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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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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孤缽]恨不相逢陌上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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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5:59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九章 錢倧(下)
  
  不僅如此,只怕越國動盪,到時候北邊的晉國已然被契丹所滅,人心惶惶的越國又哪裡受得了契丹那些野蠻人的一擊?
  
  天那!我如何不會冰涼到底。慕容楚風這一招實在太狠毒了!到時候他根本就不需要忌憚我,他有越國的大好江山在手做要挾,天底下還有誰會不買他的帳?不忌憚他?不仰視他?莫說是我,只怕錢佐也要親自去為他把血伏參給找回來。
  
  我望向慕容楚風,打鬥中的他,卻也正好拿眼睛看我,四目相接,一個人的眼中閃著精光得意,另一個卻是滿是羞憤。
  
  好一個慕容楚風!我暗暗咬牙,拳頭捏得緊緊的。
  
  現在錢進了屋子,在他眼裡,只見錢佐和慕容楚歌斗在一塊,不禁訝然,差點就脫口而出說道:「皇兄,你怎麼在這……」
  
  他自然沒想到醉酒後的錢佐會到此地,要是知道錢佐比慕容楚歌早先一步進了坤寧宮,他自然不會讓慕容楚歌進來,眼線雖多,錢也有走眼的時候。
  
  錢一臉蒼白,此時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慕容楚風剛才看我一眼,不禁分了心,在奮力殺敵的錢佐面前賣了一個破綻,被錢佐一擊,人往後退出丈許遠。
  
  錢趕緊衝上前,拽住錢佐的胳膊,實際上卻是把慕容楚風擋在身後,靈機一動,對錢佐說道:「皇兄,你大病初癒,這種逆賊,由臣弟代勞就是。」
  
  錢佐有些茫然地看著錢可是腦袋突然一痛,兩隻眼睛冒起了金星,本來就酒氣未散的錢佐兩隻眼珠子往上一翻。人就往地下倒去。錢更是臉色一白,卻只見我拿著一個大花瓶站在錢佐的身後。一臉著急卻又「情真意切」地對錢說道:「還請循王早些帶慕容公子出宮吧,這裡就交給我了。」
  
  不得不承認,當我看到錢出現的時候,腦子裡有那麼一下想過讓錢佐和錢合力把慕容楚風乾掉的念頭,慕容楚風非死不可!今日恐怕也是殺死他地絕好良機。在皇宮之中,慕容楚風是客,錢家是主場作戰,正是天時地利。
  
  可是,當看到錢攔在受傷的慕容楚風面前,我便清楚地意識到此計不通。
  
  現在錢佐根本還是個混沌兒,我要是讓錢佐趁機殺了慕容楚風,只怕適得其反,搞不好被慕容楚風反客為主。倒逼得錢乾脆篡位登基,反正錢佐消失了這一段時間,他恐怕在朝中也很有一批支持者。真要是狗急跳牆,釀成不能挽回的局面。卻也不是我能一力承受地。
  
  所以。那一刻,我什麼也沒想。只知道不能讓錢佐的這個秘密暴露出來。不能讓錢知道。此時地錢卻是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但很快又明白過來,在他眼裡,後面受傷的就是戴悠夢當初的情人慕容楚歌,或許我是真情流露,抑或我是按照與他的計策假意向慕容楚歌示好,故而出手相救。
  
  只要錢沒有當面見識到錢佐的病態,慕容楚風即便說出來,也頂多只能讓錢半信半疑。
  
  錢此時地臉上不禁現出一副感激之色,「悠夢,呃,皇后,……」在慕容楚風面前,曾經誇誇其談的錢竟然不知同我說什麼好。
  
  我訕笑道:「王爺不必多說,皇上這邊由我來善後便是。」我再看了錢身後的慕容楚風一眼,他正冷冷地看著我,捂著胸口,估計多少受了點內傷。
  
  「慕容公子,不如先回去養傷吧。」看著他那一雙眼睛,我的心裡上下忐忑,剛才只顧著不讓錢知道錢佐的秘密,卻忘記了慕容楚風想給我下毒一事,如果他現在再對我痛下「毒手」,錢只怕也不會救我的。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但卻不敢在氣勢上表露出來,忽然瞥見錢想過去把慕容楚風扶著,不禁心生一計,對錢俏笑道:「王爺,慕容公子就勞煩你代為照顧的。要知道,你和錢佐兄弟二人,我都在乎的,不想你們傷了和氣。所以,王爺快些帶慕容公子出宮吧。」
  
  錢身形一滯,看了我一眼,波光蕩漾,似是摻雜了幾種滋味,好半晌才對我說道:「你不怪我?」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此時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怪他?我一愣,差點忘記了。是,我前不久還去求他替我把毒手藥王找出來,他懾於慕容楚風地淫威,沒有幫我,後來還是瓶兒把他打倒,我才出來的。過了這些天,我倒把這岔事給忘記了,沒想到他耿耿於懷,怪不得看我的眼中始終有些愧色。
  
  我苦笑,錢,我有什麼好怪他地?站在他的立場,卻是再正常不過。既無希望,自然不會失望。但反應到臉上,我卻表現出心有不忍,似是對錢這般愧疚十分疼惜:「王爺,悠夢又怎會怪你呢?」雙眼射出地光芒在他地臉上宛轉留連,但錢卻把我的眼神避過了。他閃爍躲避地模樣,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錢鬧不明白,後面冷眼旁觀的慕容楚風也給鬧糊塗了。他定然以為我和錢也有一腿吧?
  
  我心裡冷笑,只要讓慕容楚風以為錢也對我有情,他就不敢在皇宮裡對我下手,以他現在受傷的功力,和錢相鬥,也不可能在瞬間佔得上風。
  
  果然,慕容楚風眼中的那股殺氣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笑,他的笑總是讓人心頭懸了一把刀:「戴皇后,今天咱們就算了。不過,好戲在後頭!」
  
  他稱呼我為戴皇后,他說今天這事就算了,那麼也就是說錢佐此事,他暫時不會告訴錢。我吁了一口氣,不過他說的好戲在後頭,又是指什麼?
  
  我渾身一凜,外面的寒風吹進屋子裡,讓人發顫。
  
  慕容楚風和錢走後,我把房門關好,看了一眼地上昏沉的錢佐,百感交集。桌上的燭台已經燃到了盡頭,在紅蠟中飄搖的火苗,忽明忽暗,就像是我的明天,錢佐的明天,以及越國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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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6:11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章 軍情(上)
  
  我睡倒在床上,把一床被子分給了地上的錢佐,不禁有些寒冷,加上心裡有很多事,之前又睡了許久,我愣是睜著眼盯著床幔看了好久,直到桌上的燭火終於熄滅,我還是沒有絲毫的睏意。
  
  關於血伏參,關於慕容楚風,還有錢佐,這些人和事在我的胸中幾乎要燃起烈火,直感覺我自己要被這些說不清,理還亂的關係給灼燒了。
  
  這件事我注定要插手的,但是慕容楚風臨行時的那一句話,又讓我憂心忡忡。他定然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會採取什麼法子來報復我和錢佐呢?
  
  今天要是錢沒有出現,錢佐會不會把慕容楚風給打倒?要是直接把慕容楚風殺掉是不是就萬事大吉了?
  
  可是,想殺慕容楚風?恐怕沒那麼簡單,他若是知道我對他動了殺機,以他變態的性子,萬一沒殺掉,不知會有多麼可怕的事情,只是,無論如何,以後恐怕很難碰到輕易把慕容楚風殺掉的機會……
  
  如此混亂無序地想了一個晚上,直到拂曉時分才終於慢慢入了夢鄉,正迷糊間,卻感覺到身子驟冷,兩隻手不由環住了手臂,卻聽見有人粗聲叫著我的名字,話裡帶著一股怨氣,我驀地驚醒,醒來就看見錢佐那張緊繃著的臉。
  
  再看身上,是他把我蓋著的被子給揭了開去。
  
  他對我忿忿地說道:「戴悠夢,你給朕起來!」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子,眼睛有些痛,想來是睡眠不足估計兩隻眼圈都是紅的。「幹什麼?不知道我會凍著麼?」
  
  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只短暫出現過的傻錢佐又消失,我就心裡不爽,忍不住對錢佐也加大了幾十個分貝。
  
  誰知道錢佐聽了我的「雷霆大怒」。並沒有辯駁,居然把被子又重新往我身上一擲。雖然沒有說話,但動作實在太清楚明白了。
  
  我差點沒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近視到三千度,錢佐居然還知道憐香惜玉,不是,是憐惜我?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過他地臉色還是不大好看。更加不屑於用正眼看我,而是冷冷道:「朕倒要聽聽你的解釋。」
  
  解釋?我一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地下一眼,笑道:「哦,昨晚上你自己喝多了酒暈倒在地。你太重了,我搬不動你,所以就沒扶你上床休息。」
  
  說完再看錢佐,卻聽他鼻子裡一哼。頭忽然調轉,一雙鷹隼般的眼睛死死盯住我,想要看穿我背後地謊話。
  
  我一呆。心想他應該不至於知道什麼,於是又理直氣壯地用眼神把他給頂回去。咬緊牙關道:「你別不相信。你自己喝多了酒,跑到坤寧宮裡來。我沒那麼大的能耐能把你綁到坤寧宮!」他定然又懷疑自己怎麼會出現在坤寧宮吧。錢佐臉一白,他當然能明白我說地是事實,前一天晚上還當著那麼多御林軍的面,否定掉我,數落我,現在卻自己喝醉了酒不知不覺跑來這裡,他一定心裡特彆扭吧。
  
  一想到此,我不禁有些好笑。
  
  誰知錢佐卻又迅速恢復慣常的冰冷,踱步到桌邊的圓凳坐了,一雙眼依舊沒有從我的視線上挪開,似乎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捕捉我心思地瞬間。他說,「你知道朕指的什麼,昨晚上,錢。」
  
  他話一出口,立馬就把我嚇了一跳,強撐的心思頓時蕩然無存,他知道!他竟然知道錢來過這裡?那麼昨天晚上難道根本就是他?他根本就不是那個傻錢佐?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探問道:「皇上你想說什麼?」
  
  錢佐眼裡精光一閃,說道:「這麼看來,錢果然來過這裡?戴悠夢,你是不是該收斂點。要不是看你……」
  
  「看我什麼?」我脫口而出道,心裡卻稍稍放鬆,看來錢佐並不太清楚昨晚上的事情,否則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問我,在他眼裡,倒好像我只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似的。或許他在被我腦袋敲暈的瞬間,看到了錢的樣子,所以隱約有些記憶吧。
  
  「看在你病沒好,朕就把你送回冷宮去!」錢佐說出話來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我一時啞然,心裡想著血伏參的事,卻不知找什麼借口問錢佐。卻聽門吱呀一聲開了,欣欣走了進來,看到錢佐在我房裡,頓時一愣,趕緊跪倒在地,說道:「奴婢也不知怎麼,就在廚房裡睡著了。奴婢該死……錢佐眉頭一皺,朝她揮了揮手,「快去把藥端來。」
  
  欣欣見錢佐沒有怪罪,已然是萬幸,趕緊又撤了出去。倒是錢佐,滿腹狐疑地看著我,恐怕他心裡是越來越糊塗,昨晚上地坤寧宮裡處處透著一股子邪門,他不禁又返轉頭,看著這間房間,似乎隱約有著打鬥過的痕跡。
  
  他轉向我,眼中的厲色更甚了一籌,我正想著該怎麼和錢佐說,卻聽外面有一個陰陽怪調地聲音響起,對著裡面說道:「皇上,三百里加急快報!」
  
  儘管是太監的聲音,但聲音裡卻透著急促,錢佐一愣,似乎許久都沒碰到過這種事,越國已經平平安安過了許多個春秋,周圍也都是相安無事。
  
  錢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直對外說道:「念。」於是就聽見那太監高聲朗道:「耶律德光親率遼軍南下!」
  
  「什麼?」饒是一向鎮定地錢佐此時也忍不住臉色大變,甚至會失聲說出話來。我心底一沉,沒想到錢所說地果然是真的。契丹真地開始對晉用兵了!
  
  看樣子,錢佐倒還不知道這件事,也難怪他會這般驚訝了。也怪不得昨晚上錢的神色有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錢進來卻變得畏畏縮縮,恐怕也是跟此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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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6:21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一章 軍情(下)
  
  我歎息了一口氣,此時的錢佐再顧不得和我糾纏那些雞毛蒜皮的問題,契丹南下,晉國一旦被滅,唇亡齒寒,越國也不見得有好日子過。
  
  錢佐的腳已經抬了出去,推開門接過那太監手上的布帛,再不返頭,大步流星就出去了。國家大事,終究是一個皇帝的首要任務。
  
  我的心漸漸放下,卻只見門口人影一動,卻是個小太監探頭進來,我好奇道:「你是?」
  
  那小太監看到我坐在床上,趕緊低頭行禮,一邊說道:「皇上讓奴才過來告訴娘娘,記得按時喝藥。」
  
  我一愣,直到那小太監消失在視線中,酸澀的笑意才漸漸浮上臉龐……宮,不止錢佐沒有來,一向可以在皇宮裡自由出入的錢也沒有踏入坤寧宮半步,或者這樣說,除了欣欣,我再沒在坤寧宮裡看到第二個人影。這裡簡直就是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
  
  躺在床上養病的我,甚至懷疑錢佐是不是把這裡闢為第二個冷宮,把我軟禁在其中。只是或許是那天晚上分了一床錦被給錢佐,更著了涼,原本都已經病癒的我,卻又有些發熱,整天懨懨的,坐在床上。
  
  欣欣每日煎了好幾副藥,都是清苦難以下嚥的,我要是不喝,便拿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苦口婆心的在旁邊勸誘我。可喝了這些藥,也不見得有多好,只是覺得精神好了點。加上這兩日都是陰雨連綿,直到第三日天空放晴....屋子裡有了一絲暖意,身子這才也好了一些。我讓欣欣陪我在院子裡曬了曬太陽,忽然想起慕容楚風的話。要得到血伏參,必須合錢佐和戴悠夢兩人之力。只是那會是兩個什麼樣的神秘物呢?是類似鑰匙地東西?還是別的什麼暗藏機關的寶物?
  
  興之所至,我免不了回到屋內,翻箱倒櫃地找起東西來。可是終究都一無所獲。坤寧宮裡寶物是不少,可怎麼看都不像是另有玄機。
  
  寶物沒找到,卻又找到一副畫像。畫像是被藏在書閣最頂上。需要用手往裡探才能觸及。畫上已經積滿了灰塵,想必平日裡打掃坤寧宮地宮女太監都沒有注意到那個死角。
  
  我還未解開畫卷之時,曾揣測過畫中到底是何人,能被戴悠夢藏在這樣隱蔽的地方,又不捨得扔掉,應該是慕容楚歌地畫像吧。
  
  可是打開畫卷,才發現我錯了。是戴悠夢的畫像。看落款才知道是戴悠夢的自畫像。畫中的戴悠夢,穿著白色的長裾,一副楚楚動人地模樣。上身罩著隱隱綽綽的輕紗,依稀可以看見紗下雪白的胳膊。她的頭上簪滿了白色的小花,更顯得青春如水。只是眼角帶著淚花,似是顧影自憐我心裡一愣。難道這是戴悠夢剛剛進宮。心有不甘,自己給自己畫的畫像麼?可一看時間又不對。用的年號年限可不就是今年的?再看月份,更是一驚,分明就是戴悠夢自殺前不久。我頓時覺得渾身的毛孔都收縮起來,儘管沐浴在從紙窗透進來地陽光裡,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戴悠夢的穿著,輕紗白裙,可不正是夏秋的裝束?
  
  她怎麼會畫這樣一副畫呢?她當時又在想些什麼?看到這副畫,更讓我多了幾分好奇,仔細地看著這副畫,只見戴悠夢地身後是一棵高大的樹,要是沒看錯,那棵樹是一棵老樟樹。戴悠夢站在樹下,撫摸著樹幹,遙望著樹後地院牆。
  
  院牆是青磚黑瓦,越國地大戶人家都是這種色調,牆上是鏤空的菱形漏窗,只是隔著窗戶,卻看不見那頭是什麼。
  
  只是感覺,那是戴悠夢所隱隱祈盼地。
  
  我看了半日,仍舊不得要領,只好又把它捲好收起。只是心中戴悠夢帶著淚的那個畫面總是在我眼前浮現,心中有些鬱鬱。
  
  我不知不覺地就往宮外走去,走了兩步,卻被欣欣叫住,臉上露出難色,「娘娘,您要出去麼?」
  
  「怎麼?我被禁足了?」看到欣欣一臉為難,我倒是乖乖地把腳給收了回來。
  
  反倒是欣欣大驚失色,然後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是,不是」兩隻手在面前擺著,深怕我誤會了什麼,「是皇上說您身子沒好,不宜到處亂走。還是多調理一下比較好。」
  
  這下倒是輪到我納悶了,錢佐是不是病好了?還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真的對我這樣好,可是尹德妃的事,不是在他與我之間,留下了陰影麼?他不是都怪罪在我頭上麼?之前還說的那樣狠心決然的話,怎麼現在卻變著法子關心我?
  
  看我默然不語,欣欣還當我非常想出去走動,於是改口說道:「要不欣欣陪娘娘出去走走也成。」
  
  我點點頭,「去御花園看看吧。」也是時候,該補充補充我的法寶裝備了。
  
  見我要出去,欣欣又趕緊拽著我,回屋子裡去給我拿了一件裘衣給我披上,深怕我著了涼。
  
  雨後晴天,御花園裡的花朵開得就更是嬌艷。幾個花奴正忙著把亭子裡的花盆往外搬,儘管後宮裡經季淑妃、尹德妃事變之後,錢佐的後宮便顯得有些蕭條,能有閒情雅致來賞花的婕妤嬪妃那更是幾乎絕跡。
  
  但是花奴的工作還是得照常進行。看著她們裡裡外外的忙碌,我忽而想起當初和瓶兒在這裡成了落湯雞的情形,當時還受了季淑妃的凌辱,只是此時,仇人親人都各自有了歸宿。
  
  我幽幽歎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聽見有一陣嗚咽之聲隱隱傳來,尋聲而去,卻是兩個小太監蹲在地上,一個在那抽噎,另一個撫著他的背,似是安慰。
  
  我還以為這兩個小太監在宮裡頭搞背背山,正要扭頭走開,卻聽見一個太監說道:「你家裡就只有你們弟兄兩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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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6:33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二章 國事(上)
  
  那抽泣的小太監說道:「可不就……就是……是麼,我已經進宮當了太監,現在我弟弟還要被拉去服兵役,還不知有沒有命回來,我娘,我娘,連個送終的人都沒了……嗚嗚嗚……」
  
  旁邊安撫的人也是一陣長吁短歎,可是看那小太監哭得傷心,卻也連忙安慰道:「也不一定,現在不是還沒定嗎?」
  
  「怎麼沒定?聖旨都頒了,就等著兵部戶部發……發公文了……」旁邊的小太監急急地說道。
  
  明明都抬腳要走,聽到兩個小太監的對話,卻又停住了腳步,等到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我不由驚呼出聲:「要打仗了麼?」
  
  那兩個小太監聽到動靜,倒止住了哭聲,兩人蹭地站了起來,往這邊瞟來,卻看見我站在樹後一臉憂色地望著他倆。兩人驚慌失措,看了我一眼,齊齊跪倒在地上,不敢仰視:「奴才該死!」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皇上頒了什麼聖旨?」我心急如焚,直接就問道。
  
  那兩個小太監匍匐在地,互相望了一眼,然後又重新把頭埋下,不敢妄言。
  
  我不禁有些惱火,心想這時候若不威逼利誘,那他們定然是不會說實話的。於是把臉一拉,森然道:「你們快說!否則我讓人把你們拉去杖責三十!」
  
  杖責三十,聽起來數目不多,但幾十棍子下去,沒一兩個月,只怕都起不了床。以他們的身子板,能不能挨住還是個問題
  
  原本也不是什麼機密要聞。那兩個小太監此時哪裡還敢隱瞞,哆嗦著說道:「是,娘娘。奴才不敢隱瞞,皇上剛剛下了聖旨。每家每戶都需要出男丁一人,整編新軍,不日,不日趕赴邊境。」
  
  「整編新軍?邊關告急麼?」我心裡想著怪不得這幾日都不見錢佐的人影,哪裡是他軟禁了我。根本就是他無暇顧及其他。
  
  「聽……聽說契丹兵南下,勢如破竹,兩日內就攻破了晉國的十六座城池……」另一個小太監說起來倒是有條不紊。
  
  我心裡一涼,雖然不懂這些帶兵打仗,兩兵相接的事,但還是有些常識地。契丹人的驍勇善戰確實是古今馳名的,加上晉國地財產一大半是慕容家的,如今慕容楚風既然已經放棄了晉國,晉國糧餉不繼。又怎麼可能打得贏呢?
  
  相比而言,越國卻也好不到哪裡去。越國雖然比晉國富庶,可偏偏就是因為太富庶安逸。屯兵太少,可用之兵更是不多。想那越國經歷了這許多年地休養生息。真正能上陣殺敵的軍隊只怕不多。猛然聽到遼軍連克晉國。哪裡會不著急?唇亡齒寒,晉國一旦被滅。以越國現在的邊防,被遼軍覆滅,也不過是旦夕之事。即便負隅頑抗,肯定也是死傷無數。
  
  錢佐現在募兵,恐怕也是不得以的舉措。任是誰,也不肯坐以待斃,把越國的大好江山送給那異族人。
  
  我忽然有些明白慕容楚風所說地籌碼,在他手中,確實有著更大的籌碼,要是契丹所向披靡,到時候兵臨城下,錢佐即便用血伏參相換,慕容楚風也不見得會答應呢。我驀地感覺到自己的臉是火熱的,渾身卻都被浸泡在冰水裡。
  
  此時的我,再無心情逛御花園,身後的欣欣看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禁大驚,一邊在後面跟著跑,一邊著急地叫著:「娘娘,娘娘,你要去哪裡?」
  
  我沒有理她,腳上反而加快,更是往兩儀殿方向奔去,這個時候,錢佐應該在那裡處理政務吧。
  
  然而人走到兩儀殿門外,卻又再邁不動步子。我進去又能和錢佐說些什麼呢?我這麼急匆匆地趕過來,難不成是向他表達自己的關切之情不成?
  
  這樣一想,便又覺得可笑。
  
  「娘娘,娘娘……」身後的欣欣這時候才追上來,站在我身旁,氣喘吁吁地把裘衣加上。原來我剛才光顧著一路狂奔,竟然把裘衣跑掉了,都不知道。
  
  「您要找皇上嗎?」欣欣在後面不識時務地問著。
  
  「當然不是!」我回了一句,有些怏怏地又返頭往回走。一抬頭,卻正好看見錢。
  
  他匆匆朝這邊趕來,想必是錢佐召見他吧。與他一路地,還有其他幾個老邁的顧命大臣。錢看到我,身形一滯,越走越慢,直到那些老臣從他身邊一一走過,入了兩儀殿,他才走近我,故作驚訝道:「你怎麼來這了?」
  
  我冷冷道:「慕容楚歌呢?」
  
  錢一愣,可能不明白為什麼我今日的態度和那晚判若兩人,他當然不知道當日對他客氣不過是裝給慕容楚風看地。
  
  「他回國了。」
  
  「回國?回國去籌謀怎麼攻打越國麼?」我逼視著錢,面若寒霜,兩眼更是寒光直射,讓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又把欣欣看了兩眼,把這小姑娘給瞪到十幾米外站著了。
  
  「怎麼,怕被人聽見麼?」我冷笑道,「以循王和慕容公子的交情,倘若由你登基繼位,契丹就不會兵臨城下了吧?」
  
  錢此時地臉色刷地一變,蒼白如紙,「娘娘這樣說是何意?如今契丹只是攻打晉國,我與皇兄正在商討如何使越國兵強馬壯,自然就不怕那些遼人!」他說得慷慨激昂,倒是真的一樣。
  
  我才不信他明明前幾日差點就要監國攝政,如今把到手地皇位退還給錢佐會心甘情願?而以他和慕容楚歌的交情,慕容楚風又怎會沒有和他說些威逼利誘的話?
  
  或許我把不信兩個字寫在了臉上,惹得錢一陣不滿,他忿忿道:我也是越人,這越國是我錢家的天下,我又怎麼會和外人沆瀣一氣?來謀奪我錢家的江山?我即便再不滿皇兄,這會兒也絕不會幹些損己利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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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6:44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三章 國事(下)
  
  「你……」我想要再說什麼,卻忽然眼角瞥見什麼,定睛一看,只見錢佐站在宮門石階上,深深地看著這邊。
  
  風吹著他那件黃袍,陽光下金光燦燦,怎麼看都給人欣欣向榮的感覺。我正要說什麼,他卻已經進去了。等到錢看我的表情反轉頭去,卻只能感覺到微風吹拂過。
  
  錢佐一定聽到了我和錢的對話吧?儘管我們離宮門較遠,可是以他的武功,這點距離算得了什麼。
  
  我沒再和錢爭辯,或許是我多心了。錢當初不願違逆慕容楚歌也許真是為越國考慮,如今或許他是真心襄助錢佐吧。
  
  只是剛剛一瞥,錢佐明顯消瘦了,不過兩日的時間,他已經沒有當日的神采,兩隻眼睛有些深凹下去。
  
  我不禁幽幽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聽說,最近下了聖旨,要整編增兵,可有此事?」
  
  錢苦笑道:「第一批新徵男丁兩萬。第二批恐怕要再征十萬!」
  
  「十萬?」我心裡一驚,越國也不過四十萬戶,兵役一新,也難怪那小太監要哭泣了。雖然明白錢佐此舉不過是未雨綢繆,契丹和越國不見得會開戰,可大家免不了都是人心惶惶的。
  
  尤其是晉國一滅,契丹軍威大震,越國人免不了要打退堂鼓的。
  
  正想著,卻聽一個粗狂的聲音說道:「皇上請循王殿下進殿議事。」卻是一個黑臉的軍士。錢佐來催,錢自然不敢再耽擱,匆匆和我告別,就隨那軍士入了兩儀殿
  
  我不由悶悶不樂,錢佐明擺著是不希望我插手此事。果不其然。一個小太監也從兩儀殿裡碎步走上前,朝我拱了拱手,細聲細氣道:「娘娘。奴才送娘娘回宮休息。」不消說,又是錢佐的意思。
  
  我不好拒絕。回程的路上,和那小太監套起近乎,「你是在兩儀殿辦事地麼?」
  
  「回娘娘話,是。」
  
  「皇上議事的時候,你在不在跟前「奴才一般會在跟前伺候著。」
  
  「那麼。朝上有什麼消息,你都是最先知道的哦?」
  
  「幹嘛不回答,我問你話呢。」
  
  「呃,是……只是朝政大事,奴才,奴才不懂地。」那個小太監走不動了。
  
  我暗笑,倒是想要明哲保身,我卻攜了他的手,往坤寧宮裡走去。從戴悠夢地妝奩中隨便挑了一串珍珠項鏈遞到那小太監手中,一邊笑道:「我也不要你做些什麼,只是朝上有什麼事。皇上有什麼舉措決定,你過來同我說說便是。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廢後。原本不該過問,可皇上讓我住在坤寧宮。實際上卻也當我是皇后,我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都需要講究分寸。能不能正名號,就看公公你了。」
  
  那串珍珠顆顆比蠶豆還大,最當頭一顆黑珍珠渾圓透亮,絕對是價值連城。
  
  那小太監哪裡會不懂得?再說我在宮裡一連把季淑妃、尹德妃扳倒,雖然都是有理有據,可沒有錢佐的默許,我又哪裡能安然無恙住在坤寧宮?小太監眼珠子滴溜一轉,或許我重登後位,也不過是短期內的事。
  
  我看中他這心思,免不了又是一番威逼利誘,那小太監只一會兒的功夫,就立馬點頭答應了。
  
  打發走那個太監,我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只是我卻從來沒想過,自己為何要知道那些事,關心這許多問題……
  
  那小太監得了好處,每日早晚倒知道親自往我這裡報個信,一連數日,都不曾間斷。可是他的消息卻讓我地心越來越沉重。
  
  或曰,晉軍銳氣大錯,契丹兵馬與杜威所率領的晉軍相持於恆州。
  
  第二日便傳來消息,契丹以少量兵馬偷襲晉軍,令杜威閉門莫敢迎戰。
  
  第三日,消息傳來,卻是杜威已經奉上了降表,打開恆州城門迎契丹兵馬入城。那些晉軍初時還以為杜威打開城門準備迎戰,卻不料不戰而降,一時哭聲振動天地。
  
  恆州已降,耶律德光整編降軍,揮軍南下,攻克晉國京師,指日可待。
  
  我的心沉入谷底,晉國難以抵抗遼兵的侵略是預料之中的事,但遼兵攻城的速度卻是讓人始料未及的。晉國不僅沒有取得過一絲一毫的勝利,甚至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被遼國打到了京師門口。只怕遼兵不日就能攻克晉國京城,城頭變換大王旗,想來不過是幾日地事。遼軍兵馬所到,基本上都是所向披靡。
  
  而另一方面,越國的近況卻是令人堪憂,招兵買馬竟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越國國民向來都是安居樂業,越國又無甚苛捐雜稅,國民地生活條件可想而知是多麼地好。猛然看到整編新軍的告示,很多人家都需要出一個男丁,這讓平日裡不知道戰爭為何物地老百姓如何接受得了?一時怨聲載道。
  
  至於糧餉方面尚且充足,但錢佐為了保險起見,免不了大肆向民間收購糧餉,即便沒有增加賦稅,卻多少讓糧食市價受到不小地波動,一時間杭州城裡都有些人心浮動。
  
  有時候我不得不懷疑慕容楚風能夠在其間所起的作用,也不得不懷疑我得罪他之後,越國是否真地會引來一場禍事。一想到此,我便覺得自己需要為越國做出點什麼。
  
  現在實在是危急的關頭了。
  
  關於血伏參,我覺得務必要和錢佐好好商談一下。但是該找到一個怎樣的契機?還有就是他的雙重人格分裂症,要是不把他這個病給治好,只怕會讓原本就惶惶不安的越國更加地動盪飄搖,錢佐的皇帝寶座肯定也是岌岌可危。
  
  就在我張望著心想今日小太監怎麼還沒有過來,盼著盼著,卻把錢佐盼來了。
  
  乍一眼看到他,倒讓我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好。
  
  「在等誰?」錢佐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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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6:57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四章 幫忙
  
  我笑了笑,沒說話。其實看到他,我的心裡忍不住有種安穩的感覺。即便現在他正被國事纏的焦頭爛額。
  
  「在等你的探子?」錢佐話裡帶著刺,但是臉上卻不動聲色,一個人還不聲不響就往我的床榻上坐下了,隨便得把這裡當作了他的寢宮。
  
  我一時語塞。看來錢佐是知道兩儀殿小太監每日跟我匯報一事了。這男人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吃飽了撐得沒事盡把好心餵狗了。
  
  「怎麼,什麼時候也關心起越國的命運了?」我不說話,錢佐不禁索然無味,在語氣上也放寬了一些。
  
  我笑了笑,心想也沒必要和他較真。既然他提到了國事,我便順利成章 地接過,「正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悠夢……好歹也算是越國人。」看他鼻孔裡出了點涼氣,我不禁翻了翻白眼,直接切入主題:「聽說皇上要招十二萬新兵?」
  
  「如今百姓安居樂業,皇上這麼做,天下人只怕有些怨言吧?」我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誰知這會兒輪到錢佐沉默不語了。我一直看著他,心想你總該給我一點反應吧,誰知他半天,只憋出這樣一句話:「病都好了嗎?」
  
  「什麼?」我差點沒從凳子上滾落下來,這就是錢佐問得話?我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腦袋撞壞了。
  
  但我只看見錢佐一臉認真地看著我,還是把那句話給重複了一遍:「病好了嗎?」他的話還是冷冰冰的,見我盯著他,他有些不耐煩,裝作很不滿地把目光從我的臉上收了回去。可是語氣是冷的。但這句話地涵義卻怎麼都讓人無法和他的帝王氣給聯繫起來。
  
  「哦,好了。」我遲鈍地回答著,「不過藥效不大好。」
  
  錢佐不說話。似乎我對藥的否定和他無關。我原以為他一定會一拍桌子。大吼一句:「不喝拉倒!」可是他居然完全沒說話,好像我絲毫沒有委屈他。那些藥真地該沒有藥效似的。
  
  錢佐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對著院中高聲喊道:「來人!」
  
  守侯在門外地欣欣聽見錢佐的叫喚,趕緊進來,行了個萬福
  
  錢佐吩咐道:「按照太醫的方子,記得敦促皇后喝藥。」
  
  皇后?我詫異地看了一眼錢佐。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稱呼我為皇后,儘管是對別人說的,可是他第一次承認我是他的皇后?這是什麼意思?
  
  我簡直是一頭霧水,錢佐現在是不是頭腦更混亂了?還是把之前地事都給忘得乾乾淨淨?不對,喝藥?「不用了,我的病都好了,還需要喝什麼藥?」我忽然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錢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是逼我喝藥,又是語無倫次。他不會徹底變成精神病了吧?我的心簡直就像有無數只爪子在撓在抓,想去問錢佐他到底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可錢佐卻又好像是再正常不過了。
  
  冷汗幾乎把我的背給浸濕了。我冷眼旁觀,等著看錢佐下面跟我說什麼。但是錢佐卻沒有理會我。而是對欣欣說道:「就按太醫的方子。你去煎藥吧。」話語充滿權威,不容許任何的質疑和忤逆。
  
  欣欣不敢再多停留。趕緊退了出去。
  
  「你……」我正想數落錢佐的霸道和傲氣,卻見他又把頭轉向我,一臉肅然地說道:「你既然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那麼如今越國正值外患,你不如也出一份力吧。」
  
  「我?我出力?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忽然意識到錢佐此來另有目的,即便我不主動問他國事,他也要提起此事的。
  
  「你剛才說百姓有怨言,你想個法子,讓他們沒有怨言便可。」錢佐不動聲色地說道。
  
  「讓百姓沒有怨言?」我不禁莞爾一笑,「皇上在說笑麼?悠夢哪裡有這種本事?」我又不是演說家,自問沒那種鼓吹地功力。
  
  錢佐沒有笑,而是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當初秦始皇何等殘暴,秦人把他當作天人,莫可戰勝。但陳勝、吳廣不過兩個山野莽夫,一旦揭竿而起,百姓紛紛響應。秦政殘暴,由來已久,百姓忍受已久,為何直到此時才造反?」他看了我一眼,自顧自地說道,「只因叛軍夜晚在駐地附近神祠中燃篝火之時,此二人作狐鳴,發出大楚興,陳勝王的呼聲,讓那一般人夫把陳勝奉為天人。暴秦無道,反就反了,可要長久,卻不得不借助神力來穩固軍心。」
  
  「平民百姓向來對怪力亂神深信不疑,上天說,秦壽命已到,一旦有人揭竿而起,眾人自會趨之若鶩齊來討伐。若要成事,必然得借助上天的號召!」錢佐有條不紊地說道,「而所謂地真命天子,也必然不同於凡夫俗子。朕再問你,當初劉邦也不過是一個亭長,何以能聚眾共抗暴秦?」
  
  「他不像西楚霸王乃是名將後人,更不是六國遺孤,只是個村夫地痞,只是自從他斬白蛇起義,硬是給自己安置了一個赤帝子的名號,假托上天之名,倒和那些人平起平坐。要讓百姓心甘情願跟著你,非得靠神力不可。」
  
  他只舉了兩個例子,我便明白了他地意思。說來說去,就是找個神地借口。這番說話,我自然是無從反駁。錢佐所說的,倒也絕對不錯,每朝每代,哪個皇帝沒有假借上天地名義?即便到了近代的太平天國,洪秀全也是以天父下凡的名義,來讓國民信奉,並甘願追隨。
  
  哪怕武則天,她也是假托彌勒佛的名義,給自己披上了一重神秘和神聖的面紗,還有那兩枚金日和銀月也是為此服務的吧。
  
  「我懂了。皇上也想借助怪力亂神,安定人心?」看錢佐點了點頭,我不禁會心一笑,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與其跟民眾說大道理,現在練兵是為了不讓越國被契丹人踐踏,為了保護大家的財產,還抵不上一個神的旨意,只要讓大家在認清形勢的基礎之上,相信錢佐所做的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那麼他們就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我忍不住笑了,「皇上想讓我幫你蠱惑人心?」
  
  「是。」錢佐聽到我說「幫」字感覺有些彆扭,但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怎麼知道我有這本事?」我心情有些大好。
  
  錢佐冷哼一聲,說道,「既然有本事裝鬼,那些應該也不再話下吧?」他說著,兩眼的寒光朝我射來。
  
  我一時語塞。頓時感覺空氣被凝固了。臉上的笑也彷彿被凍僵了,還沒來得及收斂起來。錢佐真是不會說話,好端端的氣氛頓時又被打回了原形。
  
  錢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把這茬提出來以後,氣氛有些變了,當下也把頭別過,不再看我。屋子裡有些涼涼的。好半晌,錢佐才對著空氣說道,「後日朕會親往靈隱寺為百姓祈福,你需要些什麼,朕要做何準備,你大可羅列出來,朕讓他們去準備。至於當日的路線,朕稍後命人送來。」他說完,就站起身子,不願再在這屋子裡停留。
  
  「對了。」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把腳抽了回來,「有傳言說彌勒佛會降生於靈隱寺。……另外,記得喝藥!」說完,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門,再不回頭。
  
  我哭笑不得,只覺得他走後,那句「記得喝藥。」還漂浮在空氣中,在我的耳邊迴盪。
  
  彌勒佛?靈隱寺?
  
  我算是明白錢佐的意思,他要讓別人知道他就是彌勒佛降生。誰讓靈隱寺正好有這類傳言呢?看來,我的重心就是該怎樣讓別人知道他就是彌勒佛降世了。
  
  說起來,我竟然有一絲興奮,如果說當日的裝鬼是迫不得已,而且血流成河,屍體橫臥,看在自己眼裡也是十分地噁心,那麼這一次扮佛,相對而言肯定要賞心悅目得多。好歹又可以派上我的專業知識了。
  
  只是要是我導師老闆「在天有靈」,知道他的學生居然靠這門技術行騙,那真是要氣得死去活來啊。
  
  我搖了搖頭,又高聲叫了一句欣欣,拉上她就往御花園奔去。我的許多材料都是從這裡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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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7:09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五章 祭祀(上)
  
  經過我一日一夜的趕工,以及配上我的想像,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在皇上出宮祈福的前一日準備妥當,錢佐該配合的工作,該找的人,都由他自己負責完成,而我交代好所有事情之後,才敢去睡覺。
  
  錢佐在臨出發前,再次出現在坤寧宮,那個時候,我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是錢佐叩擊床榻的聲音把我給從睡夢中驚醒。「你該起了!」錢佐陰沉著一張臉。似乎以他的耐性能夠在我床前只是叩擊床板警示我起床已經是他的極限。
  
  「怎麼?我該說的不是都說了麼?」我揉著惺忪的睡眼,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錢佐臉色更差,「所有人都等著你。延誤了時辰,你承擔。」
  
  我一愣,「我也去麼?」看錢佐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更是無語,「你又不早說。」其實,我一直認為這種祈福的活動是不准女人隨便參加的,更何況,在尹德妃自殺之前,我根本就背負著謀殺錢佐的罪名,是個通緝的要犯,即便後來尹德妃自殺身亡,算是默認了自己對我的陷害,但錢佐有沒有還我清白,我也不清楚。
  
  說實話,我當然樂意去,我自己手導演的好戲,要是不親自參與,看看自己佈置的效果,看看眾人的反應,總覺得有些遺憾的。
  
  所以儘管錢佐對我吹鬍子瞪眼,我還是很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正要穿衣梳洗,卻見錢佐對門外喊了一聲,幾個侍女走了進來。每人手中都捧著一個黑漆托盤,托盤之上或整齊堆疊著霞帔朝服,或端放著鳳
  
  朝服?鳳冠?這兩個字眼閃入我腦袋的時候我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響,是的。鳳冠,我仔細看了一眼,那鳳冠之上有九條飛鳳,都是純金所造,每一隻金鳳地鳳嘴都叼著一顆珍珠。用金絲彈簧勾著,垂落下來。
  
  我再走近一看,還另有九支鳳簪,九朵金鈿,九樹花釵,全部都是九數,也就是至尊之數,再看旁邊的鳳袍,最上面是一件素紗中單。下面是黑色的朱領鳳袍,領子上繡著龍紋,再上面則擱著深青鑲白玉地腰帶。另外一個托盤。則擱著白玉雙佩等等。無論怎麼看,這一套都像是皇后臨朝所穿的。我茫然地望向錢佐。「皇上。你這是?」
  
  「快更衣。」錢佐在一旁催促道。
  
  那些個侍女聽了命令,立馬忙乎起來。或是架著我地手,或是扶著我就開始幫我穿起衣服來。
  
  我掙脫開來,自己不過是去看熱鬧,可是錢佐此舉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即便是戴悠夢,明明已經被他廢了,現在公然穿著朝服出場,未免讓人數落是於禮不合。前幾天還是全國通緝的要犯,現在卻好像完全沒發生過一樣。錢佐廢後的時候,向全天下例數了戴悠夢的罪狀,現在卻又讓我穿上皇后的祭服,他這時挑釁百姓,還是挑釁自己地權威?錢佐是不是發了神經?
  
  但是錢佐卻根本不容許我解釋,而是用一句大聲的催促打斷我的疑慮:「朕讓你穿就穿!再多事,別怪朕動手!」
  
  他眼裡滿是堅定,但語氣上卻很是不滿。他這樣一說,我便不再爭執。我是為他好,他卻不識好心!連他都不在乎,我還有什麼好爭辯的?
  
  我規規矩矩地穿戴好皇后的朝服,只覺得頭頂上的鳳冠都要把我給壓垮了。摸了摸脖子,只怕這樣戴一天,脖子幾天都緩不過勁來。
  
  等到一切梳洗妥當,錢佐朝我伸出了手,我輕輕地搭上他的手掌,那只厚實暖和的手便把我握緊,托著我往門外走去。
  
  我望向錢佐,越發不懂這個男人的心思。
  
  他牽著我,一聲不吭地領著我出了坤寧宮地宮門,然後牽著我的手,上了帝輦。這帝輦乃是用八匹白馬拖著,是越國最大的車輦,十八名侍女分站左右,一邊九個,扶著車輦。之後是持扇、龍頭幡、五色花傘,八寶幢等等宮女凡八八六十四人,前後則是騎兵車架開路和殿後。整個隊伍縱約一公里。
  
  這樣地陣勢,對於一向不注重儀仗的越國來說,已經頗為奢華。錢佐打著為天下百姓祈福地名義到靈隱寺進香,靈隱寺就在杭州城外,如此大張旗鼓,杭州城內外地百姓即便閉門不出也會有所耳聞。
  
  錢佐率先上了帝輦,然後朝我再次伸出了手。我左右張望,並沒有看見一眾官員的影子,不禁有些奇怪。要是被他們發現一個廢後和錢佐同乘一轎,只怕會有好些人跳出來吧。
  
  錢佐似是知道我地心思,淡淡說道:「朕讓他們都在靈隱寺外候著了。」說話輕描淡寫,但我卻更是迷茫。他這樣做,是怕臣下說閒話,所以來個「先斬後奏」麼?
  
  還沒等我想明白,錢佐已經拽著我往他身旁坐下,車子猛一晃動,我慣性地向後一仰,錢佐慌忙伸手扶住了我。
  
  我詫異地看著他,他則又把手收回去,雙眼直視著前方,依舊淡而無味地說道:「坐好了,出了宮門,就得拿出母儀天下的樣子。」完全無視我的目光。
  
  我只好也把視線從他身上挪走,今日的錢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皇帝的車輦從宮門一路直行出城,走得都是大道,沒有遇上什麼百姓。不知是越國人本就對皇上太多敬畏,對此次祈福不太感興趣,還是因為錢佐的徵兵,讓越人心有不滿,車輦行來,百姓都似是有心避過。
  
  這場景倒是讓我有些始料不及,我還當這些人都和電視劇裡一樣,一旦遇到這種事,總是能人山人海,水洩不通。
  
  倒是錢佐,面無表情,好像這樣的景況正在他意料之中似的。
  
  我不禁有些擔心,今日天降祥瑞的奇觀,自然應該越多人看見越好,老百姓沒在,即便靠官員們傳出話去,可信度也不是很高,所起到的效果也不見得有多好。
  
  我惴惴不安地隨著車隊繞過了西湖,再往西北面行數里便到了靈隱寺。然而,到了這裡,卻意外地發現山門外居然聚有上千的民眾。他們正規規矩矩地站在兩側,靜靜地等待著皇帝車輦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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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7:22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六章 祭祀(下)
  
  「怎麼會這麼多人?」我不禁有些驚喜。
  
  「朕下令讓他們來的。」錢佐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暗笑,他倒還真是未雨綢繆。心中竟隱隱生出一種感覺,計劃再周詳,還需要錢佐的配合才行。
  
  車輦在山門前停下,錢佐扶著我下了車,周圍的百姓這才高頌萬歲,山呼聲夾雜著回音飄蕩在山峰之間。由山門往上看去,靈隱寺正在雲海深處,林木聳秀,雲煙萬狀,確實是超凡脫俗的世外桃源。錢佐對百姓郎聲道:「朕今日與皇后前來靈隱寺,乃是為我越國祈福,越國得上天庇佑,定能戰勝強敵,昌盛萬世,朕必定尊奉上天旨意,保大家安康樂業。」
  
  他的說話又是迎來一陣歡呼,但聽得出來,大家都有些應付的意思,情緒並不怎麼高漲。上千的民眾,卻只像是一兩百人在出聲。
  
  錢佐並沒有在意,而是看了我一眼,攜著我的手往山門拾級而上。我聽著他對百姓說到「我與皇后」,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看錢佐更是不明白了。
  
  錢佐攜著我的手,現在一路往山上行去。
  
  這一路都是與我手牽著手,握得緊緊的,遇上哪一級台階有些陡峭,還要提醒我一下,在人前表現得十分恩愛。偶爾還對我莞爾一笑,直看得我心裡發毛。
  
  原來被他冷臉對久了,他正常的時候對我笑,總讓我感覺有什麼陰謀..我驀地醒悟過來,莫非錢佐是想告訴世人自己與皇后琴瑟和諧?否則一個連自己後宮都沒有處理好的皇帝,又怎麼能將國事打點安妥呢這樣一想。便才覺得合理,也終於讓自己的心思定下來,心裡頭一直懸著的那顆大石才算是落地。
  
  錢佐現在不過是在演戲。既然這齣戲是我導演地,那便好好得演吧。
  
  靈隱寺山門往上再行一里就是靈隱寺的主建築群。靈隱寺的格局與江南其他寺廟地格局也是大同小異,同樣是由天王殿、大雄寶殿和藥王殿組成。所不同的,則是天王殿比別處地要大上數倍。在天王殿外更有一處寬闊的廣場。
  
  天王殿中除了供奉四大天王之外,進門正面第一位就是笑容可掬,端坐在蒲團之上的彌勒佛。因為靈隱寺便是以彌勒佛降世相聞名。所以這天王殿修葺地尤其神武,那彌勒佛的佛像,也比別家要高大生動,那彌勒佛的銅像渾身都鍍了金漆,袒胸露乳,神采奕奕,雕刻地栩栩如生。
  
  在天王殿外地廣場之上,臨時搭起了一座高台,約摸有一人之高。在高台正中央擺放著供桌香案,上有香燭供品,乃是給錢佐祈福所用。
  
  廣場四四方方。至少長寬都各有五百米,文武百官和寺廟內的僧眾都整整齊齊地隊列在寺廟天王殿前的這片廣場之上恭候錢佐的聖駕。另有四鄉的百姓里長也來此觀望。除了少數幾個有特殊任務在身的「演員」。到場的群臣和僧侶都不知今日將會有彌勒佛降世的好戲上演。
  
  錢佐與我出現在廣場之上時。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山呼萬歲。果然如錢佐所料。那些官員看到我出現在此,都有些訝然,大膽地甚至竊竊私語,顯然有所不滿。但此時已然在靈隱寺內,實在不該談及此類問題,觸動神靈,反正說了也是於是無補,那些人便也只能忍氣吞聲。
  
  一個身披紅色袈裟的老者徐徐上前,在錢佐面前雙手合十,頌了一句「南無阿彌陀佛。」錢佐於是也雙手合十回了禮。這老者想必就是靈隱寺地方丈住持。方丈和藹笑道:「皇上心繫天下蒼生,體恤萬民,親臨靈隱寺為我越國百姓祈福,實乃是萬民福祉,佛祖定會保佑越國萬世基業。」他的這番說話也不過是官腔客氣,錢佐微笑不語。
  
  他朝我看了一眼,從我眼中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答,這才終於鬆開手,隨著方丈朝那高台之上一步一步走去。
  
  方丈隨侍左右,一時焚香奏樂,內侍送上一卷錦冊,錢佐打開冊子,郎朗頌道:「朕受命上天,安養萬姓,思導聖法,以德化人,朝夕孜孜,意本如此。然為民父母,焉忍萬民水火相濟……」這番說辭是錢佐命人另外準備地,想必是祭祀之時必須說得話,錢佐足足讀了二十分鐘。
  
  他中氣十足,聲音宏亮,頌詞從高台之上傳下自有番威懾,直往山下雲深之處送去。讀完之後,底下又是一片山呼萬歲聲。
  
  寺廟深處傳來一聲鐘鳴,意境深遠,「空——」地一聲如同敲擊在所有人的心靈。錢佐幽幽歎了一口氣道:「朕奉先帝遺命,登基為帝。天下百姓,視同己出。朕每日躬親政務,只希望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富足,老有所終,幼有所長,鰥寡孤獨,皆有所養……」,他說得情真意切,務必讓在場地人都為之動容。
  
  「唉,然則天不從人願。如今契丹揮軍南下,北邊晉國岌岌可危,正所謂唇亡齒寒,晉國一滅,越國北邊再無任何屏障,朕居安思危,為保越國上下周全,招兵買馬,整編新軍,只希望全國上下,團結一心,力抗遼兵!倘若萬眾一心,必能所向披靡,殺敗遼兵!」他說得慷慨激昂,群臣則又是一片頌揚。
  
  錢佐拾起桌上地一個酒杯,往下一灑,環抱在胸前,對蒼天禱告:「蒼天在上,朕心繫天下蒼生,擔憂社稷,只希望能讓越國百姓永享太平,倘若上天覺得朕此舉可行,還請上天明示!」
  
  這一句話,倒是讓百官重又睜大眼睛,平日裡禱告,都是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可錢佐今日卻是要上天明示。這些人不免都敲起了小鼓,萬一上天沒有什麼表示,那錢佐如何在眾人面前交差?
  
  可是錢佐此時正信心滿滿。他高聲地對內侍喊道:「拿弓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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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夢篇 第十七章 彌勒(上)
  
  眾人馬上引頸觀看,只見兩名內侍抬著一柄長弓款款上台,這柄弓想必很有些重,兩人抬著都有些費力。
  
  錢佐輕易地把這柄長弓握在手中,另一手已經把長弓上擱著的箭拿起。內侍按照先前所安排的,把箭尖用火折點燃,頓時那箭頭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眾人嘩然,不知錢佐意欲何為,卻見錢佐馬步一扎,已然搭弓引箭,仰面朝天,把箭頭對準了萬里晴空。
  
  錢佐沉聲道:「蒼天明鑒,若錢佐作為得蒼天認可,就以紅霞為證!」現在正是上午,朝霞已過,夕陽尚早。碧波萬里,怎麼看都不像會有紅霞出現。錢佐誇下海口,不免讓所有人都懸起了一顆心。
  
  錢佐低頭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了笑。他再不說話,更不理會旁人,力氣往手上送去,把那柄弓拉成了滿月,片刻之間,火箭離弦,呼嘯著朝天空飛去。錢佐力道極大,眾人只看見一個火球瞬間消失在晴空之中。
  
  一分鐘過去,不見任何變化,兩分鐘,還是沒有。全場鴉雀無聲,守在錢佐旁邊的靈隱寺住持方丈正思忖著該用什麼話來掩飾掉剛才錢佐誇下的海口,卻聽場中個百姓出聲道:「紅……好像有點……」
  
  那住持方丈再往天空看去,好像是隱隱看到雲層之中泛著紅色,於是連忙附和道:「是啊,紅霞,有啊……」他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心想只要能看出點紅色,便應證了錢佐的誓言如此就夠了。
  
  他原本只是順水推舟,可是那片隱約的紅色卻越來越明顯,在場的眾人即便眼神再不好。也能看見那火一般的紅色迅速擴散開來,色彩越來越明顯。一朵鮮艷地如同玫瑰一般地雲彩綻放在藍天白雲之中。
  
  群情沸然。這天上的異相實在是太明顯了!上天果然受了錢佐的感召?!錢佐欣慰地單膝跪下,高聲道:「謝蒼天明示!」
  
  他這句話,瞬間把沉浸在異相之中地臣民們給拉回了現實,眾人紛紛跪倒在地,萬歲聲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朝錢佐襲去。
  
  這一次。眾人的稱頌聲絕對是發自肺腑地,聲音振動天地,只怕山門之下的百姓也能感受到山上眾人的欣喜之情。
  
  當然,這只是好戲開始。
  
  錢佐受了鼓舞,朝眾人揮揮手,又舉起了一杯酒,再次往地上一灑,抱拳向蒼天慨然道:「契丹人凶殘成性,我越國人性本溫和。向來與世無爭,如今要合力抗擊契丹蠻人,朕心中疑慮甚重。還望上天能賜朕神力,率領越國百姓。共抗遼人!」
  
  此言一出。下面的群臣也跟著山呼道:「望上天賜越國神力,共抗遼人!」此時所有人都被繞得稀里糊塗。當真以為是上天顯靈,心情跌宕起伏,只知道跟著吶喊。錢佐再次搭弓引箭,把另一枚火箭往天空射去。
  
  所有人都仰望著天空,不知那裡會再有怎樣的氣象。然而那片紅霞消失了,天空之中再無任何地變化。
  
  一時間,高漲的情緒似乎又回落到低谷。
  
  我暗笑,天空當然不會有變化。第一枚火箭,我做了手腳,第二枚則是再普通不過的火箭。那片紅霞乃是火箭上所帶的嗜熱古菌在天空中引起的物理變化,時間久了,自然會漸漸消散的。
  
  只是,此時的異相不在天空,而在地面。
  
  見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天空之上,我只有提醒道:「你們看彌勒佛像!」這一聲尖銳的叫喊破空而出,已經見識過紅霞的眾人都敏銳地變換視線,下意識地往殿內望去大殿內光線較暗,幾千隻眼睛望去,只覺得裡面黑洞洞地。好在彌勒佛就趺坐在大殿入口處正中央,依稀還是能看見那尊佛像。
  
  眾人正不明白彌勒佛相有什麼奇怪之處,幾乎是數十人同時高呼道:「金光!佛光閃現啊!」這樣的叫喚比起剛才的紅霞似乎更讓人為之心動。霎那間,再無人保持著井然地秩序,而是伸長脖子,扭動著身子往佛殿內探望。
  
  佛光顯靈?!
  
  還有什麼比佛祖顯靈更讓這個時代的人激動呢?僧侶們四大皆空,可佛祖顯靈卻更是讓他們激動非凡。住持方丈當先一人顧不得台上地錢佐,直往殿門奔去,可奔了一半,又怕唐突了佛祖,只有跪倒在地,莫敢仰視。
  
  只見彌勒佛地週身環繞著一股淡淡的金光,這股金光朦朦朧朧,把彌勒佛地法相包裹其中,如夢如幻,那金光越來越耀眼,彌勒佛的笑臉在眾人眼中看來,簡直就是佛祖下凡。
  
  「佛祖顯靈啦,彌勒佛顯靈啦!」百姓們都歡呼出聲,一個個歡欣雀躍,或是拍手,或是大喊,但更多地是跪倒在地向彌勒佛虔誠禱告,保佑平安。
  
  一時間,廣場之上亂做一團,所有人都忘記了錢佐此行的目的,但是佛祖的金光在耀眼閃現之後又迅速歸於沉寂,漸漸黯淡下去,終於又恢復了從前的寶相,並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眾人正要失落間,卻見台上的錢佐身子一矮,忽然就跌落下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群臣大駭,還沒從佛祖顯靈的喜悅之中恢復過來,就看見皇上暈倒過去,一下子慌了神,亂了套。
  
  旁邊的內侍奔過去要把錢佐扶起,誰知走到身旁,錢佐卻自己站了起來。他的雙目緊閉,兩隻手合什在胸前,用一種蒼老卻又極為沉穩地聲音頌道:「南無阿彌陀佛。」這一聲乃是錢佐用內力所說,中氣十足,直往山下送去。
  
  所有人聽到他這一聲叫喚,如同敲打在胸口一樣,忘了去爭搶看彌勒佛像,紛紛把視線挪回到錢佐身上。
  
  這一看不得了,幾乎全場人都同時發現他們的君王,剛剛暈倒過去的君王,此時週身也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金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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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13 09:57:44 |只看該作者
解夢篇 第十八章 彌勒(下)
  
  倘若說剛才彌勒佛的金光只是眾人的錯覺,畢竟屋子裡光線太暗。可是現在,光天化日,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高台上的皇帝一舉一動都逃不出群眾的眼睛。
  
  數千雙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金光!是,金光!在佛祖身上閃現過的金光居然重新出現在錢佐的身上!
  
  一時間,眾人不再言語,他們所能做的就是跪倒在地,沒有什麼言語能表達眾人此時的心情。他們想到了從錢佐嘴巴裡說出來的那句「阿彌陀佛」,是說佛祖降臨在皇上的身上嗎?
  
  想來持這種想法的不再少數,好些百姓開始對錢佐磕頭如搗蒜,嘴巴裡一個勁地念叨著:「彌勒佛降世啦,彌勒佛降世啦……」
  
  這樣的叫喚頓時迎來所有人的附和,文武百官也不知這是真是假,但讓百姓以為錢佐就是彌勒佛轉世絕對是有益無害的,於是也跟著一齊高呼起來。更有幾個藏不住心事的老百姓,高舉著手臂,就往山下跑去,一邊高聲地喊著:「吾皇乃彌勒佛轉世,吾皇乃彌勒佛轉世」務必讓山下的人一一傳開。
  
  錢佐緊閉雙目,直到身上的金光最是耀眼之時,才出聲說道:「天地不仁,妖孽作祟,本座只有提前降世,降妖伏魔,教化眾生!」這句話的意思再顯然不過,所有人都明白過來,彌勒佛將駐留在錢佐體內,替錢佐守護天下,把契丹人打個落花流水。
  
  直到眾人呼喊地口乾舌燥,而錢佐身上的金光漸漸消失之後,錢佐才悠悠地睜開眼擺出一副茫然地表情,張望了一圈,只見眾人一臉虔誠地望著自己。錢佐還沒說話,就聽那些百姓高聲說道:「誓死追隨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誓死追隨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聲音不絕於耳,震天動地。
  
  錢佐沒有說一句話,就親自把怨聲載道的百姓改造成心服口服,真心向著他的人兒。當錢佐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百姓時。那分意氣風發和從容不迫,就如同烙印一般留在我的心中。
  
  錢佐在接受眾人膜拜地時候,還不忘往我這邊瞟了瞟,給了我一個勝利的笑容。
  
  我回給他一個笑臉,看到眾人心情高漲,即便錢佐再徵兵十萬,百姓也不會有怨言了吧。正所謂,上下一心,萬夫莫敵。彌勒佛都已經是他們的統帥了。天底下還有什麼樣地事能難得倒他們?
  
  此事,在靈隱寺一段,算是圓滿地告一段落。最後還剩下一點掃尾工作。
  
  錢佐在臣民的簇擁之下。出了寺門。此時就連群臣都認為錢佐是彌勒佛轉世,既然是佛祖。自然不敢忤逆。錢佐一來是鞏固了民心。二來是穩固了臣心,一箭雙鵰。
  
  他滿意地拉著我地手。往山下走去。
  
  這一次,山上山下都是一樣的沸騰高叫,不知何時,山下的百姓已經一窩蜂湧上山來,本來就不窄的甬道卻被擠的水洩不通。但眾人看到錢佐出現,卻又自覺地讓出道路,或是在旁邊拍手叫好,但錢佐一旦經過,便全部都跪倒下去,磕頭如搗蒜。
  
  我朝錢佐遞了個眼色,錢佐立即會意,不動聲色地把自己腰間繫著的一個小葫蘆拔去塞子,還沒走到山門,就見幾隻粉蝶繞著錢佐徐徐而飛,越到後來,彩蝶越多,足足有數十之多。
  
  這些蝴蝶都環繞在錢佐的身邊,拍打著翅膀,如同虔誠的信徒一般不肯離去。即便錢佐已經下了山,和我上了帝輦,那些蝴蝶也依舊繞在他的身畔。
  
  眾人看了,更是以為佛祖顯靈。只見越來越多的人從城門方向往靈隱寺這邊湧來,一路之上,稱頌聲不絕入耳,城內城外的百姓全部都夾道歡迎,匍匐在地。
  
  他們聽了那些親眼見到異相的鄉親父老所說,本就信了七分,現在看到錢佐為蝴蝶簇擁而回,威武不凡的錢佐帶上笑容,怎麼看都像是彌勒佛地笑臉,更加深信不疑,一個個都鐵了心認定錢佐就是他們的真主。
  
  車隊緩慢地行進,加入了文武百官之後,錢佐的車隊則更加地龐大。如今又被百姓環繞,越行越慢。
  
  錢佐沒有直接回宮,而是去了新兵軍營。此次徵兵只有二萬,駐紮在杭州城外,也是錢佐一早安排,所有新兵列隊於操場之上,等待錢佐地點兵。
  
  當錢佐邁步走上校場,眾兵將只看見他們的君王被香蝶環擁,軍營外圍早有數千民眾圍得水洩不通,只聽見「彌勒佛顯靈」之類地呼聲不絕於耳。
  
  在軍營負責督軍地錢看到外面爭先恐後下跪的民眾,臉上不禁露出了欽慕地笑容。他此時再不含糊,手持寶劍,慨然道:「吾皇乃彌勒佛轉世,臣等誓死追隨!」
  
  眾將士聽了他的呼喚,頓時都醒悟過來,也學著錢佐的模樣,把身邊所挎地寶劍一一拔出劍鞘,霎那間銀光閃現,金屬摩擦聲匯聚成華麗的篇章 。
  
  「吾皇乃彌勒佛轉世,臣等誓死追隨!」眾人學著錢佐,齊聲吶喊,山搖地動一般。
  
  這是我始料不及的。怪不得靈隱寺一行沒有見到錢,原來他一早就來了此處。想必是錢佐知道乃弟的心思,國難當前,自己兄弟之間的那些罅隙自然都給擱置了。所以,他也放心把軍政新兵的事交給錢打理。
  
  「好!」當軍隊的士氣也被外面的百姓給調動起來之後,錢佐沖眾人擺擺手,高聲道,「如今契丹南下,朕為保我大越江山,為保百姓安昌,一定會抗爭到底!有你們這幫英勇將士,定能把那些契丹韃子趕回草原!」「把契丹韃子趕回草原!」將士萬眾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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