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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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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18: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二章 黑巫術!人格分裂!

   衣妮被夏芍一讓,暴露在肖奕的視線中。她抬著頭,直直望進肖奕的眼裡。她記得夏芍要她忍耐的話,因此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但頭頂的燈光照進身材嬌小的女孩子眼裡,她的眼神卻仍如一把刀,直戳向前!

  七年前那晚,改變了她的一生。她從此失去母親、師父,以及可以回去的地方。

  衣緹娜死了,仇卻只報了一半。那個男人,那個和她一起殺了她母親的人是比衣緹娜更難尋找的人。她曾想過,或許這一生都找不到這個人。她也曾想過,現在她有朋友,有在別人團圓的時候可以去的地方,也許一生都找不到那個人,到了離開這個世界那天,除了仇恨和遺憾,她還可以有美好的回憶。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就在她開始嘗試新的生活的時候,她見到了這個男人!

  這男人,儘管他只是氣質與那人相像,如果夏芍不攔著,她一定會動手!不管他是不是,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讓身上的金蠶蠱去問候這男人!

  但是現在,衣妮聽從了夏芍的話,並沒有妄動,但她性情如此,目光仍舊犀利。

  肖奕對上這犀利的目光,只是微怔,隨即笑著對夏芍道:“夏小姐就別開我玩笑了,苗疆的弟子我哪敢收。”

  衣妮目光一變,仇恨,憤怒,幾乎在一瞬就要從眼裡流露出來。夏芍在這時候笑了笑,不著痕跡地阻止了衣妮露出過多情緒——就算肖奕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來路,也不能證明他是當年的人。茅山一派專於驅邪之事,衣妮一身的蠱毒,以肖奕的修為能看出來不難。

  “肖掌門果然厲害,一眼就能看出我朋友的來路。”

  “我們門派專於驅邪之事,我對此多些敏銳。”果然,肖奕如此答,神態語氣都很自然。

  夏芍微微垂眸,這人就這麼看著是不像的。但假如他真的是,那不僅演技厲害,膽量也很大。心裡有鬼的人,哪裡敢認出衣妮的門派來?肖奕敢,那麼衣妮是真認錯了人,要麼他是真的隱藏很深。

  這時候,肖奕才看向徐天胤,“徐將軍,久仰。”

  徐天胤點頭,跟肖奕握了握手。肖奕既然是冷家孫女婿,冷老想必告訴過他徐天胤是唐宗伯的大弟子,但肖奕在這場合卻並沒有揭透,顯然是知道這件事外界並不知曉的。

  “徐將軍。”這時,一道女子的聲音傳來,冷以欣笑著看向徐天胤。

  徐天胤的目光落在她的笑容上,冷淡如常,只點頭作罷。

  夏芍是知道冷以欣對徐天胤曾經有過的心思的,在清理門戶的時候,夏芍對冷以欣的印像是偏執得有些病態,但她去了加拿大一年,現在看起來比那時候正常多了。但是夏芍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很怪異的感覺。她一時說不出來哪裡怪異,最終只能歸結於她變化太大,完全就像變了個人。

  徐天胤的冷淡並沒有讓冷以欣尷尬,她挽著肖奕的胳膊,很有分寸地點了點頭,笑容乖巧,精緻的眉眼帶著笑,嫻靜。

  夏芍垂眸,那種古怪的感覺又來了!就在這時候,肖奕低頭看了眼冷以欣,燈光落在他的眉宇,眼下一片看不清的陰霾。夏芍一愣,肖奕抬眼時神色如常,笑著跟唐宗伯和冷老爺子說了一聲,帶著冷以欣開始跟其他到場的賓客打起了招呼。

  夏芍就站在師父身邊,沒到處走動,目光卻隨著兩人在冷家客廳裡移動,見兩人穿梭在賓客之間,幸福恩愛。戚宸、李卿宇、陳達和羅月娥夫妻也跟肖奕和冷以欣打過招呼,幾人在人群裡走動了幾圈,陳達和羅月娥今晚帶著寶寶來的,便忙著回到沙發區裡看兒女去了。沒一會兒,戚宸、李卿宇、展若南和曲冉也都陸續過來坐下,夏芍便和徐天胤走了過去。

  兩人一坐下,羅月娥便從逗弄兒女中轉過臉來,笑道:“冷家小姐性情倒是變了不少,以前不食人間煙火的,現在……”

  羅月娥笑容也有些古怪,但這話題顯然是女人的話題,戚宸、李卿宇和陳達都沒有接話的。

  展若南道:“以前看著欠扁,現在更不爽!這女人,笑得真假!”

  羅月娥聞言唇角笑容更古怪,假她倒不覺得,就是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以羅月娥的人生閱歷,竟然也說不出那感覺來自哪裡。她又轉頭看了一會兒,看肖奕和冷以欣穿梭在賓客中間,見冷以欣正笑著和賓客寒暄,那些賓客受寵若驚。圈子裡的人,以前誰不知道冷以欣最是清高,想跟她說句話都要看她的心情,她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並非誰都願意搭理。而今晚,她從令人仰望的高壇走下來,平和近人,笑容溫和,眉眼間流露的氣韻都嫻靜淡然,令人舒服。

  賓客們覺得舒服,羅月娥可不覺得,她越看越覺得難受。恰逢此時,夏芍坐在沙發裡,端著茶杯悠然一笑,調侃道:“月娥姐,你是在看冷家小姐,還是在看人家的未婚夫?”

  “就你愛拿我尋開心,我這年紀了,還有什麼好看……”羅月娥知道夏芍是打趣她,當即便笑著回嘴。只是頭一轉過來,忽然便愣了。

  只見沙發裡,夏芍捧杯含笑,眸裡笑意嬌俏,氣韻卻是悠閒淡然。

  “呀!”羅月娥愣著便叫了出來,吶吶看著夏芍,又看向沙發裡坐著的其他人,問,“你們覺不覺得,冷小姐跟小芍……有點像?”

  夏芍聞言愣住,戚宸、李卿宇、展若南和苗妍都齊刷刷望向夏芍,然後又去看冷以欣。

  “我說怎麼看那女人不爽,靠!”展若南罵了一聲。戚宸皺起眉頭,李卿宇和苗妍都還在怔愣和觀察中。

  “不像。”徐天胤吐出兩個字。他在夏芍身旁坐著,看也沒看冷以欣,目光往夏芍手裡捧著的茶杯處落,見茶已喝了一半,便幫她把茶杯拿過來,倒茶,再放回去。

  夏芍卻也轉頭,望向冷以欣,古怪的目光變得一沉!之前她就覺得哪裡古怪,但是又細說不出來。如果不是羅月娥這一句話,她還真一時半會兒關聯不起來!確實,冷以欣的笑容跟她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並非全然相似,只有那麼六七分像,怪不得她會覺得有違和感——當有一個人跟神態舉止跟自己有些像的時候,可不是會覺得怪異?

  “也或許是我想多了?”羅月娥問。

  夏芍卻斂眸,不,確實是很像。

  世上總有相似之人,或者是容貌,或者是脾氣秉性,但若是天然如此,那倒可說是緣分。但冷以欣性情並非如此,出國一年的時間內性情大變至此,而且還變得跟自己有些像,夏芍頓時有不太舒服的感覺。

  其餘人也不太舒服,但直到冷家晚宴結束,眾人都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弄不明白冷以欣性情改變,究竟是巧合還是他們多想了。

  夏芍卻沒再讓朋友們討論這件事,晚宴結束後,她若無其事地隨師父一行離開冷家。夏芍在路上也並未將今晚的一些發現跟師父等人說,她回到唐宗伯的住處,和徐天胤回了後院。房門一關上,夏芍便開了天眼,望向了冷家大宅的方向。

  冷家,冷老爺子今晚看起來很高興,自己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神色感慨。樓上房間裡,肖奕負手立在窗前,遠眺夜景。冷以欣從浴室出來,穿了身寬鬆的白色浴袍。她髮絲還濕漉漉的,臉上卸了妝去,露出的肌膚血色稍淡,眉眼絕俗。她眼裡尚帶著吟吟笑意,肖奕轉過身來,見到她臉上的笑,便眼神一沉,道:“我說過,你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冷以欣臉上的笑容頓時滯了滯,隨即又笑了起來,“以前,他的眼裡總是沒有人的,但今晚有。哪怕只是一眼。”

  肖奕的眼神更沉,“那又怎樣?他有再多看你一眼?”

  “有了這一眼,就會有下一眼。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

  “他會發現你在刻意模仿他所愛的人。以他的性情,你認為他會怎樣?”肖奕打斷冷以欣的話,見她微怔,又道:“就算他多看你一眼,他看的也不是你。”

  冷以欣臉色驟變,在黑暗的房間裡,臉色由窗外的月光染上一層灰白。

  肖奕的目光沉得發冷,卻一聲嘆息,“冷家精於占卜之道,洩露天機過多,你父母早亡。人世無常,你自幼體會得比別人多。但這不代表一定要一個經歷與你相似的人才能懂你。事實證明,他不懂。”

  “他會懂的!”冷以欣的臉色則灰白得不似人色,眼神一厲,眼裡哪還再有一絲笑意?但隨著她眼神一厲,她臉色忽然刷白,眼底都迸出血絲來。冷以欣雙手抱頭,忽然呻吟一聲,痛苦地蹲在地上。

  “那什麼時候他才會懂?你希望他懂的是你,還是你扮演的那個人?”肖奕負手立著,看蹲在地上痛苦的女子,卻不去碰她。

  冷以欣又哀嚎一聲,頭痛加劇,拼命甩起頭來,發白的月色照在她身上,森涼似鬼。

  “如果你真有把握會把他搶回來,就不需要用別人的人格。”肖奕繼續道。

  冷以欣猛然抬頭,她頭髮濕漉漉貼在臉上,眼底充血,臉色灰白,看起來惡鬼一般,怒道:“我不需要搶他!他本來就是我的!我認識他的時候,那個賤人還不知道在哪裡!”

  “我認識你的時候,徐天胤還不知道在哪裡。”肖奕盯著冷以欣鬼一般的面容,目光沒有嫌棄,只有冷寒。

  冷以欣怔了怔,目光有些呆滯。肖奕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但是他們到底什麼時候、在哪裡見過,她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肖奕嘲諷一笑,“你不記得我,就像他不記得你。”

  冷以欣渾身一顫,肖奕的話再次把她從怔愣狀態拽回現實裡,她只覺頭腦裡每一根神經都在痛,她抱著頭痛苦地便往牆上撞!肩膀卻忽然被一隻男人的手扣住,她整個身子都被從地上提了起來,猛然甩去床上!巨大的震力震得她頭腦都是一空,卻並沒減去她的頭痛之苦,她拼命地甩著頭,翻身就想把頭往床上磕。

  後背卻一道涼意,一道白色浴袍被男人扯落,露出光潔曼妙的背。女子的身子在柔軟的床裡微震,彷彿有所覺。但她此刻劇烈的頭痛壓倒了一切感知,她只是想拼命地撞擊頭部,緩解疼痛。肩膀卻再次被扣住,身子猛然被翻過來,一覽無餘地呈現在空氣裡。身上的男人居高臨下,一張平凡的臉,氣勢卻是平凡人不能有的深沉霸氣。

  他微瞇眼,制住她的頭,掌心撫上她的天靈,元氣自掌心侵入,在她感覺舒適些的時候,他俯下身來。與其說親吻,不如說索取,與其說歡愛,不如說憤怒的發洩。她在他的發洩裡顫抖,死死睜著眼,眼神從癲狂忽而變得笑意微微,忽而變得憤怒,又忽而變得淡若超然,之後又變得淩亂癲狂。

  在這反反復複的變換裡,她眼前的世界也似乎在變幻,變得浮光掠影,點點純白,彷彿回到當初,她還年幼的時候。

  喪白的靈堂,感人的悼詞,燃不盡的香燭,焚不盡的冥錢……一場車禍,帶走了她的父母,那對極富盛名的占卜大師。她的父母,一生為人佔算吉凶,卻最終沒能躲過自己生命中的大劫。他們就這樣離開,留下悲痛的爺爺,留下年幼的她,和一間嘈雜紛擾、賓客絡繹不絕的靈堂。官員、富商、明星,來來去去。來的時候是一張悲傷的臉,走的時候是一張攀附逢迎的臉——攀附那些身邊地位比他們高的賓客,逢迎的嘴臉讓人險些誤以為這是一場上流社會的舞會。

  父母入殮不到三天,就有人上門來求爺爺佔算吉凶。父母下葬不到三年,香港風水界的大師裡,已經很少能聽見有人提起他們的名字。葬禮那天,她跪在父母的靈堂裡,就像跪在世態炎涼人心利己的染缸裡,將人心嘴臉看了個遍。

  直到那年與他相遇。

  那是掌門師母故去的日子,又逢喪白事。靈堂裡來來往往,又一場人間百態。她帶著嘲諷的心態前去,卻看見了跪在一片桑白裡的黑。少年穿著黑衣,沒披麻戴孝,卻比任何人都孝守。他跪在人群裡,不動,不哭,不說話,只這麼跪著,彷彿一尊落了雪的雕像。

  白天,他跪著。晚上,他跪著。整整七天。

  她彷彿在那一瞬看見了自己,世上最應該懂她的人,最應該懂人世炎涼,陪她看世間百態、看那些人在命運束縛裡掙紮的人,那一刻她覺得她找到了。

  雖然,她沒有和他說過話,但是她在那一刻就如此認定。

  只是沒想到,七天之後,他再沒有出現。再相見,已是十餘年後。她亭亭玉立,而他身邊,已有佳人。

  命運總是如此殘酷,殘酷得令人覺得一切都是虛幻夢境。

  她不在乎任何人的命,生死本就不由己,所謂人各有命,活著是造化,死了是應該。

  她不在乎自己的修為,修習占卜之術,不過是為了看那些曾經在她父母靈堂前露出各種嘴臉的人,在她面前也露出那種逢迎巴結的臉。然後,她可以站在高處看他們掙紮在命運生死成敗裡。

  她不在乎玄門弟子的身份,她連修為都不在乎,會在乎這些虛名?她所求的,不過是與她同樣看透世間、懂她的人。而這唯一的心願,也不得實現。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不甘心的時候,她開始想盡一切辦法得到,不惜通過一些手段,哪怕是一點點希望也要去嘗試。她這一年,吃盡苦頭,絕對不會就此放棄!

  月色裡的大床上,女子在情慾裡睜著眼,眼神嚇人。

  而同一時間,也有人在極遠的地方將目光收回。

  夏芍皺起眉來,肖奕和冷以欣一場活春宮無法影響她思維的敏捷,兩人的對話她看懂了多半,再看冷以欣的狀態和詭異舉止,她想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詞兒——黑巫術!

  冷以欣的情況,很像是人格分裂。一個人在一年的時間裡人格分裂是很有難度的,除非借助有別的手段。黑巫術裡,就有這樣的手段!這種手段,在她所知的方法裡,是可以模擬一個人的性情,經過一段時間成功分裂出一種人格來的。據說,這段模仿的時間根據人的悟性、天賦不同,時間長短不一。在成功分裂出新人格的時候,需要將本來的人格徹底拋棄,最後再練習找回原來的人格。這樣顛倒分裂的日子很痛苦,並非身體上,而是精神上令人崩潰的折磨。據說,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會在練習這項黑巫術的時候死於自殺。但如果成功,精神會被一般人強大兩倍,執念也會更深。

  冷以欣的情況,很像是練習了黑巫術!

  可是,她人在加拿大,這黑巫術,是怎麼學來的?

  不管她是怎麼學來的,夏芍越發覺得肖奕有對付玄門的動機。即便那人不是他,只要冷以欣不死心,肖奕就是潛在敵人。夏芍不喜歡潛在這兩個字,看來該動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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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18:43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三章 調查,回東市

  唐宗伯回到香港後的這一年多裡,由於妻子過世,夏芍和徐天胤又不常在,張中先便搬來和他一起住,方便平時照料。張中先的弟子們也都處理了國外的產業,就此常駐香港。丘啟強、趙固、海若三人住在不遠處的別墅,每天早晨去老風水堂前,習慣過來請安,順道給兩位老人做早餐。

  這天早晨,正逢信得過的人都在,夏芍便在早餐時間將昨晚衣妮的懷疑和自己的猜測和盤托出。

  這些猜測,自然是震驚了一桌子的人。尤其當聽說是昨晚的事是,唐宗伯道:“你這丫頭,怎麼才說?昨晚怎麼不說?”

  夏芍笑了笑,道:“昨晚宴會結束已經很晚了,說了您怕是要想一晚上。”師父畢竟是年邁了,雖然修為高深,身體一直很好,但夏芍還是希望老人晚上睡眠好些,這些事早晨再說也不晚。

  唐宗伯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啊,這麼大的事……”話雖這麼說,老人眼神還是很感動的。他這輩子,收這兩名弟子都是重情義的,雖說膝下無子,有這兩名弟子,也算無憾了。

  “這個冷老頭!以前明哲保身,眼睜睜看著門派內鬥!現在掌門師兄念在同門情義上沒把他逐出門派,他出國逍遙還不知道感激,還找了這麼個孫女婿!我看他就是故意的!”這時,張中先怒道。

  “冷師弟的性子是有些怕事,正因為這樣,我想他應該不知道其中實情。再者,衣丫頭也說了,究竟是不是肖奕她也不確定。倒是欣兒,真沒想到,她會學黑巫術。”唐宗伯的看法則並沒有張中先那麼情緒化,他只是臉色凝重,“昨晚在冷家見到欣兒,看這孩子性情開朗不少,我還以為她真想開了,對當年廢她功法的事沒那麼介懷。沒想到,這孩子還是鑽了牛角尖。”

  “那件事,掌門師兄沒錯!殺同門,要不是看在冷老頭可憐,就她這麼一個孫女的份兒上,換成其他弟子,那就是死罪!留了她一條命,只是廢除功法已經是很講情義了!這件事,如果小芍沒猜錯,欣兒就是練了黑巫術,那也是她自己的問題。”張中先道。

  唐宗伯嘆了口氣,問夏芍:“這件事,你有多少把握?”

  夏芍深深望了師父一眼,“八成。”

  唐宗伯一愣,別人看不懂夏芍那一眼的意思,他身為師父,從她十歲起教她術法傳承,師徒兩人的默契還能不明白?這丫頭,怕是開天眼見了些什麼。她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一定把握,她是不會說出來冤枉人的。

  丘啟強三人互看一眼,八成?那不就等於確定了?

  “我覺得當前最重要的還是弄清楚肖掌門是不是幕後算計我們的那個人。”海若皺眉道。她性情向來溫和,此刻卻神色凝重,看了溫燁一眼,目光微冷。冷以欣再練習黑巫術,她的功法已經被廢,就算有些執念,放不開,對玄門的威脅也較小。問題在於肖奕,他是茅山掌門,煉神還虛境界的高手,他若有心對付玄門,那除了掌門祖師和兩位師叔外,其餘弟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就是不是肖奕的對手,如果證實他真是那傷害小燁子的人,她絕不放過!

  “確實!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那個幕後的人是要找出來,現在有眉目了,哪怕只是有可能,也要查個清楚!”丘啟強道。

  夏芍看向徐天胤,“師兄,這件事交給你了。我記得當初龍脈出事時,師父曾和肖奕通過電話,他說他在茅山處理門派和產業上的事。若真是這樣,那時候他應該在內地。”

  “嗯。”徐天胤點頭,他向來直奔重點,“肖奕的所有資料,一周交給你。”

  所有資料代表的意思,夏芍明白。她當即點頭,其餘人也都鬆了口氣。徐天胤的身份和能力,做這些事應該不困難。

  徐天胤收集這些資料,一定有極為機密的。他需要一周的時間,夏芍卻不能在香港待一周。她原本計劃年假之後公司開始上班,她要去公司再坐鎮幾天,處理處理事情。沒想到帶亞當來香港,所有行程都打亂了。原本是處理亞當的事,如今亞當回了英國,而夏芍在家中還有些事。唐宗伯昨晚見到肖奕的時候,曾問過他有什麼打算,他稱會在香港住段時間,至於今後在哪裡發展,要看冷老爺子和冷以欣的決定。

  肖奕要在香港住段時間,夏芍要回家,卻並不太擔心。這人若真是幕後算計玄門的人,心思必定深沉,隱藏極深。以他的行事風格,定然會藏在暗處捅刀子,不會明著來。既然如此,他有極大的可能會避開他在香港的這段時間。但夏芍在臨走前還是囑咐師父等人,一切小心。

  夏芍離開香港那天,正是徐天胤回軍區報到的日子,兩人分開,徐天胤回京,夏芍回東市。

  ……

  女兒才去了香港三天就回來了,夏志元和李娟很意外也很開心,但看到女兒帶了位朋友回來,夫妻倆更意外。

  “這位是?”夏家客廳裡,夏志元和李娟站起身來,打量夏芍身旁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孩子。

  “我大學同學,衣妮。”夏芍笑道。

  衣妮站在夏芍身邊,對上李娟笑吟吟打量的目光,顯得有些局促,“伯父,伯母。”

  她本是要回京城的,但夏芍偏要請她來過元宵節。從她離開寨子到如今七八年,從來沒去過別人家裡過節,今年去香港已經是破天荒,跟著夏芍來了東市,衣妮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麼就沒拒絕到底。

  來夏芍家裡,衣妮也沒帶禮物。她雖然在寨子裡長大,但是在外頭生存這幾年,也知道人情往來的禮儀。可是跟著夏芍下了飛機就直接打車回夏家,她根本就沒來得及買東西。此刻面對夏芍父母的打量,衣妮少見地有些尷尬。

  李娟卻笑著起身道:“小芍的同學啊?這孩子,帶同學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快快快,來坐!”她邊說邊把衣妮請到茶几旁坐下,衣妮一愣,人已被李娟攆著坐下,還沒反應過來,李娟已轉身泡茶去了。

  衣妮不知道,夏芍很少帶同學朋友來家裡做客,以前華夏集團沒成立的時候,她朋友就少,很少有人來。現在家裡搬到了桃園區,想來的人倒是多,只是沒幾個進得來的。夏芍除了帶過徐天胤回家,她的同性好友,夏志元和李娟雖然見過,但她們卻都沒來過夏家做客。所以今天看見女兒帶朋友回來,夫妻倆比衣妮還有點緊張。

  中午在招待女兒同學的事情上,夏志元夫妻自然是費足了心思。原本打算到酒店去吃,夏芍卻說在家裡做點家常菜就好。李娟拗不過女兒,便趕緊去買了菜回來,便鑽進廚房忙活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四個人吃,菜竟擺了滿滿一桌子。圍坐在桌前,衣妮的目光在熱氣騰騰的飯菜裡有些恍惚。

  夏志元見衣妮怔愣著不動筷子,便笑了笑,對妻子道:“都跟你說別做這麼多了,你看你擺這一桌子,可別跟上次似的,吃不完把人給撐壞了。”

  李娟咦了一聲看向丈夫,“上回是我菜做得多的錯嗎?不是有些人吃女婿的醋,不給人好臉色看,把人家逼得想辦法討好我們?”

  夏志元頓時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苦笑道:“行行行,我錯,你對。”

  李娟抿嘴笑了笑。

  衣妮隔著飯菜的熱氣望向對面的中年夫妻,聽著兩人拌嘴,不由垂眸。她沒見過父親的樣子,從她有記憶起,生活裡就只有母親。父母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她從來不知道。

  “小衣啊,你別看菜多,其實味道比酒店差遠了。我們小芍不常帶朋友回來吃飯,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招待。要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可別見外。”李娟見衣妮一直不動筷子,便有些擔憂地看向她,笑著解釋。該不會是真得做太多菜,招呼過頭了,把人給嚇著了吧?

  “沒有,沒有。”衣妮這才反應過來,忙擺手。

  夏芍還是頭一回見衣妮這麼手忙腳亂的樣子,與她平時的剛烈犀利相差極大。她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也是她讓母親親自下廚招呼的用意。把衣妮帶回來,一是不想讓她留在香港,她性情太烈,又有母仇未報,夏芍很擔心她不在的時候,衣妮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以她的性情,不管肖奕是不是她的仇人,她都很有可能“寧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但她的修為,離肖奕差得太遠,到時出事的只可能是她。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她也必須離開香港。但是把她帶回自己家裡來,夏芍也是希望能多給她帶來些溫暖。活在仇恨裡的人總是累的,溫暖和放鬆的生活對衣妮有好處。

  吃飯的過程氣氛還是很融洽的,李娟發揮了當初夏芍把徐天胤帶回來時的喜好,打聽衣妮多大了,學什麼專業的,家是哪裡的之類。但李娟還是有分寸的,她從來不愛好打聽別人的家世,問的都是些家常話。

  當問到衣妮是哪裡人的時候,衣妮明顯拿碗的手一僵,但最終還是回答:“南省。”

  “喲!”李娟挺驚訝,跟夏志元互看一眼,夏志元道:“那離青省可挺遠啊……”

  “可不是麼,現在的孩子都獨立。咱們這年紀的時候,哪出過這麼遠的門?”李娟邊說邊看向衣妮,端量著笑問,“瞧你和小芍差不多年紀,你父母年紀應該也跟我們差不多吧?倒是放心你一個人跑這麼遠。”

  衣妮拿碗的手又僵了僵,低頭道:“我沒見過我阿爸,阿媽……已經不在世了。”

  “……”夏志元和李娟一聽,夫妻兩人都愣了。李娟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關切,“那父母不在你身邊,你都是怎麼過來的?住在親戚家裡?”

  夏芍轉頭看向衣妮,她從寨子裡出走的時候才十三歲,這些年她在外頭怎麼生存過來的,她也不知道。

  衣妮低著頭,她沒有親戚。從寨子裡剛出來的時候,她什麼也不懂。年紀小,沒有地方肯僱傭她,剛出來的那兩年,她去街頭巷尾拾過餐館倒掉的泔水,為此跟街頭的流浪者們搶過地盤,打過架。她利用放蠱制服了那些人,得到了當地一名小有名氣的黑道老大的關注。那地方的黑道是三合會的地盤,那人知道無法做大,便出錢請他幫忙轉行。從此,她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兩年之內幫那人放蠱行商,讓那人成為巨富。而她則拿著錢讀書、生活、打聽仇人的消息。但人心貪欲,那人成為巨富,嚐到了甜頭,竟敢打她的主意,想包養她,恰逢他妻兒得到消息,僱傭了黑社會的人想殺她,她一怒之下殺了這些人,捲了那人的財產,離開了那座城市。

  從那以後,她用那些錢生活讀書,度過了許多年。

  但這些事,衣妮並沒有細說。她不想看見朋友或者朋友的家人懼怕疏離的目光,那些沒有朋友、獨自一人生活的日子,她不想再回去。

  衣妮低著頭,什麼也沒說,李娟卻已是目光憐憫。她當年父母也是過世早,在村子裡靠著鄰裡的接濟才活了下來,因此對這些事最是感觸深刻。且她也是為人母的人,見到沒媽的孩子,心裡總是心疼些。於是這頓飯下來,李娟已是對衣妮噓寒問暖,倍加關懷,下午拉著衣妮說了好一會兒話,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特意給她加厚了被褥。

  衣妮在夏芍家裡住了下來,白天陪著她去福瑞祥古玩行裡,或者陶瓷公司裡看看,晚上回來和夏志元夫妻一起吃飯。期間還陪夏芍去了趟青市,去華夏集團總部待了三天,親眼見到了夏芍雷厲風行地處理公司事宜,還陪她見了她的一位學巫術的朋友。

  夏芍到了青市,雖說是去處理公司事務,但還是抽空去了趟胡家別墅。胡家已經由艾達地產的人在著手重新翻修,胡嘉怡在家中陪著父母,見到夏芍的時候,精神顯得很好。

  “小芍!”胡嘉怡撲過來,開心的模樣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但是當聽說衣妮是蠱術師之後,想起自己的事,她歡快的笑容這才淡了淡,“我想通了。以前,我剛到英國的時候,身邊沒有人對我是善意的,只有亞當保護我。我憧憬他,依賴他,也感激他。後來我覺得我喜歡他,但是現在想想,可能真的摻雜了很多不純粹的感情在其中也說不定……我打算,不再跟他見面,讓時間來驗證我是不是真的有喜歡他。”

  夏芍聞言挑眉,那個無憂無慮的小魔女胡嘉怡能露出此刻這般安靜感慨的微笑,想必真的是想明白了些,“那你打算今後怎麼安排?”

  “英國那邊我還是會去的。但是我不會再回魔法學校了,我已經在準備向學校申請退學的材料。我爸的公司這些年業務不斷擴大,在歐洲開拓市場。他在英國有些商業上的朋友,已經幫我聯繫了劍橋大學,我打算去學校學習企業管理方面的專業,畢業之後就回家族公司幫忙打理。”胡嘉怡道。

  這決定讓夏芍有些意外,沒想到胡嘉怡能這麼快這麼果斷地做決定,這倒是讓她看出了她在未來繼承家族企業的一些潛質。胡嘉怡的決定,夏芍自然是讚成的。她只囑咐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希望以後你在英國盡量不要跟巫術學校裡的學生再接觸。那些人對你心存的敵意你應該清楚,別再招惹他們,免得給自己和身邊的朋友帶來危險。”

  至於見不見亞當,夏芍便沒有多提醒了。她並不知道亞當面臨的危險,如果提醒她,反而讓她猜出一些事來,到時反而給她帶來危險。

  胡嘉怡點頭應下,當晚,夏芍和衣妮在胡家留宿,胡廣進夫妻對女兒的決定很高興也很感慨,覺得她總算是長大了。

  第二天一早,夏芍開車返回東市,次日便是正月十五。

  正月十五,夏家人又齊聚一堂。夏志琴一家已經回了青市,這天只有兩位老人和夏志梅、夏志濤兩家來到夏芍家裡,一起吃飯。除了席間多了個衣妮,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這天團圓飯的氣氛還是很熱烈的,一家人討論起了夏芍和徐天胤訂婚的事。之前沒來得及定時間,現在夏芍回來了,夏志元才道:“我和你媽商量過了,覺得訂婚的時間最好訂在寒暑假。這樣不耽誤你的學業,不過這件事我們也只是提個方案,你明天回京城,替我們把話帶給徐老爺子,問問老爺子的意思。”

  夏志濤聽了笑道:“寒暑假?暑假還有半年,要是訂在寒假,那可就還有一年啊!那不是要急死小徐?上回看小徐……咦?小徐?”

  夏志濤說著話,聲音戛然而止,吶吶轉頭望向門外。

  門口,一身名貴西裝的男人已經走了進來,懷裡一捧玫瑰與百合花束,遠遠地便望進屋裡,目光落在正吃飯的女子身上。

  “師兄?”夏芍站了起來,沒想到徐天胤會從京城來到夏家。

  但怔愣間,她這才想起,今天正月十五,離徐天胤所謂的一周之期,正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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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18: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四章 肖奕的嫌疑,返校

   徐天胤抱著束花突然來了夏家,一屋子人圍坐在餐桌前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夏芍最先站了起來,笑著走了過去,接過花來抱在懷裡問:“你學會搞突然襲擊了,來家裡也不說一聲。”

  “唔,剛好一周。”徐天胤定凝著眼前女子恬靜含笑的眉眼,眉宇間風塵僕僕的氣息頓時散盡。他望著她,目光不肯移開片刻,一周的分離,已讓他極為想念。

  夏芍抱著花,又好氣又好笑。果然,她就知道!哪有這麼巧的?什麼查肖奕的所有資料要一周,這男人根本就是算計好了時間。這兩年,他越發學會耍點小心計了。

  “咳!”

  兩個年輕人互望,夏志元卻煞風景地咳嗽了一聲,看徐天胤的眼神有點不是滋味。雖然婚事算是定了下來,他也算承認了這小子,但是他也不能太出格了。兩人都還沒訂婚呢!在自己這個岳父泰山面前,盯著自己的女兒那樣看,當他不存在嗎?

  夏志元這一聲咳,夏家人這才反應了過來。劉春暉、夏志梅、夏志濤、蔣秋琳四人趕緊站了起來,劉春暉對夏芍笑道:“呵呵,小芍,你也別怪小徐搞突然襲擊,我看他是想給你個驚喜。”

  “是啊,年輕人不就愛這套麼?那詞兒叫什麼來著?浪漫!”夏志濤也笑著幫徐天胤說話。

  蔣秋琳瞥了丈夫一眼,再看夏芍懷裡那一大捧的玫瑰百合花,眼神有些艷羨。女人沒有不愛花的,但是她們這代人,當初也不流行這個。現在日子倒是好了,可是想想從來就沒收過丈夫送的花。

  夏志梅則看了徐天胤一眼,真沒想到,看他性情沉默寡言的,沒想到還會給女孩子送花。看來這徐家的嫡孫,是真的挺把小芍放在心上。

  這時候,李娟也站了起來,她見徐天胤來了臉上倒是有丈母娘見女婿的喜意,忙起身把他請過來坐下,一邊張羅著加碗筷,一邊讓夏芍把花拿去房間插好。轉身去廚房的時候,她還沒忘了瞪丈夫夏志元一眼,眼神警告——警告他別再犯大年初二那天的老毛病!

  夏志元苦笑,李娟轉身出去前卻瞥了眼女兒懷裡的花,瞧著也是挺喜歡。真沒想到,小徐這性子,還會送花!

  夏芍看著家裡人的眼神,忍著笑,如果他們知道徐天胤從認識她到現在,每次都是送同一束花,不知道表情會是什麼樣?

  不過,她喜歡就是了!

  夏芍把花抱去房間裡插好又回來,碗筷已經添置好,一家人坐在桌前已經在等她了。徐天胤雖然是搞了個突然襲擊,但是他來的時間也巧,正是夏家吃午飯的時間,飯菜剛端上來,都還沒動幾筷子。中午這整頓飯李娟都在招呼徐天胤和衣妮,餐桌上氣氛熱絡。

  吃完飯,夏芍幫著母親收拾了碗盤,便和徐天胤去了屋裡。

  進了屋,門一關上,夏芍回身便戳某人胸口,笑道:“你最好是查了肖奕的所有資料,不要只有一點點。”

  夏芍故意加重“所有”兩個字,這是當初在香港的時候徐天胤承諾的。他的承諾,自然從來不做假,但夏芍就是忍不住逗他,誰讓這男人今天搞突然襲擊。

  徐天胤任她戳,待她戳完,轉身便出了門。夏芍在屋裡聽見開關車門的聲音,沒一會兒,徐天胤回來,手裡拿了一摞厚厚的資料,“給。”

  夏芍一入手,只覺沉甸甸。粗粗一翻,還真是各方各面都有!她當即便斂了調侃打趣的笑意,低頭邊走邊看,往桌邊走去。待走到桌邊,只覺腰間環過一隻大手來。夏芍一愣,回頭一看,見徐天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了椅子裡。她正想著這男人行動怎麼那麼迅速,人便被他抱起來,放到腿上坐好。

  夏芍哭笑不得,她有種自己落入捕食者之手的錯覺。但她還是輕輕挪了挪,換個舒服的姿勢,倚進徐天胤懷裡,任他抱著自己,她則低頭,看資料。

  不得不說,這資料真的極為詳盡!這並不僅僅是肖奕的資料,還包括了現如今茅山門派的。

  茅山門派說起歷史淵源來,比玄門還要早,但是現如今門中弟子已是極少。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玄門的總堂在香港,並未受到那個動亂年代政策的波及,而茅山一脈則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當時,肖奕的師父那一代老一輩的大師都被扣上了牛鬼蛇神、封建迷信的帽子,門派弟子走的走,散的散,有不少人剛入門不久或者僅學了一點皮毛,就因怕被波及而退了山門。這也導致後來有不少江湖神棍行騙的時候,老百姓都稱其為“茅山道士”,一來可見那個年代茅山一脈受到的不公正評判,二來也是有些半路退了山門的弟子假以茅山之名給人看相算命,因學的只是皮毛,難免有蔔算不准或者騙人錢財的事情。久而久之,“茅山道士”在許多百姓心裡,幾乎成了江湖神棍的代名詞。

  肖奕拜入茅山的時候,動亂剛剛過去。他天資極高,他的師父道無大師親身經歷了門派的由盛到衰,親眼見到了人間百態,在十數年裡對人生有所開悟,因此不再將心思放在振興門派上,而是一心一意教好肖奕,只將門派的傳承秘法悉數教導給他。

  因此,肖奕沒有師兄弟,他只有兩位師叔,兩位師叔各收了三名弟子。三師叔的弟子閆老三因心性邪佞被逐出門派,其餘的加起來總共十人。兩年前,道無大師仙逝,肖奕以三十四歲的年紀接掌茅山派衣缽,成為掌門祖師。他直到如今還沒有收弟子,因此如今的茅山派,算是正式門派弟子的,只有九人。

  徐天胤準備的資料裡,附上了這九人的近況。

  肖奕的兩位師叔如今都已年過六旬,有家有室,很少替人消災解難,只有有緣人才能獲得兩人的指點。如今算是隱世的大師級人物。而兩人膝下的五名弟子,年紀大的四十歲,小的跟肖奕差不許多,除了一人在台灣,其他的都在國外。有一人在美國,一人在馬來西亞,兩人在新加坡。這五人除了在當地是極有名氣的風水大師外,還各自有自己的產業,平時互有聯繫。

  肖奕兩年前接掌門派之後,就開始四處遊歷,並在前年年底於加拿大遇到冷以欣,兩人在去年年底訂了婚。

  夏芍將看過的資料都放去桌上,屋裡氣氛極靜,她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資料裡,眉頭漸漸皺了起來,“龍脈出事的那幾天,他不在茅山?”

  “不在,去向不明。”徐天胤抱著夏芍道。

  龍脈出事的時候,唐宗伯曾跟肖奕通過電話,按照他的說法,他正在茅山處理門派和產業上的事,處理完畢後再赴加拿大和冷以欣訂婚。徐天胤查了那天的通話記錄和來源,證實肖奕在通話那天確實身在茅山。但與他通電話那天,龍脈已經被下了斷脈釘,肖奕很有可能在作法之後趕回內地,因此徐天胤把時間往前倒回了一個月,發現肖奕從加拿大回國的時間是張中先和夏芍發現龍脈被釘的一周前。

  按照肖奕的說法,他是回茅山處理事務的,但是在他回去的前兩天裡,沒有人見過他!這兩天的時間裡,在當地沒人見過他,在出入境方面沒有他的記錄,他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可以易容出關。”徐天胤提醒夏芍道、。

  夏芍目光微寒,緩緩點頭,“人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記得京城暗中助通密的人麼?那人的臉皮有兩層,就是易了容的!至於出關,假身份完全有途徑辦得到。”

  肖奕在龍脈被釘的時間上有兩天的空窗期,在玄門與泰國降頭師鬥法的那段時間,他人應該在加拿大。但是他並不住在冷家,而是在加拿大新置了房產,但那兩天,他的鄰居稱沒有見過他。

  “這也太巧合了。”夏芍斂眸,回頭問,“溫燁在香港被打傷的那天呢?肖奕人在哪裡?”

  “廣東。”徐天胤抱著夏芍,大掌不肯離開她的腰身,只把頭抵在她身上,嗅她的清香,眼也不捨得抬,“下頁。”

  夏芍一愣,忙把手上的資料拿開,去看下頁。果然,肖人那天人在廣東處理產業上的事,上午他去過一趟銀行,下午和晚上行蹤不明。夏芍冷笑一聲,這麼近的距離,他想往返香港是絕對有可能的!

  一次可能是她太多疑了,兩次許是巧合。那麼,三次呢?

  肖奕的嫌疑很大!

  夏芍一瞇眼,皺起眉頭,但目光隨即往下方資料的一連串數據上一掃,便愣了愣,“嗯?他變賣了門派名下和他私人名下的所有產業?”

  “嗯。”徐天胤嗯了一聲,不抬頭,只把她攬得更緊了緊。

  夏芍卻始終皺著眉頭,接連看下去。茅山派名下有一些慈善產業,想必初衷與夏芍建立華夏慈善基金會的初衷差不多,並不以盈利為目的,而在於濟世救貧。慈善產業肖奕沒有動,但其餘投資出去的產業他出售了股權,連他自己名下在國外的三家公司也變賣了。

  夏芍倒是沒想到,肖奕在二十五歲時就在國外註冊了公司,主營高科技產品和進出口貿易,他兩位師叔在國外的弟子在他的公司成立之初給了他很大的幫助,他的客戶遍佈美國、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地區,十年的時間,三家公司資產三十多億!如今他把公司全部變賣,加上投資在其他產業上的股權出售,他如今名下有五十多億的巨額資產。

  “就算他婚後打算長住加拿大,也不需要把公司賣了。”夏芍很納悶,“把所有的產業都清空,他想做什麼?”

  “現在還沒有動作。資金都在他的賬戶裡,最後一筆交接年前才到賬,都還沒有動用。”徐天胤道。

  夏芍沉默了,肖奕這舉動不正常。一個商人,如果不是發生了極大的變故,是不會變賣自己的產業的。換做是她,不管日後她和師兄在哪裡生活,華夏集團都不會給別人。所以說,肖奕一定有什麼打算,或者,是圖謀。

  現在,肖奕的嫌疑極大,哪怕剛才那些巧合真的只是巧合,他為了冷以欣,日後也未必不會做出對玄門有害的事來。因此,他的這筆資金動向,看來是要注意了。

  夏芍垂眸深思,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資料還沒看完——厚厚的一摞資料,就只剩下一頁了。

  當夏芍看向手中最後一頁的時候不由微怔,這最後的資料是關於冷以欣的。

  冷以欣在一周前被夏芍懷疑學習的黑巫術,產生了人格分裂的情況。徐天胤的這一頁資料是關於她在加拿大的人際關係調查,調查發現,冷以欣很少參加國外一些圈子的聚會,她在自己別墅裡療養,深居簡出。黑巫術有可能是從冷家的藏書裡自學而來。

  冷家有黑巫術方面的藏書也不奇怪,夏芍對西方巫術的瞭解很多也是來自於師父的藏書。只不過師父的藏書裡沒有對巫術實施方法詳盡的講解,即便是有,唐宗伯也在夏芍看書的時候提醒她,非本門傳承的術法,有可能並不全面,也可能有作偽的成分,所以不要輕易學習。否則隨時有可能給自己帶來傷害。

  冷以欣的人格雖然是成功分裂了,但她看起來確實很痛苦。夏芍不知道這不是她學習黑巫術的後遺症,但她本門功法被廢,確實已無太大威脅,真正需要注意的,還是肖奕!

  “肖奕有可能也是衣妮的仇人,這些資料我想應該給她看看。”夏芍說著,便想從徐天胤腿上下來,出門找衣妮。但是她動了兩下,發現某人的手臂實在是禁錮得太緊了,根本就不放她下來。夏芍這才低頭看去,正逢徐天胤抬起頭來,寂靜的房間裡,女子香軟的唇正撞上男人高挺的鼻樑,輕輕擦過,兩人都是輕輕一顫。

  隨即,夏芍臉頰微紅著便往後讓,頸後卻壓來一隻大手,夏芍怔愣的時候迎上一雙深暗的醞釀著掠奪的眸。房間裡一聲低弱的倒吸氣,一張資料緩緩飄落到地上,冬日午後的微暖的陽照在上頭,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小字和微微晃動的人影。

  喘息,不過是片刻,屋裡便奔出一名懷抱散亂資料的女孩子。

  夏芍臉頰泛紅,回頭嗔了眼屋裡,那眼神少見地有點牙癢的意味。某人的膽子果真是越來越大了,大白天的在她屋裡,還是書桌後,他就敢不安分!要是給他得逞,下回還不知要怎樣膽大,看樣子,他是真不介意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被她父母抓著,這樣興許可以訂婚都省了,直接結婚。

  夏芍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對徐天胤的一些小心思搖頭一笑。待收拾了情緒,她便把資料整理好,去了衣妮房間。

  衣妮在看過資料之後,也是一怒,“我就知道是他!一定是他!”

  “稍安,我會盯著他的。這個人隱藏很深,你找了他七八年都沒有他的消息,他在背後暗算玄門幾次,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可我們若真沒冤枉他,他就已經露出狐狸尾巴了。現在,他不再是完全身處暗處,只要知道知道敵人是誰,天底下會算計人的不是只有他!”夏芍一笑,拍拍衣妮肩膀,“放心,先交給我!若有一日報仇,一定不會落下你。”

  告訴衣妮肖奕的嫌疑只是因為她有知情權,但夏芍還是要囑咐她,不要輕舉妄動。小不忍,則亂大謀。

  衣妮也聽出夏芍是怕她衝動,陷自己於危險中,頓時撇過頭去,還是有點不習慣別人的關心,“知道了,囉嗦!衣緹娜是那男人殺的,我不算給阿媽報了仇。這回要真是那男人,一定要給我宰一宰!”

  夏芍見衣妮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一笑,點頭。

  “千刀萬剮!”衣妮繼續道,眼神刀子似的泛光。

  夏芍無語,收拾了資料,轉身出門。

  “放蠱咬死他!”衣妮跟著出來,在後頭磨刀霍霍。

  夏芍再次搖頭,走得遠了。走回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停下腳步,抬頭望遠,望天際雲白天青,眼底光芒被冬日青冷的天渡一層霜涼。

  ……

  這天正月十五元宵節一過,第二天,夏芍便要準備返校報到了。

  徐天胤本來要回軍區報到,但他特意請了一天假,送夏芍返校。回家過年的時候,夏芍是開著車帶著朋友自駕回來的,回去的時候便由徐天胤駕車,帶上了衣妮、周銘旭、元澤,開到省道的時候,又稍上了柳仙仙,朋友們一起回了京城大學。

  元澤和柳仙仙這個年過得都挺忙,一個忙著跟隨父母在官場圈子裡走動,一個忙著幫胡嘉怡收拾去英國劍橋大學讀書的行李和幫她準備資料。胡嘉怡一周後前往英國,下回幾人再相見,怕最早也要暑假。

  周銘旭這個年過得是最鬱悶的,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劉翠翠就過年回家住了兩天,其餘時間都在香港。周銘旭是知道她在香港參加專業模特培訓的,但劉翠翠家裡人都以為她是去勤工儉學。劉翠翠的家裡人,她母親和弟弟人不錯,她爸則是個老酒鬼,思想重男輕女不說,還特別封建。要是讓他知道劉翠翠在學模特兒,一定會打斷她的腿,到時候說不定連介紹劉翠翠去香港的夏芍都要受埋怨。

  夏芍卻並不在意,她只希望朋友們的未來越來越好。劉翠翠是個很有上進心的人,她在香港參加培訓,連夏芍到香港的時候,兩人都沒有見面。劉翠翠不想被人知道她跟夏芍是朋友關係,用她的話說,她能吃苦,不需要被特殊照顧,也不希望被人說夏芍舉薦了個菜鳥來。她已經接受了夏芍莫大的幫助,剩下的路,再苦再難,哪怕是把腿走斷,她都會走出個名堂來!

  夏芍很欣賞劉翠翠這股子幹勁兒,也就一切隨她。但她還是有讓劉板旺暗中盯著的,畢竟那個圈子很亂,她可不希望在劉翠翠身上出什麼不好的事。

  由於劉翠翠過年的時候不在,周銘旭沒了個玩伴,日子本就無聊,最鬱悶的是杜平的父母還找上了他。今年過年杜平還是沒有回家,他父母托周銘旭去京城如果見到杜平,希望他暑假的時候能回家看看父母。夏芍聽了這事眉頭皺了好一陣子,上回跟杜平不歡而散之後,她就沒再管過他。雖然是生氣他的一些想法,但杜平的父母都是很樸實的人,小時候對她也很好。看在這份兒上,夏芍決定回了京城後,再去找杜平談談。

  不過夏芍這次回京城,事情可不少。

  很重要的一件事是,她要回京,處置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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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19: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五章 王卓受審,王家的對策

  夏芍回到京城的時候,感受到的是頗為緊張凝重的氣氛。

  王光堂車禍的事,只有共和國的高層才知道,但王卓回京受審的事,卻是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過年的這段時間,調查案件的警隊都沒有休息,王卓回京第二天就被帶去了警局。

  王卓對於謝長海、於德榮和劉舟三人對他的指控,態度都是一個樣——不認!

  儘管警方有王卓和地下錢莊來往、放高利貸的證據,也有西品齋拐帶於德榮的兒子去賭博的那名員工的口供,但王卓的態度還是很橫——我不知道你們警方的證據是怎麼來的,這是冤案!你們有本事就告我,我會聘請律師,咱們法庭見!

  過年這段時間,關於案件的進展情況不斷地有消息從各個管道傳出來,成為整個京城茶餘飯後的談資。但令人疑惑的是,王卓出了這麼大的事,卻只見王卓的母親潘珍出來各方走動,始終不見王卓的父親王光堂。

  王光堂躺在醫院裡,夏芍回京那天,他才剛剛脫離生命危險,從重症監護轉入普通病房。這對王家來說可謂是這段時間最大的喜訊了,但相比這個喜訊,王家的麻煩也不少。

  警方調查王卓,圈子裡都知道是因為王卓誣陷夏芍,正巧撞在了徐老爺子槍口上。共和國當權的那位發了嚴查的命令,底下那群人也都跟著鐵面了起來,那些平時都不夠格見王家人的警方人員一個個對待王家就像對待普通百姓,說帶走調查就帶走調查。不僅如此,秦系還在這時候落井下石,趁此機會調查起了王家!

  秦系的人狡詐得很,他們很有分寸。眼下王光堂身在醫院,他畢竟是軍委委員,對國家有過貢獻的人,現在危重時期,秦系把矛頭直指他難免落人口實,影響在當權的那位眼中的形象。因此,秦系把矛頭指向了王光堂的妻子——潘珍的娘家。

  潘珍是軍區文工團的副團長,大校軍銜。但其實,她娘家原先就是經商的,只出了潘珍這麼位藝術家。嫁給王光堂後,潘家沾了紅頂商人的邊兒,企業幹得挺大,免不了與一些薑系的官員關係“深厚”。秦係有意捅出潘家企業行賄的事,鬧得這個年潘家也沒過好,薑系的一些官員也沒過好,人心惶惶。

  其實,秦系最先捅出的並不是潘家核心人員,而是潘家的一些親戚,但這明顯是投石問路的舉動,用來看看上頭對這件事的反應。如果反應不大,接下來就會直指潘家!而直指潘家,其實也就是衝著王家。

  丈夫病情危重,兒子在警局受審,娘家又接連有不利事件曝出,潘珍焦頭爛額,同時也很惱火!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夏芍的錯!是這個女孩子當初在車行設計王家,讓王家顏面無存,王家才會想給她點顏色瞧瞧的。如果當初不是她惹了王家,王卓不整她,也就不會撞到徐老爺子槍口上,導致如今王家的困局。

  潘珍一心為兒子,壓根就沒想當初夏芍剛來京城,本無跟王家作對的心思,是王卓在慈善拍賣會上先算計夏芍,這才遭致夏芍的算計的。潘珍只是一心想解王家的困局,想來想去,她想到了徐彥紹和華芳夫妻。

  潘珍聽說,徐彥紹和華芳自打年前搬到紅牆大院外頭的別墅居住,到現在也沒搬回去,她便在這天傍晚去了徐家別墅。

  沒想到,徐彥紹和華芳一身隆重裝扮,看起來正要出門。而徐彥紹夫妻見到王家人來訪也很意外,但出於禮貌,還是把潘珍請了進來。華芳去泡咖啡,徐彥紹和潘珍坐進了沙發裡。

  “呵呵,今天是什麼風,把潘副團給吹來了。我們徐家,蓬蓽生輝啊。”徐彥紹笑道。

  潘珍扯了個笑容出來,道:“徐委員也不用跟我寒暄了,咱們都是鄰裡鄰居的,平時都常見面。光堂還在醫院,別人照顧我也不放心,我不能離開太久,所以今天我就開門見山了。我來是為了我們王卓的事,案子是個什麼情況,相信徐委員也清楚。我們王卓在這件事上確實是做得欠考慮,老爺子生氣我們也理解。可王卓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他和蘇瑜的婚事就那麼被人算計著給退了婚,別說他了,我們當父母的在外頭都抬不起頭來。這樣的事,放在誰身上沒有火氣?我們王卓在這件事上雖然做錯了,但到底是出於人之常情,情有可原。上頭說嚴查,無非是因為老爺子不快。從出了事到現在,老爺子都避而不見,上頭不鬆口,下面就咬著不放,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了。今天來找徐委員,是拜託徐委員幫忙探探老爺子的口風,看老爺子氣消了沒。也希望徐委員能幫著說幾句話,這件事要是能過去,一定讓我們王卓去給老爺子賠禮道歉。”

  徐彥紹聽著潘珍的話,眼神連連變幻,臉上卻維持著笑容,聽完便道:“呵呵,潘副團的心情我能理解。現在的孩子做事都衝動欠考慮,這也是年輕嘛!”

  潘珍一聽,臉上便露出希冀的神情來,暗鬆一口氣,笑道:“是啊,都是年輕惹的禍。誰也年輕的時候還沒做過錯事?希望徐委員在老爺子麵前求求情,給年輕人一個改過的機會。這孩子以後我一定嚴加管教!”

  “唉!這不是跟老爺子求情就能解決的事。”徐彥紹卻話鋒一轉,嘆著氣笑了笑。這語氣聽起來意味深長,別有所指,但可惜,潘珍沒聽懂。

  “徐委員,咱們明人眼前不說暗話,這件事若不是惹了老爺子不快,哪能查到這份兒上?您幫個忙,跟老爺子求求情,一定有轉機。”

  徐彥紹笑著複雜地搖搖頭,那可不一定!別說老爺子不可能徇私,就是老爺子發了話,還有個人……她那一關可不好過。

  想到此處,徐彥紹笑容更是有些發苦。在東市那晚,他算是深有體會。那女孩子,不惹她倒還相安無事,惹了她,沒那麼容易被原諒。那晚,他和妻子被她詭異的本事嚇到,她走之後便嚴問了兒子,這才得知了去年國慶期間京城車禍身亡的一名官員的死因,竟是她所為!

  這殺人不用刀、連個證據都找不出來的手段,實在叫人冷寒!

  那天晚上,他們夫妻倆都沒睡著,之後,困擾了他們一個多月的惡夢果然再沒出現過,這親身體會,說出去恐怕沒有多少人信,但這就是事實!這女孩子,不是尋常人!

  王家的事,那晚她也露了個口風,這件事顯然與她有些關係。當初那名官員的車禍就與她有關,王光堂的事徐彥紹還真不敢說跟夏芍無關。如果真是她做的,那她想怎麼對付王家,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徐彥紹都不清楚,自然不會去觸她的黴頭。再說了,徐王兩家鬧到這份兒上,已不能算是一派,替王家說話?那是不可能的。

  “潘副團,老爺子向來痛恨權貴子弟仗勢欺人,王卓做的事是個什麼性質,我想你清楚。上面那位說要嚴查,話都說出去了,求老爺子能有什麼用?”徐彥紹委婉回絕,官面兒上的話,他駕輕就熟。

  潘珍臉上的笑容斂去,她是聽出來了,徐彥紹就是在推脫。其實,她來之前已經想過會是這個結果了,畢竟徐王兩家現在已經算是撕破臉了,沒理由徐彥紹會幫她。但她尚有一線希望,畢竟這件事,當初華芳有參與,他們夫妻如果不怕這件事曝光出去,應該會被她拿住軟肋。但是沒想到,徐彥紹還是拒絕了。

  正巧這時候華芳端著咖啡送來客廳,潘珍看見華芳便冷笑一聲,“徐委員,老爺子的分量我想咱們都明白。那位雖然是把話說出來了,但如果老爺子有放我們王卓一馬的意思,上面那位是有可能改口的。不然,既然是要嚴查,那就該查查所有跟這案子有關的人。我們王卓入了獄身敗名裂,他是罪有應得,有的人也不好逍遙法外吧?”

  這話什麼意思,徐彥紹和華芳不可能聽不明白。頓時,夫妻兩人的臉色也跟著一沉!

  華芳的性子向來就不是個吃虧的,更別說被人威脅了。她臉一拉,瞥向潘珍,“潘副團,你這是在說我?沒錯,有些事是我告訴王卓的。但是事情是他一手安排的,我只是知情,可沒參與。真要定性,我也不是請不起律師。到時候看看誰判得重。”

  “呵呵,潘副團,你剛才有句話其實我很贊同。誰年輕的時候沒做過錯事?年輕人需要一個改過的機會,我覺得沒有什麼比認罪伏法、好好改造要強。一百次嚴加管教也抵不上一次教訓,年輕的時候挨點教訓是好事,免得以後再犯錯。”徐彥紹笑著從沙發裡站起來,送客的意味很明顯。

  潘珍臉色一變,不可置信地看著徐彥紹和華芳夫妻。華芳當初把事情告訴王卓的時候,不是因為不滿夏芍嫁進徐家嗎?現在她面臨身敗名裂的威脅,沒道理不為自己的利益考慮。可是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過了個年,口風就變了?

  潘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徐彥紹接下來的話更讓她愣在了原地。

  “潘副團請回吧,我們今晚還有事。天胤和小芍回京,老爺子請去家裡吃飯,我們還得回去。”徐彥紹說罷,便做了個請的手勢。

  潘珍吶吶望著這夫妻倆,越發想不明白,他們不是不希望夏芍嫁進徐家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王家人找上徐彥紹夫妻的事,夏芍回京當天晚上就知道了。

  告訴她這事的人,正是徐彥紹。

  夏芍晚上八點回了京城,朋友們回學校宿舍,夏芍則和徐天胤前往紅牆大院裡,跟老爺子一起吃飯,順道說說訂婚的事。過了個年,徐彥紹夫妻對夏芍的態度可謂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華芳雖然還表現得有些不自在,但徐彥紹卻是極為熱情。

  老二夫妻的態度轉變,徐康國看在眼裡,沒有多說什麼。這一家子初二那天去東市的事,他事後才得知。他以為他們是去夏家鬧事的,為這事還很震怒,沒想到這夫妻兩人竟來他面前認了錯,並表示這段時間已經深刻反省,去夏家是替徐天胤求親的。徐康國清楚兒子兒媳的性情,他知道這裡面一定有隱情,但徐天胤回京之後,他得知那晚徐彥紹夫妻確實是沒在夏家人面前端架子,訂婚的事也是徐彥紹促成的,他這才漸漸消了氣。

  這晚,見徐彥紹對夏芍極為熱絡,親自給她布了好幾回菜,噓寒問暖,很有長輩的做派,徐康國看在眼裡,沒多說什麼。哪怕是知道事情有隱情,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只要老二一家別再安什麼不好的心思,徐康國也還願意再給他們夫妻一次機會。

  這頓晚飯,老人看起來還是很高興的。孫子的婚事夏家那邊同意了,他能不高興嗎?

  夏芍見老人眉目間掩不住的笑意,便忍笑道:“老爺子,我爸媽說我的學業不能耽誤,他們希望訂婚的時間盡量安排在寒暑假,想問問您老的意思。您覺得是寒假好,還是暑假?”

  徐康國看一眼夏芍,正見她一臉小狐狸似的笑意,頓時板起臉來,“你這丫頭,又想給我下什麼套兒?我要說暑假,你是不是想說我比天胤還著急?我要說寒假,你該說我不盼著你嫁進徐家了吧?”

  夏芍頓時一副冤枉的表情,但笑意卻更濃,明顯她就是這麼想的。

  徐康國頓時瞪她一眼,但眼神有些感慨。徐家這些孩子裡,沒有一個敢跟他開玩笑的,也就這丫頭。怪不得她才回家一個來月,他就覺得日子過得有點乏味。

  徐彥紹這時候笑道:“暑假!暑假!早點定下來好!”

  一旁坐著的徐彥英看向她二哥,也沒弄明白過了個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二哥一家不再反對這樁婚事,反而極力促成。但不管怎麼說,這對天胤來說是件好事,要是再發生一次上回的事,這孩子夾在中間也就太苦了。

  “我也覺得暑假好,七八月份,女孩子穿衣打扮起來也漂亮不是?訂婚的時候,小芍家裡人一定得來京城,京城冬天可比青省冷,家裡還有老人,來回奔波對身子不好。我看啊,就暑假吧!”徐彥英笑著出主意,出完主意又笑問徐天胤,“天胤覺得呢?”

  “嗯,暑假。”徐天胤點頭,想也不想。簡潔,堅決。

  夏芍抿嘴直笑,她早就知道一定等不到寒假。她以往是想著畢業後再結婚的,對於訂婚的時間她倒沒有太多想法,暑假就暑假吧,“那我回去打個電話給我師父,日子就由他老人家定吧。”

  算日子的事,夏芍自是可以自己來,但按傳統,婚事這等喜事自然該由長輩定日子。前兩天去香港見唐宗伯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叨唸算日子的事了。

  “行。跟你師父說說,讓他定吧。”徐康國點頭答應。

  一頓飯吃完,已是晚上九點多。徐康國今晚精神抖擻,一點倦意也沒有,夏芍和徐天胤陪著老人聊了會兒天,說了說徐天胤去夏家拜訪的趣事。夏芍倒沒說徐天胤中午吃撐了胃,只把他賄賂夏家親戚爭取援軍的事講來,惹得徐康國哈哈大笑,沒想到孫子也有這麼開竅的時候。徐彥紹夫妻和徐彥英在一旁瞧著,臉色各有感慨。在他們的記憶裡,兒時父親是嚴父,成家後父親更像是領導,很少見他像為平常人家的老人一般這麼開懷。

  這晚,一直聊到將近十一點,徐康國才露出些倦意來。徐彥英趕緊起身,把老人扶回屋裡,讓他休息。夏芍和徐天胤這才離開徐家。

  走的時候,徐彥紹夫妻和徐彥英也是一起出去,走到車旁的時候,徐彥紹喚住了夏芍,“小夏啊。”

  夏芍回頭,微微一笑,客氣而疏離,“徐委員,有事?”

  她還是不肯改口,徐彥紹笑了笑,也知道急不得,只道:“王家的案子我知道你挺關注。現在警方那邊證據都已經齊備,相信過陣子就能庭審了。不過,離庭審怎麼也得三兩個月,王家雖然現在麻煩多,但是就這麼一個兒子,是不會看著他被判有罪的。你這段時間注意點,尤其是公司方面,我知道你在京城開了家會所,你還是暫關一些日子,避避風頭得好。”

  徐彥紹提到華苑私人會所,什麼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夏芍深看了他一眼,笑道:“謝謝徐委員提醒,看你的樣子,想必今天遇到貴客臨門了吧?”

  徐彥紹一驚,沒想到夏芍這都看得出來,他頓時笑了笑,也不隱瞞,便把潘珍找他求情的事和盤托出。今天王家人求情未果,難免他們不會把主意動到夏芍風水師的身份上,在這上面做做文章,給她找找麻煩,也給徐家點壓力,逼迫徐家做出妥協。所以,他對夏芍的提醒還是很符合形勢的。

  沒想到,夏芍聽了眉頭都沒動,只是頗有深意地一笑,看了徐彥紹一眼,“徐委員,我記得我說過,王家的事,你只要看好戲就成了。”

  夏芍一笑,徐彥紹、華芳和徐彥英還在怔愣中,夏芍已上了車,關門,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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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芍姐的動作,再見杜平

  夏芍所說的好戲,徐彥紹沒看出來,他只看見了王家的行動。

  王家並未如他預料般,在夏芍風水師的身份上做文章。又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這時間。

  夏芍回京城大學報到的第二天,潘氏企業便曝出賄賂地方官員的醜聞,雖然涉事人員都是潘氏旁系,但事情被曝光在國內門戶網站華樂網上,點擊量之高,引起了官方極大的重視。次日,潘氏企業涉事人員就被帶走,地方涉事官員被調查!

  這突來的事,讓潘珍憤怒至極!

  秦系居然真的敢動手!

  秦系動手了——這也是徐彥紹的感覺。秦系過年這段時間就在調查潘家,有些風聲已經傳出來了,只不過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動手了。

  徐彥紹得知這消息的時候皺了皺眉頭,老實說,他不太看好秦系的這次舉動。秦系沒有直接動潘家的人,而是動了旁系,這固然是投石問路,可也有些打草驚蛇。秦系這一動,那些跟潘家有來往的官員以及潘家的重要成員,必然是會忙著收拾一些證據,等秦系再想動主要的那部分人的時候,哪還那麼容易找證據?

  不出徐彥紹所料,潘氏企業在惱火之後,確實是最先做了這些善後。但潘家也好、徐彥紹也好、京城圈子裡看戲的人也好,讓眾人跌破眼鏡的是,兩天後,華樂網上再曝潘氏企業的醜聞!

  醜聞這回涉及的人是潘珍的弟弟,傳他在外麵包養二奶,此二奶種種仗勢欺人的劣跡。事情有圖有真相,甚至有苦主,有監控視頻,容不得抵賴。這樣的醜聞,比起官商勾結來說簡直就是小事,但毫無疑問,這次的爆料已經指向了潘家的重要成員!

  事情是在華樂網上曝光出來的,這件事必然與夏芍有關聯!潘家為此震怒,如果是其他網站曝光他們的事,潘家完全有能力封了這家網站,或者要求封殺這條消息。但他們的手卻伸不到華樂網身上!夏芍的背景不比潘家低,沒有人敢動華樂網!

  醜聞曝光僅一天,潘家還沒有商量出對策來,次日又發醜聞。

  潘氏企業以酒店業為主,在國內各省市都有連鎖,這回曝光的醜聞正是酒店服務方面的。比如客人換房後被單沒有更換、比如用過的杯子沒有進行消毒,再比如,客人得罪了酒店服務生,服務生竟往送的菜裡吐口水一類噁心的事。這些事,以前不是沒有客人反映過,但是都被酒店低調處理了。這些曾經發生過的事,為什麼會被找到證據在網上曝光出來,潘家匪夷所思!

  他們自是不知道,這些事對徐天胤來說,要找實在是輕而易舉。

  他們更沒有預料到,這一連串的醜聞一下子將潘氏旗下的酒店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網上罵聲一片,潘氏的企業形象嚴重受損!潘家人不會想到,年前王家算計夏芍,讓她在京城大學的舞會上被帶走,企圖以贗品之事影響華夏集團聲譽,這回夏芍便讓整個潘氏企業暴露在網絡上,受更嚴重的波及!至於王卓的西品齋,待案子審下來,一個贗品事件足以毀了他的聲譽!

  夏芍報仇,要麼不報,要報就要加倍奉還!

  潘家紅頂子商人做久了,總以為權勢大過天。雖然他們知道網絡的影響,但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這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這一連串事件的影響,遠遠超出了王家的預料。事情雖然是指向潘氏企業的,但是潘家和王家是姻親,加上之前的賄賂醜聞,王家在網上已經受到了討伐。若任事情再發展下去,民意難違,讓潘家被帶走的那幾個人和那幾名官員坐實了行賄受賄的罪名,那接下來就是潘家嫡系,然後就是王家!

  在這種情況下,王光堂雖不知外界發生的情況,王家的其他成員卻都找到了潘珍,一起商量對策。他們雖然對秦系和夏芍恨之入骨,但這時候沒有心思去對付夏芍,保自身最要緊!等局勢穩定了之後,定要讓夏芍吃不了兜著走!

  王家最先想到的是薑家。而這時候,其實薑系也在想辦法保王家。

  雖然王家現在是深陷水深火熱之中,但是王家在軍界的地位還是不可撼動的。薑系在政,很需要王家在軍界的人脈和勢力,失去王家,對薑系來說也將是一個巨大打擊,往後再想與秦系鬥基本已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出事之後一直比較低調的薑家做出了反應。

  姜家三代裡的薑正祈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京城四少之一,現在地方上任市長,年紀僅三十三歲,算是共和國最年輕的市長。此人為人低調,在派系爭鬥的緊要關頭,幾乎看不見他的身影。但這時候,薑家出面放出消息,薑正祈將訂王家三代王梓菡為妻,待今年暑假訂婚,明年王梓菡大學畢業兩人就完婚。

  姜王兩家聯姻!

  這消息一出,震動了京城!薑正祈三十三歲,至今沒結婚,早在幾年前就有人猜測他的婚事。當時,最被看好的就是王梓菡。畢竟姜王兩家算是門當戶對,在京城圈子裡,能配得上薑正祈的也就只有王梓菡了。但沒想到,兩家遲遲沒有消息,事情一拖拖到現在,薑家竟然在這個關頭出面,定下了兩家的婚事!

  不得不說,薑家下得一手好棋!姜王兩家這時候聯姻,對姜家有莫大的好處。第一,王家現在正值多事之秋,牆倒眾人推,唯獨薑家伸出了援手,此舉勢必獲得王家的感激。日後王家有救,軍界的那些勢力會毫無保留地借給薑家使用。第二,薑家此舉雪中送炭,不管他有什麼目的,表面上倒也成全了仁義的名聲。現在離上頭當權的那位退下來還有兩年,京城的派系爭鬥雖然緊張,但是這時候分出勝負來還早。那位假如想平衡下兩派勢力的話,這時候是不會讓薑系垮臺的。只要他有這種想法,哪怕是王卓可能會坐牢,王家本身也不會倒! 薑家此時的做法可能迎合了那位的心思,屬於加分之舉。再者,這次聯姻對薑家本身來說,也等於是挽救自己的勢力。

  一舉,三得!

  僅僅是一個聯姻的舉動,就把這些天來王家所面臨的困境一舉擊破,隱隱有翻盤的趨勢。在這樣的趨勢下,京城圈子甚至是國內政界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秦系和徐家身上。

  徐老爺子向來是不參與派系爭鬥的,他的目的看起來只是處置王卓。但現在徐家已經被歸為秦系了,在這種情況下,老爺子會有什麼舉動?

  徐康國什麼舉動也沒有,連夏芍也沒有什麼舉動。

  夏芍該上課上課,該去公司去公司。期間把盯住肖奕資金動向的事交給了華夏拍賣京城分公司的總經理方禮。

  方禮是中英混血兒,一頭深棕色短髮,五官英俊。他今年三十有一,看起來卻像是二十五六的大男孩,性子頗為活潑。夏芍將肖奕的賬戶情況交給他的時候,他坐在總經理的辦公桌後,笑容誇張,語氣誇張,“哦!這又是哪個倒楣的,不幸被董事長盯上了?”

  夏芍一笑,不理他誇張的語氣,只吩咐道:“盯緊這個人的資金動向,隨時向我報告。”

  方禮不僅對西洋古董方面有很高的鑑賞能力,本身對股市和金融證券方面也有很高的天賦才能。這樣的人才即便是在英國也能有很好的發展機會,他卻是個天性好玩的,看中了華夏集團的發展潛力,當初面試的時候,面試官問他為什麼要來華夏集團,他竟答因為對年輕美麗的董事長很感興趣,讓面試官極度扶額。

  當然,這不過是他開玩笑而已。方禮有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兩人感情很好,他的未婚妻還在英國劍橋大學進修碩士學位,等拿到學位,兩人就會完婚了。

  “現在西品齋因為董事長的算計無限期延後開辦拍賣公司的事,那我手裡這個倒楣的傢夥又是誰?”方禮看著手裡的賬戶資料,很感興趣。

  “我們的敵人。”夏芍的回答很簡潔。

  “這點資產,還不至於成為我們的敵人吧?”肖奕的資產不過五十億,跟目前資產數百億的華夏集團相比,實在不夠看。

  “別忘了,華夏集團是怎麼走過來的。”

  方禮聞言挑眉一笑,很感興趣,“可惜,我來華夏集團的時候,董事長的傳奇故事我只有聽的份兒。什麼時候讓我也參與參與,親眼見識見識?”

  夏芍一笑,“你只需要看好這個人的資金動向就好。不要輕敵,要拿出對待王卓百倍的心思。”

  這話讓方禮一愣,臉上趣味的笑意微斂,難得認真起來,“有這麼嚴重?”

  “有。”夏芍也斂了笑意。

  在方禮的印像中,眼前的女子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都是一副淡然含笑的模樣,她這態度還是很少見的。他當下又看了眼手頭的資料,這回認真點頭,“好!我會盯著的,有什麼情況,會向董事長報告的。”

  ……

  在見過方禮之後,夏芍還見了杜平一面。

  上回去杜平所在的大學幾回都沒見到他,夏芍也是心裡有數了。因此這次她回到京城後沒有立刻去他的學校,而是經常開天眼看著他校門口和宿舍樓下的情況,直到看見有輛豪車開進學校,確定是宮少那幾人,杜平也在車上,夏芍才開車去了杜平所在的學校。

  她到了的時候,宮少那群人正開著敞篷跑車在校園裡兜風,惹了不少學生的目光。大冷的天兒,這些人也不嫌冷,在寬闊的校園裡恣意奔馳,所到之處,寒風裡嗆人的酒氣。

  杜平坐在副駕駛座上,沉著一張臉,聽著車上幾名富少歡呼的聲音和沿途對女大學生們吹口哨叫喊,他只是坐在車裡,一言不發,顯得很嚴肅。

  學校裡的女生見這情形都躲得遠遠的,沒一會兒,大學操場上就沒了人,只聽見跑車飛快瘋狂的奔馳聲。跑了一陣兒,觀眾都跑沒了,杜平也不吱聲,這幾名富少都覺得掃興,這便要把車開去他宿舍樓下,送他回去。這時候,一輛白色奔馳遠遠駛來,那幾名剛剛把車停下的富少們興奮了起來!

  那車是去年的新款,可不便宜,有個一百八九十萬的樣子。而且那顏色,一般是女孩子喜歡的。

  一猜來人是女孩子,還是富家千金,那幾名富少頓時興奮起來,歡呼著朝來人吹起了口哨,順手將車燈打亮,直直朝那輛車的駕駛座上照去!

  行車的過程中被強光突然照射,車技不好的人,出事翻車的可能性都有。那幾名富少卻壓根不考慮這點,他們只想看看那開車的是不是美女,然後看看美女驚慌失措停車的樣子。

  然而,那輛車卻在車燈打開的一剎,原地一個甩尾,九十度轉身,夜色裡白色的車身擦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停車!

  宮少等人張著嘴,有一瞬的怔愣,但隨即便都叫好起來!鼓掌的,吹口哨的,幾雙眼睛緊緊盯著車門,都想一睹車裡下來的是什麼人。

  車裡下來的果真是名女孩子,燈光裡,一身比車身還雪白的羊尼大衣,下車時身子輕輕一轉,現曼妙曲線。車燈刺眼,她微微低著頭,宮少等人還在屏息驚豔之時,杜平臉色一變!

  就在這時候,夏芍的手輕輕一揚,操場上風沙驟起!宮少等人只覺忽來一道颶風撲面,刮得幾人站立不穩,紛紛以手遮頭,撲通撲通往車座裡仰倒。一時間,人仰馬翻!

  而隨著幾人仰倒,只聽“砰砰”兩聲巨響,宮少幾人坐著的敞篷跑車前面的大燈驟然炸裂,玻璃渣子四射,操場上一暗,車裡卻有連番哀嚎聲和怒罵聲傳來。

  “操!這什麼情況!”

  “誰、誰他媽的……”

  “邪門了!快、快開車!”

  混亂中,有名富家子弟的聲音傳來,宮少正坐在駕駛座的位置,他從車裡掙紮著爬出來,哆嗦著去發動車子。然而,車子發動了幾下,一點反應也沒有!情急之下,他壯著膽子爬出來探著身子往前天一瞅,登時臉都綠了!

  只見自己這輛上個月才買的豪車,不僅是前頭大燈炸裂,連車前蓋兒都凹下去一大塊,發動機估計是壞得死死的了!剛才那莫名其妙一陣風,沒把車子掀翻,卻是把這車給報廢了!

  車裡的幾名富家公子哥兒見宮少半趴著身子,僵直不動,顯得很詭異。這才都哆哆嗦嗦探出頭來,伸著脖子往前頭一看,當即都一個個地直了眼。

  這時候,夏芍已經慢悠悠走了過來。宮少等人後知後覺地抬眼,只見走來女孩子手放在大衣兜裡,逆著光,看不清她臉上神色,只見她步伐悠然散漫,卻給人莫名的壓迫感。

  宮少等人臉色大變,這時候本能是應該逃的,但卻誰也沒動——夏芍走到跟前來,這幾個人終於看清了她的面容。

  宮少的一張臉由綠變白,張著嘴,舌頭都打了結,“夏夏夏、夏董?!”

  其餘幾人也盯著夏芍,臉色發白,眼神發直。剛、剛才的事太詭異了,他們險些以為這世界玄幻了!可、可是,難不成真是夏小姐所為?

  夏芍卻看也不看這幾人,只望向杜平,“你來一下,我有事跟你說。”

  說完,夏芍轉身就往自己的車子處走,聽後頭宮少哆哆嗦嗦地道:“杜、杜哥,夏小姐找你有事……”

  杜哥?杜平是宮父為兒子請的保鏢,不知情的人聽這聲稱呼,還以為杜平是這幫人裡的老大。夏芍步子未停,只往後掃了眼。

  杜平在這裡沉著臉,沒說話,點頭就下了車,隨著夏芍走了過去。若不知情的人看見這一幕,瞧他這氣度,還以為他真是這幫人裡的老大。其實,實際情況也差不多。自從上回見到夏芍,宮家人得知杜平跟夏芍是發小,關係很好,夏芍還稱他一聲“杜平哥”,宮家對待杜平的態度就發生了極大的轉變。現在,杜平還是宮少的保鏢,但宮少卻看起來更像是他的跟班兒,連宮少身邊那些富家公子哥兒也稱杜平一聲杜哥。

  夏芍走到車邊,並沒有進到車裡,而是站在車旁等。杜平走過來之後半低著頭,車燈昏黃的光線照著他半沉著的側臉,不等他開口,夏芍便開門見山,“我過年的時候見到杜叔杜嬸了。”

  聽見自己的父母,杜平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仍是沒抬頭。

  “你兩年沒回家過年了,他們很想你。本是托胖墩給你帶句話,但你上回把人打了,所以想想,還是我來吧。杜叔杜嬸盼你暑假回家團圓。”夏芍要說的就是這件事,但杜平一直半低著頭,連眼都沒抬過。夏芍傳完話,見他這副樣子,也不由斂眸,眼神微寒,“我不知道你勤工儉學是為了什麼,我們現在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有理由、有權利、有自由去做你想做的事,你可以不顧及我們這些朋友,但望你還能記著自己的父母。當他們每年每年站在村口,看著我和胖墩都放假回村子裡的時候,但望你能體會他們的心情。”

  杜平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見他胸口沉重的起伏。

  夏芍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上車,發動車子之前道:“我要傳的話都傳到了,暑假,回家。”

  說完,夏芍再不看杜平,車子發動,揚起一地塵沙,開出了校園。

  夏芍不知道的是,當她的車子開出校園的時候,王卓的母親潘珍走進了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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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19: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七章 暗殺毒計!

  晚上來看守所探視,這是不符合規矩的。但王家怎麼說也是有些特權的。

  現在王光堂雖說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是還不能下床,一切事情都需要人照顧。潘珍在文工團裡請了長假,白天守在病床前親自照顧丈夫,不放心別人插手。因此探視王卓的事,她得了批准,只要她能抽出空來,白天晚上都可以。

  潘珍走進看守所的時候,看那些員警的眼神都帶著釘子,但一見到兒子,她眼神立馬軟了下來,“兒子,你怎麼樣?晚上睡得還好麼?”

  潘珍三天兩頭地來探望兒子,王卓的狀況她最清楚不過,但是見了面還是忍不住問,吃不吃得下,睡不睡得著。王卓隔著鐵窗與潘珍面對面坐著,面容比在外面見到的那位風光的公子哥兒可是消瘦了不是,但他的目光依然明亮清晰,這是最令潘珍放心的地方。

  “媽,我沒事。爸的情況怎麼樣?”

  “你爸還好,白天有我照顧著,沒讓他知道外面的事。他情緒穩定,院方說恢復得很好。你就放心吧。”

  “嗯,那外頭的情況呢?”王卓雙手交疊在小腹上,儘管深陷圇圄,他看起來還是貴氣十足。如果不看他身上那身衣服和他所在的地方,還真以為他是在家裡。

  一提起外頭的事,潘珍的臉色便是一變。她在軍區文工團工作,平時的保養自不必說,身段容貌都是出類拔萃的,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剛才還有副慈母的樣子,此刻眼一瞇,滿是厲色,“外頭還好。你妹妹和正祈的婚事一定下來,外頭就消停了不少。不過,網上對你舅舅他們公司的事還是炒得沸沸揚揚,你這邊的案子徐老爺子沒鬆口的意思,眼看著還是要查的。”

  徐康國自始至終沒有對王家落井下石,但也沒有表示寬容處理的意思。王卓為了證據的事,連馬老那樣的普通百姓都陷害恐嚇,這是徐康國最不能容忍的地方。他的意思很明確,權貴子弟犯法,一樣要辦!誰求情都不行!老人一生,因此受人尊敬,但也因此讓一些人很頭疼。在這件事上,王家就很頭疼。

  “眼下派系爭鬥的緊要關頭,那位的心思,估計也不會想咱們王家出太大的事。但是你的事……”

  “我的事,哪怕是為了給徐老爺子一個交代,都是會辦的。”王卓接了母親的話,笑容有三分嘲諷,剩下的皆是複雜。誰叫他撞到了徐康國的槍口上呢?這件事的安排上,他是百密一疏,真沒想到那天老爺子會在場。一步疏漏,滿盤皆輸!

  見兒子竟心裡清楚,這次的牢獄之災怕是免不了了,潘珍便眼圈發紅,不忿道:“都是那個賤人鬧出來的事!年紀輕輕,成就不菲,就真以為自己上了天了!沒進徐家的門,就憑手上區區一個數百億資產的集團,敢跟王家鬥!果真是普通家庭出身,有點資產就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不知道這世上,權比錢重!”

  區區數百億資產,這話從潘珍口中說出來,並非全然是氣憤之言。世上確實權比錢重,莫說是幾百億資產的公司,就是幾千億,國家要你垮,你就得垮。沒有商人敢跟官鬥,原因就在於此。

  “她真以為潘家的企業能被她抓著把柄,她那華夏集團就一點把柄也不能被我們抓著?哼!她就忘了她還有個什麼風水師的身份!”潘珍怒笑一聲,看向自己鐵窗裡坐著的兒子,眼神放柔了些,道:“你放心,前段時間家裡事情多,沒時間安排一些事。現在你爸病情穩定了,咱們王家的地位也暫保了,媽有辦法叫你這案子判不了!”

  前段時間不僅是王家事情多應接不暇,也是潘珍心亂,一時沒想到。現在女兒跟薑家一聯姻,大局暫定,潘珍的心不說全放下來,也放了一半。她的心一定,開始全放在兒子身上的時候,有些事情才慢慢想通。

  夏芍風水大師的身份不是秘密,在圈子裡名聲很響亮。平時在地方上也就算了,這裡是京城,國家官面兒上還是打擊這種事的。她的這個身份,可以有很大的文章做!往絕處說,找一些人,散播夏芍以風水術騙人錢財的事,在網上散播也好,在京城散播也好,總之把事情鬧大,讓官方出面調查她。這麼一來,把華夏集團的聲譽搞臭,甚至把華夏集團搞垮,也不是沒可能的。

  但是,這件事卻沒辦法做。

  畢竟夏芍現在是徐老爺子承認的未來孫媳,王家如果把事情做得太絕,惹惱了徐老爺子,那誰也承擔不起。他是共和國的老泰山,他的存在意義太重,誰也不敢動。

  既然有徐老爺子護著,不能把夏芍往死裡整,那就在夏芍徐家未來孫媳和風水大師的兩重身份上做文章!可以散佈一些徐家維護封建迷信一類的消息,將徐家扯進來!徐家娶夏芍進門,在百姓看來幾乎就等於是國家對風水一類事的態度。這問題敏感,哪怕是徐家也會有壓力。夏芍的身份,徐家一定知道,這種情況下,徐老爺子為了她都能親自去警局作證,可見他對夏芍的喜愛。他這麼喜愛這未來的孫媳婦,重新考慮這婚事是不可能的,那麼為了兩全其美,既娶她過門,又保全徐家的名聲,以徐康國在政壇半生的經驗,他一定知道該怎麼做。

  他要做的只是退讓一步,在王卓的問題上鬆鬆口。只要王卓不會被判刑坐牢,那麼王家也會退一步,不再揪著夏芍風水大師的身份做文章。兩家交換利益,以後這次的恩怨雖不說一筆勾銷,倒也可以相安無事。

  潘珍打的就是這算計徐家的主意,雖然這也可能惹惱徐老爺子,但是相比毀了夏芍的事,這算是輕的了。

  為了兒子,她這次算是豁出去了!

  王卓一看母親的神情,便猜出了大概。他在看守所裡,日子比在外面清淨,頭腦比在外面清醒,所以這化解的辦法,他早就想到了。但他一直沒提,因為……

  “媽,三回都栽在一個人身上,我看……是我計不如人,算了吧。”

  算了? !

  潘珍霍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兒子,但當和兒子的目光的對上的剎那,她又是一愣。

  母子二十多年,別人的眼神她可以看不懂,自己兒子的,她能不懂?

  兒子的意思,絕不是算了!那麼,他不同意自己的辦法,難不成是有別的法子?

  王卓坐著,一臉感慨和誠懇的神色,目光卻輕輕一掃房間的左上角。潘珍一愣,往旁邊一看,看見個監控探頭。母子兩人會面雖然時間是被批准不受限制的,但有監視很正常。潘珍剛才說的話也不怕被人聽去,夏芍給王家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和麻煩,難道還不允許她罵罵?就算她說了要把兒子的案子翻過來,那又怎麼樣?她是當媽的,難道看著兒子坐牢?這是人之常情,不怕被人聽去!

  不過,兒子提醒自己注意監控探頭,那就是說……他有些話,不便明說出來?

  到底是什麼話?

  “媽,真的,算了吧!只有我爸沒事,家裡還能像以前那樣清淨就好了。”沒想到,王卓一開口便是這樣的話。他神情很是感慨,話說得也感人,情動之處忍不住伸出手來,和母親的手握在了一起。

  潘珍卻在跟兒子的手握住時一愣——她感覺兒子的手指正在自己的手心裡寫字。

  因為事出突然,潘珍一時沒反應過來,王卓寫了兩遍,她才明白那是個什麼字!

  殺!

  “……”潘珍在讀出這個字的時候,不確定地望向兒子,卻從他眼神裡看見了肯定的光。

  王卓此人,恃才傲物,京城裡都說他是紈絝子弟,京城四少裡最沒本事的一個。他從來不看低自己,因為他知道,那是他不願意往軍政兩界裡走。姜正祈、徐天哲、秦瀚霖都在政界,連在京城四少裡沒有名號的徐天胤,都在軍界一枝獨秀。王卓就想在商界打拼出名堂來,他有王家的背景,他有深沉的算計。不以王家權勢壓人的話,他也沒有輸過,卻沒想到,去年十月份至今,他輸給了一個女人,還輸了三次!

  那女人,普通家庭出身,她的成就他欣賞,但若做他的對手,他是看不上的。畢竟兩人的背景不在一個層面上。但是沒想到,她那時候還沒有得到徐家的承認,就看透了他的算計,並且成功翻盤!

  慈善拍賣會上、車行裡、警局裡,他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輸給她三次!這不僅讓王卓大感挫敗,還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沒錯,他的這件案子是可以有轉機,但是就算他放出來,徐王兩家的梁子也結下了。西品齋和福瑞祥是同行,他正在醞釀的拍賣行將來定會碰到華夏拍賣公司這座龍頭大山。這三次交手,王卓也看出來了,夏芍絕不是善與之輩!慈善拍賣會上,她把贗品的責任撇得一干二淨,還把他的總經理給坑進去了。這還不算完,車行遇見他的未婚妻,也能把事情給小事化大,直到分化蘇王兩家聯姻勢力。這次,他算計華夏集團聲譽,並意圖陷害她入獄,等他出去,她會罷休?

  絕不可能!

  這女孩子是他少見的聰慧之人,善於算計佈局,華夏集團崛起之快不是偶然,確實她有這個實力。所以他才有這擔憂,這一次他轉危為安,下一回呢?

  王卓的目標不是解這一次的困局,而是永久地不必擔心再陷入困局——殺,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世上不會有威脅的,唯有死人。

  在王卓眼裡露出肯定的光芒時,潘珍卻張著嘴,不知道兒子怎麼這麼大膽,竟然想到了殺人!到了王家這樣的權勢地位,人命在潘珍眼裡也並不是那麼重要,可問題在於誰的命。

  夏芍可是徐老爺子看重的未來孫媳,徐天胤的心頭寶貝,這要是殺了她,一旦事情暴露,王家遭受的就不是這次焦頭爛額的局面,而是滅頂之災!而且,就算是事情不會暴露,怎麼動手都是個難題。

  “兒子,你可千萬別放棄,媽還想著你出來咱們一家團聚呢。你爸和你妹妹都想著你,你爸天天都問你的案子怎麼樣了,我只能說警方的那些所謂的證據,不知道是什麼人送來的,一看就居心叵測!這是明擺著針對你!那地下錢莊關了門,人都跑了,人證都沒有,憑那些個物證就想告你?你放心,家裡一定替你請最好的律師,還你個公道!”潘珍情真意切地和兒子握著手,勸他不要放棄。但她卻在“錢莊關了門,人都跑了”上頭加重語氣,深深看向王卓。

  王卓懂了母親的意思,她是想說,王家以前看重交好的那些黑道的人都跑了,現在想買兇殺人,去哪找人?

  王卓笑了笑,微微點頭,看著像是聽進了母親的勸告,實則在她手心裡寫下一個字——吳。

  地下錢莊跑了的人是三合會的,但京城還有另一大黑道勢力,安親會!

  安親會在京城地界兒的堂主姓吳,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道兒上都叫他刀疤吳,或者吳老大。王卓以前雖然跟三合會開的地下錢莊走得近,但跟吳老大表面上也算客氣。現在三合會因為這件事暫時撤離京城,安親會的人卻還在。

  當初華夏集團慈善拍賣會的時候,王卓在國外度假,並沒有到場。他並不知當時龔沐雲和戚宸都有到場祝賀,哪怕是他知道,此刻也不會影響他的決定。黑道再牛,再是世界級黑幫,也不敢跟國家軍界的勢力抗衡。王家在軍界的勢力遮天,跟王家交好,等於多了個軍界的保護傘!安親會的人不傻,就知道該怎麼決定。

  至於以前有傳聞稱龔沐雲跟夏芍有些交情?王卓想到此處就忍不住要笑。交情和利益相比,身在高位的人會選擇什麼,他太清楚了。畢竟,他就是在這種環境裡過來的,看慣了這些所謂的交情,更何況黑道腥風血雨裡走過來的當家人?如果龔沐雲不知道選擇什麼,安親會早在他手上垮了!

  更何況,這件事不一定會捅到龔沐雲那裡去,吳老大是京城地界兒的堂主,一件小小的人命買賣,他有權做主。而且,京城是什麼地方?共和國的政治核心!這件事做成了,王家會給安親會帶來多大的好處,吳老大身為堂主給幫派帶來這麼大的利益,對他以後在幫派裡往上爬能有多大的好處,他會不知道?

  別說夏芍背後還有徐家,徐家比王家勢力還重。第一,夏芍還沒嫁進徐家。第二,就徐老爺子那性子,他會做黑道的保護傘?開玩笑!

  這件事,如何權衡利弊已經是很明白的事了,姓吳的一定會答應!

  潘珍在會意過來那個“吳”字之後,臉色微微一變。兒子要找安親會的人解決夏芍,這確實有可行性,但就算王家不暴露,夏芍如果死了,王家也就沒有拿她的身份做文章牽制徐家的籌碼了。到時候,王卓的案子該審還是會審。

  潘珍是不希望兒子坐牢的,她將提議略微考慮一番,忽然目光一動,深深看向王卓,“兒子,媽是不會放棄你的案子的。你別灰心,媽一定先顧你的案子!”

  母子連心,王卓立馬懂了。潘珍是想要先拿夏芍的身份做文章,換取徐家妥協讓步,等他出來後再殺夏芍。

  王卓笑了笑,點頭,“好,謝謝媽。”

  正好,一舉兩得!他也是不願坐牢的。

  母子兩人相視,一笑。

  一次普通的探視,一場謀劃的暗殺,就在監控之下如此敲定。

  ……

  但世上的事就是這樣,很多時候因為考慮太多,反而成就了一些戲劇性的效果。

  潘珍是打算先拿夏芍的身份做文章,但她從看守所出來之後,卻沒先做這件事,而是先找了名西品齋王卓的心腹,找上了安親會在京城的堂主,吳老大。

  潘珍對吳老大能不能同意這樁事情有些不確定,假如吳老大不同意,或者胃口比較大,對王家有些別的要求,那麼這件事可能就需要有個談判的時間。潘珍是商家千金出身,本身就會精打細算,後來在軍區文工團裡工作,擔任領導的時間長了,她喜歡任何事都有條不紊,恨不得列個條條框框出來,所有的事都不出差錯。所以,她決定先確定吳老大那邊會接這樁生意,兩方商定好時間,然後再拿夏芍的身份做文章。只要王卓一出來,她一個電話,那邊立馬就可以要了夏芍的命!

  潘珍這人也是謹慎,雖然她的身份不適宜跟黑道直接接觸,但為了兒子,她確實不怕跟這些人當面接觸。但她留了個心眼兒,怕萬一那邊不同意,她親自現身被人拿了把柄,到頭來會惹事生非。所以她派了王卓的一名心腹員工去,萬一事情失敗,她可以推脫給那人,推個乾乾淨淨。

  因此,在去看望兒子後的第二天,一名相貌不起眼的男人走進了安親會在京城的地盤——雲海迪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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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19:5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談判,敗露

  雲海迪廳在青市有一家,因其獨特的設計聞名於外,在國內一線城市,只要是安親會的地盤,都有這麼一家迪廳。幫會人員常聚集在此,已是慣例。

  在京城裡混的人,三教九流的,都知道吳爺常在雲海迪廳,有事去那裡找他最有可能找到人。哪怕找不到,也能在那裡留個名號,日後好相見。

  只不過,這天來見吳爺的人不過是西品齋王卓的一名心腹,稱不上江湖上的人,更別提什麼名號。因此他來雲海迪廳,態度謙恭,見了迪廳的服務生都點頭微笑。要知道,這迪廳裡的服務生也都是安親會的人,別看他們端著盤子侍候人,一翻臉都是練家子!

  王卓的這名心腹姓成,名叫成貴。成貴三十來歲,為人沉穩,也是個通曉人情世故的。他在西品齋搞的是接待工作,說話辦事很能討顧客的喜,對古董又懂些門道,與顧客攀談起來很能各方面地聊,常常把一些顧客侃得都有些佩服他。王卓見他有些才能,一來二去常提攜他,他也就成了王卓的心腹之一。

  但再是心腹,成貴也沒想到,買兇殺人這種事王家竟然都跟他說!潘珍親自找上了他,誠懇地跟他說眼下王家有難,能用的人不多,瞧他為人忠義,這才把這麼重要的事託付給他。當然,如果事情辦成了,也少不了他的好處。

  好處成貴是不敢要的,若說王卓的心腹,謝長海是頭一人!但是現在謝長海什麼下場?在看守所裡等著受審坐牢呢!這基本上是身敗名裂了。這事不管是做得成,還是做不成,成貴都不期望好處,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王家不要過河拆橋,把他給賠進去就好了。但儘管有這些擔憂,成貴也知道自己是不得不答應的,縱然王家現在諸事纏身,但要捏死他就跟捏死個螞蟻差不多。

  這事既然找上了他,他就沒有退路了。

  在踏進雲海迪廳的時候,成貴的心情是很沉重的,但他依舊見人就笑,跟前台服務生表明了身份,求見吳爺。

  成貴來的時間不算早,正巧是上午十點來鐘。他跟王卓去過幾次地下錢莊,聽說過黑道上的一些事。據說,這位吳爺是位練家子,還保留著以前的江湖習氣,別看年紀四十多了,每天都晨起打拳練功,從不荒廢。他的作息很有規律,只要不是有特殊的事情,他晨練過後都會到雲海迪廳裡坐鎮一會兒。

  成貴不敢保證今天安親會就沒什麼特殊的事,但他挑的這個時間是吳爺最可能在的。而事實證明,他運氣真的不錯,吳爺正巧在。

  王家是軍方的人,在京城自是有臉面的,王家派來談事情的人,吳震海自然是要見的。不過,他的態度不算熱絡,前臺的服務生態度掛了電話之後態度也就算不上好,“我們吳爺今天中午約了朋友吃飯,你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上去吧。”

  說是讓他上去,上頭還是下來了人的。下來的兩人一身黑衣,氣勢頗冷,看人一眼就像刀子在刮。成貴知道,這是正經的幫會成員,他自是不敢多說一句話,任由這些人三兩下對他搜了身,便一前一後把他死死看在中間,帶著他上了樓去。

  白天的迪廳裡比晚上能安靜些,但人照樣不少,頂層的會客室裡隔音效果是當今最先進的,門一關,外頭的聲音一丁點都聽不見,裡外儼然兩個世界。

  坐在闊氣的辦公桌後的男人四十來歲,臉上一道可怖的刀疤,氣血卻比年輕人還旺盛,面龐紅潤,目光威炯。成貴進來後,被他一看,頓時覺得兩腿都發軟。

  “吳、吳爺,您、您好。”成貴笑得極不自然,點頭哈腰道。他雖然是被王家派來的,但面對世界級黑幫大佬,他哪還有什麼氣節?態度恭敬,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

  “坐。”吳震海看了成貴一眼,不苟言笑地一指沙發,顯然看不上成貴這種沒膽量的人。

  成貴不敢多言,趕緊去沙發裡坐下。沒一會兒,服務生送了茶水來,吳震海這才起身走到成貴對面坐下。他一坐下,成貴就感覺到了壓力。以前他只是聽說過吳震海的名號,卻沒有那個身份地位能見他,總是聽說他怎樣怎樣在京城黑道的地界兒上呼風喚雨,今天卻真是頭一次見。吳震海剛才一從桌後站起來就把成貴給驚著了!他真沒想到,吳震海身量頗高,虎背熊腰,渾身那氣勢,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感覺。

  武林高手,以前成貴沒有這方面的體會,這一個照面,他便突然心裡掠過這四個字。

  “王家派你來有什麼事?直說吧,我時間不多。”吳震海這時已經開了口。

  成貴這才一個哆嗦,回過神來。他也不敢浪費吳震海的時間,巴不得早點說完早點離開這讓他喘不過氣的地方,於是便開門見山道:“呵呵,吳爺,是這樣的。這是我們當家主母的意思,說是有個人,希望您出面解決一下。不知道……吳爺您這兒接不接這樁買賣。”

  成貴把潘珍給曝出來,不是為了給吳震海一點壓力,只是把委託人是誰告訴他。

  吳震海眉頭動都沒動,“買賣?聽這意思,你們是想買這個人的命?”

  王家是什麼權勢?有人得罪了王家,如果只是稍稍懲戒,哪怕是斷手斷腳,都不用找上黑道。王家自己就辦得到!現在找上黑道,必然是不便出面,而且肯定不是給對方一個教訓這麼簡單,請黑道“出面解決”說得好聽,其實就是買兇殺人。吳震海從十來歲就在黑道混,這點事他一聽就明白。

  “是,是!果然什麼都逃不過吳爺的法眼。”成貴點頭哈腰地笑道,“雖然知道吳爺不缺身外之物,但是我們主母囑咐過了,只要您能接這樁買賣,一切條件好談。”

  安親會是不缺錢的,上來就談錢成貴怕惹惱了吳震海,所以他說話異常斟酌用詞。

  吳震海卻對這話沒多大反應,直切主題,“那我得聽聽你們要買的是什麼人的命了。”

  王家都不便出面對付的人,一定有些背景。安親會要接這樣的買賣,價碼一定高。這點成貴是心裡有數的,所以他一聽吳震海問這句話,便趕緊從身上拿出一張紙來,雙手恭敬地遞了過去。

  這張紙是折疊好的,上面附著的正是對方的資料。照片、基本資訊都在上面,一看就明瞭。

  夏芍的名字現在在國內可謂家喻戶曉了,更別提她這陣子在京城的風光了。成貴相信,吳震海看見這名字的時候,一定也會很吃驚。

  這回成貴沒猜錯,吳震海打開資料的一瞬,眼神都直了直!

  “這位想必吳爺也聽說過,不過吳爺不必把她的身份看得太重,畢竟她還沒嫁進徐家。而且……”

  “嘿!稀奇!”成貴話還沒說完,吳震海便樂了。他樂得突然,把成貴嚇了一跳,還沒等成貴反應過來,吳震海便樂著回頭,把手上的資料往後一送,遞給他身後站著的兩名幫會成員,“你們看看。”

  那兩人是安親會京城總堂的護法,資料接到手中,兩人目光往上一落,便互看了一眼。接著看向成貴的眼神,已經跟看白癡和死人差不多了。

  “真稀奇,我看你們王家的人,簡直是找死!”吳震海眼突然一瞇,剛才只是氣勢威重,此時卻是殺氣凜然!

  在他說話的時候,他身後的兩名護法已經拔出槍來,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成貴!

  “吳吳吳、吳爺,這這……”成貴臉色煞白,望著那兩把黑色手槍,嚇得癱在沙發裡都起不來了,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知道這位跟我們安親會什麼交情麼?”吳震海這時把資料接回來,亮來成貴眼前,冷笑。

  吳震海不笑的時候都給人極大的壓力了,他笑起來的時候,那根本就只能用猙獰可怖來形容了。尤其是他臉上那道傷疤,皮肉看起來都是往外翻著的,這一笑,著實把成貴給嚇了個不輕!

  他怎沒聽說過傳聞中安親會和夏芍的交情?但他今天之所以敢來,除了趕鴨子上架以外,潘珍也為他分析了安親會靠攏王家的可能性,他覺得潘珍說的有道理,這才敢來的。

  吳震海這番話,成貴直覺他是在試探他。畢竟道兒上的人,哪怕他們心裡再重利益,面兒上都得把義字放在第一位。吳震海問這話,未必是他真看重交情,也許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現在安親會拿槍指著他卻沒開槍,就是證據!只要聽了王家能拿出來的好處,吳震海一定會動搖!

  這麼想來,成貴趕緊道:“吳吳、吳爺,您、您先別生氣,聽、聽我說。夏小姐跟貴幫派之間的交情是交情,幫派的兄弟們跟您之間不也有交情?您看在交情的份兒上,不想動夏小姐,這我明白。但直白點說,王家能給貴幫派和兄弟們帶來的好處絕對比夏小姐多!王家在軍界的勢力想必您清楚,僅這點,夏小姐就比不上王家。她是要嫁進徐家的人,徐老爺子思想守舊,他是不會允許徐家人跟咱們黑道上的兄弟們有來往的。到時候,說不定兄弟們跟她會成為敵人。既然這樣,王家真的比夏小姐合適得多。您、您說呢?”

  吳震海聞言,轉頭跟身後那兩名護法看了一眼,摸起了下巴,“照你這麼說,王家是準備護著咱們在京城的弟兄了?”

  “那是當然!”成貴聽吳震海這麼問,頓覺有門路,立馬便點頭笑了起來,“當然,這次事成之後,報酬也不會少的。”

  “哦?那我倒想聽聽,數目有多少。”吳震海一笑,臉上的刀疤猙獰嚇人。

  “五、五百萬美金!”成貴咕咚咽了口唾沫,知道這數目對安親會來說不算什麼,便立刻道,“還、還可以商量。”

  這數目自然是潘珍說的,她也說過可以商量,但是成貴覺得,這數目雖然對安親會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日後王家給安親會在京城帶來的好處卻是不能用這筆酬勞來衡量的。再說了,夏芍身份雖然不能算是一般人,但她一個二十歲的女孩子,殺她還不是易如反掌的?這本身就沒什麼難度。動動手指,五百萬美金到帳,也算是很容易得手的了。所以如果吳震海想得明白,他就不應該在酬勞上獅子大開口。

  “五百萬美金,軍界保護傘……嗯,聽著是不錯。”吳震海哈哈一笑。

  成貴聽他這麼說,眼神一喜。

  卻沒想到吳震海說翻臉就翻臉,笑完把臉一板,“你是王家的人嗎?”

  成貴一愣,“這……當然不是……”

  “不是你小子跟我談什麼?”吳震海一擺手,“誰叫你來的,你把她給我叫來!叫王家人跟我談!”

  成貴怔愣著,還沒反應過來,吳震海伸手遞給他一塊手機,成貴望著吳震海手裡的手機,半晌才反應過來,他不是說說的,他要他打電話!現在就打!

  成貴是不敢拒絕的,而且他巴不得這事趕緊交待出去,自己好脫身。因此他反應過來之後趕緊接過手機,給潘珍打去了電話。

  “跟她說,中午京海大酒店,我吳震海請客。”在電話接通了的時候,吳震海在沙發裡道。他聲音洪亮,不必成貴轉達,手機那頭的人也能聽見。

  潘珍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容易就談成了,她一邊覺得今天轉運了一般十分順利,一邊又覺得兒子的一些想法看來冒險,其實是對的。潘珍沒有理由拒絕跟吳震海的會面,畢竟這關係王家今後的安寧。她當即便答應了下來,約好中午十二點,京海大酒店見。

  成貴卻有點意外,不是說吳爺中午要跟朋友出去吃飯麼?這怎麼就約在了中午?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該想的,他鬆了一口長氣,覺得自己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還好,小命還在。

  “呃,吳爺,既然您跟我們夫人約好了,那我就……”成貴想說,他就先走了。

  吳震海卻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來,一個嘲諷而又猙獰的笑容,“想走?走得了麼!”

  成貴臉色大變,還沒弄清楚吳震海這是唱得哪一出,便聽他道,“給我綁了!這小子中午一起帶過去!”

  “吳、吳爺!這是怎麼……”成貴被從門外進來的兩名幫會人員毫不客氣地從沙發上提起了,臉色已經白如紙了。

  “哼!花錢買夏小姐的命,我看看你們的命能留到什麼時候!”吳震海冷笑一聲,想起那晚幫忙去收那些降頭師的屍身,那可怖的死法,吳震海的目光少見有點同情。他擺手讓人把臉色大變已經懵了的成貴帶下去看管好,自己從沙發上起身,拿起了電話,撥打了個號碼。

  ……

  吳震海拿起電話的時候,夏芍的車停在了一間中學門口。

  此刻,正是學生放學的時候。年前,夏芍就為溫燁辦理了到學校讀書的手續。學校並非貴族學校,那樣的學校未必適合溫燁,也違背夏芍讓他去學校讀書的初衷。她希望他能過普通人的日子,而不是整天跟那些貴族公子千金混在一起。以溫燁的性子,想必也不喜歡。夏芍選的是一所公辦中學,但師資力量當然是好的。

  這樣的好學校,讀書的學生裡也不乏家境好的。到了中午放學的時間,開車來接兒女放學的家長也不少,其中不乏豪車。

  京城是政治中心,但不缺隱形富豪。就是說,很多人沒什麼名氣,但家裡就是頗具家資。這些人很多都與軍政兩界有點姻親關係,有的人在地方上搞投資,哪怕股份不多,一年紅利也可觀。再加上一些軍政界的子女也會選擇公立學校讀書,所以到了放學的時候,一間中學門口,好車還真不少。

  在這些車裡,一輛兩百萬左右的奔馳真算不上太起眼,而跟那些下車往校園裡探頭張望的家長們不同,車上的人也不下來,就這麼坐在車裡等。

  如今的京城,認識夏芍的人不在少數。若知道她的弟子在這裡上學,估計不少人會讓其子女懷著某種目的與溫燁結交。這不是夏芍的初衷,所以她盡量不露面。只不過今天是溫燁上學的第一天,中午夏芍便開車來接他。

  溫燁今年十四歲,該上初二下半年。他在國外和在香港的時候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國內學校的課對他來說可能要適應一段時間,但學起來應該阻礙不大。

  夏芍雖然沒下車,目光卻一直望著校門口。學生們都穿著校服,看起來一個樣,不少家長都看花了眼,但夏芍卻在溫燁一出現時就發現了他。畢竟才十四歲,氣血就極旺的練家子是很少見的,別人看不出來,夏芍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的。

  溫燁穿著身白底藍格子的運動裝,典型國內中學生的校服。他雙肩背著書包,走在一群同學中間,個頭有點矮,看起來就像是剛從小學升上初一的菜鳥。

  “菜鳥”臉色很臭,身旁跟著幾名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生,幾名男生走在溫燁身旁,時不時笑兩聲,看起來並不像是他新交的朋友,而像是在找茬。溫燁理也不理這些人,跟夏芍一樣,他能感覺到高手的氣機。所以出了校門,他連尋也沒尋,徑直朝著夏芍的車走去。

  那些高個子的男生不依不饒,笑鬧著跟過來,一眼見到溫燁上了輛新款奔馳,眼神當即有些發直。這時候,溫燁已上車關上車門,臭著臉擺酷道:“開車!”

  夏芍就不開,從駕駛座裡含笑轉身,調侃道:“你能耐啊,上了一上午的學,師父就變司機了。”

  溫燁一聽,小臉兒頓時垮下來了,低頭,“師父,開車吧。”

  夏芍眸中笑意更濃,卻忍著笑問:“那幾個人怎麼回事?”

  “沒什麼,同學。找茬的。”溫燁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學了徐天胤的簡潔,多的話一句不肯說。其實,是他要面子不想說。那些都是他同班同學,看他矮,下課的時候來摸他頭。如果不是師父早晨送他上學的時候警告過他,不准仗著玄門的術法和身手欺負同學,他早就揍到這幾人身上了。結果雖然是沒揍,但也拿眼瞪了回去。也許是他那時候態度不太好,被那幾個人記了仇,到了放學還在找他的茬。

  他不肯說,夏芍也能猜出大概來。溫燁的性情,想交朋友可不太容易,就憑這小子毒舌臭屁這點,在男生裏估計就不太受歡迎。不過,他其實是個很重情義的好孩子,被他認准了的人,他待人還是不錯的。那些個少年,只要不起什麼壞心,平時打打鬧鬧的,倒也是校園生活的一部分,夏芍也不會多過問,讓溫燁自己去體會好了。

  “你記著,不是對方心存歹念,切不可胡亂傷人。”夏芍只囑咐了一句。

  溫燁“嗯”了一聲,這小子心情不太好,今天走的是酷拽路線。

  夏芍一笑,不再逗他,當即便想發動車子離開。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來電號碼,夏芍頓時一愣。但接起來之後,她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沒說幾句話,夏芍便掛斷電話,目光冷寒,回身時卻對溫燁笑道:“為了慶祝你第一天上學,中午帶你去京海大酒店,吃頓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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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20: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死亡通告

   說是帶溫燁去京海酒店吃頓大餐慶祝他開學,但是等走進酒店貴賓間的時候,溫燁就知道,他被無良師父給涮了。

  房間裡氣氛並不怎麼好,地上五花大綁地綁著個倒楣蛋,嘴裡塞著抹布,臉色白得紙似的,眼神驚恐。尤其當看見夏芍走進來之後,眼神就更驚恐了。

  而坐著的刀疤臉男人,溫燁認識。在跟泰國降頭師鬥法的時候,這人帶著幫會的兄弟幫忙做過搬屍工。

  如果吳震海知道溫燁內心對他的毒舌印象,估計他能氣笑了。堂堂京城地界兒的黑道頭子,在這年紀不過十三四的少年眼裡,就是個搬屍工。不過吳震海不知道,所以他一見夏芍和溫燁進來,便笑著站了起來,“夏小姐,溫少,我還以為你們能來在王家那姓潘的娘們後頭,沒想到你們倒比她快。”

  吳震海稱呼溫燁一聲溫少,自然是消息靈通,知道夏芍在跟泰國降頭師鬥法之後收了溫燁為徒。哪怕溫燁的年紀比吳震海差了兩輪,在他眼裡,他就是個孩子,這聲溫少也得叫。除卻溫燁是夏芍親傳的弟子這點,他的功夫也是不弱的。吳震海能感覺得到,在他眼前的雖然是個孩子,但他發出的氣場卻隱隱讓他這種外家高手有種忌憚的感覺。

  兩人要真過過招,他未必能贏這少年!

  吳震海的感覺可謂準了,如今的溫燁在修為上已經突破了煉氣化神的境界,功法上也進入暗勁了。

  他年前在跟通密那一戰時,為保同門強行突破,險些害了自己。經過半年的調養,過年的時候回到香港,唐宗伯和張中先兩人見他身體無大礙了,親自指點他突破的境界。如今,他雖然剛剛邁進暗勁的門檻,還有待磨煉,但確實已邁入高手行列了。

  吳震海其實也不弱,他今年四十七歲,六歲開始練功,四十年如一日,外家拳法早就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且他對敵的經驗絕非溫燁這年紀可比,兩人若是切磋,溫燁不使用玄門術法的話,可能會堪堪戰平,或者溫燁會吃點虧。

  但以溫燁剛剛十四歲的年紀來說,他的天賦可謂絕高了。

  這時候,夏芍已帶著溫燁坐了下來,她一坐下來就瞥了眼地上綁著的那人,玩味笑道:“我能不快點來麼?來慢了,說不准命都沒了。”

  成貴被夏芍這麼含著笑意一瞥,那才是感覺自己的命要沒了!他是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居然這麼離奇!吳震海約了潘珍,明明看起來是接了這樁生意,沒想到就回頭就把他綁了,通知了夏芍。

  成貴的內心不得不產生了一個驚悚的想法——難不成,吳爺是故意約了王家人來,今天是想讓王家也栽進來?

  這、這不可能吧?王家是什麼權勢,什麼背景?利弊都跟吳震海分析到了,他為什麼還是要站在夏芍這邊?

  成貴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望著夏芍,驚恐而又詫異,這女孩子,到底還有什麼能量啊?

  “哼!想要夏小姐的命,他王家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吳震海冷哼一聲,一指地上的成貴道,“這不開眼的小子我給夏小姐綁來了,還有個躲在背後的,我給約了來。一會兒,隨您處置。”

  成貴心都跟著沉到底了,眼神發直,還真被他猜準了?

  這時,吳震海轉頭望了眼門口,罵道:“來得可夠慢的!媽的,這些當官的,擺架子擺到老子頭上了!”

  夏芍微微一笑,京城的權貴向來眼高於頂,就算是有事求人,也要擺擺身份。黑道的人他們並非不懼,只不過王光堂算得上軍委領導人,潘珍看不上黑道的人也正常。吳震海約她見面,在她眼裡就是想接這樁生意、想要王家的好處,既然這樣,潘珍手裡也算有談判的資本。她擺擺身份晚點到,不過是不想把身段放得太低,免得一會兒吳震海獅子大開口。

  “那我們就先吃飯吧。”夏芍淡然一笑,看了身旁小臉兒嚴肅的溫燁一眼,“小燁子下午還得上課。”

  吳震海一愣,立馬道:“好好好,告訴酒店服務生,上菜!媽的,等那娘們幹嘛?”

  菜早就點好了,正宗的京味宴席,幾分鐘菜就上齊了。夏芍拿了碗碟來,給溫燁夾了些他平時愛吃的菜。男孩子到了他這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絕大多數是無肉不飽,溫燁也一樣。夏芍夾的菜,溫燁也不客氣,拿起來就吃,狼吞虎嚥,看得一旁吳震海都樂了。

  “溫少這是……早飯沒吃?瞧這餓的。”

  夏芍笑道:“慢點,別噎著。”

  溫燁也不聽,低頭迅速吃了個半飽。他不是餓,是要早點吃完,一會兒好揍人!

  而在地上倒著的成貴吶吶望著溫燁的吃相,再看夏芍慢條斯理捏了塊栗子糕放在嘴裡咬,心裡已經鬧不清這是什麼情況。這看起來像是一會兒要出大事的樣子麼?

  大事,自然是要出的。此刻,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一切在二十分鐘後,潘珍到場的時候打破。

  不過,這一刻成貴沒看到。

  安親會在酒店下面安排了人手,潘珍一到,上面就得到了消息,“人到了!有警衛,四人!”

  住在紅牆大院裡面的那部分人,出行有警衛是正常的。更何況來見黑道的人,潘珍不會這麼傻乎乎的隻身前來。她帶來的四名警衛都是警衛團的,身上掛著軍銜,無一例外都是特戰部隊中的頂級人員。

  夏芍聽說人來之時,笑著放下碗筷,抬眸瞥了眼牆角地上躺著的成貴,道:“人來了,咱們總得讓人進門。有沒有什麼地方讓這位躲一躲,再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

  吳震海明白夏芍的意思,潘珍帶著的警衛確實不是吃乾飯的,如果一開門發現裡面有人綁著,第一時間就會護住潘珍,連門都不會讓她進。外頭就是走廊,他們要離開很容易。未免出現不必要的波折,這人確實藏起來比較好。但吳震海還是很佩服地看了夏芍一眼,桌上的碗筷數量和屋裡的人數不符,沒想到她連這點破綻都顧及到了,實在思慮縝密。

  命人把碗筷收拾下去兩副,只留了三副在桌面上。吳震海一掃房間裡,這房間裡並沒有小間,但目光一掃之時,吳震海看見了面前吃飯的餐桌。餐桌上蓋著金黃的桌布,長度直到地上,藏個人在裡面,絕對沒有問題。

  吳震海一個眼神,兩名護法過來把成貴提著就塞到了桌子下面,人到了桌子底下,要盡量蜷縮著身子才不會被發現。

  “警告你,給老子老實點!敢發出一點聲兒來,老子一槍崩了你!”吳震海低聲威脅成貴的時候,夏芍帶著溫燁閃身到了門後!

  兩人的修為都非常人,閃身之時,兩人便已收斂起氣機。此舉把屋裡的吳震海和那兩名護法都給驚到了!如果不是他們看得見夏芍和溫燁在門後,只用感覺,他們竟都感覺不到眼前有人!

  眼前明明有人,你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的時候,可想而知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但三人沒有太多震驚的時間,門在這時候被人敲響了。

  吳震海給兩名屬下遞了個眼色,兩人走去門邊,其中一人打開了門。門口,兩名軍人站姿的男人站著,把後頭的潘珍擋得嚴嚴實實,而潘珍身後,還有兩名警衛,在安親會的人打開門的時候就嚴陣戒備,目光如鐵。

  這駕駛只讓吳震海笑了笑,隔著一扇門,望向潘珍,“王夫人,等你多時了,請進。”

  警衛卻沒動,而是目光往屋裡一掃,尤其往桌上的碗碟上落了落,目光犀利如鷹。吳震海內心冷笑一聲,便見那名警衛點了點頭,兩人率先入內。潘珍這才跟在後面往裡面走,而她身後的兩人,看樣子竟是要守在外頭。

  見這情況,站在門邊的兩名安親會護法在潘珍走過身旁的時候,猝不及防出手,抓著那兩人的手腕便往房間裡一拉!

  警衛團裡的人都是強手中的強手,軍方訓練出來的人,反應絕對不是吹出來的。在安親會的兩人伸手的一瞬,那兩人就反應了過來,手腕迅速回手,掌心裡已經多了把槍!而走在前頭的那兩名警衛員也在這眨眼的工夫迅速回頭!

  然而,當他們回過身來,眼神卻頓時有些發直——他們看見了門後,那裡一名女孩子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只是一笑,兩人的臉色卻大變!門後有人!他們竟然沒發覺!

  而兩人的反應也讓潘珍一驚,跟著回身,當她看見站在門後的夏芍時,臉色刷地一白!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的那兩人臉色也跟著大變——他們拔槍之後,身體就動不了了!身體動不了的後果就是兩人被安親會的人伸手一帶,便拉進了房間裡!

  “砰”地一聲,門關上。安親會的兩人在門關上的一瞬出手極為迅速,閃身到了兩名警衛員身後,一人一記反掌手刀,直劈在後頸!同時腳尖往兩人腿腕一踹!那兩名警衛員頓時倒地,但卻睜著眼,並沒有暈過去。安親會的兩人臉色發冷,卻並不奇怪。雖然兩人用了全力,但軍方的人,尤其是進了中央警衛團的,不僅身手了得,抗打擊能力也是出眾。一記手刀根本不足以打暈兩人,於是兩人二話不說,上去連補三記,那兩名警衛員這才暈了過去。

  而就在這兩名警衛員倒地的一瞬,門後一道少年的身形竄出,對著另外兩名警衛員一人一掌直擊丹田!他的手剛碰上兩人,兩人便向後飛撞出去,雙雙撞向牆上,砰地栽落在地,牆皮震落幾塊蓋在兩人身上,兩人卻是不動了。

  這一幕,看得剛站起身來的兩名安親會護法臉色都跟著一變!他們都是搏擊術方面的高手,剛才用了三四下才把人給打暈,沒想到這少年不過是一人一掌,就解決了兩名警衛員!這武力,也太誇張了吧?

  同樣嘴巴張成雞蛋大小的還有潘珍,從她剛剛進門到四名警衛員倒下,連三秒鐘都不用!她的臉色已經不是發白,而是用盡詞彙也難以形容的精彩!

  她根本就還沒反應過來這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她只在意夏芍為什麼會在這裡,壓根就沒注意到她身邊還有個十二三歲模樣的男孩。而正是這男孩,轉眼解決了她的警衛。她帶了四名警衛,特戰部隊裡的佼佼者,竟然進門就被撂倒了? !

  “喂,是你要殺我師父?”正在潘珍發懵的時候,屋裡傳來溫燁的聲音。

  溫燁的手插在兜裡,朝潘珍走了過來。他的個子差潘珍近一個頭,微微低著頭,聲音正是變聲期的男孩子特有的低沉,氣勢卻讓整個房間的氣氛都凝滯了幾分。

  潘珍這才反應了過來,驚恐地往後一退,腳踝一崴,險些摔倒,“你你你、你想幹什麼!有沒有王法了你們!”

  “比起我們做的,王夫人眼裡恐怕更不知王法為何物吧?”夏芍垂眸,淡淡一笑,悠閒地經過潘珍身旁,往桌旁一坐,腳尖往桌子底下輕輕一點!

  頓時,一名五花大綁的男人從桌子底下猛地擦出,正衝著潘珍撞去!

  潘珍“啊”地一聲尖叫,撲通一聲坐到地上!那男人則擦著她的腳尖兒撞去牆上,當即噴出一口血來,翻了兩下白眼就暈了過去。那口血正噴在潘珍腳麵,她頓時又尖叫一聲,身子發抖著往後退,退了好幾步才看出那人是誰來,瞬間張了張嘴,卻震驚地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成貴?他怎麼在這裡?

  他、他不是回去了嗎?

  潘珍接到吳震海的電話之後,曾給成貴打過電話,詳細詢問了他談判的過程。她也是怕有詐,聽了成貴的話之後她才放心下來的。其實,她本來想約成貴見一面,當面問問,但是吳震海把兩人見面的時間就定在中午,打電話的時候離見面就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潘珍來不及,這才放棄了親自見成貴的心思,只在電話裡問了問,然後囑咐他先回去,晚上再說。

  潘珍是怎麼也沒想到,成貴居然沒回去,而且被人綁來了酒店裡!而且,夏芍也在這裡,也就是說,吳震海設了個套兒給她,把她給出賣了?

  這怎麼可能? !

  潘珍不可思議地抬眼,她坐在地上,狼狽至極,這時候卻顧不得形象,只是望向夏芍和吳震海。

  夏芍坐在椅子裡,眉眼含笑,卻涼薄。吳震海卻哈哈一聲大笑,道:“王夫人,沒想到吧?花錢來安親會買夏小姐的命,虧你們王家想得出來!”

  “聽說王夫人出五百萬美金買我的性命,怎麼,潘氏企業這是要沒落了?”夏芍挑眉一笑,笑意有些玩味。

  潘珍聽得出她話裡的諷刺意味,頓時咬著唇臉色漲紅。她這時候才站了起來,鞋上滿是血跡,高綰的髮絲也散亂了幾縷,整個人狼狽不堪。但她起身後卻高昂起頭顱,轉身看了看門邊,果然有安親會的兩人在把守,而她前頭,溫燁站在那裡,緊緊盯著她,小小少年,竟令她一步也不敢往前挪。

  潘珍不敢走去桌前跟夏芍平起平坐,只好站在原地,把脖子昂起來,看向吳震海,“吳先生,我希望你想清楚,王家在軍委的地位和能給你們帶來什麼。如果,你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能跟王家相比,那好,你儘管跟王家作對。日後貴幫派在國內會受到怎樣的打擊,我就不敢保證了。”

  吳震海一愣,這潘珍竟然當著夏芍的面兒說服起他來。這是見事情暴露,局面對她不利,索性也不遮掩了麼?

  “呵呵,王夫人這話有趣。”夏芍微微一笑,“安親會為何能存在這麼久,其歷史淵源想必王夫人清楚。王家做安親會的保護傘,確實做得。但是要打擊……呵呵。”

  潘珍臉色一變!她其實這話也不算威脅,安親會和三合會在國內存在這麼久,確實有很多原因。如老樹盤根般的利益集團就是其中一項,很多高層都牽涉其中,或多或少有一部分利益關聯。但話說回來,任何一種勢力,國家都不會允許其做得太大。只要王家以威脅論在軍委裡提一提,以王家自身的勢力和以前王老爺子部下的影響以及人脈,打擊安親會是絕對做得到的。

  只不過,這樣一來,確實得罪人。

  在王家鼎盛的時期,可以不顧及得罪這些人,但現在這個時期,王家確實不能不顧。現在打擊安親會,或許王家會收穫一些功績,但是卻損人脈,這對王家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請安親會取夏芍的性命,那是因為王家確實能給安親會帶來巨大的利益,安親會有被誘惑的理由。但若說要威脅打擊安親會,王家現在是不能做的。

  只是沒想到,這女孩子居然連這點也能看透!

  潘珍深深望向夏芍,她跟夏芍是第一次會面,因為她,王家才走到這步,她自是對她恨之入骨。但今天的這次會面,潘珍竟心底升起些凜然,有些沒有底。在這種時候,她居然忽然間明悟了一點,那就是為什麼以她普通家庭的出身和風水師這麼敏感的身份,徐老爺子仍支持她嫁進徐家。

  這女孩子,真難以想像,她才二十歲!

  兒子說得沒錯,這女孩子,活著就是對王家的威脅!

  正當潘珍心底凜然的時候,吳震海冷哼一聲,“王夫人,我看在你們王家打擊安親會之前,還是好好保住自己吧!”

  潘珍一愣,臉色一沉,“你這話什麼意思?”

  夏芍卻在此時一笑,起身,“意思就是,我這人雖然知道殺人是要擔業障的,但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我還是不會讓他好過的。”

  潘珍臉色一變,見夏芍走了過來,便緊張地往後一退,“你、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想告訴王夫人,你可以走了。”夏芍在潘珍三步遠處站定,微笑。潘珍愣住,還沒反應過來夏芍為什麼肯就這麼放她走,便見她眉眼彎起來,慢悠悠笑道,“王夫人,回去之後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王家的日子,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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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2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王卓之死!

  夏芍的話令潘珍懵在當場,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想問夏芍想做什麼,但又覺得可笑!她能對王家做什麼?王家可是軍委的人!莫說她還沒嫁進徐家,就算她現在就是徐家的孫媳,王家也不是她說動就能動的!但是潘珍又莫名地心緒不寧,總覺得夏芍的話不是裝腔作勢。

  吳震海看著潘珍,搖了搖頭。這女人太不瞭解夏小姐的身份了。徐家未來的孫媳,華夏集團的董事長,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是位風水大師,玄門唐老的嫡傳弟子!只要她願意,王家一族,要衰要亡,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

  其實王家做得也沒錯,這次如果換成要任何人的命,安親會都會考慮與王家合作。但可惜,他們的心思動到了不該動的人頭上。

  吳震海很想告訴潘珍,夏芍為什麼不是王家能惹的,但是看樣子他們馬上就會有所體會了。

  “把人放了。”夏芍瞥了眼地上躺著的五人,淡淡說了句,便轉身回去坐了。

  潘珍這才警醒過來,見安親會的人上來,將地上五花大綁的成貴給鬆了綁,起身道:“吳爺,這幾個人都暈了過去。咱們先走?讓他們自己收拾吧!”

  “夏小姐,剛才您和溫少都沒吃好吧?得嘞,咱再開桌席去?”吳震海笑著問,態度謙恭。他近五十歲的人了,虎背熊腰的,也難為他在夏芍面前還能陪著笑臉,儘管他笑起來臉上的疤太猙獰,還不如不笑。

  “吳爺費心了。這次的事,有勞吳爺告知,怎好再讓吳爺破費?還是我請吧。”夏芍笑道。

  這話卻把吳震海給驚著了,連忙擺手,“別!別!我可當不起您稱一聲爺,您別折我壽了。還是我請吧!”

  吳震海這可不是跟夏芍寒暄,事實如此。唐宗伯跟安親會的老爺子是拜把子的兄弟,夏芍是他的嫡傳弟子,按輩分來說,她本該比龔沐雲長一輩。但龔沐雲如今是安親會的當家,家主的輩分自是高一輩的。這麼一來,夏芍跟龔沐雲可是同輩,吳震海要敢當她稱一聲爺,那在龔沐雲面前算什麼?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

  “再說了,您是咱們安親會的貴賓,當家的黑道令都發了,我哪敢讓您請?”吳震海笑道。

  潘珍卻懵了,什、什麼黑道令?

  黑道令她知道!畢竟國內兩大黑幫歷史已久,黑道令的事在上層圈子裡不是什麼秘密。據說,一位家主一生只能發三次黑道令,無論是追殺、保護,或者是奉若上賓,全憑家主的意願。有的家主一生會發三次追殺令,有的人一生一次黑道令也不會用。總的來說,黑道令比較隱秘,即便是發了,只在黑道裡有效力,因此普通百姓知道得不多。潘珍知道,還是因為王家身在高位,有所耳聞罷了。

  怎麼?安親會的現任家主竟然為眼前這名女孩子發過黑道令?

  安親會可是國際黑幫!黑道令不僅在國內有效,只要是世界上有安親會堂口的地方都有效。哪怕是不在安親會的地盤,只要不想跟安親會作對的,黑道令依舊有所震懾。

  夏芍?她何德何能!

  潘珍瞪著眼,但卻沒人理她。夏芍聽了吳震海的話只是笑了笑,道:“那好。那這次的事,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若是有事,儘管找我。”

  夏芍改了對吳震海的稱呼,吳震海卻一臉喜色!要知道,有什麼比讓一位修為高深的風水大師欠自己的人情更好的?指不定哪天就能避免一場大劫呢?

  “呵呵,夏小姐,您太客氣了!咱們要不要換家酒店?”

  “不必了,小燁下午還要去學校上課,就近吧。”

  “那好!您請!”吳震海前頭引路,夏芍和溫燁跟在後面走出房間。自始至終,潘珍都被晾在那裡,沒人理。

  只是溫燁走在後頭,經過潘珍身旁的時候,手瀟灑抬起來,輕輕往她心口處一劃而過。潘珍嚇了一跳,沒注意到心口在那一瞬的寒意,她只是白著臉往後一退!這一退,正踩上後面倒著的人,潘珍驚呼一聲,向後一倒,一屁股坐在成貴的胸口!成貴本就被夏芍一腳尖踢吐了血,再被她這麼大力一坐,頓時身體抽搐了一下,暈得死死的。

  潘珍根本就沒看成貴,她只是抬起頭,仰望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少年手插在運動裝的口袋裡,很平常的校服,他穿著竟有種說不出的氣勢。少年頭都沒低,只是吊著的眼角一垂,望著潘珍,聲音低沉,“喂,老妖婆,想要我師父的命,做好用你的命換的準備了麼?你的命,最多半年。不過,我想你活不到那時候。”

  潘珍心底一悸,理智上她覺得這是威脅,但心理上不知道為什麼,她開始發抖。

  溫燁卻再沒看她,轉身跟著夏芍出了門。

  溫燁出手的時候,夏芍知道。雖然她走在前頭,但溫燁動用了陰煞,她怎會感覺不到?溫燁剛才的手法和她平時教訓人的手法大有不同,她的元氣不損耗,虛空制符不影響身體,因此大多數時候,夏芍制符比較順手。而溫燁剛剛突破境界,這對他來說還有點難,因此他剛才是純粹動用了陰煞,將陰煞侵入潘珍的心脈。只要他願意催動,潘珍立刻會心臟衰竭而死。不過這小子不當場殺人,而是埋下了隱患,就這麼放任不管,潘珍的心脈也會慢慢受陰煞影響,衰竭而亡,時間不超過半年。而且,醫學上也查不出死因。

  不過,潘珍是不會有半年的命可活的。因為夏芍不會留給她這麼久的時間。

  一行人出了這間房間,就在旁邊不遠處又開了桌席,至於潘珍和屋裡的四名警衛員以及成貴,誰沒過問。

  那四名警衛員與這件事情無關,所以溫燁下手的時候是留了情的。他們不過是暈過去了,醒過來之後,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而成貴被夏芍那一踢傷了內腑,命是不至於有事的,只不過要治療需要花費點時間,而且一個不小心,可是會留下病根的。

  夏芍他們今天打的是中央警衛團的人,但卻不怕鬧出什麼事來。這件事本就是潘珍買兇殺人,她不怕給王家添麻煩,儘管可以張揚出去。至於成貴,他罪不至死,但活罪難逃。相信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把今天的事往外說。

  幾人就在旁邊的包間裡又叫了桌宴席,對另一個屋子裡的潘珍等人視而不見,管她怎麼處理善後!吃完飯之後,夏芍打算送溫燁去學校上課,而且她自己下午也有課。

  吳震海卻道:“呃,夏小姐,我們當家的已經乘專機趕過來了,兩點就到。您看……”

  夏芍一愣,隨即了然。出了這麼大的事,吳震海也不敢瞞報,告訴龔沐雲一聲是情理之中。她頓時笑了笑,“有驚無險的事,倒叫你們當家的又跑一趟了。我先送小燁子去學校,一會兒就回來。”

  若是平時龔沐雲來了京城,夏芍要上課,倒不介意讓他等等。不過這次的事,多虧了安親會告知,龔沐雲也是日理萬機的,急匆匆趕過來不知放下了多少事,夏芍便不好叫他久等了。下午那堂課是選修課,不是很重要,夏芍便決定請假了。

  她送了溫燁去學校,回到京海大酒店的時候,潘珍等人已經走了。進了房間的時候,屋裡桌上的飯菜已經收拾了下去,一進屋便聞見香氣沁人的茶香。龔沐雲負手立在窗前,聽見開門聲回過身來,如畫般的眉宇間有些奔波的氣息,但見到夏芍仍柔和一笑,“看見你沒事就好了。”

  夏芍笑著走進來,見吳震海等人都站在屋裡一旁侍候,龔沐雲沒坐下,他們自然也不敢坐著,“即便是我不知道這件事,王家的人也不會得逞的。倒叫你擔心,白跑一趟。”

  夏芍的話也不是吹噓,以她的修為,哪怕是此刻大樓對面有狙擊槍對著她,她也能有所警兆。王家這回做的最錯的就是找上了安親會,不過,即使他們找的不是安親會,而是國際上的一些傭兵或者殺手,夏芍提前得不到消息,她充其量也就只有驚無險。

  所以說,王家做的最錯的,其實也不是找上安親會,而是對她動了殺心!

  “怎麼能是白跑一趟,這不是見到你了麼?”龔沐雲笑著走過來,紳士地幫夏芍拉開椅子,請她坐下。對夏芍的話,他是沒有任何懷疑的,畢竟在香港那座小島上,她收服金蟒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區區幾個普通人,怎會是她的對手。

  “你打算怎麼解決王家?”龔沐雲知道夏芍不喜歡他說話繞彎子,於是坐下後便開門見山。

  夏芍垂眸,掩了眸底的冷意。她原本只是想加倍奉還,王卓損她華夏集團的聲譽,她便讓西品齋和潘氏企業的聲譽都賠進去!王卓算計她坐牢,她便讓他嚐嚐牢獄之苦。原本,在這件事上,夏芍沒想過取人性命。但既然王家不安好心,她還沒有善良到縱容的地步。

  “想要我的命,看他們王家有多少人命能往裡賠!”

  ……

  夏芍的話在帶著涼意,讓這初春的天兒又冷了幾分。

  當天晚上,她就動了手!

  這天正逢週五,徐天胤尚在軍區,龔沐雲沒回台省,隨夏芍一起到了華苑私人會所。華苑私人會所如今是全國連鎖,會員除了在當地享有貴賓待遇之外,只要是出差,到了華苑私人會所設立的省市,同樣享受貴賓級待遇入住。京城這邊的會所開業半年,龔沐雲來了京城兩三次,都還沒來住過。

  這天晚上,夏芍請龔沐雲吃了頓飯,便安排他住進了房間,自己則回到屋裡後,見溫燁已在屋裡畫符,布好陣法。

  偌大的客廳裡,地上茶几地毯全都撤去一旁,地上血淋淋的陣法符籙看著極為瘮人,在陣法的五鬼方位,均貼著元氣充裕的符籙。夏芍進門在陣法上看了一眼,見準確無誤,便讚賞地對溫燁點點頭。

  “我教你的是五鬼聚煞法陣。記著,這並不是教你害人的,而是若遇上鬥法的時候,身上若沒有帶煞力極強的法器,也沒有陰人符使,這陣法可以聚陰煞一用。只不過,效力只能到天明前。晨陽一出,陣法即散!倘若把握不好時間,傷的就會是自己。”夏芍走入法陣中央盤膝坐下,對溫燁說道。以她的修為,和身上龍鱗、大黃護持,她是不需要藉助法陣生煞力的。但如今收了溫燁為徒,玄門的陣法、術法都要一一教給他,這次不過是個很好的教學機會罷了。

  溫燁的天賦果真奇高,這陣法因為是生煞的,正與他的強項相符相生,夏芍便在過年的時候將此陣法的古籍給他,讓他牢記熟背。玄學易理的學習,無論是風水、蔔術、相術或者命理推演,最基礎的學習方法莫過於一個“背”字。唯有牢記不忘,才有活用的可能。而溫燁牢記之後,今晚是第一次佈陣,竟然分毫不錯,這小子的天賦果真是不俗的。

  “嗯,知道了。”溫燁點頭,便盤膝坐去法陣外頭。他不需要護持,也不需要幫忙催動法陣,唯一要做的就是學習。

  夏芍今晚連龍鱗和金蟒都不用,她只用這陣法——殺王卓!

  此刻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北方春冬天氣嚴寒,在三線城鎮,晚上七八點鐘路上已經看不見開著的商舖。但京城卻不同,人們的夜生活很豐富,路上車流不息,行人熙攘。然而,這些走在路上的人,沒有一人看得見,頭頂上空正有烏雲壓頂一般的煞氣集聚而過,漩渦般壓在了市中心一家會所上空。

  溫燁從房間裡抬起頭來,顯然他沒想到這個陣法能聚來如此重的煞氣,皇城數百年的煞氣,此刻恐怕正源源不斷地湧過來。這對坐在陣中驅使陣法的人是個極大的考驗,陰煞是把雙刃劍,它不同於法器和憑自身力量收服的陰人符使,它是天地間陰陽二氣中陰氣聚集而成,並不認主。因此要驅使天地間的陰煞之氣,對修為的要求極高。倘若自身修為不足,那麼別說是傷人了,首先傷的就是自己!

  怪不得不需要法器就能布陣,這麼方便的陣法,在門派裡他卻從來沒有學過。原來,問題根本不在於布陣的難易,而在於以玄門絕大多數弟子的修為,根本就不敢用此陣法。否則,無異於自殺!但對於修為高深的人來說,這陣法無異於殺人利器!這也是陣法雖然容易布,但卻是玄門傳承術法的原因之一。越是殺人利器,對於修習者的心性要求也就越高,而玄門收徒向來注重弟子心性,也是為了不使弟子濫殺無辜。

  但今晚要死的人,卻是咎由自取!

  一道陰煞破窗而出,會所上空的黑森森的煞氣如同怒像倒懸的龍吸水,向著某個方向而去!

  那方向,正是看守所。

  看守所裡,以往晚上值班人員都比較懶散,看看電視,聊聊天,一晚也就這麼過去了。但近來看守所裡卻是氣氛緊張,因為王卓被暫時看押在這裡。這是近來京城關注度最高的案子,出不得一點差池。晚班的值班人員守在看押的房間外,另有人在監控室裡,實時監控看押室裡的畫面,一刻也不敢懈怠。

  但即使是這樣,還是出了事。

  事情就是出在監控上——原本清晰的監控畫面在九點來鐘的時候,忽然開始滋拉滋拉地一陣響動!畫面閃了兩下,忽然滅了!

  “怎麼回事?!”看著監控畫面的值班人員一愣,臉色大變地站了起來。

  “是不是線路故障?去看看!”另一人說著話就趕緊起身跑了出去,人剛一到外頭就喊,“監控壞了,怎麼回事?找技術來修!”

  而正當監控室裡出現問題的時候,在看押房間外站崗的兩人抖了抖,忽然覺得有些發寒。這寒意來得莫名其妙,看守所裡有暖氣和空調,外頭是零下的寒冷氣溫,室內能達到二十多度,根本就不會覺得冷。這寒意,哪裡來的?

  正當兩人怔愣的時候,只聽身後的房間裡“砰”地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撞上了鐵門,轟地一聲巨響,在這夜晚寂靜的走廊裡嚇得站崗的兩人險些跳起來,“怎麼回事?”

  兩人趕緊從鐵窗處往裡看,這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只見王卓臉色發青,眼下嘴唇都是紫的,一雙眼更是滿佈血絲,眼球都往外凸,活像被人掐了脖子似的。他站在窗口,樣子嚇人,竟像是瘋了一般,一頭撞向鐵窗!

  “怎麼回事?叫醫務人員!快阻止他!”那兩人立馬打電話聯繫人,手機一拿出來頓時臉色又是一變!

  “沒有信號?!”

  “這……邪門了!我的也沒有!”

  這兩人臉色白得紙似的,要知道,王卓要是在看守所裡出了事,他們少說是個失職的罪名。眼看著王卓在立馬發起了瘋,這兩人再不遲疑,邊大聲喊人邊開了門進去,聯手想要制住王卓。

  鐵門後頭,還有道鐵柵欄的門。兩人一開了門,便有一人的手猛地伸了出來!王卓眼神癲狂,嘴裡念叨著,“賤人!我殺了你!”

  那兩名站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隔著那道鐵柵欄的門,一把抓了王卓的胳膊扣住,回頭便喊:“快來人!鎮定劑!”

  這人轉頭大喊的時候,另一名制住王卓的人臉色一變——王卓的手,冰冷異常!

  那人低頭一看,見王卓的手豈止是冰冷,已經是冷到發青了。就像他的臉一樣,此刻青紫一片,就像是冰天雪地裡凍傷的樣子!王卓看起來很痛苦,他眼神癲狂,眼底比剛才從視窗看見他的時候更加紅得不正常,他不停地往鐵門上撞,嚇得那人趕緊伸手去擋,阻止他自殘。

  這時候,聽見動靜的人也都趕了過來,監控室那邊的情況根本就沒人管了。眾人一趕過來,見晚飯時候還好好的王卓現在竟是這副模樣,都不由一驚。

  “王少怎麼回事?”

  “別管了!快拿鎮定劑!”

  醫務人員則大步跑過了,放下藥箱就趕緊去取鎮定劑。

  “快!快!”那名站崗的人轉頭催促。

  “噗!”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血霧從鐵門裡噴出來,正噴了那人一半的臉。那人鼻間都是血腥氣,站在後面的眾人驚喊忙亂聲一停,整個走廊莫名的寂靜。醫務人員停住手上動作,蹲在地上抬起頭來。那半張臉都是血的人也吶吶地轉頭,他眼神是發直的,感覺臉上有溫熱的東西在往下滑,他下意識拿手一碰,碰到的竟不是血,而是黏糊糊的什麼東西。

  那東西軟軟的,血紅顏色,還帶著溫熱的溫度。那人緩緩低頭,看自己兩指間捏著的東西,怎麼看都像是內臟的碎沫一般的東西。

  這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是內臟,他只在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本能感到一陣兒反胃,彎身就嘔了出來。而這時候,眾人的目光還呆滯地盯著王卓,王卓滿嘴都是血,他眼神也發直,眼珠子更加外凸,漸漸地從眼角慢慢滲出血來。接著,鼻孔、嘴角、雙耳,竟是七竅都開始流血。

  隨後,他直挺挺向後一倒!

  “噗通!”

  這聲沉悶的響聲驚醒了眾人,眾人打開房門進去,有一膽子稍微大些的抖著手指往王卓鼻下一探,直接便坐到了地上。

  “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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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6 16:20: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懸案

  王卓死了。

  沒有人知道他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因為沒有人看得見陰煞,這件事也就成了最難解的謎團。

  沒人知道,當監控畫面變得不清晰的時候,陰煞已侵入進來,陰陽失衡,磁場突變,因此監控失效,聯手機都沒有信號。而當那兩名在看押室外站崗的人感覺到寒意的時候,王卓已經被陰煞給纏上了。

  黑森森的煞氣纏上他的身體,進入到經脈、臟腑,他雖很快感到神志不清,但仍舊感覺得到痛苦,自殘不過是減輕痛苦的本能行為。如果這些人不打開門抓住王卓,王卓只會被陰煞生生纏死。但這些人抓住了王卓的胳膊,又叫來了醫務人員,普通人接觸如此陰煞是對身體有影響的。夏芍只好收回王卓身上的煞氣,將濃烈的陰煞聚集成團,猛地撞向王卓的腹部!

  王卓的經脈和臟腑已被煞氣所侵,這一猛烈撞擊,他肉身凡胎,如何承受得住?

  一口血吐出碎掉的內臟,一條性命草草結束。

  曾經叱吒京城的四少之一,王家的獨子,風光限的卓少,以一個誰也想不到的方式結束了性命。

  曾經,有人猜想過徐老爺子或許會松鬆口,給他點教訓就把他放出去。畢竟是權貴子弟,犯了法向來是不需要與普通百姓一樣坐牢的。但也有人猜想,王卓或許會坐牢,但幾年之後,他出獄後依舊是卓少。軍委的背景,開著古玩行,下半輩子依舊風光限。但是誰也沒想到過,他會死,死在看守所裡。

  王卓的死,讓看守所的人覺得五雷轟頂般,天仿佛都要塌了!怎麼跟上頭報告這件事?怎麼跟王家交代?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京城會有怎樣的風雨?沒有人知道,但是也沒有人敢隱瞞,這件事終究還是立刻就被報了上去。

  看守所的所長也感覺天要塌了,這事他也不敢擔,連忙又往上報,自己卻是急忙從家中趕了過來。也不管王卓是不是死透了,趕緊吩咐人叫救護車,往醫院裡送!

  而當王卓被送到醫院的時候,王家人也趕了過來!

  來的人足有二十多人,其中一半人是警衛。剩下的一半人裡,大多是中年男女,正是王家和潘家的人。而走在這些人前頭的,則是名二十出頭的女孩子。女孩子朝霞般的面容此刻灰白難看,遠遠地看見搶救室門口急得熱鍋上的螞蟻般的看守所長,便急忙走了過去,“我哥哥怎麼樣了?”

  “人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出事了?你們看守所這是失職!”跟在王梓菡後頭的一名中年男人過來,對著看守所的所長就是一番劈頭蓋臉的質問。而跟在後頭的人則臉色發白,有的人趕忙到了搶救室門口往裡面看,有的人則臉色發懵,似乎不敢相信剛才在電話裡聽到的事。

  鄭所長低著頭,大冷的天兒,手心裡額頭上卻全是汗。這名中年男人是王光堂的弟弟,也是軍界的人,職位軍長,軍銜少將,算得上是王家的二把手。但他和妻子結婚後,兩人生了兩個女兒,膝下子,所以王家就王卓這麼一個男丁,如今躺在搶救室裡,如果他今晚真出事,那這事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這時候,搶救室的門開了,醫生從裡面出來,搖搖頭,“對不起,請節哀。”

  這話代表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懂,卻沒有人敢相信。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後頭的潘家人怒斥一聲,激動得上去就拽醫生的衣領。

  “你們醫院才搶救了多久?我們接到電話趕過來不過半個小時,你們這就宣佈最終結果了?你們這是瀆職!”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病人被送來醫院的時候就已經停止呼吸了,我們搶救的這半個小時,確實已經盡全力了。”面對權貴,這名醫生也是有壓力的,但正因為知道京城的權貴不好惹,他這才把責任乾淨講清楚。像王卓這種情況,換做任何一個人,醫院直接就宣佈結果了,哪會拉進去盡力搶救?搶救不過是給王家一個交代罷了,其實到了裡面一檢查,醫生們就知道救不活了。

  而聽到王卓在送來醫院前已經死了的王潘兩家人,臉色則是瞬間煞白。

  王梓菡一個踉蹌,看向自己的叔叔,眼神發懵。她哥哥死了,這是她怎麼也不能接受的事!剛才有人打電話到母親的手機上,母親一接電話,當即就暈了過去,直接送到了父親在休養的那家醫院搶救!而她則跟叔叔嬸嬸以及舅舅等人過來,沒想到聽到的竟然是噩耗……

  怎麼會這樣?人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我們剛剛搶救的時候,給病人做了檢查,病人的臟腑都碎了,就算是華佗再世也沒有辦法了總裁大人,早安。真的很抱歉,我們盡力了,請節哀。”醫生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不僅沉重,而且有些古怪。臟腑碎裂,這種情況只在一些很嚴重的車禍或者重壓中才能見到,可是王卓的傷情根本就沒有重壓的痕跡!他臟腑碎得很嚴重,肋骨竟然一點事也沒有!這簡直是奇事一樁!

  而且,他看起來像是中毒而死的,但實際上經醫生一看,竟有些像是凍傷。

  這很不符合醫學原理!

  總之,這人死因很奇很詭!

  聽到王卓死因的王潘兩家人登時就瞪大了眼,一部分人只覺得頭皮發麻,而王光宗則怒不可遏地轉頭,“鄭所長!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個解釋!”

  臟腑都碎了,這是怎樣的傷害?人在看守所裡死的,看守所難辭其咎!這是有人行兇!

  “你們刑訊?”王梓菡倚著牆,險些坐到地上,眼裡也有壓抑不住的怒意!其實,只要她稍微冷靜點想想就應該知道,看守所哪裡敢刑訊王卓?就算王卓真被判有罪,到了牢裡,也會有特殊待遇。但王梓菡現在哪裡還能冷靜?她都不知道回去要怎麼跟父母說!因此,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弄清楚她哥哥是怎麼死的,誰殺的!

  鄭所長兩腿發軟地坐到地上,他知道這件事他必須要撇清關係,不然就要吃不了兜著走!於是,他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道:“王軍長,事發的時候,我在家裡,根本就不在現場!我得知事情之後,第一時間把王少送到醫院,而且我問過今晚值班的人了,他們、他們都不知道王少怎麼會出事的!我們所裡有監控錄影,可以交給偵查部門去查!”

  鄭所長知道監控錄影也出了問題,但是至少有可能證明,在王卓出事之前,沒有人接觸過他。

  而這件事,不用鄭所長提王家都一定會查!

  ……

  王卓死在看守所的事,在京城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僅輿論譁然,社會各界猜測不斷,連上層那幾位國家領導人都被驚動了!

  王卓被看押在看守所,當然是因為他犯了法紀,但案子未送審未宣判,人就死在了看守所裡,這件事不管怎麼說都需要查個明白。

  王卓的死對王家疑是個巨大打擊,但王家卻有意將事情鬧大,鬧得媒體關注、社會各界關注,讓一雙雙眼睛全都看向了京城。王家以受害者的身份對外聲稱,哪怕王卓就是犯了死罪,他也應該死在刑場上,而不應該是看守所,更何況,王卓還罪不至死。他的罪名沒有經法院審理,就不算有罪。

  當然,王家所謂的“罪不至死”,是沒有算上王卓買兇殺人的。

  王家的作為雖然令上頭有些不滿,認為輿論影響太過。但考慮到王家就王卓這一根獨苗,喪子之痛人之常情,於是也就忍下沒有打壓。此時派系爭鬥雖然激烈,但還不宜分出勝負,王家的存在是必要的。因此上頭立刻為此案成立了專案組,參與偵辦此案的都是刑偵界的專家,但僅僅兩天,查出的結果卻再度令社會震驚!

  誰也沒想到,原本專案組是為了查害王卓的兇手的,結果首先排除的就是看守所內部人員作案的嫌疑!

  監控錄影是專案組最先查的,為什麼九點的時段整個看守所錄影異常,這點查定論。但有一點很明確,那就是在出事之前,一切人員各司其職,沒有接觸過王卓的人。王卓是莫名其妙自己死在看押室裡的。

  至於王卓的死因,法醫給出了結論內臟碎裂,但肋骨完好,外力傷害痕跡,中毒跡象,身上青紫為凍傷。

  這一鑒定結果令人匪夷所思,事情被傳到網上,引發了激烈的討論。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什麼人可以肋骨完好,內臟卻碎裂了?

  有人戲稱,難不成是傳說中的武學隔山打牛現世了?但披露的監控錄影裡,不是沒有人在王卓出事前接觸過他?他一個人呆在關押室裡,那裡就等於是個密室,這簡直就是密室殺人案啊蒼老師的職業生涯!

  而且,京城的初春雖然很冷,但是看守所裡有暖氣和空調,凍傷?還是凍成青紫的傷,哪裡來的?

  但正因為案件詭疑重重,才引發了一些民間偵探愛好者的興趣。一時間各種理充斥網上,但論是專業的刑偵人員還是業餘的偵探愛好者,誰都沒個令人信服的說法。

  王卓的死因,成了懸而未解的疑案。

  這樣的結果,令王家很難接受。

  潘珍在兒子出事那晚聽到消息時就昏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三天的時間,外界輿論喧囂,案子卻已經解。潘珍如何能接受得了?她連兒子的遺體都沒見到,一醒來就聽到這樣的消息,她頓時覺得心口發冷,針紮般奇痛,在病床上坐著眼神發直了半晌,一口血噴了出來!

  潘珍再次被送進了搶救室,經醫院診斷,她患的是心臟病。這讓王家人很意外,王梓菡更是有些發懵。

  母親的身體怎麼樣,她向來清楚。軍區文工團裡的工作天天要唱歌練舞,潘珍注重保養,身體一直不錯。她平時就連風寒感冒都少有,別說是心臟病了。

  可是醫院的診斷證明已經下來了,這是共和國接收高層官員的重點醫院,專家在醫院裡到處都是,不可能有診斷失誤的說法。王家也只得相信,或許是這段時間家裡的事太多,潘珍心力交瘁,熬出了病來。

  王梓菡自小家境優越,非一般官家千金可比,她一直不太理解哥哥不往軍界發展的心思,也曾經一度有些埋怨,並與哥哥的關係不太好。但畢竟是親兄妹,哥哥的死還是讓她難以接受。自從她知道哥哥不願意往軍界發展後,就自覺承擔起父母對她的期望,打算挑起王家的擔子,但是從年前開始,家裡發生的事一件接著一件,王梓菡這才明白,她的歷練,太少了。父親車禍,母親被查出心臟病,哥哥莫名死亡,偌大的王家,成堆的事務,她竟不知道該從哪方面下手。一切事情,都是叔叔王光宗在著手處置。

  潘珍再次昏迷了三天,醒來的時候面容憔悴,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多歲,她醒來的第一句話便問:“你爸……”

  王梓菡在病床邊守著,聽了這話馬上道:“媽,你放心吧,我爸還不知道這些事。你這幾天身體不好,我們都跟他說你是在忙哥哥的案子。”

  王光堂車禍,雖然是性命保住了,但還不能出院。王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如果被他知道,那後果不堪設想。王卓已經死了,王光堂如果再出什麼意外,那王家就等於塌了一半。

  聽到丈夫還不知道這件事,潘珍強忍著喪子之痛點點頭,但隨即她的眸中便露出仇恨的光,“梓菡,把你叔叔叫進來,我知道誰是殺你哥的兇手。”

  潘珍的話不僅驚動了王光宗,而且把整個王家都給驚動了。半個小時,她的病房裡已經站滿了人,以潘珍此時的身體狀況,醫生並不會允許這麼多人跟她會面,但面對權貴,醫院的專家也可奈何。

  “嫂子,你知道是誰殺了小卓?”王光宗帶著妻子和兩個女兒,身後還站著已經嫁出去的妹妹王光淑一家,七八個人臉色沉肅地盯著潘珍。

  誰殺了王卓,潘珍沒有證據,但她認定是夏芍殺的!

  潘珍的這個認定卻讓王家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相信,“嫂子,小卓的事我們也很傷心,你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是出事那晚的監控錄影我們都看了好幾遍了,連看守所的人都沒有接觸過小卓,你說兇手是夏芍,說出去誰信?”

  王光宗並不是在替夏芍說話,現在夏芍可謂王家的眼中釘神。但是王光宗並非魯莽的人,他理解潘珍的心情,喪子之痛已經讓她失去理智了。現在王卓的案子成了懸案,沒人破解得了,眼看著就要不了了之,可王卓的死,如果沒有一個祭奠他的人,潘珍怒火難消!所以她一心想除掉夏芍,沒有證據的事也敢把罪名往夏芍頭上扣。可是夏芍背後有徐家護著,潘珍想讓她給王卓陪葬,除非有鐵證!不然的話,王家已經陷害過夏芍一回,徐家不會坐視第二回。

  到了這個時候,病房裡都是自家人,潘珍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她將自己和王卓曾在看守所中密謀殺夏芍的事說了出來,包括她去見吳震海和夏芍,並被威脅了的事說了出來。

  在場的王家人都震驚了!王卓竟然在死前兩天,跟潘珍有此密謀?

  那王卓的死,會不會跟這件事有關係?

  但是……這不可能啊!監控錄影經刑偵專家反復敲,證實沒有剪輯的痕跡。案發的時候,王卓一個人在看押室裡,沒有人接觸過他!如果跟夏芍有關,她是怎麼瞞過監控和守衛的人動的手呢?要知道,王卓的死因是臟腑破裂!世上不可能有不接觸被害者,就能把人給殺了的方法吧?

  夏芍雖然說過,王家的日子不多了。她那弟子也說過,潘珍活不過半年。雖然這話說過後,潘珍就被診斷出心臟病,但這也只能說湊巧了。

  “大嫂,對方只是口頭上的威脅,哪怕我們有心操作,僅憑這點還操作不起來。”王光宗歎了口氣。

  “那賤人跟安親會關係甚密,這一任的當家為她發了黑道令,她跟黑道走得很近。光宗,憑這點去操作,我要華夏集團安上黑社會背景!由我們王家出面打擊!”潘珍倚在病床上,蒼白的臉色,怨恨的目光,與在臺上的風光判若兩人。她也不能斷定兒子的死到底是不是夏芍所為,如果硬要說是夏芍做的,那沒有證據,也不符合常理。但是她那番威脅之後,兒子就死了,她自己也被查出心臟病,一切為什麼會這麼巧合?

  潘珍還記得她當時那心悸的感覺,直覺是最說不清楚的東西,而是身為女人,她的直覺一向准。她就是覺得,兒子的死一定跟夏芍脫不了關係!要不然怎麼她才說了那話,當晚兒子就、就……

  深呼一口氣,潘珍又開始覺得心口奇痛,針紮了似的。她發白的臉色把王梓菡驚得趕緊幫她撫胸口,讓她別動怒,潘珍卻擺擺手,看向王光宗,“光宗,小卓的死就是因為這個賤人!自從她來了京城,王家就沒有一天消停過!現在連小卓都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讓這個賤人給我兒子陪葬!”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她也不管動安親會會不會給王家帶來什麼了,她要給兒子報仇!不然她死不瞑目!

  “知道了,嫂子。你先休息吧,我下去再查查這女孩子,既然要打擊她,那就得抓的把柄多些,一擊必中!”

  潘珍點點頭,王光宗這才帶著一群王家人退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後,王光宗卻是皺了皺眉頭,他剛才的話不過是先穩住潘珍而已。一家人這麼多年,他對大嫂的性情還能不瞭解?如果不答應她,她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不計後果的事來,到時候給王家帶來不好的影響就麻煩了。至於給華夏集團安上黑社會背景,跟安親會一起打擊的事,王光堂還有理智,所以他認為這麼做是不妥的。

  王家現在,不能再得罪各方了,否則勢必會被孤立。

  一切還得從長計議。

  王光宗帶著人離開醫院,卻並不知道,在離醫院極遠的地方,京城大學的課堂上,有人將目光收回來,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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