背了誓言,就會被人詬罵。「蘭翊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父皇如此說話!」

    顏司明看著跪在一起手牽著手十指相扣的蘭翊舒和蘇心漓,再想到蘇心漓說的那些話,整個人就像是充滿了氣的氣球,都快要爆炸了,他現在只恨不得將蘭翊舒給殺了,他到底是哪一點,到底是哪一點不如那個蘭翊舒了,蘇心漓看不上他就算了,居然處處算計他,但是卻處處為蘭翊舒考慮著想,一直以來,顏司明都有一種極為瘋狂偏執的念頭,他覺得蘇心漓就是他的,是他的女人,但是現在,她卻主動開口請求文帝賜婚,對象不是他,顏司明一直在忍,一直在忍,現在好不容易逮著的機會,他立馬就出聲斥責蘭翊舒,如果不是因為平日裡文帝對蘭翊舒太好,他都想命令禦林軍將那個不要臉的男子給拖出去。

    顏司明是暴跳如雷,其餘的人雖然沒有發作,不過心情可想而知,低落又糟糕,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家的兒子孫子沒那個福分,另外的話,他們一直都覺得以蘇心漓的身份,應該嫁到天子皇家的,朝堂上,中間派的勢力並不多,大多都是有支持者的,他們自然是盼望著蘇心漓嫁給自己支持的那位皇子的,但是現在,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的話,那他們真的是連白日做夢的機會都沒有了。

    文帝原本的面色還挺和善的,一見顏司明那眼紅脖子粗的樣子,眉頭也跟著蹙了起來,他抿著嘴唇,看向顏司明冷聲道:「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文帝不滿的樣子,不滿的聲音,頓時讓顏司明清醒了過來,他還沒開口呢,文帝就已經移開目光了,他看著跪在大殿正中的蘭翊舒和蘇心漓,越看越覺得滿意,越看越覺得喜歡,緊蹙著的眉頭都舒展開來,「右相才貌雙全,智勇無雙,蘭翊舒也是一表人才,能力卓絕,朕看著,確實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

    「皇上!」蘇博然聞言,重重的叫了聲,抬頭,一臉的殷切懇求,做著垂死的掙紮。

    「左相有意見?」

    蘇博然張了張嘴,正想著自己怎麼說才能阻擾文帝下這個決定又不會太過得罪人,文帝已經再次開了口,「左相可是和其他大臣一樣覺得蘭翊舒身份不夠?還是你想罔顧女兒自己的心願,利用她謀取更多的利益,更好的前程?」

    蘇博然一聽這話,嚇得臉都白了,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微臣身為父親,只希望女兒能夠幸福。」

    蘇博然之所以千方百計的阻擾,自然是因為想要利用蘇心漓謀取更多更大的利益,不過這種事情,他是死都不敢承認的。

    「好,那這件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右相為了琉璃勞苦功高,她的婚事就由她自己做主,過後,朕會親自將蘭翊舒的庚帖送到蘇府,你們交換了庚帖,之後再選個黃道吉日成婚。」

    眾人聽了這話,又是吃了一驚,皇上這不單單是賜婚,而是替蘭翊舒保媒了,皇上親自做媒,他們又不是不要命了,誰敢去拆皇上撮合的新人?而且庚帖是直接送到蘇府,而不是相府,這是完全不顧蘇博然的意思了。

    黃道吉日?成婚?蘇心漓有些發懵,她只準備訂婚,和蘭翊舒將關係確定下來,根本就沒想過成婚的事情啊,這皇上也太心急了吧,比她還心急。

    「老五,朕聽說,蘇丞相的養女一直到現在都還住在你的府裡養胎,想必現在身體應該好些了,蘇丞相,你先將她接回去休養,五日後,就是黃道吉日,你們就在那日成婚吧。」

    顏司明聞言,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文帝,當場就傻眼了。

    ------------

    PS:寫的時候,自己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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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有福之人

    今日早朝發生的事情,是大大出乎了諸位大臣的預料之外,這樣的結果,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愁,還有人憤怒的想要殺人,當然,不管別人怎麼想,蘇心漓還有蘭翊舒兩個人心裡頭自然是十分開心的,不管那些大臣是願意也好,不甘心也罷,蘇心漓和蘭翊舒可是皇上賜婚,皇上可是蘭翊舒的媒人,誰敢說半個不是,所以一下了早朝,眾人紛紛向蘇心漓和蘭翊舒道謝,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向蘇博然火上添油的人,蘇博然生氣歸生氣,但是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遠遠不如蘇心漓受寵得文帝重視的他只能用不滿的眼神瞪著她,而蘇心漓言笑晏晏的模樣,更是看的他眼睛都冒火了。

    「蘇丞相,恭喜。」顏睿晟走了過來,看向蘇心漓,眼角瞟向蘭翊舒,有些言不由衷的說道,那雙微眯著的眼睛,掩飾著一種說不出的渴求,言罷,目光直接落在蘭翊舒身上,「蘭公子是個有福之人。」

    和其他上前恭喜祝福的人一樣,顏睿晟的心中也羨慕蘭翊舒,嫉恨他的好運氣,像蘇心漓這樣的女子,完全可以擁有更好的,但是她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他,全心全意,用了一種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方式,而她越是對蘭翊舒用心,其他的人則會因為得不到,越發的羨慕嫉恨。

    「殿下,真正有福氣的人是我。」

    沒等蘭翊舒開口,蘇心漓笑著,搶先回道。

    蘇心漓知道,不論她怎麼說怎麼做,其餘的人都會用身份來衡量兩人的差距,覺得是蘭翊舒高攀,他們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成為蘭翊舒,卻不會去想,蘭翊舒為她付出了些什麼。

    「相同的事情發生在不一樣的人身上,就會有完全不一樣的結果,殿下,這世間就只有一個蘭翊舒,獨一無二。」

    蘇心漓說完,朝著他微微一笑,然後朝著他盈盈的福了福身,從他的身邊經過,朝著顏司明所在的方向走去,「五皇子,恭喜恭喜啊!」

    蘇心漓都還沒走到顏司明身邊,就已經開口了,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濃了幾分,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更是晶亮無比,怎麼看都像是幸災樂禍,顏司明的臉色本來就不好,一聽這話,臉都青了,瞪著蘇心漓,那憤怒的情緒,怎麼都掩藏不了,蘭翊舒唯恐蘇心漓將顏司明氣的跳牆,對她動手,和顏睿晟就說了幾句話,快步走到了蘇心漓的身後。

    「雖說妙雪姐姐只是相府的養女,但到底是在相府長大的,微臣身為妹妹,如何能搶在她的前頭呢?皇上聖明,果然思慮周全,微臣提前在這裡祝五皇子新婚快樂,與妙雪姐姐夫妻恩愛,百年和好,早生貴子。」

    蘇心漓這哪裡是祝福,這是往顏司明滴血的傷口紮刀子呢,顏司明氣的眼睛都綠了,咬牙切齒道:「蘇心漓,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蘇心漓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這樣就過分了嗎?比起他做的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她現在做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雖然蘇心漓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但是這次顏宸璽遇刺一事,蘇心漓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了顏司明的身上。

    「五日的時間,確實有些緊張,王府的人手若是不夠,五皇子只管直言,微臣一定會盡力幫忙的,趕上喝五皇子與妙雪姐姐的喜酒。」

    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她策劃的,現在她終於如願以償了,將兩人湊成一對,他們的婚禮就是她努力的成果證明,蘇心漓自然不會錯過了。

    蘇心漓說完,回頭看向蘭翊舒,對著他莞爾一笑,那笑容,溫柔又乖巧,全然沒有面對顏司明時的刁鑽和冰冷鋒利,那小鳥依人的模樣,氣的顏司明幾乎磨牙。

    「蘭翊舒,到時候你與我一起去吧。」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眉眼舒朗,笑著應了一聲,眼角瞥向怒視著蘇心漓的顏司明,滿是鄙夷和嫌惡,也不管這裡是不是有這麼多人,牽著蘇心漓的手就離開了。

    「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根本就不值得你那樣對待。」

    顏玉勳走到顧南衣身邊,看著手牽著手的蘇心漓和蘭翊舒說道。

    「她根本就不顧及你的感受。」顏玉勳的聲音和目光都變的冰冷起來,對蘇心漓,顏玉勳也有想法,應該說皇室中與她年齡相當的皇子,都不可能沒有想法,不過比起其他皇子而言,顏玉勳更早的認識到了一點,蘇心漓並不願意嫁入皇室,但是一直以來,蘇心漓都和顧南衣走的很近,他以為,也一直期盼著,蘇心漓會和顧南衣在一起的,那樣的話,為了顧南衣,她應該也會多多幫襯他,但是現在,她卻為了一個蘭翊舒,放下了女子的所有的矜持,簡直就是有辱婦德,不單單顏玉勳這樣想,在場幾乎每個人都這樣想,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額心態。

    顧南衣聞言,眉頭微微的擰了起來,回過身,看向顏玉勳,那雙清雅平靜的雙眸,此刻染上了不滿和嚴肅,「她的好,你不會知道。」

    顧南衣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他回到京陵城後與蘇心漓間發生的點點滴滴,蘇心漓為他的考慮,對他的付出,而他,卻什麼都沒能為她做,所以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無比的認真,甚至含了幾分警告。

    「還有,蘭翊舒也很好,比你好,比我好,比任何人都適合漓兒,我們誰都比不上。」

    每一次,在漓兒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就算是可以要他命的皇上,他也還是會向著蘇心漓,每一次,在漓兒最需要人在身邊陪伴,需要肩膀依靠的時候,也是他及時出現在漓兒的身邊,而且,他幾次三番救了漓兒的性命,他對漓兒還寬容體諒,他對漓兒全心全意付出,但是他對她的好,卻不像其他人那樣,有那麼多的虛情假意。

    「她要當真那麼好,就不會當眾請求父皇賜婚了!當初,蘇小姐與你是更親近的,如果你主動一些,或許今日,她就是你的女人了。」

    顏玉勳見這時候顧南衣還幫著蘇心漓,心裡頭不快,不由埋怨道。

    以前,他一直都覺得女人不過是個擺設,是他通往九五至尊之路的踏腳石,他不需要靠女人也可以,現在,局勢還是和以前一樣,朝堂之上,依舊是他與太子兩派旗鼓相當,太子殿下的身體依舊十分虛弱,根本就無法勝任帝王之位,他會是文帝最好的選擇,不過他總覺得不安,因為貴妃和裴家人灌輸的那些觀念,他對那個位置的得失心,似乎越來越重了。

    顧南衣看向顏玉勳,良久,眉目漸漸變的柔和了起來,「對她主動的人,從來不再少數,她有權利選擇最好的,最適合她的。」

    他沒有告訴顏玉勳,從他回來的那一日,他就覺得蘇心漓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直到現在,他都還有那種感覺,那件事情,他不知道,蘭翊舒卻知道,所以蘭翊舒成了分享她喜怒哀樂的人,而她在自己面前,永遠都是那個乖巧捨不得讓人擔心的蘇心漓,那是她對待親人才有的態度。

    「表哥,他們兩個,不會就這樣輕易的就在一起的。」

    顏玉勳說完,從顧南衣的身邊經過離開,顧南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舒朗的眉眼也染上了擔憂,如果真的就像師父預言的那般,漓兒她所嫁之人不應該是蘭翊舒。

    蘭翊舒緊握住蘇心漓的手,一直都沒有鬆開,他一貫溫熱的掌心難有的濕濕的,但是卻一點也不涼,滾燙滾燙的,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他臉上的笑容,從方才文帝答應賜婚到現在,就一直沒有褪去,那雙眼睛更是,明亮如夜空的星辰,光亮都有些灼人,總之,蘭翊舒的眉梢眼角都透著說不出的喜悅還有激動,他抿著的嘴唇微微的動著,仿佛有千言萬語一般,事實上,蘭翊舒現在確實有很多話想對蘇心漓說,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心情,比蘇心漓答應做他的女人還要激動,簡直難以平復。

    蘇心漓看著蘭翊舒這個樣子,就像個小孩似的,完全不掩飾的開心,心裡也有種說不出的觸動,她很高興,心裡也平衡了不少,因為她終於也為蘭翊舒做了一件事情,或許會有很多人因為這件事情在她背後指指點點,但是蘇心漓並不介意,她甚至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因為她虧欠蘭翊舒的並不那麼多了。

    蘇心漓直直的盯著蘭翊舒歡快的模樣,笑出了聲:「很激動很感動對不對?」

    蘭翊舒笑著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話想對我說,蘭翊舒,你可以慢慢想,現在,你帶我去見六皇子吧,身為朋友,我想去看看他。」

    看看他傷的怎麼樣了,才能更好的為蘭翊舒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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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就守著你一個人

    顏宸璽現在住在宸安殿,距離上早朝的金鑾殿很遠,蘇心漓和蘭翊舒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才到。顏宸璽自小在民間生活,自由瀟灑慣了,宸安殿的位置有些偏,來往的人並不是很多,不過環境卻很好,極為的清幽,對現在的顏宸璽來說,自然是養傷養病的好地方。

    蘭翊舒並沒有讓人通報,蘇心漓剛進屋,都還沒看到顏宸璽呢,就看到賢妃坐在椅子上,黯然神傷,偷偷的抹眼淚,比起之前見面那回,她整個人消瘦了許多,臉色也蒼白的很,平日裡總是揚著溫柔笑意的她此刻的眉頭緊蹙著,眉眼間皆是濃濃的擔憂,完全沉浸在自己悲痛的世界。

    蘇心漓回頭看了蘭翊舒一眼,這眨眼的功夫,伺候在賢妃身邊的宮女已經將蘇心漓和蘭翊舒錢來的事情告訴了她,蘇心漓在轉過身的時候,就看到賢妃垂著腦袋,不停的用手擦眼淚,輕輕的吸了吸鼻子後,她抬頭,看向站在一起的蘭翊舒和蘇心漓,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你們來了。」

    蘭翊舒點了點頭,蘇心漓則輕輕的應了一聲,視線與賢妃滿是悲痛和擔憂的目光相對,心中升起了一種說不出的同情,她曾經也是為人母的人,多多少少都能夠明白賢妃現在的心中,雖然顏宸璽並不是在賢妃的身邊長大的,但是母子連心,他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賢妃如何能不擔心?如何能不痛心?她心中應該是恨不得代他承受這些痛苦和折磨的吧。

    「六皇子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蘇心漓不提顏宸璽還好,一提顏宸璽,賢妃又忍不住落淚,看的出來,她最近應該沒少為顏宸璽的事情憂心,也沒少哭,就算上了妝,眼圈還是紅紅的,也有些腫,眼睛裡面一直彌漫著濃濃的水霧,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何能不心疼呢?過了好半晌,賢妃的情緒才稍稍穩定了一些,搖了搖頭,「不願配合劉禦醫治療,也不進食,他這個樣子--」

    賢妃的聲音哽咽,沒能繼續往下說,蘇心漓忙上前安慰她,心中思忖著,顏宸璽的情況應該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一些,劉太醫說了,他因為受傷,失血過多,不配合治療,又不吃飯補充體力,怎麼可能堅持的下去?這段時間,顏宸璽是怎麼挺過來的?

    「你們替我好好勸勸他。」

    蘇心漓安慰了賢妃好一陣,賢妃壓制住內心激動的情緒,握住蘇心漓的手,看向她和蘭翊舒說道。

    蘇心漓點了點頭,扶著她坐下後,和蘭翊舒朝著顏宸璽的寢殿走去,很快,她心中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蘇心漓剛走到顏宸璽所在的房門口,就聽到裡面芷蘭苦口婆心的勸說:「六皇子,您這個樣子下去怎麼能行?賢妃娘娘她只是關心你。」

    「您可一定不能有事啊,不然的話,娘娘她可怎麼辦啊?」

    芷蘭的聲音也有些哽咽,還有顏宸璽抗拒的悶哼,蘇心漓聽著,心裡頭不由的泛酸,回頭看向蘭翊舒,見他的眉頭難有的微微蹙起,心裡頭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她快步走到門口,而眼前看到的一幕則讓她吃了一驚。床上,四個禦林軍侍衛牢牢的摁住了顏宸璽的雙手雙腳,他的床邊,站著兩個宮女,一個蹲在床邊,一隻手端著碗,另外一隻手拿著勺子,正不停的將手上的東西往顏宸璽的嘴巴裡灌,顏宸璽緊閉著嘴巴,那些呈液態的食物大部分都流了出來,另外一個坐在床邊的宮女則不停的替他擦嘴巴,而方才說話的芷蘭則在床邊站著,一邊勸著顏宸璽,一邊抹眼淚。

    蘇心漓看到這一幕,完全驚呆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蘭翊舒,此刻的他,眉頭蹙的更緊了,一臉的心疼和不忍,卻沒有上前制止,顯然,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們這樣的做法,在某種程度上,他也是默認了的,可蘇心漓看著他們這樣對顏宸璽,想像著曾經那個意氣風華瀟灑不羈的男子,心中卻沒由來的氣憤起來。

    「你們在做什麼?」

    蘇心漓怒喝了一聲,快蘭翊舒幾步進了屋,邊走邊怒喝道:「都給我住手!」

    芷蘭等人聽到聲音,紛紛順著她的方向望了過去,見是蘇心漓,那些對顏宸璽動手的人則看向芷蘭,而芷蘭已經回過身,向蘇心漓行禮了,蘇心漓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姑姑,讓他們停手吧。」

    顏宸璽原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人,現在卻只能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這樣的打擊對他已經夠大了,任誰都會意志消沉,不想苟且偷生的,他們這樣做,雖是為了顏宸璽好,但事實上,只會讓他心裡更加覺得屈辱排斥。

    「蘇小姐,這件事情,您就當沒看到吧。」芷蘭猶豫了片刻道,如果可以,她也不願意對六皇子做這樣的事情,但要是什麼都不做的話,難道任由六皇子自暴自棄,活活餓死嗎?

    蘇心漓還想在說些什麼,床上的顏宸璽見她來了,眼睛先是一亮,然後忽然發起瘋來了,張口大喊道:「你走,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見到任何人!」

    雖然蘇心漓已經開口制止了那些宮女和禦林軍,不過他們都是奉賢妃娘娘的命令辦事的,芷蘭沒有說住手,他們都還沒有停手,方才,顏宸璽的嘴巴一直都是緊閉著的,現在突然張口,宮女灌的那些湯藥全部進了他的嘴巴,顏宸璽的情緒又激動,一下就嗆到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剛灌進去的藥,一下全部吐了出來,滿身都是,那兩個宮女見狀,嚇得面色蒼白,跪在地上就求饒。

    蘇心漓走到床邊,看著顏宸璽,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整日跟在蘭翊舒身後,瀟灑不羈的男子有一日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消瘦了很多,很多很多,臉上幾乎都看不到肉了,生氣的時候,額頭的青筋爆出,怎麼可能不消瘦呢?他這個樣子,已經一個多月了。

    他躺在床上,因為劇烈的咳嗽,一張臉漲的通紅,比喝醉酒後還要紅,但因為他那雙黯然無光沒有神采的眼睛,讓他看起來絲毫沒有以往的妍麗,再也無法如芍藥一般,明豔動人,他的髮絲淩亂,衣裳和被上全是剛灑的藥汁,床邊這一塊,全都是草藥苦澀的味道,他的呼吸急促,一雙眼睛瞪著蘇心漓,蘇心漓完全無法言明自己此刻的心情,難受的有些複雜,更是不能接受。

    「伺候六皇子梳洗更衣。」

    蘇心漓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宮女,冷聲命令道,然後看向顏宸璽,「我等會再進來。」

    蘇心漓說完,轉身離去,蘭翊舒跟著她一起到主殿外的院子的小亭子裡等著,很快,就有宮女奉上了茶水和糕點,蘇心漓喝了口茶,看向對面鬱鬱坐著的蘭翊舒,之前因為皇上替他們二人賜婚的好心情現在是消散了大半,顏宸璽現在這個樣子,確實讓人擔心,但用灌這種法子,繼續下去,不是個事啊。

    「我剛找到他的時候,他的情況比現在還要糟糕,但是那時候他並不會像現在這樣意志消沉,不論是傷口的醫治還是吃飯喝藥他都是配合的,但自從我帶他回來後,他忽然間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我,定國公,還有你二哥,可以說的,我們都與他說了,但是他一句都沒聽進去,我原本以為,有賢妃勸他,他的態度應該會轉變,但結果還是這個樣子,他現在的狀況,如果不吃不喝,不接受治療,等同於是在等死。」

    蘭翊舒看向蘇心漓,目光有一種說不出的擔憂和憂傷,蘇心漓能感覺得到,他對顏宸璽有很深厚的感情,要是顏宸璽因此出了什麼事,他肯定會相當的難過,因為無計可施,所以才會無奈的放任那些人用這樣殘忍又粗暴的方式的吧。

    「你說他是忽然間變成這個樣子的,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他的?」

    蘭翊舒別開目光,沒有說話,他的側臉,在深秋柔媚的陽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蘇心漓看著他這個樣子,沒有再問,身子往蘭翊舒的方向傾斜,手握住了他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蘭翊舒回頭,蘇心漓勾著唇,對著他莞爾一笑,「不會有事的。」

    她看向他,目光定定的說道,「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不會就這樣認命的,就算為了蘭翊舒,她也一定會想辦法讓顏宸璽振作起來的。

    半個時辰後,蘇心漓和蘭翊舒再次回到屋子的時候,顏宸璽已經換了身衣裳,穿戴整齊的在窗邊梨花木的小榻上,靠在身後的牆上,他應該是沐浴了,髮絲都還沒幹,不過身上還是有一股淡淡的草藥味,並不會難聞,他的面色是沉著的,臉上也沒有笑容,蘇心漓命人搬了條椅子放在梨花木的小榻旁坐下,然後讓所有的人都退下,只留了蘭翊舒一人。

    蘇心漓從袖中取出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套銀針攤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顏宸璽見狀,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取出一根長長的銀針,放在自己跟前看了看,然後抿著唇對面露慌張之色的顏宸璽,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你說呢?」

    很好,還知道害怕,看樣子並沒有真正的心如死灰嘛。

    「你到底想做什麼?」

    「給你治傷。」

    蘇心漓將銀針插入放置銀針的套中,她正準備查看一下顏宸璽的傷勢,都還沒有動作呢,用右手撐著身子的顏宸璽忽然坐了起來,然後往蘇心漓的方向一靠,拿起她膝蓋上的那套銀針,就甩的遠遠的,「我不需要!你們是我什麼人,讓我這樣自生自滅不好嗎?」

    顏宸璽的情緒再次變的激動起來,蘇心漓看著他這樣子,眉頭擰了起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顏宸璽,你一定要這個樣子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蘭翊舒撿起被顏宸璽扔在地上的東西,走到顏宸璽跟前,看向他的目光滿是沉痛,顏宸璽低著頭,躺在榻上,沒有說話,蘇心漓看著他這個樣子,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

    這個世上,真正的強者有幾個呢?面臨這樣大的變故還能做到釋然淡然的有幾個?包括她的每個人都覺得顏宸璽這樣做太過軟弱,辜負了這些關愛他的人的期待,但是或許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會如此想了吧。

    蘭翊舒站在蘇心漓的身後,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蘇心漓回頭,見他滿臉的歉意,對著他溫柔一笑,表示自己沒事,她是真的沒事,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和顏宸璽計較這些事情?暫且不提他和蘭翊舒之間的關係,就憑著他之前幫了她那麼多忙,對他的事情,她就不會置之不理,更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與他生氣。

    三個人,暫時都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屋子,忽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那還是顏宸璽的肚子發出的聲音,屋子裡,原本彌漫著濃濃的悲痛氣息,可這樣的聲音後,那陰霾竟像被風吹了一般,顏宸璽捂著自己的肚子,忽然轉過身,一雙紅紅的眼睛看向蘇心漓和蘭翊舒,有幾分尷尬,蘇心漓沒由來的覺得搞笑,可又笑不出來,顏宸璽忽然開口道:「蘭大哥,我有事,想和嫂子單獨聊聊。」

    沒等蘭翊舒開口,蘇心漓搶先道:「有什麼話,等你吃了飯再說。」

    她盯著顏宸璽,態度堅定,不容置喙,然後站了起來,「我讓他們馬上去準備。」

    蘇心漓說著,就離開了屋子,賢妃等人一聽顏宸璽要吃東西,握住蘇心漓的手,激動的都哭了,直說她有辦法,然後親自下廚,和小廚房一起準備了一大堆的東西,全都是顏宸璽愛吃的。

    蘇心漓和蘭翊舒道宸安殿的時候就已經是辰時了,顏宸璽還梳洗了一番,等賢妃他們準備好吃食的時候,已經到了差不多用午膳的時辰了,顏宸璽行動不便,太監將桌子搬到了靠窗的小榻上,蘇心漓和蘭翊舒肚子也餓了,所以陪著顏宸璽一起,一道的還有賢妃娘娘,一桌四個人,卻滿滿的都是菜。

    顏宸璽從絕食後,吃的一直都是流食,那些他愛吃的,根本就灌不進去,現在,這樣滿滿一桌子他愛吃的菜還有各種糕點擺在他的面前,顏宸璽哪裡有不饞的?而且還是他肚子極餓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吞了吞口水,自以為沒人察覺,然後有擺出一張冷臉,那樣子,看的蘇心漓越發覺得好笑。

    「宸兒,你不是餓了嗎?吃吧,都是你愛吃的。」

    賢妃一臉的激動,說著,不停的往顏宸璽的碗裡夾菜,顏宸璽看向賢妃,也有幾分動容,他偷偷的瞅了眼那些美味,別過頭,沒有再動筷。

    「六皇子,這些可都是賢妃親自下廚做的,您就算是要絕食,今後有的是時間,何必辜負賢妃的一番心意?而且就算要死,也不應該做個可憐的餓死鬼。」

    蘇心漓話剛說完,蘭翊舒就拿起了他跟前的筷子,遞到了他的手上,顏宸璽猶豫的片刻,蘭翊舒已經將筷子塞到他手上了,也不管他是吃還是不吃,自己先動筷了,邊吃的時候邊品評,不過他的動作還是極為優雅的,蘇心漓卻不一樣,吃的又大口又快,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顏宸璽前後一思忖衡量,覺得蘇心漓說的話很有道理,死法千千萬,他身為皇子,就算要死,也不應該做個餓死鬼啊。

    顏宸璽是左手受傷,而他一直用的是右手吃飯,所以用膳的時候雖然有些不便,但還是可以自己來的,蘇心漓見他終於張口吃東西了,松了口氣,低頭對著蘭翊舒擠了擠眉,蘭翊舒也松了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最激動的還是賢妃,滿滿一桌子的菜,還是唯恐顏宸璽不夠吃,一見他主動吃飯了,就起身張羅著再去做一些,顏宸璽低著頭,不停的做著深呼吸的動作,紅了眼眶。

    一頓飯吃下來,大家心裡多多少少都松了口氣,餓了許久的顏宸璽則因為吃的太多了,吃飽了之後就倒在了床上,不停的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有宮女進來,俐落的將桌上的剩菜殘羹收拾乾淨,將屋子也清理了一遍,這時候,蘭翊舒站了起來,看向賢妃道:「賢妃,我們先出去等。」

    賢妃看向蘭翊舒,又看了看顏宸璽和蘇心漓,見他們都點了點頭,這才站了起來,跟著蘭翊舒一同離開,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躺在床上的顏宸璽和在床邊坐著的蘇心漓。

    「六皇子,賢妃娘娘她,對你很好。」

    不單單賢妃對顏宸璽好,顏宸璽對賢妃心裡頭也是有很多的不舍和擔憂。

    顏宸璽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她對我好了。」

    顏宸璽說完,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有些飄遠,良久,落在蘇心漓身上,「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為我犧牲了什麼。」

    他的聲音,透著股說不出的悵惘和悲傷,蘇心漓平靜的看向他,她想,不論是顏宸璽,還是賢妃,他們的身上,應該埋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不然的話,依著顏宸璽的身份,怎麼可能不在皇宮長大呢?賢妃娘娘她怎麼捨得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在身邊,賢妃娘娘對蘭翊舒的好,是愛屋及烏嗎?蘇心漓忽然想起那日在賢妃的宮殿中,她睡夢中說的那些話,她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對勁,但是腦子裡面卻像有一團漿糊似的,又好像是無數的絲線纏繞,欒城了一團,任是她怎麼努力都理不清這個中的緣由。

    「你既然知道她對你的好,就更應該振作才對。」蘇心漓看向顏宸璽,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之前那個樣子,你知道她有多難受嗎?我和蘭翊舒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她在抹眼淚,我一說你要吃東西,她立馬就親自下廚給你做了一桌你愛吃的,方才在桌上你也看到了,她多麼的激動,她是個好母親,又為你犧牲了那麼多,你捨得讓她傷心難過嗎?」

    蘇心漓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不過就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屋子十分的安靜,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極為的清晰。

    顏宸璽擰著眉頭,好幾次動了動唇,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可又一直猶豫著沒說出口,那樣子,極為的糾結。

    「不單單是賢妃,還有蘭翊舒,他也很關心你,當初,得知你遇刺的消息後,他什麼都沒準備,直接就離開了,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但是六皇子,這都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你還要這個樣子嗎?你這個樣子,只會讓擔心你的人傷心而已,讓那些害你的人奸計得逞。而且,我聽劉禦醫說,你腿上的傷是可以治好的,左手確實有些困難,但是就你的身份來說,這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療,為什麼要自暴自棄呢?」

    蘇心漓體諒顏宸璽,可心裡還是覺得他太過不爭氣了,身為男子,怎麼能因為這點事情就被打倒了呢?

    「你知道是誰害得我?」

    顏宸璽蹙著眉頭,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芒,顯然,對將他害成這樣的人,他心裡是十分仇恨的。

    「我現在只是猜測而已,並不知道是誰,不過都是那些人。」

    爭奪皇位的道路,是踩著親人的屍體,用血鋪成的,皇室傾軋,每一天都在發生,就算顏宸璽無意於那個位置,但是以他和賢妃在太后和皇上跟前的得寵,那些人就會將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

    「你的意思是?」顏宸璽不敢置信的看向蘇心漓,他並不怎麼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或許,也有些接受不了,就算他知道這在皇室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可落在自己的身上,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沒有和他們爭和他們鬥的心思,從來都沒有,儘管他覺得那個位置不應該屬於文帝的任何一個兒子,但他始終沒想過要捲入這場無休無盡的鬥爭。

    「如果太子殿下沒有占著太子的位置,他那樣的身體,說不定是可以倖免的。」

    蘇心漓對顏睿晟並無好感,但是在提起這個人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同情。其實,並非每個皇子都對皇位有興趣的,他們的內心有其他的渴望,但是那些一心想要爭奪皇位,謀奪權勢的人,他們總覺得別人會和他爭和他搶,恨不得把其他所有人都殺了,顏睿晟對那個位置應該並不是很有興趣的,不然的話,他對待文武百官不會是那樣的態度,他做所的一切,或許只是單純的為了皇后一家,還有就是報復文帝這個做父親的不公允。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蘇心漓盯著顏宸璽,用一種極為認真又嚴肅的口吻說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所有的皇子裡面,蘇心漓心中自然是最希望顏宸璽能登上皇位的,畢竟他與自己還有蘭翊舒的關係都極為要好,但是這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她對顏宸璽沒有任何的要求,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重要,因為如果他是平安的,那蘭翊舒可能面臨的兇險就少了一分,她相信,顏宸璽是個聰明的人,能夠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也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六皇子,我近來一直在鑽研針灸之術,你要相信我的話,今後就由我來替你治療吧,不過之前我只在動物的身上試驗過。」蘇心漓極為誠懇的交代道。

    顏宸璽也盯著蘇心漓,喉嚨動了動,蘇心漓平靜的看向他,然後肯定的說道:「六皇子有話對我說。」

    顏宸璽點了點頭,然後笑了,「我聽說,你今日向父皇請旨,讓他給你和蘭大哥賜婚了。」

    提到這件事情,蘇心漓沉悶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也點了點頭,然後溫柔甜蜜的笑著說道:「是的,皇上已經同意了,過幾日就會命人去蘇府納彩。」

    顏宸璽看著蘇心漓一臉甜蜜的模樣,他的臉色卻變的更加愁悶起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懊惱和痛苦,良久,他再次開了口,「嫂子,你很喜歡蘭大哥,是吧?」

    蘇心漓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的,我若是不喜歡他,怎麼會讓皇上替我們賜婚?」

    「蘭大哥他也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比你想像的喜歡。」顏宸璽沉悶的聲音有些許的哽咽,蘇心漓認真的嗯了一聲,「我知道。」

    就是因為清楚的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所以才會摒棄外界所有的不利影響,請求皇上賜婚的。蘇心漓回答完,見顏宸璽不說話,疑惑不解的看向他,顏宸璽說的這些話,好生奇怪。

    「顏宸璽,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顏宸璽咳嗽了兩聲,坐直了身子,然後認真的看向蘇心漓,極為嚴肅的開口問道:「如果我繼續活著,你和蘭大哥就不能再繼續在一起,廝守終身,你還願意救我嗎?」

    蘇心漓擰著眉頭,眼底的疑惑更深,抬頭看向顏宸璽。

    「我要繼續活著的話,你和蘭大哥就不能在一起了。」顏宸璽又重複了一遍。

    蘇心漓扯了扯嘴角,想笑,這怎麼可能呢?顏宸璽繼續活著與她和蘭翊舒在一起,這兩者並沒有任何的矛盾之處,為什麼顏宸璽繼續活著,她和蘭翊舒就不能在一起呢?蘇心漓聽著,覺得簡直就是莫名其妙,荒誕不羈,但是顏宸璽摻雜著絕望的糾結和矛盾實在不像作假,而且從今日的事情來看,顏宸璽雖然不願意接受現狀,但還是有很多的留戀和不舍的,尤其是對賢妃,這麼說,他這樣做,就是為了她和蘭翊舒嗎?

    「我是真的真的很希望你和蘭大哥能在一起,這世間,再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他了。」

    顏宸璽自顧自的說著,蘇心漓心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好幾次,她扯了扯嘴角,終於開了口,「你這樣說,到底是怎麼意思?」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還透著股說不出的小心翼翼,顏宸璽的性命,和她在一起,如果蘭翊舒只能二選一的話,他會怎麼選擇呢?不管結果怎麼樣,就算蘭翊舒選擇了自己,他們兩個也註定無法幸福的。

    「有人在我的身上,下了蠱毒,而那個人,不願意看到蘭大哥與你在一起。」

    ------------

    蘇心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宸安殿離開的,回到蘇府的時候,沐浴更衣,然後用完膳,上床睡覺,所有的事情,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就好像是做夢一般。

    回來的路上,蘇心漓一言不發,再怎麼努力掩飾,她的眼角眉梢都寫著有事二字,蘭翊舒自然察覺到了,問她是怎麼回事,蘇心漓就是不回答,蘭翊舒猜測肯定是顏宸璽和她說了些什麼,但是顏宸璽如果不願意說的話,他現在這狀況,他也不好逼迫。

    蘇心漓先上的床,蘭翊舒到的時候,就見她用被子將自己裹的和個粽子似的,背對著她,眼睛閉著,但是睫毛卻劇烈的顫抖著,蘭翊舒脫掉了叫上的鞋子,上了床,和蘇心漓一樣的睡姿,背對著窗外側躺著,他伸手將蘇心漓摟在懷中,腳也一起用上,勾著蘇心漓,然後湊到她的耳邊,柔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因為蘇心漓今日早朝請旨賜婚成功的事情,兩個人心情都很好的,但是現在,兩個人的狀況顯然都有些不太好,蘭翊舒本來是有很多話想要對蘇心漓說的,但是現在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哪裡有心情說那些話。

    蘇心漓沒有說話,用力的掙了掙,蘭翊舒卻沒有掙開,蘇心漓心頭大為惱火,將被子踢開,發瘋似的用力的甩開了蘭翊舒的手,面對著蘭翊舒,氣呼呼的坐著,「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什麼事情都瞞著我,我憑什麼什麼事情都告訴你啊?」

    蘇心漓說完,在蘭翊舒有些發懵的神色下,起身從床上站了起來,然後跑了出去,從蘭翊舒身邊經過的時候,有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蘭翊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快速坐了起來,穿著鞋子,拿了件外套,跟在蘇心漓的身後追了出去。

    蘇心漓離開房間後,直接去了藥房,她這麼大的動靜,丫鬟們都還沒歇下呢,自然驚動了其他的人,蘭翊舒到藥房的時候,藥房的門是關著的,不過卻從裡面傳來了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響,流雲水兒等人聽到那麼大的動靜,嚇了一跳,她們跟在小姐的身邊伺候了這麼久,還從來沒見她發過這樣大的脾氣,她們下意識的看向蘭翊舒,月下,燈下,蘭翊舒的面色也不好看,他們雖然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沒敢上前去問,流雲流朱等人和蘭翊舒一樣都是滿頭的霧水,小姐今日向皇上請旨賜婚,皇上不是答應了嗎?今後再沒人能阻攔小姐和蘭公子在一起了,這不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嗎?小姐和蘭公子不是該覺得開心的嗎,怎麼會動這麼大的肝火?

    「你們都下去吧。」

    過了良久,屋子裡面乒乒乓乓的聲響消停了,蘭翊舒開口道。

    一到了晚上,蘇心漓的院子就只有她的幾個貼身丫鬟守著,其餘的下人沒得到命令是不允許進來的,所以現在站在藥房外的就只有蘇心漓身邊四個貼身丫鬟,她們這些人早就將蘭翊舒當成姑爺了,他開口讓她們離開,她們因為對蘇心漓的擔心猶豫了片刻後,還是都離開了。

    她們離開後,這一片就只有在藥房內的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蘭翊舒走到門口,敲了敲門,裡面卻一點聲音都沒有,蘭翊舒走到門角,背靠著門靜靜的等著。他心中清楚,蘇心漓就算再怎麼憤怒生氣,甚至於絕望傷心,都不會想不開的,因為現在,她肩上還扛著定國公府的重擔,她只是想要發洩一下而已。

    蘇心漓在藥房內差不多呆了近兩個時辰,而蘭翊舒則站在門外等了差不多兩個時辰,他出來的時候匆忙,就拿了件蘇心漓的斗篷,然後就追出來了,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夜裡冷的很,寒氣重,而且還有風,蘭翊舒自然是覺得冷的,但是他一直都沒有離開,他在想,到底是顏宸璽和她說了些什麼,讓她的情緒如此失控。

    蘇心漓晚上並沒有準備呆在藥房,所以偌大的藥房,就只有兩盞燈,光線有些昏暗,蘇心漓發洩了一通後,看上地上的一片狼藉,心裡頭亂的很,她找了個地方坐下,手撐著額頭,只覺得說不出的頭疼,美好的東西,果然是很難得到的。從重生到現在,她一直都在和命運做抗爭,但是她心裡終究沒有太大的把握,她擔心,自己到最後會輸給命運的安排,畢竟,命運是那樣強大的東西。

    蘇心漓不是沒想過,就當顏宸璽什麼都沒對自己說過,她什麼都不知道,但因為那個人是顏宸璽,她終究還是做不到,蘇心漓手撐著腦袋坐著,只覺得頭疼的厲害,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樣幽閉黑暗的空間呆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過去,總之,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在最短最快的時間內恢復平靜了下來,有什麼辦法呢?她捨不得顏宸璽死,也不可能讓他就這樣自甘墮落自尋死路,對蘭翊舒,她也不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放手。

    渾身發麻的蘇心漓從椅子上坐了起來,剛出門,夜裡夾帶著濃厚潮氣的寒風吹來,讓她不由打了個冷戰,她搓了搓手,正準備跑回去,肩上忽然一沉,然後整個人暖和了許多,蘇心漓先是低頭,看著身上多出來的披風,然後抬頭,看著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他的手,冰涼的讓人心驚,這麼冷的天,他一整個晚上,都在這裡等著自己嗎?蘇心漓覺得心裡酸酸的,不單單是心,還有鼻子和眼睛,都極為的酸澀,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傻?

    蘭翊舒和以前一樣,替蘇心漓整理披在身上的斗篷,不過可能是因為等的久了,再加上這天兒比較冷,他的手微微的有些僵,沒有了以往的靈活,的那是他的神情,卻和以前一樣的認真,蘇心漓看著,心裡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澀澀的,越發的難受,蓄在眼眶裡面的淚水,洶湧而出,滴落在蘭翊舒的手背上,「蘭翊舒,如果你不能一輩子都守在我身邊的話,那麼現在就離開。」

    蘭翊舒聽了這話,錯愕的愣了愣,幽深的眸,閃過一絲受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聲音嚴厲,因為蘇心漓這樣的質疑,明顯有些不滿,蘇心漓心裡頭覺得委屈,眼淚流的更凶了,上輩子,她輕易就收穫的感情是一場虛幻的夢境,現在,等她好不容易覺得感情不那麼虛幻了,想要牢牢拽在掌心的時候,她惶然間明白,老天總喜歡和人開玩笑,你越是想要緊緊捉住的東西,他越是喜歡將這根線扯斷。

    蘭翊舒忙又用手替她擦眼淚,蘇心漓避開他的手,自己用手胡亂快速的將眼淚擦乾,然後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向他,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又圓又亮,就好像夜空所有的星辰都鑲嵌進去了一般,「字面上的意思。」

    蘇心漓張了張口,她很想問蘭翊舒,如果她和顏宸璽兩個人,他就只能選一個的話,他會選擇誰,不過這樣愚蠢甚至幼稚的問題,她終究還是沒問出口。

    蘭翊舒盯著蘇心漓,忽然托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就吻上了她緊咬著的嘴唇,不若之前的溫柔和試探,他的吻,有一種說不出的霸道,那是濃烈的可以將人吞併的佔有欲,蘇心漓愣住,因為蘭翊舒的嘴唇,很冷很冷,她沒有掙紮,也沒有任何的回應,蘭翊舒越來越憤怒,卻不肯甘休,而蘇心漓漸漸沒能抵擋的住他的這種攻勢,有些意亂情迷起來,腦子裡想著的卻是,為什麼他每次都來這一招,而最要命的是,每次她都架不住他這一招,顏宸璽說蘭翊舒對她的喜歡她無法想像,其實她何嘗不是一樣?

    原先,蘇心漓還想著給蘭翊舒一次選擇的機會的,但現在,蘇心漓想,就算蘭翊舒說他要走,她肯定也不會輕易放他離開的。

    蘇心漓的身體,在蘭翊舒的吻下,有些發軟,她任由蘭翊舒摟著,靠在他的身上,直到蘭翊舒覺得蘇心漓已經沒有了讓他離開的那樣的想法了,他才罷手放過了她的唇,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輕撫著蘇心漓起伏著的背,「你知道嗎?今日早朝的時候當你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我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原本,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的,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不過我現在的心情還是很激動,只要想到你就會是我的妻子了,我就覺得很開心,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通通都告訴你,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蘭翊舒顫抖的聲音透著股緊張,蘇心漓靠在他的懷中吸了吸鼻子,牢牢的抱住蘭翊舒,她剛才是生氣,但是被蘭翊舒一抱一親,那氣不知怎麼的很沒骨氣的就散了。

    蘭翊舒,可以成為你的妻子,我也很開心。

    蘭翊舒緊繃著的臉上,這才有了笑意,然後用極為霸道的口氣命令道:「下次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不然的話,我會生氣的。」

    蘇心漓在蘭翊舒的懷中蹭了蹭,嗯了一聲,這話太傷感情了,她下次再不會說了。

    蘭翊舒伸手揉了揉蘇心漓的頭髮,看著她身後的月亮,信誓旦旦道:「蘇心漓,我不會辜負你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除非我死,不然的話,我都會在你的身邊守著你的,就守著你一個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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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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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發表於 2017-3-8 10:18:17 |只看該作者
第158章:

    第二天一早,蘭翊舒陪同蘇心漓用過早點後匆忙就離開了,蘇心漓猜測他是進宮找顏宸璽去了,蘭翊舒這一離開,閒空在家好奇心又氾濫的程子風就開始追問蘇心漓昨晚上的事情。

    「漓兒,昨晚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蘭翊舒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程子風問這話的時候,三分的八卦,三分的好奇,餘下的幾分便是憤怒和擔憂。蘇心漓的性子,他是瞭解的,不是那種刁蠻任性,動不動就砸東西發洩脾氣的千金小姐,她一向冷靜自持的很,昨兒早上她進宮的時候都還好好的,至少,和蘭翊舒肯定是好好的,不然的話,不會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請求文帝替她和蘭翊舒賜婚,蘇心漓回來的時候,程子風當時正在定國公府,所以並不知道情況。自從蘭翊舒回來後,他並不是每天都會住在蘇府,昨晚上他就是在定國公府歇下的,一早過來,聽水兒提了幾句昨晚上的事情,他覺得問題是出在蘭翊舒身上,蘭翊舒在的話,他自然不可能大喇喇的問出口了。

    「沒有,你多想了。」

    關於顏宸璽的事情,蘇心漓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情茲事體大,蘭翊舒蘇心漓都沒告訴,程子風就更加不會說了。

    「沒有?怎麼可能?是不是蘭翊舒他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訓他。」

    程子風邊說邊挽起袖子,板著臉,故作兇惡,一副做勢要教訓人的架勢。

    「還動手呢?水兒齊雲齊磊哪一個你打得過?」

    蘇心漓看著程子風一副護短的模樣,心裡暖暖的,她雖然現在還為顏宸璽的事情憂心,但和蘭翊舒之間已經釋然了,心情比起剛出宮的時候明朗了許多,現在看到程子風這樣,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程子風一聽這話,一下就慫了,雖然外面那些人都說蘭翊舒身份平庸,配不上蘇心漓,不過程子風卻不這樣想,蘭翊舒身邊的那些人,哪個不是高手,如果他真的只是尋常百姓,身邊如何會有這麼多的能人?不過程子風和定國公府的那些人都覺得,反正蘭翊舒定然是不會傷害他們的,也就沒有去深究。

    「我可是你哥,他要想娶你,還敢和我動手不成?」

    蘇心漓笑出了聲,見程子風的思緒已經差不多被自己轉移了,松了口氣,幸好盤問自己的不是程昱凡,不然的話,她如何能這麼輕鬆的就蒙混過關?

    「你今天有空嗎?陪我一起去見見顧大哥吧。」

    蘇心漓本想親自去忠勇侯府到顧南衣的,不過程子風卻覺得不合適,在外面見面,對現在的蘇心漓來說並不合適很方便,兩人商量後,將見面的地方選在了定國公府。現在正是早朝的時辰,顧南衣現在是正三品的大員,自然是要去上早朝的,蘇心漓先去定國公府,由程子風去找顧南衣。

    蘇心漓到定國公府的時候,程鵬等人都去上早朝了,府裡都是女子,雲氏見到自己的寶貝外孫女,昨日又發生了那樣的大事,自是少不得要拉著蘇心漓聊一番,蘇心漓的二舅母程鄭氏還有她的大嫂張氏還有二嫂許氏原本是在請早安的,全部被雲氏遣退了出去。

    「漓兒,外婆知道,蘭翊舒是個好孩子,對你又是一片真心,你喜歡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這婚姻大事,怎麼能女方主動呢,這話傳出去,多難聽啊。」

    雲氏雖然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但還是覺得漓兒這樣做太過衝動,沒有為自己的名聲考慮,而且男人多是犯賤的,雲氏是擔心蘇心漓這樣全心全意付出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外邊的人怎麼說?說我擔心自己嫁不出去嗎?」蘇心漓靠在雲氏的懷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雲氏抿著唇,沉著臉搖了搖頭,「我的漓兒怎麼會嫁不出去?」

    蘇心漓和謝雨薇還有蘇妙雪可不同,她的身份,她的才貌,她的智慧,她的名聲,便是瞎子也不會說出她嫁不出去這之類的話,不過說蘇心漓沒有矜持不知廉恥的倒是有,但並不是很多,倒是議論蘭翊舒的多一些,說他是公狐狸轉世,給蘇心漓下了迷魂湯之類的,大多是些酸話。

    「只是漓兒,不論什麼東西,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現在還小,像你外公還有舅舅哥哥那樣的男子太少,外婆是擔心,蘭翊舒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珍惜啊。」

    水患降至的時候,雲氏是一直為自己三個未娶親的孫兒擔心,一門心思張羅著他們的婚事,不過幾個人都沒有娶妻的心思,都不樂意,因為蘇心漓,水患的問題解決了,連帶的,大金的隱患暫時也沒有了,既然幾個孫兒暫時不用上戰場,雲氏也就沒趕鴨子上架逼迫勉強他們了,隨後,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成雙入對,關係親密的惹人議論,那些外人,知道的都只是皮毛。

    雲氏就蘇心漓這麼一個外孫女,現在,她對蘭翊舒是死心塌地的,但是蘭翊舒的底細,他們都查這麼久了,還是一無所知,這時間越長,蘇心漓對蘭翊舒是越來越上心,非他不可了已經,雲氏如何能不擔心?雲氏是時時刻刻都憂心蘭翊舒的事情啊,昨晚上蘇府發生的事情,雲氏是知道的,這樣一來,雲氏心裡就更加的七上八下了。

    「外婆,這些,是我欠蘭翊舒的。」

    得不到的永遠在蠢蠢欲動,輕易擁有的就不容易引起重視和珍惜,這個道理,蘇心漓如何會不懂?但她認為,自己與蘭翊舒之間,源自於外部的阻力和考驗已經夠多了,如果她還和以前一樣對蘭翊舒冷冰冰的,這段感情,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如果因為自己的不傷心和冰冷的態度才結束了這一切,蘇心漓才會真的後悔。

    這輩子,她更加信奉,自己想要什麼,就停過自己的雙手去爭取,不論是想要拽在手心的愛情還是想要守護的親情。

    「外婆,您就放心吧,一切,我心中有數的。」

    她和蘭翊舒的這段感情,一開始是蘭翊舒主動的,他為她付出了很多,她現在做的,只是很努力的回應罷了,蘭翊舒的真心和感情,她並不是一直都被動的接受,她也有付出,蘇心漓希望和蘭翊舒長相廝守,一輩子白頭到老,但是她同時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她想,自己已經努力過了,將來就不會後悔了。

    蘇心漓從雲氏的屋子離開的時候,她的舅母還有兩個嫂子都在門口候著,看到蘇心漓出來,微微的愣了愣,看向她的神色有審視也有探究,顯然,昨日,蘇心漓在金鑾大殿上請求文帝賜婚的事情,很多人都是覺得不可思議的,尤其是那些循規蹈矩的女子,蘇心漓任由她們打量,微微一笑,然後從她們的身邊經過離開,這個時候,顧南衣他們應該已經在下朝的路上了。

    「漓兒妹妹!」

    蘇心漓都還沒離開雲氏的院子,忽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叫她,轉過身,是她的大嫂張姝賢,正朝著她的方向跑來,蘇心漓停下腳步看向她,她的這個和大嫂系出書香世家的名門,嫁給蘇心漓的大哥程子落之前,也是京陵城中的才女,程子落回來與她成婚後一個月都沒到,就奉皇命去了南方的邊境,一年難得回來一回,回來一回,最多也就呆個三五天就離開了,張氏現在育有一子一女,長子是定國公府的長孫,今年五歲,麼女現在兩歲,張氏性格溫婉,為人賢慧,除了帶帶孩子,要遇上定國公府有什麼事情的話,就會幫襯著程鄭氏一起打點,是個極為懂事讓人省心的女子,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性格太過內向膽小,和以前的蘇心漓一樣,就和個悶葫蘆似的。

    「大嫂,您找我有事?」

    張姝賢靦腆的笑了笑,搖了搖頭,猶豫了片刻,然後不好意思的弱弱開口道:「今後小妹來定國公府,我可以找你聊天嗎?」

    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她憋了半點才說出來,臉都紅了,蘇心漓大方的笑了笑,「當然可以了,旭兒現在已經識字了吧,我那裡剛好有一方上等的端硯,是皇上賞的,他現在用正好。」

    蘇心漓對定國公府的人是極為大方的,尤其還是自己的侄子。

    「不——不用了!」

    張姝賢看向蘇心漓,臉越發紅的厲害,不停的擺手拒絕,「那可是禦賜之物,旭兒還小,要是打碎了可怎麼好,小妹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張姝賢說完,見蘇心漓唇角含笑,心裡頭越發的不好意思,有些慌亂的解釋道:「我說想找妹妹聊天就只是單純的聊天而已,並沒有想要你給我送東西!」

    蘇心漓看著張姝賢一臉慌張又緊張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濃,「我知道,旭兒是我的侄子,又是定國公府的長孫,他現在識字,我送他端硯,這只是我這個做姑姑的一番心意,大嫂你不必推辭。」

    身外之物,碎了就碎了,蘇心漓看著緊咬著唇,眉梢眼角寫滿了緊張同時又欲言又止的張姝賢,上前兩步,「大嫂,您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只要她的這幾個大嫂不是居心叵測,不要做出不利於定國公府的事情,一些小打小鬧,蘇心漓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至於那些身外的物件,蘇心漓更是不會吝惜。

    張姝賢深吸一口氣,如斷腕的壯士一般,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似的,「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敢開口請求皇上替你賜婚?」

    張姝賢問蘇心漓話的時候是閉著眼睛的,直到一氣呵成的問完了,才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看向蘇心漓,蘇心漓臉上的神情未變,依舊是淡淡的,只覺得八卦實在是人的天性。

    對膽小內向的張姝賢來說,蘇心漓昨日在金鑾殿上的舉動就算是用驚世駭俗四個字也無法形容,從長公主百花宴之後,她就開始佩服蘇心漓,佩服她的聰慧,佩服她的勇氣和膽子,佩服她的臨危不亂,張姝賢平日裡是循規蹈矩的沒錯,但是心中也住著另外一個瘋狂的自己,她覺得蘇心漓不可思議,但同時又有仰慕,對於自己欽佩仰慕的人,誰都是想要親近的。

    蘇心漓抿著唇,沉思了片刻,而後看向張姝賢,忽而釋然的笑了,「自己想要的,又覺得值得,就努力去爭取。」

    以前是這樣,現在她都努力做這麼多事情了,還有放手的理由嗎?沒有了!所以今後,她不會也不可能輕易放手。

    ------------

    蘇心漓辭別了張姝賢後,才在後院坐了一會,程子風就領著顧南衣來了,一起的還有程昱凡程紹偉,就連程鵬也來了,蘇心漓看著這陣仗,再看程子風一臉興奮開心的模樣,覺得腦殼都在疼,她揉了揉自己隱隱作痛的額頭,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他們一行人跟前,朝著他們福了福身。

    「你這孩子,又沒有外人在,一家人,怎麼還這麼多禮數。」

    程鵬直接握住了蘇心漓的手,雖然顧南衣並不姓程,不過程鵬一直都將他當成一家人看待,在蘇心漓沒做出選擇之前,他一直都將顧南衣當成自己的外孫女婿的。

    一行人,繞著靠湖邊的小亭內的石桌坐下,很快,就有丫鬟送來了茶水和糕點,幾個人都是早朝結束後回來,肚子都有些餓了,所以送上來的糕點點心沒一會就解決了七七八八的了,蘇心漓肚子倒是不餓,就看著他們吃,心中思忖著怎麼開口才好。

    「漓兒,你不是有事要找顧大哥嗎?到底什麼事情啊?有我們在不方便說嗎?」

    蘇心漓看著程子風的那張臉,有一種抽上去的衝動,她笑笑,看向程鵬等人,「外公,舅舅,你們先吃,時辰還早,等吃完了再說也不遲。」

    蘇心漓說著,低頭喝了口茶,電光火石間,心裡已經有了很好的主意,等到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蘇心漓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然後笑著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最近不是學習醫術嗎?有一些問題並不是很懂,顧大哥見識廣,我就想問問他。」

    蘇心漓給自己找了個極為冠冕堂皇的理由。

    「漓兒還學醫了啊。」這是程紹偉驚歎驕傲又愉悅的聲音。

    「你一個女孩子,不要將自己弄的那麼累了。」程鵬握住蘇心漓的手,是一臉的疼惜。

    「外公,我問的這個問題其實嚴格說起來和醫術也沒有太大的關係,說不定你還更清楚一些呢。」

    蘇心漓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的看向程鵬說道。

    「是這樣的,我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書中說,南夏有許多秘術,可以用蟲控制人,書中還有實例記載,原本,一個好端端的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從口中飛出一隻青蟲,然後就開始七孔流血,七孔流血後,臉上爬出了許多小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蘇心漓的話剛說完,程子謙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蘇心漓掃了顧南衣一眼,又看向程鵬,「既然人和平常無異,那如何知道這個人有沒有中蠱毒呢?中了蠱毒之後,是無藥可解的呢還是可以救治的?」

    蘇心漓有考慮過一以毒攻毒的方式,但是對南夏的蠱毒,蘇心漓實在知道的太少,對顏宸璽,她連一半的把握都沒有,哪裡敢貿然動手?蘇心漓現在就想著看看能不能從顧南衣或者程鵬的口中知道對自己有用的訊息,然後再從長計議,至於現在,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是從哪本醫書上看到的?」程鵬的神情陡然變的嚴肅起來,看向蘇心漓的眼睛充滿了懷疑,顯然,他對蘇心漓的話並不是很信任。

    「是我給她的。」顧南衣唯恐蘇心漓為難,忙出聲替她打圓場。

    「外公,南夏真的有這種秘術嗎?」

    蘇心漓現在恨不得潛伏到南夏,把自己想要知道的探尋的清清楚楚。

    程鵬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確實是存在的,不過我並沒有見識過,但是我們程家的族譜,歷代的定國公都會有一本手劄,你太外公的時候,有一次琉璃和南夏發生了戰爭,當時有許多士兵出現了你說的這種狀況,後來,我們才知道他們是中了蠱毒,一直到後來,我們找到了蠱蟲的禍源,一把火將那些蠱蟲燒死了,這件事情才結束,依著你太外公的記載,這種蠱應該並不好培養,是不能大量繁衍的,你太外公猜測,他們這樣做,應該只是想要擾亂軍心。」

    蘇心漓聽程鵬這樣一解釋,頓時了然,難怪南夏一直偏安一隅,若這蠱蟲可以大量繁衍,南夏到現在不會只是個小國。

    「那那些中了蠱毒的士兵呢?全部都死了嗎?」

    程鵬嗯了一聲,然後繼續道:「全部都死了,一個都不活,你太外公擔心他們的存在可能會造成其他不利的影響,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有帶回來,一把火全部燒了。」

    說到這裡,程鵬的聲音和神情都變的沉痛起來。

    「他們當時應該是想要害你太外公的,但是你太外公的一個屬下為了救他讓出了自己的營帳。」

    程鵬這樣說,蘇心漓的神情也跟著變的凝重起來,「這樣說,這個是無藥可解的嘍。」

    蘇心漓那雙漂亮的媚眼兒,寫滿了失望,顧南衣開口道:「對我們來說無解的,對他們來說就未必。」

    顧南衣說的這個,蘇心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依著顏宸璽的意思,那個給他下蠱毒的人,在南夏的地位很高,她下的蠱毒,並且是用來脅迫蘭翊舒的,一般人肯定解不了,她對南夏又一無所知,想要找人替顏宸璽解毒,談何容易?蘇心漓心裡頭雖然沮喪,卻沒在臉上臉上表露出來,她看向程鵬,「外公,我聽說南夏和我們琉璃不一樣,他們有皇室還有皇靈一族,皇靈一族在民間的聲望極高,比皇室有過之無不及,是這樣嗎?」

    程鵬定定的看著自己這個足不出戶的外孫女,眼中閃過濃濃的驚詫,她知道,遠比他想像的多。

    蘇心漓見程鵬看她,依舊笑的一臉坦然,然後挽住了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撒嬌道:「外公,我對南夏真的很好奇,您能不能將太外公他們的手劄給我看看啊?」

    定國公府從琉璃建國就已經存在了,到現在已經三百多年了,幾乎每一場戰役,都會有定國公府人的身影,如果可以得到他們的手劄,蘇心漓覺得自己肯定是可以有所收穫的,不過蘇心漓也知道,那些東西,一般人是不讓看的。而且,蘇心漓心中清楚,外公寵她很尊重她的選擇是沒錯,但是他心中並不希望自己過多的參與到這些事情裡面來的,正是因為如此,很多事情,蘇心漓才不會與他說,因為說的越多,也就表示,受限制越多。

    「外公,我就是好奇,好奇京陵城之外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尤其是南夏大金那些國家,他們和琉璃有什麼不同?」

    蘇心漓的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看著程鵬的時候,更是閃閃發亮。

    「外公,您就給我看看吧,我保證,我絕對會很小心很小心,絕對不會讓他們有任何損壞的,您要實在不放心,那就在我在定國公府的時候每天給我看一會。」

    蘇心漓信誓旦旦道,一副程鵬不給就不依的架勢。

    「父親,既然漓兒要看,您就給她吧。」

    程紹偉沒有女兒,在他心裡,蘇心漓就是他閨女,小的時候,將她寵的是無法無天,雖然他心裡覺得蘇心漓一個女孩子家家不應該看那些東西,不過蘇心漓一撒嬌,他立馬就沒轍了,蘇心漓的幾個哥哥也替她求情,就只有程昱凡,用一種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蘇心漓,雙手交叉放在桌上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漓兒,你一個女孩子,看那些東西做什麼?」

    定國公府是武將世家,歷代的定國公多是在戰場磨礪的,他們記載的多是戰場的一些爾虞我詐,血腥又殘暴,程鵬並不覺得蘇心漓的膽子又多大,總擔心把她嚇著了,而且死人的東西,總是比較玄乎,程鵬也擔心蘇心漓可能因此撞邪。

    「外公,我就是好奇,比起其他女子來說,我確實要幸運一些,不用整日呆在閨中,但是我好奇京陵城之外的地方,既然去不了,您就讓我透過文字看看嘛。」

    「祖父,小妹都這樣求您了,您就給她吧,反正早晚都是要給的。」

    程子風嬉皮笑臉的說道,蘇心漓都這樣撒嬌了,肯定是很想看那手劄的,程鵬不給,這事要讓雲氏知道,雲氏偷都會給蘇心漓偷來。

    「外公,求求您了。」

    蘇心漓趴在程鵬的懷中,抬著頭,一雙明媚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瞅著她,程鵬盯著那張臉看了半晌,心瞬間就化了,他伸出粗糙的手,伸手摸了摸蘇心漓的臉,無奈的歎了口氣,「真是拿你沒辦法。」

    蘇心漓聞言,直接抱住了程鵬,笑出了聲:「我就知道外公最好了。」

    程鵬拍著她的背,也笑出了聲。

    難得定國公府在京陵城的人都在,蘇心漓自然是要陪著大家一起用午飯的,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大家是和樂融融,蘇心漓更是無比珍惜同時享受這樣的時光。

    蘇心漓留用了午飯後,陪著大家一起喝了茶,雲氏午睡後,她就離開了,程鵬給了她幾本手劄,讓她看完後下次再來定國公府拿,蘇心漓離開,顧南衣自然和她一起。

    「漓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蘇心漓的那番說辭,騙的了定國公府的那些人,卻騙不了顧南衣。之前,蘇志明的事情發生後,蘇心漓雖然懷疑這件事情和南夏有關,但她那時候並沒有準備驚擾到定國公府的人,這次忽然這樣迫切的想知道,顧南衣猜測這其中必然是有什麼緣由。

    「沒什麼事啊,我本來是想問你有關於南夏的事情的,沒想到四哥將外公和舅舅他們都找來了。」蘇心漓對著顧南衣,笑的輕鬆又淡然。

    「漓兒,其實,蠱毒之術比我們想像的還要複雜,之前我聽師傅提起過,蠱毒分為幼蠱和成年蠱,幼蠱是在人的身體內不超過五個月的蠱蟲,如果是幼蠱的話,可以想辦法將蠱蟲引出來,但如果是成年蠱的話,就會一直潛伏在人的體內,除非是下蠱的那個人,不然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將蠱蟲引出來。」

    蘇心漓聽了這話,眼睛不由亮了亮,「顧大哥,你坐我的馬車回去吧。」

    蘇心漓說完,率先上了馬車,顧南衣看著蘇心漓的背影,跟著上了馬車。

    「顧大哥,是不是蠱蟲只能用人去養,用活血餵養,你說幼蠱是指五個月以下的,這五個月的時間是怎麼算的啊,是只在一個人的身體內五個月嗎?還是只要在人的身體寄養五個月?」

    顧南衣看著蘇心漓一臉認真的樣子,心裡頭的疑惑更深,「漓兒,你怎麼對這個事情這麼好奇?」

    「蘇志明死於蠱毒,這就是說,南夏的人已經不安分了,琉璃的戰場從來都少不了定國公府的人,我現在事先做好防範,防患於未然,總比不做任何準備的好。」

    顧南衣一聽她這樣解釋,也覺得有理,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一隻蠱蟲,最多就只能在一個人的身體內寄養,可以是死人,也可以是活人,還可以是動物,幼蠱就是在一個人的身體內寄居了不超過五個月的蠱蟲,我師父說過,這個是可以引出來的,但是怎麼引,我也不清楚,而且我聽師傅提起過不單單南夏的人可以養蠱,我們也可以,只是那個地方更加適合蠱蟲的存活。」

    顧南衣心裡頭有些後悔,早知道蘇心漓想要知道這些事情,當時他就會問清楚的。

    「你是說我們自己也可以養蠱蟲?」蘇心漓瞪大著眼睛,滿是驚喜的看向顧南衣。

    「從南夏回來後,師父他養過。」

    蘇心漓靠在馬車上,抿著唇,是呀,南夏的人可以養蠱,為什麼他們不可以呢?只是琉璃的環境,他們存活的概率比較低而已,但是這並不表示,他們並不能活啊。

    「顧大哥,你能找到你師父嗎?」

    蘇心漓的一雙眼睛殷殷的看向蘇心漓,滿是期盼,顧南衣原本想告訴她,從自己下定決心回京陵城的那一刻,他師父就說過今生師徒情願已盡,後會無期了,可看著蘇心漓那樣,這樣的話,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顧南衣沉思了片刻,然後認真的回道:「我儘量。」

    顧南衣倒是想給蘇心漓一顆定心丸,又擔心自己的保證到最後只是讓蘇心漓空歡喜一場。

    蘇心漓滿是感激的看向顧南衣,「那這件事情,就拜託顧大哥了。」

    蘇心漓想說一些感謝的話,不過那些說辭在腦海盤旋了半天,蘇心漓卻覺得遠遠不能夠表達自己的感激感謝,所以她什麼都沒說,顧南衣身子前傾,摸了摸她的腦袋,重重的應了一聲。

    蘇心漓送顧南衣回去後,並沒有直接回蘇府,而是進了宮,她沒有去金鑾殿,也不是去東宮,而是到了宸安殿,蘇心漓到宸安殿的時候,蘭翊舒還沒有回去,不過和早晨離開蘇府的時候相比,他的面色並不是很好看,應該說是很難看,而賢妃和昨日一樣,則不停的抹眼淚,因為有宮女通報說蘇心漓來了,所以蘇心漓見到他們的時候,一個臉上只剩下了淚痕,而另外一個她只是隱約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他的不快,當然,氣氛也很不對勁。

    蘭翊舒沒料到蘇心漓會來,一看到她,就站起來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

    蘇心漓看了眼賢妃,不滿的看了蘭翊舒一眼,從蘭翊舒的臉上,她就可以猜測到今天發生什麼事了,肯定是蘭翊舒找顏宸璽追問他昨天對她說了什麼,顏宸璽不肯說,兩人估計鬧起來了,驚動了賢妃。

    「漓兒你來了。」

    雖然蘇心漓和蘭翊舒二人還未曾納彩,更不要說成婚了,不過大家都當他們是夫妻了,賢妃也不像之前那樣蘇大人蘇小姐的叫著,直接喚她漓兒,蘇心漓知道她對蘭翊舒很關心也很在意,將她當成長輩一樣,所以這樣親近的稱呼,她欣然的接受了。

    「六皇子呢?我去看看他。」

    蘇心漓說著,朝著賢妃福了福身,牽著蘭翊舒就往顏宸璽寢殿的方向走,兩人剛一離開,蘇心漓就開始數落指責蘭翊舒,「你不知道現在蘭翊舒是什麼狀況?當初因為他遇險撇下我去救他的是你,現在又因為這樣一點小事鬧的這麼不愉快,蘭翊舒,你可不是這樣衝動的人。」

    蘭翊舒任由蘇心漓數落,也不辯解,他確實不是個衝動的人,但是這件事情涉及到蘇心漓,而且蘇心漓還和他說了離開兩個字,蘭翊舒就不可能不上心,對他來說,這絕對不是小事,而是大事,很大的事。

    「等會記得要向六皇子道歉。」

    蘇心漓一路數落,到顏宸璽寢殿外面的時候,笑著向蘭翊舒撒嬌道。蘭翊舒追問顏宸璽,情有可原,但是她心中卻極為疼惜憐惜顏宸璽,他所做的一切,是死是活,都是為了蘭翊舒,這份友情,真的很讓他感動,蘭翊舒若是對他說什麼重話的話,他心中必定十分難受。

    蘭翊舒妥協,和蘇心漓一進了屋就向顏宸璽說了不少軟話,顏宸璽躺在床上,死氣沉沉的沒有說話,蘇心漓看了他一眼,讓蘭翊舒先離開了,蘭翊舒剛離開沒多久,床上躺著的顏宸璽就睜開了眼睛,看著蘇心漓,目光黯然,當蘇心漓從袖中她的一套銀針的時候,顏宸璽的目光亮了亮,而後又變暗了,「你這麼快就想好下決定了嗎?不再考慮一下嗎?你捨得蘭大哥?」

    蘇心漓看了顏宸璽一眼,目光堅定,「我現在需要專心,有什麼話,等我替你施了針再說。」

    蘇心漓說完,坐在了床邊,然後掀開被子,撩開顏宸璽的褲子,替他施針,她略有些蒼白的小臉,那神情,說不出的認真專注,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辰,蘇心漓的額頭已經全部都是冷汗了,等最後一針紮下去的時候,一直半蹲著的蘇心漓終於直起了身子,然後松了口氣。

    「多喝一些骨頭熬制的湯,注意藥補,受傷的手臂和膝蓋,尤其是你的左手,每日讓人揉捏一個時辰,最好是懂穴位的,這樣對你傷口的恢復應該都是有好處的。」

    蘇心漓說著,從袖中掏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手帕擦掉了臉上的汗,見顏宸璽依舊看著自己,一雙眼睛滿是疑惑,分明就是沒聽進去她剛說的話,「這些事情,我會和賢妃娘娘說的,讓她吩咐伺候你的宮女太監。」

    「蘇心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受了傷後的顏宸璽,脾氣比起以前來說,暴躁了許多。

    「我親自替你施針,又說了這麼多,這還不足以說明我的選擇嗎?」

    「為什麼?」

    蘇心漓走到床邊坐下,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顏宸璽,「六皇子,你並不想死,不是嗎?」

    真要一心求死,不會活到現在。

    「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很糟糕,但我們都還沒有被逼到絕境呢,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徹底治好你的,蘭翊舒也是,我都還沒放棄希望呢,所以在此之前,也請您一定要堅持住,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也說不定。而且,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們都被逼上了絕路,我呢,也絕對不會犧牲你,因為,你是蘭翊舒最最在意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因為我們出了什麼事,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也不可能幸福。」

    蘇心漓一字一句,口氣是說不出的認真,顏宸璽看著她,看著她蒼白滿是汗水的臉嚴肅的很,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不由動容,聲音顫抖哽咽著道:「蘇心漓。」

    蘇心漓應了一聲,目光與顏宸璽的相對,「顏宸璽,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什麼都不要想,配合治療,靜心養病,我不是你嫂子嗎?天塌下來,有我和蘭翊舒給你撐著呢。」

    因為是顏宸璽,那個像狗皮膏藥一樣跟在蘭翊舒的身後,嬉皮笑臉叫著她嫂子的顏宸璽,所以就算再怎麼心狠自私,也絕對絕對不能犧牲他。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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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8 10:18:32 |只看該作者
第159章:顏司明蘇妙雪大婚

    很快,便是顏司明與蘇妙雪的婚禮。原本,像蘇妙雪這樣名聲盡毀的女子,任是誰娶她,就算她是宰相府的千金,娶她的人只是尋常百姓,為了自己的顏面,都會要多低調就有多低調,像顏司明這樣的身份,不給婚禮都有可能,但之前文帝已經下旨賜婚,而且這回金鑾殿上,文帝又親口定了成婚日期,不過就算是傻子,也不會覺得這是文帝對顏司明的重視,朝堂上的大臣,任誰都能感覺得到,文帝心裡根本就沒準備給顏司明機會,而知道顏司明野心的那些親信更覺得這是文帝對顏司明的警告和打壓。

    不過文帝就是文帝,論公,他是君,顏司明是臣,他開口讓顏司明辦的事情,顏司明就算再怎麼抗拒,也不敢不從;論私,文帝是父親,而顏司明是兒子,父親的命令,兒子自然也是不能違背的,所以這次的婚禮,顏司明心裡是願意也好,不情願也罷,都得進行,至少面上得過得去,因為他可以無視蘇妙雪,不給蘇妙雪顏面,但是對文帝,他不能,也不敢。

    那日的早朝後,蘇心漓就讓人向高怡婷傳達了自己的意思,要大肆操辦這次的婚禮,讓蘇妙雪風光大嫁,所以這次的婚禮,辦的雖然不至於轟動,但還是十分熱鬧的,不過因為上次蘇妙雪在顏司明王府門前那一鬧,大家都還記憶猶新,所以大家一聽說是顏司明和蘇妙雪的婚事,自然都是不願意錯過這熱鬧的,一大早的,相府門前就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這些人當中,就有方靜怡。

    連日來的忙碌,相府的門前是披紅掛彩,極為的喜慶,為表重視,身為相府夫人的高怡婷親自將蘇妙雪送到了門口,蘇妙雪這一出來,大家就都盯著她的肚子瞧。因為時間比較匆忙,蘇妙雪的嫁衣自然不是專門量身定制的,也不是趕制的,而是之前就已經做好的,她現在懷有身孕,衣裳選的比較大,因為不是正妃,所以並不是正紅的顏色,而是緋紅色,蘇妙雪的身子是比較抽條清瘦的,再加上孩子才三個多月大沒有顯懷,衣服又是比較寬鬆的,根本就看不出已經懷有身孕。

    高怡婷站在門口,和相府的其他姨娘還有庶女一起,對蒙著紅蓋頭的她叮囑了幾句,因為場面喧鬧,所以眾人根本就聽不到高怡婷說了些什麼,只看到蘇妙雪不住的點頭,那樣子看起來乖巧恭順的很,可方靜怡看著,卻覺得刺眼的很,心裡就像破了個大窟窿似的,鮮血不停的往外噴湧,簡直比剜心還痛。

    原本,高怡婷站著的位置,應該是屬於她的,今日,蘇妙雪出嫁,牽著她的手送她出來的也應該是她,如果她是相府夫人,那蘇妙雪現在就是相府的嫡女,她一定可以嫁的比現在更加風光,而且,如果她是相府夫人的話,蘇志明也不會死,那樣的話,蘇妙雪嫁到王府,也能有個靠山,想到蘇志明,方靜怡心裡頭的血噴湧的更快。

    但是現在,曾經那些屬於她的一切卻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的,她渴盼了那麼久的身份,為了這些,她耗費了多少的時間和精力還有金錢去謀劃,到頭來,卻是為她人做嫁衣,而且還是個她極為憎惡的人,方靜怡越想越覺得意難平,她恨啊,恨不得沖上去把高怡婷給殺了,就算是殺了她也不足以洩恨,她簡直想將她大卸八塊。

    方靜怡看著蘇妙雪由媒婆攙扶著,走下了臺階,她看著她穿著玫紅的嫁衣,心裡不由被刺了一下,她做了這麼多,就是希望蘇妙雪出嫁的時候能穿上正紅色的嫁衣,但還是沒能如願,想到自己的幾個孩子,方靜怡有種痛哭的衝動,現在,志明已經死了,志安的話,她想再見一面都難,就只剩下這蘇妙雪了,雖然因為蘇志明的事情,方靜怡心裡對蘇妙雪生出了很大的不滿,但畢竟是母女,現在她大婚,她心裡還是挺激動,同時也很擔心她今後在王府的處境。

    「妙雪!」

    嗩吶聲再次吹了起來,媒婆掀開轎簾,蘇妙雪正要進去,相府的下人也準備點鞭炮了,方靜怡緊握住自己手中的錦盒,大叫了一聲:「妙雪!」

    因為嗩吶的聲音很響,再加上四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議論聲也不小,所以蘇妙雪並沒有聽到方靜怡的聲音,方靜怡叫了一聲後,就朝著蘇妙雪的方向跑過去,而蘇妙雪是蒙著蓋頭的,自然是沒看到方靜怡的,不過站在門口的高怡婷等人還有那些圍觀的百姓卻看到了,頓時露出了一副興味的表情,高怡婷擺了擺手,吹嗩吶的那些人頓時停了下來,方靜怡又叫了一聲,這回,蘇妙雪聽到她叫自己了,蓋頭下的她眉頭擰起,就想要進轎,不過方靜怡已經跑到她跟前了,並且握住了她的手,蘇妙雪心裡頭卻不快的很,想也不想甩開她的手。

    方靜怡看著自己被揮開的手,有些傻眼了,重重的叫了聲:「妙雪!」

    蘇妙雪像是沒察覺到她的不悅一般,用更大的聲音嫌惡的反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以前,當方靜怡是相府得寵的姨娘的時候,蘇妙雪這相府的養女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讓大家知道,她才是相府的長女,蘇心漓的一切都是她的,是蘇心漓不要臉,霸佔掠奪了她的東西,但是現在,方靜怡已經被休了,而且蘇志明的事情鬧的是沸沸揚揚,她可不想有蘇志明那樣一個親弟弟,若是讓別人知道方靜怡是她生母,蘇志明是她親弟弟,單想到那個,蘇妙雪就覺得自己的顏面丟盡了,而且,嫁到王府後,那些人肯定會因此對她指指點點的,總之,蘇妙雪現在是巴不得自己與方靜怡一刀兩斷,沒有任何關係才好。

    蘇妙雪這樣的態度,方靜怡心裡頭自然是失望萬分,她再次走到蘇妙雪跟前,牽起她的一隻手,然後將一個不大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她的手上,蘇妙雪掂了掂,感覺還挺沉的,心裡頭一驚。蘇妙雪跟在方靜怡身邊這麼多年,她一直都知道,方靜怡有自己的小金庫,就算上次蘇心漓將她母親的嫁妝拿回去了,蘇博然也到她這裡搜刮了很多,但她應該還是有私藏的,而且那些東西應該都還是不錯的。

    「妙雪,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姨娘心裡頭開心,這是姨娘的一片心意。」方靜怡說著,不由紅了眼眶,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幾分哽咽顫抖,有激動,有失落,也有濃濃的遺憾,那是一個關愛女兒的母親最真切的心情。

    場面,因為方靜怡的出現,安靜下來了許多,高怡婷順著臺階緩緩而下,領著一群人也走到了蘇妙雪的跟前,「妙雪,你是方小姐看著長大的,情分果然不一般,難得她一番心意,你可不能辜負了。」

    高怡婷這話,看似恭敬,實則充滿了嘲諷,方靜怡都快四十了,如何還能用小姐稱呼?這是在告訴眾人,方靜怡已經被休了,不是相府的人了。高怡婷說這句話的時候,面色相當的平和,但是這樣的平和在方靜怡看來,則是說不出的挑釁,她那雙盈滿了水霧的眼睛頓時變的兇惡猙獰起來,看向高怡婷的時候,都是猩紅的,「高怡婷!」

    她的聲音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她生拆入腹,卻沒能讓高怡婷的面色變分毫,像這樣的聲音,這樣的神情,就只有失敗者才會有。

    因為臉上的傷疤,蘇妙雪前段時間一直都有在用凝露膏,手頭上已經有些緊了,這時候,方靜怡送東西來,她自然是想要收下的,但是現在這場面,蘇妙雪卻覺得手上的東西燙手的很,她覺得方靜怡這時候叫囂,簡直就是以卵擊石,也絲毫沒有為她考慮著想,不由惱火,在高怡婷還沒說話前,她將方靜怡剛遞給她的東西用力的往她跟前一摔,「誰要你的破東西!」

    蘇妙雪冷哼了一聲,盒子被用力的摔在地上後打開,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是兩套上等的頭面,一套是翡翠綠寶石,一套是黃金紅寶石,一看就是好東西,黃金紅寶石還好,但是那套翡翠頭面的手鐲卻摔碎了,發出極為清脆動人的聲響,蘇妙雪聽著這聲音,心都在滴血,心裡頭暗自責怪方靜怡,她覺得方靜怡根本就不是真心送她東西,不然的話,完全可以私下給,為什麼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現在,蘇妙雪已經看方靜怡不順眼了,也因此,她做什麼都是錯。

    「我姓蘇,是相府的女兒,我的嫁妝,有父親母親會準備,你是什麼身份,居然敢自稱我的姨娘,真是不要臉!」

    方靜怡一聽這話,臉色瞬間慘白,蘇妙雪這一字一句是在她的胸口上捅刀子,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有些自私任性的,但是卻沒想到,她居然這樣冷血無情,她從小把她帶大,她想要什麼,她就給她什麼,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是為自己考慮不假,但是比起為蘇志明蘇志安的付出,她為蘇妙雪絕對做的更多,現在,她居然用不要臉這三個字形容她,方靜怡如何能不難受?誰都可以說這樣的話,但是蘇妙雪不行,方靜怡單聽著,都覺得熱淚盈眶,眼淚完全控制不住,簌簌的往下掉。

    那些圍觀的百姓見狀,不由議論紛紛,對方靜怡,他們自然是沒什麼好感的,但是看到她這個樣子,也不免生出了幾分同情,覺得蘇妙雪太過絕情了,雖然方靜怡已經被休了不假,但她畢竟是方靜怡帶大的啊,方靜怡現在這樣落魄,她大婚,她還是給她準備了這麼好的禮物,她不領情就算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來,這相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收了這樣一個養女,不守婦道道德敗壞就算了,還這樣的無情無義。

    蘇妙雪又不是聾子,那些百姓的議論聲,她自然聽到了,不過現在對於自己在民間的名譽,她已經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了,根本就不怎麼放在心上,比起這些與她沒有直接利益關係的人,她現在最最在意的是高怡婷的想法,方靜怡和高怡婷兩人本來就有過節,蘇妙雪並不肯定高怡婷知不知道自己是方靜怡女兒的事情,她賭高怡婷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話,她怎麼會給她凝露膏那樣的好東西?

    蘇志明已經死了,蘇志安還小,蘇博然現在根本就不怎麼管她的事情,但是對高怡婷卻言聽計從,至於方靜怡,就更不要說了,她現在唯一的靠山就是高怡婷,直到這一刻,蘇妙雪都還做著嫡女夢呢,只要高怡婷同意將她掛在她的名下,那她就是相府的嫡女了,今後在王府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方靜怡現在和高怡婷發生爭端,她自然是要向著高怡婷了。

    「方小姐,養育我的是父親,是相府,並不是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府給的,父親給的,與你並沒有任何的幹係,所以你少拿那些情分說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現在,你已經被相府休了,與相府與我都沒有任何的瓜葛了,你以為你利用這麼點東西就可以收買我嗎?簡直就是癡人做夢!」

    在蘇妙雪看來,方靜怡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都是她欠了她的,蘇妙雪說完,朝著高怡婷的方向,福了福身,「母親。」

    方靜怡本來就滿肚子火,看到這一幕,更是氣的不輕,「母親?蘇妙雪,你居然叫她母親?她就是個賤人,不要臉的狐狸精!」

    蘇妙雪聽著方靜怡的叫駡,心裡頭越發的惱火,她覺得方靜怡就是故意拆她台,來找晦氣的,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別怪她冷血無情了。

    高怡婷站在一旁,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她原本淡然的臉,有了淺淺的笑意,尤其在看到方靜怡那張氣的仿佛要冒煙的臉時,更是得意,方靜怡,你害死我的孩子,害我這輩子都不能成為母親,結果呢,你最孝順的那個孩子沒了,你的另外兩個孩子叫著我母親,你的寶貝女兒,當著諸多百姓和我的面對你怒駡指責,真是報應啊。

    「來人啊,將這個瘋婦給我拖走,不要讓她影響了母親的心情!」

    蘇妙雪的話音方落,馬上就有兩個小廝將方靜怡扣住,方靜怡劇烈的掙紮著,但是根本就掙脫不開,她聲嘶力竭的尖叫了一聲,滿是淒厲悲傷和絕望,「老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

    以前,李嬤嬤和她說蘇妙雪自私絕情,她還不相信,非但如此,她還斥責李嬤嬤,現在看來,她說的一點也不假啊,方靜怡看著披著紅蓋頭的蘇妙雪,看著高怡婷嘴角上揚,一臉挑釁的看向她,只覺得一顆心七零八碎的,她做了很多事情,害了很多人,但是她沒有一點對不起蘇妙雪的地方啊,她今日上門,只是想看著她出嫁而已,方靜怡越想越覺得心傷,不由痛哭出聲。

    「妙雪小姐,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方小姐帶大的,看著長大的,她今日只是前來給你送賀禮,你這樣做,未免太過絕情了吧。」

    站著高怡婷身後的側夫人柳飄飄開口說道,那嬌柔的聲音,滿是嘲諷和輕視,何姨娘六姨娘還有蘇汐月蘇淺月雖然沒有說話,不過心中也是如此想的,蘇妙雪做的確實絕情,心裡頭越加的瞧不起蘇妙雪。

    「我的母親,就只有相府夫人一人!」

    因為方靜怡的劇烈掙紮,她走的並不是很遠,但是蘇妙雪的聲音卻很大,所以方靜怡是聽到的,不由哭的更傷心,心裡越發的悲痛憎恨絕望。

    柳飄飄抿著唇,冷笑了一聲:「可惜啊,相府夫人並不怎麼願意要你這樣的女兒。」雖說蘇妙雪現在已經是五皇子的側妃了,但是誰都知道,她這個側妃不可能得寵,而且,就她現在的名聲,誰願意要這樣的女兒啊?她當自己是誰啊,小姐嗎?

    蘇妙雪惱火,可想到今兒是自己大喜的日子,還是決定不和柳飄飄計較,高怡婷也沒再說什麼,抬了抬手,很快,嗩吶聲再次響了起來,而方靜怡悲痛的尖叫哭泣聲全部淹沒在這喜慶的哭聲中,方靜怡被人拖在地上,她淚眼模糊,看著蘇妙雪上了花轎,然後一點點在她的視線消失,她連往她這個方向看一眼都沒有。

    這花轎一走,那些百姓一擁而上,便上前去搶方靜怡給蘇妙雪送來的兩套上等頭面,方靜怡原本還是坐在地上哭的,看到這陣仗,發瘋似的沖了過去,不過她一個女子,哪裡能搶的過那些人,沒一會,她帶來的那些東西就被哄搶光了,那些看了熱鬧又得了東西的百姓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留下方靜怡一個人坐在地上。

    高怡婷送走了蘇妙雪的花轎後,並沒有馬上回府,一直到那些百姓哄搶了東西後離開,她走到了坐在地上淚流不止的方靜怡跟前,因為方才和那些百姓哄搶頭面,方靜怡的頭髮被人捉了好幾下,扯了一大把頭髮下來,她一大早特意梳理整齊的髮絲現在完全亂了,衣裳也是,再加上那滿臉的眼淚,甚至還沾上了鼻涕,整個人是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淚眼模糊意志消沉的方靜怡看到高怡婷靠近,慌忙整理自己的髮絲和衣裳,然後將自己的臉擦乾,她抬頭看著高怡婷,一副不肯認輸的架勢,憤憤的說道:「你來做什麼?炫耀嗎?還是看我有多慘?」

    方靜怡咬牙切齒,一臉的不甘心,居高臨下看著她的高怡婷卻笑了,那是很得意的笑容,「被你猜對了,兩者都有,方靜怡,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嘖嘖嘖--」

    高怡婷頓了頓,繼續道:「你是會生,但是那又怎麼樣?你有三個孩子,那又如何?現在的相府夫人是我,你的孩子,叫我母親,方靜怡,你現在比老鼠還不如!」

    高怡婷說完,又輕笑了一聲,方靜怡心裡頭滿是窩火,「高怡婷,當初我就應該弄死你,我就應該弄死你了!」

    高怡婷看著她跳腳的樣子,笑的越發開懷,「是呀,當初你怎麼沒弄死我呢,但是現在,你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高怡婷說完,大笑出聲,轉身離去,方靜怡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去打高怡婷,可還沒碰到高怡婷呢,就被幾個小廝扣住了,根本就動彈不得,這幾個人,以前方靜怡掌家的時候,他們沒少吃苦,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他們狠狠的占著方靜怡的便宜,奚落侮辱了一番,方靜怡氣的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滿心的怨恨和窩火,然後又去埋怨蘇心漓,她還是覺得,自己現在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蘇心漓。

    都是因為她,就是因為那個賤人,志明才會死,她才會淪落到今日這樣的地步,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她絕對不會就這樣算的,還有妙雪,既然她不將她當成母親,那她今後就當沒有這個女兒,這個女兒,她只當自己白養了,她不會就這樣算了的,她要報仇。

    ------------

    比起相府,王府的門前越發的熱鬧,嗩吶聲震天響,鞭炮更是劈裡啪啦的響,圍觀的百姓,更是只多不少,興致昂揚的,和他們這些人相比,新郎官的面色,要難看許多,在大紅喜服的映襯下,那張臉,黑的都能夠滴出墨汁來了,不過卻還是努力的強顏歡笑,和王府的管家一起,歡迎前來的客人。

    原本,顏司明和蘇妙雪大婚,是沒幾個人願意來的,吃蘇妙雪那種女子的喜酒,簡直就是晦氣,不過這畢竟是皇上賜婚,不過文帝是出於什麼考慮賜婚,這婚確確實實是他賜的,身為臣子,自然是要上門恭賀的,而且,那日金鑾殿上,蘇心漓也說了會來,大家心裡都有想趁著這機會和蘇心漓套關係的打算,至少,混個臉熟也是好的啊,種種原因,雖然顏司明只是納側妃,不過登門的貴客卻一點也不少,從未時開始,就陸續有人上門了。

    蘇心漓是將近酉時才到的,現在這季節,這個時辰,天色差不多已經暗下來了,不過王府門前是張燈結綵的,那大紅的燈籠,將大半條街道照的恍若白晝。

    今天這樣的日子,蘇心漓自然是蘭翊舒一同前來的,原本,女子是不得拋頭露面的,在婚前更不能和男子親近,便是未婚夫,也是要保持距離的,不過這在蘇心漓的身上顯然是個例外,畢竟之前處理水患的時候,她就是在外到處奔波的,那時候,她就是整日與蘭翊舒還有程子謙一起的,當然,那些百姓看到她與蘭翊舒在一起,也沒有指責,反而覺得兩人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看著十分的賞心悅目,與蘇心漓蘭翊舒一同前來的,還有程子風和顧南衣,他們一個是代表定國公府,另外一個是代表忠勇侯府。

    除了程子風,還有顏宸璽,這是他受傷後第一次露面,因為腿受傷,他是坐在輪椅上的,他這樣子的出場,自然惹來不少百姓的議論,不管那些百姓說的是什麼,幸災樂禍也罷,還是同情憐憫,對顏宸璽來說,自然都十分的刺耳,站在蘇心漓身邊的蘭翊舒走到他的跟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顏宸璽回頭,剛好對上蘭翊舒鼓勵的眼神,蘇心漓也走了過來,對著他溫柔一笑。

    這個時候,這些流言蜚語,需要顏宸璽自己來面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必須要承受的,而她和蘭翊舒能做的,就是在他身邊支持鼓勵他。

    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那張精巧的臉蛋,帶著柔柔笑意的時候,在燈下,有一種讓人覺得不真實的美,讓人心動。顏司明告訴自己,這個女人身上有毒,尤其是對他,他一靠近,她就會噴射出讓他失控的憤怒的毒藥,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距離她近一些。

    那些百姓一見蘇心漓來了,頓時激動起來,蘇心漓都還沒和其他人打招呼呢,就轉過身,對著他們微笑的點頭,那些百姓見了,越發激動,紛紛誇讚蘇心漓,說她長的漂亮,人又親近,而且還聰明,總之,什麼好就說什麼,當然,也有人拿蘇妙雪和她做對比,這一對比,蘇妙雪越發的一無是處了。

    蘇心漓此舉,同時也轉移了那些百姓的注意力,議論顏宸璽的人,瞬間就少了,而對蘇心漓的溢美之詞完全蓋過了那些議論顏宸璽的話。

    「右相大人大駕光臨,簡直是讓我們王府蓬蓽生輝啊。」

    顏司明上前,滿眼都是蘇心漓含笑的模樣,越是這一刻,他心裡頭就越是不甘,看著蘇心漓的那張臉,他甚至幻想,自己這次娶的人是蘇心漓,那樣的話,那些百姓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用那種同情甚至是看雜耍好戲一般的眼神看著他。

    「看這樣子,五哥似乎不歡迎我啊。」

    不待蘇心漓接話,顏宸璽已經先開了口,顏司明看著蘇心漓那眼神,讓他相當的不滿。

    坐在輪椅上的他盯著顏司明,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認真,全然不似玩笑,甚至還透著股不滿,顏司明忙說不敢,然後又說了一大堆客套的話,眾人都還沒進去呢,太子爺顏睿晟就來了,當時,顏宸璽正刁難顏司明呢,顏宸璽可以光明正大的任性,和兄弟不睦,但是顏司明卻不敢,所以幾番下來,顏司明已經有些吃不消了,聽到太子來了,忙逃也似的過去恭迎太子了。

    顏司明和蘇妙雪馬上就是夫妻了,因著這板上釘釘的事實,蘇心漓現在的心情相當好,尤其,看著顏司明那吞了蒼蠅一般的神情,她就算只是看著,就已經心情大快,再加上有顏宸璽,所以她十分快活的在一旁觀戰了,眼見顏司明去恭迎太子,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斂了幾分,不過依舊十分的明媚燦爛,燈光下,她的整張小臉仿佛都在發光一般。

    「我們進去吧。」

    蘇心漓看著顏宸璽和蘭翊舒等人,緩緩開口道,她憎惡顏司明,同時,心裡也十分抗拒排斥和太子接觸,她總覺得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沒有和太子打招呼,而是選擇了直接進去,而這次,太子也如蘇心漓所願,並沒有追上來。

    酉時三刻,蘇妙雪的轎子到了王府門前,因為顏宸璽並不怎麼方便,所以蘇心漓並沒有到門口觀禮,而是在王府的正廳和其他諸位大臣還有前來恭賀的諸位皇子等著他們進來,震天的鞭炮聲劈裡啪啦的響了好一會,顏司明就牽著披著紅蓋頭的蘇妙雪進來了。

    蘇妙雪是什麼表情,她不知道,但是蘇心漓想,這樣的場面,這樣的陣仗,她現在的狀況,能有這樣的身份,蘇妙雪心裡頭必定是十分歡喜的,甚至於對未來,她還有很多很美好的憧憬,就像上輩子不明狀況的自己,但是顏司明卻不一樣,他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新郎該有的喜悅,若非現實所迫,顏司明恨不得甩開蘇妙雪的手,然後將她摁在地上,狠狠的教訓一頓,他所有的屈辱,都是因為這個女人,這個水性楊花的下賤女人。

    蘇心漓看著這一幕,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激動,她甚至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她第一次那樣深刻又真實的覺得,自己扭轉了上輩子的人生軌道,自己的,蘇妙雪的,顏司明的,而這樣的感覺,給了她更多的信心,她想,只要她努力,其餘眾人的命運,她也可以改變。

    蘭翊舒慢慢的貼近蘇心漓,偷偷握住了她的手,蘇心漓吸了吸鼻子,扭頭對著他微微一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雖然今日太子到場了,不過文帝並沒有來,而且皇后也沒有到,所以高堂的兩個位置,都是空的,而且因為顏司明的不情不願,原本簡單的叩拜耽誤了半天的時間。

    兩人剛拜完了高堂,忽然有個下人匆忙了跑了進來,他四下張望了一眼,跑到了王府管事的跟前,湊到他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那管事面色變了變,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蘇心漓掙開蘭翊舒的手,走到程子風跟前,示意他跟出去看看,沒一會,程子風就進來了,這時候,顏司明和蘇妙雪二人剛行了夫妻對拜之禮,正式成了夫妻。

    「方靜怡來了,正在王府門前鬧呢。」

    蘇心漓聞言,眼睛不由亮了亮,湊到程子風跟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程子風不住的點頭,再次離開了,送走了程子風後,蘇心漓又偷偷的對顏宸璽說了幾句話,聽得顏宸璽臉上有了笑意。

    「送入洞房!」

    司儀的話剛說完,顏司明正準備將蘇妙雪送進洞房,然後發洩下怒火,當然,他也實在是不願意和蘇妙雪站在一起,尤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簡直就是恥辱,他都還沒能離開,坐著輪椅的顏宸璽出現在他跟前,抬頭看著他,一臉的笑意,「今兒是五皇兄大喜的日子,五皇兄得名揚京陵城的美人,而且很快就要做父親了,現在是什麼心情?」

    名揚京陵城是不錯,只是和其他女子不同,這蘇妙雪,是臭名昭彰。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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