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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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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6:21: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陰陽師

  拍賣會場裡,此刻靜悄悄,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隨老伯頓一行落在了夏芍和宮藤俊成身上。雖然才一早上,但是華夏集團遭受的輿論攻擊實在是太嚴重了,處理不好,很容易因此在場的人都有所耳聞。不少人都想看看夏芍怎麼處理這次的危機,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站到了宮藤俊成面前。

  難道,這次的事是日本大和會社所為?華夏集團這麼快就查清了?

  可宮藤俊成一臉嚴肅的否認,讓在場的人都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大和會社所為,只能靜觀發展。

  夏芍不急不惱,只是一笑,氣定神閑道:“宮藤社長,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不要緊,只要記住我接下來的話就可以了。中國市場的需求和潛力是巨大的,華夏集團從來都不希望霸市。我們歡迎有競爭力的對手,因為我們相信,只有對手才能造就我們的強大。今天一早,華夏集團所遭受的輿論攻擊也是一樣,在我們看來不過是商業競爭中的手段。雖然並不算高明,但確實令人意外,僅憑這點,我們的對手就值得贊揚。我想對宮藤先生說的是,華夏集團歡迎這樣的對手來中國市場,跟我們一較高下。”

  “……”什麼?!

  不僅是宮藤俊成愣了,拍賣會場裡豎著耳朵的人都愣了,絕大多數人用一種近乎審視的目光盯著夏芍。

  這女孩子,沒開玩笑吧?

  她說得沒錯,確實商業競爭才能造就一個企業的強大,成就有多高,倒下的對手就有多少,這是成正比的。任何商業帝國都是踩著對手的屍體過來的,只有強大的對手才能造就自身的強大,這話是沒錯的。任何想要更進一層的企業都不應該畏懼競爭,歡迎競爭是很好的心態。但是,這只是從理性上來說。

  從感性上,沒有人在被攻擊暗算了之後會不惱怒的吧?在場的人都是國際商界圈子裡鼎鼎有名的人,自然都不是傻子,華夏集團今早受到的輿論攻擊其實並不好解決,無論怎麼做都是兩難,可見對手想要一擊打垮華夏集團聲譽和名望的野心。公司是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沒有人在面對有人意圖毀去自己心血的時候還能保持理性,揪出對方,打倒敵手就是最高的冷靜了,哪還有歡迎別人進入自己的市場,跟自己搶利益的?

  這女孩子是認真的,還是說漂亮話?

  宮藤俊成顯然認為夏芍在說場面話,但他不知道,夏芍的話還沒說完。

  靜默凝滯的氣氛裡,夏芍慢悠悠笑著說完後半段,“但是,日本的公司除外!”

  什麼?所有人又是一愣。

  夏芍的目光這才冷了下來,“別的行業我做不了主,但華夏集團的行業領域裡,絕不允許日本公司踏足!至於原因,宮藤社長應該清楚。我們不歡迎日本企業,今早大和會社的所作所為,他日必會自食其果!”

  宮藤俊成臉色一寒,身後跟著的日本員工都臉色含怒,其他人卻都怔了怔。夏芍所說的原因,眾人心裡都明白,無非是戰爭時期的歷史淵源。讓眾人在意的是夏芍那句自食其果的話,大和會社雖然現在問題很多,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半個多世紀的大集團,如果他們有心進入中國市場,不是華夏集團說不許進入就不許進入的。

  “夏董事長,我認為你在侮辱我們大和會社的尊嚴!”宮藤俊成冷著臉,一身怒氣。

  夏芍卻悠然一笑,“不,宮藤社長。我沒有時間侮辱大和會社,我對你說的話只是通知。無論你信與不信,大和會社都進入不了中國市場,不出一周,貴公司對華夏集團的所作所為,必將自食其果!”

  不出一周?!

  周圍嘶嘶的抽氣聲,聽見這話的人震驚不比宮藤俊成小!不少人都瞪著眼看著夏芍,想知道她這話從何說起,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把握?唯有龔沐雲等人面色如常,他們知道夏芍不是說大話的人,她這麼說,必有應對之法。

  而黎良駿和他身旁的人則互看一眼,目光微變。夏芍是風水大師,大和會社得罪她是沒有好結果的。她連龍脈都能救活,動動大和會社的風水是很容易的事。想當初在華爾街,唐宗伯年輕的時候,得罪他的人現在都已經不知道落魄到哪個角落去了。

  老伯頓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因此他的目光最為閃動。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當年的景象了,難不成,如今要重演?

  夏芍卻並沒為在場的人解惑,她說完這話便笑著轉身離去。老伯頓一行不自覺地跟上,眾人的目光隨著這一行人的離去而遠去,站在原地的大和會社員工卻個個臉色憤怒。

  “社長!這個女人太無禮了!她是在侮辱我們大和會社!”

  “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不允許我們踏足中國拍賣行業的話,這絕對是對大和會社名譽的至高損害!”

  “區區商界新秀,竟敢對我們大和會社如此無禮!社長,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一群人義憤填膺,宮藤俊成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回身一巴掌扇到了那人臉上,“混蛋!”

  狠辣清脆的一巴掌,打得所有人都噤聲,那人臉上五個青紅的手指印,卻身子一頓,猛地點頭,大聲道:“是!”

  “現在是她在給我們顏色瞧!大和會社的顏面都叫你們丟盡了!”

  “是!”

  “我們花重金聘請的團隊,才三個小時就被人給追蹤到了!簡直是恥辱!”

  “是!”

  大和會社的人都低頭聽訓,宮藤俊成發了一通怒氣,這才稍微平息一些,轉頭問:“龍介,安倍大師去哪裡了?”

  宮藤龍介是宮藤家的直系子弟,是宮藤俊成的侄子,這次隨他一起前來,正是為了在世界拍賣峰會上尋找讓宮藤家族走出困境的機遇。沒想到在峰會會議第一天,家族就看到了中國市場的巨大需求和潛力。華夏集團才成立五年,根基與經歷了半個多世紀風雨的大和會社自然不能相提並論。華夏集團並沒有在國際市場上參與過商業競爭,最大的一次手筆是在香港,因此大和會社在峰會當晚連夜通過了進入中國市場的決定。

  其實,大和會社這幾年不是沒想過向外發展,但是公司老化面臨困境,加上大幅度裁員、資產縮水,公司現在只能維持在日本國內的經營,根本無力開拓外部市場。但國內的業務這幾年也不見太大起色,面對家族、公司董事會的雙重壓力,宮藤俊成每天都被問詢拯救公司困境的對策,甚至已經因他的作為不大而影響到了他在公司的地位。在這樣的情勢下,轉型和想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解決辦法,已經成為了迫切之事。

  而就在這個時候,大和會社收到了世界拍賣峰會的邀請函,他們在這個時候把目光投向中國市場,通過研究,認為華夏集團作為新秀集團,競爭力或許不如其他國家的公司高,如果能在中國取得一些市場,那利益是很可觀的!

  但宮藤俊成並非躁進之人,要進軍國外市場,公司必須要將大部分的流動資金調動出去,成則能救活公司,敗則很可能會破產。因此,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宮藤俊成自然會將華夏集團的崛起經歷、經營模式和以往的手段都瞭解清楚。但他同樣是個敢於行動的人,在他緊急讓部下去收集華夏集團所有能找到的資料的時候,他同樣做了些部署,想摧毀華夏集團在國內的聲譽,先削弱對手,以便將來公司進入那邊能最快速度地占領市場。

  但令宮藤俊成沒想到的是,華夏集團裡竟然有精英團隊存在,才僅僅三個小時,他的計劃就被人發現,還令公司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裡丟了臉。

  那支精英團隊是宮藤龍介向伯父推舉的,這些人是他曾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駭客朋友,他們曾經做下過很多的大事,他對他們很信任,這次的事也承諾給了他們頗高的報酬,沒想到這麼快就敗露了。宮藤龍介知道在這件事上他已經給伯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因此聽見宮藤俊成的問話,他便趕緊態度恭敬地答道:“安倍大師剛才遇到朋友,到會場外面說話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伯父,您是想請安倍大師對付華夏集團?”

  宮藤俊成聞言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沒有說話。他對華夏集團的研究還不夠透徹,但他已經得到消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夏芍是位風水大師,這點對大和會社來說非常不利!因此,他慶幸這次拍賣盛會,安倍大師一起跟了來,遇到這樣的事或許可以請安倍大師幫幫忙。

  正想著,遠處一名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走了過來。

  男人一身白色西裝,五官俊秀,但臉色卻比普通人少一分血色,看起來有些病態的白皙,氣質略顯陰柔。男人手裡拿著一把日式扇子,眉毛是當今社會很少見的蛾眉。

  現代的穿著,平安時代的面容打扮,這讓男人看起來很怪異,所到之處,回頭率甚高。

  宮藤俊成卻一看見男人便迎了上去,臉上擠出些笑來,“安倍大師,您回來了。”

  “嗯。宮藤君,遇到麻煩了麼?”安倍秀真的聲線奇特,說話有氣無力,怎麼聽都是個病秧子,但宮藤俊成對他卻十分恭敬。

  “是的,安倍大師!剛才……”

  “我回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一些談論了。”安倍秀真打斷宮藤俊成道。

  宮藤俊成臉皮一緊,談論這麼快就傳開了,大和會社的顏面真是掃地了。他抬起眼來看向安倍秀真,有些欲言又止。出來的時候,宮藤俊成曾經請安倍秀真占卜過,算他此行吉兇。可安倍秀真給出的結果很高深,他竟稱此行吉兇難斷,最終決定跟他一起前來看看。

  “安倍大師,臨行前占卜的結果是否應在今天的事上?”

  安倍秀真沒有回答,只是搖著扇子,露出深意的微笑,遠遠地將目光投向了夏芍。

  ……

  安倍秀真看向夏芍的時候,夏芍正在休息區停下腳步。

  “芍,介紹一下,這位是傑諾,我的大學同窗。”李卿宇道。

  夏芍聞言抬眼,對上李卿宇深沉靜斂的眸,這才望向他身邊。

  李卿宇身邊,被介紹到的傑諾並不領情,誇張地抱怨道:“親愛的李,我跟著你們走了大半圈會場,你到現在才想起向你的朋友介紹我,實在太忽視我了。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我要求補償!”

  “沒有。”李卿宇直接回絕。

  夏芍一笑,“傑諾塞家族的二公子,久仰大名。”

  “你知道我?我已經這麼有名氣了嗎?”傑諾眨眼笑道,順道跟夏芍握了握手。但兩人的手一握上,他便誇張地叫道,“哦!李,她的手好滑,皮膚真好!你不介意我吻她一下吧?”

  傑諾所說的吻自然是吻手禮,但他非要把話說得很曖昧,結果自然是收獲了四道不友好的目光。龔沐雲淡淡看了傑諾一眼,兩人在美國市場上有合作,算得上是夥伴了,但這一眼還是看得傑諾後背冷颼颼。戚宸則眉峰沉沉一挑,就連李卿宇都看向傑諾,深沉的目光一瞬間有懾人的光芒透著金絲鏡片而出。

  除了三人,尚有一道殺氣凜然的目光從夏芍背後而來。那目光只是一瞬,但龔沐雲和戚宸的反應卻極為敏銳,當即便轉頭看去!

  夏芍心裡咯噔一聲,臉上卻神色不露,轉身對徐天胤道:“這裡面沒什麼事,你們去專區吧。”

  徐天胤一行人今天還有任務,他們要摸清會場,這時已在休息區,正是找理由讓把他們支走的好機會。

  “你帶他們過去。”夏芍對英招吩咐道。英招這次是以她的臨時助理身份來的,夏芍也順道找了個理由把英招也支開。

  臨走前,徐天胤不著痕跡地看了夏芍一眼,好在他也明白任務為重,因此並沒有再表露什麼,便跟著英招離開了。

  戚宸看了眼徐天胤的背影,大咧咧往沙發裡一坐,“你還用帶保鏢?警衛團的?身價漲了?”

  夏芍一聽就翻了個白眼,這人嘴裡就一句好話也沒有。明明就是在諷刺她還沒嫁進徐家,出門就開始帶保鏢了。夏芍懶得理戚宸,徐天胤剛才的殺氣,不管他們怎麼認為,只要沒看穿就好了。

  夏芍尋了個座位轉身坐下,本想著跟朋友聊兩句,但她剛一坐下,便目光一斂,抬頭望向遠處!

  遠處,夏芍正與安倍秀真的目光對上!

  對夏芍來說,以她如今的修為,會場裡的人對她的注視,她都能感覺得到。而一道非同尋常的目光,更是逃不過她敏銳的感覺。安倍秀真並非常人,他周身有元氣流動,一看便知是修煉之人。這元氣與奧比克裡斯家族的巫師們看起來很不一樣,倒有點跟玄門的心法修煉的元氣類似,有些一脈相承的感覺。

  夏芍的目光一變的時候,龔沐雲等人都看出來了,頓時,幾人都抬眼順著她的目光往前看去。而這時,夏芍已起身向著安倍秀真走了過去。

  見夏芍走過來,大和會社的人起初都嚴陣以待,但隨即便有人露出看好戲的目光。安倍大師可非常人,這個讓大和會社顏面受損的女人,一定會知道安倍大師的厲害!

  龔沐雲幾人見夏芍走過去,便跟著起身一起走了過去,但當幾人遠遠看見安倍秀真的樣子時,連龔沐雲都微微一怔。

  一個穿著西裝,留著蛾眉,氣質陰柔的男人,怎麼看都很怪異。

  蛾眉,是唐代流行的一種化妝方法,將眉毛全部拔去,用眉筆在靠近額中的地方描出兩條短眉,時人以此為美。後來,日本深受影響,也開始流行起來。但這都是古代的審美,現代哪還有人留這種眉毛?

  這人和宮藤俊成站在一起,想必是日本人了。

  到底是什麼身份?

  正當跟在後頭的龔沐雲等人猜測的時候,夏芍的目光落在安倍打開輕搖的扇子上,眼神微微一沉!

  陰陽師?

  陰陽師,也可以稱之為占卜師或者幻術師,起源於中國百家爭鳴時期的陰陽五行學說,在戰國時代,主張提倡陰陽五行學說的學派就稱之為陰陽家,鬼穀子一脈就傳於此。在唐朝時期,陰陽五行學說混和了道教咒術與密教占術,傳入日本,便被稱為陰陽師。

  陰陽師盛于平安時代,曾經在日本是很風靡的一個職業,上至天皇下至百姓,陰陽師可謂整個社會的精神慰藉。直至到了戰國時代,皇權沒落,武士階級開始治世,陰陽師才逐漸從歷史舞臺上消失。不過,即便如此,大名身邊的軍師大部分仍是陰陽師。戰國時期的大名們很在意占卦,武將手中的軍扇圖案,就是咒術的一種。只不過軍扇上的咒術圖案很簡單,利用的是陰陽的原理,兩面分別畫有日月圖案,萬一碰到不得不出戰的兇日,便將扇子的月面向外,化兇為吉。

  安倍秀真所拿的並非軍扇,但扇面上的圖案仍是咒術的一種,夏芍的目光一落上去,便看出那圖案上隱隱透出元氣,與安倍秀真身上的元氣相合,幾乎就可以確定他的身份是陰陽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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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配切磋

  夏芍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上陰陽師,日本的陰陽師同風水師一樣,曾經遭受過政治打壓,目前只以宗教和家學的名義存在。而且,傳承有術法的陰陽師已經很少了。但在夏芍面前的這名陰陽師周身的元氣表明,他必是有傳承的一脈,只是他的元氣算不上深厚。夏芍開了天眼觀察其體內遊走的元氣,這麼近的距離,這人都毫無所覺。

  若按風水門派的修煉高低來看,此人的修為應該初入煉氣化神,跟溫燁的水準有得一拼,從他的年紀來看,天賦、修為都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高手了。

  這世上不是誰都像夏芍一樣有天眼的異稟,也不像徐天胤那樣命格孤奇,兩人的天賦在當今奇門江湖敢稱奇才,而溫燁那般以十四歲的年紀進入暗勁境界的,也算是妖孽了。

  在國內尚有傳承的風水門派裡,玄門在香港有總堂,並有玄學界華人泰斗唐宗伯為掌門主持門派,名氣絕對是響當當的。雖然玄門經歷過一次大清理,弟子少了大半,但以目前風水門派的凋零程度來看,玄門的弟子也絕對算得上是最多的。而且,弟子們的天資水準也算得上是高水準。

  玄門不僅有唐宗伯、夏芍和徐天胤這三個煉神還虛的化境高手,尚有張中先、丘啟強、趙固、海若等八名暗勁高手,這樣的陣容放到外頭,絕對可以橫掃奇門江湖!但即便是這樣,張中先如今六十五歲的年紀,尚在暗勁巔峰,遲遲悟不得化境的門檻。而丘啟強等人更是剛剛進入暗勁門檻幾年,這一生或許能有進境,也或許會一直停留在這個境界上,永難再進一步。

  習武內修,對根骨天資的要求有時就是這麼苛刻。

  但縱使這麼苛刻,丘啟強、海若等人的天賦也是上乘了。天下習武之人,有多少人能四十來歲就踏足暗勁門檻的?溫燁十四歲進入這個門檻,天賦可謂妖孽,但夏芍面前站著的這名陰陽師,二十七八歲元氣能達到這個境界,也絕對可以稱一聲天才了!

  看到這樣難得的天賦,夏芍不由多打量了一眼這名陰陽師,而對方顯然也在打量她。只不過,夏芍平時低調,慣於收斂身上元氣,對方並無天眼在,看不出她元氣內斂,自然也就瞧著兩人的修為頂多不相上下。

  但即便是這樣,安倍秀真的目光還是微微一變,畢竟夏芍的年紀才剛剛二十歲,跟他修為差不多,也就代表著她的天賦要比他高。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誰也不說話,反倒看得大和會社和跟過來的黎良駿一行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但站在安倍秀真身旁的宮藤俊成面對黎良駿、龔沐雲這些人卻是有些壓力,因此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夏小姐是來拜見我們安倍神道的大師的嗎?”

  夏芍聞言輕輕挑眉,安倍神道?

  “這位是我們安倍神道的大陰陽師,安倍秀真大師。”宮藤俊成拉長著臉道。他這幾天研讀華夏集團的資料,也看到了些夏芍在風水方面的報道,沒想到她竟是位風水大師。如果宮藤家族不是與安倍一脈是故交,他是不敢打中國市場的主意的,但現在有所依仗,他自然不怕華夏集團在大和會社的風水上動手腳。

  大和會社的員工個個昂首,剛剛受辱,此刻他們的目光裡難免有扳回一城的快感。只是,他們並沒有看見夏芍忌憚的目光,而是見她挑著眉頭,悠然一笑。

  夏芍笑的並非安倍神道,安倍神道在日本是追溯最早、歷史最悠久的陰陽道派,盡管發源於中國,但在長久的發展中已經自成體系。安倍神道的始祖安倍晴明更是日本歷史上最偉大的陰陽師,而且其天賦在奇門江湖中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才。

  但讓夏芍笑意頗深的,是安倍秀真的姓氏。

  聽起來,安倍秀真身為陰陽師,極有可能是安倍晴明的後裔,但實際上,安倍晴明的直系後裔如今並不姓安倍,而是姓土禦門。

  這說起來就要說一段很長的歷史淵源了。

  陰陽道是平安時代由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所創,一直到安倍晴明第十九世孫安倍有修的時候,受賜土禦門稱號,自此,安倍一族就改姓土禦門。到了明治維新之後,新政府廢除陰陽道,幸好有不少安倍一族的旁支以土禦門家為首,暗地結成土禦門神道同門會,才使陰陽師的傳承在那個時代保留了下來。直至上世紀五十年代,根據信教自由憲法草案,土禦門神道才成為正式宗教法人,以家學的名目存在至今。

  宮藤俊成所說的安倍神道,其實就是土禦門神道!只不過,安倍神道的嫡系子弟並不應該姓安倍,安倍秀真很可能是安倍家族的旁支,並非嫡系。

  “哦?原來是安倍神道的大陰陽師,幸會。”夏芍微微一笑,話音的重點卻落在大陰陽師上,笑容耐人尋味。只有在陰陽道一學上有大成就、極受尊敬的人才能被稱為大陰陽師,這稱呼就相當于玄學界的泰斗。夏芍是玄門正統嫡傳弟子,別人稱她一聲風水大師,她可以受之,但若有人稱她為玄學泰斗,她是絕對不會受的。天賦是一回事,她年紀尚輕,是絕對不會受此贊譽的。

  宮藤俊成這樣介紹安倍秀真,一知半解的人聽起來只以為這是捧他,內行人聽了只會覺得想笑。

  夏芍的笑容在大和會社的人看來,無疑是侮辱了,再加上她之前對大和會社的通告,這些人頓時義憤填膺道:“混蛋!竟敢對安倍大師無禮!”

  夏芍理也不理這些人的叫囂,只是看向宮藤俊成,氣定神閑笑道:“宮藤社長,就算你身邊有位大陰陽師,也請記住我的話。不要在不該動心思的地方動心思,不然,就不是自食其果這麼簡單。”

  說罷,夏芍再不看這些人,轉身就走。

  她身後卻傳來安倍秀真的聲音,“夏大師是不是看不起旁系子弟?”

  夏芍聞言回身,見安倍秀真目光陰冷,他本身便氣質陰柔,此刻更是陰冷如蛇。他雖是旁支子弟,天賦卻比嫡系子弟都高,自小因為出身受了不少嫡系子弟的欺淩嘲笑,對此十分介懷。縱然他日漸展露出天賦才能之後,家主對他十分重視,並破格收他為弟子,令他學習傳承陰陽道術,但這令一些嫡系子弟對他更加抱有敵意,也令他對嫡系子弟的優越感感到十分厭惡。夏芍的笑容在安倍秀真看來,與嘲笑無異。

  夏芍的笑確有嘲諷之意,但卻並非嘲諷安倍秀真的旁系出身。有傳承的門派,對輩分確實極為講究,玄門也是如此,有些秘術只有嫡傳弟子才能得到傳承,其實這並非是歧視,而是與弟子的根骨、天賦和心性有關。玄門自祖師爺起定下的規矩,收徒首重孝道,也就是心性。秘傳術法不僅難學,而且殺傷力太大,傳與心性不正之人無異於害人。旁系弟子並非心性全有問題,絕大多數是天賦限制了高度。但若心性與天賦都是絕佳,自然有被收為嫡系弟子的可能,比如溫燁。

  夏芍對旁系弟子並沒有輕視,只是對安倍秀真認可宮藤俊成介紹他為“大陰陽師”一事感到好笑罷了。

  “安倍大師,我只聽說,安倍神道傳承千年,能被稱為大陰陽師的只有三位。”夏芍話不多說,點到為止。安倍秀真怎麼看待他的出身和天賦,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我不敢與安倍神道的大陰陽師相提並論,但我可以與夏大師一較高下!”安倍秀真顯然聽懂了夏芍的話,但他的後半段話卻讓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的夏芍又頓住了腳步。

  而就在她頓住腳步的時候,身後一道強硬的氣場傳來,讓夏芍的目光一寒!

  她回身之時,手上一道暗勁震出,像後一掃!站在在她身後的黎良駿、龔沐雲、戚宸、李卿宇和傑諾等人只覺一道大風拂面,幾人呼啦一聲向後散去!

  這一散,一群人幾乎是腳面擦著地退出去,呈扇形散開。龔沐雲臉上的笑容都微微一滯,戚宸更是臉色發黑地瞪向夏芍,李卿宇也看出這怪事是夏芍所為,目光微變,而黎良駿和傑諾等人則根本就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傑諾笑嘻嘻的表情一僵,黎良駿和他的老友們則個個驚訝,有的人更是有些惶恐。而也就是幾人散開的時候,會場裡寒暄的氣氛緊跟著一靜,眾人紛紛轉身抬頭,目光齊刷刷地望了過來。

  這時候,中間讓出一大片的空地,夏芍靜靜站在中間,目光發寒,望向前方。

  前方,安倍秀真執著手中扇子指向夏芍,扇上畫著月形圖案的一面朝著她,會場裡的陰氣全都聚集了過來,兩人所站的地方,氣溫瞬間下降了幾度!跟在安倍秀真身後的大和會社的人不由覺得脊背發冷,只以為是空調溫度調低了,並沒有多想。有人甚至目光興奮,見安倍秀真向夏芍宣戰,都忍不住想看看夏芍當眾丟臉的樣子。

  宮藤俊成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知道今天這場合打起來不合適,但安倍秀真並非大和會社的員工,他想要比試,連他也不敢多說什麼。抬眼見老伯頓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正往這邊走來,他不由目光一閃,內心算計。在萊帝斯集團舉辦的拍賣會場打鬥顯然是不尊敬的,但如果能讓萊帝斯集團見識一下大和會社的武力或許也不算壞,安倍秀真是陰陽師,老伯頓未必敢責怪他。而剛才大和會社顏面大損,如果能讓在場的人知道大和會社還有這一強大援手,對公司日後恢復興旺發達的野心來講也許有幫助。

  這麼想著,宮藤俊成便沒有阻止安倍秀真,反而示意下屬,帶著一行員工慢慢向後退去,讓出了地方來。

  “安倍大師,這裡是拍賣會場,在這裡切磋,只怕不合適吧?”夏芍冷淡地看著安倍秀真,他周圍漸漸聚過來的陰煞讓她連眉頭也沒動。

  但會場裡卻嘩地一聲,聽見夏芍的話的人,無不震驚嘩然——這是要比試?

  “我是陰陽師,不是來參加拍賣會的。對我來說,沒有合適不合適。”安倍秀真道,堅定果決的話,不計後果的性情,與他陰柔的氣質頗為不符。

  “陰陽師?”會場裡的名流們紛紛驚訝。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裡,陰陽師這類人或許並不陌生,但他們大多存在與影視劇裡,現實中很少聽說還有這類人存在。就現實來說,陰陽師的名氣遠不如風水師。在場的人裡有知道夏芍是風水大師的,但沒想到今天會場裡竟還有位日本的陰陽師?

  這是同行見面分外眼紅,要當場來個一分高下?

  有人擔憂,有人好奇,有人則有些興奮。老實說,酒會一類的事在場的人都不知出席過多少次了,有些人都覺得無聊了。風水師和陰陽師,無論哪個,在眾人眼裡都是神秘的職業,這兩人要一較高下,有些人巴不得看看新奇,想知道到底要怎麼切磋。

  相比有些人的好奇,老伯頓只覺頭大如鬥,快步撥開人群走了過來。但他還沒走到,便聽安倍秀真道:“嫡系還是旁系無關緊要,真正的強者不畏懼挑戰!只有你們中國的風水師才喜歡切磋,對我們陰陽師來說,只有生死勝敗,沒有切磋!只敢切磋的人是弱者!”

  會場又是嘩地一聲,生死勝敗?今天是要幹嘛?要鬧出人命嗎?會場的人看看安倍秀真,再看看夏芍,都替她捏了把汗,畢竟她是女孩子。

  夏芍卻冷哼一聲,“生死勝敗?你沒有資格讓我跟你論生死勝敗。”

  安倍秀真其實並沒有說謊,在他們家族,旁系子弟想要進入直系,唯一的路徑就是強大。雖然家族也不允許殘殺同宗子弟,但每回比試,勝負幾乎決定著一個人的一生,因此沒有人把比試看成切磋,下手重的情況也不少見。久而久之,比試就成了決定未來的生死之戰。安倍秀真對夏芍的挑戰也出於這方面的考慮,他雖然是被家主收為了弟子,進入了直系一脈,但直系一脈也確實有天賦不錯的子弟。以他的出身,如果不能更優秀些、不能為家族帶來更大的利益,一輩子也只能停留在此了。

  可他不想停留在此,他想成為下一代的家主!他知曉玄門的名氣,如果能在這樣的場合打扮夏芍,就等於告訴世界上層圈子裡的名流,陰陽師比風水師強大!這樣一來,委託的客戶會劇增,對家族來說,不僅名譽上,連錢財上也有莫大的好處。而這個好處是由他帶來的,他在家主心目中的地位自然也就會更高。

  夏芍修為與他差不多,但年紀比他小,又是女孩子。安倍秀真相信,在家族子弟中經歷摸爬滾打脫穎而出的他,經驗一定比夏芍豐富!這一戰,他必勝!

  但安倍秀真犯了個錯誤,他不該說“中國的風水師”,他和夏芍的個人切磋上升到了風水師與陰陽師的高低之爭,且他話裡帶有對國家的藐視,這是夏芍所不能容忍的。

  “連切磋你也不配跟我論。”夏芍極少有的露出傲然的神色,冷冷道,“若這真是你們安倍神道和玄門之間的一場切磋,你甚至不夠資格對我發起挑戰。”

  論修為,夏芍是煉神還虛境界的高手,安倍神道的家主不可能派修為只相當於煉氣化神初級階段的弟子跟夏芍比試,兩人修為差得太多,後者根本就不夠資格!

  但這話在安倍秀真聽來,夏芍所謂的不配,完全是在說他旁支子弟出身的身份,不配挑戰身為玄門掌門嫡傳弟子的她。

  雖然這也是事實,但奈何相由心生,安倍秀真困在“身份”二字上,聽人說話自然愛往這方面解讀。因此,他一聽夏芍的話便大怒,狹長陰柔的眼霎時怒目圓睜,“越是說大話的人,失敗得越早!”說著這話,他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快速結出一道外獅子印,口中大喝一聲,“鬥!”

  隨著這聲大喝,安倍秀真的衣角無風自動,在這室內的會場大廳裡,這道邪門的風驚得四周看熱鬧的世界名流們驚呼不已。

  這風從哪裡來的,沒有人解釋得清。就在所有人都睜大眼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的時候,夏芍負手而立,一動不動,只冷冷一笑,收斂元氣忽然放開!

  她沒有結印,也沒有反擊,只是將元氣外放。煉神還虛境界的元氣猶如瀚海,只逼出體外方圓一尺,尚未全數外放,安倍秀真之前用扇子聚來為他所用的陰煞便一個照面都沒完成就被震散!

  元氣從夏芍體內奔湧而出,會場圍觀的人群並沒有看出她有什麼變化。跟咄咄逼人的安倍秀真相比,她只是靜立原地,但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安倍秀真在夏芍的元氣外放之時,眼頓時睜得更大,原本就略顯蒼白病態的臉色眨眼間煞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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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6:21: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誰是本源

  安倍秀真驚駭地盯著夏芍,眼神發直,手上的指印差點掐歪了!夏芍離他十步之距,他卻恍惚在她身上看見了家主的強大!

  那是令人看不透的深瀚修為,只是這麼看一眼,就仿佛看見茫茫大海,深不可測。別說是與那海上風浪對抗,哪怕是看一眼,便覺得心膽懼寒,恍若海水倒灌,鋪天而來,一瞬天塌。

  安倍秀真只覺眼前一黑,心神俱駭!這個女孩子,他之前以為她的修為與他不相上下,而她的年紀比他小七八歲,天賦就已經令他震驚了!她怎麼可能會有家主一般的修為?在家族,他的天賦在年輕一代的子弟中算是絕佳了,世上怎麼可能還有有天賦比他高出一大截的人?

  不解,不安,但都對眼下的局勢毫幫助。

  之前聚來身邊的陰煞被一擊撞散,安倍秀真步伐不穩地向後一退,意識都在這一個照面間被震得有些渙散。渙散間,他恍若聽見耳邊有聲音在繞——若這真是你們安倍神道和玄門之間的一場切磋,你甚至不夠資格對我發起挑戰。

  這話的真意,此刻,他忽然明悟。

  但這時候明悟已經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他在這種場合戰敗,丟的將是安倍神道的臉,他所在的旁支一脈將被冠以罪名,很難再抬得起頭來。到時候他若回國,等待他的或許將是切腹謝罪的嚴懲。

  今天,他不能輸,也輸不起。

  “臨!”安倍秀真忽然大喝一聲,手印眨眼變換,一道不動明王印加持在身,會場內的天地元氣全數向他身上湧來,他精神為之一振!目光都霎時變得堅定如鐵,不動不『惑』。周圍的人看不出天地元氣來,卻能明顯感覺得到,安倍秀真在手印變換了之後,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這真的是要打起來?

  眾人再次看看一身戰意的安倍秀真,再看看仍舊靜立不動的夏芍,氣氛凝滯。

  夏芍雖不動,目光去落在安倍秀真手上的不動明王印上,哼笑一聲,“九字真言?你可知道,九字真言的本源在何處?用中國道家的精髓咒術來對付風水師,虧你想得出來。”

  安倍秀真聞言,眼神一怒,“不准侮辱我們大日本修驗道之山伏最重要的咒法!”

  夏芍一聽,頓時樂了,大日本修驗道之山伏?聽起來很牛氣,其實就是入山修行的苦練者。一開始,日本並沒有修驗道,他們的本源信仰是山嶽信仰,就是崇拜大山,認為山中有神靈。後來佛教密宗傳入日本,混合了他們原本的神道,形成了修驗道。這些苦修者喜歡在山中靜坐修行,類似於中國的內家修煉。只不過這些人在日本被稱為山伏,並且擁有很高的地位,在古時候,甚至有專門的忍著集團保護他們靜修。

  但這些人所謂的“最重要的咒法”,其實是從中國抄錄過去的。並且,抄也沒抄對。

  九字真言,一提起來,絕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大概會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而事實上,這九個字並非真正的九字真言。

  真正的九字真言出自東晉時期的

  隨著這一聲,夏芍周身的元氣霎時凝聚組合,深如瀚海般的元氣聚組在一起,一瞬間令周圍的人恍惚產生了幻覺!眾人竟好像在空氣中看見了夏芍身前,一道淺淡的金劍向著安倍秀真刺去!

  所有人都眨了眨眼,有的人更是用手擦了擦,以為看花了眼。然而正是這眨眼的工夫,安倍秀真向後猛退,手上的指印還沒來得及變換,那道金劍便直刺進他的身體!

  形的氣勁穿過他的身體,就像是陽光從他身上照過,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傷害,安倍秀真的身子卻霍然一震,臉『色』刷白,“噗”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安倍秀真的修為還是不低的,他怎麼說也能稱得上是高手,雖然剛才那一瞬法躲開,但最終還是將自身元氣在身前聚集成盾,那把不離身的扇子也拿在了手中一擋。但夏芍的修為,豈是這些能擋的?那把堪稱法器的扇子上面的吉氣瞬間被撞散,夏芍的元氣直刺過那把扇子,刺過安倍秀真身前的元氣阻擋,直接刺進了他的臟腑!

  若安倍秀真沒有這兩重阻擋,他受此一擊必是五臟俱廢,必死疑。而此刻他臟腑受損,雖吐了口血出來,卻保住了一條『性』命。但即便是如此,他的法器算是廢了,而且他的傷勢也絕對不輕!

  但安倍秀真竟十分硬氣,也或許是知道如此大敗而歸,回到家族他的前程也毀了,於是他竟掐了個“者”字印,慢慢爬了起來,搖搖晃晃間,嘴裡還吐著血,口中便喝道:“兵!”

  “兵!”就在安倍秀真喝出這一聲的時候,夏芍同樣的一聲,一道元氣震出,不待安倍秀真奔過來,他便身子被撞得向後猛地跌了出去!

  他的身後正是大和會社的人,宮藤俊成就站在最前面,看見安倍秀真吐血就已經很震驚了,見他跌過來,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躲開,迎面便被安倍秀真給砸了個正著,與後頭的人跌在一起,疊羅漢似的倒了一片!

  在大和會社旁邊站著人呼啦一聲散開,中間又讓出一大片空地,地上一群人在哀嚎,空地上唯一站著的人,只有夏芍。

  震驚的氣氛彌漫在拍賣會場上空,四周靜悄悄,夏芍緩緩走了過去,在離安倍秀真三步遠處站定。他此時已經暈了過去,身下大和會社的人漸漸爬起來,起身一見夏芍走了過來,便都驚恐地跌撞著向後退去。

  夏芍的目光在安倍秀真身上落了落,看向狼狽地被員工攙扶起來的宮藤俊成身上,道:“回去告訴土禦門家主,這個人已經廢了。按江湖規矩,他先向我發起挑戰,生死由命,我留他一條『性』命已是手下留情。土禦門家主若要尋仇,我奉陪到底!中國人從來就不怕跟日本人打交道,正愁沒有機會報當年的仇!誰要送機會來?求之不得!”

  今天,如果不是安倍秀真侮辱國人,夏芍頂多警告一聲大和會社,但既然他犯了禁忌,她也就不介意動手清清倭寇!唐宗伯經歷過那個戰『亂』的年代,夏芍的爺爺夏國喜也曾是抗戰老兵,對那段侵略的歷史,沒有人不憎惡。哪怕今天在此的這些人並非當年犯下罪行的那些人,夏芍也絕對談不上喜歡。更何況,大和會社還剛給華夏集團找過麻煩。

  “從今天起,大和會社不僅不允許進入中國市場,大和會社的人更不允許踏足中國,誰要敢來,下場形同此人!”夏芍手往地上的安倍秀真身上一指,撂下話來,回身就走。

  在後頭的宮藤俊成被員工扶著,腿腳剛才被壓得錯了筋,此刻正疼得直冒冷汗,一聽夏芍的話,宮藤俊成頓時大怒,但卻有火不敢發。不僅是他,他身後那群員工也都臉『色』漲紅,比屈辱,卻不敢有任何異議。

  這麼年僅二十歲的女孩子,竟然把安倍秀真給打成這樣,她實在太強了!正因為瞭解安倍神道裡陰陽師們的厲害,宮藤俊成此刻才對夏芍更為畏懼,安倍秀真在日本是很年輕的陰陽師,名聲在家族年輕一代裡算是最高的,他都被廢了,可見他們這些普通人在夏芍面前會有多麼地不堪一擊。

  宮藤俊成忍著憤怒和恥辱,此刻不僅敢怒不敢言,還異常擔憂。安倍秀真成了這個樣子,他要怎麼把他帶回日本,怎麼向土禦門大師交代?

  這是他應該頭疼的問題,夏芍當然不在乎,她轉身走向自己的朋友。龔沐雲和戚宸曾經在香港的小島上親眼見過她怎樣收服金蟒,今天的場面相比那天,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兩人十分淡定。李卿宇也曾經見過夏芍談及養小鬼的事,對今天的事,他也並不驚訝。驚訝的是黎良駿老人和他身旁那幾位華爾街的巨頭們,幾位老人個個目光震驚,見夏芍悠然走來,幾人都恍惚重回當初那個年代,見到了如今身為玄學泰斗的唐宗伯年輕時期的雷厲風行。

  果真是青出於藍!

  “夏小姐,這種人,何必跟他們動怒呢?”黎良駿身旁一位老人走過來,呵呵笑道,態度比之剛才的客氣更多了幾分慎重和小心。

  傑諾眼神發亮地一步竄過來,“高手!高手!收徒嗎?”

  夏芍看了傑諾一眼,這個美國黑手黨傑諾塞家族的二公子,黑道上是個狠角『色』,看起來卻像個沒長大的陽光大男孩。聽說他是中美混血兒,還是私生子,且跟他的大哥關係不太好,兩人爭鬥多年。但以傑諾私生子的身份,如今能在傑諾塞家族獲得二公子的地位,這個男人的能力可想而知。他必不會像表現出來得這麼牲畜害,不過這些與夏芍沒什麼關係,他是李卿宇的朋友,那就算是她的朋友。

  夏芍知道傑諾這話是開玩笑的,因此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道:“這幾個月注意下資金,會有損失。”

  傑諾聞言一愣,黎良駿等人卻是眼神一亮!跟夏芍交好,自然是沖著她風水大師的身份,跟風水大師在一起就是有這麼個好處,有的時候你沒有所求,說不定她都能看出點什麼來。只要她肯指點一句,他們這些人就能避過很多不必要的損失和麻煩。

  傑諾自然也清楚,但他笑道:“我近來生意穩定,而且沒有新的投資計畫。”

  “地閣泛青,受損的會是在不動產方面。而且,你眉尾有逆生,這幾個月注意交友,會有個小人跟在你身後,直到讓你有損失為止。這筆損失可避免,但是可大可小,掌握在你自己手裡,凡事慎重決定。”夏芍又看了傑諾一眼道。

  傑諾雖然是混血兒,面相學對他來說並不具有普遍『性』,但夏芍說的這些涉及氣『色』方面,還是有用的。而且,她剛才也開天眼看了一下,問題出在他的下屬身上,他身邊有內『奸』,估計和他大哥那邊脫不了關係。

  黎老等人聞言又是一愣,傑諾起初笑嘻嘻的表情也跟著微變,但還是笑道:“那請大師幫我化了怎麼樣?”

  夏芍卻搖頭,“有些劫可化,有些不可化,不可化的應了更好,免得引起更嚴重的事。我現在提醒你已經是在幫你了,至少,你已經得了先機。要怎麼做,就看你的了。”

  正因為夏芍開天眼看過,才知道這件事不適合化解,這是個局,化了這次有下一次,她已經告訴傑諾小心小人,他如果聰明,應該知道怎麼利用這個先機得到的消息,狠狠佈局和反擊。

  傑諾是聰明人,自然聽得懂夏芍的話,他深深看了夏芍一眼,隨即又恢復討喜的笑容,伸出手要握夏芍的手,“大師,你還是收我為徒吧!”

  夏芍巧妙地躲過傑諾的手,有些語,正當著時候,夏芍身側忽然伸過一隻手來,一把握住傑諾的手腕!

  傑諾目光一變!哪怕是龔沐雲他們在這裡,想要抓住他的手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誰?!

  傑諾抬眼一看,夏芍也回過身來,頓時一愣。

  徐天胤帶著王虺三人回來了。

  在傑諾等人看來,一直以為徐天胤是夏芍請來的保鏢,但很顯然,他的身手在傑諾之上!剛才,他的手從人群裡伸出來的時候,傑諾都沒感覺得到。以傑諾的身份,世界上頂級的保鏢、傭兵、殺手,他哪個沒見過?對徐天胤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正當龔沐雲等人也將目光投到徐天胤身上的時候,他卻不客氣得一揚傑諾的手腕,把他放了開。這副表現看起來就是尋常的保鏢。

  “夏小姐,你沒事吧?”王虺開口問道。他們四人巡查了一圈會場,剛得到重要消息回來,就看見了會場裡一片大『亂』,明顯出了事情。走過來之後,才發現事情似乎是跟夏芍有關係。

  “我沒事。”夏芍淡淡一笑,心中卻咯噔一聲。該不會是她剛剛鬧的動靜太大了,驚了師兄他們,影響他們任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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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6:3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 壁畫之戰

  徐天胤突然回來,夏芍還以為是自己動靜鬧得太大了,讓他擔心了,耽誤了任務。哪知情況不是這樣,而是事情有變!

  找了個去洗手間的時間,夏芍避開了會場裡的矚目,和徐天胤碰了頭,“師兄,出什麼事了。”

  “萊帝斯將晚上的壁畫拍賣取消。”

  “取消?”夏芍一愣。

  徐天胤點頭,“老伯頓會邀請出席拍賣會的人去萊帝斯家族的海邊度假別墅舉辦晚會。”

  夏芍聞言蹙了蹙眉,笑哼道:“這個老狐貍!”

  老伯頓是個很謹慎的人,大英博物館裡的展覽都能是贗品,而且他家後院當時一出事,他立刻就懷疑到了夏芍身上,還特意邀請她來試探了一番。因此,他臨時改變拍賣時間是絕對很有可能的。

  只不過……

  “那壁畫拍賣是什麼時候?”

  “後天晚上。”

  “還是在這裡?”

  “嗯。”

  夏芍和徐天胤一問一答,但越問夏芍唇邊的笑意越深,她抬眼望向徐天胤,“消息來源準確麼?有沒有可能是個幌子?”

  老伯頓這麼謹慎,舉世矚目的壁畫拍賣就在今晚,他居然都能取消,可見其對這次壁畫拍賣的重視。他必然是不想出任何差錯的,所以才臨時變卦,更改拍賣時間。

  但有沒有可能,更改是假的?

  畢竟現在世界各國媒體都盯著今晚的拍賣會,有心想一睹壁畫真容的人也早就等著今天了。今天來的名流地位都非常高,並不是那麼好放鴿子的。臨時推遲拍賣時間無疑很掃興,老伯頓會冒讓這麼多貴賓不快的風險?但他也一定知道,這次拍賣的壁畫是中方的國寶,不僅中國方面,就連世界各國的一些勢力可能都暗中盯上了這幅壁畫。那麼,以老伯頓的謹慎,他有沒有可能放出一個假消息?

  拍賣推遲的消息有沒有可能只是轉移和迷惑各方視線的手段?而實際上,壁畫還是有可能在今晚進行拍賣?只不過,地點從現在這處會場轉到了海邊度假別墅而已!

  徐天胤顯然明白夏芍的意思,但他卻看著她道:“占卜過,天機不顯。”

  夏芍聞言微怔,隨即苦笑。這次任務有她參加,雖然便利了不少,但也導致天機不顯。徐天胤想用占卜推演今晚壁畫拍賣的可能性,必然是行不通的。

  “沒關系。天機不顯,我還有天眼。”夏芍眨眨眼,笑道。

  兩人簡單地商議了接下來的事,徐天胤又問了夏芍剛才發生的事,兩人這才從洗手間裡出來。

  當夏芍回到會場,已是午宴的時間。午宴由萊帝斯集團在樓上酒店大廳宴請,由於夏芍上午的作為,她無疑又成為了焦點。只不過這一次,這些到場的世界名流們注意的不是華夏集團的商業成就,而是夏芍風水大師的身份。一些以前不知道此事的人,也很快打聽明白了情況,在午宴的時候,不少夏芍以前曾聽說過但未曾謀面的名流都來到她桌前,笑著寒暄敬酒。夏芍也樂得為華夏集團積累人脈,一頓飯吃得還算舒心。

  到了下午,拍賣會正式開始。

  下午的拍賣是西歐古藝術品專場,夏芍趁此機會瞭解了不少西歐古董的行情和歷史,但卻並沒有出手,而是一直在等。

  等拍賣會結束。

  果然,在下午的拍賣專場圓滿結束的時候,老伯頓和兒子威爾斯笑著來到拍賣大廳致感謝辭,並道:“感謝今天的貴賓們對世界拍賣峰會的支持,我代表萊帝斯集團致以最真心的謝意!為了表達對來自遠方世界各國朋友們的感激,我臨時決定,今晚將在萊帝斯家族的海邊度假別墅招待大家,敬請光臨。”

  原本感謝辭都是些客氣的場面話,但聽見老伯頓這番話後,很多人都愣了。

  “伯頓董事長,今晚萊帝斯集團在海邊度假別墅招待我們?那壁畫的拍賣呢?”

  “呵呵,招待諸位貴客才是最重要的。壁畫拍賣的時間,我決定推遲到後天,也就是拍賣會結束的那天晚上。”老伯頓笑呵呵地道。

  “什麼?推遲?”當場便有很多人愣了。

  有人頓時目露深意,老伯頓這一決定明顯是潑了很多人一頭冷水,他這決定明顯是不討好的。但他寧願冒著讓這麼多世界級貴賓不快的風險也要推遲拍賣,可見他的壓力也不小。或許,已經有不少目光盯在了今晚,蠢蠢欲動。老伯頓這時候改變拍賣時間,很可能是想打這些勢力一個措手不及,確保拍賣萬無一失。

  “呵呵,精彩總是留在最後的。我想拍賣會的最後一晚再拍賣壁畫,一定會給諸位貴賓留下永生難忘的美好回憶的。今晚,就請允許我邀請並招待大家,共度美好的海濱聚會之夜。”老伯頓笑著安撫眾人的情緒,但他這麼說,顯然表明事情已經定下,無可更改了。

  有人意外,有人鬱悶,有人憤慨,但也有人表示理解。整個會場裡,唯有夏芍自始至終笑意微微,望著老伯頓的目光一閃。

  ……

  萊帝斯家族的海邊度假別墅位於一處山頂上,下午拍賣會結束之後,賓客們都回各自酒店去稍作休息和換衣服,準備晚上的行程。

  萊帝斯莊園裡,卻在此時有一場父子之間的談話。

  書房裡,年輕的威爾斯表情興奮,“父親,您真是太老謀深算了!我今天看那些賓客的表情,很多人對您的決定表示憤慨,可見他們是真信了您今晚取消拍賣的決定!連賓客都騙了過去,相信那些在暗處盯著我們的壁畫的人,也會因為您的決定而感到措手不及。”

  誰能想到,老伯頓今天宣佈的決定不過是個幌子,今晚壁畫的拍賣仍將正常進行?只不過,拍賣的地點改在了海邊別墅而已!一句謊言,騙過了對壁畫圖謀不軌的人,又不會讓那些想要拍賣壁畫的貴賓們掃興,世界上能如此老謀深算的人,也就只有老伯頓!

  “威爾斯,你作為萊帝斯集團的繼承人,還有很多事要學。”老伯頓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但眼底卻有笑意,顯然對自己的謀算也很自傲。

  “我現在已經等不及看那些賓客今晚看見壁畫時驚喜的臉了!搞不好,我們還能看到那些打壁畫主意的人喪氣的臉。”威爾斯興致高昂地笑道。

  那些賓客已經相信今晚不會進行拍賣了,可想而知當他們今晚看見壁畫的時候,會有多麼的驚喜。到時候萊帝斯只要說這是給貴賓們準備的驚喜,就必定能抹去今天下午賓客們所有的不滿了。說不定,還能加分!而那些想對壁畫圖謀不軌的笨蛋,讓他們重新計劃著後天晚上再搶壁畫吧!他們一定不會想到,今晚壁畫就會拍賣出去,等到後天晚上,壁畫早就不在萊帝斯家族手裡了!

  到時候,誰想搶就讓誰搶去!對萊帝斯一點損失也沒有。

  “這件事只有我們父子知道。在今晚拍賣之前,你一定要高度保密這件事。另外,請亞伯大師今晚來為我們護送壁畫,讓家族的直升專機啟動,直接運往別墅。”老伯頓道。

  威爾斯聽說父親又要請亞伯,頓時撇了撇嘴,但他最終也沒說什麼。雖然他不太信那些巫術能保護壁畫,但他卻雇有世界上最頂級的傭兵,有這些人在,加一個亞伯,不過是多一道保險而已。

  威爾斯開門走了出去,就在門關上的時候,有人的目光從很遠的地方收了回來。

  “看來我們真沒猜錯,是個幌子。壁畫將在今晚進行拍賣。”夏芍坐在酒店房間裡,哼笑一聲,便抬眸看向徐天胤,“拍賣的地點變了,對你們運送壁畫方面會不會造成一些麻煩?”

  對夏芍來說,換地點對她的計劃沒有影響,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但徐天胤等人得到了壁畫之後,要把壁畫運到目標地點,可能會對他們造成一些影響。他們之前已經把路線和沿途的一些事打點好了,突然換地方,對他們來說確實會有麻煩。

  “沒事,有應急計劃。”徐天胤道。

  夏芍這才放了心,他們任務執行多了,像老伯頓這種謹慎小心的對手想必也沒少遇見,所以有應急計劃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好。”夏芍悠然一笑,目光放遠,“那麼……今晚行動!”

  ……

  夜幕降臨。

  今晚,對倫敦來說,是個璀璨的夜晚。早晨出現在拍賣會場的一輛輛世界級豪車,在夜幕裡馳往萊帝斯家族的海灣別墅。

  而同一時間,一架直升機從萊帝斯莊園後院的停機坪上起飛,直赴海灣別墅。

  說是海灣別墅,其實別墅所建的地方是位於山頂的。

  夜色迷人,四周山林環繞,只有一條盤山公路通往山頂。遠遠望去,這就是一座風景優美的度假山。然而,在山頂卻屹立著一座中世紀風格的古老別墅,臨崖而建,背靠大海。一下車來,海風徐徐,一眼望不見海,卻能聽見別墅背後海潮拍岸的聲響,驚心,壯闊。

  前來的名流自然免不了一番盛裝,盡管有人心裡不滿,但禮儀上還是要維持的。只是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今晚在出席舞會的人裡,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一輛加長版的黑色賓利車,當車子在別墅停車區域停下來的時候,有些有心人已經看出那是夏芍今天上午所坐的車了。當即,有些名流還沒等她下車便笑著走了過去,打算打聲招呼。

  然而,車門開了,司機卻從車上抬下一位坐著輪椅的老人來。老人看起來不過六十來歲,一身白色中山裝,面容紅潤,目光炯炯。如果不是看他坐著輪椅,僅看面容,會覺得這老人身體十分健壯。

  老人已經有些年頭沒在上流圈子裡走動,他一下車來,還真一時沒被人認出來。

  直到夏芍從車裡走了下來。

  四名保鏢陪著夏芍從車裡下來,她今晚裝扮驚艷,白色的齊地禮服,西式的款式,卻襯著立領盤扣,銀白的芍藥絲繡密制,夜色裡泛著銀輝絲絲流淌般,令人一眼便屏住呼吸,久久難以移開目光。

  然而,夏芍的一句話卻驚醒了眾人!

  “師父,慢點。”夏芍下車便笑著走過來,在後頭從司機手上接過了推輪椅的工作。

  聽見她這聲稱呼的人,卻都是驚在了當場!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師父?難不成,這位是……唐宗伯大師?!

  唐宗伯的大名,即便是後來不在華爾街了,也被口口相傳至今。他的名氣並沒有因為失蹤的那十多年而消減,反而成為了一個無人能打破的傳奇,深深印在了某些人心裡。只是多年不見,在場有些名流的父輩都退休了,他們許多人只聽說過唐宗伯的威名,卻無緣見到他本人。此刻見到,怎能不震驚?

  黎良駿和他的朋友們正好剛到不久,幾人剛想進客廳,便見夏芍的車開過來,本想迎了她一起進去,哪知見到唐宗伯竟然從車裡下來,這可真是意外的驚喜了!

  “唐老?您怎麼來了?”黎良駿激動地走上前來,唐宗伯來英國的事,他都不知道!

  就在黎良駿走過來的時候,又有三輛加長賓利開進來停穩,裡面下來二十多名東方人,清一色的白袍黑褲,均是一副中國武林高手的打扮。且這些人,上至六十出頭的老人,下至十來歲的少年,均是一身的氣勢,看著不像是來出席舞會的,反倒是來出席武會的。

  黎良駿沒想到張中先和玄門這麼多的風水師都來了,頓時眼神有些發直——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這麼多人都來了?
  “呵呵,有些年沒到國門外走走了,這次跟著這丫頭出來散散心。事先也沒跟今晚舞會的主人打招呼,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了。”唐宗伯笑道。

  “怎麼會?唐大師,您能來,我們萊帝斯家族可是竭誠歡迎的!”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老伯頓滿面紅光地邁著激動的步子從客廳裡走了出來。他瞧著激動,實則目光不停地瞥向張中先等人,暗自心驚。

  唐宗伯來英國的事老伯頓聽說了,本來就想請夏芍引薦一下,只是一直不好開口,怕她拒絕。畢竟這個時候是敏感時期,夏芍明確表明過支持壁畫回歸,她沒有跟萊帝斯翻臉就已經不是不錯的了。想請她引薦?談何容易!

  但令老伯頓沒想到的是,唐宗伯竟然不請自來!這雖說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一下子來這麼多風水大師,還跟踢館似的打扮,老伯頓不得不暗暗猜測這些人來幹嘛的。不會是對萊帝斯拍賣壁畫有什麼意見,過來找茬的吧?

  但這話老伯頓可不敢問,他見唐宗伯神色如常,臉上甚至還有笑容,這才強讓自己放下心來,將唐宗伯往客廳裡面引,“唐大師,快快,裡面請!”

  唐宗伯笑著點頭,夏芍推著老人便往裡走。

  就在這時候,一架直升機從頭頂上飛過,往別墅西側的停機坪上停去。一架專機對在場很多人的財力來說是很常見的事,因此這架直升機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賓客們的注意力都在唐宗伯身上,並跟著一起往客廳走去。由於玄門的風水師突然今晚來訪,老伯頓驚疑之下,注意力也都在唐宗伯身上,因此沒有人看見,有幾個人在人群裡退出來,沒入了夜色。

  ……

  夜色裡,西側的停機坪上,剛落下來的直升機靜靜停在黑暗裡。一隊十人的傭兵持著槍械將飛機無死角地圍了起來,遠遠地,根本看不見這些人,他們的裝備在黑暗裡偽裝性很高,但這些人周身卻散發著鐵血的氣息。高手在遠處便能感覺出他們的氣場來,這是身經百戰的氣場,人人身上都帶著血腥煞氣,背著不少人命。

  這樣一隊傭兵,任何人感覺到他們的存在都不會輕易冒險過去,而從客廳方向摸過來的四道人影卻動作迅速,一絲遲疑也不見,來到機尾處先用手刀砍暈了一人,便兩人為一組向著兩旁沖去!

  按理說,這些傭兵都是身經百戰的,他們所站的位置是無死角的,哪怕是機頭機尾,旁邊的同伴都能看得見。想要放倒他們而不被發現,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認為。然而今晚卻很詭異,這些人站著竟然一動不動,人偶一般,瞧著威武健壯,實則不堪一擊!

  但這種情況,對王虺三人來說並不少見。跟隊長執行任務的時候,這種詭異的事不止發生過一回了,疑惑也沒用,隊長根本就不是費唇舌跟他們解釋的人。於是他們三人只好習慣性閉嘴,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是有利條件,先用來完成任務再說!

  劈倒幾個不會動的人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十名世界頂級的傭兵被無聲無息放倒,整個過程不足半分鐘,王虺便帶頭進了機艙!

  機艙裡還有三個人,包括駕駛員,也都動彈不得。上去把這幾個人也放倒,王虺瞥了眼地上包裝好的壁畫上,只一眼便確定了這外包裝的尺寸跟那天在博物館裡看見的壁畫一致。

  “忒他媽順利了吧?”畢方在後頭上來,看見地上的壁畫不由壓低聲音道。

  “容易什麼?耽誤了不少天呢!又是贗品又是跟我們玩瞞天過海的。”王虺黑暗裡咧出一口大白牙,坐向駕駛座,“這直升機運東西就是容易,他們容易運進來,我們也容易運出去!”

  “查驗。”徐天胤是最後上來的,目光往地上一落便對英招道。

  “是!”英招將手上的儀器打開,蹲下身子去掀壁畫的包裝,然而,這包裝剛掀了一角,她的臉色忽然一沉,“不對!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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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品所在

  假的?

  王虺剛在直升機駕駛座上坐下,便往上一竄,趕緊走了過來。

  “假的?”畢方蹲下身,幫忙把整幅壁畫的包裝打開,近距離接觸這幅瑰麗壯闊的三世佛像,他卻沒有心思欣賞,轉頭便問,“你沒看錯吧?”

  這話是不該問的,英招本來就是這次任務中負責鑒定壁畫的人。但她曾經鑒定錯誤過一次,畢方『性』情直,直接便問了出來。英招的臉『色』果然一變,但卻點頭道:“是贗品。上面的顏料沒有問題,出問題的……是土質。”

  機艙內的光線裡,英招的臉『色』有些漲紅,因為這正是夏芍曾經的鑒定方法。這個方法對她來說是印象深刻的一堂課,因此上來之後她沒有先利用手腕上的先進儀器測試顏料,而是先檢查了土質。沒想到,這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聽英招這麼一說,王虺和畢方這才信了。畢方恨不得往那幅贗品上踩一腳,但最終還是一腳跺在了地上,罵道:“這個老狐狸!派直升機送幅贗品過來!他也太小心謹慎了。”

  “這是估價十億英鎊的東西,換成你,你也小心。”王虺沉著冷靜些,目光一轉落在地上的贗品上,“這不是在博物館那幅,那這幅贗品從哪兒來的?”

  王虺等人是精英特工,他們也一直在防備老伯頓會把真品和贗品掉包,讓他們白忙活一場。因而這些天,大英博物館裡的那幅壁畫一直被他們監視著。直到此刻,壁畫還放在大英博物館裡。世人一直以為博物館裡那幅就是真品,萊帝斯今天將拍賣遲到後天晚上,這幅“真品”壁畫當然不會今晚就運出來,否則必遭人疑『惑』。

  徐天胤當天在博物館的時候,曾將自己的氣機引了些在壁畫上,這幅壁畫如果動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沒有感應到,那麼就說明大英博物館裡的贗品確實沒動過。

  那現在在機艙裡的這幅贗品是哪來的?

  “老伯頓該不會製作了兩幅贗品吧?”英招蹲在地上抬頭問。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了。

  “靠!這老頭兒,可真是我見過的最謹慎的人。萊帝斯集團也太他媽有錢了!”這種高仿的贗品,即便是請高手仿製也是要花大價錢的。一幅不夠,還仿兩幅,老伯頓這老頭不僅錢多,而且心眼也多!難怪畢方忍不住大罵。但罵歸罵,這影響不了他的理智,“那麼我們今晚的斷到底有沒有錯?”

  他們本來測老伯頓使煙霧,今晚他一定會在別墅裡拍賣壁畫。但是現在直升機運來的是贗品,說明了什麼?這又是個煙霧?是老伯頓怕有人看穿他的計謀、今晚行動,所以採取的保險措施?

  那今晚壁畫到底是拍,還是不拍?

  “我覺得我們猜測得應該沒錯!這幅壁畫在萊帝斯手裡也是燙手山芋,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儘快出手!壁畫在手上隨時都會飛,錢在手上要飛就很難了。換作是我,就早點把壁畫換成錢!在身上多一天,就多一天被盜的風險。今晚正好是個好機會,既能出手,又能給那些名流一個驚喜。一舉兩得,得財又得名,萊帝斯家族是商人,他們不會拒絕這麼好的事。”王虺沉『吟』道。

  “那就是說,這幅贗品被運過來只不過是那老傢伙多疑謹慎,真品今晚一定還會到!我們需要繼續守候,或者對方已經把真品運來了,我們需要搜查這座別墅!”英招總結道。

  但她的總結讓王虺和畢方都神『色』沉重。如果真品還沒到,繼續守候沒有問題。可如果已經到了,別墅裡能藏匿一幅壁畫的地方可實在是太多了,搜查?談何容易!而且,假如今晚要拍賣壁畫,那麼壁畫就必須在拍賣之前找到,並且運送去指定地點,否則就算是任務失敗。

  現在已經天黑了,舞會的時間再長,留給他們的時間也最多只有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要找到真品、要排除一切守護力量、要運送出去,基本上是不可完成的任務,因為他們要把壁畫送往的方向是英國文化部,運送過程再順利也需要一個小時。

  之所以要將壁畫送往英國文化部,這是任務的最高機密。因為壁畫的事一出,國家就一直在與英方溝通,希望萊帝斯能將壁畫送往英國文化部,再由兩國協商移交問題。英國方面對此一直沒有回應,直到後來華人反響強烈,英國方面這才給了點回應,但態度一直很扯皮。所以,任務要求把壁畫運出來,再不知不覺送往英國文化部,造成一種英方同意將壁畫移交的假像。到時候,英方會百口莫辯,即便心知這不是他們的意願,壁畫出現在他們文化部裡,他們也只能吃啞巴虧。

  這樣一來,就變成了英國官方承認當初的侵略掠奪歷史,願意將壁畫歸還。這會對日後流落在外的文物的回歸有很重要的意義!

  原本,今晚的任務會很容易完成。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只要他們把直升機開出去,哪怕驚動了萊帝斯家族也所謂,他們會將直升機落在指定地點,有專門的特工來負責干擾,也有專門的人來負責運送,今晚壁畫就會出現在英國文化部。任英方怎麼找尋,也不會查到自己家去!待明天一早,就是世界矚目的“兩國達成協議”的歷史『性』一刻。

  可壞就壞在老伯頓太小心謹慎了,竟然不惜花大價錢準備了兩幅贗品。這件事之前誰也沒有查到,恐怕只有老伯頓一人知道,連他兒子都沒有告訴。今晚,他騙過了所有人,上了最後一道保險,卻給王虺等人製造了不小的麻煩。

  這個麻煩在於他們不知道真品到底抵達這裡了沒有,是等,還是搜查?

  論是哪一種,他們都需要在拍賣之前找到壁畫並且運送出去,否則任務就會失敗!

  王虺、畢方和英招三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徐天胤,這個關乎任務成敗的決定,只有隊長才能做。

  但三人一轉頭,卻是都愣了。

  徐天胤立在機艙後尾,整個人沉在光線的陰影裡,淡淡的昏黃將他的身形從黑暗裡剝離出來,他的氣息卻孤冷得像高不可攀的險峰。他不參與他們的話題,只是站在那裡,低頭,目光注視著一個地方,不動。

  那地方依稀是畢方的腳。

  三人先是愣了愣,畢方先是左右看看王虺和英招,最後確定徐天胤只看他,便一個哆嗦,向上一竄,往後一退,“頭兒,你、你……幹、幹嘛?”

  畢方很少哆嗦,他寧肯被人拿槍指著,也不要被徐天胤盯著,那滋味,沒體會過的人不知道!實在不是驚恐能形容得了的。

  “你腳底。”徐天胤聲音平板地道,把畢方給聽了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正當三人齊齊都去看畢方腳底的時候,徐天胤又補充了一句,“真品。”

  “……”什麼?

  王虺三人一愣,畢方定下神來,看向自己腳下機艙的甲板,“頭兒,你的意思是……”

  “有夾層。”徐天胤聲音還是很平板,卻轉著頭看了下四周。他習慣站在黑暗裡,因此當沒發現機艙甲板上可疑的接縫處的時候,他這才從黑暗裡走了出來,徑直朝英招走去。

  英招蹲在地上的贗品旁,見他過來愣了愣,趕緊站了起來。徐天胤卻蹲下身子,一把將壁畫給掀了起來!就在他把壁畫掀開的一瞬,在壁畫下方的邊緣上,一處光線的陰影裡隱約可見一處半指長的可疑接縫。

  三人一愣,畢方眼神一亮,蹲下身來仔細檢查了一番,罵道:“他『奶』『奶』的!這是架改裝機!頭兒,真有你的!你怎麼發現的?”

  徐天胤低頭查看拼接縫,很難得地回答了這種沒必要回答的問題,“腳。”

  “啊?”可這種一個字的超簡潔回答反而讓畢方有點懵,最後還是王虺眼神一亮,反應了過來,來回走了走,跺了跺甲板,一指畢方,“你剛才跺過甲板!”

  畢方在聽王虺跺甲板的時候就已經聽出聲音有異常來了,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可不是麼?剛才他得知壁畫是贗品的時候,曾大罵老伯頓,氣得他更是跺了一腳甲板。

  只不過,那時候他正在氣頭上,他們三人都沉浸在發現壁畫是贗品的驚急中,誰也沒注意他跺那一腳甲板聲音有異常。

  現在想想,他們三人確實有不到家的地方。老伯頓這一招也確實是利用了人的一些常態心理直升機就這麼大點的地方,一旦發現機艙裡的壁畫有假,正常思維肯定會考慮真品被藏在了別處,誰還會去想真品在不在飛機裡?而且,這架直升機改裝的位置也很巧妙,正好在贗品的下面,贗品和包裝覆蓋住了。這幅壁畫又大又重,發現了它是贗品,又有誰會去掀動它?

  而事實上,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真品就在贗品下面!

  實在是太狡猾了!

  畢方三人都不由有些臉紅,他們剛才還在似模似樣討論真品的去處,實在是太出洋相了。相比之下,隊長的心理素質實在不是他們能比的。在面對突發情況、任務有可能失敗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保持冷靜,不被情緒影響,第一時間發現疑點所在,實在是當之愧的暗備部隊的軍王!

  畢方三人眼底升起深深的佩服,這回沒有耽誤太多時間,蹲下身與徐天胤一起試探夾層。

  以老伯頓的謹慎,這夾層絕對不容易打開,肯定有機關和報警裝置!

  “發現報警裝置!”畢方手中拿著個儀器掃描著下方道,“這個報警裝置有熱感應和機動感應,我們如果熱切割甲板,報警裝置就是啟動。同樣的,如果掀開夾板層,也很容易觸動報警裝置。”

  雖說他們可以開著直升機就走,但底下的壁畫到底是不是真品,必須做鑒定!事關國家顏面,運送去英方文化部的必須保證是真品!萬一還是贗品,而他們啟動了直升機,那異於打草驚蛇了。

  “我來!”王虺說話間,手中亮出一把軍刀,軍刀雖鋒利,但一刀切下去,王虺還是皺了皺眉頭。他手裡的軍刀,切肉穿刺那叫一個鋒利,可用來刺直升機的甲板,還是吃力了些。時間足不足夠且不說,發出的聲音也足以把人引來。

  而正當王虺皺眉頭的時候,徐天胤手中多了把青黑的匕首。

  手起,刀落!

  ……

  正當徐天胤手起刀落的時候,別墅的大廳裡,賓客們,發出一聲驚呼。

  今晚,雖然是萊帝斯家族舉辦的感謝舞會,但舞會還沒開始,事情就向著意外的方向發展。

  唐宗伯帶著門下二十多位弟子來訪,在場的名流雖說都是國際有名,卻都還沒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風水大師!平時要見一位元還都需要預約,這次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在場的人都很震驚。

  但令賓客們震驚的是,今晚的貴賓還不僅僅是玄門的風水大師,奧比克裡斯家族的人竟然也到了場!

  來的人是亞伯大師和他的父親安德列拉斐爾奧比克裡斯!安德列大師在歐洲社會很有名氣,自從亞伯特老伯爵退休後,安德列大師是英國皇家教堂大主教的首席人選,現在聽說老伯爵身體不太好,只等老伯爵將家主的位置傳給安德列大師後,他就可以接任大主教,並且受封伯爵的爵位。

  只是現在老伯爵的身體聽說已經休養了一年多了,可是還是沒有宣佈繼承人,這已經引得了外界的一些猜測。只不過奧比克裡斯家族在宗教方面人脈強大,信徒遍佈全世界,沒人敢妄自揣度,因此外界議論的風波並不太大。

  沒想到,今晚安德列大師父子會來舞會!

  先是東方的風水大師,再是西方的巫術大師,這萊帝斯集團也太有面子了吧?

  “安德列大師,亞伯大師,歡迎歡迎!”老伯頓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只覺臉上有光。不管唐宗伯等人是為什麼來,安德列和亞伯可是他邀請的,這麼一來,萊帝斯確實在今晚出盡風頭,很有面子。

  只不過迎上來的時候,老伯頓趁著寒暄,偷偷在亞伯耳旁問:“亞伯大師,壁畫那邊……”

  “放心吧,有我的魔法陣在,萬一失。”亞伯淡定笑道。

  “那就好!辛苦亞伯大師了。”老伯頓這才放下心來,只不過他千算萬算,卻看漏了亞伯垂下眸時眼底的那抹光芒。

  魔法陣?他根本就沒施。

  為什麼不施?自然是為了賣夏芍個人情。雖然夏芍多次表明對獲取那幅國寶壁畫沒興趣,但現在華夏集團正因為壁畫的事在國內遭遇輿論風波,亞伯不介意賣個人情給夏芍。這幅壁畫現在是各方矚目,中方肯定不會罷手,有行動是必然的。聽說今天上午在拍賣會場,夏芍和大和會社有所衝突,亞伯已看出她是愛國人士。既然如此,她內心肯定希望壁畫能夠回歸。這不僅能解除華夏集團的輿論危機,也算隨了她的喜好。夏芍是知道他幫忙萊帝斯家族保護壁畫的,如果因為他讓壁畫不能回歸,必然惹她不快,還不如放個水,賣她個人情,以後好合作。

  今天上午,聽說她把土禦門家旁系的一名陰陽師給廢了,那人的名氣他有所耳聞,也算是年輕才俊,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夏芍給廢了。這個女孩子,如此修為,殺她不易,那就只有交好。

  因此,亞伯不惜毀了和老伯頓的約,也要在壁畫上松鬆手。

  當然,亞伯是不知道他護送的壁畫是贗品的,不然他是不介意向夏芍透『露』點消息的。

  今晚他和父親前來出席舞會其實並非因為老伯頓的邀請,而是原本就跟夏芍定好的計畫。今晚這麼多國際名流都在場,疑是宣佈一些事情的最好舞臺。

  玄門和奧比克裡斯家族將在這裡發表友好聲明,這個聲明看似用,但其實用處很大。因為安德列將以整個奧比克裡斯家族的名義和唐宗伯握手言好。在場的名流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影響力也不小,在這樣的場合裡雙方言好,自然造勢就要大些。看在這些名流眼裡,安德列疑就已經是繼承人。

  這樣一來,自然不僅是為了給撒旦一派再多些心理壓力,二來也是為了給老伯爵一些壓力。老伯爵雖然瘋瘋癲癲,但他其實只是在黑巫術方面有些瘋魔,對其他的事還是心智未減的。外界都認為安德列是家族的繼承人了,即使是老伯爵也得趕鴨子上架承認他。

  雖然跟玄門聯合,實在不行可以武力血洗,來個強硬上位。但亞伯知道,玄門也不願意讓弟子送死,一旦要鬥法,拉斐爾想不出力,那是不可能的!因此面對巫術造詣深不可測的老伯爵,亞伯也有些犯怵。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與老伯爵動干戈。所以,今晚的舉動算是下最後通牒。而且,今晚也算是最後再震一震撒旦一脈。撒旦一脈雖然與拉斐爾是敵對的,但他們內部也並非那麼團結,總有不希望兩派相爭的。今晚若是能爭取到一部分人,那麼亞當將更加孤立,對付他就更容易了。

  能最少程度地減少己方的傷亡,亞伯當然願意。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今晚舞會一開場,就來個他怎麼也沒想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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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戰!

  舞會一開始,老伯頓便笑呵呵地上臺,介紹奧比克裡斯家族和玄門,畢竟今晚這兩方屬於很特殊的貴客,所以老伯頓出於禮貌最先介紹了雙方。

  一切都按照既定計劃,完美演繹。

  安德列和亞伯在老伯頓講話後到了臺上,向在場的賓客們公佈奧比克裡斯家族與玄門的友誼,並稱東西方神秘學將會保持友好交流。這聽起來雖然官方了點,但也沒什麼。論是風水大師還是巫術大師,對在場的名流們來說,都是想要結交的人,因此安德列一說完,眾人便很給面子地鼓掌捧場起來。

  然而,掌聲未落,大廳外,便走進了一個人來。

  那人白色西裝,金色長髮紮在身後,氣質優雅,碧藍的眸略帶些憂鬱氣息。外頭夜色撩人,海風徐徐,碧濤拍岸的聲響裡,這人一走進來,金碧輝煌的燈光將他欣長的身形從黑暗中剝離出一道輪廓,乍一看像身上灑了層金光,儼然天使降世。

  大廳裡的賓客們都是一愣,頓時有不少驚豔的抽氣聲,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是疑惑的,竟然少有人認識這走進來的男人。連老伯頓的目光都是疑惑的,顯然,連他也不認識這個人。

  只有少數幾人將來人給認了出來!

  “亞當先生?”出聲的人也相當驚訝,三人紛紛站出來,讓在場的人都跟著一驚!這三人,竟是英國銀行業、酒店業和輪船業的巨頭,尤其是輪船業的斯貝爾先生,是國際著名的企業家,旗下跨國性的集團是輪船業的世界級巨頭!

  在場的人,包括老伯頓都不認識這位元年輕人,這三人竟然認識他,而且對他的態度似乎還很尊敬?

  斯貝爾法不用尊敬的目光看待眼前這名突然來到的年輕人,因為他的家族才是集團真正的掌權者。

  斯貝爾年逾五旬,已經是霍威國際集團的三代,世人皆以為他是霍威國際的董事長,但只有他清楚,這不過是受託于亞當的家族。這件事在霍威集團是最高等級的機密,只有董事長才知道。也就是說,在集團的三代裡,只有斯貝爾一人清楚此事,連他最信任的兒子也被蒙在鼓裡。當初,斯貝爾得知企業的這個機密時,也是他的父親臨去世前才告訴他的。

  霍威集團百年前創辦,創辦人並非斯貝爾的家族,而是亞當的家族。這個家族有著怎樣的歷史,斯貝爾包括他的父親也都不清楚,只知道這個家族人脈之廣極為驚人,資金之雄厚令人咋舌。但這個家族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極為低調,從不面對世人,斯貝爾家族從集團創辦開始便是集團的代言人。

  不光霍威集團,包括以酒店、旅遊業為主的亞蘭特集團,英國最古老的私人銀行業薩菲集團,幕後的主人都是這個古老的家族。

  這個家族的資產絕對算得上是巨擎,是世人難以想像的隱形富豪總裁臣服,前妻別改嫁。百年來,他們都甘於幕後,他們只要財富,卻對世人的讚譽看得極淡,從不現於人前,上流社會的舞會更是從不見他們的身影。所以今晚見到亞當,斯貝爾三人才萬分驚訝!

  但驚訝歸驚訝,三人卻不敢問他來幹什麼。論身份,他來是天經地義的,論能力,他們三名國際著名的巨頭對眼前這名年輕人卻都有些畏懼。

  這一代,三家集團的當家人其實是這名年輕人的父親安德里。但三人卻知道,安德里是個能力平庸的人,集團背後的真正掌權者正是亞當!

  這個年輕人不僅有著雄才大略,還有些令人頗為忌憚的神秘手段。這正是令斯貝爾畏懼的地方,他曾聽他的父親說過,在父親剛剛接掌企業的時候,得知集團這段機密歷史的人還有斯貝爾的堂叔一脈。但堂叔一脈在集團屬於激進派,那時集團發展日益壯大,羽翼已豐,外界根本就不知道有亞當的家族存在,於是他的堂叔曾動過心思竊取集團,想成為集團真正的掌權者。但令人恐懼的是,他堂叔自從動了這個心思,那一脈的人便在一年內陸續得了怪病,死的死,瘋的瘋,最終一脈斷絕。

  這件事成為了斯貝爾小時候的夢魘,那時候有人稱他的家族被惡魔將名字寫在了死亡錄上,遭到了最嚴厲的詛咒。兒時的斯貝爾信以為真,擔驚受怕地以為自己也會被惡魔帶走,但沒想到最終安然事。直到他從父親手中接管集團的時候,父親給過他最嚴厲的忠告——成為這個家族的代言人,永遠不要有背叛的心思。

  當時已是三十多歲的斯貝爾這才隱隱感覺當年堂叔一脈的斷絕可能跟這個家族有關,但他不敢斷定。直到亞當接管了集團之後,集團有些對手也死得莫名其妙,他這才漸漸覺得,這個家族絕對不簡單!

  人在面對未知事物的時候,總會抱有畏懼的心理,如今已經年逾五十的斯貝爾不知為什麼,常有種很好笑的想法。他總覺得,他的家族就像跟惡魔簽下了契約,安分地獻上忠誠,成為惡魔的僕人,他們就會獲得名譽地位以及金錢。一旦背叛,等待他們的將是地獄般的萬劫不復,就像他的堂叔一脈。

  不僅斯貝爾有這種感覺,其他兩人也有類似的想法,因此世人眼裡的商業巨頭在看見亞當走進大廳的時候,卻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更不敢問他為什麼會來,姿態絕對的敬畏。

  同樣想問卻不敢問的人還有安德列和亞伯父子。兩人這時的臉色相當難看,幾乎是僵在臺上,死死地盯著亞當這個不速之客。眼下正值兩派爭鬥的生死存亡的時刻,他今晚出現在這裡,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兩人卻不能問,更要假裝不認識亞當——這關係到奧比克裡斯家族在世人眼中的名譽!

  奧比克裡斯家族分拉斐爾和撒旦兩派,這是大多數人所不知道的。在西方,人們懼怕黑巫師就像懼怕吸血鬼一樣。曾經,有所謂的獵魔人獵殺吸血鬼,人們把所謂的吸血鬼綁在十字架上處以火刑,但事實上,世上有沒有吸血鬼存在誰也說不清,在那個時期的運動裡,受到波及最深的其實是黑巫師。

  西方人將黑巫師視為靈活出賣給惡魔的邪惡者,極端恐懼和排斥。奧比克裡斯家族就是在那個時期,以拯救世人的白巫師為起點,手上英國歷史的舞臺的。

  奧比克裡斯家族的家主歷代都會被皇室授予伯爵的爵位,並主持皇室大教堂,為世人祝贊祈福,擁有世界各地大批的信徒。在世人眼裡,奧比克裡斯家族就是偉大尊貴的白巫師家族,除了皇室成員和世上極少數的人,比如玄門這些神秘行業的人,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撒旦一脈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撒旦一脈雖然掌管著家族的財力,但卻從來不出現在世人眼前。在長久的歷史長河中,家族的兩派之間有著互利的協議,撒旦一脈為拉菲爾一脈處理許多暗中不便出手的事務,例如暗殺一類。而拉斐爾則為撒旦一脈提供人脈和官方的保護。因而這麼多年來,黑巫師這一類人漸漸從人們的視線裡消失,很多人都以為這些人不存在於世界上,但實際上只是被保護了起來而已。

  這種互惠互利的關係原本可以存續很久,但一切都打破于老伯爵對黑巫術的沉迷末日之揣著包子打僵屍全文閱讀。他是奧比克裡斯家族難能一遇的奇才,白巫術和黑巫術都可以學習,曾經給家族帶來過從未有過的讚譽和輝煌,但現在卻將家族帶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當年那半張羊皮卷到底在不在撒旦一脈手中,連亞伯一派的人也不敢斷言。他們只清楚亞當的天賦是繼老伯爵之後的又一奇才,撒旦一脈已經不見陽光很久了,以亞當的能力,他未必願意一輩子身處暗處,默默聞,永不被世人所知。因為他出眾的能力,拉斐爾一脈很擔心將來會壓不住他,因此不惜以羊皮卷為由想引老伯爵殺了安德里和亞當父子,重新在撒旦一脈尋找可以控制的人。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遭到了亞當的反擊,兩派之爭持續到了今天。

  今天,亞當出人意料的出現,他到底想幹什麼?

  安德列和亞伯父子心急如焚,但卻只能假裝不認識亞當,而走進來的亞當則顯得悠然閒適得很。

  “這位先生是?”老伯頓身為主辦方,這時笑著上前問道。他語氣還是很客氣的,畢竟亞當氣質不俗,斯貝爾三人看起來還很敬畏他。

  “抱歉,伯頓先生,我不請自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霍威、亞蘭特和薩菲集團的少主人。”亞當笑道。

  “什麼?”老伯頓卻愣了。不僅老伯頓,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

  斯貝爾三人更是愣在原地,表情震驚,不明白亞當為什麼要突然公佈這件事。這時候,大廳裡已經有不少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莫名其妙的眼神裡都有些發懵。

  這年輕人說什麼?三家集團的少主人?

  這也太好笑了,從來沒聽說過這三家集團是一家!這人看著挺優雅貴氣的,鬧了半天腦子有點毛病?

  亞當卻不理會眾人的目光,繼續優雅地一笑,對老伯頓道:“伯頓先生也可以稱呼我為亞當撒旦奧比克裡斯。”

  然而這話一出口,老伯頓卻連愣都愣不過來了。

  奧、奧比克裡斯?

  大廳裡長久的寂靜,隨即所有人都將目光齊刷刷地盯向安德列和亞伯父子!

  “怎、怎麼?這位是……亞當大師?”老伯頓張了半天嘴,這才問道。但他的表情可有些怪異,奧比克裡斯家族的名姓他是知道的,什麼時候出來個撒旦?不應該是拉斐爾麼?

  “呵呵,我們家族可沒有這位先生。我看這位先生是有些神志不清,不知他是怎麼進來的。這樣吧,老伯頓,讓你的人把他帶去客房休息,我和我父親一會兒去看看。”亞伯神色如常地笑道,看起來真的不認識亞當。

  “呃,好。”老伯頓也是人精,他的目光在亞伯和亞當同樣的金髮碧眼上看了看,已經看出兩人有五分相像,明顯就是有血緣關係的。只不過亞伯明顯因為一些原因不想在今晚的場合認這個兄弟,他不想得罪亞伯的話,自然是按照他的話做了。

  “這位先生,請跟我去客房休息。”在老伯頓的示意下,別墅的管家走上前來,很有禮貌地請亞當出去。

  亞當卻笑了笑,沒有理會管家的話,而是看向亞伯道:“亞伯,我的哥哥,我今晚來此是有著重要的消息要向在場的諸位貴賓宣佈的。打斷別人是不禮貌的。”

  “……”我的哥哥?!

  大廳裡嘩地一聲,這回的目光就已經不止是震驚了,還帶著不解既然是兄弟,為什麼亞伯剛才要說不認識亞當?

  “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看在你神志不清的份兒上,我不追究你冒充我家族成員的責任,請你速速離開一品狀元!不然的話……”亞伯話未說完,負在身後的手快速畫了個圖案,大廳裡的陽氣迅速集結而來,轉瞬成煞。

  陽煞與陰煞一樣,同樣能夠傷人。

  亞當卻邁著悠閒的步伐走上了台,轉身的時候,手指在胸前輕巧地一畫,在眾人看不見的死角裡將一道陰煞聚來,兩道煞氣撞在一起,聲息消散。

  安德列和亞伯臉色一變,這個時候,亞當已經站到了臺上,“今晚,對於我被迫隱姓埋名生存了近兩個世紀的族人來說,將是歷史性的時刻。所以,我希望更多的人見證,更多的人知道和記住我們,這樣才更有意義。”

  “這是個瘋子!帶他下去!”亞伯惱羞成怒,轉頭對老伯頓怒道。

  老伯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情況太突然了,趕或不趕都得罪人,他可不想得罪這些人。

  正當這時候,安德列忍不住出了手,他同樣避著人在身後畫出一道七芒星的圖案,幾乎整個別墅的陽氣都迅速聚集到他手上,向著亞當震去!亞伯,見父親出了手,自己也如法炮製,父子兩人聯手,同時發難。

  三人同站在臺上,距離不過三兩步,亞當面帶微笑,始終未變,與剛才一樣,在身後震出一道陰煞,兩相相撞,聲息地消散於形。

  底下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臺上,卻不知道在短短的時間裡,三人已經暗中交手過兩次。而這次的交手卻讓安德列和亞伯父子的臉色齊齊變了,驚駭地看向亞當。

  父子兩人的招法所聚的陽煞絕非剛才亞伯一人所聚的能比,亞當竟然依舊能從容面對!雖說今晚這場合,兩人這一招聯手確實未能使出全力,但亞當一人能擋下來還是令人震驚的!

  而正當兩人震驚的時候,亞當的一句話更令全場震驚,“我要宣佈的是,從今天開始,將由我們撒旦一脈的黑巫師接管奧比克裡斯家族。”

  “……”什麼?!

  接管奧比克裡斯家族?撒旦一脈……黑、黑巫師?

  有人怔愣,有人發懵,有人疑惑,而在場的很多西方企業家卻在聽見這話後臉色都變了,包括斯貝爾三人。

  其他國家的人可能對巫師有些陌生,但身在西方社會的人多少都聽說過巫師。畢竟有奧比克裡斯這麼有名的家族存在,人們對白巫師還是不陌生的。不僅不陌生,經常去教堂的人還對白巫師充滿崇敬,上流圈子裡的名流們也經常請白巫師們占卜吉凶。

  可是黑巫師是怎麼回事?現在居然還存在?

  “亞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亞伯氣急敗壞,他沒想到亞當竟然會當著這些國際名流的面說出家族隱藏了多年的秘密,他更被他那句將接管家族的話所震。

  亞當卻笑容怪異地轉頭道:“怎麼,我的哥哥,你終於認出我來了?”

  這話疑打臉,亞伯一怔,臉色瞬間漲紅。他剛才還言之鑿鑿地斷定亞當精神失常,現在自己把他給認了出來,此刻大廳裡賓客們的目光足以讓他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亞當,家族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損害家族的名譽?我知道你比亞伯小一歲,天賦比他高些,一直想成為第一繼承人,但是這些事都是我們家族內部的事,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跟族老們商量,為什麼要公然造謠?沒錯,現在是還有些人會黑巫術,但能稱為黑巫師的人已經很少了。這都是我們家族長久以來的努力,你想因為你的造謠而抹去家族的榮耀嗎?”安德列這時候憤然開口道。

  他的話自然是胡說八道的,但在場的人又不清楚,一聽這話也糊塗了。聽起來,這像是奧比克裡斯家族因為繼承引發的問題,這個叫亞當的年輕人似乎繼承不成,便衝動之下做出了造謠抹黑家族的事。

  但事情真是這樣?

  眾人紛紛看向亞當,覺得不管怎麼看,這年輕人都不像是會做這種不理智事情的人。

  亞當對安德列的指責並沒有回應,只是笑看向他,“安德列伯父,我今晚除了宣佈接管家族的事之外,還要向伯父討回一樣屬於我們撒旦一脈的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安德列一愣。

  “那半張羊皮卷。”亞當笑道。

  “羊皮卷?”安德列直接懵了。

  “我已經得到了可靠消息,那半張羊皮卷已經找到,但是卻到了你們手上。”

  “你、你胡說什麼!”亞伯臉色一變,雖然敢肯定亞當在胡說,但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亞當不緊不慢笑道:“安德列伯父,現在隱瞞已經沒什麼意思了。我們撒旦的人在中國內地尋找那半張羊皮卷,伯爵派你們協助,可你們這不叫協助,而叫竊取。我知道你們很怕我將羊皮卷找到交給伯爵,怕撒旦一脈會趁機向伯爵求取家族繼承權,可是你們這樣做也實在不道德。伯爵給了我們最後期限,如果找不到羊皮卷,我們甘願受罰。可現在我們找到了,你們這種作為是想把撒旦一脈趕盡殺絕嗎?”

  亞當說得情真意切,安德列和亞伯卻聽得莫名其妙。兩人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卻插不上嘴,因為亞當接著便將目光轉向了唐宗伯。

  “我有消息證明,當年在圍殺唐老先生的時候,那半張羊皮卷就遺落在附近。我曾經懷疑羊皮卷後來被唐老所得,在年初的時候,曾經去香港求見過唐老先生,可是唐老先生當時並不承認。事後我只能派人去中國內地查找,但是查找的過程中我再次得到消息,羊皮卷確實在後來被唐老所得。可是,我的父親當年參與過對唐老的圍殺,他並不肯將羊皮卷交給我,我的這個消息被你們拉斐爾一脈派去協助的人得知,你們便聯繫上了唐老。我知道你們跟唐老先生進行了交易,他給你們羊皮卷,你們幫助玄門報當年之仇。”

  亞當慢悠悠地說著,安德列和亞伯卻瞪大了眼。

  “亞當!你胡說什麼!”

  “今晚你們雙方在伯頓先生的舞會上聚頭,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一定是向外界公佈友好關係,是麼?”亞當笑問。

  在場的賓客卻臉色一變!確實是這樣!剛才安德列大師確實上臺去說了些話。

  “我猜,你們想以此給我們撒旦一脈壓力,也給唐老先生當眾做個保證。那張羊皮卷,現在應該已經在你們身上了,對麼?”亞當轉頭問。

  安德列和亞伯父子卻百口莫辯!亞當的這些話儘管是胡說的,但是聽起來還真說得通!可是,他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的!他這麼說,到底目的是什麼?在場的賓客們對當年的事可是全不知情,只怕聽他這些話也聽不懂。

  那他說這些到底想是幹什麼?

  正不解,只聽大廳裡嘩地一聲!

  安德列和亞伯一愣,只見大廳裡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向了門口,父子兩人齊齊抬頭,頓時倒吸一口氣!

  門口,一位頭髮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拄著手杖站在門口,老人兩腮和下巴蓄滿鬍鬚,鬍鬚也已花白,濃密的鬍鬚顯得一張削瘦露著顴骨的臉只有巴掌大。這樣一位渾身都是病氣的老人,一雙眼睛卻十分嚇人,雙眼凹陷,眼內佈滿血絲,森森的邪氣。

  大晚上的,這樣一位老人站在門口,誰見了都會嚇一跳。大廳裡的名流們膽子尤其小,紛紛驚呼著後退,有女子甚至忍不住尖叫了一聲,人群很快向兩旁分開,讓出了中間的一條路來驚天。

  “……父、父親?”安德列盯著老人,眼神發懵。

  但他這一聲稱呼卻讓客廳裡的人都震驚了,“什麼?!這位是……亞伯特大師?”

  “不可能吧?我見過亞伯特老先生,這、這根本就……”

  “這怎麼可能是亞伯特大師?”

  連老伯頓都瞪大了眼,在亞伯特宣佈退休之前,他是常能見到他的。尤其他在皇家大教堂任大主教那些年,這位老人的音容笑貌常出現在世界各大雜誌和電視臺上,上流社會的人對他根本就不陌生。

  而現在的老伯爵和三年前退休時的樣子竟然變化太大了!簡直像是變了個人!

  奧比克裡斯家族有著很高貴的血統,家族成員都是金髮碧眼,男俊女俏。亞伯特老伯爵哪怕是人到老年,身形也是很偉岸的,他蓄著的白鬍鬚像聖誕老人一般,很受英國孩子們的喜愛。去教堂裡禮拜的孩子們常圍著他一起玩兒,他給世人的印象一直是和藹可親的,在民眾中擁有很高的擁護度。

  在英國,哪怕女王走在街道上有人認不出來,老亞伯特走在街道上,保准會被人認出來!

  可是現在他這個樣子,誰能認出來?

  聽說亞伯特老伯爵近年身體不太好,退休之後便在家族裡靜養,不見任何外客。可是說是休養,怎麼休養成這副骨瘦如柴的模樣?難不成是病得很嚴重?

  但老亞伯特看起來卻並不像是病人,他拄著手杖進來,健步如飛。

  夏芍陪著唐宗伯就在台下,張中先帶著弟子們站在後頭,一見到老亞伯特,人人目光一凜,死死盯著他不放。

  仇人,最後一個仇人,總算是到了!

  老亞伯特身為當年事情的幕後元兇,一路走來,卻對唐宗伯和玄門的弟子不置一顧,徑直走向自己的兒子。

  “父、父親!”安德列驚著心向後一退,他現在總算是知道為什麼亞當會說那些話了!

  這是個局!

  糟了!糟了!

  安德列心神慌亂,別人不知道他父親的性情,他還能不知道?他正是因為退休之後,這些年在家裡一心研究黑巫術,才導致整個人體態佝僂、性情大變的。他現在雖然說不至於喪失神智,但只要是關於那張羊皮卷的事,他一定是不理智的。亞當這招也太黑了!父親出現得太突然,安德列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他只能道:“父、父親,你你、你聽我說,這件事是……”

  話未說完,情況突變!

  老亞伯特人未到跟前,竟然掄起手中手杖,直刺向安德列心口!

  大廳裡驚呼此起彼伏,在眾人看來,這不過是老子掄手杖打兒子的一幕,雖然很突然,但就算被打中了也不算什麼。然而,夏芍卻知道,那手杖不是凡品。

  那根手杖,通體漆黑,發著森森寒氣,在燈光下光彩映人。這一看就是把黑水晶質地的手杖,吸收了森森怨氣,那怨氣看起來跟龍鱗的怨氣極像,應該來自于死者。龍鱗的怨氣被徐天胤製作的刀鞘封住,平時不用的時候,怨煞之氣不會外泄,但老亞伯特的手杖並沒有壓制煞氣的東西,或許他平時醉心于黑巫術,這煞氣對他有助,他也不想壓制。但經年累月地與這根手杖接觸,他的身體難免被陰煞所侵,心智受影響是一定的。怪不得亞當說他神智瘋癲,安德列和安德里都是他的兒子,因為一張寫了古老黑巫術的羊皮卷,他竟然視父子親情于不顧神燼全文閱讀。

  虎毒還不食子,老亞伯特現在的心性已經邪佞到不在乎父子人倫了。

  他這一記指向安德列心口,倘若刺中,安德列的心脈必被陰煞所傷,當場斃命都有可能。安德列也知道厲害,他臉色大變地在胸前畫出一道六芒星來,利用天地元氣聚成大衛之盾。正當他畫盾之時,亞伯在後頭拽了他一把,父子兩人一齊快速後退!

  這時候,大衛之盾已成!整幢別墅裡的天地元氣最先被引來,在場的名流們自然是看不見那瑰麗輝煌的天地元氣,他們只看見安德列在胸前虛畫幾下,這景象就像上午在拍賣會場那邊,夏芍和日本陰陽師面對面的比劃。只不過今晚可沒人再抱著好奇看戲的心態這畢竟是父子之間動了手!

  到底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但卻看見老伯爵亞伯特手裡拿著的手杖也快速在空中畫了道什麼。

  而他這一畫,在場的人卻忽然覺得脊背倏地發涼,眼前好似上午那樣產生了幻覺,恍惚看見了黑森森的氣體在手杖頭上一閃!

  賓客們都還張大著嘴,身處幻覺還是真實的奇妙感覺裡,玄門的弟子們卻臉色都是一沉!

  老亞伯特其實什麼也沒畫,他只是將手杖在空中轉了幾個圈,法器的凶性被他全數放出來,別墅四周的陰氣如江海般湧來!此刻,門處常人看不到的陰煞如潑墨般湧進來,絞殺著滲入手杖之中,形成一道煞氣之劍,直刺向大衛之盾的中央。

  這是很霸道的一招,不用任何術法,只用煞氣直接擊破!

  但是這招也陰狠了,如果是在空曠的外面鬥法倒沒什麼,此刻大廳裡賓客這麼多,法器的煞力全數釋放,這對普通人的身體傷害極大,只是眨眼的工夫,只怕現在很多人都會感覺手腳發冷了。安德列的修為顯然不能跟老亞伯特比,但正因如此,安德列所聚的大衛之盾發揮了他所有的修為,這盾不比那天晚上夏芍和亞當鬥法的時候差多少,此刻不僅是別墅裡的天地元氣湧來,就來別墅後頭的海面上也有元氣正被引來,這一旦是兩相撞了,這幢別墅立馬就得塌了!

  這裡這麼多人,玄門的人是避得開的,其他的人卻只有被埋的命運。

  “混帳!”關鍵時刻,唐宗伯一聲怒喝,渾厚的內勁震出,震得在場已經神智開始不清的賓客瞬間如醍醐灌頂,激靈驚醒!

  “要清算到外面去!”唐宗伯就坐在台下,老亞伯特正背對著他,說話的時候,他掌勁一震!一道巨風憑空掃起,掃著老亞伯特的腰側,把人一巴掌往外扇去!

  他出掌的時候,夏芍也動了!龍鱗霎時出鞘,濃烈的怨煞之氣從下往上一抬,直斬向老亞伯特手上的那根手杖,與此同時,夏芍掌心同樣一道勁力震出,跟師父的合成一道,把人往外一扇!

  龍鱗出鞘的工夫,客廳裡漫天似有怨煞哀嚎的尖利喊聲,好似幽冥大門被打開,那濃烈的怨氣讓老亞伯特都是一驚,霍然回首!回首間,兩道渾厚的勁力已至!唐宗伯和夏芍的修為都在煉神還虛,哪怕是其中一人跟老亞伯特對上,他都不敢掉以輕心,更何況是兩個人?他震驚于龍鱗匕首的煞氣時,對這兩道勁力也不敢輕易應對,於是竟順著這兩道勁力敏捷地往旁邊一閃,就著戶躍了出去!

  夏芍緊跟著跳出便追,聲音隨著帶著海腥氣的夜風傳了進來,“張老,我師父交給你了!讓弟子們保護賓客!”

  說完這話,海若也不等老伯頓應下,便帶著人出了別墅。

  一到外面,連弟子們都驚了驚!

  外頭濃烈的陰煞鋪蓋了半邊天,那陰煞的感覺弟子們都熟悉,是屬於龍鱗的!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鋪天蓋地的煞氣,只見那煞氣壓在頭頂上,夜裡像海邊積來的滾滾黑雲,雲層壓得極低,一踏出來便覺得胸口發悶,一抬眼便見到黑雲裡裂隙暗紅,隱隱有人頭從中探出,面容扭曲,仿佛阿鼻地獄倒扣而來,轉瞬傾覆。

  這次來英國的弟子修為都是不錯的,但這場景還是讓弟子們一眼便覺得胸口氣血翻湧。倘若剛才大廳裡的賓客們出來,有一個算一個,必會七竅流血而死!

  而現在連弟子們都忍受不了,紛紛往後退,幸好一道濃厚的吉氣鋪蓋而來,遮了弟子們頭頂的一片天空。壓力頓減,弟子們舒了口氣,轉頭看去,見不遠處唐宗伯坐在輪椅裡,手中托著一隻大羅盤。這還是弟子們第一次見唐宗伯使用玄門掌門的傳承法器,只見那法器上的金吉之氣濃鬱得讓人都睜不開眼,據說掌門祖師手中的羅盤是歷代祖師帶在身邊之物,代代相傳,元氣極為濃鬱。此時看來,竟能抗衡龍鱗的煞氣,果真不是尋常法器能比!

  弟子們頓時情緒高漲,按八卦方位迅速盤膝坐好,開始布陣!

  這時候,離窗口不遠的安德列、亞伯父子和亞當也都被這一幕震得有些怔愣,鬥法這才開了個頭兒,唐宗伯和夏芍手裡的法器就足以震人!那天和亞當鬥法的時候,龍鱗尚不曾使出全力便令亞當十分吃驚,今晚再見,亞當看了眼手中的塔羅,內心清楚龍鱗的煞氣要比他手中這傳承了數百年的塔羅厲害得多,只是不知道跟老伯爵的黑水晶手杖比起來,誰強誰弱了。

  ……

  更遠的地方,夏芍立在原地,手中龍鱗直指前方!

  龍鱗的煞氣也驚得老亞伯特抬頭望去,當看見頭頂的景象時,臉色一變!隨即,這老傢伙竟然不接招,轉身就跑!

  夏芍一看他跑的方向,臉色頓時一變!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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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6:34: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鬥法!

  老亞伯特跑向的方向正是西面停機坪!夏芍一看他往那邊退,臉『色』一變,冷哼著手一揮,頭頂的煞氣呼嘯而去,滾滾黑雲般的陰煞好似天塌般自老亞伯特頭頂上壓下。

  老亞伯特八十高齡,腿腳竟還很利索,速度一點都不慢。他抬頭一望頭頂,手杖往地上一點,借力便往後退!他知道夏芍在身後,退的時候便沒有向後,而是向著旁邊擦去。如此濃烈的陰煞,玄門弟子們遇到都感覺氣息翻湧,這老傢伙躲起來倒是身手利索,縱然東西方修為有異,他的修為也是不淺的!

  但夏芍手中的龍鱗和她可以『操』縱龍鱗的修為顯然也給老亞伯特的壓力不小,他雖然擦著偏躲過頭頂一劫,但卻不敢再用背對著夏芍,而是原地一轉,面向身後追來的夏芍,手杖往地上一點,借力又往後退去!

  然而,正當他向後退去的時候,見追來的夏芍一聲冷笑,老亞伯特忽然脊背一緊,霍然回頭!

  只見他身後,不知什麼時候,那到頭頂鋪來的陰煞已經如同一道幕牆般橫檔在他的退路上,拿眼一掃,就像夜裡生出的黑霧,濃如潑墨,一眼望不透霧的那一頭。更令人心驚的是,黑霧中恍惚有血紅的裂隙漲開,裡面扭曲的人臉『露』出來,張著嘴,像地獄惡靈般,咬向老亞伯特的後背!

  老亞伯特這時候正往後退,已經是剎不住腳,驚急之中他不得不又猛地一個回身,手杖迅速在空中畫出一道逆七芒星的圖案。

  五芒星類似於東方的三才陣,體現的是天人合一的思想。六芒星是陰陽和合的咒語,聚集天地元氣的大衛之盾,而七芒星在西方巫術裡,卻很少被使用。

  七在西方是一個很有魔力的數字,就像東方以九為尊。在東方,天有九重天,地有九神州,龍生九子,帝王為九龍至尊。而在西方,上帝用六天造人,第七天休息;人類有七宗罪,天堂有七位大天使,地獄有七位君主;聖經啟示錄中有七封印、七燈檯、七號角等等。在中國古代,平民是不能用九的,在西方,七同樣也是個禁忌。

  沒有巫師敢用七芒星。

  因為據說,七芒星很不平均很難『操』控,即便是畫也很難一筆劃出,施術失敗是要遭到反噬的。而且哪怕是畫出來,其六個角代表包括光明與黑暗在內的六種元素,第七個角代表虛。正是因為這虛,人類很難『操』控,巫師也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並且,傳說七芒星魔法陣是一種召喚陣,召喚出來的東西是重量級,雖然力量很強大,但對巫師的反噬也會令巫師本身法承受。

  久而久之,七芒星在巫術裡便成了一個禁忌。

  老亞伯特在這時候畫出七芒星來,連夏芍也不知他究竟想幹什麼。一般來說,沒有到了被『逼』上絕路的時候,誰也不會施展禁術。而現在兩人才剛照面,交手連一個回合都算不上,夏芍不認為這位西方巫術上的泰斗級人物會被她『逼』到使用禁術的絕路上。

  雖然猜不透老亞伯特搞什麼把戲,但夏芍下手卻絲毫不留情。在老亞伯特迫不得已轉身背對著她畫出七芒星圖案的時候,她手中龍鱗寒光一閃,反手便劈!

  “鏘!”地一聲,黑暗裡一聲脆響,響聲就像是兩件翡翠玉器撞在一起,悅耳聲直沖人的腦門。

  夏芍目光一斂,只見老亞伯特在她刺來的時候,竟迅速回身,用手杖格擋住了龍鱗的攻擊,龍鱗的刀刃撞上黑水晶,這才發出了剛才一聲脆響。而老亞伯特,更是在回身的一瞬,一隻手接替了手杖的工作,迅速在身後完成了那道七芒星的圖案。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用法器施展術法和用手施展,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夏芍雖不知他這道七芒星是幹什麼用的,但顯然她剛才背後一刺給眼前的老傢伙造成了很令他惱火的麻煩,兩人的法器剛一撞上,便只見老亞伯特身後,龍鱗的陰煞和逆著的暗紫『色』的七芒星兩相發出一道『逼』人的光芒,周圍的氣場驟變!

  夏芍和老亞伯特的目光也在這一瞬驟變,兩人果斷分開,一左一右錯開著向極遠處退開。

  就在兩人退離的一瞬,原地像刮起一道颶風,龍鱗的陰煞呈龍卷之勢被乍亮的七芒星吸入!但那道七芒星在剛才未完成時曾因夏芍的突襲,老亞伯特不得不中途撤去手杖來應對她,導致這道七芒星雖然是畫成了,但最終在能量上卻極不穩定,存在薄弱點。

  龍鱗的陰煞也不是好對付的,眼見著七芒星發出強大的吸收力,像是要將它吞沒,它便乾脆旋轉成龍卷,送入七芒星的能量中心!但龍鱗自己送上門和被迫被吸收吞沒自然不同,七芒星等於在承受兩倍的能量,眨眼間,暗紫『色』的圖案便開始扭曲。老亞伯特用手畫的那部分圖案扭曲得最為厲害,也就是幾秒鐘的工夫,那個地方倏地碎裂!

  空氣都在這時候出現了裂痕般一震!

  龍鱗一舉衝破七芒星,如在夜空裡劈開一道豁口,而碎裂的七芒則在短暫的安靜之後,能量驟然失去平衡,向四周猛地炸開!

  情況比那晚夏芍和亞當的鬥法還要慘烈,天地能量的爆炸威力何其猛烈,地面頓時被炸開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深坑,接著便是地震般的劇烈搖晃,兩條巨大的裂縫在黑夜裡如同張牙舞爪的巨獸,蜿蜒著在一瞬間將萊帝斯的海濱別墅前段橫著切斷!一路上,陰煞氣場所到之處,花草樹木一瞬皆枯!

  ……

  就在地震般的晃動傳出去的時候,別墅裡。

  聚在大廳裡的賓客們傳來陣陣驚呼,“怎麼回事?”

  “外面出什麼事了?”

  “不行!讓我們出去!伯頓先生,你不能強制把我們留在這裡,我們有回去的權利!”

  這些名流們好不容易被老伯頓勸了回來,聽見這聲巨響,哪個還坐得住?呆在別墅裡也不安全,離這裡遠遠的才是辦法!

  老伯頓急得團團轉,聽見這些人話險些忍不住多年的修養破口大駡!怎麼回事?難道他不想知道出了什麼事嗎?這裡可是他的別墅!外頭的巨響簡直就像是炸爆炸,他都懷疑自己的別墅遭遇了恐怖襲擊,難道他不想出去看看嗎?可是那些風水大師們守在外面,他們行事自然有他們的道理,哪怕是沒道理,他也不能輕易得罪。那些人讓他勸住這些賓客,他不到萬不得已,自然不會讓他們沖出去。再說了,就算不看在門外的那些風水大師的面子上,今天客廳裡的這些人都是國際上鼎鼎有名的,哪個出了事,對萊帝斯來說都是麻煩!既然那些風水大師們說外頭危險,他目前當然是選擇相信。

  “諸位,你們要走我也攔不住,我這可不是在非法囚禁你們,只不過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想想今天上午吧!如果你們打定主意要走,我絕對不攔著,但是後果自負!到時候不要讓我們萊帝斯負責!”老伯頓臉『色』一沉。

  在場的賓客們卻是一愣,腦中紛紛閃過上午夏芍把安倍秀真給廢了的那場景,上午是她一人,可今晚是玄門二十多名風水大師都在!而且唐宗伯大師和亞伯特伯爵都在外面,誰知道會鬥成什麼樣子?這要只是武術家之間的武鬥也就算了,在場的人都帶著保鏢,誰也不見得怕。可是神秘學這一類的事誰也說不準,今天上午他們就曾集體出現過幻覺,今晚又是這樣,誰知道出去後會怎樣?

  想到此處,賓客們這才猶豫了下來,沒有出去。

  ……

  而同樣是地震般晃動傳出去的時候,西側停機坪。

  一張巨大的甲板被掀開大半,徐天胤的將軍匕首超乎想像的鋒利,讓王虺三人都看得好奇又心驚。切開甲板並沒有費多少工夫,但是拆除裡面的報警器卻廢了些工夫。現在,警報器已經順利拆除了三個,還有一個埋在暗處。

  王虺趴在地上,脖子伸進改裝的夾層裡,眼上戴著先進的夜視儀器,手中拿著根鉗子,鉗子口極細,正小心地從報警器後頭的線中穿過。

  徐天胤、畢方和英招抬著厚重的甲板的三面,給王虺製造出更多的空間,英招緊張地盯著王虺。那報警器安的角度非常刁鑽,幾乎是個死角,很容易觸動,不過應該沒問題。畢竟,王虺是拆、拆報警器這方面的專家。

  空氣都是死寂的,只要拆了這最後的報警器,把壁畫拿出來鑒定一下,直升機立馬就可以開走,任務就可以順利完成!

  王虺的鼻頭上都滲出了汗滴,他的目光卻死死盯著報警器的後頭,鉗子小心翼翼地找到目標點,張開細微的一毫,眼看著就要剪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地動山搖般的強烈震動!

  “轟!”

  整架直升機都跟著一晃,蹲在地上的畢方和英招在毫預兆的情況下,身子也跟著慣力一晃,兩人手中抬著的甲板忽然一震,向著王虺切去!

  兩人手中抬著的甲板不僅厚重,剛才經過將軍的切割,邊緣此刻鋒利如刀!由於那枚報警器安裝得太深,王虺趴在地上,半個肩膀都在夾層裡面,此刻,英招抬著的甲板正對準王虺的左側脖頸,她身子一晃間,整個人都向地上撲去,而壓在她身下的甲板更是往前一送!

  眨眼間,王虺的頸動脈就會被割斷,甚至整個頭顱被切下來都是有可能的。

  而王虺在夾層裡也心知肚明,他在晃動的一瞬間便臉『色』一變,只要他反應快,把手收回來抬一下頭頂甲板,或許就能逃過一劫。然而,他手中的鉗子已經接近報警器,只要他果斷下手,拆除就能成功!

  要命,還是要完成任務,他這唯一伸到夾層裡的手,只能有一個選擇。

  然而,王虺的臉『色』雖變,目光卻連動也沒動,紅外線夜視鏡遮擋了他此刻的眼神,他伸到報警器旁的手卻青筋畢『露』,堅定不動!屬於軍人的鐵『性』和血『性』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不被任何人看到,卻沒有絲毫改變。

  抉擇,在直升機晃動的一瞬,幾乎沒有出現,他本能地穩住了自己的胳膊,不讓其發出絲毫抖動,找准了那根要剪除的目標,狠狠一剪!

  然而,正當鉗子握動的時候,一道大力從王虺身上傳來,甲板一瞬間被掀開,他一把被人從後頭提了上來!王虺只覺頭暈目眩,眼前一陣發黑,同時只聽砰地一聲!

  英招被提著摔去一旁,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吶吶望著前方。

  王虺也坐在地上,反應過來後,同樣抬頭吶吶仰望。

  “隊長……”

  但他這聲隊長卻掩蓋在刺耳的警報聲中任務,失敗。

  畢方蹲在地上,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他們跟著隊長出任務,從來沒有過敗績,什麼突發情況都遇到過,然而今天……但他卻不悔恨,反而眼圈發紅地看向自己還活著的戰友,又抬頭仰望站在三人面前的徐天胤。

  這個平日裡孤冷如狼的男人,此刻低著頭,他們看不見他的眼神,只見他握著手指縫中,鮮紅的血一滴滴落下來。那是剛才千鈞一髮的時候,甩開英招接過甲板拽出王虺時,被鋒利的切面所傷。他靜靜站在三人面前,像平時那麼安靜,胸膛沉沉的起伏卻似受傷的野獸,聲,卻叫三人胸口都跟著一震!

  “隊長!我……”王虺試著從地上起來。

  徐天胤卻轉身,沒有絲毫安慰,只道:“沒事,任務我會負責。”

  三人聞言,眼圈都跟著發紅。英招垂眸,面『色』悔恨,這次的任務,失敗都是因為她,如果她剛才能不脫手……剛才,她險些害死了自己的戰友!

  “外面怎麼回事?”畢方這才轉頭看向外頭。

  這話讓英招和王虺都迅速回神,警報響了,萊帝斯家族肯定被驚動了,外頭出了什麼事?必須出去看看!而且,任務失敗,他們必須儘快離開,不能落到英方手裡,給對方留下把柄!

  王虺、畢方、英招三人迅速起身,將槍拿在手裡便往外沖。但三人剛邁出步子,徐天胤便在前面震出一道勁力,三人撞上,連連退到機頭位置,聽徐天胤道:“待命!”然後,他自己便打開艙門,躍了出去。

  “隊長!”英招一急,跟在後頭便往外追,畢方和王虺自然也不能眼見著外頭情況不明,讓徐天胤一人去冒險,於是也跟著追了過去。

  但三人追到艙門口,卻都震驚地愣在了當場

  外頭三百米開外,地上現出一道巨大的深坑,坑兩側的地面裂開一條深壑,遠遠看去,就像是剛才的地震將地面震開了一條大裂縫,將萊帝斯的別墅劃在了海面那一側,而他們的直升機剛好在這邊。

  此刻,警報鈴聲響徹夜晚的天空,外頭卻極為安靜,在裂縫的兩側分別站著名女子和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

  女子一身白『色』長裙,手中匕首寒光如雪,黑暗裡靜靜而立,氣度悠然。而她身後,一條頂天的金『色』大蟒盤桓在後,蟒身粗如千年老樹,頭生尖角,竟似蟒非蟒,金『色』鱗片凜凜生輝,月『色』裡映得人眼都睜不開。而女子就立在那金『色』輝光裡,夜『色』裡,周身也似珠光輕籠。

  一條深縱的裂隙,一架響著警報的直升機,一名立在對面的女子,這畫面瞬間映進奔到艙門口的王虺、畢方和英招三人眼中,久立不動。

  那女子,他們認識。

  夏芍!

  夏芍的表情其實很不好,她自然聽到了這響徹夜空的警報聲。今晚只能說一切都按照她的計畫進行,只是算漏了老亞伯特會往這邊跑。他必然不知這邊有直升機和國寶壁畫,一切都是偶然。

  對於這樣的結果,夏芍當然是鬱悶的,但世上任何事都逃脫不了意外。但有意外也沒什麼,他們此行的目的不會變!

  師父的仇要報!國寶要歸還!

  既然警報已經響了,那就先顧眼前事。

  夏芍一掃面前地面的裂縫,這裂縫寬達兩三米,她過不去,老亞伯特卻可以從大門逃走。所以剛才在地面震裂的一瞬,夏芍果斷把大黃給召喚了出來想走?沒那麼容易!

  而看見這一幕的王虺三人卻直了眼。

  “這、這他媽是什麼……”畢方眼神發直。他執行任務多年,各個國家什麼地方沒去過?就是原始森林裡面,也沒見過這麼恐怖的大傢伙!

  “我怎麼知道!”王虺張著嘴,那東西看著不像蟒,倒像是傳說中的蛟龍!

  蛟龍?王虺被自己這個念頭給鬥樂了,這怎麼可能?

  英招則死死盯著眼前這一幕,連聲音都發不出。這一幕,已經超過了他們所有人對這世界的認知。

  ……

  而此刻,發出一聲驚叫的不僅是畢方三人,還有別墅門口,老伯頓聽見那聲警報時宛如被針紮了似的,一蹦老高,再顧不得他對賓客們說的話,拉開門便往外奔。

  門一拉開,他眼直了,“這、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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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6:35: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死靈術

  門口,玄門弟子以八卦方位穩坐佈陣。老伯頓一打開門,正對著他的丘啟強臉色一變,急道:“進去!危險!”

  老伯頓卻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仿佛沒聽見丘啟強的勸告。他吶吶抬頭,望向遠處,眼神發直,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似經歷過戰火般的院子,以及遠處……遠處那巨大擎天的金色大蟒。

  “這、這是什麼?”這驚恐的疑問不僅代表老伯頓的,還代表從客廳裡跟出來的賓客們的。

  賓客們站在老伯頓身後,門口一層一層擠滿了人,卻沒有人敢出去。別墅院子裡巨大的深坑、深縱的裂縫和金色的巨蟒,每一樣都超出人們的想像。有人甚至不敢相信,這到底是不是老伯頓家的院子!明明一個小時之前進來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才這麼一會兒,就變成了這樣?

  這該不會是今晚的餘興節目吧?

  這個古怪的念頭鑽到有些人的腦子裡,但很快就被打消了。沒人會在準備餘興節目的時候把自己的院子給炸成這樣,這處別墅是背靠懸崖的,後面就是大海,整個院子都裂了,這以後還有人敢住嗎?

  那、那這麼說的話……那條巨蟒是、是真的?

  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巨大的生物?

  在賓客們都瞠目結舌的時候,唯有龔沐雲和戚宸反應不大,兩人都是見過金蟒的人了,不過……龔沐雲的目光稍稍有些古怪,他的目光投在遠處金蟒的頭頂上,覺得似乎跟當初在小島上看見時有點不太一樣?

  而遠處,張中先和溫燁著輪椅上的唐宗伯,一起來到了夏芍身邊。

  “老朋友,還記得我麼?”唐宗伯遙遙望著老亞伯特伯爵。

  老亞伯特站在對面,回望唐宗伯。十幾年前,正是他對那卷記載著黑魔法的羊皮卷的迷戀,導致了奧比克裡斯家族的巫師參與那夜的圍殺。對面的老人,年紀與他相仿,氣血看起來比他旺盛,卻永遠地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如今,因為這卷羊皮卷,十幾年後兩人再遇,老亞伯特凹陷的雙眼裡血絲密佈,邪氣極盛,看不見絲毫的懺悔。

  此刻只是面對夏芍都夠他應付的了,以一敵四,是個人都知道勝利女神站在誰那邊。老亞伯特的眼睛裡卻看不到恐懼,他的目光從唐宗伯、夏芍以及她的龍鱗和金蟒上一一掠過,忽而仰頭大笑!

  他的笑聲混在刺耳的警報聲響裡,血氣內勁並不那麼雄厚,但卻聽得人頭皮發麻,瘋狂裡竟好似帶著興奮和愉快。

  “瘋老頭!跟他廢話那麼多幹嘛!”溫燁走到夏芍身邊,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條佛塵。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笑罷的老亞伯特忽然舉起手杖,黑水晶在夜色裡發著森森暗光,手杖森濃的黑氣湧出,橫空一掃!

  “小燁子小心!”張中先手快,先把溫燁往後一提!

  “那東西是你喜歡的,去吧!”夏芍冷哼一聲,對身後大黃道。

  大黃在夏芍頭頂上噴了口氣,嗤之以鼻。它自從吸收了香港那條龍脈的陰煞之後,對這點煞氣就挑起了嘴。這點東西,雖然品質不錯,但量太少了,還不夠它塞牙縫的。但鄙夷歸鄙夷,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良主人的話還是要聽的,不然下回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放出來了蒼老師的職業生涯。

  大黃噴完一口氣,便張大嘴,巨大的嘴在直升機上的英招三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夜空裡豁開的一道血盆大口!然而,還沒等它用力一吸,所有人便都一愣。

  連唐宗伯和夏芍都沒想到,老亞伯特將手杖上的煞氣擊出,卻忽然一揮手!那道煞氣倏地震向他身後!

  他身後百米處,正是停機坪!

  停機坪上,地上躺了十名暈過去的雇傭兵,英招三人站在艙門口,徐天胤站在外頭地上。

  夏芍目光一寒,怒道:“去!”

  金蟒在她身後得令,猛地向老亞伯特撲了過去!與此同時,徐天胤手中將軍霍然出鞘,抬手一震,兩道煞氣撞上,頓時狂風四起,周圍的空氣瞬間變成了真空般!

  英招三人站在艙門口,卻看不見那道襲來的煞氣,只看見徐天胤莫名抬手,接著空氣便是一窒,三人只覺得頭皮都在這瞬間收緊,渾身的氣血都往胸口湧,胸口就像要炸了般脹痛比。這種從未有過的痛苦感覺讓三人同時腳下一晃,他們看不見自己的樣子,卻能看見對方額上青筋暴露,眼底血絲都要漲開的恐怖表情。

  徐天胤倏地回身,掌心一道元陽之氣震出,英招三人只覺身體霎時好受許多,只是頭腦暈眩,眼前金光閃亮如白晝。直升機外,徐天胤的揮手一震、對面一身白裙揮手喊去的女孩子、遠處金色大蟒撲向老人的畫面,成了三人暈過去前最後的記憶……

  三人撲通撲通倒像機艙裡,警報刺耳的鈴聲裡連三聲悶響都沒留下,只留下直升機外的地上,十具七竅流血的死屍。

  那十名雇傭兵本是被徐天胤等人打暈,但剛才的煞氣豈是他們能承受住的?這十個頂級的雇傭兵,竟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

  這時候,老亞伯特被金蟒追著已經奔向遠處,但他在跑的時候曾震驚地回頭,看了徐天胤一眼。想來他是沒想到徐天胤竟非凡人,躲過了他剛才的那一擊。

  徐天胤顯然在老亞伯特的意料之外,但老亞伯特這突然對付後方普通人的舉動也顯然出乎夏芍等人的意料。

  “這老傢伙想幹什麼?”張中先皺眉道。但他心底卻湧起不祥的預感。論是東南亞的邪術還是西方的黑巫術,施術者需要的都是死人!

  死人?

  糟了!

  “這老東西沒安好心!”張中先目光一變,驟然出手!溫燁也顯然領悟了他的意思,兩人出手的時機幾乎不分先後,五隻陰人撲向地上躺著的雇傭兵屍身!

  與兩人出手的時機同樣不分先後的是老亞伯特!他被金蟒追著,手中連畫數道黑色的七芒星圖案,那圖案與他和夏芍剛才對抗時的不同,上面書寫著古希伯來咒語,不知那咒語上寫的是什麼,當圖案出現的時候,連金蟒都忌憚地往旁邊一讓!正是這一讓的工夫,那道巨大的七芒星圖案飛向地上躺著的雇傭兵屍體,幾乎一下子籠罩在十具屍體之上!

  張中先和溫燁養著的陰人符使也在同一時間到了,但兩人手中總共只有五名陰人符使,因此,當七芒星籠罩下去的時候,這五人仿佛死而復生般迅速起身退開,其他五人卻躺在地上,夏芍幾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圖案印在五人身上,隨後消失。

  “死靈術!混帳!竟敢褻瀆死者屍身!”唐宗伯怒喝一聲。

  死靈術是黑巫術中最為黑暗的術法,聽說分為兩個支派死靈派和死屍派。

  死靈派是召喚和支配靈魂,與東方蓄養陰人符使還不太一樣,倒是與養小鬼有些相似。其實這些說起來都是趨勢陰人為術師服務,但所得的方法不一樣,這些陰人最後的結果也就不一樣。陰人本是死者去世後留在世上的殘念,從佛道來說,因對人世有所依戀,從而不能進入輪回。這些陰人大多數不會對人造成傷害,也沒有害人的意識,除非心懷怨念而死的,死後惡念留存世間,陰氣成煞,才會對普通人造成傷害。

  風水師收服的一般是這些煞氣極重的陰人,用法器將其帶在身邊,以法器的吉氣和自己的元氣消除怨念,當怨念除盡,風水師便會為陰人超度,送其入輪回。只是這期間,如果風水師有需要,便會借助陰人的力量,這算是收取的回報和雙方的一種互利關係。比如夏芍和金蟒,收它回來,夏芍雖讓它成為了符使,但每日它都會在金玉玲瓏塔里修行,且玲瓏塔夏芍每日帶在身邊,以自己的元氣蘊養,對金蟒也有助。倘若有一天,金蟒修煉有成,夏芍絕對不會再留它。

  但死靈術並非如此,以陰煞為引畫成的魔法陣只會令陰人的怨氣更重,法超脫。但死靈派的術法夏芍聽說是必須要在死者死後一年才能夠施法的,老亞伯特所用的術法絕對不是死靈派的,而是死屍派!

  這種術法的原理就是在人剛死不久,趁著靈魂未脫、屍身未冷,聚天地元氣於人身之中提供給其再次活動的能量。但是這通常維持不了太久,畢竟巫師的修為再高,也法長時間提供給一個人維持生命所需要的元氣,除非那名巫師是神。也就是說,死而復生終究是不可能的,巫師的術法不過是讓人延緩死亡時間或者是迴光返照片刻而已。聽說在中世紀的時候,貴族的人家通常會在家人突然離世的時候請巫師上門,將死者喚醒,聽死者宣佈了遺囑之後再請他離世。只不過後來在歷史演變中,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死靈術就變了味兒,偏離了術法原本的初衷。

  老亞伯特所用的正是死屍派的死靈術!只不過他所用的術法裡陰氣遠遠高於陽氣,地上剩下的那五名雇傭兵臉色頓時變成了僵紫色,眼睛睜開時,尚在淌血,卻一齊目露凶光,從地上爬了起來。

  這五人一爬起來,夏芍便臉色一變,但還沒等她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那五人便齊齊舉槍,對準對面的夏芍、唐宗伯、張中先和溫燁四人,子連發!

  修為再厲害的人,只要不是金剛不壞之身,誰也不是熱武器時代槍械炮的對手。被擊中要害,神仙也得沒命!以夏芍的敏捷身手,她瞬間往旁邊躲開是辦得到的,但是唐宗伯坐著輪椅,行動總不如雙腿。在子掃射過來的時候,夏芍這一生從未有過的急火攻心,她根本就來不及思考,幾乎是本能的反應。

  那一瞬間,張中先先拽著唐宗伯的輪椅往旁邊猛地一拍!溫燁大叫一聲“師父!”手裡的佛塵一甩,這小子竟然想用佛塵將細密如雨的子擋開,夏芍本能地震出一道勁力!將要衝過來的溫燁和師父都往斜後方大力了出去,而自己另一隻手則同時揮斬向對面,龍鱗的寒光在夜裡一閃,直劈向那五人的手腕!

  夏芍曾經對付過拿槍威脅她的人,她常常只引一道煞氣將那些人的行動限制住便算完。但今晚她並沒有這麼做,這五人已經不是普通人,他們被老亞伯特的巫術控制住,危險程度絕非普通人能比!限制普通人行動的陰煞已經法使他們停住,充其量只能減緩他們的動作。夏芍當然不會只想減緩這些人的動作,她想要消除全部威脅,就只有一個辦法廢了他們的手!

  但龍鱗的寒光和子雨點般的光芒幾乎是同時的,這一擊有沒有效,夏芍也沒有把握。但她卻在將龍鱗揮出的一瞬便往地上一仰,迅速翻身滾遠,滾離的時候順道震出一道暗勁,將遠處的師父和溫燁他們得更遠點。

  “師父!”溫燁在遠處扯得嗓子都啞了,少年的聲音被刺耳的警報聲和子的震耳聲所遮蓋,眼底都血絲如網,視線也被染成血紅。

  霧濛濛的視線裡,只模糊看見夏芍在地上連續滾了幾滾,子打在地上擊出的石屑亂飛。那五名雇傭兵都是世界頂級的高手,身上的配備自然不俗,那些子一梭子打過來,地上的石屑都被打成了粉,夜風裡粉塵飄出老遠,讓本來就不明朗的視線更加模糊。

  夏芍在粉塵飛揚裡停了停,不知被打中了沒有,而對面的子聲卻停了。

  溫燁轉頭看過去,那場面,終生難忘滅仙屠神。

  只見這眨眼的工夫,對面不止那被操控的五名雇傭兵,包括那五名之前被己方控制的五名雇傭兵,此刻不僅手腕其斷,而是癱在地上,幾乎成了一堆分不清的肉塊。

  徐天胤站在滿地的血水裡,手中握著的將軍發著黑森森的煞氣,指縫裡隱約有血淌出來,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這十名雇傭兵的血。

  或許,地上這一地的屍塊根本就不能被稱之為雇傭兵,哪怕此刻將這些肉塊拼起來,只怕都分揀不出來誰是誰的。

  這血腥的場面讓氣氛一瞬間便死一般的靜。徐天胤低著頭,目光卻並非望著地上的血腥,而是落在對面遠處,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身上。沒人看得清他這一刻的目光,只是看見他靜立不動,夜風吹來,濃烈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裡,他只是靜靜站著,目光動也不動。吹過的夜風拂過男人孤冷的身軀,夜風好似長夜裡發出的悲鳴。

  還是唐宗伯等人先反應了過來,溫燁最先向夏芍奔去,唐宗伯轉動著輪椅由張中先在後頭著,三人快速接近夏芍。

  就在溫燁要接近夏芍的時候,躺在地上的夏芍忽然身子動了動,猛地咳嗽了起來。

  “師父!”

  “小芍子!”

  唐宗伯、張中先和溫燁都是大喜,尤其是唐宗伯,老人轉著輪椅的手都是顫抖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地上。夏芍在地上咳嗽,她白色的裙子上並沒有血跡,看起來沒有受傷,只是剛才急躲的時候被粉塵給嗆著了。

  夏芍確實是沒事,她應變向來快,剛才確實是生死之機,但她翻滾出去的時候除了保護師父和弟子,也沒忘了保護自己。她不確定龍鱗的速度跟子的速度哪個快,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命運來抉擇。她翻出去的時候,周身的氣勁全數震開。她此時的修為已然到了化勁的境界,平日與人交手,對手的勁力可以輕易化去,但她還沒試過能否化去子的勁力。

  這念頭只是當時的靈光一閃,根本就沒有時間思考,夏芍便本能地將氣勁震開。但有趣的是,子射來的速度和力道雖然很難防禦,但是遇上她周身的勁力,確實減緩了速度和威力,在接近她身體氣勁開外的地方,便全數釘入了地上!

  這個發現讓夏芍有些驚喜,她光顧著驚喜去了,忘了第一時間爬起來,把所有人給嚇了個不輕。

  見她起身之後臉上還帶著笑,連溫燁都一瞬間有做出大逆不道踹師父一腳的衝動。

  “我沒事。”夏芍起身,只是笑了一會兒,便臉色一變,望向對岸,“師兄?”

  當看見對面的慘狀,連夏芍都沒想到。她原以為子停了是因為龍鱗那一招擊中了,但是沒想到,原因絕不僅如此。剛才徐天胤在對面,險情突發的一刻,因為他在那些雇傭兵身後,並沒有危險,因此夏芍在緊急之時只顧得上師父和溫燁他們,卻忘了這男人在那一刻目睹了全程,該是怎樣的心情。

  果然,她這輕輕一喚,徐天胤的身子才霍然一陣,頭微微抬起,眸底的死氣漸漸褪去,但依舊盯著她不動,仿佛少看一眼,她就會從眼前消失似的。

  夏芍沖著徐天胤安撫地一笑,“師兄,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現在,有事的人……應該是他!”

  說著話,夏芍目光一轉,瞬間冷寒,盯向遠處跟金蟒纏鬥在一起的老亞伯特。

  有什麼話,解決了這老東西再說!

  張中先和溫燁眼神都跟著一冷,連平日裡很少動怒的唐宗伯此刻都露出冷寒的目光,目露殺機。而身在對面,離老亞伯特最近的徐天胤卻是身形一閃,黑夜裡如一道冷電,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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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徐天胤之怒

  徐天胤的速度在夜裡如同一道殺機森冷的疾電,人未至,夜空裡忽現數道金芒,遠遠望去,就像是流火劃破夜空。流火絢爛,染了半片天,而半片天下,男人速度如豹,黑色的身影帶起一道黑色的煞氣,一路好似殘影。

  老亞伯特正與金蟒纏鬥,夜空中的數道流火轉瞬到了他眼前!他倏地一驚,凹陷的眼裡露出驚色,霍然抬頭!就在他抬頭的一瞬,夜空流火降下,刺眼的光芒照得他眼都睜不開。就在他眼虛了虛的時候,面前一隻巨大的頭顱霍然咬了過來!

  老亞伯特手杖往地上一點,迅速後退,身後卻有一道金光劈來!他再次一驚,腳步剛點地,便猛地往旁邊一移!他移動的時候,餘光不僅看清了身後那道金光的來路,也看清了周圍降下來的數道金光的真容。

  那竟是八名兩人高的巨大金甲人,金甲凜凜金光,由濃厚的陽氣聚成,手持關刀,陽煞之濃郁讓身在其中的老亞伯特頭腦嗡地一聲,氣血翻湧!

  但,沒有給他壓制氣血的機會,眼前八斬刀便一起劈了下來!那不是八斬實體的刀,落下風,帶起的陽煞卻是他這種修習黑暗術法的人最為畏懼的。那刀光真真是八面而來,躲都處躲!但老亞伯特不是第一次面臨險境的,他桀桀一笑,面臨生死之險,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這老頭兒果然是神智癲狂了。

  只見八斬刀劈下的時候,老亞伯特敏捷得一點也不像一位老人,側著身從其中一個縫隙裡擦過,順勢直接從兩名金甲人中間擦了出去!

  一擦出去,他便原地一滾,手杖在空中一畫,準備回身給身後的金甲人致命一擊!但他剛一回身,嘴邊的笑容頓時僵住!

  眼前,還是八名金甲人,他就站在金甲人包圍的正中央。剛才從縫隙裡擦出去的舉動好像是一次幻覺,而他其實什麼也沒做?

  那八名金甲人卻不給他怔愣的時間,陽煞刀光再次劈來,老亞伯特不得不再次從縫隙裡擦出去——又試了一次!

  然而,結果一樣!

  當他起身,他還是站在金甲中央,一切從未變過。

  這詭異的事讓研究了一輩子詭異術法的老亞伯特都驚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懂怎麼回事,在對面的夏芍四人卻是看得明明白白。

  “師兄!”夏芍在對面忍不住喚了徐天胤一聲,神情焦急。

  師兄也太亂來了!

  撒豆成兵的術法是以天地元氣裡的陽氣為引,聚集成煞。但是在這夜晚的時間,陰盛陽弱,陰氣易聚成煞,陽氣哪有那麼容易聚成煞?徐天胤這是以自己的元陽為引,聚成了八名金甲人!夏芍在香港的時候曾見他使用過這術法,金甲人幻化而成的是兩個人的體型,所需的元陽可想而知,那時候他在夜裡施展術法,只幻化了三人,而今晚卻幻化了八人!

  徐天胤的修為雖高,但他的元氣並非像夏芍那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他如此舉動簡直就是打算超負荷!一個人拿自己的元氣在拼,豈非就是拿命在拼!這八名金甲人,會加速他的元氣消耗,他能堅持多久,實在令人焦心。

  只是這一個舉動就夠令夏芍擔憂了,但當看見徐天胤接下來的舉動,向來淡定的她都心裡咯噔一聲!

  張中先更是一跺腳,氣急敗壞,“這小子!胡來!”

  只見對岸,八名金甲人將老亞伯特圍在中間,所站的方位正是八卦方位——那不僅僅是八名金甲人這麼簡單,更是以金甲人為陣位,布下的九宮八卦陣!

  八卦陣本來就是以相同的東西為陣眼,迷惑敵方的視覺,造成視覺上的迷宮,令人深陷其中,走不出來。但通常佈陣的東西都是靜止不動的,比如一草一木,一花一石,或者任何相同的參照物。以能活動的東西、甚至是以元陽聚成的幻化之物來作為陣眼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唐宗伯在奇門江湖行走一輩子,自己都從來不沒試過用幻化之物來作為陣眼。確切的說,不是沒試過,而是根本就沒想到過這種辦法!奇門術法,學有所成本身就是件困難的事。大部分的弟子在學成之後多會遵循祖師爺所傳下的術法方法,以墨守成規來傳承所學。有人一生為了能將術法威力發揮到極致而拼命增進修為,卻從來沒想到過以其它的方法來試試看。

  這就是所謂的天賦和悟性,也就是為什麼玄門收徒重視天賦的原因。

  徐天胤在奇門陣法上天賦,確實是奇才!

  但,唐宗伯的表情卻很嚴肅,在看見徐天胤使出陣法的時候,老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沒錯,以幻化的金甲人為陣眼來佈陣,確實讓九宮八卦陣發揮的不再僅僅是一個迷宮的作用,還能令金甲人斬殺對手于陣中,殺伐極厲!但這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陣法!那八名金甲人耗去的元陽就足夠厲害的了,再操縱它們催動陣法的話,有多少元氣夠消耗?這不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胡來!胡來!臭小子!停下來!”不待唐宗伯說話,張中先當先跳腳。

  但就在他喊話的時候,夏芍沉著臉,忽然盤膝坐了下來!

  天眼大開,夏芍抬頭望向夜空,此時正值夜晚,天地元氣中的陰氣確實極盛,而且別墅院子裡鬥法已久,陰煞受到各種術法的吸引,正漸漸聚來,陽氣越發稀少。

  夏芍目光一寒,周身元氣全數震開,閉目入定。她這種入定的方法,把唐宗伯、張中先和溫燁都嚇了一跳!

  入定吐納本是修煉的最基本方法,每天在金烏初升之時,天地間第一道紫氣升來的時候吐納,最能吐出體內濁氣,吸收天地間最純淨的元氣入體。沒見過有晚上吐納的,一來因為晚上陰氣重,二來今晚這環境,吐納豈非傷身?

  “丫頭,你又在幹什麼?胡鬧!”張中先急得團團轉,掌門師兄收的這兩個弟子,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當初一個自己跑去收金蟒、救龍脈,現在一個自己幹這種金甲八卦陣的事!現在的年輕人,就不知道他們這些老人在一旁看著有多揪心,難道就沒個讓人省心點的娃嗎?

  “嘶!這是?”唐宗伯一驚,明顯看明白了夏芍的意圖,臉色一變!

  夏芍要做的哪裡是吐納?她是以自己的元氣為引,以吐納的方法吸引更多的天地元氣到別墅裡來。而她需要天地元氣的原因自不必說,當然是為了幫徐天胤!哪怕晚上陰氣盛陽氣弱,但只要天地元氣多了,陽氣再少也會積少成多!

  可是,要積少成多,要引來多少天地元氣才行?

  正當張中先震驚的時候,他忽然一震,抬頭向別墅的後方看去,霎時目光震動更甚。

  只見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並非從別處而來,而是從別墅後方被引來那後方,是大海!

  這丫頭是想引大海龍氣過來助陣?

  張中先捂住胸口,頓時看夏芍的目光充滿震撼。這丫頭,也是個胡來的!以一人之力引大海之龍氣,天地間如此壯闊的自然之力,豈是人力能借用的?她以為她面對的是香港那條龍脈嗎?那條龍脈並非主龍脈,能救已經是大手筆了,而如今跟一面大海的龍氣相較,當初那條小小龍脈就如同小蟲一般!

  “張師弟,小燁子,佈陣!三才位!”這時候,唐宗伯果斷喝道。

  他是知道自己這兩個弟子的,這輩子也是他幸運,能尋得這麼兩個孩子收為弟子。但他這兩個弟子論天賦天下雙,論膽量那也是天下雙的,有的時候連他也頭疼。一個連失傳的術法都能師自通、自創殺陣,一個連龍脈都敢救、天地之力都敢借用……唉!

  唐宗伯長歎一口氣,聽著是憂心,眼裡卻有這自豪的神色。但這自豪一閃即逝,關鍵時刻,他必須要為這兩個弟子護航一次!夏芍此舉是大手筆,但卻有很大的危險。她將自己周身的元氣大開,縱然她的元氣是用之不竭的,以一己之力將海之龍氣引來很有可能會成功,但她精孔也在此時大開,吐納的時候,她很有可能將此時別墅裡的陰煞吸入體內,這對身體傷害是極大的。而且,大海龍氣萬一真道了,她渾身精孔大開,萬一受到衝擊,經脈是承受不了天地之力的!

  三才陣攻守兼備,總能幫她護護航!

  張中先和溫燁一聽,兩人都沒有意見,迅速以夏芍為中心,找准三才位盤膝坐下。唐宗伯以玄門的掌門法器羅盤為引,溫燁拿出他的浮塵來,張中先接了唐宗伯身上帶著的龜甲法器,三人齊喝一聲,元氣激蕩,三才大陣轉瞬即開!

  而正當三人坐下來的時候,老亞伯特還是被困在陣中不得出,徐天胤閃身入了陣!

  ……

  老亞伯特已經試了少說十來回,每次都在原地,他的行動是徒勞的,眼前看見的一切也似乎都是幻覺一樣。但若說是幻覺,當金甲人揮刀劈下的時候,陽煞對他造成的威脅卻並非幻覺!他一生醉心黑巫術的研究,對於東方的奇門術法瞭解不多,剛才遇到,還覺得興奮,想要一較高下,試試東方術法的威力。但是每試一次都好像在重複之前的行為,這種被愚弄的感覺非常地不好。

  老亞伯特的性情本就癲狂易怒,當他再次嘗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的時候,他忍可忍地怒吼一聲,手杖往空中一舉,快速連畫!黑水晶在金光裡散發著森冷的光芒,枯槁的手將其高舉起來,在金甲人的刀光紛紛落下之前,試著快速成畫。

  然而,正當老亞伯特將精力都集中在跟金甲人搶時間這件事上的時候,身後聲息閃過一道黑影,刀光從後面劃過來,一瞬,森冷!

  老亞伯特一驚!他也是高手,自然感覺到了這一瞬幾乎貫穿他心臟的殺氣,如果在陣外,他一定能躲開。但此刻在這該死的陣裡,那八名金甲人的刀劈下來,容他躲閃的地方就那麼一點,幸虧他身材佝僂削瘦,才能勉強側著身擦過。那殺氣從他身後來,他既要收了手上未完成的術法,又要躲開金甲人的攻擊,還得躲過身後那一刀,談何容易?

  就是再來十個高手,也別想全身而退!

  老亞伯特躲得算快的,驚急的時候,他術法未收,直接以手杖擋了擋頭頂金甲人的刀光,那金甲人是他的天生剋星,陽煞與黑水晶手杖的陰煞遇上,錚地一聲,震得老亞伯特手都麻了麻!他死死地握住手杖,愣是沒讓手杖掉去地上,自己趁著這一瞬獲得的躲避空間,擦著身子從兩名金甲人的縫隙裡竄了出去。

  當然,等待他的還是一樣的地方,他還是沒能出去。

  但這一回,似乎有什麼和之前不一樣。

  他感覺握著手杖的手心裡有些發滑,像是出了汗一樣。但出汗為什麼會有種黏糊糊的感覺?

  老亞伯特一愣,低頭看去,只見金光將他的手臂照得異常清晰。從他的手臂到手腕,一道皮肉外翻的血紅刀痕,此刻他的手血流如注!

  老亞伯特凹陷的眼中頓時血絲如網,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出疼來!剛才那一瞬實在是太危險了,他忙著化解險境,所有的感官都在一瞬高度集中,手受了傷居然都沒感覺到!剛才他覺得手臂發麻,還以為是和金甲人的刀光碰撞的結果。

  “誰!”身形佝僂的老人迅速回身,目光快速在包圍圈裡一轉,卻什麼也沒看見。

  這個時候,金甲人的攻擊又到!老亞伯特這回不敢再浪費時間畫魔法陣,他繼續側著身躲避,哪怕知道這不過是用功,躲過去了面臨的也是同樣的境地,永遠也走不出這個重複的怪圈。但他還是決定這樣做,總不能給暗處那名殺手再對他出手的機會。

  但令老亞伯特沒有想到的是,他側著身閃進金甲人縫隙的時候,那道黑影不知從哪裡出現在他身後,殺氣一縱,老亞伯特一驚,一條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腿從腿彎到腳踝剎那巨痛!

  老人要脹裂,猛地一回頭,那人又消失得聲息,而他的左腿褲腿卻是從腿彎處劃開,又是一道皮肉翻開的長長血痕,血如泉湧般地噴了出來。

  “誰!”老亞伯特又是一聲怒吼,吼聲混在刺耳的警報聲裡,憤怒,卻短暫。

  因為,金甲人不知疲倦的又一輪攻勢開始了。

  但是老亞伯特傷了腿,這一回,他是真的沒辦法躲那麼快了。但誰都不想死,生死之際的潛力是限的,他這回在躲的時候邊躲邊口中念念有詞,手杖在他手裡更是黑氣大盛,在他躲了一半的時候,金甲人的刀落下來,老亞伯特將手杖往空中一送!

  腋下去忽然傳來一陣劇痛!血花四濺,老人頓時收手,落下來的刀光全數劈砍在黑水晶手杖上,他不僅手腕一麻,腋下更是承受了劇痛的力道,但他還是抓穩了手杖沒有撒手,翻身滾了出去。

  雙手、左腿,此刻的老亞伯特身中三刀,三刀都沒有傷在要害,但卻失血不少。之前多次地躲避,體力的消耗加上失血不少,老人總算喘起了粗氣。但他只要一時沒有逃出陣去,他就得躲。可是,躲到什麼時候是個頭,他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是每躲一次,他身上就多一刀刀傷。那身在暗處的人就像是隱藏在黑暗裡最殘忍冷酷的殺手,起初老亞伯特以為是因為他的躲閃才沒有傷到要害,但在身中十數刀之後,他漸漸開始驚恐。

  他沒有傷到他的要害,卻每一刀必定劈肉見骨,有幾刀甚至劃開他的大血管,看著他在失血和疼痛中心力俱疲。來回這麼多次,他一次也沒有看清他在哪裡,他就像是黑暗的使者,太善於將自己隱藏在黑暗裡,在他出刀的前一刻,他連殺氣都感覺不到。

  老亞伯特只覺得他的眼被金光晃得什麼也看不到,而在暗處的那名殺手卻將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像是傷不到他的要害,而像是故意看著他掙扎、恐懼、躲避、絕望……

  “到底是誰!”老亞伯特嘶啞一喊,回答他的卻又是一刀血線。

  但這一回,老亞伯特痛呼一聲,一條胳膊被斬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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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7 16:36: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伯爵之死,龍氣

  老亞伯特左臂被斬,血噴如泉,身子一個趔趄,卻強忍著站穩,四下裡瘋狂地掃視,怒喝:“誰!誰!誰在那兒!”

  連喊三聲,回答他的卻是三刀血線,老亞伯特一口血噴出來,此刻的他已經衣衫襤褸,渾身上下都是被劃破的血痕,活像受過大刑的人。然而,暗處的那人卻似乎覺得這還不夠,依舊讓他沒有前路地逃,逃一次,割一刀。

  漸漸的,老亞伯特已經不記得他被割了多少刀。他是奧比克裡斯家族的家主,皇室親授的伯爵,萬民敬仰,信徒千萬。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以如此狼狽的姿態被人追殺,血失得越來越多,頭腦越來越模糊,腿腳越來越遲鈍,這個時候他心裡竟奇怪地閃過一個念頭,覺得現在的他好像東方古國的書籍裡記載的一種殘忍的刑罰。

  淩遲。

  但這也不像淩遲。淩遲是讓人活生生看著自己的肉被一片片割下來,而求死不能。他的肉還在身上,只是已經不知道被劃開了多少道,一百?兩百?還是幾百?老亞伯特已經數不清,他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到處都是被割翻的肉,原本就佝僂削瘦的身體,此刻劈肉見骨,躲避之時,地上滿是血痕,身上卻白花花一片。

  這時候,老亞伯特手上還拿著黑水晶的手杖,但他這時候哪裡還有力氣畫魔法陣?就連揮動的力氣也漸漸沒有了。起初他還能敏捷地躲過金甲人的攻擊,到了這時候,只剩下抬抬手,用手杖作擋了。

  這手杖其實不是手杖,而應該稱之為法杖,是奧比克裡斯家族的封印之物。家族歷代家主的經歷都富有傳奇色彩,得到的法器多用做傳承之物。但是這根法杖是家族十三世家主命令封印的,因其上面附著著怨靈,十分兇惡,向來都只有歷代家主才能見到,家族子弟有很多人甚至都不知有這根法杖的存在。他因迷戀黑巫術,將這根法杖的封印解除,用來當做了施展黑巫術的助力。因為有法杖在,他完成了很多被認為不可能完成的古老黑巫術,更因此對法杖的威力很有信心。

  八名金甲人雖然是法杖的剋星,但卻幫老亞伯特擋下了一次又一次的攻擊,讓他十分信服它的力量,並因此升起希望。

  這個希望就是等待。

  他是偉大的巫師,知道東方的術法和西方的巫術是相通的,沒有人能一下子操控這麼多傀儡,又布下詭異的迷魂陣法,還能堅持這麼久。那暗處的人所承受的比他多,他現在一定也不好受!

  想到此處,老亞伯特咧開嘴,笑得直噴血沫。他乾脆不躲了,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拿著法杖擋著金甲人的攻擊,目光在四周搜尋,卻是拼著一口氣心中默念咒語,等。

  等這該死的迷陣沒有了,等他看見那該死的殺手,他一定要讓他體會深深的恐懼!他一定要堅持著活到那個時候!

  但讓老亞伯特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念頭剛在他腦海中閃過,他便聽見了一聲細細的崩裂聲……

  這聲崩裂細如髮絲斷裂,在周圍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中並不那麼容易被聽到,但是老亞伯特卻覺得掌心裡有輕微的震動。霎時,他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到舉著的法杖上,借著強光,他看見法杖上一道細小的裂痕在蔓延……

  眼睛倏地睜大,老亞伯特死死盯著那道裂痕,這時頭頂刀又齊齊落下來,沒有金屬刀刃砍在水晶上的鏗鳴聲,有的只是他右臂上的刀傷因壓力噴出的血線,和裂痕再次地蔓延擴大。

  這、這不可能!

  這是奧比克裡斯家族第十三世家主主持封印的寶物市長大人好悶騷全文閱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老亞伯特不願意相信,任何寶物,哪怕是法器都有承受的限度。他已經不知道用法杖承受了多少次陽煞的攻擊,陽煞對黑水晶法杖來說本就是克制之物,徐天胤煉神還虛的修為,如此高強度的攻擊,哪怕是黑水晶的法杖也有承受不住的時候。況且老亞伯特身受重傷,早就沒了抵禦的力氣,他早已將承受陽煞攻擊的所有壓力都交給了法杖,自己一點修為也拼不出了,法杖損壞是遲早的事。

  再厲害的法器也需要主人的引導和控制,修為越高的人越能發揮出一件法器的威力來,如今在老亞伯特手中的法杖恐怕連它本身五成的威力都發揮不出來。

  斷裂,實屬必然。

  眼睜睜地看著裂縫一次比一次大,老亞伯特這才露出驚恐的目光,法杖是他最後的防線,沒有了法杖他只有死路一條!深知不能再這麼下去,老人掙扎著又從地上爬起來,打算再次逃跑。雖然知道跑不出去,但是他可以拖延時間,畢竟這些金甲人也總有會消失的時候。

  但這一次,老亞伯特剛站起來,便猛地撲倒在地!他的大腿上傳來劇痛,一條腿在他爬起來的時候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他趴在地上回頭一看,一條腿靜靜躺在血泊裡,已經從他身上被斬了下來。

  再次大量的失血讓老亞伯特眼前又是一黑,這回他的視線很久都沒有恢復,本能地揮動法杖又擋了一次金甲人的攻擊,他顧不得手上再次傳來的清晰的震裂感,再次往前爬去。

  而這一次,他失去的是另一條腿。

  這回,老亞伯特是真的再沒了逃跑的力氣,他倒在血泊裡,仰面朝天,兩條腿和一條胳膊就斷在不遠處,而他此時就只剩下一隻手——拿著法杖的那只手。

  那只手開始發抖,脫力、劇痛並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只手會被斬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法杖會斷裂。那身在暗處的人很懂得如何讓一個人在臨死前吃盡苦頭,嘗盡恐懼。他一直給他留著一隻手,就是想讓他品嘗更多的痛苦和恐懼。

  但老亞伯特不懂,那個人應該不比他好過,為什麼他願意忍著元陽耗盡的危險來對付他?他不是來盜壁畫的嗎?跟玄門有什麼關係?他到底是什麼人!

  但這個答案他恐怕是永遠得不到了。

  再難熬的恐懼也有盡頭,老亞伯特的盡頭便在法杖斷裂的那一刻。

  當法杖斷裂的一瞬,他清晰地感受到手心有被玻璃割破的感覺,沒有什麼感覺比這一刻絕望,最後的倚仗已經失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然而死亡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令老亞伯特沒有想到的是,法杖斷裂的一刻,一股令人畏懼濃烈黑氣從斷裂處湧出,像是被封印了很久的死亡氣息忽然得到了釋放。剎那間,有死靈的尖嘯沖在耳旁,而他握著法杖的手被死亡的氣息纏住,頃刻在強光中呈現青紫色!這青紫的顏色順著他的手臂向上蔓延,手臂上被刀割開的皮肉以可見的速度腐蝕變黑,轉眼一隻抓著法杖的手成了森森白骨。

  老亞伯特眼底充血,這種滋味比死痛苦百倍,到了這一刻,他寧願他的這只胳膊也是被斬斷的。只可惜沒有,他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胳膊成為一條白骨的時候,法杖從他手中滑落在地,頭頂金甲人的金色大刀毫不留情地斬來!

  這回他沒有了任何可以抵擋的辦法,在陣中掙扎逃竄了這麼久,第一次被實打實地擊中!

  天靈、胸口、肚腹,陽煞的衝擊讓他一口血噴了出來,血沫降下來,灑了滿頭滿臉。而這個時候,法杖上的死靈之氣對他的身體仍舊在進行腐蝕。腐蝕到他的肩膀、肋骨,速度比剛才腐蝕手臂的時候慢了不少。這一切自然是因為有金甲人在,陽煞在攻擊的時候對陰煞進行了克制,身在陣法中,這些殺伐極厲的陰煞也沒有機會散出去,在金甲人一次又一次的攻擊中,一次次被消滅獵食都市全文閱讀。而這個過程中,老亞伯特所受的痛苦卻是雙重的。

  他感覺到身體在一點點變成血水,而臟腑卻在一點點地脹起來。或者說,發脹的不是他的臟腑,而是他的經脈氣血。陽氣過盛,氣血便旺到極致,血流加快,胸腹發脹,漸漸地脹得像要炸開一般。

  老亞伯特在痛苦中轉頭,想最後看一眼陣法的外面,想記住這個讓他嘗盡痛苦的人,他發誓要變成死靈,絕不放過他!但他最終還是沒有看見,一生中最後的記憶是一片飛濺的血肉,漸漸地,歸於黑暗……

  在顯赫的家族中出生,曾經受皇室信重,受世人敬仰,人人眼中慈祥和藹的大主教、大巫師,老亞伯特自己都沒有想到,最終他會以如此難看的方式結束了一生。

  他的命是了結了,但這場鬥法還遠沒有結束。

  在對面,兩位老人和一名少年圍坐成三才陣,三人手中法器金光大盛,連接成一坐三角形的巨大防護陣,而陣中心,一名女子盤膝而坐,周身元氣大開,吐納間別墅後的海面上,風雲變色!

  這種變色,普通人也能感覺得到,只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從來到別墅開始一直都能聽到的海浪拍岸的壯闊聲,停了。

  不僅浪停了,連風都停了。

  大海變得很安靜,這種詭異的安靜其實並沒有被此刻別墅客廳裡的賓客們注意到,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門外前方。別墅這裡的視野並看不見太遠的地方,西側的停機坪被院子裡停放的車輛和花園裡的噴泉、園藝擋住,停機坪上發生了什麼,沒人看得見,只是因為金蟒太過巨大,因此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只不過從剛才開始,那條金蟒就遠遠地退到一旁不動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客廳裡彌漫著驚恐、焦慮的情緒,最為焦慮的莫過於老伯頓,他的壁畫到底怎麼樣了!那邊不是還有威爾斯花重金雇來的雇傭兵嗎?怎麼會被人上了直升機,並且發現了贗品下面的夾層?

  老伯頓急得恨不得沖出去看一看,但那邊有一條恐怖的生物盤踞著,門口又有玄門的風水師們堵著,別說出不去,就是能出去,估計他也不敢過去。現在他就擔心那邊的戰況,剛才還聽見了槍聲,明顯戰況很激烈,壁畫、壁畫還能保得住嗎?

  正當老伯頓滿心滿腦子都是他價值十億英鎊的國寶壁畫時,身後的賓客們紛紛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老伯頓被這尖叫嚇得險些原地竄起來,霍然抬頭遠望,不由倒吸一口氣,心都要從嘴裡跳出來!

  只見西邊停機坪的方向,那條一直盤踞著不動的金蟒忽然轉過頭來,望向別墅的方向!它一雙巨目說是像夜空的圓月也毫不誇張,大得驚人,那生物似有人的智慧,轉頭望來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沒有人被這樣的生物盯著能不恐懼,客廳裡立刻有人喊道:“快!快!關門!”

  不等老伯頓反應過來,也不等傭人上前,便有幾名賓客湧過來,七手八腳地把門給關了上。門口,丘啟強等人為首佈陣的玄門弟子都松了口氣,他們還正想勸這些人關門在屋裡待著呢,關得正是時候!他們也感覺到了,有不尋常的氣場正從別墅後方的海面上湧來。

  “專心佈陣!護好這座宅子!”丘啟強臉色一沉,低喝一聲。弟子們紛紛收斂心神,但對於海面方向不尋常的氣場他們還是心裡震驚,不知者氣場會不會過來,如果過來,他們能抵禦得了嗎?

  同一時間,別墅後方的空地上,正酣戰的三人齊齊停下了動作,轉頭望向海面。

  夜晚的海面深邃平靜,雲層壓得極低,遠遠望去似與海面連在一起,染得波瀾壯闊的海面黑如濃墨。沒有風浪,與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不同,海面像忽然間變成了死海。

  然而,卻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遠方的海平面滾滾而來,似海底最深處的咆哮,似天邊最遙遠的力量。那力量,看不見,摸不著,但它越來越近,卻令安德列、亞伯父子和亞當臉色大變!

  向來優雅的亞當這次都變了臉色,深深望向海面,藍眸深沉裡異常湧動。

  “誰?誰召喚了海神波塞冬?”安德列驚駭道。

  難不成,會是伯爵?

  亞伯臉色急變!海神波塞冬的力量是不可能被召喚的,雖然家族有召喚傳說中大天使拉斐爾,或者惡魔撒旦的秘術,但沒有人能做得到。在家族的傳說中,人類的力量是法召喚神靈的,即便有這種天賦如神的人,神靈被召喚出來後也不會多看人類一眼,這個人的下場通常會很淒慘。聽說撒旦一脈曾經有一位天賦極高的繼承人,就因為試著召喚惡魔,最終身體當場被燒成了黑灰,死狀極慘。

  天地間的能量不是人能夠掌控的!而且要召喚這樣恐怖的能量,需要布的魔法陣很複雜,玄門的人在前面,怎麼會給老伯爵這樣的時間?

  亞伯不知道,老伯爵已經死了,他更不知道,正因為西方巫術最大弊端是施法的時候需要畫魔法陣,消耗時間頗長,這才造成老伯爵在八卦殺陣中幾乎沒有反抗能力。

  眼見著遠方海面的力量越來越近,根本就沒有多想的時間,安德列、亞伯父子和亞當互看一眼,三人忽然向後方疾退!安德列和亞伯往別墅東邊退去,亞當則往別墅西邊,三人來到別墅兩旁,與玄門弟子會和,這個時候不得不放下舊怨,三道巨大的五芒星在夜空中升起,三方一起抵禦這湧來的海之龍氣。

  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時候,那龍氣湧來,卻未對他們造成多大傷害,因為所有的令人畏懼的力量都是從他們頭頂過境,一齊往西邊停機坪處湧去。

  玄門弟子和安德列三人齊齊轉頭,望向西邊,目光驚駭怎麼?這海龍氣當真……是有人引過去的?

  這怎麼可能是人力可以辦到的?

  此時此刻,同樣的震撼地抬起頭來的還有唐宗伯、張中先和溫燁三人。

  只見此時整個別墅上方的夜空都變了色,雲層壓得極低,天像是懸在頭頂上,有怒龍從遠方狂奔而來,躁動,暴怒,未至跟前便已讓人心底如被千軍踏過,震撼駭然。

  這毫疑問就是海龍氣!

  張中先震驚地望向陣中盤膝坐著的夏芍,這丫頭居然真的辦到了?

  要引動天地自然之力,並非修為高就可以的。同樣的修為,張中先敢保證,唐宗伯就做不到!因為他沒有這麼好似永不枯竭的元氣!元氣全開,以吐納之法和自身氣場引動大海龍氣,理論上行得通,但自身氣場卻不是全開一會兒就行的,需要保持高度且長久的釋放,所以實際上沒人能做得到,龍氣未到,自己就先元氣枯竭而身受重傷了。

  雖說是為夏芍護持,但其實張中先從未想過她能成功。只是想著一會兒她支撐不下去了,護著她不至於受傷罷了。

  沒想到,這丫頭還真辦到了?

  這……玄門這是收了個什麼樣的奇才?

  “張師弟,集中精力!海龍氣要來了!”唐宗伯忽然沉聲道。

  而在陣中的夏芍卻是抬起眼來,望向對岸。八卦殺陣光芒漸弱,忽閃而散的金影裡,男人的身影微晃,忽而撫住胸口,一口血噴了出來!

  夏芍臉色大變,沖著對岸喊道:“師兄!盤膝,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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