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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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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孤缽]恨不相逢陌上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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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09:18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章 樟樹
  
      我笑:「正是!如果我沒猜錯,就在那棵大樟樹底下埋著!」
  
  錢佐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自然想不明白我為何會說這話,但他卻點點頭,似是信了我的話,「如果是,那明日我們再去那看看。」
  
  「何必等到明日?今天便去,不好麼?」我不明白錢佐為何這麼婆媽,完全不是他的風格,我看了一眼錢佐,總覺得他似乎還有事情瞞著我。譬如他進來的時候,對我說要我不要多管閒事,讓我先管好我自己,現在已經告訴他血伏參的地方,他又推脫到明日,聽他的語氣,卻似是並不熱心。
  
  或許我狐疑的目光讓錢佐也感覺到了什麼,他瞟了我一眼,醞釀了半會兒,忽地解釋道,「不過,就算找到了另一枚合歡環又如何,一樣打不開那機關法門。」
  
  錢佐說完,倒讓我糊塗了。難道除了兩枚合歡環作為密鑰,還另有別的機關?我心裡淌血,錢是不是有嗜物癖啊!
  
  「戴太后把本物交給朕的時候,說這合歡環還被施以了巫術,加了血咒。」
  
  「血咒?」我一聽,更覺得玄乎。「不錯。以兩人之血萌於此環,便只能合此二人之力打開機括,若要解咒,也需二人血溶於此環。」
  
  「我懂了。太后把環給你的時候,已經用她和先帝的血,解了屬於他們的血咒,然後施以了你和戴悠夢的血咒,如果沒有用你二人血解開此咒。即便落入他人之手,也無法打開法門,是這樣麼?」我心中一凜。天底下還有這樣地奇妙之物?倘若說這世界上有能工巧匠能造出一流的機關暗道,那我絕對相信。可是所謂的血咒,以人之血打開法門又以血封印,卻也未免太過離奇,就如同這血伏參一樣,總帶著些許玄幻離奇地色彩。
  
  錢佐緩緩地點頭。回答著我剛才的問題,「是,不僅如此,這合歡環還需得二人心意相通,才能把法門開啟.如今戴悠夢已死,即便把另一枚合歡環尋回來,又有何用,這棵血伏參只怕永遠也拿不到了。」
  
  「那倒未必。」錢佐喟然歎息,我卻淡淡一笑。錢佐認為戴悠夢死了,自然再得不到戴悠夢地活血,可事實上戴悠夢的肉體還在。血液還在,即便真的有這樣離奇的物事和血咒。卻也難不倒我。「未必?」錢佐在等待著我的解釋。
  
  「皇上何必問那麼多。先把合歡環找到。再往西湖尋到那機括,能不能打開。就看緣分了。」我說著這話,心中一動,不禁苦笑。
  
  所謂地心意相通,我與錢佐,不知還有無這份緣分?想必是有緣無份吧。
  
  錢佐站起,走至窗下,看了看窗外,「好,明日天亮後再去。」見我又要說什麼,他已然搶先道,「你身子沒好,夜裡霜重,還是天亮後,等暖和些再說。」
  
  他深遠而又明亮的眸子又回來了。我沒有再反駁。不是因為錢佐這句貌似是為我著想的話,而是我看到他這雙眼睛,驀地明白他肯定有所籌謀。
  
  如果他真的是為我的身體考慮,大可以自己先把合歡環尋回來,以免夜長夢多。萬一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我一下子掩住了口。被人捷足先登?我剛才怎麼能這樣大意就說出自己的猜測?我就不怕隔牆有耳,被旁人聽了去麼?萬一被居心叵測的人聽去,先一步把合歡環拿走,那我和錢佐不是又要受人鉗制?
  
  我頓時懊悔起來,自己一下子情迷心竅,竟然忘了去防慕容楚風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傢伙。他萬一把另一枚合歡環拿在手中,借此來要挾我把血伏參分一半給他,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我立馬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這種方式實在不夠明智。既費力又不討好,過早地暴露了自己,搞不好一拍兩散。慕容楚風詭計多端,以他狡詐地性子,應該在我和錢佐打開機關,把前方所有道路鋪平,即將把血伏參拿到手的時候,而一把奪去。或者在我將血伏參送到流求的途中半路殺出來。
  
  那麼有關合歡環地位置,被他聽去,也意義不大。
  
  我看了一眼錢佐,心中一動,這該不會是錢佐有意說給他們聽的?我不知怎麼就忽然想到這點。
  
  是啊,以錢佐地聰明,怎麼會允許我那樣冒失?怎麼會這樣地不小心,即便他不知道慕容楚歌的存在,卻也應該會想到有心人聽去真格找到了合歡環,也是能以此做要挾地。那麼錢佐那樣說,不是有意說給人聽,又是為何?
  
  那麼他是想說給誰聽呢?又是想讓誰去捷足先登呢?我一下子沒了主意,忽而又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落在了誰的監視之中。鑼聲傳了過來,已然是卯時,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錢佐看了我一眼,忽而說道:「你去睡一會兒吧,天亮了,就睡不成了。」他這話說出來,就好像天亮之後將會有一場惡鬥發生似的。
  
  我瞵視著他,卻見他一臉凝重。心中不知又在計較著什麼。但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只是坐在桌邊,盯著桌上忽明忽暗的燈火。
  
  明明已經無話可說,可他就是不願離開。
  
  一想到他每夜都來坤寧宮,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就坐在床邊守著我,我醒了就在廊前院中守著,如他這般,好久都沒有睡個好覺了吧。
  
  也不知道他的國事哪裡有精力處理。我心裡有些添堵,好在他與錢已經沒了罅隙,這個口口聲聲要把錢佐拉下馬的循王,現在已經成了錢佐的得力助手。
  
  錢?我心念一動,這個智謀和武功都不遜的循王,最近的行為怎麼變得如此溫和乖巧,沒有絲毫的偏駁差池。怎麼就一下子轉了性子,成了得力助手了呢?
  
  是因為他一方面不願得罪慕容楚歌,所以當初寧死不肯幫我救錢佐,為他找解藥;他另一方面更愛自己的國家,所以把我找回來,想讓我力勸慕容楚歌,讓他勸阻遼王,不要輕易對越國用兵。
  
  乍一眼看去,似乎每一條都在情在理,但事實上,情理太得當,則更讓人覺得哪裡不對勁。錢本就不服錢佐,之前處心積慮所謀求的,不過是要錢佐身死,不過是要把錢佐的皇位「正大光明」地奪過來,如今眼看著錢佐披上了彌勒佛轉世這樣一重金光,錢只會更不甘心,對錢佐更憤恨才是。
  
  他在乎越國的百年基業是一回事,但他就真的這樣甘願屈居於錢佐之下麼?我渾身一顫,想到錢那一雙不甘示弱的眼眸,便覺得他的野心相比於錢佐來說,只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回想起每一次他在我面前提到錢佐的樣子,眼眸裡的波光就像蓄勢待發的山洪一樣,只等著一刻之間流瀉而出,他為了得到錢佐的皇位,費了多少功夫?
  
  費盡心思讓瓶兒與他一唱一和,假裝成我的情人,被我識穿之後,又以澤新辰的病相利誘,為的是我能幫他從慕容楚歌身上拿到那枚銀月,後來慕容楚歌出現,他卻發現慕容楚歌根本就不買我的帳,之前的計劃又全然泡湯,可是他佈置了這許多,又在我身上花了這許多功夫,難道他就甘心這麼算了?
  
  不會的!他現在不願得罪慕容楚歌,到底是懼於慕容楚歌的威勢,為越國著想,還是他出於自己的角度,和慕容楚風沆瀣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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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09:29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一章 何意
  
  以他激進的性子,原本就是打算假借慕容楚歌之手,把錢佐的皇位奪過來的,自家兄弟的決鬥,需要假借外族人之手,他不以為恥,甚至當作其畢生的心願。現在又怎麼會錯失這樣的好機會?難道真的是因為遼國即將把石晉滅掉,越國唇亡齒寒,所以錢把自己畢生的心願給擱置一邊,一致對外?難道以他的狂妄不該是相信憑借一己之力就能抵禦遼兵,而不需要屈居人下麼?
  
  我越想越覺得有問題,明明已經聽著錢佐的吩咐,朝床邊走去,卻又忍不住走了回來,手伸入茶碗,蘸水在桌上寫了個字。
  
  我滿心疑惑地看了錢佐一眼,錢佐則輕笑了一下,這算是默認麼?
  
  我心底一沉,恐怕他每日坐在這,不只是他關心我,而是怕我遇到危險。怕我和慕容楚歌接觸,抑或是錢?
  
  是了,慕容楚風到底不是越國人,不可能夜夜入宮在坤寧宮外徘徊,伺機見我,探聽什麼。最大的可能就是讓錢代勞,他對宮中地形十分瞭解,輕車熟路,又進出隨意,所以錢佐防的就是錢——他的這個好弟弟!
  
  我不禁掩住了口,錢和慕容楚風本就是一丘之貉,而從慕容楚風的角度考慮,錢有求於他的財力來奪取錢佐的越國江山,自然會幫他把血伏參搞到手。
  
  慕容楚風上次沒有從我口中探問出血伏參的下落,他臨走的時候,我又故意表現出和錢曖昧不清的樣子,慕容楚風怎會不好好利用錢來打探血伏參?
  
  兩人各取所需,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為什麼之前沒有想到?可是這一聯繫,卻更是心驚。
  
  我驀地想到了這一段時間越國地動盪不安

  先是慕容楚風不吝財力,資助遼國攻打石晉。爾後錢佐未雨綢繆,全國上下戒備。而他更是大肆招兵買馬,鬧得國人頗有怨言,若不是靈隱寺彌勒佛降世,讓越國百姓一時把錢佐當作了活菩薩,愚昧之下把錢佐的話當作上天旨意。尊奉虔誠,在三日之內有七萬新兵投效帳下,只怕錢佐非但沒有能湊齊新兵,鬧不好在有心人策動之下,發動政變也未可知。
  
  錢佐中毒之時,眾人便推舉錢監國,一旦策反,最大的受益人便是錢無疑!我想到錢為了不得罪慕容楚歌而對錢佐地生死不聞不問,不由心寒。
  
  那麼越國新兵七萬之眾。一夜之間被染上瘧疾又是怎麼回事?瘧疾的傳播乃是靠蚊蟲,冬季蚊蟲漸漸絕跡,新兵哪裡會得?這定然是有人刻意把瘧蚊放入新兵營地。慕容楚風能出入宮闈。但不見得能進入新兵陣營投放瘧蚊,特別是新兵人數眾多。能在一夜之間讓瘧疾橫行。需要瘧蚊之眾,每一個營帳都不能錯過。這樣地事。非得有內應不可。
  
  這樣一說,錢實在是有莫大的嫌疑。他表面上對錢佐服服帖帖,為了越國的安危不同乃兄計較,可他定然是不甘錢佐募得新兵,於是想了個最絕的法子,逼得錢佐從大局考慮,不得不殺七萬新兵。這樣一來,天怒人怨,錢登高一呼,必定是一呼百應!取代錢佐實在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另一方面,他又讓瓶兒勸我回去,名義上是讓我去勸說慕容楚歌,實際上,卻是借花獻佛,把我送與慕容楚風!
  
  用越國表面上地「岌岌可危」來逼錢佐和我就範乖乖交出血伏參,實際上不過是錢與慕容楚風合演的一出把戲!
  
  真是演得一齣好戲!我不禁喟然感歎,險些就被錢這個狼子野心的傢伙給騙了。再看旁邊的錢佐,什麼事都無法瞞過他的法眼吧,我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明明希望他沒事,可見他這個時候還能如此冷靜,卻又不自在。不論錢的演技是否有了質的飛越,錢佐終究還是看出了他的陰謀,他就像一個游離在外的孤魂,冷笑著看待世人地一切。別人瞞不了他,卻也好像與他無關似的。
  
  只是他有意把合歡環所藏之處透露給錢,又究竟是何意?
  
  我想要問,但錢佐卻在我面前擺了擺手,所有的問題都重新埋在肚子裡。
  
  就這樣坐等到天明,他坐在桌邊,我坐在床沿,我看著他地背影,他看著太陽冉冉升起,屋子裡充滿陽光,但他的身子卻在一片陰影之中,只看著都覺得寒冷。
  
  他說:「起來吧,太陽出來了,去戴府看看。」這天早上,他沒有早朝。
  
  我在欣欣地幫助下,洗漱穿戴,喝了粥,尾隨錢佐出了宮。
  
  宮外依舊是一輛馬車。依舊是太陽東昇地時候,冬日的清晨,有些微寒。
  
  回想起上次地心痛,面前的馬車儼然成了一隻呼嘯的老虎,把我震懾在那不敢動彈。
  
  錢佐顯然也明白我的心境,他把臉別過去,以手加額,兩隻手掌來回搓動著他的臉龐,彷彿這樣能讓自己的腦袋輕鬆一點。他沒有過來扶我,只是說道:「坐車安穩些。」聲音有氣無力。
  
  我沒再掙扎什麼,我越在意,錢佐心裡的痛便越
  
  一路上,車行很慢,如同將死之老牛,雖平穩但卻每走一步便更接近滅亡。
  
  我與錢佐來到戴府,這一次,錢佐沒有選擇之前的方式,抱著我飛入那斑駁木門之中,而是一掌把將木門之上的鎖鏈擊了個粉碎,似乎從此再不進此處,更似以這種方式宣洩著心中的決然。
  
  我看著漫天的鐵屑,夾雜著電光石火所帶來的金屬銹味,只覺得錢佐的心便同那鐵塊一樣冰涼。他到底在想著什麼?我尾隨他進了園子,一切如常。
  
  頹井、樟樹與荒草。荒草之上還沾著露水,地上滿是落葉,並沒有凹陷下去的痕跡,而周圍也沒有泥土被翻開的痕跡,好像從來沒有人驚動過。
  
  難道錢佐不是有意說給錢聽的?抑或是錢並沒有來此地?我再仰頭看那棵大樟樹。這棵樟樹果然比旁邊幾株要繁茂一些,而樟樹底下的野草也比其他地方的更顯鬱鬱蔥蔥。沾著露水的青草看起來就如同畫裡的,那樣的不真實,一切都跟夢幻似的。
  
  我環繞著樟樹走了一遭,努力區分著野草的區別,那麼,哪一株野草長得最茁壯、最茂盛、最青翠的,想必就是離合歡環最近!
  
  我的心砰砰跳著,認真的看著這些野草,也確實能分出差異。終於,有那麼一小撮草,夾雜著零星的野花最是蔥綠,綠得有些炫目。
  
  我高興地對著錢佐指著那一撮雜草:「這裡,你試著往這裡挖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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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09:40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二章 西湖
  
  錢佐於是走了過來,捋起袖子,就把地面上的雜草全部拔了去,裸露出黑色泥土。我對他說:「這裡似乎沒有人動過。」看他剛才拔草的力度,以及草根的情況,這裡的青草絕對沒有被拔起又安插回去。
  
  錢佐沒有說話,但也點頭表示贊同。他剛才觀察了許久,這個園子的確沒有被人翻動過。莫非和我之前所料想的一樣,錢現在拿到合歡環並沒有用,而是和慕容楚歌躲在暗處,待我和錢佐把暗道法門打開之後,再突然襲擊,把血伏參搶走?並非借此要挾?可既然如此,錢佐又想試探些什麼呢?
  
  正想著,錢佐已經用手刨出一個坑來,黑色的泥土之下,露出一塊刺眼的白。錢佐看了我一眼,我則也正好看著他,兩人都迅速地把視線彙集於那一抹亮白。
  
  那是一塊白色的絲綢,錢佐加快速度,把周圍的泥土往旁邊扒去,漸漸把那片白色暴露無疑。
  
  是一方絲帕,絲帕包裹著鼓鼓囊囊的東西。
  
  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儘管明知道這一方絲帕所掩蓋的定然就是合歡環,但心裡頭還是止不住的興奮。只因為離血伏參越來越近了!錢佐小心翼翼地揭開絲帕的四角,那黑色的圓環,帶著一抹幽藍螢光的合歡環完完整整的呆在錢佐的手上。
  
  我差點就要笑出聲來,錢佐則把他的手掌往我面前一攤,我順手把合歡環拿起來,只覺得這輕輕的合歡環拿在手裡竟然是那樣的沉重,壓得我胸口喘不過氣來。
  
  一旁的錢佐則歎道:「還在這。」我正要自誇地說。當然在這。但一撇頭卻見錢佐並非是對著我手中地合歡環發出的感慨,而是雙目依舊沒有離開他自己的手掌。
  
  他手中還有著另一物事。那匹白絹所包裹地並不獨獨是一枚合歡環,還有另外一樣東西。
  
  我湊過去一看。原來是一枚巴掌大的玉環。不對,應該是半片玉環。這玉環有一端缺失了一角,那一角形如彎月玉環整體雪白晶瑩,完全沒有半點地瑕疵,更是打磨得圓潤通透,絕對是一塊價值連城的好玉。只是這玉卻也是十分地質樸。沒有精雕細琢,彷彿是渾然天成,雖然圓潤通透,缺失一角,但又好像看不出任何打磨的痕跡,那一角卻也不像是被人剜出去的。
  
  「這是什麼?」我剛剛發問,腦子裡立馬就有了答案,「是金日?還是銀月?」所謂的玉,原本是君子示之以決之物。是玉環缺了一角。那麼這枚玉想必就是金日了?!圓環表示太陽,缺失地月牙一角,則為月亮。想必銀月正是那一角大小,若是把二者湊在一起。正好合二為一。
  
  我恍然大悟。原來金日和銀月合二為一便是這樣的意思。只是,這枚玉怎麼會在這?
  
  我看了錢佐一眼。「這枚是金日?是你送給戴皇后的?」
  
  錢佐沒有說話,算是默認。我頓時啞然。
  
  這一枚玉就是有著神話色彩的金日?就是那個傳言得之就能得天下的聖物?就是錢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
  
  怎麼看都不覺得這玉有什麼特殊之處。說這玉價值連城,我倒是相信,但這玉能放什麼異彩?
  
  那麼錢佐剛才說「還在這」又是什麼意思?「你早就猜到金日會在此處?」我問錢佐,他心中到底都藏著什麼事?
  
  「戴悠夢若是要是把合歡環埋在這裡,那金日也會在此罷。」
  
  我想想也是。一個是天下人人想得的寶物,另一個則是關係越國寶物的鑰匙,都是至寶,戴悠夢既然要藏,也確實該藏在一處的。
  
  只是,錢佐居然把金日這樣地寶物送與戴悠夢,我多少都有些驚訝,不論金日是不是神物,但至少它有這層寓意,更是錢佐祖父與父親畢生追逐的,錢佐居然毫不在意似的。也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思,忍不住說道:「外面人你爭我奪得厲害,費盡心思想要得到這兩枚玉,卻原來其中一個藏在此,廢井頹垣之地。」錢佐是假戲真情混做一團,明明化身為黑衣人從錢手中把金日奪過來,卻又棄之如草芥,轉送給戴悠夢。
  
  他是要告訴戴悠夢,他只愛美人不愛江山,還是他眼裡根本就沒把這金日當一回事?
  
  我仔細回想,難道錢佐昨晚上故意拖延時間,就是想讓錢來此地把金日拿走?是試探錢麼?還是別地把戲?只是錢不知是覺察到了什麼,還是壓根沒聯想到金日也會在此,所以根本就沒有踏入此園半步。
  
  我心中疑竇叢生,錢佐到底要做些什麼?「你要幹什麼?」
  
  錢佐衝我一笑,用手絹把自己沾滿泥巴的手擦了擦,低眉道:「你不是要血伏參嗎?朕保證把血伏參原原本本送到你手中。」
  
  「可是……」為什麼錢佐有些不對勁呢?他到底在籌謀些什麼?我猜不透他,因為我和他之間隔了一重鴻溝,可是為什麼我會感覺到一絲不安呢?
  
  「再信朕一次。」錢佐萬分誠摯地對我說話。
  
  我忘記點頭,也忘記搖頭。只覺得他這話一直迴盪在自己地耳邊。
  
  錢佐領著我,我和他,兩個人,單槍匹馬來到西湖畔。
  
  錢佐站在堤岸上垂柳下,望著那霧氣茫茫地水面,思索著,搜索著。在宮裡的時候,他好像不積極似地,可一旦拿到了合歡環,卻又急著打開。
  
  難道他不怕慕容楚風和錢追來麼?就他與我兩個人,就算真的把法門打開,真的把血伏參拿到手,單憑錢佐一人之力,是否真的能確保血伏參的萬無一失?
  
  然而我也不能再說些什麼。儘管他今日的舉動實在讓我不得要領,他那一句「再信朕一次」,還有他認真又真摯的表情,讓我無從質疑。或許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吧。
  
  我也把目光投向霧中的西湖,西湖雖不大,但一眼望去,卻也是不見水端。合歡環對應的機括又究竟會在哪裡?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從水面深處悠然飄來隱隱歌聲,這歌聲穿過層層的水霧,送到耳畔,卻正是應了此情此景,我聽著這聲音,不禁有些心酸。差一點就沒有忍住噴出眼眶的淚水。
  
  錢佐不知為何忽然回轉頭來,卻正巧見著我這一副哭喪著的臉,他盯著我的臉,眼眸中什麼閃爍著。他想要笑,卻也沒有笑出來,只是說道:「雇一艘船吧。」
  
  我點點頭,想要找到機括,並不容易,繞湖行舟,或許會有所收穫。
  
  遠遠看著一葉扁舟,錢佐招了招手,扁舟徐徐而來,那船家搖櫓靠岸,卻有些面熟。「呀,是您二位呀,又來遊湖?嘿嘿,遊湖好啊,遊湖好,這冬日的湖跟往常的不一樣,冬天也有冬天的看頭。」船家有些高興,更喋喋不休了。
  
  這船家竟然是上次載我和錢佐的船家。我衝他努力笑笑,他倒是先一步把我和錢佐認出來了。
  
  錢佐先上了船,搖搖晃晃地,他朝我伸出了手:「小心點。」
  
  他拽著我的手很緊,或許怕船家像上次那樣開玩笑吧。
  
  但船家似乎在冬日不敢再開那樣的玩笑,只是好意叮囑道:「夫人,這冬天湖上有些寒氣,您二位可小心些。」
  
  我朝他點頭道謝,卻覺得身後風頓時小了,錢佐身上的貂裘已經加在了我的肩上。我一愣,想要把這件貂裘退還給錢佐,他則不由分說地已經幫我從前面繫上了。我身上的狐白裘最是暖和,但厚度偏薄,加上錢佐這一件厚厚的貂裘,身子頓時火熱起來。錢佐牽著我的手往烏蓬裡鑽,我正要和他說些什麼,他已經從另一頭出去,站在船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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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09:50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三章 中央
  
  我只有順勢坐下,同上次一樣,他立在船頭,我坐在船裡看他的背影。
  
  冬日的湖面果然寒冷,即便我躲在烏蓬裡,依舊能感受到外面凜凜呼嘯的風,船家見我和錢佐已經安頓好,船篙一撐,已經換了槳子,劃開水面,朝水中央去了。
  
  船家心情大好,「嘿,我家老婆子說冬天沒客人遊湖,我偏要出來,沒遊客咱自個兒也賞賞湖不是?可巧,又碰著您二位,今天回去又可以打二兩酒。嘿嘿。」船家說到打酒,老臉一紅,想是他接了客,撈了外快,所以有興致去喝酒。
  
  或許是看著船家高興,我本來低沉的心倒也輕鬆了些,忍不住莞爾一笑,不自禁地對那船家說道:「每日可以欣賞這西湖的美景,若是興致來了,喝點小酒,倒確實是一番樂事。」
  
  船家搖著櫓晃著腦袋,「我這算是哪門子的樂事哦!好多天沒拉到客,冬天連魚都不好打!今天好容易有了客,回家可以讓老婆子準備個像樣的下酒菜,我就心滿意足!」越國地靈人傑,多富庶,但山野漁樵之輩,卻也富庶不到哪裡去。如今已經入冬,游西湖的人多半也不會坐這樣的烏蓬小船,那船家想來也只是剛夠吃飽。
  
  船家看了一眼我身上的狐白裘,雖然不知其價值連城,但也早知我和錢佐是富貴人家,眼中帶著羨意說道:「不像夫人少爺你們,不用為生計發愁。我這一輩子就在船上過了,啥世面沒見過,啥好吃的也沒嘗過,嘿。」船家許是今日高興。許是有了我的回應,話匣子跟水龍頭一樣,擰開就關不上了。
  
  我苦笑。船家做夢都想吃好喝好,卻不知吃好喝好了。更有別的困惑,我幽幽歎了一口氣,「若是有的選擇,我寧願和船家你換換。」
  
  船家一愣,差點忘了搖櫓。船頭地錢佐也動了動,想把身子扭過來,但身子擰了一半,又別過臉去。我連忙沖船家擺擺手,示意自己不過是一句玩笑話那船家也撓頭笑了,在他眼裡,傻子才會放著有錢人不做,每日早出晚歸去打漁吧。
  
  只是倘若真的有得選擇,我真的希望自己能過普通地生活.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朝廷爭執。只是,事實上。我有得選擇麼?
  
  我忍不住看了錢佐一眼,他沒有返轉頭來。他一定也知道我說的不過是夢話。既然無法實現,又何必去假設那麼多?
  
  眼眶有些濕潤。卻聽到錢佐忽而發出一聲低沉地聲音,說著三個字,「找到了!」
  
  我驀地一驚,好半晌才明白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心突突地跳,剛才與船家對話,倒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更忘了此行的目的,但終究是暫時地,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該做的事總是要去完成我再按捺不住,也探頭出去。只見前方是一座如白玉般的石橋,我和錢佐便在這石橋門洞外。
  
  「斷橋?!」即便不見全貌,我還是一眼把斷橋給認出來了。「你說機括在斷橋下?」我看了錢佐一眼,立馬把視線投向斷橋橋拱,可是憑我良好的視力,卻硬是沒在橋體上發覺兩個凹下去,或者凸出來的地方以供合歡環安放。
  
  錢佐沒有說話,而是叫了一聲船家,船家剛剛答應,一枚銀錠子就從錢佐的手中拋了出去,落在船家的懷裡。
  
  那銀錠份量不輕。
  
  「一會兒你趕緊回去,別在西湖上呆著了。」錢佐面色凝重,說出的話自有一股懾人地氣勢。那船家得了好大一錠銀子,還沒來得及高興,聽到錢佐這句話,似是感覺到什麼,但又不便說出口,於是只知道應承著。
  
  錢佐吩咐完畢,這才對我說道:「看到那塊匾額沒有?」
  
  我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橋體正中央寫著四個字,「好如水」,這四個大字蒼勁有力,蒼勁中又透著一股綿延,一筆一劃,根本不像是用刻刀刻的,倒像是哪個書法家凌空一指,點在橋上地好風如水,清景無限。在橋上寫風似水,頓時讓人生出一種感覺,站在橋上,俯瞰水端,微風徐徐而來,好不愜意。只簡簡單單四個漢字,就把西湖的美景給昇華了。平添了幾分詩意,讓這詩般地景致更加如夢如幻。
  
  只是,這樣地一塊匾額,又和機關暗閣有什麼關係?我搖了搖頭,還是不明白。錢佐提醒道,「你看那風字。」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風字竟然少了一點,是個錯別字。我原本對繁體字便只是認得,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眼睛晃了半天,愣是沒發現區別。
  
  現在聽錢佐一說,我立馬就看出端倪來。再看那「」字,雖然深凹下去的一橫旁少了一點,但該有一點地地方,卻又和周圍的色澤有些不同,隱隱地能看到有一圈縫隙。
  
  錢佐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忽然凌風一躍,人已經飛了出去,還沒觸及到橋身,一掌已經御風往那拍去,另一手用力一按,身子已然趁勢一轉,一百八十度的轉彎,離了橋身,輕輕往下回落。
  
  雙腳一點,船劇烈地晃了晃,船尾的船家看得是目瞪口呆,還沒來得及驚呼錢佐的輕功卓絕,居然能憑空飛躍,他就已然又回到船上。
  
  我再看那「」字,缺失的一點,居然和其他的筆劃一樣,凹陷下去,渾然天成,看不出任何痕跡。
  
  錢佐所料果然不錯。那一點正是觸機。
  
  在水上飄搖的船隻稍稍平穩,忽而又晃動起來,這一次,卻不是錢佐所引起的,而是由遠處的水波傳導而來。只見原本粼粼微擾的波光,此時卻如同火山爆發一樣,劇烈地顫抖,整個湖面都起了軒然大波,原本貧瘠安靜的冬日卻讓人覺得動盪和激烈。
  
  即便是船家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景況,一下子亂了陣腳,想要划船,卻不知應該把船往哪裡劃開。
  
  錢佐用手輕輕環住我,好像這樣我就不容易滑入水中。他的眼睛已然從斷橋身上挪開。而是望向了西湖水中央。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禁掩住了口,瞪大了眼,實在是懷疑自己眼花,只見西湖中央一股水柱從底部往上直冒,變作團團的浪花朝外翻湧。
  
  怪不得整個水體會動盪起來,那水柱從無到有,到半米,到三米,船家一著慌,只當是水怪出現,剛才還手忙腳亂地想要把船划走,現在乾脆棄了槳子,靈活如泥鰍的身子,霎時間已經縮進了烏蓬裡。
  
  那水柱到一定高度之後,卻又漸漸隱去,水華退去,裸露在外的,竟然是一個長寬各兩米的高台,水柱也被一根白玉砌成的圓柱所代替。
  
  我和錢佐對望一眼,只聽錢佐對那船戶喊了一聲:「趕緊家去罷!」便一用力,右手攬我入懷,奮力一躍,騰空而起,踏著水花就往高台而去。
  
  烏篷船被錢佐一踏,往相反的地方搖晃而去。
  
  錢佐的雙腳蜻蜓點水般的碰觸著湖面,輪番交替,速度快如閃電,居然藉著水面的張力,眨眼的功夫,就裹著我奔到了高台之上。一路上,水未濕鞋。
  
  我沒有功夫去讚歎錢佐的高超輕功,台上那根柱子已經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這根玉石圓柱約摸有一人高,直徑約有一米,在高台的正中央。奇特的是,這柱子不是雕龍砌鳳,而是繪製了兩隻鴛鴦,鴛鴦戲水,楊柳依依,正巧在這如詩如畫的西湖中央,又應了此景。
  
  這兩隻鴛鴦口中都銜著春草。周圍花鳥,八仙,蝙蝠,祥雲,應有盡有。
  
  我的雙眼卻並未從那一對鴛鴦身上挪開。這一對鴛鴦,雕刻的栩栩如生,但更重要的,是這鴛鴦的眼睛。
  
  這空洞的眼睛,便和合歡環是一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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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10:00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四章 水晶
  
  錢佐顯然也注意到了。我和他幾乎同時把身上的合歡環拿了出來。合歡環乃是用鉬礦石所製,韌性好,硬度低。
  
  刻在圓柱體上的兩隻鴛鴦都有一定程度的彎曲,倘若是用別的材質制合歡環,恐怕不能彎曲,可是現在,兩枚合歡環只需借外力稍稍弄彎,就都可以與鴛鴦凹下去的眼睛完全重合。
  
  我和錢佐正要把合歡環放上去,我忽然想起什麼,抬頭看錢佐,一邊問道:「不是要先解血咒麼?」
  
  錢佐看了我一眼,嘴角浮現出一絲似笑非笑,「是啊,不光要解血咒,還需要你我心意相通。你覺得能打開麼?」
  
  我一時語塞,錢佐這話聽在我耳朵裡,竟讓我一時亂了心。我說,血咒能解,但不知心結能否解開。錢佐拿著合歡環的手有一絲顫抖,他忽而咬破手指,殷紅的血滴落在黑色的合歡環上,瞬間就不見了蹤影。他說,我就用我的血來解你的心結。
  
  他說完這話,抬眼看我,眼中的堅毅讓我沒來由的慌亂。我一時緊張,竟忘了去理解他這話的意思,只是學著他的樣子,牙齒用力撕扯,也把食指咬了一個口子,輕輕一擠壓,任由指血落在我手中的合歡環上。
  
  當兩枚合歡環與兩隻鴛鴦的眼睛完全吻合的時候,面前的圓柱又開始運動起來。我心中一喜,不知是因為圓柱的運動說明機括的運轉,意味著血伏參近在咫尺,還是因為能打開機括,說明錢佐與我心意相通呢?
  
  我忍不住看了錢佐一眼。可是他的眼中卻沒有欣喜之色,他凝重地看了我一眼,看到我臉上的喜色卻嘴唇微顫他把眼神收了回去,淡淡道:「你就這麼想要血伏參?」
  
  我正要說話。他卻又給我一個笑,先一步說道:「放心,既然找到此處,很快就能拿到了。」他不再看我,我心中有些憋氣。本來還想問錢佐就這樣下去,不怕錢跟來,可看他這副模樣,只怕問也是白問。我於是也懶得解釋,反正錢佐自己心裡頭有籌謀,只重新把目光投向圓柱。
  
  我原以為合歡環與機關吻合,定然會在這水面上又形成一次異象,好歹也得有光環圍繞在我和錢佐身邊從而證明我與他心意相通吧?
  
  但是合歡環擱上地時候,只聽見兩聲卡卡。骨頭被掰斷的聲響,接著圓柱就開始往下陷落,自然地讓我都有些失望。
  
  錢佐忽而意識到什麼。趁那圓柱沒入高台之下,還在往下陷落的時候。拽著我。就踏了進去,這圓柱體儼然就是一個自由降落地電梯。我和錢佐一直往下徐徐降落,只一會兒,整個身子已經不見陽光,再過一會兒,又往下降了一人高。
  
  底下越來越暗,一仰頭,只覺得頂頭的日光都沒了,呼吸甚至也有些困難。我不禁有些擔憂,眼看著這下降地距離,應該是一直要沒入湖底,這機關更是不知有多少年歲沒有被動過,底下早該缺氧了吧。
  
  我不禁說道:「還是等一會兒再下去吧,只怕再往下,你跟我都要窒息而死了。」
  
  錢佐卻壓根沒有理會我的意思,「這機關一旦啟動,便沒有退路。」他仰頭看了一眼上面,「即便想上去,我也沒這個能力。應該非要到底部才能再上去。」
  
  我心裡一涼,想想卻也的確如此。現在離高台恐怕有十幾二十米,想跳下來容易,但想上去卻是難上加難,錢佐毫無憑借,即便輕功再好,也不可能憑空蹦那麼高。
  
  後路已斷,恐怕非要下到底部,才能再謀出路。只是當圓柱體終於停止不動的時候,卻反而呼吸順暢起來,只覺得有隱隱有一股氣流從旁邊傳來。
  
  錢佐打亮了隨身攜帶的火折,原來此處平行方向竟然有一條甬道。甬道深不可測,火折微末地光亮只能照亮腳下。
  
  好在甬道的入口處有一根裹滿油脂的松枝,想必是方便來人照亮甬道。錢佐把松枝點燃遞給我,他則拉著我的手,另一隻手護在我的身後。
  
  是的,身後。似乎危險不是來自前方,而是身後。甬道漸漸清晰,我不得不感歎越國匠人的工藝,能在水底下挖掘出這樣一處地下宮殿不足為奇,以合歡環為機關按扭,推動圓柱體自由升降雖讓人驚詫卻也不是不可能,但火把照亮的甬道,居然頂部是水波蕩漾,則讓人不得不感歎,原來千年前就有水底公園。
  
  一仰頭所看見的竟然是深厚地水紋,不知他們用的是什麼材料,雖然不似玻璃那般平整光滑,但多稜晶瑩的石料把上端地水體微弱的光亮折射出來,更顯得多姿多彩,讓人恍若夢中。
  
  這裡根本就是一個地下水晶宮!剛才我還擔心下面透氣性不好,但進了甬道之後,才發現根本就是多慮。
  
  這裡不愧是藏寶地地方。地面所鋪就地大理石,不比越國皇宮的差,旁邊支撐地石柱和石壁,無一不是精雕玉琢。加上頂部利用湖水的波光折射,火光一照去,只覺得到處都放著瑩瑩的光彩,如同地下仙境!
  
  剛才的恐懼蕩然無存,我早已經被這西湖水底的鬼斧神工給吸引住。但是身旁的錢佐卻沒有為這虛華所動,他的手臂觸摸著光潔石壁,似乎這一塊一塊銜接的石壁比起波光十色更吸引人。
  
  我步伐加快,腳踏在冰涼的大理石上,感覺到頭頂晃蕩的波光,彷彿自己就走在水中。甬道漸行漸寬,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錢佐忽而停住了。他的頭頂是一塊石磚,和透明的晶體十分不一樣,放在此處顯得有些突兀問道。
  
  錢佐說道:「越國工匠最擅機關暗道,這磚塊名叫莫回頭,是越國宮廷工匠最拿手的一種。皇陵中都有此機關,可以用來防止盜匪。機關一旦啟動,整個甬道便會坍塌,裡面的人再不能出去,外面的人再不能進來。」錢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裡一驚,這不是同《神雕俠侶》裡頭活死人墓裡的斷龍石一樣?錢佐怕我沒有明白,又補充起來,「不過莫回頭啟動之後還有一段時間,能供來人跑出甬道才將甬道毀滅,所以一旦啟動,你只需沿著這條甬道一路回跑,不要回頭,就能夠再看到那石柱,到時候就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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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10:12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五章 陌上
  
  錢佐說的話有些囉嗦,他詳細地告訴我這許多又是何意?他告訴我這些,難道是要說莫回頭今天就要啟動?
  
  我心中生出不詳的感覺,這種感覺幾乎讓我窒息。但是錢佐根本沒有給我解疑的時間,他看到我的表情,自然知道我已經完全聽進去他的說話,於是錢佐繼續前進。
  
  我追了兩步,想要說話,但卻發現只兩步便走到了盡頭。這是一間開闊的大廳。大廳內空蕩蕩的,正中央是一方桌几,這桌案並不寬,約有半人高,雖然質樸,卻是用一整塊完整的白玉所雕成。
  
  能用一整塊上好的白玉,想來十分難得。這玉桌應該也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只是這玉桌之上空無一物。
  
  我忘了去糾纏錢佐剛才的問題,空無一物的玉桌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不禁有些納悶,疑問漸漸越生越多。這玉桌乃是整間大廳最中心的地方。倘若錢修建此地宮,只是為了藏血伏參,那麼這玉桌應該就是安置血伏參的。用渾然天成的玉桌來端放血伏參,實在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可是不止玉桌上空空如許,整個大廳放眼望去,一眼就能望到邊,哪裡有血伏參的影子?!我不甘心,舉著火把,又仔仔細細地巡察了一遍。還是乾乾淨淨的,莫說血伏參,就是一棵雜草也沒看見。
  
  「難道被人捷足先登了嗎?」我忍不住問道。這裡如此隱蔽,又必須要合歡環才能打開,怎麼可能被人捷足先登?
  
  可是旁邊的錢佐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神情呆滯。一張俊美的臉此刻完全淪陷在震驚之中。看著他這副模樣,簡直是被鬼上身一般,我不禁有些擔心。正要過去拉拉他的衣袖。錢佐忽而一個箭步衝上前,身子伏在白玉案上.難以置信地看著空空地桌案,「不會的,不會的……」
  
  「怎麼辦……血伏參不見了……」錢佐似乎比我還要情緒低落,他頹然地表情好像不是丟了一棵人參,而是丟了整個國家。
  
  看見他這樣子。我竟然難受不起來,血伏參沒了,也許就救不了澤新辰了。可是單憑一棵傳說中的血伏參,就一定能挽救澤新辰地性命麼?若真是沒有,也只能另想他法。
  
  「也許是天意,沒了便沒……」
  
  我話還沒說完,就見錢佐雙目瞪若銅鈴,「不行,朕說過要給你的!它就必須在這!」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的嗓門有些大,他的眼睛裡有著血絲。
  
  我當即怔住,不明白錢佐怎麼有這麼大地反應。難道就因為他答應過要把血伏參給我麼?是因為把血伏參給我,他的心裡就能好受了?
  
  我淡淡道:「我知道你是真心要把血伏參給我的。你放心吧。即便沒有血伏參,我也不會怪你。」
  
  可是錢佐卻不依不饒。他一掌劈在了白玉案上,那白玉案中間轟地斷開,摔落在地。暴戾的他雙腳帶著風,在大廳裡如同一隻沒有腦袋的蒼蠅,到處亂竄,掌帶著風,風連起了腳下的土,他恨不能掘地三尺,把血伏參給找出來。
  
  「一定會有的。你等著,我給你找。」錢佐口裡喃喃地說著。「朕答應你了的,朕答應你的。」
  
  我看著他這樣子,只覺得心被揪著疼,我忽而衝過去,霎那間忘記了痛,忘記了我與他之間地溝壑,只拎著火把,另一隻手從背後抱住了他:「沒有就算了,沒有就算了。」也許在我的頭貼在他背後的時候,我與他地心才最接近。
  
  「不,不行。」錢佐在我抱住他的時候,身子一顫,但最後從他口裡說出來地卻是這樣地話,他把我撥正,他摸了摸我的頭髮,他說,「已經來不及了。可惜,朕最後還是負了你。」
  
  最後?我看著他,只覺得淚水從我地眼眶裡奪了出來,我怕這句話,他是要趕我走麼?他不能給我血伏參救澤新辰,所以他負了我?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明明下了決心,可聽著他這樣的話,只覺得心被灑上了石灰。
  
  只是我的雙眼在挪開的時候,卻瞥見了他背後的壁畫。
  
  是的,石壁上似乎有著什麼。
  
  我走了過去,手中的火把照亮了整塊石壁。那是一幅畫,畫中有一個女子,手中拈著一朵花,身下是漫山遍野的花朵,那女子扭頭看向遠方,似是被什麼人的叫喚所吸引住了。而她所看的方向,山花之後,卻是一個人兒手舉著一封信,老遠地就沖女子招手,腳抬得老高,正在飛奔而來……
  
  我一臉茫然,卻又有些激動,莫非這地府之中另有玄機。我說:「這裡有幅畫!」
  
  錢佐不像我想像中的高興,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幅再尋常不過的壁畫。此處本就造得精巧華麗,或許有壁畫也不足為奇。
  
  但錢佐的臉上卻又漸漸現出一絲自嘲的笑,他的嗓子似啞了一般,頹然地對我解釋起來,這畫的乃是太祖皇帝與王妃的一段佳話。王妃的娘家在九仙山中,與杭州城相去甚遠,若要去山中,又需得翻山越嶺。但王妃每年都要回家省親。太祖皇帝與王妃感情篤深,王妃若是回去久了,便要寫信去催促。有一年,太祖皇帝獨自一人來到西湖堤畔,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太祖皇帝不禁想到王妃久久未歸,於是派人送信給王妃。可是王妃好容易與家人團聚,太祖皇帝又不好催促太急,反倒是勸王妃緩緩歸,可順道欣賞陌上新花。」
  
  「這封信上,便只有寥寥數字,陌上花開,卿可緩緩歸矣。」錢佐初時還一臉頹然,但說著說著,卻彷彿自己身臨其境一般,聽到了錢所說的話。
  
  錢佐的臉上竟然洋溢著一股幸福的笑,笑得跟水墨畫似的,「明明心裡想著,卻又不敢催促太急。」他這話意有所指,「據說九仙山的鄉里人還編了一首歌謠,就叫做陌上花。」
  
  「陌上花?」我看著王妃手中那一朵鮮花,頓時生出艷羨,沒來由地就一陣心酸,「王妃真是幸福。有機會,我一定去九仙山看看。」
  
  錢佐若有若無地問道:「你艷羨她什麼?」
  
  「我……」我一時語塞。
  
  可是錢佐沒有再問的意思,他別過臉去,我看到他的臉色如同霜重。
  
  艷羨?能不艷羨麼?我看著這畫,再沒有說話,錢與王妃的故事,不知要羨慕多少對癡男怨女。以錢一代帝王,能癡情若許,時時刻刻把王妃記在心間,王妃生病,便親率水兵遠赴海外去尋找仙藥,更不惜重金要將自己與王妃的曠世愛情永恆地保存在西湖之下,雖然此做法勞民傷財,但任是誰也不會斥責錢為一個暴君。
  
  古往今來,有哪個帝王能如錢一般?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這是多麼理想的一種夫妻模式,你儂我儂,都被這寥寥數語給囊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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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10:27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六章 合謀
  
  我不自禁地看了錢佐一眼,他對戴悠夢的愛不比錢對王妃的少,可同樣的愛,結果與過程都是那樣的不同。
  
  我想到錢佐剛才對我說起陌上花的典故時,臉上所洋溢的喜悅,就彷彿在訴說著他自己的陳年舊事似的,以他裝天下的胸襟也會羨慕錢夫婦的兒女情長麼?
  
  我幽幽歎了一口氣,只是這一股哀怨還沒有歎盡,就聽見一陣淫褻的笑聲從甬道那頭傳來。笑聲迴盪在這甬道之總,回音加諸於那笑聲,聲音更大了幾分,那笑聲聽起來,更加地刺耳。
  
  我心底一沉,有人進來了。
  
  不,準確的說,是慕容楚風進來了。是的,這變態的聲音,乎男乎女的音調,除了慕容楚風,還能是誰?!
  
  我不自禁地朝錢佐身後靠了靠,錢佐似乎早就料到了有人要來,臉上波瀾不驚,絲毫沒有變化。身子卻已經向前仰了仰,站在我面前,伸手把我手中的火把接過,安插在身後石壁的插槽中,而他則擋住了我的去路,也把我護在他的臂彎裡。
  
  我喘了喘氣,心底稍稍安定,轉頭看了看讓我心安的錢佐,只見錢佐雙目如炬,黯然的臉就那一雙眸子顯得格外有勁。他對慕容楚風的出現一點也不驚奇麼?
  
  錢佐是天生的鎮定,還是這一切都是錢佐故意安排的?!
  
  他剛才對我說,已經來不及了,莫不就是指的這個?他知道一旦我和他進入這暗道,就會把躲在暗處的慕容楚歌給引進來。他想把血伏參給我,順道再把他一直未見面的慕容楚歌給引出來?!只是他說的「最後」又是什麼?
  
  我心裡咯登一響。原本稍寬地心劇烈地跳動起來,胸中令我氣悶的不詳又蹦了出來,這一次只讓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去.
  
  我來地時候。只被血伏參給分擔了全部的注意力,後來血伏參不翼而飛。我更是腦袋亂了。倒把錢佐地安排給忽略了。他根本就是故意引蛇出洞的!
  
  他在宮裡的時候,在我不經意說出合歡環去處的時候,他沒有立馬前往戴府去尋那枚合歡環,而是同我說那許多故事,根本就是要讓別人聽見。
  
  他和我。只兩個人,一葉扁舟,來西湖尋暗道入口,放著千軍萬馬不帶,就是想惹慕容楚風在此時奪取血伏參。
  
  以慕容楚風急躁的性子,以他對血伏參地渴望程度,看到只有我與錢佐進了此暗道,能按捺住性子,不跟下來麼?更何況我和錢佐在裡面耽擱了這許久。慕容楚風肯定擔心有變,所以一定會下來。
  
  我苦笑,慕容楚風來了!即便錢佐對慕容楚風的真實一無所知。照樣能設計把他引出來!這個躲在暗處的幽靈,終於要暴露在錢佐面前了!
  
  只是。錢佐把他誘下來。又打算怎麼做?我的心突突地跳著,好不安。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我好像猜到了什麼,可是又迴避著什麼不敢去猜。
  
  就在我窒息的時候,卻見到了慕容楚風身後的另一人——
  
  錢!
  
  當錢不偏不倚跟著慕容楚風進來大廳的時候,他手中的火把把他的臉龐照得如同一隻沒有了靈魂地屍體,慘白的嚇人。
  
  「一丘之貉!你們果然在一起!」我忍不住喊出聲來,此時此地看到錢,我心中竟然還是忍不住一陣氣憤,即便我已經猜到錢並非我所看到的那樣,即便已經猜到他和慕容楚風沆瀣一氣。甚至想到了昨晚上他就躲在坤寧宮外探聽著什麼,可是當想到他所有地一切都是演戲,想到他為了滿足他那倔強的願望居然不顧七萬新兵地性命,想到他幾時變得這樣鐵石心腸,為達目地不擇手段若此,我多少有些失望。
  
  說到底,我和錢也有過合作,在我最失意無助的時候,我也把自己地期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是現在,卻終於站在了對立面上。
  
  錢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他甚至有些迴避我的目光,但他同時卻像是挑釁一般的望向錢佐,不知他希翼從錢佐臉上看到怎樣的表情。
  
  錢喊了一句:「皇兄。」這一句喊得極為親熱,「你恐怕猜到我要來了吧?」
  
  錢佐不置可否地笑笑,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錢佐轉頭對慕容楚風不溫不火地問候:「慕容公子,你我終於見面了。」我一愣,錢佐是知道慕容楚歌的?想想也是,戴悠夢與慕容楚歌的事,能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
  
  「哈哈。誰要同你這瘋子見面?」慕容楚風一臉不屑,把臉轉向我,絕美的臉現在卻笑得有些猙獰,「非要我逼你們才肯就範?現在,那一整棵血伏參可都是我的了!」
  
  我冷笑,「你以為你能拿到血伏參麼?」是的,錢佐以血伏參為誘餌把他騙下來了,可真正誘他前來的誘餌血伏參,卻不見了蹤影。
  
  慕容楚風顯然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他不屑一顧地冷哼,「就憑這一個瘋子?呵,外面可都是我的人,你以為這瘋子能救你出去?只怕你們還沒有上去,就被亂箭射死了!」慕容楚風一臉得色地看著我,「你這女人是有些本事,居然連瘧疾都能治好。只可惜,你救得了他們,現在卻救不了你自己!」慕容楚風那玩味的目光頓時被一種厲色所代替,那是想要置我於死地的眼神。
  
  「那倒未必!」我身畔的錢佐忽而發話,「知道朕為何挑選此處與你相見嗎?只因為此地道每次只能同時有兩人進入,你同錢既然下來了,外面的人就再聽不到你的指揮。」他的笑是那樣的沉穩和胸有成竹,「慕容公子本事是大,我越國上到一品大員,下到市井之徒,可能都有慕容公子你的人,指不定朕的御林軍裡也有不少。有錢能使鬼推磨,慕容公子一把銀錢出去,自然有人為你賣命。不過,現在這暗室裡,只有我們四個,慕容公子你寡不敵眾的。」
  
  我恍然大悟,錢佐不愧是心機算盡,他在明處,慕容楚風在暗,以慕容楚風的陰險,又最喜使陰招,錢佐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一次把慕容楚風給解決掉。
  
  可是,現在呢?以錢佐一人可以同時對付慕容楚風和錢兩人嗎?還是……
  
  我還沒想明白,慕容楚風就做女子媚態哧哧笑了,「你的武功是好,可是你認為以你一個人能對抗我們兩個麼?」
  
  錢佐對於慕容楚風的嬌笑無動於衷,他看了錢一眼,淡淡地說道:「是你一個對抗我們兄弟二人。」
  
  慕容楚風眼睛一動,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但卻見身側的錢緩緩向後挪動,用身子堵住了甬道的道口,手中的劍已經出鞘,指向慕容楚風。
  
  我頓時暈頭轉向,剛才明明猜測錢與慕容楚風是一路的,可是怎麼一轉眼的功夫,錢又倒戈相向了?!
  
  「你們……」慕容楚風這時候再無嬌媚之態,莫大的驚恐襲上了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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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夢篇 第四十七章 催魂
  
  錢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對慕容楚風揮了揮手中銀光閃閃的寶劍:「如若不然,你又怎麼會選擇我同你下來?這裡是湖底,慕容公子想要人來救你,也不容易!哦,忘了說,外面不是慕容公子的人,而是我循王的兵馬!」錢說著朝我看了一眼,見我茫然不得要領,不禁莞爾一笑:「本王戲唱的不錯吧。」
  
  我半晌沒有回答,難道一切都是錢和錢佐布的局?錢幫助慕容楚風給七萬新兵下毒,只是為了博取慕容楚風的信任?他表面上不顧錢佐的性命生死,對慕容楚風言聽計從,就是為了讓慕容楚風相信他對越國的江山勢在必得,對錢佐的寶座覬覦已久?所以錢在我要回宮的時候,讓一個統領暗暗相助,在錢佐帶著我離宮去安風谷的時候,他並沒有發動政變。可是,如果我不能治瘧疾呢?以七萬人的性命來換得慕容楚歌的信任,錢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慕容楚風顯然也理解過來,他仰頭獰笑,「好啊!好一對錢氏兄弟!居然用血伏參做誘餌,騙我下來!好啊!就看你們兄弟兩個能不能取我的性命!」他最後一句話帶著決絕得狠,劍也從腰間彈了出來,銀光一閃,寶劍已經向錢佐而來。
  
  錢佐赤手空拳,卻轉身拽著我,手上一用力,我整個身子向錢那飛了過去,「保護好悠夢!」這是錢佐對錢下的命令,話音剛落,他的頭就一偏,躲過了慕容楚風來勢洶洶的一劍。
  
  錢把我扶穩,我向他一笑。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剛出口,眼睛就被慕容楚風和錢佐的生死相拼所吸引住。慕容楚風地武功本就不弱。加上現在是生死相搏,以他貪生怕死的性子。此時處於劣勢,便只有拿出最高的水平才有可能有一線生機,是以出招更是狠辣,招招都想取錢佐地性命.相反,錢佐赤手空拳。連一把刀劍都沒有,武功縱然比慕容楚風要高超,兵器上卻賣了個最大的破綻,根本討不到絲毫地便宜。我心中暗驚,錢佐既然料到與慕容楚風要在此處火拚,為什麼連一把劍都不帶出來?我捅了捅旁邊的錢:「快去幫忙吧!」
  
  但是錢卻只是站在一旁觀望,「再等等。讓皇兄同他游鬥一會
  
  我看了錢一眼,正想著他說此話的意思,錢佐卻已經賣了一個大的破綻。慕容楚風得了空,一劍上挑,錢佐的手臂頓時劃開一個大地血口子。
  
  我心驚肉跳。扯著錢的手臂,一邊說道:「快去啊!」錢身形一滯。幽幽地說道:「你就這樣在乎他?」話音還留在耳邊。人卻已然衝了上去,劍隨身行。從背後襲擊,頓時把慕容楚風的注意力給調了過來。
  
  「你沒事吧?」我想要過去看看錢佐手臂的血口子,可是刀光劍影之中,我只能站在外圍。
  
  錢佐不理會我,只是對錢道:「你過來幹什麼?」
  
  錢哼道:「我不過來,有些人要吃人了!」說著,雙劍在他頭頂相撞,擊起了火花。他這個時候還有心玩笑。
  
  「走!」錢佐的話就如同晴空霹靂一樣打在了這水晶宮裡,「帶著悠夢先走!」錢一愣,眼看著錢佐不顧性命地又朝慕容楚風揮去一拳,把錢給空了出來,「什麼?」錢裝糊塗。
  
  錢佐一邊和慕容楚風游鬥,一邊森然道:「你不是想一石二鳥嗎?朕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你帶悠夢走!」
  
  「皇兄你在說什麼?」錢的臉上凝結成一層霜,眼睛裡的寒意都要把他的劍給凍結了。
  
  錢佐毫不留情地點破,「安風谷一事,你沒有趁機謀反;朕把合歡環、金日的所在透露給你,你也不去,不就是想讓朕知道你和朕一條心麼?事實上,你做著地是黃雀的打算!朕現在便成全你!」
  
  我的心砰地一聲撞在峭壁之上,一石二鳥,果然這樣嗎?我看錢,卻見他呆站在那,正是一副被說中心事地表情。
  
  我頓時傻眼了。
  
  原來錢一方面和錢佐合演一齣好戲來獲得慕容楚風的信任,但另一方面,卻也對錢佐虛情假意,讓他誤以為自己是真心合作,不拿戴府地金日,不趁機篡位,只是為了等待更好地時機!他真正所想的,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我地心好痛,不是痛錢有這樣的心思,而是錢佐說得話。他知道的,他知道錢有這樣的心思,他要成全錢?那麼他呢?我終於一下子明白過來。
  
  我想到他進來時說得話,他說他要用他的血來解我的心結。他還說,我頭頂上的這塊莫回頭一旦啟動,石塊就會堆砌起來,從此這裡頭的人再出不去,外頭的人再進不來。
  
  他還告訴我,一旦啟動只要我拚命地向前跑,就一定能衝出去。他想幹什麼?他要把這塊莫回頭給放下嗎?他識穿了錢的想法,然後要成全他嗎?他故意不帶一兵一卒來,就是要讓錢實現自己的夢想?他要讓錢帶著我離開這裡,而他則和慕容楚風同歸於盡麼?!
  
  怪不得他說最後,怪不得他進來以後神情是那樣的古怪,怪不得我一直有一種不詳的感覺,一直迴避著這種感覺。可是,現在終於還是讓我看到了真相。
  
  我心涼到了極點,我撕扯著聲音喊道:「錢佐!你瘋了,這就是你要我相信你嗎?你想讓我看到你死嗎!」放屁,放屁!什麼用血解開我的心結?他要解的不是我的心結,而是他自己的!他要用他的死來緩解他的愧疚,來忘卻他的傷痛!
  
  錢佐沒有回答,慕容楚風聽到這話,人之將死,倒越發地清醒,他看了一眼我所在的方向,再顧不得後背的錢佐苦苦糾纏,劍一劃,人已經奔了過來,他要用最短的時間衝出去。
  
  「攔住他!」錢佐這話是對錢說的。
  
  呆站在那的錢猛地聽到這話,差點沒反應過來,但下意識得劍就已經劈了過去,攔住了慕容楚風的去路。
  
  錢佐則身形一矮,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卯足了勁,一發力,那石頭就朝我頭頂飛了過來。我的心沉入谷底,他的目標是那塊「莫回頭」。
  
  不要,不要。我心裡頭默默地喊著這幾個字,錢佐一定能聽到我心中所想的話,可是他不敢看我,我只聽見頭頂通通的沉悶聲音傳來,那聲音就跟頭上有一座泰山壓下來似的,還沒碰到人就已經讓我窒息。
  
  一種聲音從頭頂傳來,是機括觸動的聲音,更是來自地獄的催魂鈴。整個水晶宮晃動了兩下,錢和慕容楚風糾纏著也忍不住停頓了兩秒。
  
  錢佐喊住錢,眼裡的火都要把西湖給燒沸騰了,「走啊!帶悠夢走!」他則不顧手上的傷痕,依舊出掌往慕容楚風的身後拍去。血染紅了他的袖子,可是他卻越戰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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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10:49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八章 抉擇
  
  水晶宮開始劇烈地晃蕩起來,就好像水底的火山爆發似的。「莫回頭,莫回頭。」錢看了一眼我頭頂的那塊凹陷下去的石磚,嘴裡喃喃念著,他看了錢佐一眼,眼裡竟然滿是怨懟。
  
  慕容楚風也意識到了什麼,當他聽到隆隆的聲音,感覺到甬道裡的石塊開始向中間併攏的時候,他瞬間明白了錢佐的意圖,手上的劍恨不能化成劍陣,把攔住他的錢佐剁成肉泥。
  
  「死!我不會死!我不會死!血伏參給我,血伏參給我!」慕容楚風的眼中迸發出激烈的火光,他猙獰的面孔比厲鬼還要恐怖十分,他猙獰的笑,張牙舞爪,手中的劍已經開始亂無章 法。
  
  他急了,他要出去。人若逼急了,總是能出人意料。現在的慕容楚風就如同一個惡魔,要一口把錢佐吃了。
  
  錢冷笑一聲,看了一眼快要招架不住慕容楚風的錢佐,寶劍不再相向,而是跑向我,拽著了我的手。他對我說:「走!」
  
  甬道裡的風越來越急,整個水晶宮越來越搖晃,劇烈的石體運動讓湖水折射出來的光時明時暗,大廳裡的火苗也跟著搖曳。
  
  慕容楚風聽到錢那一聲「走」,彷彿是看到僅有的生機就要離自己遠去,手中狠勁一使,又一刀往錢佐的肩頭削去,錢佐一個躲避不及,又被擦掉了一塊衣襟,連著血肉。
  
  那血肉讓我心驚肉跳,錢則對著錢佐笑:「好啊,那我就謝謝皇兄了!」
  
  他說著,再不理會錢佐。拉著我的手,就迅速往甬道裡奔。甬道開始壓縮,兩旁的石壁往中間壓迫而來.
  
  錢拽著我走了兩步。我卻使出渾身的力氣把他的手給拖住,「我不走。你走吧!」我說得很急,現在莫回頭剛剛啟動,但是只消片刻就會迅速合攏,一整條甬道全是巨石,想來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推開。
  
  「你要和他陪葬嗎?」錢地眼睛動若鷹隼。他的手捏的我痛。「放開!」我拚命地掙扎,手肘伸直都要碰到石壁了。「他想死沒那麼容易!我還沒問完話!你走吧!」我一點也不示弱,錢把我地手拽的生疼,但是我依舊在晃,哪怕把一隻手扯掉也沒關係。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我地表情一定很猙獰,一定很可怕。「你鬆手!你不是想要越國皇帝的寶座嗎?現在去啊!錢佐都讓給你了,你再不走就和我們一樣要死在這了!」我掙扎著,恨不能張嘴去咬。
  
  可是,錢的手忽而鬆開了。「你們?」他的臉上帶著一股怨毒。「你寧願死都不離開他?在你眼裡,他就是比我強嗎?」錢的表情很失落,但更是一種憤恨。可是我沒有去讀錢臉上地表情,我發瘋似地往回奔。我沒有時間去想錢的話。什麼叫我寧願死都不離開錢佐?錢佐比他強又與我何干?我只是想回去打錢佐一巴掌!他想要用他的死來還他欠我的內疚,他做夢!我死也不會讓他得逞!
  
  我衝進去的時候。慕容楚風已經殺到了入口,正要衝進來,卻被身後的錢佐又拖了回去。慕容楚風身子一滯,揮劍向後,卻永遠的錯失了走離此間的良機。
  
  隨著沉沉的一聲,地動山搖忽而停止,我終於再感覺不到背後地涼風。背後的石塊終於永遠地合上了,一切塵埃落定。
  
  「你們?」錢佐的眼睛瞪大如銅鈴,難以置信一般。他呆站在那,看著已經沉寂如死水地甬道口。
  
  我們?我一反頭,卻見錢站在我的身後,一言不發,他灰頭土臉,要不是身形快,只怕就被石塊壓成了肉餅。
  
  「你……」我沒想到錢也會回來。他明明有機會出去地,他一石二鳥兩邊扮好人,不就是等著今日?他幹嘛放著自己地大好江山不要?
  
  誰知道錢卻笑了,他的笑有些無奈,但更是一種孤注一擲地傲氣,「哈哈,皇兄,你事事都料到了,這次我去而復返,你可想到過?我這一次所做的,你終於猜不到了吧!」
  
  錢的臉色很難看,可是錢佐的臉色更難看,錢明明已經拽著我離開了大廳,卻在石塊合上的最後一刻,去而復返。
  
  看到錢佐的表情,錢稍稍有了一絲滿足,彷彿因為錢佐猜不到他的心思,才是他最大的心願。而對於錢來說,進來就相當於放棄了一切,之前的所有都是白費了。或許他心裡也有一絲懊悔吧。
  
  然而,錢佐手中的拳頭卻捏得格格響,「為什麼?你不是要皇位嗎?你不是喜歡她嗎?你還帶著她回來幹什麼?」錢佐的話好直接,人在絕境,再不需要那麼多顧忌了吧?
  
  我二話沒說,一個箭步衝了上前,一個巴掌過去,狠狠地摑在了錢佐的臉頰,「是,你聰明,你料敵先機,什麼人動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你!你本事!可是你憑什麼編排我,你以為你把孩子打掉,是為我好嗎?你以為讓我和澤新辰遠走高飛,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你以為你現在讓錢帶著我離開這裡,我就會心甘情願的走嗎?你以為你死了,你活埋在這裡,我就會原諒你嗎?你做夢!」我眼睛頓時霧氣濛濛,但心中的洪流卻宣洩出來賬在哪裡嗎?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自己能全盤把握,自以為你所想所做的就是對的!可是你從來沒有問過別人願不願意!你不過是個皇帝,皇帝有什麼了不起?就真當自己是上天了嗎?即便是老天,也沒這個本事。我命在我,不在天!不需要你來支派!」原來,這番話終究是要說出口的。說出口後,才能讓自己的心好受一點。
  
  錢在後面聽著我的說話,苦笑得對著錢佐哼哼:「你也看到了,你能控制住莫回頭,卻控制不了人的心!不錯,我處心積慮費了這麼多心思,就是要得到那皇位,可是我要那皇位,但不是你施捨來的!你料得到我一石二鳥,卻猜不到我要回頭,哈哈!」錢笑著,忽然眼瞼一收,聲音陡然轉低,「就像悠夢的心要回來,我也拉不住。」
  
  我如芒在背,感覺到錢火辣辣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背上,「戴悠夢,在你心裡頭,我永遠都比不上錢佐,你也從來沒把我當一回事,對不對?呵,在你眼裡頭,我做那麼多就只是為了那個位子?可是我憑什麼不能坐那個位置?我錢又哪一點比不上他了?好啊,你到死也不肯和我走,到死都選擇他,現在好,咱們三個,死也都死在一塊吧!我讓你無從選擇!」他最後一句話卻像是一句小孩子吵架時說的氣話,原來他選擇死也不過是一時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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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4 10:11:02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四十九章 活埋
  
  我背部一抖,回眸看錢,他的眼光裡透著堅毅,我心裡一顫,錢這話是氣話,可話裡的涵義又是什麼,他對我難道有別的感情麼?真如錢佐所說的,他——喜歡我?我不知怎地,想到了瓶兒,想到她所說的,錢心中放著別人,難道那個人是我麼?
  
  此時再看錢的眼睛,卻見他的眼中有種絕境的蒼茫,錢不是從沒有被我放在心上,只是他時真時假的感情,即便我和他曾患難與共過,卻永遠不知他的真心,不知他什麼時候是真話,什麼時候是做戲。
  
  我歎了一口氣,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吧。我對著錢淡淡一笑,但這笑卻好似撩起了錢的心痛。即便死在一起又如何,最後大家都要歸了塵土,成為化石。
  
  「不,不會的,一定可以出去!」這個時候,也就只有慕容楚風在做著垂死的掙扎,他這時候不再和錢佐斗了,他推開錢,一個人扒在被石塊封得死死的甬道口,雙手輪番地敲擊在那厚實的石塊之上,微末的力道加在巨石上,只不過是徒勞。
  
  「越國工匠的莫回頭,一旦回頭就再出不去了,慕容公子。」錢在旁邊冷嘲熱諷,似是想不通一向讓人敬畏如鬼神的慕容楚歌竟然會這麼的怕死。
  
  慕容楚風卻又衝錢佐奔去,像一個吸毒的癮君子,張開雙手向錢佐討要著毒品:「把血伏參給我,把血伏參給我。」
  
  沉寂在一旁的錢佐伸出拳頭,把有些失常的慕容楚風一拳打走,「這世界上恐怕根本就沒有血伏參!」他的這話就好像一把利刃插入慕容楚風的胸膛。「不可能!不可能!」聽到這話地慕容楚風幾乎瘋魔,他的頭髮散落下來。如同厲鬼一般,他哀嚎著,轉而又對著甬道口的巨石拍打起來。他要出去,他要活著
  
  傷口淌出地血沿著手臂一直滴落下來。裹著錢佐的拳頭,他終於敢直視我了,「你們回來,就是要告訴朕,朕這麼做是自作聰明嗎?」他地語氣裡帶著一絲顫抖。他的兩條袖子都被血染紅了,血紅的拳頭就像兩隻妖艷的饅頭。
  
  但是身體上的傷口再痛也抵不過精神上地摧殘。
  
  「是!你太自作聰明,你打算讓我和循王出去告訴所有人,你死在地道裡嗎?你讓我相信你,跟著你下來拿血伏參,可是卻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呵,你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償還我嗎?」我眼中的淚快要忍不住了,「錢佐你好殘忍!你騙我,你根本就是想讓我看到你死。這就是你說的用你的血來解開我的心結?呸!你根本是自私!你不知道怎麼面對我,不知道怎麼緩解你的內疚,所以你就選擇死。寧願讓我心痛是不是?」我不知道自己糾纏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只是我選擇回來。不把埋藏在自己心底的話說出來。即便死去也心有不甘的。
  
  錢佐身子動了動,眼眸中的深潭起了漣漪。顯然被我說中了心事。
  
  我冷笑,我直呼著他地名字,「錢佐,你其實是個懦夫,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非要用死來解決問題嗎?死,誰不會?你算計這麼久,就想到這樣一個好方法?可笑!現在我陪著你死,便永遠是你欠我的,你欠我地命,欠我的孩子,欠我地血伏參,你還不了了!你死都不能瞑目了吧!」狠絕地話說出口來,是這樣的暢快淋漓。我地淚如同決堤一般湧了出來。
  
  我把淚狠狠的擦掉,我看到錢佐的眼眶紅了,他的牙齒格格地響,他一定氣得發抖,可是整個水晶宮裡,就只聽見慕容楚風砰砰地把拳頭砸在石塊之上,在那邊徒然地耗著自己的力氣。
  
  「是!我也想還你的情,想讓你忘記痛,我想著能把血伏參給你,即便彌補不了你的痛,但也會讓你和澤新辰有個交代。即便你心裡怨恨我,但……但你和他也可以長久。可是我連血伏參都沒法給你,我還能給你什麼?」錢佐的臉上好不淒然,「什麼千年血伏參,什麼仙藥神物,不過是太祖皇帝信口雌黃的!不過是個傳說罷了!這裡根本就沒有血伏參!」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事,擲落在地,只聽噹啷一聲,玉落地的聲音。他把金日扔了出來。
  
  「就跟銀月和金日一樣,不過是武周代唐的借口,什麼大放異彩,得之者得天下!都是當政者胡編亂造。這世上沒有神物,這世上也根本就沒有血伏參!謊言,騙局!」錢佐在面對我的時候,又已然情緒失控。
  
  一旁的錢怔怔地站在那,終於感覺到自己不過是個路人。
  
  但我聽著錢佐的話,只覺得心裡憋得慌,難道有關錢夫妻情深的故事都是假的,難道這世間根本就沒有愛的童話?
  
  「不可能!不可能!」剛才還在一旁尋出路的慕容楚風,聽到這話,就像戳到他的死穴一般,他猛地提著劍就衝了過來,如同一隻被圍獵的獅子,困頓卻死也不願坐以待斃,「我不相信,這世上一定有血伏參!一定有血伏參!你把血伏參交出來!把血伏參給我!」慕容楚風對錢佐咆哮著。
  
  錢佐冷笑,血伏參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慕容楚風看到錢佐的笑,卻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他費盡心思,不過是要治好自己的頑疾,可是到最後非但沒有看到血伏參的影子,還把自己給活埋於西湖湖底!
  
  「不!」發了瘋的慕容楚風殺紅了眼,完全沒有想過即便有血伏參在手又有什麼意義,他揮手一劍就劈了過來,那還帶著錢佐鮮血的劍刃,如同電掣一般,我只來得及把表達驚恐的聲音提到嗓子眼,就見錢佐身子一挪,把我緊緊護在了懷裡,而把整個後背暴露在外。
  
  他的身子一顫,我抬起頭看到他的眼猛地一抽搐,手摟得更緊了。
  
  「錢佐!」當我喊出聲的時候,錢已經一劍斜挑,把慕容楚風的背後也劃開了一個口子,慕容楚風掛了彩,再不理會錢佐,返轉頭和錢廝殺去了。但是環著我的錢佐卻滑了下去,我的手摸到了他的背,沾了一手的血。
  
  「你別嚇我!」我聲音開始發顫。如果說他之前被慕容楚風砍了兩劍都沒有傷到筋骨,那麼慕容楚風這發狂的最後一刺足以要了他的命。即便如錢佐武藝高強,終究還是肉體凡胎,擋不住利劍的鋒利,止不住血液的奔湧。
  
  「快,快止血啊,點穴,點穴?」我完全不知所措,儘管明知在此都逃不過一條死路,但我怎麼能讓錢佐比我先死一步?可孱弱的我根本擋不住錢佐身體下滑的趨勢,我只能感覺到他背後的血在不停地往外冒。
  
  錢佐笑了,他此時當然會笑:「朕能死在你懷裡就好。」
  
  我沒有理會他,我對著正和慕容楚風拚死相搏的錢說道:「快來幫他止血啊,快啊!」然而錢哪裡分得身出來?慕容楚風做困獸之鬥,錢也只能在那勉強招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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