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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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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鳳今]重生之天才神棍(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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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6:5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桃花煞

  殺人?

  這一聲叫喊在深夜裡聽得人汗毛都是一豎,女子尖利驚恐的聲音怎麼聽都不會是惡作劇。

  此時,已是夜裡十點,學校門口一片黑暗,只有校園裡還亮著路燈,燈光映著校門口,光線昏黃。校門口已經沒什麼來往的學生,除了門衛室裡還亮著燈,門口就只有徐天胤的路虎車停著。

  寂靜的夜裡突然來這麼一聲女子尖銳的喊聲,是個人都要嚇一跳。夏芍一聽見這聲喊,頓時驅散了眼前的朦朧,頭腦激靈一醒!手往安全帶上一摸,第一反應便要下車去查看。但手往下一摸,便摸著了男人的手背。

  兩人的手觸上,夏芍便想觸電一般,倏地收了回來!她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徐天胤的手還覆著安全帶扣,是剛才她打算要解了安全帶逃下車的時候他覆上去的。

  夏芍這才想起,兩人當初在東市億天俱樂部裡初遇的那晚,她在大廳裡那一番鬧騰,都已經把人丟去他跟前了,他都不理會,此時外面那尖叫的女人,他想必也不會理會。

  正想著,徐天胤卻是動作敏捷地退開,聲音暗啞,臉色冷厲,「車裡待著,我去!」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便像是黑夜裡狩獵的野獸,手法迅捷開門、疾退、下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一秒之內完成,快得叫人只是覺得眼前黑影一閃,他人已在車外。

  夏芍在車裡聽見「滴」地一聲,車門鎖了,她被鎖在了車子裡……

  這時,從車窗看去,門衛已經出來了,臉色大驚失色,忙喊:「報警!快報警!」

  一個衝回門衛室裡,四五個人便上前衝了上去,而校園裡面,也跑來十來個還沒回宿舍的學生,其中便有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

  三人說好了在裡面等夏芍,等了她很久她都沒進來,這時聽見外面有尖叫聲,三人一想到夏芍在校門口,別的也沒多想,結伴就跑了出來。

  一到校門口,便看見一個男人拿著一把長長的水果刀,朝著一名女子身上一陣狂捅,那名女子滿身是血,頭髮散亂,臉上也是血,根本就看不清模樣!她渾身上下已經被血給染紅了,地上一路都是血,根本看不出傷勢有多重,只是看見她瘋狂地尖叫,嗓子都啞了,發了瘋一般地往學校裡面衝。

  而她身後的男人更瘋狂,在昏暗的燈光裡追著她,好似夜裡的惡魔一般,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拖倒在地揮刀便捅,那刀子落在女人的臉上和抬起來擋的胳膊上,場面暴力而血腥,嚇得聞聲跑來學校門口的學生們驚叫著後退。

  校門口的門衛見了這情況,也不是人人敢上前的,畢竟對方手裡有兇器,而且看起來很是瘋狂。但當聽見身後學生們的驚喊聲後,都不由回頭趕緊驅散,護著學生們往後退,兩個年輕點的門衛一左一右繞著跑過去,想偷偷把男人給制服,那男人卻抬起頭來衝著兩人一陣狂亂的揮舞,逼迫得兩人緊張地後退,不敢輕易上前。

  倒在地上的女人竟然還能動,大抵是求生意志太過強烈,她竟呻吟著翻過身,艱難地一點一點往校園裡爬了過來。

  這場面嚇得學生們驚叫著直往後退,男人發現女子還沒有死,便喘息著緩慢地回頭,緩緩地,向她舉起了手中的刀子。

  「啊!」有學生已經閉上了眼,膽子小些的已經嚇哭了。

  而就在這時,一隻男人的大手自黑暗處伸了過來,一把便從後頭扼住了行兇男人的咽喉!手腕一翻,一轉!男人的整個身體都詭異地一擰,原地打了個轉,霍地砸倒在地。

  鏗鏘一聲,刀子也落在地上,而男人執刀的手腕已是向後翻了去,什麼時候斷的,沒人看見。

  從男人舉刀到倒下,眨眼間的事,學校門衛和許多學生只是看見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接著凶徒就倒了,而那些看見凶徒舉刀時嚇得閉上了眼的人,壓根就沒看見是怎麼回事,一睜眼,人已經倒在地上不動了。

  校門內外一片死寂。

  倒在血泊裡的女人眼裡湧出淚水,流在臉上卻只看得見血水,她胳膊在空中虛虛一抓,抓向那救了她的男人,嘴唇不住地蠕動,氣若遊絲,「救、救……」

  男人漠然轉身,連目光也沒落去她身上,轉身便留給門衛和學生們一個冷峻孤厲的背影,回了身後的軍用路虎車上。

  「砰!」車門甩上,彰示著男人不太好的心情。

  車裡,夏芍的安全帶已經解開了,她瞥了眼外頭終於反應過來,開始忙碌的報警、叫救護車以及採取緊急救護措施的眾人,這才把目光收了回來。她也不問那女人還活著沒,總歸是出手相救了,不算違背自己的良心,現在,她得跟她親愛的師兄算算帳。

  「師兄有話要跟我解釋麼?」夏芍此時臉色紅潮已退,目光清明。

  徐天胤轉頭看著她,視線落在她紅腫的唇上,眸色又深暗了下來,「沒有。」

  夏芍自是發現了這危險的信號,手已是摸向車門把手,眉卻是一挑,「你的意思是,想吻就吻了,吻完就算,無話可說?」

  夏芍的目光漸涼,徐天胤卻仍是看著她的唇,聲音沉啞好聽,「你可以吻回來。」

  「……!」夏芍一愣,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怔愣著回過神來,略微有些不認識地看向徐天胤。這話……師兄這種人居然會說?

  她怔愣的表情落在男人眼裡,沉沉笑了一聲。他很少笑,笑容也向來淺淡,笑出聲來夏芍還是第一次見,只見男人微微低著頭,唇角笑意沉沉,昏沉的車子裡風景難得一見,令人難忘。

  他倚在黑色的座椅裡,眼簾微垂,笑意柔和,看著就像是一直行走在黑暗裡孤獨狩獵的王者,有一天忽然願意走近一個人。他走近,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有幸見到的人忍不住網在這難見的溫柔裡,心頭怦然。

  「我可以負責。」徐天胤抬起眼來,唇邊笑意未去,目光柔和。

  夏芍卻早已愣住,她心跳都在這溫柔裡漏了一拍,但卻是把目光轉開,半晌,笑了笑。

  「這都什麼年代了,誰要你負責,能負責好自己就不錯了。」她瞪了徐天胤一眼,自然是指他今晚突然大發狼威的事。雖然他的態度是不錯的,但被人強奪初吻,總不能叫她心情很好吧?

  生氣倒不至於,只是太突然了,讓她有點不太自在。夏芍自認不是矯情的人,若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亦或者男友,接吻的事,她不在意。

  可……這不還不是麼?

  至於喜歡不喜歡的……還是那句話,太突然了,她需要好好想想。

  所以,夏芍在沒好氣地瞪了徐天胤一眼之後,便開門下了車。卻沒發現,男人怔愣坐在車裡,面容沉在黑暗裡,眉峰漸漸攏了起來。

  夏芍下了車,校門口救護車已經到了,把人給抬了上去,遠處警笛鳴響,呼嘯而來。夏芍一見,可不想被拉去警局做筆錄,她今晚實在是累了,要回去休息,這便快步走進了校門。

  校門口,學生們被門衛攆去裡面,但卻沒有散,看見夏芍從徐天胤的車裡下來,紛紛驚疑地看向她。柳仙仙和胡嘉怡拉著苗妍從人群裡出來,三人一見她就鬆了口氣。

  胡嘉怡跑過來道:「嚇死了!等你這麼久也不進來,外面一喊,還以為是你遇上麻煩了!」

  她們事後也是想到有徐天胤在,夏芍必定不會有事,但剛才事情突發,一時哪裡想那麼多?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夏芍,但跑出去以後發現不是她也沒鬆口氣,那場面實在是太嚇人了。

  柳仙仙一翻白眼,轉頭就往宿舍樓的方向走,「她會遇上麻煩?胡嘉怡你腦子怎麼長的?她師兄在呢,看他寶貝他師妹的樣子,能叫她有事?」

  「切!柳仙仙你少來!剛才你不也衝出去了麼?」胡嘉怡衝她背影一吼。

  夏芍笑了笑,拉了她就走,「行了,回宿舍吧。」

  四人一起往宿舍走,也不管後頭學生們議論紛紛,走去宿舍樓底下,早就過了十點,平時宿舍關門才回來,指定是要被宿管一通罵的,但今晚宿管卻是沒說什麼,反而向幾個膽子大跑去外面看的學生問了問情況。

  看來,八卦是人的天性,不分職業年齡。

  「那女的看著挺年輕的,有可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身上全是血,門衛去做急救的時候,也沒看清她的臉,臉全給劃花了,可慘了……」胡嘉怡說著都覺得背後發冷。

  「喲!」宿管阿姨聽得也臉色發白,「你們幾個膽子也太大了,還敢往外跑,趕緊回宿舍!」

  四人這才上了樓。

  熄燈時間還沒到,出了這麼件事,宿舍樓裡早就傳開了,到處都是議論的聲音,蔓延著恐慌的氣息。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居然連謠言都有了,有人竟然說是有瘋子在校園外襲擊女學生,見一個殺一個。

  夏芍聽著搖了搖頭,一笑。原本也懶得解釋,反正事情早晚真相會被曝光,但沒想到連胡嘉怡和苗妍都聽得提心吊膽、疑神疑鬼的,夏芍這才在回到宿舍後,關了門才說道:「不用怕了,哪有什麼瘋子?那女人滿臉是血,看不清了,男人你們都沒印象?今晚還見過。」

  她這麼一說,三個一進宿舍就癱倒在椅子裡的少女都是直了直腰身,向她看來,「誰?」

  一面之緣,誰都沒留下什麼印象,再加上剛才校園外光線不好,那人跟個瘋子似的,心慌都還來不及,誰有那個處變不驚的心去注意他的臉?

  夏芍一笑,「跟潘向萱有感情糾紛的那個。」

  她走去床邊,還是換衣服,準備洗漱睡覺,身後果然傳來三人的驚呼。

  「啊!那、那個女人是……」胡嘉怡一捂嘴巴,不可置信。

  「哈!」柳仙仙聳肩一笑,「這叫什麼?惡有惡報?再叫她玩男人!玩砸了吧?」

  苗妍驚愣地看向夏芍,「我記得,你說她有桃花劫的……」

  「這不是桃花劫,是桃花煞。普通的桃花劫,頂多就是會有點麻煩和風波,倒不至於有血光之災。潘向萱這都險些傷及性命了,劫數早已成煞。感情的事,處理不好,就是這樣的。」

  「天哪……這也太嚴重了吧?要不是你師兄出來把那男人制服了,潘向萱今天就沒命了!感情的事,好可怕……」胡嘉怡小臉煞白,表情複雜。

  就算平時跟潘向萱有仇,也頂多就是合不來,她就住在對面宿舍,這種天天看見的人在自己面前出事的感覺,老實說,很微妙……

  「哼!你也不看看她今晚怎麼對那男人的。換做是我,老娘要她死得更慘!」柳仙仙一哼,一點也不同情潘向萱。

  「柳仙仙,你還說別人?你自己呢?告訴你!以後那種愛情遊戲,你少玩!被哪天也惹上這種麻煩!」

  「啊呸!你個烏鴉嘴!老娘跟潘向萱那種女人能一個樣嗎?老娘玩愛情遊戲,那是講究自願,遊戲開始前就說好了的,誰違反規則,誰退出。」

  「芍子,你快說說她!給她多說些桃花劫桃花煞的事,叫這女人收收心,別整天胡鬧。」胡嘉怡急道。

  夏芍換好了衣服,回身笑了笑,「放心吧,仙仙是個好女孩,她有分寸的。」

  柳仙仙一聽這話,表情有點不太自在,眉頭皺了皺,胡嘉怡卻是問道:「有分寸?你怎麼知道?不會是看面相吧?」

  夏芍笑而不語,從面相上確實能看出些來,再者,相處了這段時間,她也覺得柳仙仙表面上看起來不著調,其實心裡還是有底限的。各人的情緣要各人自己尋找,時機到了,自然就會來了。只不過,這情緣裡是歡樂還是苦痛,便要各自經營體悟了。

  夏芍笑著不說話,三人便當她是默認了,柳仙仙擰眉站了起來,「夏芍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看老娘不許看臉!你自己秘密倒是多,敢情老娘在你面前是赤裸裸的,什麼都被你看了去!」

  夏芍好笑地看向她,點頭,「成啊,我不看臉,那你告訴我,以後看你我是看哪裡?」

  「你看哪裡我不管,總之不能看臉。而且……知道我現在在你臉上看出什麼了麼?」柳仙仙瞅著夏芍,忽然笑了,扭著小蠻腰就走了過來,目光八卦地在唇上喜滋滋地看,「你男人吻技有點狂野啊,瞧這折騰的。」

  這麼一說,連胡嘉怡和苗妍都往夏芍唇上看,細看之下,這才發現確實是紅腫未褪。

  夏芍這才鬱悶地發現自己忘了還有這麼回事,這回真是被這三個妞兒給看了八卦了。但夏芍的養氣功夫向來極好,這事雖是叫人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但再大的震驚和情緒波動,今晚她都在徐天胤那裡體會過了,所以此時這點事,夏芍倒是鎮定得住了。

  她只是輕輕一挑眉,不置可否,端著盆子悠閒地轉身,淡定地走去浴室洗澡了。

  她這副淡定的模樣看得宿舍三人面面相覷,柳仙仙再次敗下陣來,氣得跺腳,「靠!她是不是女人啊?也不臉紅一下的!」

  她哪裡知道,夏芍一進了浴室關了門,人便蹲在了地上,唇邊一抹苦笑,多年不見的糾結。

  兩世為人,她看問題更現實些。從來就不認為愛情是女人一生的全部,這一世要做的事太多,華夏剛起步,根基未穩,未來要操心的事實在是太多。回頭想想,自從重生,她為自己規劃了許多未來,有父母、有奶奶、有自己的事業,但似乎從來沒想過愛情。

  一來愛情的事也不是規劃就能有的,二來她也確實心思不在這上頭。再者,這一世她此時的年紀還小,她一直都覺得不到時間考慮。

  哪知道,今晚徐天胤那廝……

  她若是沒有一點感覺那倒也罷了,事情就簡單很多了。但夏芍卻是不能欺騙自己,她有著成年人的靈魂,她知道自欺欺人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事情最直觀的解決方法永遠是面對,逃避只會困住自己。

  前世,她交過兩個男友,接吻的事有過,但卻都因為她一直堅持婚前不能破戒的底限,而最終分開了。分開的時候有痛苦過,在一起的時候也有開心過,但都沒有今晚徐天胤給她的感覺這麼的……

  夏芍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解釋自己現在的心情,只知道此時此刻,她回想今晚車子裡發生的事,還是有心跳加速、臉上發熱的感覺。這種感覺,即便是在前世,她也沒有體會那麼深。

  上回在過年後,徐天胤回京城的時候,夏芍曾覺得兩人相處時間不長,彼此瞭解很少,所以她認為沒有必要考慮。

  但今晚,面對自己的感覺,她這才發現,或許,是有必要要考慮一下了。

  趁著洗澡的時候,夏芍梳理了自己的心情,再出來時已是一身輕。她坦然地面對三名室友打趣的目光,淡定地上床睡覺。

  第二天,潘向萱的事就在校園裡傳開了。她當晚沒回宿舍,白天也沒上學,有昨晚校園外的女孩子是學校學生的傳言,她的室友最先想到了她。

  潘向萱是茂威集團的董事長千金,而茂威集團則是酒店餐飲業的巨頭,資產頗豐,在國內名氣極為響亮。所以,茂威集團的董事長千金出了這樣的事,事情是瞞不住的,總會被各類人以各種管道曝出。

  因此,學校裡一片譁然。

  青市一中在建校以來,歷史悠久,惡性學生鬥毆等事件不可避免,但這樣的事卻是好多年沒發生過了。因此學校領導極為重視,當即便開始了整頓校風校紀的嚴打活動。不僅嚴查學生之間早戀的事,還連門禁都嚴了起來,只允許週末學生出校園,其餘時間一律不准外出,就餐都是在學校食堂。而且,更是嚴禁去市中心的迪廳酒吧等娛樂場所,週末也會安排學生會在附近蹲點嚴查,發現者一律記過處分,全校通報!

  除了週末,要出學校必須要有教務處和班主任的假條簽字,否則一律不準出校。

  一時間,學校裡學生哀嚎遍野,紛紛盼著解禁。

  規矩嚴是嚴了點,但總是有人能夠出去學校的,比如說夏芍。

  這天,她放學後接到馬顯榮的電話,說是上回讓他們留意的地產方面的人找到了,希望夏芍來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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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7: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約見,做我的女人

  這個地產方面的人才是孫長德推薦的,他早年在美國生活時,結識了不少高材生。他推薦的人,夏芍自然有幾分興趣。

  約見的地點定在望海風酒店,落地窗,海景潮,風景優美。夏芍來見人,自然是在放學後,她到了的時候,貴賓間裡,人都已經到齊了。

  夏芍被服務生領進房間的時候,不由微微挑眉,稍稍一愣。

  房間裡,陳滿貫和馬顯榮看著她,呵呵直笑。

  夏芍見了無奈地一笑,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在電話裡,馬顯榮神神秘秘的,只告訴她這人是孫長德推薦的,其餘的就不肯多說了。

  房間裡,兩人對面,坐著的不是一名男人,而是名女子。

  這女子也就二十五、六歲,很年輕,且發色微棕,看起來不像是染的。因為這名女子高鼻樑、高眉骨,瞳眸雖是黑的,但明顯有外國血統,看起來像是名混血兒。

  女子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裝,俐落的短髮,嚴肅的表情,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子幹練氣息。她見夏芍進來,竟然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顯然是孫長德早把夏芍的年齡以及一些事情說與她聽了。她隨著陳滿貫和馬顯榮站了起來,衝著夏芍微微點頭,伸出手來禮貌地道:「夏總,你好。」

  很流利的中文,發音很正宗。

  夏芍笑著頷首,與女子握了握手,四人這才入座。

  陳滿貫呵呵一笑,「夏總,沒想到吧?孫總給咱們介紹的人,竟然是位作風幹練的女士。這位艾米麗小姐可是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MBA,管理界的精英咧!」

  夏芍聽了笑著點頭,心中卻是無奈。難不成,她平時實在太過淡定了?以至於手下的大將一個個總喜歡給她驚喜,這樣的事,在電話裡都不說,明顯是想看她驚訝的表情。

  1998年的時候,下海經商的人已經不少,但女人經商還是比較少的。別說這個年頭了,即便是在後世,商場中的女強人也始終都是少數群體。

  艾米麗對陳滿貫的話,顯然不太認同,她表情嚴肅道:「恕我直言,我不認為女人在商場中會弱于男人。商場如戰場,卻不是刀槍相見的戰場,所以,不需要女人拿速度、力量和身體方面的素質與男人抗衡。商場中講究創造能力、領導技巧、溝通能力和團隊合作精神,能做好這一切的,就是強者!夏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艾米麗的中文能力非常流利,發音幾乎字正腔圓,一番話嚴肅認真,只不過是隨口說了這麼句話的陳滿貫當場中槍,很是愣了愣,和馬顯榮互望一眼,隨即兩人都是笑了起來。

  「艾米麗小姐說的對!哈哈,是我老陳說錯話了。」

  陳滿貫笑著認錯,艾米麗微微點頭。

  夏芍卻是笑了笑,「艾米麗小姐的中文說得很好,想必是中德混血吧?」

  艾米麗輕輕點頭,馬顯榮卻是一愣,「我記得我電話裡沒告訴夏總艾米麗小姐的事,夏總怎知艾米麗小姐是中德混血?難不成,這從面相上也能看出來?」

  夏芍笑著搖頭,「不是什麼事都跟面相有關的,我是見艾米麗小姐氣質幹練、嚴肅而嚴謹,這讓我想起了德國人。」

  「我的母親是德國人,我的父親是一位中國人。我從來就沒有忘記自己有一半的中國血統,我從小就對父親的家鄉很嚮往,因此這回孫總找到我,我便覺得來見一見夏總。」艾米麗看著夏芍,幹練嚴肅的氣質,認真的表情。

  「夏總的事我聽孫總說過,我對夏總年紀輕輕便能在商場創造出如此傳奇,非常的敬佩。但華夏集團之前的傳奇我並沒有參與,中國有句古話,叫『好漢不提當年勇』,因此前事不談,就以後集團的發展,我可以問夏總幾個問題麼?」

  夏芍聽了一笑,好漢不提當年勇,這話用在這裡稍顯有些不太恰當,但她懂艾米麗要表達的意思,因而淺笑著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陳滿貫和馬顯榮對望了一眼。

  今天約見的這位艾米麗小姐假如談得成功,將來便是公司元老級的經理,這樣的人與公司普通的高管或者職員的面試不太一樣,可謂互相選擇。但夏總是集團的董事長,身為老闆,總應該是她掌握這場面試的主步調,但此時看起來,倒有些顛倒了。

  雖然,夏總的年紀太輕,這樣的年紀誰遇上都會心裡打個突,看起來要比選擇別的老闆的風險要高,謹慎一點,問一問也屬正常。但還是那句話,領導者要有領導者的氣魄,這位艾米麗小姐的氣場有點強勢,夏總可不能被她給主導了啊……

  兩人心裡有點擔心,夏芍卻是笑容悠閒淡雅,一副聆聽者的姿態,示意艾米麗有話儘管問。

  艾米麗也不客氣,當即便說道:「我個人雖然對夏總很佩服,但就整個集團來說,夏總既然是領導者的身份,那我就只能拋開夏總的年紀,以看待領導者的眼光來看待夏總。聽說夏總有意成立地產公司,我分析過華夏集團的資產和分佈運轉情況,我得出的結論是,華夏目前的資產,剛好可以穩住省內市場。古玩行業和拍賣公司利潤豐厚,資產積累也很快,以迅速積累的資產,搶佔國內拍賣市場,三年之內會呈一個穩步上升的趨勢,可謂形勢良好。以目前國內拍賣行業的稀缺,可以預見華夏成為領航者的一天。所以,我不明白,夏總成立地產公司的意圖。」

  「一旦成立地產公司,華夏集團的資金運作壓力便會加重,最輕的情況,也會牽扯住拍賣公司搶佔國內市場的腳步。如今華夏的成功,使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新興的拍賣行業。我來此之前,做過一個資料統計,在華夏集團成立的發佈會之後,國內新註冊的拍賣公司新增了兩百多家!有競爭力的少說有十家,背後都有資產豐厚的集團支撐。這些拍賣公司會成為華夏近幾年搶佔國內市場上的競爭對手,但他們比華夏晚了一步,在業界的名聲遠不及華夏,且這些集團本身也是主營其他行業,所以專業程度短期內也及不上華夏,只要華夏保證資金鏈,穩步求取,五年內可以坐上國內拍賣行業的龍頭!」

  「這麼好的形勢,夏總卻要成立地產公司。一旦資金分流出去,牽扯住拍賣公司搶佔市場的腳步是最輕的情況,一旦競爭對手惡意競爭,華夏的資金鏈出現一點斷裂,整個集團就有坍塌的危險。所以,夏總,我想問問你,成立地產公司的決定,你是認真的,還是一時興起?假如出現了我預計的情況,你將如何挽救你的集團?假如沒有出現以上情況,新成立的地產公司,它的資金從哪裡來?它的未來發展和定位在哪裡?」

  艾米麗的語氣並不嚴厲,而是嚴肅而嚴謹,全程盯著夏芍的表情,期待她的答案。

  夏芍微垂了眼簾,唇角卻勾起一抹笑意。艾米麗這人,還不錯。

  她並不知道夏芍有意吞掉王道林的計畫,這計畫是集團內部的事,孫長德自然不會跟她說,所以她擔心資金很正常。夏芍欣賞的是她做事的態度,她不僅對華夏集團的資金運作進行了分析,還對國內的行業發展做出了統計和預估,這至少表明她態度認真。

  而且,要知道,她是來應聘地產公司總經理的,但她的分析結果卻是華夏集團此時不宜進軍地產行業,這無疑是在自己給自己加一塊絆腳石。假如夏芍沒考慮過這些,聽了她的話後恍然大悟,那麼華夏就會哢嚓掉成立地產公司的想法,也就是說,艾米麗的這次面試,將以失敗和無結果告終。

  但她卻是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這卻恰恰顯示出了她為人做事,很有自己的一套準則。

  夏芍對艾米麗的這一番話很滿意,含笑點了點頭。

  艾米麗嚴肅地看著夏芍,臉上神色不露,但內心卻是有波動的。她向來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她認為在商場中打拼,喜怒不露是最基本的素質,這至少能讓對手摸不清自己的喜怒和想法。她一直認為自己在這方面做得很好,沒想到,今天能看見個比她做得還好的人。

  她剛才說的話,其實是很不客氣的。一般人聽了之後,大多會有恐慌、生氣、不服氣的表情,即便是掩飾得再好,眼睛裡也會有一些淺淡或者不悅的神色。而且,能掩飾自己情緒反應的人,大多是商場打拼多年的老將,亦或者受過專門的訓練。

  艾米麗認為,眼前的少女應當不在這兩者之內。

  她出身普通家庭,而且正在讀書,怎麼看都應該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她的發跡是一個奇跡,她應該比任何人都維護自己一手成立的集團,但被她拿出來這樣說,她卻連一點不舒服的表情也沒有。不恐慌、不生氣、不爭辯,從剛才開始到現在,一直維持著處變不驚的微笑。

  艾米麗頭一次有了面對的不是一名普通的少女,而是一名商場中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將的感覺!她也是第一次有一種看不透一個人的感覺。

  夏芍這時卻抬起眼來看向了她,「艾米麗小姐,很高興聽到你這番話,但你此刻並不是華夏的員工,關於公司的決定和對未來的決策,我想我不方便對你透露,這一點還請你理解。而且有一句話我想對你說,華夏集團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身為它的掌舵者,我比任何人都會站在它的整體利益上去考慮,所以,地產公司的成立不是兒戲,它勢在必行。」

  夏芍的意態悠閒,笑容淡雅,但氣度卻是渾然天成。

  艾米麗眼底略有怔愣,驚訝於眼前少女的氣度,那句「身為它的掌舵者」的話,看不出任何爭辯,或者是高姿態,有的只是萬事底定的深沉氣度。

  雖然她什麼話也沒有透露,但艾米麗卻有一種她確實是在與華夏集團董事長對話的感覺。這不由讓她疑惑,這樣的普通家庭出身的少女,是如何養成的這種氣度?

  如果艾米麗此刻知道,那句「地產的成立勢在必行」的話,其實是夏芍姑娘剛才才決定下來的,不知她會不會吐血?

  但,這確實是夏芍剛剛才決定了的事。

  剛開始,夏芍要成立地產公司,只是為了低價從金達手中購下市中心的那塊地,然後建座私人會所,為華夏集團積蓄人脈。至於以後要不要進軍地產業,她一直猶豫不決。資金在吞下王道林後自然會有,所以她不擔心,但她卻是一直猶豫要不要成為後世催動房價不合理飆升中的一員。

  但剛剛艾米麗的一句「地產公司未來的發展和定位在哪裡」的話提醒了她,也幫她下了決定。

  她是華夏集團的掌舵者,她必須要為自己的集團和員工負責,她不能在地產公司成立之後,在私人會所建好之後,就對她的員工說:「我成立這個地產公司就是為了私人會所,現在,會所建好了,你們可以散了。」

  這樣的話,要她如何對得起為了這個公司而一腔熱血的員工?

  再說地產公司,地產公司的涵蓋範圍其實很廣,地產開發公司、仲介服務公司、物業管理公司,都在其中。就單單拿地產開發公司來說,也不一定僅僅就是房地產,城市土地開發、房屋營造、基礎設施建設等等,都涵蓋其中。

  即便是不建住宅區,其他方面的開發,利潤也同樣巨大。

  夏芍心裡清楚,一旦她入了這個行業,身在其中,日後真的不涉及這一塊的可能性或許不大。對此,其實她倒是可以試試看,看能不能打破後世房價暴漲的怪圈,哪怕是能改善一點,也是功德。

  這個世界上許多事,可以分為有為和無為。不介入其中,獨善其身是無為,要做到這一點容易,難得的是有為。

  想到此處,夏芍笑了笑,忽然覺得心境開闊了不少,似乎開悟一些道理一般,豁然開朗。

  她心境上的變化只有自己能夠體悟,在座的人是感覺不到的。

  艾米麗只是被她的氣度所懾,愣了好一會兒,等她反應過來,不免問道:「既然夏總成立地產公司勢在必行,那麼,可否允許我問一問,夏總對地產行業的看法,以及對未來國內地產行業發展的預估?每一個集團的掌舵者都應該是一位成功的預測家,能看到未來的趨勢和別人無法企及的天地。掌舵者可以不是管理上的全能人才,卻必須比任何人都要有遠見和大局觀。我希望夏總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讓我來考慮華夏是否值得我投身其中。」

  這話不免叫陳滿貫和馬顯榮微微皺了皺眉頭,這位艾米麗小姐說話也太直接了。這就是外國人跟人交流的方式?不管怎麼說,跟國人圓滑的處世之道比起來,他們略顯有些不習慣。

  馬顯榮笑了笑,「我們夏總在預測投資走向方面向來是沒有失過手的,不知道孫總有沒有跟艾米麗小姐提過,夏總在東方玄學方面有長才,不少商界人士都請她預測過投資方面的事,從來就沒有失手過,所以這方面請艾米麗小姐放心才是。」

  艾米麗卻是微微皺了皺眉,看向夏芍,「這件事我聽孫總提過,但是請容我直說。古老的東方確實有許多神秘的事,科學不能解釋,這一點我承認。但很遺憾,我仍然是唯物主義者。我對夏總的私人愛好和別的方面的長才沒有異議,但我希望能夠在商言商。既然是商場上的事,那就以商場上的理論來給我一個答覆。如果只是剛才馬總的答覆,很遺憾,不能使我信服。」

  「我沒有打算用這一點來使你信服。」夏芍笑了笑,也看著艾米麗,「但很遺憾,我也沒有打算以商場上的理論來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

  這話一出口,陳滿貫、馬顯榮和艾米麗,三人都愣了。

  「夏總的意思,我不明白。」艾米麗道。

  「我欣賞艾米麗小姐的嚴謹與務實,但你可能忘了一點,對行業未來的預測,這本身就不在唯物主義的範圍內了。成功者的預測、眼光、遠見和決定,每一樣都伴隨著冒險精神。我是華夏集團的創始人,我更是一個創造者,這種創造,最令人著迷的地方就在於它給人的驚喜。按部就班和刻板換不來驚喜,你想見到它,首先要付出風險。」

  夏芍笑了起來,笑容裡有種享受的意味,「華夏集團值不值得艾米麗小姐投身其中,不是我能給你的答案,要問你自己。你願不願意付出風險,成為一個創造者。你願意,它就值得。」

  你願意,它就值得……

  艾米麗怔愣住,這是她自今天出現在酒店貴賓間裡以來,第一次露出的嚴肅以外的神色,看起來像是深受震撼!

  嚴謹和按部就班一直都是她的處事風格,她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一個創造者告訴她要享受創造的過程和風險,這對她來說是從未嘗試過的事,但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這種對未來的不預測性,讓她心跳加快,忍不住激動。

  夏芍看著艾米麗的神色,卻是笑了笑,不再打擾她,留給她考慮的時間,轉頭對陳滿貫和馬顯榮說道:「點餐了麼?我有點餓了。」

  兩人笑了起來,她只有在這種時候,才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女。

  菜陸續上來,夏芍怕艾米麗吃不慣中國菜,特意貼心地叫了幾道德國菜式,然後就開始低頭吃飯。

  整個用餐的過程,艾米麗都沒有說過話,她看起來心不在焉,似乎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一頓飯就這麼吃完,夏芍這才站起來說道:「艾米麗小姐今天可以不必答覆我,你可以回去好好考慮。」

  「不,我已經考慮好了。」艾米麗抬頭看向夏芍,也站了起來,「夏總有句話說錯了,你說不打算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來使我信服,事實上卻已經讓我信服了。我相信華夏集團的成功不是一個偶然,有你這樣的掌舵者在,它勢必輝煌。它之前的傳奇故事我沒有參與,但我希望能夠跟著夏總,譜寫它日後的傳奇。只是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夏芍笑了,這姑娘做事做決定倒挺乾脆的,這一點,她喜歡。

  「那就要看艾米麗小姐的能力了。我看上了一處地標,如果艾米麗小姐能把這個案子做得漂亮點,那麼華夏日後就歡迎你的加入!」

  「也就是說,夏總願意給我一個試用的機會?那好,我會讓你滿意的。」艾米麗微微一笑,向夏芍伸出了手。

  她笑起來倒是去了臉上的嚴肅幹練,多了幾分年輕女子該有的活力。夏芍也是一笑,伸出手去跟她握了握,地產公司的經理職位人選就算是敲定了。

  艾米麗這次來自然是出國出差形式的,她就住在望海風酒店,當即就決定明天回德國,辦理來國內的一切手續。夏芍與她互留了聯繫方式,這才與她握手告別,與陳滿貫和馬顯榮出了酒店。

  兩人開車送她回學校,車裡,馬顯榮說道:「這個人處事作風直了點,但看起來倒是挺幹練,不矯情做作。孫總推薦的人,能力上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只要為人過得去就行了。」

  陳滿貫點了點頭,卻是眼神一亮,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夏總,這位艾米麗小姐是中德混血兒,你看她的面相,能看出來她這個人可靠麼?」

  夏芍轉頭笑看陳滿貫,打趣道:「陳伯伯最近挺迷玄學的,什麼人都要問一問面相,我看您老改行得了。」

  馬顯榮開著車,哈哈一笑。

  陳滿貫也笑了起來,「嗨!我這不是好奇麼?我就想知道,面相這些是咱們的老祖宗發明的,看外國人……準嗎?」

  「咦?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準嗎,夏總?」馬顯榮也好奇了起來。

  「不能一概而論。面相與《易經》的關係不太大,它算是一門統計學,統計的是黃種人的面相特徵,而外國人則不能列入其中。」夏芍搖了搖頭。

  「舉個例子,比如說田宅宮。相學裡,眉眼之間太單薄的人,大多家庭觀念單薄、喜愛自由,經濟能力也不太高。而且,眉生得太低,眉眼之間距離太短,稱為眉壓眼,這種面相的人大多運氣逆滯且怕事。但是外國人的面相,田宅宮大多單薄,大多眉低壓眼,卻作風大膽、愛冒險、積極進取。這就與相書出入很大。」

  「那豈不是說,面相看外國人不準了?」陳滿貫問道。

  「也不見得,看怎麼看了。外國人大多高鼻樑,眉骨粗高,相學裡代表自信、個性剛烈、積極大膽。有這種面相的外國人,就算是田宅宮單薄或者眉低壓眼,也阻不了其面部的大勢,也就是發揮不了太大作用。但總的來說,面相還是看亞洲人最準。」

  「那就是說,玄學上的事,只在咱們這裡管用了?」馬顯榮也好奇地問了一句。

  夏芍卻給了他否定的答案,「不。除了面相,風水、占星等術,沒有地域局限,在哪裡都能用。玄學裡的紫微斗數和西方的占星術,都是一種星命術。而風水術是一種綜合性的地球自然科學,西方目前也在研究當中。」

  兩人聽著吶吶地點點頭,神色喟歎。

  望海風酒店離青市一中不遠,開車一會兒就到了。

  車子停在校門口,陳滿貫說道:「夏總,我明天也該回東市了。下個月華夏集團落戶青市的典禮上,我再來。這中間要是有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我開車趕過來也快。」

  夏芍點點頭,東市那邊還有很多事要陳滿貫主持,他來青市也有幾天了,是該回去了。

  下車前,夏芍卻忽然想起件事,對馬顯榮說道:「私人會所要建估計要段時間,年前是不能用了,我以後週末會到店裡去,有人找我,就讓他們週末來。」

  馬顯榮點頭應下。

  陳滿貫笑了笑,「夏總算是是有時間給人看風水了,您來青市兩個多月,東市那邊的人找我找了好幾回,直抱怨還是您在東市的時候好,離得近。來了這裡,淨便宜青市這邊的人了。我只管告訴他們有急事就開車來這邊福瑞祥的店裡,不太急的事就能您回東市再說。」

  夏芍聽了點頭,「會所建立起來就好了,讓他們辦理貴賓手續,我在會所裡設下養生的風水局,一個月讓他們來住兩天,對身體有好處,有事就那時候問。當然,要收錢。」

  「風水局?這東西還能改善身體的?」陳滿貫一拍大腿,「哎呦!那我以後也每個月蹭著來住兩天。夏總,給我留個房間!」

  夏芍一聽哭笑不得,「那倒不用,會所會建成連鎖性質的,到時,陳伯伯就在那邊吧。」

  陳滿貫一聽眼就亮了,有些激動,「是啊!以後咱們華夏發展的地方可多著,每個地方建一處私人會所,那可是積累人脈的好辦法啊!唉,只可惜夏總這方面的收益要建慈善基金,不然光憑這麼處私人會所,夏總這輩子吃穿不愁啊,呵呵。」

  夏芍笑看他一眼,「就算沒有這方面的收入,我這輩子也吃穿不愁,華夏賺的錢就不少了,少打我會所的主意。」

  陳滿貫呵呵一笑,夏芍這才與兩人作別,下了車。

  下車時天色已黑,是晚上七點多了。潘向萱在校門口遇襲的事件餘波未散,學校目前禁嚴,今天並非週末,校門緊緊閉著,平時這時間出出入入學校的學生人群,此時倒是冷冷清清,門衛室裡亮著燈,夏芍走過去,遞上了出校門的請假條,讓門衛銷掉和記錄回校的時間。

  走去視窗,才發現門衛室裡除了門衛在,還有學生會的兩人在檢查最近出入學校的記錄,其中一人正是學生會的副會長嚴丹琪。

  她已經看見夏芍從一輛商務賓士裡下來,也不伸手去接假條,只是雙臂環胸,抬了抬下巴。旁邊的女生過來接了,讓門衛記錄上時間。

  一算夏芍出校門的時間,嚴丹琪就挑了挑眉頭,冷言冷語,「去了兩個多小時,幹什麼去了?沒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吧。」

  旁邊的女生一聽就笑了,眼也沒抬,「哪能沒去奇怪的地方啊?沒看見人家是從商務賓士上下來的麼?之前聽說是軍用路虎,現在又是商務賓士,咱們學校最搶手的新生了。」

  女生的穿著打扮普通,邊笑邊偷偷瞄嚴丹琪,討好的意圖明顯。

  夏芍卻懶得理,任由她們說,反正也只是過過嘴癮。

  校門緩緩打開,嚴丹琪看著夏芍悠閒地往裡走,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膽子大的人沒辦法,學校出了這樣的事,絕大多數學生都能遵守校規,偏偏有些人總是搞特殊。」

  「學姐,有的人天生就這樣,出再大的事也還是想著出去見男人,希望有些事,不要發生在她身上才好。」

  兩人一人一句明嘲暗諷,夏芍卻邁著悠閒的步子,晃進了校門,留給兩人一個淡然的背影,任憑兩道目光怎麼在她背上戳,就是懶得理。

  只是,她剛走出十來步,身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夏芍一愣,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徐天胤打來的。夏芍看著手機螢幕愣了一會兒,盯著上面顯示的「呆萌師兄」四個字,明顯感覺到心跳都快了些。

  電話響了一會兒,她才接了起來,裡面便傳來徐天胤微冷、不太有起伏的聲音,「在學校裡麼?」

  「在,師兄有事?」夏芍邊說邊往校園裡面走,不想打電話的聲音被門衛室裡的閒雜人等聽見。

  校園裡因為禁嚴的關係,天一黑就不准學生隨意走動了,因而學校裡現在很是安靜,夏芍明顯能從手機裡聽見那頭車子行駛的聲音。

  「師兄在開車?」夏芍挑眉問道。

  「嗯,我一會兒就到了。」

  到了……

  「到哪裡?」夏芍明知故問,儘管知道徐天胤說的一定是到學校,但……今天才週三啊!這男人一直是週末才來見她的,怎麼今天就不聲不響地來了?

  「學校,你來。」電話那頭,徐天胤話語簡潔。

  夏芍回身,遠遠地看向校門口,果然見兩道亮堂的車燈離校門口越來越近,下一刻,就聽見了電話裡面停車的微弱聲響。

  「……師兄怎麼今天來了?」夏芍靜靜站在安靜的校園裡,望著校門口的車燈問道,心裡卻不知為什麼,有點噗通噗通的聲音。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冷沉的聲音半晌才傳來,「想你。」

  夏芍頓時張了張嘴,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你不在宿舍?」話雖這麼說,徐天胤的語氣卻是肯定的。

  「為什麼這麼問?」

  「風聲、枝葉聲,剛才還有腳步聲。」

  夏芍一聽便無語地笑了笑,這人聽力倒好!她能聽見他開車的聲音是因為她四周安靜,他開著車呢,竟然連風聲和她那麼輕的腳步聲都能聽見,什麼耳朵?

  「好了,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出去。」掛了電話,夏芍這才慢悠悠又走向了校門口。

  但走到校門處的時候,學生會的人卻不放行了。原因是她剛才進來已經銷假了,再出去不合規矩。

  想再出去?再拿假條來!

  假條要教務處和班主任的雙方簽字,而這個時間,學校領導都已經下班了,只有值班老師在,哪裡能開出假條來?這明顯就是刁難。

  門衛室裡,那名學生會的女生往校門口張望了一眼,瞥了夏芍一眼,語氣酸得不是滋味,「喲!這場子趕得,剛才怎麼沒和那輛商務賓士撞一起?那可有好戲看了。」

  嚴丹琪卻是怒斥一聲,「說什麼呢!唯恐天下不亂!要是撞在一起,今晚學校門口又該有惡性事件了。接連出事,對學校名聲該有多大的損失?」

  那名女生立刻低姿態地認錯,眼裡卻有笑意。

  夏芍心裡卻是一翻白眼,要是撞在一起就好了,她現在就不用被攔在校門裡了。

  車子裡,徐天胤已經看見夏芍到了校門口,見她被關在裡面,似乎遇上了麻煩,便開門要出來。

  夏芍卻是早已預料到他會下車來,便趕緊衝著車子的方向擺了擺手,給他打了個手勢,讓他待在車子裡。他要是下車來,那還得了?那真是要有惡性事件了。

  見剛剛開啟的車門又關了上,徐天胤乖乖待在了車裡,夏芍這才滿意一笑,拿出手機撥通了教務處主任錢海強的電話,向他說明了一下情況,只說自己回了學校,又有事要出去,沒說自己是出去幹什麼,錢海強便讓她把電話遞給嚴丹琪。

  「錢主任的電話。」夏芍把手機遞過去的時候,嚴丹琪面若寒霜,旁邊的女生卻是震驚地看向夏芍。

  嚴丹琪沒說兩句便抿著唇,把電話遞還給了夏芍,眼底神色變幻,臉色難看地讓門衛開校門。

  夏芍走出校門,電話裡,錢海強的聲音卻是傳來,「咳!夏總,明天上午課間時間,你能不能來趟教務處?學校有點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夏芍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且他語氣客氣,便挑了挑眉,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夏芍上了徐天胤的車子,門衛室裡,那名女生臉上的震驚卻是沒散,吶吶問道:「學姐,這個新生是什麼人?怎麼錢主任會親自……」

  嚴丹琪臉色難看,哪止是錢主任?連盧校長都是一個樣!這個新生是什麼人,她也想知道!

  兩人都盯著徐天胤的車子,而此時,車子裡。

  夏芍一上車,徐天胤便將她一把擁進了懷裡,雙臂緊緊地禁錮著她,大手在她背後摩挲著,臉埋在她柔軟的發間,深深嗅了嗅。

  夏芍伸手去推他,忍著心跳加快的感覺,臉上帶起調笑的笑容,「幹嘛?上回車裡的事,還想重演一遍?」

  「生氣了?」徐天胤抱住她的動作頓了頓,這才放開了她,深邃漆黑的眸凝望著她,聲音沉啞。

  「不至於。」夏芍笑看他一眼,扭頭看車窗外,「怎麼這時候來了?軍區的工作可以隨時這麼翹開麼?司令大人。」

  「沒關係。」徐天胤道,目光卻定在車窗上,少女微微翹起的唇角上。

  夏芍這才轉過頭來,「師兄晚飯吃過了?」這時間,都七點多了,晚飯時間他約莫在路上,應該是沒吃吧。

  「沒關係。」徐天胤還是那句話。

  「不吃飯怎麼行?」夏芍微微皺了皺眉,「我今晚跟陳總他們在酒店吃了,還算飽。師兄想去哪裡用餐,我陪你吧。」

  「沒關係。」

  夏芍哭笑不得,翻了個白眼。

  她一翻白眼,徐天胤便解釋道:「我是說,不餓。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有一回十天沒吃飯也沒事,這一頓,沒關係。」

  他這是怕她生氣,破天荒地解釋了一句,夏芍卻是愣了愣。

  她一直知道徐天胤從前的經歷很黑暗,但突然間聽他說起,雖然只是簡單一句話,但……

  她心裡莫名發堵,臉上笑容少見地收了起來,一開車門下了車,「車上等著!」

  夏芍去了學校附近的飯館,打包了兩道菜,一葷一素,帶了礦泉水和熱騰騰的米飯回到車上,把徐天胤叫去後座坐了。他這車是軍用的,自然有桌子一樣的設置,用來在車上書寫東西、看地圖之類。

  把飯菜都放上去,兩人都坐在後座,夏芍這才看著他吃飯。

  徐天胤默默扒著飯菜,吃飯很快,看得夏芍皺了皺眉頭,他卻是抬起眼來道:「沒你做的好吃。」

  這話讓夏芍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頓時想起當初在山上的宅院裡,他陪著師父過年的時候,可不是她經常去炒菜做飯給他們吃麼?

  「將就著吧!總比你不吃飯好。」

  「我想吃你做的飯。」徐天胤漆黑的眸盯著她。

  夏芍看了他一會兒,笑了,「什麼時候師兄說話也這麼迂回了?直接點,什麼意思!」

  「做我的女人。」

  「……」咳!

  夏芍轉過頭去,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表情痛苦。

  徐天胤放了手中筷子,打開水遞給她,輕輕拍她的背。

  夏芍喘過氣來,鬱悶地一回頭,「想得美!」

  徐天胤拍打她背的動作一滯,夏芍感覺到他的不對勁,轉頭一看,正對上他深邃的眸底未來得及收起的受傷的神色。

  「你……討厭我?」他手掌心握了握,胸膛微微起伏,目光卻盯著她。

  夏芍一瞬間怔愣下,她那句話的意思只是……被他太直接的話給鎮住了,本能那麼一說,沒想到……

  「沒有。」夏芍搖頭,給他一個笑容,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想得倒美!別以為師妹就這麼容易追得到手,師兄連追求行動都沒有,我就這麼乖乖答應了,也太廉價了。」

  夏芍笑了起來,臉頰薄粉,唇邊卻有趣味的笑意,「看你的表現!」

  既然她看得清自己的心意,那不妨給他個機會。其實,她如今的心態,對於愛情並不要求那麼轟轟烈烈,細水流長,能相扶到老就行,平淡才是真。

  只不過,對方是她的呆萌師兄的話,夏芍心裡總忍不住惡作劇的想法。他這樣的人會怎麼追女人?她真是挺感興趣。倒不妨叫他追追看,給她的日子添點樂趣。

  車子裡,少女眉眼間神采飛揚,笑咪咪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一副小狐狸的神色,一看就沒安好心。

  她這是又要折騰他了。

  徐天胤唇邊卻帶起一抹淺笑,點頭道:「好,只要你想。」

  兩人在車子裡待了一個多小時,徐天胤吃完飯,兩人聊了一會兒,夏芍便提出要回宿舍休息了。儘管臨下車時,某人盯著她的唇目光幽深,意圖明顯,但夏芍卻是笑著果斷下車,邁著輕快的步伐回了學校。

  直到她的身影在校園裡消失,車裡裡,徐天胤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告訴我,怎麼追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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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7:49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餿主意,贊助

  徐天胤的電話打去了秦瀚霖的私人號碼上,鈴聲響了一聲,那邊就接了起來。

  「你給我打電話?你居然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頭,是秦瀚霖不可思議的聲音。

  「告訴我,怎麼追女人。」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接著爆發出一陣大笑聲,「噗哈哈哈哈……」

  笑聲還沒停歇,便聽見「滴滴」的聲音,徐天胤掛了電話。

  「……」秦瀚霖盯著掛斷的手機螢幕,捂著肚子直笑,表情歡樂而糾結。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聲又響。

  秦瀚霖接起來,電話那頭徐天胤的聲音比剛才冷沉。

  「怎麼追女人。」

  「噗……」秦瀚霖捂著肚子,沒忍住。

  電話又掛了。

  過了三分鐘左右,又響。

  「怎麼追女人。」

  「……」秦瀚霖一把捂著自己的嘴,依照他對徐天胤的瞭解,如果他再笑,他還會把電話掛掉。他會很有耐性地留給他時間笑夠了,然後再打電話來。鍥而不捨也就算了,每次說的話必定還一樣。

  秦瀚霖自認為他沒有聽男人總是說同一句話的愛好,這是一種折磨!所以為了他自己好,就算憋出內傷來,他也不能再笑了!

  他一張俊臉憋得通紅,表情糾結扭曲,揉著發疼的肚子,半晌才哼哼哧哧地聲音帶笑道:「唔唔,我明白了,你要追女人……噗!我沒笑!我的意思是,追女人的方法很多,對於情商正常的人來說,一點就透。你的話,我需要慢慢跟你說。你想要追女人,就得先瞭解女人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你現在在哪裡?身邊有紙筆的話,最好能記下來,女人這種生物比較複雜,儘管我相信你的記憶能力,但我怕你理解不了。你最好……」

  「你最好說重點。」黑暗的車子裡,徐天胤倚在深黑的座椅裡,與黑暗融為一體,孤冷的氣息,如同行走在暗夜的王者。

  「好吧,我說重點。」秦瀚霖悶笑一聲,深吸一口氣,眼裡聚起趣味的笑意,「就拿上床這件事來說吧。這事……」

  「她還沒成年。」電話那頭,徐天胤冷沉的聲音忽然打斷秦瀚霖,「別出餿主意。」

  「……」秦瀚霖沉默了好一陣子,無語撫額,「我服了你了!我只是打個比方!你給我好好聽著!」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

  秦瀚霖卻瞪了手機螢幕一眼,這才道:「就拿這事來說,男人女人心裡都喜歡。但男人會說出來,女人就不會。所以,很多時候要男人主動,但你跟女人提這事的時候,語言上卻是要講究技巧。打個比方,如果你跟她說,『寶貝,我想跟你一起睡』,她一定會罵你流氓!但如果你跟她說,『寶貝,我想跟你一起起床』,那你在她心目中就會變成幽默的含蓄的詩人。懂麼?」

  「……」

  「追女人,出手要大方。我上回說過,你送她名牌,要讓她看見標籤;送她古董,要讓她知道那是古董;送她房產車子,要讓她看見上面寫的是她的名字。亞里斯多德說過,如果世上沒有女人,那麼世上所有的錢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

  「你多說點肉麻的話,多跟她調調情。說愛她的時候,最好身邊有她的朋友,這樣她才會被人羨慕,才會心情好。」

  「……」

  「還有,女人喜歡浪漫,你實在是太不懂情調了!我跟你說……」

  ……

  這一番耳提面命,持續時間很久。當然,夏芍是不知道的。但是,當天晚上宿舍熄燈後,她躺著床上剛要睡,卻是收到了一條短信。

  打開一看,夏芍姑娘石化了。

  呆萌師兄:寶貝,我想跟你一起起床。

  「……」晴天霹靂!

  她吶吶盯著手機螢幕半晌,總算確定那確實是徐天胤發給她的。

  雷了半晌,夏芍默默蒙上被子,大笑。

  笑聲從被子裡傳出來,驚得宿舍三人齊齊從床上坐了起來,呆愣望來——這是誰啊?被子裡那貨不是淡定的夏芍吧?她怎麼可能笑成那樣?

  而夏芍卻是笑得肚子疼,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這是誰啊?手機那頭那貨不是她的呆萌師兄吧?他怎麼可能用這種語氣說話?

  誰給他出的餿主意!還她的師兄!

  由於這條睡前短信,夏芍一晚上做夢都在笑,早晨起來的時候,嘴巴稍顯有點抽筋,下床的時候,毫無意外接到了苗妍擔憂的、胡嘉怡好奇的、柳仙仙怨念的目光。

  夏芍在這樣的目光裡笑了笑,又恢復淡定的姿態,悠閒地晃著去洗漱了。

  昨天晚上給教務處主任錢還強打電話請假出校門的時候,他曾跟夏芍說希望她課間去趟教務處,於是,下了第二節課,夏芍便來到了教務處。

  她慢悠悠地從班裡出來,一路悠閒地往教務處晃,走廊上不少同學轉頭關注著她,有的人見她去了教務處門口,不免撇了撇嘴——凡是去教務處的,一準兒沒好事,她倒是淡定!

  自從上回潘向萱在走廊門口曝出夏芍經常去校外見一個男人之後,就算明知有些事不一定是潘向萱說的那樣,但仍不免有惡意造謠者。加上潘向萱出事那晚,確實是有人看見她從那輛車上出來,因而謠言更盛。

  人對負面消息的關注度總是比正面消息多,這來源於人的八卦心理,和一種看人好戲的心態。

  夏芍在學校裡的名聲本來就不怎麼好,加上這些謠言,她在學校裡朋友很少,除了自己的三名室友,就只剩元澤了。

  見她走進了教務處,不少學生都八卦地看去,小聲議論。夏芍卻是關了門,把一切目光和話語關在了外頭。

  教務處裡,只有錢海強一人。他一見夏芍來了,便熱情地上來與她握手,「哎呀,夏總,學校的生活還習慣吧?」

  「習慣,謝謝錢主任。」夏芍淺笑著點頭,錢海強將她請去沙發上坐下,親自送了茶來。

  夏芍道了聲謝,笑著接了過來。見錢海強還有寒暄的意思,她這才笑了笑,說道,「錢主任,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課間時間不長。」

  儘管錢海強找她,即便是上課了,她也可以在教務處談事情。但夏芍卻是很看重上課的時間。她有許多公司的事要忙,比別人少很多看書的時間,所以上課聽講就尤為重要,她不想浪費一分鐘。

  錢海強咳了咳,顯得有些尷尬,但既然是夏芍直接問了,他便也就說了出來。

  原來,學校因為潘向萱的事情,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打架鬥毆的事,但這次出事的卻是茂威集團的董事長千金,而茂威集團是國內酒店餐飲業的巨頭,名氣極為響亮,寶貝女兒出了事,茂威的董事長潘永禮自然是大發雷霆,將責任歸於學校管理上的疏漏。

  青市一中百年名校,也架不住事件被媒體曝光,茂威集團對潘向萱的名字和身份被曝光的事更是怒上加怒,索性把事情捅到了上級教育部門,並且起訴了學校,要求巨額賠償。

  青市一中的校長壓力很大,估計要被撤換。目前,學校面臨的巨額賠償也就算了,關鍵是名譽上的損失。最近學校接到了數不勝數的問詢電話,都是一些社會名流的學生家長打來的。要知道,學校之所以名氣響亮,跟這些人把孩子送來讀書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名譽就等於生源,因此,這段時間學校的領導層壓力不小。

  這種情況下,學校就想弄點正面的事情,來轉移一下外界對惡性事件的注意力。一來為學校挽回名譽,二來也算轉移一下學生們的恐慌。

  青市一中每年都有舉辦文藝大賽的傳統,有省內專家學者擔當評委,省內教育部門親自頒獎。獲獎的學生可以獲得省級證書,對其將來考取大學有著加分的助力。歷來受到學生們和家長們的重視。

  這項傳統的舉辦時間一直是放在期末考試之後,作為放寒假前的一項重要活動。今年,發生了這樣的事,學校便決定將這項傳統的文藝大賽進行大辦!辦得越隆重越好!

  但擴大賽事,經費就成了問題。以往是不太要緊的,今年因為巨額賠償金的問題,財政上就有些吃緊了。這麼一來,學校便想到了夏芍。

  學校也不僅僅是為了贊助,更希望賽事期間,夏芍能夠準備一次演講,激勵一下學校的同學。

  其實,青市一中培養出的學生成為社會名流的不少,人脈也廣,只要給這些學生發一發請帖,也能請到一些人來。但這些人能請到多少,卻是不好說。

  一來他們分佈在全國各地,都有自己的事業要忙,更別提那些在國外的了。二來就算能請來一些人,他們也都是老生了,畢了業讀大學、創業、功成名就,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怎麼說也比不上夏芍這個在校生說服力更好,震撼力更強!

  但學校知道夏芍一直以來對曝光的事都有些回避,她態度一直很低調。在開學時,學校派車去接的時候,就表明了態度。因此學校在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最先想到的就是希望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在這個時候幫幫學校,幫學校恢復一些名譽,做出一些正面新聞。

  錢海強委婉地表達了學校的想法,然後就笑呵呵地看著夏芍,笑容卻是有些擔憂和尷尬的,就怕她不同意。

  這種事,她不同意,學校也確實不好逼她。

  哪知道夏芍聽了之後便笑了笑,放下了茶杯,看了眼牆上的鐘,站起身來道:「這件事我知道了。關於文藝大賽的細則和需要的贊助的明細清單,我希望學校能出一份資料和檔,這沒問題吧?」

  錢海強愣了愣,沒想到夏芍這麼痛快就答應了,頓時有些激動,連連點頭,「沒問題!沒問題!這些資料就算夏總不說,學校也準備好的。」

  「好,那我就先回去上課了,錢主任有事再找我。」夏芍笑了笑,這便回了教室。

  錢海強哪裡知道,華夏集團落戶青市的舞會是在耶誕節那天,而期末考試後的文藝大賽,都已經在一月份了,夏芍那時候難免曝光了,她沒有再推辭的必要。而且,贊助這麼個文藝賽事也花不了多少錢,自打她來了青市一中,學校給她的方便也不少,這個人情,還是要還的。

  青市一中對這件事顯然是在做好了準備之後才找到的夏芍,因而學校方面並未讓夏芍久等,趕在週六前,週五放學後,就將資料給了她。

  夏芍接過來,認真看了看,便點頭笑著收了起來,表示明天就交給公司的財務處理。對此,錢海強激動地握手感謝,但見夏芍要離開,卻是支支吾吾,顯然還有話說。

  「錢主任還有事?」

  「呃,夏總。是這麼回事,呵呵。」錢海強搓著手,有些不好意思,「學校最近領導層可能有一次大的調動,你看我,看我……」

  夏芍一聽就明白了,校長被撤職的事估計是鐵板釘釘了,而身為副校長的盧博文接替校長之位的可能性很大,這位置一空出來,自然要有人補,錢海強這是在問,他有沒有機會。

  夏芍一笑,「錢主任髮際線起,微現紅光,天庭司空隱隱發亮,確有升遷之兆。我想,這次文化大賽之後,就差不多了吧。」

  錢海強一聽,眼放亮光,神色大喜,「哎呀!謝夏總吉言了!」

  「不必謝我,這是錢主任辛苦工作,應該得到的回報。」夏芍笑著點點頭,這才走了。

  她上回約見過艾米麗之後就說過,今後週末要去福瑞祥,開始為青市上層圈子的人看風水運程,積蓄人脈了。

  但,在明天去福瑞祥之前,她今天還有件事要解決。

  那就是她的呆萌師兄。

  這男人從那天晚上起,早晚會給她發一條短信,內容噁心吧啦的,她一開始還瞧著好玩,想看看他能堅持幾天,到後來還是覺得要放過自己,不能再看這種短信,不然她會吃不下飯。

  她是想要看看師兄會怎麼追求女孩子,但這種方法的話,還是算了。這簡直已經不是她的師兄了,就像是披著徐天胤的皮,內裡是秦瀚霖那貨!

  她只要一想起徐天胤露出秦瀚霖那樣欠扁的笑容,告訴她:「我要風情萬種的、胸大屁股翹的……」她就各種惡寒!

  此時正是放了學的時間,學生們正去食堂吃飯,柳仙仙聽說夏芍有事要去教務處,就拉著胡嘉怡和苗妍衝去食堂,表示幫她打飯占座。

  因而這時夏芍一人走在校園裡,在經過一處小樹林綠化帶的時候,鑽了進去,拿出手機,給徐天胤打了電話。

  電話一響就接了起來,「喂?」

  夏芍一聽著熟悉的冷沉的聲音便露出笑容來,甚至深吸一口氣,笑容安心而美好——太好了,她的師兄沒換。

  她倚去一棵樹身上,這才說道:「師兄,最近有人在追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冷厲了下來,只是聽聲音就能想像男人現在的表情,「誰?」

  「不認識。這人好無聊,每天都發騷擾短信,肉麻得受不了。」夏芍唇角翹著,笑容愉快。

  「號碼給我。」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想要殺人。

  「要號碼有什麼用?不是太露骨的話,對方還挺含蓄的,只是說,想要跟我一起起床。」夏芍低著頭,眉眼間滿是笑意,唇角越翹越大。

  「……」電話那頭果然沉默了。

  過了半晌,才傳來男人的聲音,「知道了,你不喜歡。」

  夏芍這才笑出聲來,「不可能會喜歡好吧?師兄會說這樣的話,那還是師兄麼?這招不過關,不是每個女人都吃這一套的。還有,不要再找秦瀚霖支招了,那小子不靠譜。」

  「好。」

  「以後要自己想。」

  「好。」

  「鑒於師兄做錯了事,罰你以後週末白天不准來找我,我要去店裡,有事。」

  「……」

  「晚上可以。」

  「好。」

  電話那頭,男人話語一貫得簡潔,夏芍聽了卻莫名有些安心的感覺。她其實就是要這種感覺,不必轟轟烈烈,只要心能安靜,能找到歸處,細水流長就挺好。

  掛了電話,夏芍笑著迎著夕陽往食堂走去。

  而省軍區司令員的辦公室裡,一身筆挺軍裝的男人站起身來,立在窗前,暖暖的晚霞也化不開他臉上的寒厲。

  秦瀚霖,你死定了!

  ……

  自從夏芍說週末要開始在福瑞祥店裡給人看風水運程,馬顯榮便將消息傳了出去。有古玩行會的同行幫忙,加上陳滿貫回了東市後的消息,不少人就得知了。

  夏芍以前在東市上層圈子裡給人看風水的時候,青市這邊本就有客戶,這些人回來也是將她的本事一傳播,知道的人也不少。

  這消息一傳出,夏芍週六早晨在到了店裡的時候,當真有人在茶座裡等了。

  來的是兩個人,其中一人,夏芍認識。

  那人眼大鼻寬,相貌粗惡,身量魁梧,笑容爽朗,正是曾經親自驅車去東市拜訪夏芍的國企老總,熊懷興。

  他一見夏芍來了,就笑著上了握手,笑聲洪亮,十分豪爽,「哈哈,夏總,你來了青市也不找我老熊,前段時間聽說你們福瑞祥在古玩街上新開了店面,我在外地開會,也沒趕回來,今天可算是見到你了!今天中午說什麼你得給我個請你的機會,上回你幫我的事,我得好好謝謝你!」

  「熊總,我看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請我?你已經接了我們華夏的請帖,就等著下個月來吃我們華夏的酒宴就成了。」夏芍打趣道。

  熊懷興哈哈大笑,「夏總這麼說的話,好像是我老熊沒錢請你吃頓飯,還得蹭你們華夏的。不行不行,為了挽回我在夏總面前的形象,今天中午我必須要請客!」

  夏芍笑而不語,卻是看向熊懷興身旁的人,笑容有些深,「那也要看看我們今天中午能不能來得及吃飯了。這位先生家中的事可不小,父親過世了,大哥也不在了,其餘兄弟身體都不好,你本身身體上也有大病,持續了少說三年了。」

  這話一出口,熊懷興就和旁邊的人一驚。

  旁邊的人看了熊懷興一眼,顯然以為是他把家中的事告訴了夏芍,結果熊懷興卻是搖了搖頭。

  那人一副文弱書生相,身形清瘦,鼻樑上架著副眼鏡,頗為斯文。一聽夏芍的話就趕緊說道:「大師,您去我家裡看看吧,我一開始不覺得是風水上的問題,但是老熊說您看風水很準,這才領我來看看的,我原本不太相信,可是您一看就準了,肯定比我之前找過的風水師有本事,拜託你去看看我家吧!」

  「你以前找過本地的風水師?」夏芍挑眉問。

  「有!」那人連連點頭,「說起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當時我父親突然亡故了,然後家中接連出事,我從三年前一直病到現在,我大哥去年年底突然病危,沒熬過去,三個月前過世了。前年,我也懷疑過是家裡風水上的問題,請了個風水師去家裡看了看,錢沒少花,給我佈置了一番,結果一點效果沒有,我家裡還是病的病,亡的亡。我都已經不信風水了,結果老熊說您看得準,我這才抱著試試的想法過來看看。」

  「你請他去的是你家裡?」夏芍垂眸問。

  「對!有、有什麼不對麼?」那人直勾勾盯著夏芍。

  夏芍搖搖頭,「一般來說,如果只是你家中風水有問題,那麼出事的就應該只是你一家人而已。可你父親、兄弟幾個都出了事,那問題必然是出在祖墳上。你把情況跟對方說了,對方就只是去你家中看了看?」

  那人吶吶點頭,乍一聽夏芍說是祖墳有問題,已經是懵了,就只顧著點頭。

  「好,那就先去你家裡看看。」夏芍站起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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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8: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釘煞,送花

  在去那人家中的路上,夏芍才得知,此人名叫朱懷信,是青市一家筆墨齋的老闆。

  朱懷信跟熊懷興算是拜把子的兄弟,兩人年輕的時候在一個部隊當過工兵,因為倆人名字中間都有個懷字,遇見時便覺得挺有緣。朱懷信文縐縐的書生氣,熊懷興則大咧咧的豪爽氣,兩人竟一見如故。加上後來在一次部隊建開山隧道的時候,遇上了坍方,朱懷信救了熊懷興一命,兩人就更是燒了黃紙,拜了把子。

  兄弟二人一相稱便是二十年,感情堪比親兄弟。復員後,熊懷興入了國企,漸漸混到了老總的位置,而朱懷信則在青市開了家筆墨齋,平時做些書法國畫,現在是省書畫家協會的市場部的部長,負責宣傳和推廣書畫作品的對外展銷。除此之外,他更是國內書畫家協會評審委員會的專家。

  朱懷信祖上是書香門第,曾祖父那一代曾任過二品大員,家中族譜裡為官的也不少,可謂名門望族出身,家中到了這一代,雖不說巨富,可也家資豐厚,日子和樂。

  但自從三年前,家裡就換了個天地,先是老父突然離世,再是兄弟幾個相繼患病,朱懷信自己也是連病了三年,他的大哥更是在去年病逝。

  朱家的風波在朋友間和行業裡都是很有名的,畢竟這一家三年來都像倒了黴一樣,接連出事,就連家裡原本還算豐厚的家底,這些年都為了治病花去大半,昔日的書香門第就這麼被陰霾籠罩著,瞧著都怪可憐的。

  朱懷信是前年找的風水師去家中看風水,那個時候夏芍的名聲還沒在東市上層圈子裡打響,直到去年,福瑞祥開業,熊懷興找到夏芍解了一次企業上的麻煩後,就對她的本事極為信服,這才勸朱懷信來找她。

  朱懷信本是已經不再信風水之事,架不住熊懷興的勸說,也是家中情況確實不好,有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這才來了。哪裡想到,夏芍一眼就看出了他家中的情況,甚至一個照面,就斷定了他家中問題出在哪裡。

  車上,朱懷信很是急切,倒是熊懷興沉得住氣,與夏芍說了說兩人的事,一路開車去了朱懷信家裡。

  朱懷信的家住在高檔社區的二層樓房裡,家中的裝修偏中式,還能感覺出幾分往日的底蘊來,但一進門還是能感覺到幾分頹敗的氣息。

  「我家裡兄弟幾個條件也不是都好,這三四年來卻都是得了病,治病花了不少錢,我雖然自己也有病在身,還是能借就借了,我正打算著如果再這樣下去,少不得要把房子賣了呢。」一進門,朱懷信便歎氣道。

  「說什麼呢!怎麼說也有我老熊在,不可能叫你連房子也賣了,你就放心吧!夏總一定能幫你!」熊懷興拍了拍老友的肩膀,大嗓門的道。

  朱懷信到了客廳裡,給夏芍泡了熱茶來,夏芍卻不是來喝茶的,她一進門,連坐也沒坐,就將房子裡四面都看了一下,每個臥室、房間,樓上樓下都看過了。

  朱懷信站在樓梯口,搓著手往上看,神色擔憂而緊張,卻是疑惑地朝熊懷興小聲問道:「這位夏大師,看風水怎麼不用羅盤的?上回請的那個人,可是拿著羅盤看了老半天的。」

  「我咋知道!那玩意兒,你管夏總用不用呢,準就行了!」

  「準?不用羅盤能準麼?」

  「你上回那個人,用了羅盤也不見得準。夏總的本事我老熊可是驗證過的,老弟,你就放心吧!一會兒下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兩人悄悄話的工夫,夏芍便從樓上下來了,三人坐去沙發上,朱懷信趕忙問道:「大師,我家房子的風水有問題?」

  「這房子是個下元七運的住宅,我看了看,風水上稱不上大好,也沒什麼大毛病。朱老師家的問題,果然不是出在這房子裡。」夏芍坐下,喝了口茶,這才說道。

  「這、這不可能啊!我上回找了的那個人可是說我家的風水有大問題,在我家裡很是折騰了一陣子,我花了不少錢呢!就算問題不是出在房子裡,他好歹幫我擺了擺風水局,就算不是大好,也應該屬於好點的吧?不然、不然……」朱懷信顯得有些懵。

  夏芍沒好意思笑,只道:「哪有什麼風水局,這就是間普通的房子。」

  朱懷信張了張嘴,「可是我、我按著他說的,一陣子折騰。他告訴我鏡子不能正對著床,床不能正對著門,我家一進門那面梳妝鏡也給拆了。」

  「那都是最基本的常識。」夏芍輕輕點頭,「我想,這個人可能是略懂風水,只可惜是個半路出家的半調子。他只是幫你調整了一些最基本的地方,至於風水局,是沒有布的。」

  「啊?」朱懷信一拍大腿,顯得很懊惱,「那他就幫我隨便這麼指了指,還跟我按平米算錢?我這房子上上下下兩層,我花了十來萬呢!」

  這十來萬即便是家中富裕的時候,也不是說拿就拿,一點也不心疼的。更何況是如今?如今家中病的病,亡的亡,到處都在用錢,這十來萬對他來說,現在可是金貴得不得了!想想當初要是沒花出去,少說也能解點燃眉之急,多撐些日子。

  夏芍聽了險些沒被茶水嗆著,苦笑搖頭,她一直覺得自己給人看風水運程,收費挺貴,但今天這麼一看,她還收少了?

  別的不說,平時她給那些人去家裡看風水,但凡遇上這種居家擺設上的小問題,都是隨口指點,從來不要錢的。她但凡是收費的地方,必然是遇到大問題了,亦或者有人請她去家中布風水局,這種時候才會收費。

  「這、這不是吭我麼……」朱懷信大歎一口氣,表情語氣都是發苦,哭的心都有。

  夏芍卻是捧著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並非如此。在我看來,朱老師反而應該慶幸這人是個半調子,沒敢在你家裡布什麼風水局。他要是真布了,估計你這房子的風水就得大凶,你本人可能都撐不到今天。」

  這話一出,朱懷信愣了,熊懷興搶著問:「夏總,這話是怎麼說?」

  夏芍轉頭望了眼身後,「朱老師家中的房子,屋後安著落地窗,這在風水上屬於鬼門考口局的住宅。要布風水局,就要先找準房屋的坐向,坐向的判斷對於現代五花八門的建築形式來說,是很考驗風水的功底和經驗的。其中有個方法便是以陽為向,就是以家中透光最多的地方為辨別準則,這種方法直觀易學,是很多初學者都會採用的方法,但不能適用於所以住宅。比方說朱老師家裡,要是還以陽為向,那後果就嚴重了,好局也能變成殺局,害人害己。」

  夏芍垂了垂眸,「所以說,花了那十來萬的錢,還是小事。那人要是膽子大些,真敢在你家裡下風水局,對你家中的情況來說,那無異於雪上加霜,因而,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的話讓兩人面面相覷,眼神驚駭。

  熊懷興牛眼一瞪,當即就怒了,「好哇!我當初就跟你說了,那個王道林不是個東西!他能給你介紹什麼好人來?沒本事,坑了你十來萬也就算了,還差點害了你!」

  嗯?

  夏芍捧著茶杯抬眼,「王道林?」

  這可真夠意外的。

  「老子去找他!問問他當初是給你介紹的什麼人!讓他把那個人給找出來,吞了你的錢,老子讓他吐出來!」熊懷興怒氣沖沖起身。

  朱懷信一把拉住他,「老熊!你去找他有什麼用?當初是我家裡急著用錢,找他賣我家的古董名畫,我也就是順道那麼一提家裡的事,他說可能是風水不好,這才給我介紹了個人。這要是說起來,人家也是好心。不管找的人有沒有本事,你都賴不到人家身上去。」

  「賴不到他,也得通過他找到那個騙你錢的人啊!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就這麼不要了?」熊懷興回頭,牛眼怒瞪,音量高得震得人耳朵疼,「老朱,你就是這麼個人,別人就欺你這一身書生氣,太好欺負了!你還真把王道林當成什麼好人了?當初是誰看上你家祖傳的張大千古畫,軟磨硬泡非得收購的?你忘了當初你家老爺子……嘶!」

  熊懷興眼一瞪,臉色難看,「要真是你家祖墳出了問題,你說會不會是王道林?」

  「……不能吧?」朱懷信表情有點懵,「雖然是有點矛盾,但是也不至於吧?後來我去賣古董的時候,他態度也挺好的,還給我推薦風水師。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也沒害我不是?」

  「人心隔肚皮,我說你活了半輩子了,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你問問夏總,她跟王道林是同行,這人是個什麼人,她知不知道!」熊懷興一指夏芍。

  夏芍垂著眼,唇邊笑意有些古怪。

  真是有點意外,本來是來看看風水的,沒想到還能扯出王道林來。這倒讓她有些想不明白了,王道林給朱懷信找的風水師是哪一個?跟給他那面八卦風水鏡的是不是一個人?

  從表面上,倒不像是一個人,給王道林風水鏡的那人明顯有些修為,他少說會給風水鏡開光,而給朱懷信家裡看風水的人,卻是個半調子,假如他有給風水鏡開光的修為,沒道理連最基本的風水局也不會布的。

  可這就叫夏芍不太明白了。王道林性情詭詐,器量狹小,他如果真是跟朱懷信有仇,為何不趁著給他介紹風水師的機會,來他家裡動點手腳?介紹了這麼個什麼本事也沒有的人,對他有什麼好處?

  這不像是他的做派啊……

  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關聯她遺漏了,沒想明白?

  夏芍搖了搖頭,站了起來,「現在不好說,妄下結論也沒什麼用。既然問題十有八九是出在祖墳上,那就去朱老師家中祖墳的地方看看吧。離得不遠吧?」

  離得雖說不遠,可也不算近,驅車要三個小時才到。這真是,當真中了夏芍的那句話,中午吃不吃得上熊懷興的飯局還真難說,現在看來,是必須吃不上了。

  三人驅車到了朱懷信老家的時候,已是臨近正午。朱懷信家裡的祖墳埋在一處風景名勝區,在那裡買了地,安置的墓地。

  「我家裡的祖墳是七十年代的時候,遷過來的。當時也請了位懂風水的老先生,給指了塊不錯的風水地。現在,那位老先生已經不在世了,但是當初他說這裡青龍轉案,宜出功名,應在子孫身上。確實葬後者二十多年,我三弟四弟都有功名在身,我家中也算殷實。」到了山下,下了車來,朱懷信說道。

  夏芍則看了看遠處的山勢,發現山腳有條河流經,將山形環抱,形成玉帶纏腰之勢,回環其間,匯入湖中,可謂山水相依,雄峰清秀。她邊看邊問道:「祖墳大概的位置在哪裡?」

  朱懷信一指山上某處,「那個地方。」

  夏芍見了點點頭,「果然,可惜那位老先生去世了,若是在世,倒想去拜訪一下。這處陰宅,指得算不錯了。穴場盤龍開口,左青龍有情,右白虎潛伏,穴居分水線,坐鎮中堂,局勢可謂完整秀麗。」

  朱懷信和熊懷興兩人吶吶點頭,有聽沒有懂,但都聽得出應該是誇獎之意。

  朱懷信這時聽夏芍誇獎祖墳風水好,可是一點也提不起高興的心情來,反而急切地看向她,問:「那大師的意思是,祖墳風水上沒有問題?」

  她明明斷言說問題一定出在祖墳上,怎麼現在又誇起來了?這到底是有問題,還是沒問題?

  夏芍卻沒看他,而是盯著遠處山勢,已是開了天眼。只見朱家祖墳的位置,確實籠罩著濛濛陰煞之氣!

  「你家的祖墳風水必然有問題,那邊的陰陽氣場已經亂了,究竟是怎麼回事,要上去看看才知道。」夏芍神情少見地嚴肅下來,說道,「走,上山!」

  兩人一聽都是一愣,朱懷信臉色急切,又有些發白,心情矛盾複雜。沒來之前,希望就是祖墳風水出了問題,但當真的被說出了問題的時候,又希望不是。這種心情,實在難言。

  夏芍在上山的過程中,邊走邊四面遠眺,留意有沒有因為什麼工程被挖斷的山體,或者別的什麼壞了山脈大勢的地方,但是看過之後,發現山勢都是完整的,也就排除了是有人無意間壞了風水的情況。

  這樣的發現讓夏芍在還沒到達墓地時便垂了眸,因為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朱家的祖墳之事是人為的!

  墓地在半山腰,到了的時候看見四面打掃得乾淨,看得出子孫們常來掃墓。但夏芍一眼瞥見墓地旁邊不遠一側的松樹長得有些歪,且樹葉已有枯死的跡象,便歎了口氣。

  「風水是好風水,只可惜讓人給破了。不用看了,你家中這處祖墳必然是被人動過手腳了。」

  「啊?」朱懷信臉色煞白,「這、這這這……在、在哪裡?」

  「是啊,夏總!在什麼地方?」熊懷興也趕緊問,臉色發黑。

  夏芍卻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了過去,開了天眼,細細查看陰陽二氣的分佈情況,邊看邊問道,「有鏟子麼?」

  後頭兩人一愣,熊懷興道:「喲,這還真沒帶!我車裡有撬棍。」

  「那不行,要鏟子。」夏芍道。

  「那……山腳下有人家,我去借來用用。」朱懷信說完,轉頭就要下山。

  熊懷興卻一把拉住他,表示這是他家的祖墳,要他在山上陪著夏芍,自己去山下借鏟子。

  夏芍點頭,囑咐道:「最好別是村子裡那種大號的鐵鍁,如果有工兵鏟那種小一些的鐵鏟是最好的。」

  熊懷興應下,剛忙下山去。

  朱懷信問道:「大師,這是要……掘墳?」不能怪他這麼問,誰家的祖墳,就算是有問題,要挖也會心裡有點疙瘩。

  「我懷疑這下面有東西,必須挖開看看。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夏芍說完,又低頭查看陰陽二氣的分佈去了。

  等了約莫小半個小時,熊懷興才喘著氣回來,他已經不是年輕那時候了,這些年身為企業老總,把肚子也養肥了,不鍛煉已經很久了,爬個山已經能把他累得氣喘了。

  夏芍接過他手中的鐵鏟,熊懷興一見便說道:「這是要挖?哎,這種活怎麼能叫夏總幹?我來我來!挖哪裡,您說!我老熊以前可是當過工兵的,這活我在行!」

  夏芍卻是笑著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這可跟熊總挖開山隧道不一樣,不能壞了地氣,挖哪裡,挖到哪裡,只有我清楚,還是我來吧。」

  她這麼一說,連想上前朱懷信也不好說什麼了,兩人這便站在她身後,看著她瞅準了墓地裡腳的位置,下了鏟子。

  夏芍一點一點地挖,時刻注意著陰氣的變化,她只撿著陰氣聚集之處挖,還得注意著必要挖去別處,這一挖就挖了半個多小時,眼看著越挖越深,都估摸著快要跟埋骨灰盒的深度平行了,夏芍手上的鏟子忽然碰到了一樣硬硬的東西。輕輕掃開一看,土下露出點點金屬質感的東西來!

  「有東西!」熊懷興眼尖,立刻就發覺了,與朱懷信探著頭看,兩人臉色都是發白,只見那土下面,埋著七根鋼釘,上面包著符紙,排列上說不出是一種什麼圖案,大白天的,詭異的感覺透心而來,看得人頭皮發麻。

  「七煞釘!」夏芍瞇了瞇眼,臉色也在看見這釘子的一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好陰損!」

  朱懷信已經在後頭臉色白得發青了,向來老實的他,也不由握緊了拳頭,「這是誰幹的!誰這麼跟我們朱家過不去!」

  就在剛才之前,夏芍說他家裡這三年來的不幸都是祖墳風水有問題,他還將信將疑。畢竟這種事,聽著很玄乎,甚至他剛才還在想,要是挖不出什麼東西來該怎麼辦?莫名其妙掘墳,驚擾祖宗先輩,這在傳統思想裡,不管有沒有那些玄乎的事,這首先從人的感情上,就覺得對祖輩不敬。

  但此時此刻,明顯挖出了東西,上面還包著符紙,明擺著的證據,讓他不信也得信了!

  真是家中祖墳被人動了手腳!

  誰這麼陰狠!害他全家?

  「夏總,你說的七煞釘是?」熊懷興在一旁咬著牙,眼瞪得嚇人,黑著臉問道。

  夏芍說道:「七煞釘是由風水師制的符包裹住下去墳裡的釘煞之術,下釘的時辰、位置和排列都有講究,以這種排列和下的位置上來說,主家中男丁不旺。也正是這三年來,朱家出事的都是男丁的原因。這些釘子下去地裡,又包著風水師所畫的符紙,勢必亂了這地裡的地氣。你看遠處山上的那些松樹,本有福壽延綿之意,如今都長勢歪斜,且枝頭發黃,就是地氣已亂的最好證明。連樹都活不下去了,必然影響到墓裡安葬的老人。古語有云,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父母雖故,遺體尚存,其氣尚存。這種氣也有一說是與腦電波和各人的磁場有關,總之,葬地是好是壞,對後輩都是有些影響的。」

  夏芍皺了皺眉,搖頭,「一命二運三風水,四陰德五功名。壞人祖墳,實在太損陰德!這遲早是要遭報應的,也不知下咒的風水師是怎麼想的!」

  她轉頭看向朱懷信,「你做過什麼得罪人的事了?對方要下這種狠手?倘若你是大奸大惡之人,害人無數,對方請了風水師這麼對你,倒也算替天行道。但我看你面相應是安分守己的,這就怪了,你跟誰結了什麼深仇大恨了?」

  「嗨!夏總,我這老弟,平時老實巴交的,誰見了都說脾氣好!他哪是得罪人的人?」熊懷興道。

  「這咒下在三年前,你好好想想,三年前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夏芍問。

  「三年前……」朱懷信白著臉喃喃。

  熊懷興一瞪眼,「三年前還能有什麼事?不就跟王道林有點摩擦?他不是看上了你家祖傳的張大千的畫,你家老爺子不肯賣,他三番五次上門,最後和老爺子發生了點口角,老爺子住了院。你忘了?」

  朱懷信張了張嘴,「那不能吧?就因為這點事?我家老爺子住了院,我為人子女的,當然是著急上火了,正在氣頭上,就說了他幾句重話。他當時氣哼哼走了,我家大哥不肯算他,還去跟他要了醫藥費,說是不給就打官司,反正是他把老爺子氣病的。後來去找他時,他還賠禮道歉了來著,把住院的花銷都給結了,兩家的事就算這麼了了。後來我家裡出事,急等著用錢,我這才變賣了這些年家裡收藏的古董,省裡古玩行業王道林一家獨大,我去別的店,人家一看東西不錯,數量還不少,就讓我找王道林,我也想著他財力雄厚,能多給點錢,這才硬著頭皮去找他。結果他對我態度還挺好,價碼也合適,還給我介紹了風水師,我當時心裡還挺感動,覺得外界對王道林的傳言也不完全可信。老熊你懷疑是他,說實在的,我現在還覺得……不能吧?」

  「那你就給我想想!除了他,你還得罪別人了?」熊懷興明顯認定是王道林,沒好氣地瞪著自己的老哥們兒。

  「……沒有吧?」朱懷信心煩意亂地歎了口氣,皺著眉不說話。

  夏芍在一旁聽著挑挑眉,雖然說確實是這麼點事,但對器量狹小的王道林來說,從此記恨上了朱家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當年介紹的風水師是怎麼回事?故意介紹了個半調子,訛了朱家十來萬?

  「啊!我想起來了!倒真是還有件事!」朱懷信突然抬頭說道。

  夏芍和熊懷興都是看向她。

  朱懷通道:「那也是三年前了,確切的說是在九三年底、九四年初的時候,我剛入了國內書畫家協會的評審委員會。當時有一場宣傳和推廣書畫作品的展銷會,省裡和國內的古玩行業的人都有參加,來展銷的都是書畫作品,有一張任伯年的《三友圖》,我在審查鑒定的時候,發現這張畫非常的傳神,但可惜有那麼一點點做舊的痕跡,很難看出來,但我還是懷疑是臨摹的贗品。最後請了國內的幾名書畫方面的專家一起鑒定,最後斷定是煙熏過的,但是很小心,紙上幾乎看不出火氣來,只有角落那麼一點點被我給察覺了。當時以任大師的肖像畫,真品的價格很高了,這麼張贗品要是賣了,那就跟白撿的鉅款沒什麼兩樣。最後一查這畫是誰送的,發現是王道林店裡送的!當時找到他,他也表示很驚訝,連說自己也看走了眼,委員會對此也是相信的。畢竟王道林算不上書畫方面的專家,那張畫就算是專家,也差點被騙過去。」

  朱懷信臉色不太好看,瞧了眼熊懷興和夏芍,驚疑不定地問:「會不會跟這件事也有關係?」

  夏芍垂眸,熊懷興卻氣得牙癢癢,高聲怒道:「什麼會不會?肯定就是他!這個人本來器量就不高,你得罪他兩回了,他能不整你?」

  熊懷興氣得滿地走,「這他媽不是戰爭年代了,要還是,老子他媽拿槍崩了他!太陰損了!你家老爺子,你大哥,你一家兄弟幾個!都遭了他的暗手了!」

  「那、那……那真是他?」朱懷信兩眼無神,眼神都要發直了,眼裡更是泛紅,當即就回身跪在地上,衝著墓地磕頭拜了拜,給老人賠罪,直說是自己不孝,得罪了人,害了一家,場面讓人心裡難受得發堵。

  「該來給老爺子磕頭的,應該是王道林那個鳥貨!老弟,你不用自責,你做的那些事本來就沒有錯!」熊懷興勸著拉他,卻怎麼也拉不起來,四十來歲的男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看得夏芍也背過身去。

  卻聽熊懷興問道:「夏總,既然是問題找到了,那趕緊把這釘子給拔了吧!拔了是不是就好了?」

  「雖然說拔了就沒什麼大礙了,但此地的風水地氣卻還是傷著了,要恢復需要些年頭。我可以再指處風水佳穴,朱老師還是擇吉遷墳吧。」

  朱懷信跪在地上哭,也不知是應了還是沒應。夏芍也不催著問他,這事得他自己決定,當務之急,她要做的事就是把這七煞釘給取出來。

  熊懷興一腔怒火無處發洩,看著那釘子就想衝上去親手拔了,卻被夏芍給阻了。

  「這是風水師下的咒,沒有修為的人碰不得。退後吧,我來。」說罷,夏芍便盤膝坐了下來。

  在風水師一行,破別人的招法向來是取禍之道,但此事夏芍卻是必為!救人一家性命,本就是功德之事。朱家並未做什麼大惡之事,完全是對方損了陰德,既然被她碰上了,不可能袖手旁觀。

  而且,回去之後,她勢必要查查這風水師是誰了!

  此人跟王道林關係極近,為了錢財便不在乎做下這些害人的事,這樣的人,留著是個禍害。夏芍倒沒什麼救世主或者替天行道的心態,她只是認為王道林跟福瑞祥已經結仇,保不準會找上這人對付福瑞祥,事關自己的公司,她自然不會姑息。

  想著,夏芍已調集周身元氣,掐起指訣,結外縛印,念金剛普賢法身咒,念動三遍,又結了智拳印,念動大日如來心咒。

  她在做這些的時候,身後的朱懷信和熊懷興兩人驚異不已,在他們眼裡,那些指法和咒語簡直是太玄乎了,而更玄乎的是,隨著夏芍的動作,前面土坑裡的那七根冒頭的釘子週邊裹著的符紙,顏色正慢慢變淡,連字也慢慢消失了!

  正當兩人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瞧著這一幕時,夏芍忽而怒喝一聲:「起!」

  隨著這一聲喝,她的手往地面上一拍!一股暗勁擊得腳下的地面都似乎微震,那七根釘子竟齊齊自土裡彈起,夏芍伸手一撈,七根鋼釘皆握在手中,頓時一聲「滋啦」的聲響,上面變得空白的紙化作灰飛,隨風散去。

  而等夏芍把那七根釘子丟去地上,那釘子表面已是鏽跡斑斑,完全發黑了。

  這一切的事情皆發生在兩人眼前,看得兩人吞了吞口水,看向夏芍的眼神不由變得畏懼。

  如果說,以前只是覺得眼前這名少女只是給人看風水運程極準的話,那麼今天就是對她完全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這、這些手段,怎麼看都不應該是常人能有的吧?這已經超出普通人的範圍了!

  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那些上層圈子裡稱她為風水大師的人,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平時他們眼裡認為的那些足以稱之為大師的事,跟今天的事一比,簡直就不值一提!他們或許根本就沒見識過這少女的真本事!

  夏芍見兩人的目光,只是淡然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可以了,把土填上吧。」

  朱懷信怔愣看著夏芍,直到熊懷興反應過來,暗地裡推他,他才趕緊吶吶點頭,去把土填好了。

  「那個……大師,今天真是謝謝您了!我、我不知道怎麼感謝您好……」

  「不必謝我。這風水上咒術雖然是解了,但你們家中兄弟幾個的身體,卻還是需要求助於醫學,畢竟已經生了病了,那就得有病治病。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去朱老師家中幫忙布個五行調整的風水陣,但那也只能是助力,陪著你調理身體,希望你們一家能早日康復。」夏芍笑了笑。

  「哎,好!好!」朱懷信吶吶點頭,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有點尷尬,「不過,我聽說夏大師的收費方面比較……呃,我家中這些年……」

  「這沒關係。」夏芍聽出他的意思,笑了笑,「等家中什麼時候寬裕了再說吧。亦或者,日後多行善事,即便是不給我也可以。」

  「那哪裡行!」熊懷興突然插過一句話來,眼瞪起來,「不行不行!夏總這可是救了我兄弟一家的命了,這哪能叫您白忙活!該多少就多少,這辛苦費,我老熊出!」

  「老熊……」朱懷信有些感動。

  「別跟我來這一套!當年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老熊也沒有今天了!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你也別跟我客氣!」熊懷興一擺手,當即就拍板決定了,「夏總,我兄弟家裡的風水陣,還要勞煩您哪天有空去看看,辛苦費方面您照收,我付!哦,對了,還有遷祖墳的事,也麻煩您了。」

  對方這麼說,夏芍也不再推脫,當即便點了頭。

  她當即便在這處山上又尋了一處不錯的風水穴,告訴朱懷信哪日遷墳等她擇了吉日再告訴他。布風水局的事,等明天再說。

  兩人自然是千謝萬謝,不敢有一絲懷疑,熊懷興更是十分熱情,開車回青市的路上就直說要請夏芍去酒店吃飯。

  三人中午都是沒吃東西,在山上折騰了兩三個小時,約莫著等回到青市就該是下午五點多了。

  夏芍一算時間,正是她跟徐天胤約定好的時間,於是便推了酒店的飯局,改去明天中午。

  熊懷興自然是熱情勸說,但見夏芍主意已定,便不好再說什麼了。現在在他眼裡,對這少女比以前更多了分敬畏,她說哪天就哪天吧,他可不想得罪有這種神鬼莫測本事的風水大師。

  夏芍讓熊懷興把車子停去市中心的一家法國餐廳門口,這裡是她和徐天胤約好了見面吃飯的地方。車子到了的時候,徐天胤的車已經停在門口等了。

  夏芍下車笑著走過去,熊懷興見她上的車竟然掛著軍區的車牌,不由心驚,留了個心眼,多瞧了那車牌一眼。這一看不得了,那車牌竟是司令部的車!

  熊懷興驚疑不定,軍區司令部?聽說省軍區新來的司令來頭不小啊!有消息稱是那位元老人的嫡孫,不知是真是假!這位司令自從來了,很少接觸外界,從來沒有交際飯局之類的事,因此外界猜測紛紛,卻誰也不敢肯定。

  夏總難不成跟這位元紅頂子司令員認識?

  熊懷興心裡咯噔一聲,雖然也知道司令部的車,裡面坐著的不一定是司令員,但熊懷興卻是當即決定,這位小姑奶奶,日後可得供著!

  他的車不好在這裡停著看太久,怕引起夏芍的反感,因而這才邊驚異著邊開車走了。

  夏芍上了徐天胤的車,習慣性地坐去副駕駛座,一坐下來便倚在座椅裡舒服地融了融,深吸一口氣,總算是感覺放鬆了下來。這一天的事忙得,連午飯都沒吃上,一放鬆下來,就感覺乏了。

  身旁卻看來一道定凝的目光,這目光自打她上車就沒放過她,夏芍自然是知道,但她卻是佯裝不在意,笑著就閉了閉眼,看起來像在閉目養神。

  頭頂上卻明顯地罩來一大片陰影,帶著男人身上的氣息,讓夏芍一下子睜開了眼。

  她一睜眼,便挑著眉,想也不用想就知這男人必然是要抱她,或者……

  但剛想著,卻是一愣,見徐天胤確實是傾身過來,但他卻並未拉她過來抱,而是回過身,手臂一伸,從後座上拿了一捧玫瑰花和百合花包起的花束,遞給了她。

  「給。」

  「……」夏芍訝異了。

  她接過來,臉上的驚訝卻沒來得及掩飾,正撞進徐天胤漆黑深沉的眸中。那眸裡看不出什麼情緒,但胸膛卻是微微起伏,似乎……有些緊張?

  夏芍的目光在那胸膛上一定,接著便垂眸笑了起來,低頭去看懷裡的花。她是不在意這些的,都說女孩子愛花,她以前卻有些不以為然,總覺得可有可無,自己也不是很愛花。但今天在看見徐天胤回身從後座上拿過這一束花的時候,她心底真的有驚喜的感覺!

  原來,這花,要喜歡的人送,才會歡喜嗎?

  夏芍看著懷裡一大捧的鮮花,笑容微微露出喜意。卻沒發現,對面駕駛座上的男人在看見她這笑容後,胸膛的起伏才微微落下,像是放了心。

  但,他的心剛剛放下,對面少女便抬起了眼,眸中明顯有調笑打趣的神色。

  「師兄,送花為什麼要在車裡送?不應該是在車外麼?」夏芍挑眉。

  一般來講,送花的橋段,都應該是男人開著豪車,抱著鮮花,在車外等候女友,等人來了的時候就遠遠迎上去把花送出,順道讓女人享受一下周圍豔羨的目光吧?

  男人剛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默默轉頭,看了看窗外,夏芍翻譯那動作應該是有些難為情的意思?

  剛想著,就見他把頭又轉回來,臉上面無表情,目光卻是看看那花,再看看她,問:「你喜歡在外面?」

  夏芍笑而不語,徐天胤卻是伸過手來,把花從她手裡又接了回來。

  夏芍一愣,目光呆愣地看著徐天胤把花重新放去後座,然後去開車門。

  「下車。」

  「……」下車?

  夏芍一咬唇,看著徐天胤半個身子已在車外,下車前回身又從後座上把花拿出來,看樣子是想要拿去外頭,再送她一次?

  夏芍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動,卻是眉頭一抬,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終忍不住地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哈哈哈!師兄,你都已經送了,哪有收回來再送一遍的?哈哈……你、你以為是拍電影,還能哢嚓了重來的?」夏芍越笑肚子越疼,一天的勞累忽然就散了。她揉著發疼的肚子,覺得她的師兄真的是她的樂子,好多年不記得自己這麼笑了。

  徐天胤默默站在車外捧著花,目光定在少女嬌俏的臉蛋上,看見她手不停地揉肚子,這才又上了車。花卻是沒有再給她,而是放回了後座,伸手想要幫她揉揉。

  夏芍卻在見到他伸來的手時,笑著躲了躲,道:「好了,我不笑了。快去吃飯吧,一天沒吃東西,餓了。」

  徐天胤本僵著手,一聽她這話,便微微蹙眉,「中午沒吃?」

  「沒有,去了趟山上,給人的祖墳看了看風水,一會兒再跟師兄說。先去吃飯。」

  徐天胤微微點頭,卻是拿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喂?早上訂的位子不要了。」

  夏芍看著他掛了電話,不由問:「幹嘛不要了?不是要在這家餐廳吃嗎?」

  「換一家。」徐天胤說著,已是發動了車子。

  最終換的是市中心的假日酒店,徐天胤叫了貴賓間,夏芍一見菜譜便會心地笑了。

  徐天胤點的都是量足又合口味的京菜,吃起來確實比法國菜合口,又能吃飽。法國餐廳雖然比較有情調,但是他卻是想叫她吃飽飯。

  夏芍垂眸淺笑,暖黃的燈光染了少女的眉眼,瞧著有些暖意。

  她就是要這樣的感覺,這種最細微之處的體貼,比那什麼送花啊發肉麻情話的短信之類的,更叫她覺得心裡安定。

  等著上菜的工夫,夏芍這才將今天發生的事跟徐天胤說了說,主要講了講那七煞釘的事,又說了說當初王道林店外掛著的風水鏡的事。

  徐天胤聽了眼神微冷,哼了一聲,「不入流的手段。」但說完卻是看著夏芍,「你跟在師父身邊,接觸鬥法的事不多,還是要小心。今天起,我給你的東西,都戴在身上,別摘了。」

  夏芍笑著應下,雖然她身上有師父給的玉葫蘆在,但她明白徐天胤的意思。他的東西上面都有他的氣機,一旦她有點事,他便會知道。畢竟比師父離她近,也好護著她。

  但夏芍卻是垂了眸,她從不做輕敵的事,今天那七根釘子她帶在身上呢,要通過這釘子找出對方的所在,也不是沒有可能!

  夏芍不知道的是,正當兩人在酒店談論此事的時候,市中心一家私人茶座裡。

  王道林邁著大步,急急忙忙地塌了進去,一進屋,便對屋裡一名略微有些禿頂的老者問道:「閆大師,你說有人破了你的招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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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8: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隱憂與打架

  茶座裡,一名略微有些禿頂的老者坐在紅木椅子裡,面前的茶桌上擺放著紫砂茶具,老者正斟著熱茶,茶香嫋嫋,看著倒是風雅。只可惜老人頭髮略禿,眼窩凹陷,身形清瘦,瞧著隱隱有股子邪氣。

  王道林邁著大步進來,語氣神情皆是急切,「閆大師,有人破了你的招法?」

  閆老三眼也沒抬,繼續斟他的茶,聲音低啞,「嗯,對方是個高手。在內地奇門裡,能破我七煞釘的人已經不多見了。嘿嘿,有意思!對方是什麼人,我倒想會會!」

  王道林可沒閆老三這麼悠閒,他坐下來,眼底神色變幻莫測,一會兒才說道:「閆大師,我跟你提過那個華夏集團董事長的事,那女孩子年紀雖輕,在這一行名聲卻不小!她從東市聲名鵲起,到現在,青市、省內,不少上層圈子的人都知道有她這麼個人。聽說她給人看風水運程之類的挺準,你說會不會……」

  「你懷疑是她?」閆老三哼笑一聲,擺擺手,「不能。才多大的小丫頭?能看出我的八卦風水鏡上的玄機,已經是眼力不錯了。要說能有破我七煞釘的修為,我是不信的。我的七煞釘上附著符咒,沒點修為,是取不出來的。修為不到家,不死也得吐幾口血!就憑那個小丫頭的年紀?哼。」

  「可是我的店員明明說,早晨看見朱懷信和熊總去了福瑞祥的店裡,然後,那個小丫頭坐上他們的車,一起走了。」王道林急急說道。

  「哦?」閆老三這才抬起眼來,那雙凹陷的眼裡這才有了點驚異的神色,但一會兒卻又笑了起來,「這小丫頭年紀輕輕,就能看透我的八卦風水鏡,她勢必是入了門的。她師父應當是個高手,我看應該是請了她師父出山解了我的七煞釘。真沒想到,青市還有我沒想到的高手存在。」

  「不管是她,還是她師父。閆大師,這個小丫頭都不能留!留著她是個禍害!閆大師,你想啊,她現在在省裡上層圈子裡的名氣已經很響亮了,那些人都去找了她,她的名聲豈不是比閆大師還……」王道林急切說道,卻見閆老三看來一眼,頓時一驚!

  他怎麼忘了,閆老三這個人,研究奇門術數,也不知鑽了什麼邪道,性子向來不同於常人,他不在乎名聲,也不要名聲,省內上流圈子裡的人,幾乎沒有認識他的,但王道林卻覺得,他比任何人都厲害。他見識了太多他的神詭手段,對此人是又敬又懼,相交十年,卻還是摸不透他的喜怒。只知道閆老三做事情只做覺得有挑戰的,越是下法咒的事,他越喜歡做。

  閆老三是什麼來路,哪門哪派的,王道林至今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本名叫什麼,只知道道上人稱閆老三,卻沒人敢這麼叫他,只以「閆大師」來稱呼他。凡是得罪了他的人,全都家破人亡,不得好死。這個人,心性邪,好殺,王道林雖與他相交,卻對他畏懼得很。

  眼見自己說錯了話,王道林趕緊賠罪,「閆大師,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師懷疑破你的法咒的人是這小丫頭的師父,為什麼不通過這個小丫頭,把她師父引出來?」

  閆老三看了王道林一眼,眼神幽森,語氣也不見得怎麼好,「王老闆是在教我怎麼做嗎?」

  「這……當然不是……」王道林笑容有些不自然,額上已經見了汗,卻是不敢再多解釋。閆老三這個人,不喜歡人對他做的事指手畫腳,也不喜歡人恭維,他還不如不說,免得越說越錯。

  閆老三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把目光收了回來,繼續擺弄面前的茶具,漫不經心問:「這個小丫頭除了福瑞祥店裡,還常去什麼地方?」

  「學校!」

  「那地方不行,人太多了,影響鬥法。就算我能進去,在某個地方下了術法,也不保證她一定會去。想個辦法,把她引去僻靜點的地方。」

  王道林一聽,這明顯就是把這事交給自己的意思,頓時覺得頭大。那丫頭除了去福瑞祥就是上學,她能再去哪裡?

  這差事可不好辦啊!

  但儘管不好辦,王道林卻是不敢推辭,只得硬著頭皮應下,等回去再想辦法。

  他一邊頭疼,一邊卻又有點欣喜,只要閆老三肯出手,那丫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儘管他的本意是,讓閆老三把華夏給整倒,順道給那丫頭點苦頭吃吃,但閆老三脾氣古怪,他也不敢多說,好在他心系鬥法的事,既然他肯出手,無論是對付華夏,還是對付那丫頭,結果都對他有利!

  只要那丫頭一出事,華夏群龍無首,剛剛成立起來的集團,還怕不被他輕易收入囊中?

  這麼一想,王道林心情又好了起來,而朱懷信的事,他壓根就不擔心。且不說對方不一定猜得出是他所為,就算猜得出又能怎樣?告他?說他給朱家祖墳下了釘煞?

  笑話!誰家法院受理這種案件?

  王道林心情很好地喝了兩口茶,便告辭回了,他還得想辦法怎麼把那丫頭引出來。

  而就在王道林出了這家私人茶座的時候,市中心假日酒店門口。

  夏芍和徐天胤剛剛用餐完出來,兩人上了車,徐天胤卻沒直接送夏芍回學校,而是開著車在市區兜起了圈子。

  美其名曰,剛吃完飯,先坐著車看看夜景散散心。其實,就是不想這麼早放她回去。

  夏芍心知肚明,心底對她師兄還會玩這種小花招感到有些好笑,因此她笑而不語,也不戳破,倒想看看,他還能再玩什麼把戲。

  車子在市區裡轉了一圈,最後在一座橋上停了下來。橋下是流經青市的主河道,十一月的天氣雖冷,河道卻尚未冰封,兩岸建了漂亮的綠化公園和遊樂園區,晚上燈火霓虹,從橋上望去,煞是漂亮。

  夏芍看著下面的夜景,心中思索,這是要帶她下去散步?

  去公園散步,這可是七八十年代的戀愛招數,在小黑公園裡拉拉小手,親親小嘴什麼的,偷偷摸摸的。

  師兄不會要來這一招吧?

  老實說,她不太想去。一來剛吃完飯不久,她不太想動;二來車裡暖和,她今天有點累,感覺窩在座椅裡挺舒服的,不太想下去吹冷風。

  這般想著,夏芍便不自覺地往座椅裡融了融,感覺軍用越野車的座椅就是舒服,融在裡面就不想出來了,車裡溫度暖和,剛吃完飯,橋下霓虹映進黑暗的車裡,昏黃的光線,讓人想睡。

  她這副懶散的貓兒似的模樣落進身旁男人眼裡,那眼眸便不自覺地柔了柔,「外頭冷,就這麼看看吧。」

  夏芍聞言眼皮子耷拉著抬不起來,唇角卻是勾了起來,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家追女孩子,都愛往公園遊樂園裡鑽,師兄倒好,車上看看就行了?」

  「剛吃完飯,別出去吹風了。」

  「不懂浪漫。」夏芍閉著眼,翹著唇角。

  「……」徐天胤卻是不說話了,眼見著她迷迷糊糊地要睡的模樣,便回身從後座上拿來自己的外套,傾身過來要給她蓋上。

  給她蓋上時,目光卻落在她臉上。少女微微低著頭,眼睛閉著,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臉蛋粉瓷一般,睫毛小刷子般在臉上落下一片剪影,寧靜而美好。

  男人望著少女的臉頰,心中微動,身子便微微往前傾了傾。

  夏芍卻睜開眼,眼底神色清明,輕輕挑眉,「想幹嘛?」

  「吻你。」男人幽深的目光定住她,回答一如既往地直接而簡潔。

  夏芍笑吟吟往後退,不讓他輕易得逞,挑眉問:「師兄倒是挺直接,那前兩天說那些肉麻的話,怎麼還發短信那麼含蓄?」

  徐天胤微愣,漆黑的眸看著少女笑著看他,眸底打趣調戲的意圖明顯。

  「師兄敢不敢把那天說的話,當面跟我說一遍?」

  「……」

  「當面跟我說一遍,我就讓你吻。」夏芍笑咪咪地看著徐天胤。

  那句『寶貝,我想跟你一起起床』那晚真是雷到她了,她今天必須折騰折騰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

  徐天胤唇角少見地抽搐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

  夏芍憋住笑意,「不說?那就是不想吻嘍?」

  男人轉過頭來,眼眸微微瞇了瞇,扭頭,又去看窗外。

  夏芍忍笑忍得痛苦,玩心大起,他越是難為情,她越是想逼他,於是閒閒說道:「行啊,那就什麼時候說了,什麼時候再吻吧。」

  說完,她也扭頭,看窗外。

  車子裡靜得只能聽到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半晌,才傳來男人微涼低沉的好聽聲音。

  「我……」

  夏芍轉頭,眼裡的趣味把男人剛出口的話又給吞了回去。

  徐天胤不看她,有點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又去看車窗外,「我……」

  「師兄是在跟車窗說話?」身後傳來少女輕快含笑的聲音。

  徐天胤轉過頭來,默默看著眼前少女,眸色黑沉,看不出情緒,唇卻微微抿著,「我……」

  「前面少兩個字。」夏芍挑眉,半點也不打算讓他含糊過去。

  「……」徐天胤不說話了,只是盯著夏芍看。

  夏芍笑咪咪不語,那笑容狡黠裡帶著嬌俏,看著十分可惡,大有『你說不說說不說真的不說其實不說也無所謂反正吃虧的不是我』的意思。

  男人在少女這般模樣裡也慢慢笑了,他這一笑,頓時化了臉上淩厲的線條,在昏暗的車子裡,黑衣黑眸,唇角噙著淺笑,迷人而又致命。

  隨即,他張了張嘴。

  夏芍豎著耳朵聽,腦袋一偏,眼眸一眨,「大點聲,聽不見!」

  徐天胤往前傾了傾身子。

  「嗯?」夏芍轉頭看他,挑眉,身子也不自覺往前傾了傾。

  這一傾身,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離得近了,近得能聞得見彼此間的氣息,這氣息令夏芍心底微微一落,抬眸便忽然撞進男人漆黑的眸中,那眸裡是危險含笑的信號,夏芍頓時大驚。

  不好!

  她瞬間便要往後退,腰後卻有一隻精實的手臂困來,男人動作迅捷,一瞬間爆發力極強,夏芍往後退的時候,他已一手困住她的腰身,一手探去她的後腦勺。

  夏芍眼底神色一變,豈容他得逞?她也不是吃素的,周身頓時震開一道暗勁!

  徐天胤也能使出暗勁來,但卻不知為何,許是不願在這狹小的空間裡以暗勁對抗,怕誤傷她,於是便雙臂退開,由得夏芍掙脫,之後陪著她在車子裡展開了全武行。

  兩人都坐在座椅上位起身,手勢卻是急速如雨,許是同門的關係,兩人對對方動作的預測都極為精準,勾、打、拐、靠、點、劈,招招拆得流利,手上招式不停,腿腳也沒閒著。纏挪擺掃,哪一招也不是虛的,招招落在實處!

  夏芍越打眼神越亮,徐天胤則劍眉微挑,唇邊帶起笑意。

  也不知打了多久,夏芍總算是打夠了,車子裡靜了下來,兩人呼吸卻都是沒亂,平穩得很。

  相視一眼,皆是一笑。

  而此時打鬥雖停,兩人手腳卻仍是纏著一起,尚未退開。手上也就算了,不過是互相制著對方腕間,腿腳卻是纏在一起。夏芍一條腿勾著徐天胤的腿,這一靜下來,幾乎便能感覺到他長腿精勁有力的肌肉和燙人的溫度。

  徐天胤的目光卻是沒動,他只定著夏芍,眸色微深,靜靜的,卻有種深潛湧動的意味。

  隨即,他輕輕向她湊了湊。

  夏芍笑了笑,這次卻是沒再有躲閃避開的動作。

  她這默認的意思立刻鼓動了男人,他壓抑了已久的氣息頓時變得侵略,竟手臂攬過她腰身,微微用力,一把將她從座椅上抱了過來!

  夏芍差點驚呼,她本是默許了讓他吻,以為還跟上次那樣,吻吻就算的,哪裡知道這男人……

  心中驚疑間,她人已被男人抱著坐去了大腿上,幾乎在她坐來的一瞬,男人的唇便覆了上來。

  他的唇像那天一般火熱燙人,吻人還是不帶技巧,最直接最霸道的掠奪,發洩著這些日子以來積攢的渴望,甚至略顯粗暴地啃咬,懲罰她剛才為難他的事。

  男人精勁有力的手臂困住少女的腰身,在她後背沉而有力地摩挲,這一吻激烈而持久,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放開少女,幽深的眸鎖在她微紅的臉頰上,看著她低著頭,微喘。

  她吐氣如蘭,輕卻快,白色緊身的小薄毛衣將胸線勾勒得十分清晰,她發育得很好,這個年紀,胸形已是圓潤,隨著她微喘,輕輕起伏,正好在男人視線前方。

  她這般模樣,讓男人幽深的目光再度沉暗,微一仰頭,唇又要落下來。

  少女眸光雖尚未清明,但卻發現了男人的意圖,輕輕地一躲,微微偏頭。這一偏頭,男人的唇便落在了她脖頸上。

  兩人都是顫了顫,不待少女想退開,男人便乾脆把這吻落在了實處,在她脖頸上啃咬了起來。他氣息燙人,噴在人脖頸上,微微的癢,卻偏偏吻得粗重激烈,這種似輕似重的感覺,實在難言。他甚至微微伸出舌尖,在她頸間觸了觸。

  這一觸,帶著燙得嚇人的溫度,頓時讓夏芍縮了縮肩膀,她終於開始退開,但徐天胤的手臂如鐵鉗般牢固,她這時已是忘了用暗勁彈開,而是本能地開始挪動,想挪下他的腿。

  但她這一挪,明顯感覺男人聲音暗啞地悶哼了一聲,緊接著,她便感覺身下有一樣……

  夏芍自然清楚那是什麼,她頓時激靈一下,整個人都警醒了,接著便不顧一切,往徐天胤胸前一推,身子往後一撤,幾個動作間便利落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能這麼順利坐回來,自然是在她往後退的時候,徐天胤便鬆開了她。

  兩個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夏芍轉過頭去看車窗外,車窗上卻映出男人的樣子。他看著她,胸膛微微起伏,壓抑的意味極為明顯。

  下一刻,他便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車子就這麼開回了學校門口。

  車子停下來,徐天胤轉身從後座拿過夏芍的外套給她穿上,又把花遞給了她。

  夏芍接過來,這一路上的時間,足以叫她調整情緒,恢復往常了。只是看著懷裡的花,她不免露出抹苦笑,估計這會兒,她的唇是不紅腫了,回去宿舍也不會被看出什麼來,但這花……

  唉!註定回去又要鬧騰。

  儘管知道回去宿舍免不了又被調笑,但夏芍卻是沒說不拿這花。這可是她這呆萌師兄稱得上浪漫的舉動了,豈能抹殺?估計送花這事是男生都懂得的,別的不說,電視上八點檔天天演,他雖然不像是會看八點檔的人,但這點最基本的常識,應該還是知道的。

  估計,他也只知道送花這麼一個辦法了。

  夏芍寶貝地把花捧好,笑咪咪下了車。

  關上車門前,徐天胤探出頭來,「明天來找你。」

  他不說,夏芍也知道他會來,但他特意這麼一說,夏芍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指的一定不是晚上,而是白天。

  「白天我有事,要給一個客戶家裡布個五行調整的風水局,中午應該還有飯局。」

  「我陪著你。」

  夏芍無奈地一笑,看男人想也不想的就接話的模樣,心中微軟。雖是說了不讓他白天來,可看他這一副忍耐還沒分開就又想她了的模樣,她真是狠不下心來。

  或許……熊總和朱懷信兩人,不在乎她身邊多跟個冷面男人吧?呵呵。

  夏芍只能這麼跟自己說了一句,接著便點點頭。

  徐天胤淺淺笑了笑,這才關上了車門,「明早來校門口接你,八點。」

  夏芍點點頭,這才轉身要往學校裡走。

  但,一回身的時間,便看見校門裡,學生會的人正在查勤,已經看見她在門口了。為首的人裡有學生會長程鳴、副會長嚴丹琪,程鳴看見她懷裡抱著捧鮮花,臉色已經是陰鬱。

  夏芍微微垂眸,輕輕皺了皺眉頭,回身之時,臉上笑容如常,對徐天胤說道:「師兄回去吧,明早見。」

  「等你進了校門我再走。」徐天胤道。

  夏芍卻對他露出抹溫柔的笑意,「從來了學校,一直都是師兄看著我進校門,今天我送送師兄,走吧。」

  她笑容溫柔真摯,抱著一大捧花束,襯得臉蛋圓潤嬌俏,男人的目光在她這般模樣裡變得柔和,輕輕點頭,緩緩發動了車子。

  夏芍站在校門口,一直看著徐天胤的車子開遠了,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回過身來。回身的時候,她臉上已是淡淡的表情。

  夏芍抱著花,步伐悠閒地走進校門,對學生會一行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今天是週六,休息日的時間,出入校門不需要假條,因而她進校門時不需要銷假,便誰也不理會,目不斜視,直直往裡走。

  「站住!」有人卻把她攔了下來,「手裡拿著什麼?學校裡不準帶這種東西進來,拿去丟了!」

  嚴丹琪冷言冷語地看著夏芍,夏芍卻冷淡地抬眼,「哪條校規規定的?」

  「不準早戀的校規!」嚴丹琪冷冷挑眉,一副你終於被我抓著把柄了的表情,「學校嚴查早戀,你不知道?手裡捧著這麼捧東西進來,你當校規不存在?學生會不存在?把花拿去丟了,明天等著去教務處。」

  夏芍冷淡地跟她對視一眼,懶得理,抬腳便走。

  學生會一行人紛紛露出怒色,程鳴往夏芍面前一擋,臉色陰鬱嚇人,「車裡那人是誰?你跟他什麼關係?」

  夏芍挑眉,一副「跟你有關嗎」的表情。

  程鳴眼一瞇,眼神陰鬱,「這段時間,校門口門衛處總有你的出入記錄,來接送你的不是商務賓士,就是軍用路虎,你到底在外面幹什麼?一個女孩子,怎麼這麼不潔身自好!才大年紀,就在外面這麼亂來!」

  原本,這事是學生會副會長嚴丹琪告訴他的,起初他還不願意相信,今天居然叫他親眼看見!開學第一天,在學校外,被他一眼驚為天人的女神哪裡去了?是他看走眼了嗎?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把花丟了,明天去教務處,或者等學生會傳喚。」程鳴見夏芍不說話,便以為她無話可說,算是默認了,便寒著臉一指門衛室旁邊的垃圾桶。

  夏芍身子一轉,避開程鳴,便往裡走,壓根就沒有把花丟去垃圾桶的打算。

  「站住!我說話你沒聽見?」程鳴眼裡竄出怒火,伸手便搭上夏芍的肩膀。

  手剛剛碰上她的衣服,還沒落到實處,便感覺一道莫名的暗勁震來!這一震,便震得他整個胳膊都麻了,程鳴驚駭著往後一退,夏芍步子卻連停也沒停。

  身後卻傳來嚴丹琪的怒喝:「反了!敢這麼明目張膽地違反校規,今天不治你,以後都跟著你學,校規還要不要遵守了?給我把她捧著的東西拿去丟了!明天上報學校,全校通報處分!」

  嚴丹琪一聲令下,一行十來名學生會的人便向夏芍圍來,夏芍步伐悠閒,被這些人很快圍上,十來個人把她圍了個裡裡外外,個個冷著臉,伸手便抓向她懷裡捧著的花。

  學生會的人向來是雷厲風行,在學校沒有學生不躲著走的,夏芍也屬於「躲著走」中的一員,她是懶得惹這些麻煩,就算是對方回回找她的晦氣,她也是因為有學校領導方面出面解決,便也覺得沒必要跟這些人糾纏計較。

  她一直是處事淡然,對這樣的挑釁不以為意,從不願爭鋒計較。但是今晚,看著這些向她懷裡的花束伸來的手,夏芍是第一次被這些人逼出了真怒!

  她寶貝地護著懷裡的花,眼神冷寒,唇緊緊抿著,目光如電,身子卻沒動,只是渾身一道暗勁震開,最裡面一圈五六個人立刻麻著身子退開。他們這一退,便撞向後面一圈人,那一圈人都步伐不穩地踉蹌著後退。

  夏芍立在圈子裡,手卻是不動,直接抬腳!

  一腳踹翻了三四個人,把圍住她的圈子豁出一道口子,目視前方,步伐堅定地邁了出去。

  後面的人立刻追上來,夏芍卻是頭也沒回,直接彎腰、旋身,一個迴旋踢,將那名要追上來的學生會的男生一腳踹飛了出去!

  這一腳可不輕,那男生胃裡酸水都嘔了出來,身子打橫,直直飛了出去,正砸上後面一群人,十來個人齊齊被他壓在了身下,哀嚎一片!

  最先被夏芍震開的程鳴驚愣地站在原地,和校園裡還在進進出出的學生們一起望向夏芍。

  再沒眼力勁的人也看了出來,她竟有一身的好身手!

  程鳴看了看遠遠地越聚越多的學生,臉色漸漸發黑,一步就要衝過來。

  這時,門衛室裡,看見這種情況,門衛也紛紛開門出來,向這邊奔來。

  「都給我站住別動!」

  站住最前方的少女沒回頭,卻是一聲冷喝!這聲音清亮,在安靜的校園裡竟然傳得老遠,極為清晰。程鳴和門衛都被這一聲冷喝驚得停下腳步,地上倒了一片的學生會男男女女也紛紛抬眼,驚恐地看向少女的背影。

  「別惹我。從今天開始,學生會的人,一律不得接近我。否則,誰來誰給我進醫院!」夏芍聲音發冷,任誰聽著都不是開玩笑的,而她剛才的身手眾人也看見了,她絕對有這個本事。

  「夏芍!你不怕被學校開除麼!」嚴丹琪倒在地上,被男生壓著,還沒爬起來,這輩子沒這麼狼狽過,她不顧平時的冷豔形象,抬頭便怒喝一聲。

  卻聽見夏芍一聲冷笑,「開除我,你也得進醫院!」

  開除我,你也得進醫院……

  所有人都愣了。

  夏芍卻是邁著腳步,悠閒地往新生宿舍走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校門口一群學生會和圍觀的學生都還沒反應過來,但已經有人心裡閃過兩個字。

  瘋子。

  太瘋狂了!

  能來青市一中讀書,是多少學生的夢想和榮耀,她居然連被開除也不計較,眾目睽睽之下給學生會下了禁令。誰再惹她,被開除也要送人進醫院。別說惹她了,連靠近都不能靠近。

  這是什麼意思?讓學生會避著她走?

  無論是什麼意思,夏芍的惡形惡狀估計要在學校裡再加上一條。

  但夏芍卻是不在意,她晃回宿舍,開門進去時,毫無意外聽見了柳仙仙吹口哨的聲音、胡嘉怡「哇哦」的歡呼聲,以及苗妍羨慕的笑容。

  前兩者目光打趣而八卦,本想衝上來一番打聽,但卻見夏芍臉色不太好看,詢問之下,夏芍也不隱瞞,便把校門口的事說了。她隱瞞也沒用,明天估計就傳遍學校了。

  三人聽了都是一愣,「你把學生會打了?」

  胡嘉怡一把抱住夏芍,「芍子你太帥了!給我出了口惡氣!我早看那幫人不順眼了!」

  柳仙仙卻反應比她快,上上下下打量夏芍一眼,「好哇!原來你也有點身手?你隱藏得夠深啊!哦,我知道了!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叫徐司令師兄了,是不是你們倆一個地方學的功夫?」

  夏芍聽了笑了笑,這妞兒腦子轉得挺快,雖然不完全對,但也基本被她猜著了。

  夏芍沒有花瓶,但宿舍裡卻不缺花瓶,柳仙仙這妞兒時常收著花往宿舍裡拿,在學校還沒禁嚴的時候,每週都有,因而她是不缺花瓶的。夏芍立馬跟她借了個來,打算明天去買個來,然後便把花插去了花瓶,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

  等她做完這些,本想去洗漱,卻聽見胡嘉怡咳了一聲,似是有話要說。

  夏芍回過身來,詢問地看了她一眼,柳仙仙「切」了一聲,卻是難得沒損胡嘉怡,而是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胡嘉怡笑著環視一眼三名室友,一副領導發表講話的表情,「各位同學,各位室友,既然人都來齊了,我有一件事情要宣佈。」

  她故意裝模作樣地又看了三人一眼,夏芍耐心極好地笑看她。

  胡嘉怡這才說道:「下周,正好是週六,我要過生日。由於我老爹每年都打著為我辦生日宴的旗號,宴請各界名流,我就想著,我要過生日,理所當然要請我的朋友。所以,今年,我決定邀請你們去我家在市郊風景區的度假別墅,大家好好玩一玩!不許拒絕我,不許有事!尤其是你,芍子!不然,我跟你沒完,到我明年過生日前,你別想跟我說話!」

  夏芍被點名,不由一笑,這種生日宴是喜事,她哪會拒絕?當即便說道:「行,我知道了,那天過生日的胡大占卜師最大,我們都陪你。」

  胡嘉怡這才拍著手歡呼,歡呼過後,卻是神秘地一眨眼,「再偷偷告訴你們一個消息。還記得開學的時候,校長說那個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在我們學校,跟我們一個年級麼?我打電話問過我爸了,我爸說請帖已經發給華夏集團了,總算能見見那個人是不是有三頭六臂了!」

  嗯?

  夏芍一愣,有這回事?

  她一想,這才想起來。她今天一天都在外頭山上,回來也沒回福瑞祥,而是直接去跟徐天胤吃晚飯。估計請帖到了,但馬顯榮還沒來得及跟她說。

  柳仙仙和苗妍一聽,也表現出興趣來,柳仙仙問道:「我只聽說那是個妞兒!可夠厲害的!你沒問問你爸,她叫什麼名字?」

  「啊!」胡嘉怡一捂嘴,「我忘了問了……哎呀管她叫什麼,反正都能見到本人了,還管她叫什麼?」

  柳仙仙白了她一眼,夏芍卻是垂眸一笑,轉身去洗漱了。

  今天也累了,明天一早她還得早起,有事要做。除了要去朱家布風水陣,她還得找個地方,利用那七根釘子,問候問候那名害人不淺的風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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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8: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作法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夏芍便先給學校教務處的主任錢海強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昨晚的事,並表示了歉意。

  她對昨晚的作為並不後悔,但畢竟那時候許多學生都在,學校校規擺在那裡,她與學生會公然衝突,恐叫學校不好處理。夏芍只是站在學校的角度,對自己的做法表示道歉,並表示,如果學校要通報處理,她沒有任何意見。

  但錢海強哪裡會答應通報處理?他當即就怒了,「這群學生會!平時仗著家世不錯,成績也不錯,在學校裡向來是眼往天上看!就不知道人外有人這句話!夏總,這件事學校會妥善處理的,您放心。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實在是抱歉了。」

  「哪有,我正在氣頭上,沒考慮到學校的立場,我才應該說抱歉。」夏芍淡淡說道。心裡卻是清楚,青市一中的學生會,但凡是幹部,基本上都是有些家庭背景的。不管哪裡,都有潛規則,學生會這種地方也一樣。

  每年但凡是文藝大賽獲獎的,基本都是學生會的,而這種獎項又涉及到高考加分政策,深受學生家長的重視。因而家裡有點底子的家長,自然會宴請學校領導,讓孩子進學生會。

  時日久了,學生會的學生便代表了家世傲人、成績傲人,將來的前途也比普通學生要好,這便養成了他們眼高於頂的性子。而且,這些學生一來家世不錯,二來成績確實也不錯,這就造成了從某種角度來說,學校管理他們比管理普通學生更加不容易的現象。

  既然錢海強承諾了學生會不會再給她帶來麻煩,夏芍便也沒再說什麼。該說的她已經說了,怎麼處置,那是學校的事。

  在宿舍裡跟朋友吃過早餐,夏芍便說有事要出去。

  她一到週末就沒影,柳仙仙三人都已經習慣了,從一開始的好奇到木然,如果哪天夏芍說她週末沒事,她們才會覺得奇怪。

  「要走趕緊走,別玩深情告別!」柳仙仙擺擺手,那意思簡直就像是在說,如果夏芍不走,她就要趕人了。

  夏芍笑了一聲,這才離開了宿舍。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不管在哪個年代,八卦的傳播速度比什麼都快。

  一路往校門口走,但凡是看見夏芍的人,沒有不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夏芍卻是渾不在意,臉上甚至洋溢著微笑,因為一大早起來就能看見她的呆萌師兄,一天都會有好心情!

  然而,走到校門口,夏芍卻是愣住了。

  她生平第一次,露出這種驚訝、又有點驚喜的表情。

  只見得校門口,高大霸氣的黑色路虎車前,徐天胤一身黑色衣褲半倚著車門立著,懷裡捧著一大束鮮花,正低頭看著地面。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嫌冷,就穿了件V領的黑色毛衣,衣袖還挽著,手腕上黑色光亮的錶盤在晨陽下反著冷光,一隻手抱著花束,一隻手放在褲兜裡,低著頭,神色冷厲。

  他還是那樣,只看地面不看人,誰也不允許靠近他,一靠近他就瞪人,一眼就能叫人退散。

  但,儘管如此,學校門口還是聚集了一大群學生,尤以女生居多,尖叫連連。

  夏芍出現在校門口的那一刻,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場面。她那天只是隨口說說,只是打趣他的,沒想到他倒信了。

  不只信了,還照做了……

  難為他了,原本可以在車裡坐著等她的,卻要站在外面面對這麼多人的目光。

  夏芍不僅有點驚喜,還有些感動了。

  她感動的目光在人群裡顯得如此與眾不同,徐天胤明明沒有抬頭,卻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他轉頭望來,目光落去人群,定在穿著白色小外套的少女身上,唇邊短促的一個微笑,目光卻是明顯柔和了下來。

  校門口一片抽氣聲,一大群女生捂著胸口,尖叫都不會了。

  夏芍卻已調整了表情,面色自然地走了過來。

  她走出人群,不少人認出她來,校門口這才漸漸起了議論聲。

  很多人都知道在夏芍被包養的傳聞裡,有這麼輛掛著軍用車牌的路虎車,每到週末便來接她,但並不是太多人見過徐天胤。他只在開學那天下了車來,之後便一直坐在車裡不見人。今天見到他的真容,學生人群裡立刻有人眼神不是滋味了。

  這名一開學就以神棍之名聞名校園、後來又傳出包養醜聞的新生,聽說昨晚又把學生會的人給打了。這麼帥的男人,竟然是在校門口等她的?有沒有眼光?

  夏芍卻是不管別人怎麼看,她笑著走過去,淡定從徐天胤手上接過花來。

  「是這樣?」他問。

  夏芍忍著笑點頭,他這才點點頭,給她開了車門,等她上去坐好後,這才轉過去坐進駕駛座,給她繫上安全帶後,便發動了車子。

  夏芍一路都抱著花,直到到了福瑞祥店外,她才把花放去了後座,跟徐天胤下了車。

  馬顯榮見過徐天胤了,但他沒想到他今天能跟夏芍一起來。早就到了店裡等的熊懷興和朱懷信也沒想到,兩人認出徐天胤的車是昨晚那輛,不免在徐天胤臉上多看了幾眼,但見他神態孤冷,一股子拒人千里的感覺,兩人都不由尷尬地笑笑,去看夏芍。

  「呃,這位是?」熊懷興問道。

  「我師兄。」夏芍笑著說道。

  熊懷興一愣,和朱懷信互看了一眼,兩人眼底都有驚異的神色——夏總的師兄,那豈不是說,也是位風水大師?可他為什麼開著軍區司令部的車?軍區和風水師,怎麼想都不太搭調吧?

  熊懷興的目光在夏芍和徐天胤臉上轉了轉,這才哈哈笑了聲,爽朗地道:「哎呀,幸會幸會!」

  徐天胤輕輕點頭,短促地與兩人握了握手,便收了回去。

  熊懷興笑了笑,卻是沒有多問。別看他平日裡待人爽朗講義氣,他卻是個精明的人。夏芍方才的話裡,明顯沒有介紹對方的姓名和工作,這顯然是有意不提的意思。他就是再感興趣,那也不敢惹夏芍不快。既然她都不介意把這男人帶來,想必日後有機會再接觸,只要跟夏總打好了關係,其他的,何必急於一時?

  四人簡單地打過招呼,剛要走,馬顯榮便說道:「對了,夏總。這是昨天瑞海集團送來的請帖,說是瑞海的董事長千金下週六生辰,請夏總去胡董事長位於郊區的度假別墅出席宴會。」

  熊懷興一聽就笑了,「夏總也接到請帖了?我老熊昨天也是剛接到請帖。這位瑞海集團的胡董事長對他的獨生女寵著咧!每年都有生日宴,我們這些人就跟著去蹭蹭酒席。老胡那個人還不錯,瑞海集團也是國內有名的服裝集團,夏總見了老胡,可以好好交流交流,哈哈。」

  夏芍笑著點點頭,把請帖收進包裡,四人這才坐著車,往朱懷信家裡去。

  出了福瑞祥店裡的時候,朱懷信往對面王道林的店裡看了一眼,眼神複雜。雖說昨天想了想,感覺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但畢竟沒有證據。朱懷信向來不是平白冤枉人的人,但如果真是王道林,害了自己一家卻又沒法治他,又忍不住內心憤慨怨恨。

  熊懷興見他往對面看,濃眉一皺,大眼一瞪,嗓門高著,也不避諱人,「看什麼?告訴你!老話說得好,人在做天在看!誰做了虧心事誰知道!往人家家裡祖墳上下釘子這種損陰德的事,遲早遭報應!就是報不了案,老子他媽也能想別的法子整死他!走!」

  熊懷興和朱懷信進了車裡,夏芍坐進徐天胤的車,上車時,唇邊帶起一抹笑意。

  熊懷興這個人,看著脾氣火爆,其實挺有頭腦的。他這麼一嗓子,不僅王道林聽見了,只怕這條街上的商戶也聽見了。人言可畏,王道林做了這種陰損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以後估計要被人指著脊樑骨戳死了。

  而且,熊懷興是跟夏芍一起從福瑞祥裡出來的,他這明擺著就是在說,朱家祖墳的事,被夏芍給化了。這無異於給她打了個活廣告,讓她在圈子裡名聲穿得更快。

  這人,瞧著大咧咧的,實際上精明著。

  夏芍坐在車裡笑了笑,算是領了他這人情。

  到了朱懷信家裡,他趕緊忙活著給夏芍和徐天胤倒茶,夏芍卻是一進屋就開始忙活。

  五行調整陣就是調整家居中的五行氣場,使之大環境上能夠聚生氣,調節身體機能,補養身心。

  中醫裡也有把臟腑與陰陽五行統一起來的,例如:肺屬金,肝屬木,腎屬水,心屬火,脾屬土。《皇帝內經》中,將具有清潔、收斂、肅降作用的東西歸於金,將所有具有生長、升發、舒暢作用的歸於木,具有寒涼、滋潤、向下運行的事物歸於水,具有溫熱、升騰作用的歸於火,並將具有承載、受納作用的歸於土。

  而風水學裡,便是將具有這些作用的東西,通過辨別房屋坐向,找到其五行所屬之地,放置其中,調整五行氣場,從而達到助益身體的效果。

  這個局並不難,夏芍一會兒就放置好了回到客廳,坐下後才說道:「風水局只是助力,令朱老師家中氣場適宜養生,但生了病,自然還是要求助於醫學的。這個局只能助你在家中調養身體的時候事半功倍,希望你能早日康復。」

  朱懷信點點頭,眼有些泛紅,激動得手裡茶杯都有些抖,「大師,真是謝謝你了!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用謝我。朱老師一家是被人所害,既然被我遇見了,能施以援手,也算功德一件。還望朱老師一家康復之後,能夠多行善事,多積福緣,日後再遇坎坷,才會有貴人相助的福報。」夏芍笑著,便站起了身,「既然沒事了,我還有事要忙,這就告辭了。」

  「哎?這就要走?這怎麼成!」熊懷興站起來,「夏總,你可答應我的,今天中午怎麼說讓我請你吃頓飯!」

  朱懷信忙點點頭,這頓飯必須要請!

  夏芍笑了笑,「這不離中午還早著麼?放心吧,熊總。我答應的事,自然履行承諾。要不熊總挑個地方,中午我一定到。」

  這樣一說,兩人這才歡喜地應下了,把夏芍送去了車上。

  車子發動,漸開漸遠,夏芍卻是說道:「師兄,開車去買點朱砂黃紙跟桃木劍,然後去郊外,找個僻靜的地方下車。」

  徐天胤看過一眼來,「作法?」

  他說著話,手上已打了方向盤,往青市的廟街方向開去。

  夏芍笑咪咪地從包裡拿出一方帕子,打開之後,裡面躺著七根三寸長的鋼釘。釘子本身已經發黑了,卻並非鏽跡斑斑的那種黑,而是黑得有點邪乎。

  「我打算,問候一下這個人。」

  徐天胤瞥了眼那七煞釘,「不是符水煉製的,作法只能傷他,取不了他的性命。」

  「我知道。即便只是傷他,那也要傷。這個人,我猜就是給王道林那面害人的風水鏡的人。這個人身為風水師,卻助人做這種害人的事,心性必然邪佞。我已經得罪了王道林,他勢必對我不利,既然知道我是風水師,那麼請這個人出面的可能性很大。我不能等對方來找我,既然有這麼個東西在我手裡,我寧願先下手!縱使不能取他性命,只是傷了他,也能令他無法全力對付我。就算是敲山震虎吧!不死,也要叫他吐幾口血!」

  夏芍把帕子包好,又收回了包裡,眼神發冷。

  徐天胤也瞇了瞇眼,點頭,面色冷厲,一會兒便開車到了地方。

  夏芍買了朱砂、黃紙、毛筆和桃木劍,出來的時候,看著手裡的桃木劍說道:「可惜沒有一把陰煞蘊養出來的殺器,不然,能叫他傷得更重。」

  「那東西不好找,尋處凶穴養著,沒個十年八年成不了。我有留意從墓裡出來的,但至今沒尋到。」徐天胤說道。

  「那種東西,可遇不可求,看緣分了。」夏芍笑道,「青市這邊也有擺地攤的古玩小市,那地方說不定能尋著好東西,只不過,從我逛古玩市場起算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但也是沒有遇到。不如先去郊區吧,中午跟熊總他們吃完飯局,下午我們來逛逛。」

  徐天胤點頭,兩人這便上了車。車子一路開往郊區,漸漸人煙稀少了起來,兩人開車下了公路,開進一處林子。

  那林子再往裡走,便是一座山,山腳下有空地,夏芍看了看地方,覺得合適,便下了車來。

  「要幫忙嗎?」徐天胤問。

  「不用。」夏芍笑了笑,「師兄以為我沒做過這些事?我在山上的時候,師父時常考我,我跟師父鬥過法。不過,實戰卻是第一次。師兄就在旁邊看吧,讓我練練手。」

  夏芍自然是不需要徐天胤幫忙的,除了她說的這些,她還有必須實戰的理由。

  再過兩年,要去香港幫李伯元的孫子李卿宇化劫,那裡是余九志的地盤,或許那時候,多年的恩怨就一起清算了!那人是師父的師弟,修為上雖比不上師父,也絕對比她老練。這次的作法剛好是一次實戰的機會,她要把握好。

  作法這種事,自然是修為越高,威力越強。夏芍如今在玄門心法的修煉上,已在練氣化神的境界,這樣的境界在這一領域已是佼佼者,若是以她的年齡來看,只怕難有能出其右的。但既然要鬥法,對方自然是不看年紀,只論修為的。聽師父說,他師弟余九志在七八年前,修為已經在臨近煉神返虛的境界,但他還沒達到,只是差一點便可以一腳踏進去。

  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修為精進了沒?

  不管怎麼說,夏芍都覺得,自己若是能在去香港之前,修為上突破煉神返虛,再尋幾件法器,與師父師兄聯手,基本上不可能會輸。

  但這事她也知道不容易,師父的修為就在煉神返虛的境界,她天資再高,也不太可能近兩年就突破了如今的境界,踏進師父那個境界的門檻。但夏芍卻是覺得,事在人為,這兩年她必須努力。等私人會所建好了,看看能不能在裡面布個風水陣,平時修煉用。

  一番思索打算,夏芍已是坐進車裡的後座上,把徐天胤車上的配置的軍用桌放下來,拿出朱砂毛筆,蘸水畫符。

  道家的符源自上古,盛於漢唐,在民間,有驅邪、祛病、護身等功效。在古代的時候,無論貧富貴賤,去道觀裡請符護佑平安是很盛行的民風。到了現代,由於科學的觀念,大多人看見道家的符,便會直覺認為是種神棍手段。

  符籙何以會靈驗,至今爭論不休。比較被廣泛接受的一個觀點是,符籙不是任何人畫了都有效的,一定要得道的高道所畫才能靈驗。因為這些高道均有修煉內家功夫,他們本身便是氣功師,在畫符的時候,意念便可在符紙上聚集一個場,人攜帶在身上,可調整人體的磁場,使之平衡。所以說,所謂的消災解難,其實就是一種陰陽平衡的手段。

  另外,現代醫學認為,許多病人對於得病有一種精神上的束縛,帶著符籙的人,往往精神上有一種寄託,心理上對於疾病的壓力和恐懼會減輕,精神趨於平穩,對輔助治療疾病便會產生效果。說白了,跟催眠術和心理暗示,有很大的關係。

  夏芍坐在車裡,深吸一口氣,調整周身元氣氣場,緩緩落筆。

  畫符需一氣呵成,走筆不能停,意念不能斷,否則這符便是失敗的。且畫符的過程中需念密語真言,這才是一道符的重心,沒有密語,不成靈符,即便是畫了,也是一道空符,沒有用處。

  因而道家的符雖然可以模仿著畫畫,卻並非人人畫了就管用。沒有修為,不得密語真言,畫了也沒用。

  一連畫了八道符,按理說,這樣符籙便成了,但夏芍卻是沒急著拿去車外,而是給這八道符結了煞。

  俗語雲:「刀無鋼不快,符無煞不靈。」倒也不是不靈,只是結了煞的符,靈氣大開,殺伐之力極強,一般情況下是不用的,即便是想用,現在會結煞的人也很少了。

  結煞的方法自古以來就不成文字,只有口授,非一脈的傳承人不得真傳,且受此方法時,需起誓為盟,不得洩露天機。因為結了煞的符,就像是開了鋒的刀劍,若是用來殺伐,只怕殺孽太重,有違天和。

  但夏芍今天要問候的人卻不是普通人,此人身為奇門中人,殺孽深重,作為同行之間的鬥法,卻是使得的。

  結成天罡煞之後,夏芍這才拿著符紙出了車子,找了平坦的空地,以桃木劍引著自己的元氣在地上畫法陣、布符紙,將七根七煞釘放去陣中殺位。

  這七煞釘上包裹著的符紙雖然在夏芍取釘時毀了,但由於那些符紙在釘外有些年頭了,附著其上,剛剛取出一天,符籙的咒力仍然會有餘存。而符籙既然管用,自然是因為那風水師畫符時,動用了自己的元氣。

  因而,夏芍今天便要用玄門嫡傳的奇門陣法毀了這七根釘子,給對方一個教訓!

  她盤膝坐去陣中,指上成印,分別結不動明王印、大金剛輪印、外獅子、內獅子、外縛、內縛等九道手印,她動作熟練,盤膝坐於山間空地,朱砂符籙之間,神色清明,目光堅定。

  這副場景若是被普通人看見,大抵要以為在拍影視劇,因為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很少有人知道,世上其實有極少數的這麼一些人,有這樣神鬼莫測的手段,能夠於千里之外殺人於無形!

  所以,在知道一些風水密事的人裡,沒有願意得罪風水師和奇門中人的。那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徐天胤倚著車子,看著少女坐在陣中不動如山,唯有手印不斷變幻,唇邊帶起淺淡的笑意。師父說她天資世間難尋,果真不虛,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沒有法器的助力,陣中的氣場便已經是變了。

  約莫半個小時,陣中殺門處,已聚集了駭人的罡氣,這股罡氣尋常人感覺不到,但如果能細看,也能看出那裡竟有無風自生的趨勢,且七根鋼釘莫名地開始震了起來!

  空靈的山間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起初還覺得清脆,沒過多久,其頻率便刺得人耳膜發疼,好似有一道嘯音如利刃般刺出去!

  這時,夏芍忽然眼底現出厲色,大喝一聲:「破!」

  隨著這一聲喝音從喉中放出,殺陣中,七根鋼釘齊齊崩斷!外表漆黑的顏色裡透著的邪氣頓時散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鏽漬來。

  而就在這一刻,市中心的私人茶座裡。

  王道林與閆老三對面坐著,見閆老三慢悠悠斟茶倒水,玩著茶藝,便說道:「閆大師,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昨天您還說要把那小丫頭引去偏僻的地方,今早晨我就收到了瑞海集團的請帖,說是下週六,邀我出席宴會。我特意問了一句,那小丫頭也收了請帖!赴宴的地方在郊外風景區的度假別墅,那地方有山有水,就那天人多點,平時很清淨。您看這地方怎麼樣?」

  閆老三聽著,滿意地笑了笑,他笑起來也帶著股子邪氣,反而更叫人發冷,「好。那地方在哪裡?我先去看看,那天試那小丫頭一試。」

  王道林聽了眼裡爆出喜意,心裡更是大喜。總算能叫他出口氣了!今天早晨,熊懷興在福瑞祥門口那麼大的嗓門一嚎,今天他出店裡的時候,兩旁店裡的人看他的眼神窩了他一肚子火!

  梁子本來就結大了,此仇不報,他王道林跟著那小丫頭姓!

  王道林咬著牙,心裡正解氣,卻忽聽「啪啦」一聲!

  他循聲望去,眼神大驚!

  只見閆老三弓著身子,手捂在胸腹間,手裡原本執著的紫砂壺倒在盤子裡,茶水灑了一桌子。而他卻是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驚得王道林也不敢過去,只在一旁試探問:「閆、閆大師?」

  「噗!」話音剛落,閆老三忽然一口血噴了出來,正噴在茶桌的茶具上,翠綠的茶葉濺上腥紅的血,顏色刺目得叫人心驚。

  「閆、閆大師!您、您這是怎麼了?」

  剛問完,閆老三便咳了三聲,咳嗽聲音暗啞發沉,竟又是咳出幾口血來!

  這下子嚇得王道林不敢說話了。他想叫救護車,又不敢叫,就怕得罪了閆老三,坐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敢問,也不敢說話,眼神驚懼。

  「有人……」閆老三蜷著身子坐了一會兒,身子終於不痙攣了,頭沒抬起來,聲音裡卻透著怒意,「有人作法傷我!」

  「……作、作法?」王道林眼神呆滯。

  「有這種這人……竟然有這種人!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閆老三聽起來像是喃喃自語,「……七煞釘?不!不!這不可能!」

  那七根釘子他根本就不是用符水所熔煉的特殊法釘,就是普通的釘子,外面包裹著符紙。符紙在取釘的時候必然會毀去,即便是有釘子,也不可能被用來作法傷他……

  等等!

  莫非……

  閆老三臉色陰沉得嚇人,凹陷的眼眶裡,雙眼卻是漸漸泛起邪佞的光芒,嘴角漸漸咧開,竟是大笑了起來。

  「好!好哇!竟然有這種高手!沒想到啊,沒想到……我還以為,國內奇門裡這種高手已經絕了!好!好!」

  他嘴角還有血,衣襟和面前的茶桌上也在剛才吐血時沾上了血漬。而此時,他竟然笑了起來,樣子實在有些癲狂。

  王道林驚疑不定,心底驚懼——誰?誰傷了閆老三?閆老三這樣的人,居然也能被人傷到?他說對方作法?作法這種事……當、當真存在?

  這個人是誰?

  那個小丫頭?

  不!不!絕不可能是她!那麼,就像閆老三猜測的那樣,是她師父?

  「把那處別墅的地址說給我聽!」閆老三的聲音突然傳來,把王道林嚇了個不輕,「既然是用七煞釘傷的我,對方必然跟那小丫頭有關。我要會會她師父!」

  王道林忙說了個地址,閆老三陰沉地笑了,「嘿嘿,原本還打算試她一試,既然敢傷我,就等著給他徒弟收屍吧!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解我這個招法……」

  ……

  市中心茶座裡的事,夏芍和徐天胤自然不知。夏芍在作法成功後便收了東西,恢復了周圍的氣場,便坐進車裡,徐天胤開著車回了市中心。

  差不多也是中午了,熊懷興打電話來,說是飯局地點定在市中心的假日酒店,正是昨晚徐天胤和夏芍吃飯的地方。

  兩人開車去了之後,來的人不止熊懷興和朱懷信兩人,還有朱家的兩個尚且在世的兄弟。

  朱家的這兄弟三人,老二朱懷信經營著筆墨齋,是國內書畫方面的評審專家;老四家境普通些,在一家國企任職。而朱家老三朱懷智卻是省裡的總規劃師,主管城市規劃方面的事。已經去世的老大聽說以前是市政府的官員。

  朱家三兄弟見了夏芍,自然是萬分感謝,飯局之時紛紛敬酒。夏芍並沒有多喝,但禮數卻是到了,四人也不勉強,他們其實也只喝了一點,畢竟四人這些年來,身體都一個接一個地查出病來,總不見好。如今雖然是知道了怎麼回事,但身體卻還是病著,不宜多喝酒。

  三人謝完了夏芍,便不由想起已經過世的父親和大哥,以及這些年家裡的事,都不由眼眶發紅。

  但朱家這三個兄弟,除了家境普通些的老四,其他兩個都不是好惹的。

  最先說話的是朱懷智,「沒想到咱們這一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竟然是小人作祟!既然查出來了,他王道林就別想好過!我這些年在省裡,認識的人還是不少的!等著!他別想好過!二哥,你不是在國內和省裡的書畫協會麼?找幾個古董方面的專家,給我查王道林!我就不信了,找不出他的把柄來!」

  「你是說造假和國家文物方面的事?」朱懷信問道,「前段時間,我是聽說王道林被文物局的人查著,手裡有金代古墓出土的銅鏡,但他說那不是他的,沒有證據,最後就不了了之,只把文物沒收了。」

  「那造假呢?哪個古董商不幹點這個?給我查!」朱懷智兩眼發紅,憤慨道。

  旁邊的熊懷興卻是臉色微微一變,暗地裡踩了他一腳。

  朱懷智這才發現他氣憤之下說錯話了,趕緊給夏芍賠禮,「夏總,我不是說你們福瑞祥。福瑞祥有你這樣的當家人在,我相信你們不會做這種事。」

  夏芍並未在意,朱家老父去世,長兄病逝,兄弟幾個現在的情緒乃是人之常情,她怎會介意?

  她只點點頭,便聽朱懷智接著說道:「但王道林不一樣,他連這樣陰損的事都幹得出來,本身必然乾淨不了!二哥,查查他,這事我安排。查出來,我就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朱懷信點頭應下,要真是王道林所為,他即便平時性子再與人為善,也不會不怒,不想給老父大哥報仇。

  夏芍在一旁聽著,微笑不語。世上的事就是這樣,總有報應的一天。用後世的一句流行語來說,那便是: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且這件事,王道林被查,對華夏也有利,倒是省了華夏不少心。

  一頓飯吃完,夏芍這才在朱家兄弟三人和熊懷興的連連道謝下,和徐天胤離開了酒店。

  兩人開車去了古玩街後頭的一條擺地攤的巷子,打算在裡面走走看。

  想想有段時間自己沒來地攤上撿漏了,一下車,夏芍便禁不住興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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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9: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現場鑒定與機緣

  青市古玩街後巷連著廟街,平時熱鬧著,週末來逛,人還不少。

  這條街上從中學大學的學生,到中年人老年人都有。因為街上擺攤的除了一些看不清真假的古玩以外,還有不少的工藝品,一律都是仿古的樣式,賣得也不貴,深受年輕人的喜愛。

  街道左邊是擺著工藝品小擺件掛件的攤子,右邊才是古玩的地攤。一般來說,年輕人在左邊走,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和悠閒散步的老年人在右邊走,所以進了這條街,如果從街頭巷尾遙望整條街,就會發現這很有意思的景象。

  因而,當夏芍和徐天胤走去右邊,兩人就在這條街上顯得有些顯眼。

  兩人的外貌都屬於比較惹眼的,如果只是夏芍一人還好,她氣質是寧靜淡雅的類型,第一眼不太會引人注意,越看久了才會覺得越有韻味,漸漸令人難以忘懷。

  而徐天胤不一樣,他氣質孤冷,再穿著一身黑衣,越發顯得身形精勁,往人群裡那麼一站,就好似群體裡忽然站出一匹孤狼,眼神冷寒,蓄勢待發,氣息危險而致命。就算他對人不感興趣,也阻止不了他強大的氣場。因而,兩人一出現在街巷裡,便引起了輕微的騷動。

  在工藝品攤子前挑著小掛件的女孩子們紛紛望來,驚喜地湊在一起低低尖叫,頻頻望去。

  徐天胤卻看不見她們,他只低著頭,目光一直跟著身前的少女。

  夏芍已是低著頭,注意力全在面前密集的地攤上。

  她自從在東市古玩市場上撿漏了那只元青花大盤後,就再沒去過。畢竟福瑞祥當初一開業,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只青花大盤是真品,那盤子起初就是她從地攤裡撿來的,估計她再去,看上的物件,那些攤主都不會再輕易出手了。

  而且,雖說是古玩這一行有行規,各自憑眼力吃飯,賣丟了或者買假了,都只能認栽。但是要知道,那只元青花在拍賣會上可是拍出了一億的天價,誰賣丟了這麼件大件,誰心裡也不會舒服了。當初那個賣丟了青花大盤的攤主趙明軍要是再看見夏芍,估計心裡不知得多不是滋味,所以,夏芍也就索性不去閒晃,惹人心裡不好受了。

  這麼算算時間,從去年到現在,她有一年多的時間沒來古玩的小地攤上逛了,今天一進巷子,便把她的癮給勾起來了,難免有些興奮。

  夏芍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小薄棉外套,毛絨絨的領子,脖子上圍著淺粉的圍巾,下巴融在裡面,襯得圓潤薄粉的臉蛋惹人憐愛,尤其是此刻眼眸發亮,微微一笑,幾分嬌俏。

  她興奮的模樣落在身後男子眼裡,目光淡淡的柔和,隨即他伸出手,默默牽了她的手過來,像是怕她興奮起來會跑丟了似的,然後跟在她身後,任由她拉著在人群中慢慢穿梭。

  夏芍一連走了十來處地攤,忽然在前方一處攤子上目光一定,眼神一亮,露出抹喜歡的神色。

  只見前面的地攤上擺著一件韻味淡雅的花瓶。這花瓶是粉彩瓷,也就是釉上彩的一個品種,在燒好的素器釉面上進行描繪,然後再入窯燒造而成的一類瓷器。

  粉彩瓷早在清康熙後期便由景德鎮燒造而出,雍正時期已經十分精緻,乾隆時期更是達到了鼎盛,直至如今,都有燒造。

  夏芍看上的這件粉彩花瓶是通體白釉,瓶直口微撇,直頸,腹部豐滿渾圓,造型特別可愛。更雅致的是,上面通體繪著桃樹一株,枝上面結著大大小小不等的蟠桃九個,那蟠桃尖上粉粉一點,煞是好看,桃樹旁還開著一簇月季,整個瓶子看起來淡雅喜人。

  夏芍原還想著今天要買個花瓶回宿舍,沒想就碰見了這麼件,韻味淡雅,確實討人喜歡。

  「喜歡?」身後傳來徐天胤的聲音,明顯發現了夏芍目光的落處。

  夏芍一笑,回身道:「過去看看。」

  然而,兩人離著地攤還有兩步時,對面過來兩個老人,明顯是一人把令一人請過來掌眼的。一到了攤子前,就樂呵呵地說道:「老于,你幫我掌掌眼,看看這粉彩蟠桃紋的天球瓶!」

  後頭姓于的老人就走過來,蹲在地上,把這件花瓶小心地拿起來開始細瞧。

  古玩一行的規矩是先到了的先看,別人入手的時候,後來者只能等前者看好了,放在實處,離手之後,才能再接過來。

  夏芍一看晚了一步,也不著急,便站在老人旁邊,也跟著近處細細看起了這瓶子。一看之下,夏芍不由挑了挑眉。

  這件花瓶足底書著青花「大清乾隆年制」六字隸書款,而且繪畫工細,層次清晰,而且渲染的手法非常的濃厚成熟,構圖疏密有致,竟然連葉子的陰陽向背、樹枝的老枝新芽都表現得很精細!

  夏芍眼神亮了亮——這足以稱得上是一件高仿品了!如果拿去工藝品店裡,身價也是不錯的!當然,放在這古玩市場的地攤上,就有點魚目混珠了。

  那兩位老人顯然是拿不準,那位於老細細看了很久,點著頭,語氣卻是不敢肯定,「這繪法、構圖和器型確實像是乾隆年制的,要真是乾隆年制的,可就值錢了呀……」

  「是吧?」旁邊的老人也興奮地指給他看,「老于,你看這裡,這瓶子足底和內裡都有極淺淡的綠釉,你迎著光看看,釉面有極細小的皺紋,就跟水面的波紋一樣!這綠裡綠底的特徵,確實像是乾隆年間的東西!」

  于老迎著光看了看,「嘶」了一聲,緩緩點頭,但眉頭反而更加皺了起來,撇了撇嘴,搖頭,「我說老劉啊,就是看著哪裡都像,這心裡才不踏實呀!我是看不準的,我勸你也悠著點,免得打了眼、吃了藥啊。」

  打眼、吃藥,在古玩一行的術語裡,都是指看走了眼,花錢買經驗買教訓的意思。

  「可是……」那位老人顯然不太想放棄,「要不,再找老孫老齊他們過掌掌眼?」

  「他們也是個半調子,懂什麼!」于老搖頭說道,抬頭看了攤主一眼,「小夥子,你能跟我說說這物件的來歷麼?」

  夏芍在一旁也順著于老的目光看向這攤子的攤主,這攤主倒是挺年輕,也就二十五六歲,身量中等,身形還算結實,膚色偏黑,表情嚴肅,不苟言笑。但夏芍的目光定在他臉上,卻是微微一愣。

  這攤主,眉宇間隱約能見愁苦之色,其日月角左太陰略有塌陷,父親已不在世了,而且母親也有病在身。

  他見于老問這瓶子的來歷,話竟也不多,簡潔地說道:「鄉下老農家裡收上來的。」

  他這麼一說,兩位老人便互看一眼,表情都是有些拿不準。一般來說,這種地攤上的物件,有的小販為了能忽悠出去,會使勁地編足了故事,細說物件怎麼怎麼來之不易。但這年輕人說得倒是簡潔,他要是說得天花亂墜,那可就要小心了,他這麼一說,更不好叫人下判斷。

  于老小心地把這件粉彩的花瓶放好,便起身退了兩步,撇著嘴搖頭,「還是再看看吧。」

  「要不我還是把老孫和老齊叫過來吧。」

  兩位老人商量著,夏芍一看于老離手了,她這才蹲下身子,把這瓶子拿到了手裡,垂眸笑著又細看了看,越看越是喜歡——嗯,這素雅的圖案很合她的眼緣,放去宿舍裡用來插花挺美的。

  沒想到,夏芍一蹲下來,那攤主居然說話了。

  但他不是跟夏芍說的,而是跟徐天胤說道:「這位先生,這位小姐是你女朋友吧?你們兩個挺般配的,把這花瓶買給你女朋友吧,只要你肯跟我拉手論個價,我保證價格公道,絕不坑你。」

  徐天胤難得看人,倒是對著那男人點了點頭,看起來真要跟他論個價。

  夏芍蹲在地上抬頭,鬱悶地去看那攤主。剛才那兩位老人看了那麼久,他都不勸人買,怎麼她一看,他就開始忽悠徐天胤?難不成,她跟師兄兩人臉上寫著「冤大頭」?

  徐天胤對古董方面沒什麼眼力,他不像夏芍那樣有天眼在,他只能憑著自身修為,感覺到有吉氣或者煞氣的物件,其他的是真品還是贗品,他看不出來。但他卻是不在乎,她喜歡就好。

  眼看著徐天胤還真想跟這攤主拉手論價,夏芍便放下花瓶,站起身來道:「等等。要論價是麼?我跟你論。」

  古玩這一行,除了那種一眼假的東西,基本上在大庭廣眾之下,都是賣家和買家拉手論價的,兩個人靠著袖子或者拿一塊布來遮掩,以手勢討價還價,到底是多少價碼成交的,只有買賣雙方知道。

  但知道這種拉手方式的人,要麼是行裡人,要麼是有些見識的,這攤主見徐天胤氣質非凡,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所以他才問徐天胤。沒想到,這蹲在地上看花瓶的女孩子居然開了口,這不由叫攤主愣了愣。

  旁邊的兩位老人壓根就沒走,見夏芍蹲下身子來也是看的這花瓶,便住了腳步。那有意這花瓶的老人,一看攤主主動跟人論價了,神色就有些著急。但剛才是兩人拿不準放下了的,因而這時候再急也沒用,便只能站在一旁看。

  兩人對夏芍懂得拉手的規矩也感到有點驚訝,這女孩子剛剛站在一旁的時候,感覺是個非常恬靜的孩子,沒想到竟懂這些。

  而這時,夏芍已站起身來,她一站了起來,氣質便立刻變了。唇邊掛著淺笑,眉眼寧靜,一副萬事底定的氣度。

  這不由令兩位老人和年輕的攤主都是愣了愣。

  但這時夏芍已經伸出了手,那攤主也只好伸出手來。正值冬天,都是穿著棉衣,袖子裡有足夠的空間,因此便沒拿布來遮擋,兩人只把手縮在袖子裡,開始了討價還價。

  拉手論價的時候,每根手指代表的價格不同,在古玩行裡來說,一般情況下,拇指代表百萬,食指代表十萬,中指代表萬,無名指代表千,小指代表百。

  那攤主一伸手便用食指敲了夏芍一下,夏芍一挑眉。

  十萬?果真是把他們當成冤大頭了!

  她笑了笑,用無名指敲了那人一下。

  一千!多了沒有。這還是看在繪畫技法等各方面高仿的情況下,給的價格。

  那人明顯皺了皺眉頭,想必是心理落差太大,眼底有些怒意,不甘心地又出了個價,把價格降到了八萬。

  夏芍搖頭一笑,暗道這人真是不死心。她乾脆把價格又往下落了兩百,降到了八百,然後用拇指碰了那人一下,表示最後出價,不再議了。

  對方眼底怒意更重,直接把手放下了,面若寒霜,說道:「算了,我看你是不想要。」

  「我看你是不想賣。」夏芍一笑,原本覺著這人家裡有病重的母親在,她給的價格已經是不低了,但這人明顯是想訛她,那她也沒必要當這慈善家了。

  古玩這一行,雖說是各自靠眼力吃飯,但這人想賣給他們,明顯是覺得他們應該是外行人,把他們當成冤大頭來訛詐的。這性質就不一樣了。倘若剛才是徐天胤跟此人拉手論價,夏芍相信,他壓根就不會還價,定然是對方說多少他就給多少,就這麼買了。

  這怎麼行?這種冤枉錢,夏芍是絕對不會讓徐天胤花的。

  夏芍臉上含笑,語氣卻是帶點冷哼,看得一旁的兩位老人眼神驚疑。

  嘶!看這樣子……怎麼?東西有點問題?

  夏芍卻並不直說,畢竟在其他買家面前說人家的東西是真是假,有違行規。但這東西她是不打算要了,反正花瓶到處都有,去別處看看就行了。

  她拉著徐天胤便走,旁邊攤子上的攤主卻是從剛才開始就盯著夏芍看了。他越看越是驚疑,直到見夏芍要走,他才說道:「你……我看著你有點眼熟……」

  夏芍一愣,停下腳步。

  那人卻是恍然地一仰頭,一指夏芍,「哦!我看出來了!福瑞祥的夏總!對不對?」

  夏芍跟徐天胤進這條巷子的時候,本就惹了不少人的視線,剛才一番拉手討價還價,和攤主不太愉快的氣氛早就吸引了一些人,周圍這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一聽旁邊攤位攤主的話,眾人紛紛驚異地看向夏芍!

  「福瑞祥?華夏?」

  「華夏的董事長?那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

  「咦?別說!還真挺像!跟電視上看著有那麼點出入,但是仔細看的話……」

  「小姑娘,你真是華夏集團的夏總?」

  身後的人越聚越多,很多人都是興奮的,旁邊的兩位老人和攤主卻是驚愣了。凡是對古玩收藏感興趣的人,或者這一行的人,沒有不知道福瑞祥的,其崛起是堪稱傳奇的存在,在夏天的拍賣會之後,街頭巷尾就有各種版本流傳著。

  而這個在人們這個夏天之後,茶餘飯後時常談論得津津有味的人,竟然在他們面前站著?

  人人都有追捧名人的心理,而夏芍因為她的年紀和作為,確實稱得上是商場裡的名人。

  既然被認了出來,夏芍便也不矯情隱瞞,反正福瑞祥就在這附近的街上開著店,不管是古玩行的同行,還是這些練攤的同行,早晚都是要認識的。

  見她點頭承認了,人群「嘩」地一聲,沸騰了!

  「福瑞祥的夏總!華夏的董事長!是真的啊!」

  「喲!這年紀也太年輕了,瞧著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啊!」

  「聽說是白手起家呀!太有出息了!」

  人群熱熱鬧鬧,旁邊攤位上攤主們主動過來熱情地跟夏芍握手。

  「夏總,聽說你們福瑞祥開業的時候,宴請古玩行會的同行,當場鑒定了一件舊仿的宣德瓷,眼力很獨到啊!」

  「是啊,夏總。只可惜我們沒機會去,沒這個學習的機會啊,呵呵。」

  這些人難免有套近乎的意思,夏芍只是點頭與眾人握手笑了笑。

  這時,與夏芍論價的攤位的攤主卻是皺了皺眉頭,眼底神色有點微怒,「夏總,既然是同行,你到我這攤子上來,是什麼意思?」

  這話一出,攤位前熱鬧的氣氛便變了變,人群的聲音慢慢沉寂了下去。

  自古同行就是冤家,古玩行裡雖然說有行會在,同行之間有交流眼力的時候,與其他行業不太一樣。但除非是同行邀請,基本上確實很少有不聲不響去別人攤子前看東西的,這難免有點想撿同行便宜的意思。

  而夏芍是以元青花大盤起家的,這電視報紙不知道都報導多少遍了,專家更是把這只青花大盤當做收藏界的經典例子,講過來講過去,凡是對收藏感興趣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這攤主這麼一說,難免有指責夏芍想來他攤子裡撿漏的意思。

  這、這可有點對名聲不大好啊……

  「我今天是陪朋友過來看看的,無意間看見這件粉瓷花瓶,覺得素雅,很喜歡,才動了論價的念頭的。即便是同行,也時常有交易的情況。就算我沒表明身份,我給你的價碼卻是公道的,我一點也沒欺同行,甚至我的價碼在市面上來看,都算是高的。是不是這麼回事,你自己心裡清楚。」夏芍不慌不忙,不氣也不急,笑容淡定,語氣閒適。

  她這份氣度無形間便有一種說服力,後頭不少人都紛紛互望,輕輕點頭。

  確實,同行之間交易,跟收藏者或者外行人來交易還不太一樣。如果不表露身份,想來同行這裡撿漏,那自然要落個不好的名聲。可如果是給個公道價,那就另說了。那就跟正常交易沒什麼兩樣了,不存在誰撿漏誰坑誰的事,表不表露身份,都無所謂了。畢竟大家做生意,價碼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眾人也聽出來了,看這情況,應該是夏總出的價碼,不符合對方的心理價位?

  那麼就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是夏總存了撿漏的心思,壓低價碼;要麼就是對方剛才沒認出夏總來,想忽悠出去,價格抬的高。

  可是聽說這小姑娘年紀不大,眼力堪比多年的老行家,當初在東市古玩市場,可是撿了不少漏的。

  如果她的眼力沒有錯,那麼就是說,對方的這花瓶,是件贗品?

  不然,怎麼會在價碼上有這麼大的分歧?

  周圍人議論紛紛,心裡都是好奇地不得了——這花瓶到底是真是假?假的話,假在哪裡?

  但好奇歸好奇,一群人卻是都沒開口問,畢竟問了人家也不會說。這是行規,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下對同行的物件指手畫腳。所以,好奇得心裡撓心撓肝,也只得忍著。

  那年輕的攤主卻是不樂意了,「夏總,你這麼一說,雖然是沒有明說,但別人都猜測我這花瓶是件贗品,你叫我以後怎麼賣?」

  夏芍挑了挑眉,淡淡笑問:「那你的意思是?」

  「我這明明就是件清乾隆朝的粉彩九桃瓶,我從鄉下老農那裡收上來的,之前沒認出夏總來,我看您朋友像是個有錢的,我也是想多賣點錢,這才想跟您論論價的。可是您給我那價碼,跟撿漏沒什麼區別!」

  他這麼一說,人群又是「嗡」地一聲,議論紛紛。剛才還相信夏芍給的價碼公道的人,也開始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這攤主說的話沒什麼破綻,也是人之常情,那……真是福瑞祥的夏總在入了行以後,還打算從同行這裡撿漏?

  那、那可真是……

  這氣氛的變化,夏芍依舊淡然處之,她的目光始終就沒從這攤主臉上移開過,只是淡淡笑問:「我就問你,你打算怎麼樣。」

  「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必須給我這件粉瓷花瓶正名!要不然你今天走了,它以後的身價也是個尷尬。不如你今天就說說看,為什麼要給我這瓶子這麼個價碼,你要是能說出來,我就按你剛才出的價碼賣你,你要是說不出來,你就按我剛才開的價碼買下來!怎麼樣?」這人皺著眉頭看夏芍,眼底卻有絕決堅定的神色。

  眾人一聽,「哎呦」一聲,卻都是目光興奮!

  這不就是說,要現場鑒定的意思?

  雖然古玩行裡有行規在,但若是賣方同意了,現場鑒定就無所謂了。是真品還是贗品,大家都發表意見來論道論道,這才是古玩收藏令人著迷的魅力所在!

  難不成,今天真有一場現場鑒定可看?

  那可真是難得的學習機會啊!

  要知道,在古玩巷子裡練攤的人,和開古玩行的人,那自然不是在一個檔次上。古玩行的人大多在某一方面,比如說書畫、瓷器、古錢幣、古書籍或者古玉等方面,眼力堪比專家,而對自己不太精通的方面也頂得上半個專家。不然怎麼能成為古董商呢?

  而擺攤練攤的人就不能比了,他們大多無論眼力還是古玩鑒定的知識,都是要潮一點的。再加上來這條街上閒逛的藏友,也大多是半調子,來練練眼力,體會跟人交流的樂趣的人居多,裡面也不乏初學者。

  別看夏芍年紀輕,聽說她撿的漏可不少!那就說明眼力驚人!現場鑒定,對於這些人來說,無疑是個學習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來之不易,畢竟大家都是平時自己摸索,倒是都想去找專家學習,可專家都忙著,哪有工夫理他們這些人?

  「夏總,你就說說看吧!這件粉彩花瓶你是怎麼看的?」

  「是啊,說說吧。對方都同意了,也不算違反行規。」

  「對啊對啊。」

  一群人開口鼓動夏芍,站在夏芍身旁的老人卻是其中最激動的,他說道:「小姑娘,你就說說看吧。我剛才差點就打算買了這瓷瓶,但是聽你的意思,多半是贗品。我就弄不明白了,假在哪裡了?你說說看吧,不然我老人家可就要吃不下睡不著了。」

  夏芍聽了笑了笑,看向那攤主,「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那攤主目光堅定地看著她,說話擲地有聲,「不後悔!男子漢大丈夫,言出必行!你說吧!」

  夏芍心裡發笑,這怎麼跟慷慨就義似的?剛才訛人的心思哪去了?看來這人是想最後一搏,他看起來倒真像是個孝子,想賣了這花瓶給母親治病,但這不代表訛人就是對的事。畢竟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好給他這麼坑。

  於是,夏芍這才點了點頭,把那花瓶給拿了起來。

  她一拿起來,周圍便靜悄悄一片,生怕弄出點動靜來,聽不見她說的話一般。

  夏芍卻是把手裡的瓷瓶拿給老人看,「老人家,你剛才說綠裡綠底,且對著光看有波紋,明顯是乾隆朝的特徵,對吧?」

  老人點頭,「對!這個我想我沒記錯,我家裡那本從書店買回來的書上是這麼說的!」

  夏芍笑著點頭,「書上說的沒錯,但要鑒定一件物件,還需要從這物件本身入手。就拿我手上這件粉彩九桃瓶來說,我說它是贗品,恰恰就是因為它的綠裡綠底。」

  她這麼一說,周圍便是嘩地一聲!

  老人急急忙忙問道:「為什麼?」

  他身旁的于老也是問道:「是啊,小姑娘!為什麼?」

  夏芍舉了舉瓶子,周圍便又了靜了下來。

  她淺笑著說道:「兩位老人家請看這瓷瓶的整體風格,它是通體白釉,素雅的風格,這種風格是雍正年間流行的風格。蟠桃紋的題材是雍正年間官窯器的式樣,因為式樣精緻經典,題材寓意吉祥,直到光緒朝一直都有仿製。綠裡綠底是乾隆年間才出現的,雍正時期沒有。但既然是仿製的雍正年間式樣,為什麼要加上綠裡綠底呢?這實在是畫蛇添足,原本無論是畫工、構圖等各方面仿製技藝都很高明,這地方卻是個敗筆。」

  兩位老人,包括身後圍著的人群都是靜默了半晌,這才發出「原來如此」的呼聲。

  「哦!原來是這樣!我差點被這綠裡綠底給騙了!哎呦,光看書實在是……要不得!」老人搖搖頭,臉上的驚訝卻是沒有散去。

  就在眾人都盯著夏芍手中的瓶子瞧時,那攤主的眼底神色略微一閃,接著說道:「就算它不是乾隆朝仿製的,難道就不可能是後來仿製的?若說有點年頭,也是值點錢的。」

  夏芍抬眸看過去,卻是搖頭一笑,「這物件就是件新仿。」

  「怎麼說?」老人又好奇地問道。

  「因為康、雍、乾三朝的粉彩用的彩料略有不同,裡面加入了氧化砷,這使得材料極易風化,料質也更鬆軟,經歷了長久的年月之後,若是保養不當,釉彩便會有所脫落。保養的好的話,表面也會產生一種五光十色的光暈,稱為『蛤蜊光』。這種光在不同顏色的釉彩上程度有濃有淡,以白釉來說,側著光看,還是能看出來的。這是一種歷經歲月的光暈,豈能是作偽者能夠仿製的?聽說民國初期,還有作偽高手能在上面做上光暈,但現在嘛……」

  夏芍搖了搖頭,一笑。

  她笑容淡雅,講解起來一直是不緊不慢,娓娓道來。沒什麼給人指點的高姿態,就像是閒話家常一般,寧靜的氣質讓人覺得舒服。周圍也立刻都是點頭讚歎聲,人們紛紛點頭,感慨、嘆服。

  「原來是這樣,真是學到了。」

  「夏總,眼力真好啊!怪不得能開起福瑞祥來!」

  「這眼力怎麼練出來的?少年成材啊!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巷子裡已經聚滿了人,裡裡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許是華夏的董事長在這裡的消息不脛而走,不少人從別的街上趕來看熱鬧。讚揚、嘆服、恭維,如潮水般湧來,夏芍卻是淺笑立著,寵辱不驚。

  徐天胤一直站在她身旁,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鑒定古玩,總覺得少女知識豐富、淺笑著娓娓道來的模樣,就像午後的一盞淡雅的茶,或者是茶室裡微微撥動的琴弦,寧靜,韻味悠然,入了人心底就使人想閉目養神,享受這一刻的時光。

  男人的眸光柔和迷人,輕輕將花瓶從她手中接了過來。

  而就在這時,那攤主卻是一皺眉頭,氣憤說道:「這也不是絕對的!別說這麼肯定!現代也是有高手的!你懂什麼!你怎麼知道現在就沒有人能在上面……」

  他話還沒說完,就忽然一閉嘴,神色有點不對。

  眾人都是聽了出來,這話有點說漏了嘴的意思。

  夏芍挑眉一笑,頗為趣味地一笑,「現在有這樣的人?誰?你嗎?」

  那人閉嘴不說話了。

  周圍卻是有人說道:「甭管現在有沒有這樣的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是說,你知道這物件是新仿的?那你剛才還一口咬定是乾隆朝的?幸虧今天是遇上懂行的了,要是我們這些人,不就打了眼了?」

  「你剛才說現在也是有高手的,是什麼意思?那樣的人是高手?那根本就是坑人的!收藏的人,最恨你們這些作偽造假的了!坑了多少人!」

  「就是!你這麼說,說明你知道有這種人?是誰?告訴我們,我們一定報案!這種人,就應該重罰重判!」

  群情激憤,那人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臉色漲紅,從耳根到脖子全都紅了,似乎也有羞愧之意,但眼神卻是堅毅,石頭一般,拳頭緊緊握著,眼看著地面。

  夏芍見他這般眼神,便垂了垂眸,說道:「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想他只是急著辯解,隨口那麼一說,不代表真認識作偽的人。」

  「夏總,你也太好心了,這人剛才想坑你!」一人喊了句,四周都有人附和,還是群情激憤。

  那人卻是愣了愣,抬頭看向夏芍。

  夏芍搖頭笑了笑,「不見得。這人是想訛我,他的做法固然不對,但我見他也是事出有因,且良知未泯。剛才在我之前,這位老人家已有出手的打算,這攤主若是肯說些好話,忽悠一下這位老人家,說不定老人家就買了,可是他什麼也沒說,明顯是不想坑老人。他必然是覺得我這位朋友家世不錯,許不在乎這幾個錢,這才想讓我們當冤大頭。但念在其家中有生病的母親,許也是救母心切,雖一時心思不正,好歹還算孝子,這事我便不追究了。」

  「生病的母親?」周圍人紛紛驚訝。

  「喲!我想起來了!」有人忽然說道,「我聽古玩行的朋友說,夏總是位風水大師!看風水相面什麼的,很準咧!」

  「風水大師?」不少人驚異了,紛紛看向那名攤主,只見其臉上一片震驚之色!

  莫、莫非……

  看準了?

  喲!這東西,還真準啊?

  神了!

  剛剛才從現場鑒定粉彩花瓶的嘆服中走出來的眾人,立刻又譁然震動了。

  夏芍卻是對那攤主說道:「一千,這花瓶我要了,你看怎麼樣?」她剛說完,又想起什麼來,從徐天胤手中把花瓶接過來,抱在懷裡,轉身問兩名最先看上它的老人道,「這位老爺爺,這花瓶我要了,可以吧?」

  她歪著腦袋,抱著花瓶的模樣有幾分嬌俏可愛,倒把老人給問得不好意思。

  「哎呦,問我幹什麼!這丫頭……你想要就要唄!我開始以為是真品,現在都確定不是了,我肯定不要了。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要了,誰叫你眼力比我老頭子好呢?」

  老人這麼一說,周圍人都是笑了起來。

  夏芍這才抱著花瓶轉身,卻見那攤主看著她,眼神複雜,卻是重重點了點頭,難得說了句,「謝謝。」

  夏芍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由於她跟徐天胤兩人身上都沒帶太多現金,兩人便決定跟這攤主一起去銀行取錢。經過剛才這事這麼一鬧,這攤主這兩天的生意是不成了,估計要避避風頭再來。他當下便決定收攤,身後就停著一輛三輪車,還是腳踏式的,可見家境清貧。

  他把攤子裡的物件都放進了車子後面,這才騎著三輪車,慢慢走出擁擠的人群。

  夏芍和徐天胤也是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拐了彎,走出大半條街去,才總算遠離了眾人的注目禮,夏芍不由抬頭對徐天胤苦笑了一下,今天本來是來找找看有沒有含有凶煞的古刀的,沒想到遇見這麼件事,現在刀也不用找了。

  徐天胤淺淺扯動唇角,默默牽過她的手來,幫她把懷裡的花瓶又接了過來。

  銀行在市區的街上自然很好找,徐天胤取了現金出來交給那名攤主。那攤主謝過之後,夏芍便打算和徐天胤把瓶子放去車裡,找處茶座坐下來歇歇。

  那攤主卻明顯有話想說。

  夏芍挑眉看向他,他半低垂著眼,臉上漲紅,最終卻是說道:「夏總,今天謝謝你。你說的對,就算我家裡有生病的老母,也不該動這種歪心思。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謝謝你,還有……對不住。」

  夏芍聽了笑了,輕輕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好。」說完,她本是想轉身就走,卻終是覺得這男人對母親的孝心挺令人動容,這才多問了一句,「我能問問你母親得的是什麼病嗎?」

  那男人眼底的悲傷一閃而過,低頭說道:「腎不好,慢性腎衰竭。醫生說要換腎,湊不夠錢的話,只能是靠透析維持著……」

  夏芍愣了愣,微微蹙眉。怪不得,他一開口就要十萬,這病確實是花錢的,普通家庭根本承擔不起。

  她垂眸想了一會兒,去旁邊車上取來紙筆,寫了個手機號碼遞給男人,「拿著吧,這是省內剛成立的一家慈善基金會,你找他們,審查過後,他們或許能幫幫你。」

  男人看著夏芍遞來的紙,知道那是救命的,卻是搖了搖頭,「不用。」

  這倒令夏芍一愣。

  男人卻接著說道:「是這樣的,夏總。其實我家裡有幾件我父親留下來的古董,我想如果能賣了,也許就夠給我媽治病的錢。既然你是福瑞祥的老闆,我想不如就……哦,不過你放心!那幾件物件絕對是真品!」

  「那你之前怎麼不賣去古玩行?」夏芍挑眉。家裡有古董在,為什麼不賣?反倒要在古玩市場裡做這種蒙人的事。

  「那幾件古玩是我父親生前收藏的,我母親不同意賣,說那是我父親留給她的念想。假如她不在了,這些就留給我,成個家……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我母親脾氣倔強,她不肯,我怕影響她的心情影響治療,就想別的辦法籌錢了。直到今天我覺得……實在不能這麼下去了,還是賣了吧!夏總放心,物件你可以先去看看,看中哪件你就收哪件,價碼低點沒關係。」

  夏芍聽了歎息一聲,覺得有些心酸。既然這樣,她沒有不收的道理,她本來就是幹這一行的。

  「你家裡是些什麼古董?」她這才問道。

  男人一抬眼,對她道:「刀!古刀!古兵器!一共八件。我父親是古兵器的愛好者,他從來只收藏這些!」

  夏芍一聽,愣了。

  她突然轉頭,看了徐天胤一眼,眼裡有驚喜的神色。

  這叫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天不就是為了找古刀來的嗎?

  雖然,這男人家裡的古刀也不見得一定會符合他們尋找的條件,但有總比沒有好,值得去看看!就算是沒有,也能給福瑞祥收回一批古董不是?

  徐天胤輕輕點頭,夏芍笑道:「那就去你家看看!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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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9: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收服!龍鱗匕首!

  男人名叫常久,家住市裡老房區裡快要拆遷的老四合院,院子裡的磚面都陷的陷、裂的裂,年頭已經很久了,但收拾得還算乾淨。

  可還沒進門,夏芍便和徐天胤對望了一眼。

  夏芍一皺眉,看去屋子的北方,那地方一片黑濃的陰煞之氣,幾乎籠罩了整間北屋,並隱隱有向其他屋子散開的趨勢。夏芍邁進屋子,發現牆角處是一切煞氣的來源,她一眼掃過,便發現地面上放置了一個水缸。

  「你在水缸裡放了什麼?」夏芍表情有些嚴肅地問道。那地方放個水缸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哪裡來的這麼凶的煞氣?

  常久話不多,進了院子便帶著夏芍和徐天胤往中間的屋子走,聽見夏芍的問話,回過頭來,眼底有些驚訝的神色,「夏總怎麼知道我在水缸裡放了東西?」

  夏芍沒跟他解釋,只是直接說道:「快取出來!那東西煞氣極重,你們家的房屋坐向來說,北邊主母,你放在北邊屋角,是想讓你母親的病雪上加霜?」

  常久一聽這話,果然臉色變了,幾步就衝了過去,然後去搬那水缸。

  夏芍跟著過去,發現那水缸裡竟然沒有水,而是底部鋪著層厚厚的白花花的東西,看著像鹽……

  常久把水缸轉出來,讓它遠離北邊房屋。他皺著眉頭,看起來很厭惡裡面的東西,轉著水缸便想把它丟去門外。

  夏芍卻把他攔了下來,「你放去門外也沒有用,這東西凶煞太重!若是放去門口,這股煞力直接從大門氣口衝進來,還是大凶。讓我看看吧,裡面放著什麼?」

  「不行的,夏總。我給你看的那八件古兵器裡沒有這件,這把刀很凶!我聽一位雲遊的老道說,我父親的死可能就是收藏這把刀的關係。他給了我一張符,說未必鎮得住這把兇器,要我尋一處道觀,作法鎮住。附近倒是有一家道觀,但是那些個道士,都看不出這刀很凶來,我一想,這要是放在道觀也等於害人了,就把它又拿了回來。起初是拿去了市郊一處山下埋了起來,直到昨天,才取出來拿回來。我聽說鹽能驅邪,就把它用鹽埋在了水缸裡,沒想到……」

  常久說著,夏芍卻是回頭看了徐天胤一眼——刀!含有凶煞之氣的刀!

  沒想到,居然真被他們碰著了!

  「我既然能看出凶煞來,自然不怕它。你讓開吧,我把它取出來看看。」夏芍說著話上前,徐天胤卻在後面拽了她一把。

  「我來。」他不容分說,把夏芍護去後面,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夏芍無奈苦笑,她看起來難道很像是會粗心大意,不懂得防護的人麼?那刀上面不是有道符麼?雖然是不能完全封住煞氣,但好歹有點作用,她再以元氣護住自己的話,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夏芍苦笑之時,徐天胤已將水缸放倒,將其中厚厚的鹽抹開,將東西端平,取了出來。

  只見徐天胤掌心中的是一把匕首!形式為中脊,外面有刀鞘,刀鞘很新,明顯是現代之物。匕首裡面是個什麼情況看不見,因為上面封著一張符,遮擋了匕首的全貌,一從水缸裡取出來,凶煞之氣便極厲的逼來!

  「師兄!」夏芍面色嚴肅下來,斂眸掐起一道指訣,含著自己的元氣虛空畫了一道符,向那匕首逼去!

  那匕首「嗡」地一聲,竟似反抗一般,在徐天胤掌心微顫,但其外面包裹著一道紙符,又被徐天胤的元氣所縛,夏芍虛空制的一道符逼來時,它掙扎了好一陣子,終是抵不過這三道力量,漸漸安靜了下來。

  它安靜下來以後,煞氣已被鎖住,徐天胤卻是也虛空制了一道符將其縛住,接著才慢慢揭了那道紙符。但紙符一去,束縛少了一道,煞氣就開始有震動的苗頭。

  徐天胤看了夏芍一眼,「好凶,要能降服倒是把不錯的防身之物。能看出是哪個年代的?」

  他這麼問著,匕首卻是托在掌心,以元氣隔絕著煞氣,看起來並沒交給夏芍的打算。

  夏芍微微笑了笑,心裡湧出暖意,且略微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師兄也會虛空制符,師父說,會虛空制符的人,修為一般在煉神返虛的境界。她這樣的屬於天資極為過人的,沒想到師兄天資也這麼不錯。原本,她只聽師父說過,師兄在奇門陣法上是奇才,沒想到他在煉符制符這方面,也天資過人。

  兩人這一番對話和行為,早就看得常久在一旁驚愣不已。這不是平常人所能接觸的事情,當初那老道說他父親的死跟這把古代匕首有關,並且給了他一張符,已經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了。然而今天的所見更加不可思議,兩人虛空畫的什麼圖他看不出來,但這把匕首在沒有人動的情況下,自動嗡鳴卻是親眼所見!

  這世上,當真有這種事?

  「這匕首你父親什麼時候得到的?是什麼來路?你可知道?」夏芍問道,問玩又對徐天胤道,「這上面的鞘是現代製品,後期配上去的。裡面是個什麼樣子,要把鞘拿下來看看。」

  古兵器的收藏屬於比較冷比較偏的門類,她接觸的也不是很多,但這件匕首有她的天眼為證,是見古物是肯定的。只是年代出處之類的,許還要聽聽來路,再慢慢推論。

  「來路我倒是知道些。夏總,進屋說吧。」常久把夏芍和徐天胤請進正屋。裡面擺設也很陳舊了,一張藤制的長椅,一張玻璃茶几。

  三人坐下,常久泡了茶來,茶很一般,但茶具卻是精美。

  夏芍特意注意了一下,仿粉彩的,跟剛才在古玩市場買下的那花瓶像是出自一人之手,畫工、構圖都很精細。

  她微微挑眉,卻是將這事暫且壓下,看向徐天胤手中。

  徐天胤這時已把刀鞘拿了下來,只見這把匕首兩邊有刃,形式中脊,脊上刻著龍紋一般的裝飾!

  「龍紋?」夏芍微微一愣。

  古代的刀劍在起初的時候,是貴族佩戴的飾物,象徵身份地位,而身份地位不同,圖騰也不同。不是每個貴族都有資格在刀劍上刻花紋,而刻的花紋也有講究。這龍紋……很明顯是皇家所有!

  而且,這匕首的用材很不尋常,雖然現在還斷定不了年代,但其歷經了這麼長久的歲月,中間略有印漬,但兩邊刀刃竟然還鋒利雪亮!

  「這把匕首是三年前,我父親從一個倒斗的人手裡收回來的。那個人出手很急,價碼也不高,只說是倒了南邊的一個大鬥,裡面卻很晦氣,沒什麼東西,就倒出來幾樣,還被文物局的人給盯上了。我父親對古兵器很狂熱,也不管這東西的來路合不合法,當即就表示要收,但是收了之後……」常久皺著眉不說話了。

  夏芍卻是垂了垂眸,「問句可能讓你不太舒服的話,你父親是暴斃而亡的吧?而且,應該是在拿到這把匕首的三天之內。」

  常久抬起頭來,眼底有驚駭神色,點頭道:「對,第三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麼就犯了急病,開始咳血……沒送到醫院,就過世了。因為他犯病之前還抓著這把匕首,我就想葬他的時候,把這匕首留給他。但是在選墓地的時候,遇到了那位老道,他說這匕首有問題,讓我千萬別葬,不然我也得暴斃。他給了我張符,卻告訴我不足以封住這把匕首,讓我如果能去京城,京城那邊有座道觀裡有高人在,可以讓我去看看。我本想啟程去看看,但母親忽然被查出病來……這一拖就是三年。這三年,我不敢把這把匕首放在家裡,就埋去了市郊。直到昨天,我打算還是賣了家裡的那幾把古兵器,帶我母親去京城治病。這才下午收了攤,去把它取了出來,暫時放在家裡的水缸裡,用鹽封著。我以為有這符和鹽在,而且只放一兩天,沒什麼事,沒想到……夏總,今天不知道怎麼謝你好。」

  夏芍搖頭,「幸虧是昨天才取回來的,不然……這把匕首,我想收走。你放心,這凶煞我有辦法對付。你只需告訴我你父親當初入手的價碼,我不會叫你吃虧。」

  這匕首,如果用來佈陣鬥法,必定是好東西!她沒想到今天能遇到,這真可謂是機緣了。既然遇到了,王道林那邊那個風水師,勢必奈何不了她!而且,有這匕首在,日後去香港,也是一大助力!

  這匕首,她今天勢在必得!

  常久看了徐天胤掌心的匕首一眼,眼神複雜,卻是一擺手,「既然夏總有辦法的話,這匕首就送給夏總吧。這種害人不淺的東西,還收什麼錢。」

  夏芍一聽,自然不可能真白拿,便問道:「你父親既然是古兵器的愛好者,那他對這把匕首是怎麼斷代的?」

  「他拿到這匕首後,連翻了一夜的書,早晨起來欣喜若狂,說是可能是古代的名刀,叫……哦,龍鱗!」常久回憶道。

  「龍鱗?」夏芍愣了。

  徐天胤也看了眼手中的匕首,顯然聽說過這個名字。

  「這不太可能。」夏芍說道,「這是把古刀沒錯。但龍鱗傳說是魏太子丕時期所造,史料記載:『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堅冰,名曰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揚文;其三狀似龍文,名曰龍鱗。』但龍鱗據說有三尺二寸長,魏晉時期的計量單位與現今略有出入,但也該有一米左右的長度,可這把匕首也就三十多公分,與史料有出入。」

  常久有點意外,古兵器收藏屬於冷門,一般人眼力都有所欠缺,沒想到她對這方面的史料也知道得這麼清楚。

  「夏總既然是古玩這一行的,就應該知道,史料其實有時有誇大的情況。魏晉時期距今很久遠了,考古發現很少,可供證實和推測的史料也很少,有時不能盡信。當初我父親收這把匕首的時候,倒斗的人說是從南邊的斗裡出來的,咱們這裡的南邊,應該是曹丕墓的所在。當時,那人也說墓裡東西不多,這也符合曹魏時期的墓葬風格。」常久說道。

  他說的確實也有道理,曹魏時期宣導薄葬,曹丕認為盜墓「禍由乎厚葬」。他認為,葬就是藏,把屍體藏起來,所用棺木、衣服不需要很多、很大、很貴重,能遮蔽身體就行。因此,據說曹丕死後,後宮淑媛、昭儀以下的妃嬪「悉遣還家」,與其骨肉團聚或嫁人;陵墓不封陵堆墓,不建寢殿、園邑,不修築神道;墓內不隨葬金、銀、玉、銅等貴重物件。

  據說,他的目的是「欲使易代人之後,不知其出處」,但其實後人對他的陵寢所在地還是多有推測的,被盜墓賊光顧了,也有可能。

  而這把匕首若真是龍鱗,被葬於墓中也有可能。

  夏芍回頭對徐天胤說道:「據說,這把龍鱗是當初歐冶子造巨闕劍時,剩下來的一塊神鐵,這把匕首鍛造出來後,受用於朝廷,因為太過鋒利,被用於古時最殘酷的死刑『淩遲』。所以,從這方面來說,倒是能解釋這把匕首為什麼有這麼凶的煞氣。」

  淩遲,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千刀萬剮」,最早出現與五代時期,一直延續至封建王朝破滅,是古時候最殘忍的死刑。據說要將受刑者的肉一片片割完,令其深受痛苦,慢慢折磨致死。

  清朝時期有二十四刀、三十六刀、七十二刀和一百二十刀幾類。最殘忍的要數明朝時期,據說是真正的千刀萬剮,大多數淩遲要超過千刀,執行淩遲刑罰的劊子手有本事讓人在那之前保持不死,比較知名的是明朝作惡多端的大太監劉瑾,被割了三天,共四千七百刀!

  如果說,龍鱗刀是執行淩遲刑罰的凶刀,那它必然沾染上無數死者臨死前的怨念,才導致有如此凶戾的煞氣。

  如今,當真讓她見到這把古代著名的凶刀龍鱗了?

  夏芍伸手便要把匕首拿過來細看,徐天胤拿著避去一旁,面無表情,「看看就成,別碰。」

  夏芍無語,苦笑,「沒事,都縛了兩道符了,傷不著我。」

  徐天胤沉默不語,直接把匕首入了刀鞘,把符貼了上,然後默默收了起來。

  夏芍在一旁看得差點不淡定,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笑了——看來她不收服這把匕首,他是絕不會把東西給她的。

  那就等一會兒走了之後,再去市郊尋個地方收了這匕首吧。

  這之後,夏芍才讓常久把他父親收藏的那八件古兵器拿了出來。古董刀劍跟瓷器不一樣,存世量太少,凡是真品,基本上都落於大藏家之手。對收藏者來說,不僅門檻高,而且真品很難尋到。因為贗品太多了,而且刀劍不好保養,很多流傳下來,刀鞘都已經爛了,劍身也不見往日鋒利了。

  常久的父親收藏的把件古兵器,有三件就是仿造的,作偽的手法很高明,夏芍是開了天眼之後,才辨別出來的。

  她不是古兵器鑒定方面的專家,無法具體解釋給常久聽,只能告訴他這三件不靠譜,他聽後竟也不問緣由,反而露出點淡淡嘲諷的笑容,「是麼,他也有打眼的時候啊。」

  夏芍看了他一眼,看起來,常久和他的父親,關係不太好?

  「既然這三件是贗品,那麼我就不賣了。正好把這三件留給我母親吧,免得她說我把父親留給她的念想都賣了。」不等夏芍說不收,常久便出言道。

  夏芍聽了慢慢點頭,「也好。剩下的這五件,基本上都是明清的物件,還有一件可能是民國初期的物件。加上剛才那把疑似龍鱗的匕首,我總共給你兩百萬,以匯款單據為憑。我拿回去給我們馬總看看,如果這裡面有我看走了眼的極品在,我再補給你。你看怎麼樣?」

  六把古兵器,兩百萬,如果那把匕首是龍鱗的話,夏芍就算撿了大便宜。但那也只是對她本身來講,畢竟這把匕首太凶,普通人根本不能收藏。所以,受眾人群少的話,再好的東西價碼也低。其餘的古兵器,夏芍給的價碼算是可以了,畢竟古玩行也是要賺錢的,古兵器是冷門,再高了怕是不賺錢了。

  「不用了,夏總給的價碼差不許多,我父親這些年收藏這些的花費也差不多就是這些。這比我想像中的價碼高很多了,真的謝謝你。我母親要是病好了,我一定跟她親自去福瑞祥跟您道謝。」常久站起來說道,眼神鄭重。

  夏芍笑了笑,把慈善基金會的電話還是給了他,「電話號碼你留著吧,你可以打給他們,看他們能不能推薦一所好的醫院,並且幫你聯繫腎臟移植配型的事。」

  常久盯著那號碼好一會兒,覺得有道理,這才收了下來,儘管這年頭國內慈善基金會聽起來有點陌生,但他沒懷疑夏芍忽悠他。

  既然談好了價碼,那就該出門轉帳了。但夏芍卻是不急著走,她看了眼桌上精緻的粉彩茶壺茶杯,抬眼笑著問道:「我有件與買賣無關的事想問你,如果不方便答,可以不答。」

  「夏總有事就問。」常久愣了愣,點頭。

  夏芍一笑,「我想說,收藏這些古兵器雖然是冷門,可你父親收藏了這麼多,花的錢也不少。你家裡本應有些家資的,我猜這家資跟桌上的粉彩瓷有關,你今天所說的現在還有能在粉彩上做上光暈的高手,該不會是你家吧?」

  常久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嚴肅的,很少有笑面,聽聞這話眼底更是露出幾分排斥幾分警覺來,但過了一會兒,許是考慮到夏芍的人品,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夏總稍等。」

  他轉身出了屋,沒一會兒,從旁邊的屋裡出來,拿了件花瓶來,放到了玻璃茶几上,「夏總,你再看看這件粉彩瓷,看它是真品還是贗品。」

  茶几上的,是一件粉彩桃花的直徑瓶,依舊通體白釉,繪桃樹一株,蔓遍器身,花蕾欲放,鮮花婀娜,綠葉青翠,彩蝶飛舞其間。圈足內施白釉,外底署青花楷書「大清雍正年制」雙行六字款,週邊青花雙線圈!

  這件粉彩花瓶胎體薄輕,釉面純淨,溫潤似玉!且其繪畫精細入微,圖案逼真。技法上竟吸收了中國傳統繪畫的「沒骨」技法,突出陰陽向背,濃淡相間,層次清楚,極富有立體感!

  如果夏芍不開天眼,她有八成的可能會認定這是雍正年間的真品!對著光看,那五光十色的光暈都能顯現出來!

  這……真是高手啊!

  「這是你的手筆?」夏芍挑眉問,眼神有些亮。不提這光暈,只說這繪畫技巧,就堪比工藝大師了呀!

  「夏總認為是贗品?」常久問道。

  夏芍搖頭一笑,「既然是你拿來問我的,我自然覺得它應該是贗品,但是如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很有可能認為這是真品。魚目混珠,以假亂真!這手法是我見過的最精彩的。」

  常久淺淡地笑了笑,點頭道:「是我做的。我爺爺是民國時期的手藝人,專做這個。我父親傳承了他的技藝,所以早年我家中也有些家資。只是他沉迷於古兵器之後,整個人的性情就變了很多,就像著了魔一樣,我和母親就不在他眼裡了。我小時候,爺爺還在世時,曾經教過我,我自己也鑽研過一陣子。夏總其實說的沒錯,民國時期有作偽的高手,現代已經絕跡了。我們常家,是僅存的了。」

  「既然你能做出這樣的粉彩瓷,為什麼不把這樣的拿去古玩市場?」夏芍挑眉問,卻是想到了什麼問道,「你是故意留的破綻?」

  常久淺笑著點點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總覺得作偽終究是不地道,所以故意留了破綻,如果有人能看出來,那……其實今天要謝謝夏總,讓我沒最終做下錯事。我……曾經答應過我媽,不用這種家傳的手藝騙人,我媽信佛,她說我們家今天這樣的境地,都是報。所以,我現在做這些瓷器,只是閒暇時拿來消遣的,沒有打算賣掉的意思。既然夏總也說這手藝現代已經失傳了,那就讓它真的在我手上結束吧。實在不好意思,如果夏總是想……我不能答應。」

  夏芍聽到最後倒是笑了,敢情他以為自己想讓他作贗品,然後以假亂真地發一筆橫財?

  「古玩這一行最恨贗品,我不會拿福瑞祥的名聲出去糟蹋。我只是覺得,你這麼好的手藝,如果能自成一派,日後就要多位工藝大師了。」夏芍笑著指點。

  常久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種路子!當然,自成一派不是那麼容易的,要試驗、窯溫、用料、器型等等,都是燒錢的事,沒錢做不了。以前家裡沒錢,現在賣了這些古兵器,母親治病應當花不完,剩下的如果他能用來試驗,或許真的能讓母親以後過上好日子!

  常久感激地看向夏芍,鄭重道謝。這名少女,簡直就是他命中的貴人。

  夏芍含笑點頭,這便帶著東西出了門,給常久轉帳過後,她便和徐天胤回到了福瑞祥店裡,把幾把古兵器送回去。眼見著已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兩人便去附近酒店用了晚餐。

  晚餐過後,雖是累了,卻沒空休息,直接開車又去了郊外。

  夏芍得把這件匕首給收服了!

  要收服這件兇器,夏芍打算以精血為引,但若是不成功,她很有可能遭到反噬。

  徐天胤在林中空地上畫了一道陣法,自己坐於陣中,對她道:「來。」

  夏芍一看這陣法便笑了笑,這是要給她護持,一旦她遭遇反噬,徐天胤便可救她。

  由於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夏芍也不逞強,她點頭坐去陣中,將匕首去了刀鞘,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了下去。

  這把匕首且不說是不是古時候淩遲之刑用的凶刀,僅憑其凶戾之氣,便不可小覷。這匕首也不知在地下沉寂了多少年了,今夜突然吸到人的精血,突然就像是被喚醒了一般,上面縛住的兩道符咒都齊齊崩斷!

  匕首發出一聲錚鳴之音,刀脊上原本殘留的漬跡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一把沉寂了少說千年的凶刀像是覺醒一般鋒利如雪!

  與此同時,凶煞之氣也濃烈得發黑!

  夏芍周身元氣震盪,感覺這匕首像是要反噬她,一瞬間眼前黑濛濛一片,好似出現了無數慘嚎的聲音,怨氣像在眼前化作怨靈,扭曲猙獰的面目向她撲來!

  夏芍知道,這只是幻覺。當陰煞之氣進入腦中,人便會出現幻象,有的時候,見鬼的說法有可能是真的看見了靈體,也有可能只是幻象。比如說陰盛陽弱,人氣場比較弱的時候,就容易出現幻覺。

  此時夏芍周圍,明顯是陰氣極盛!但她卻是冷哼一聲,咬破舌尖,含血噴出一口氣息,血滴落在匕首身上,那匕首很是歡欣鼓舞一般,看起來竟是想要吸收這滴精血。

  夏芍趁著這工夫手中法決掐起,急速變幻,連連虛空畫了三道符咒,困住了匕首!

  匕首自然不肯就範,它凶煞極強,被夏芍以精血喚醒後煞力更勝以往,濃烈的煞氣被符咒困在一定範圍內,卻是越聚越多,想要震開一般。

  夏芍自然不給它這機會,她連連又畫了幾道符!

  五道!七道!九道!十三道!

  一道接一道連連施壓,符咒就沒停過。

  按理說,這匕首如此凶戾的煞氣,連唐宗伯收服它都要費些工夫,按夏芍如今修為的境界,要收服它可以說要冒很大的險。徐天胤深知此道,所以才畫下了奇門遁甲的陣法,幫她護持,以求她在受困反噬之時,助她一臂之力。

  但奇怪的是,夏芍手上的符咒一道接一道制出,她周身的元氣卻沒有任何變化!

  這種變化不是說她周身的元氣不見激蕩震動,震動是有的,但那是她在以元氣虛空制符的時候自己引動的。但制符或者是作法本就是消耗元氣的事,而元氣的深淺幾乎就代表了修為。比如說鬥法,元氣若是消耗光了,那這人必定是要大傷的!

  虛空制符消耗元氣很重,以夏芍的修為,連續十次便應該是極限了,剩下的便只能跟這匕首耗著,看這些符咒能不能壓制得住它的煞氣,若是不能,徐天胤就得幫忙。

  但這都十三道了,她周身的元氣依舊沒有耗損!且,手上還在繼續!

  十五道!十七道!十九道!二十三道!

  二十五道!二十八道!三十六道!

  徐天胤坐在夏芍身後,向來不善表露的神色都微微露出訝異。

  三十九道!

  那匕首若是個人,會說話的話,估計要鬱悶死了。它煞氣再強,再厲害,再能耗,也耗不住夏芍這個變態元氣不耗損!

  她大有『你不服,不降,我就在你身上施個百八十道符咒,困不死你,也埋了你!』的架勢。

  估計當初孫悟空大鬧天宮,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掙扎了五百年也爬不出來,就是這個感覺。

  夏芍頂多胳膊酸點,她不累,精神好得很,那匕首卻是煞氣被這三十九道符咒磨得快要耗不起了。

  最終,在夏芍的符咒加到五十四道的時候,匕首終於是服了。

  它發出一聲錚鳴,周圍煞氣悉數散去,而與此同時,夏芍身體裡感覺到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

  有了這種感覺,夏芍便知道,應該是成功了。

  她第一次憑自己的本事收服一件法器,還是件殺伐之用的殺器,心情自然是很好。拿在手中揮舞了兩下,當即便看見漆黑的山林裡雪線弧光,寒澈森涼。

  「師兄!」夏芍回頭,輕輕揮了揮手中的匕首,眼眸彎彎,笑咪咪。

  徐天胤眸中的驚異神色已然不見,眸如黑夜般如常,輕輕點頭起身過來,卻是默默又把這把匕首拿了過來。

  匕首一落到他手上,凶煞之氣便要湧出,夏芍意念為引,煞氣盡去。她以為徐天胤只是看看,結果這男人默默把刀入了鞘,默默收回身上。

  夏芍愣住,鬱悶了,「我已經收了它了!」

  「但它還是會有煞氣。剛才與你鬥法,它是耗去了些煞力,此刻才如此乖巧,待過幾日,煞氣還是會有洩露。女子體陰,不適合再有陰氣入體。這鞘不管用,我幫你做件,下週末拿給你。」徐天胤開了車門,「上車。」

  夏芍跟著上了車,卻是說道:「下週六胡嘉怡生日,我得出席她的生日宴。」

  「在那之前。」徐天胤說著,便發動了車子。

  送夏芍會學校之前,他開車去了市區的藥店,買了創可貼回來,手裡還拿了瓶白藥。夏芍一看便知道那創可貼,是給她貼咬破的手指尖的。至於那白藥……

  徐天胤幫她貼好創可貼,果然用手指沾了點白藥,伸到她面前來,黑漆漆的眸凝著她,「舌尖。」

  夏芍笑著扭頭——她才不中計!她可沒忘,上回在車裡,這廝騙她要跟她說那句情話,結果卻是想偷吻她。今天她要是把舌尖伸出來,傻子也知道後果。

  「乖。」男人語氣呆板,完全不像是哄人的語氣。

  夏芍回頭,一把將藥瓶子拿過來收進包了,笑道:「我回去自己擦。」

  被他吻完了,她還得歇一會兒才能回去,不然頂著紅腫的唇在校園裡招搖過市,她才不幹!今天實在是有點晚了,時間上不太富裕。

  「不吻你。」男人語氣還是有點呆板,卻帶了點別的意味。

  夏芍轉頭疑惑地望向徐天胤,見他黑漆漆的眸裡似乎有點鬱悶的情緒一閃而過,手指伸著不肯放心,堅持要為她擦藥。

  「受傷了,不吻你。」他耐心很好地解釋,然後等待。

  夏芍卻是愣了愣,沒想到他連這點都在乎,其實舌尖也就一點點咬傷,不太重。

  心裡暈開暖意,她這才一笑,緩緩伸出舌尖。

  車子停在藥店外,裡面亮堂的燈光照進車裡,照見少女的舌尖粉白一點,誘人可愛。男人的眼眸立即便深了深。看見他這眼神,她舌尖立刻又縮了回去。

  他動了動手指,她才又把舌尖伸了出來。

  徐天胤的手指微涼,沾著白藥,塗抹去舌尖,立刻便傳來苦意。夏芍卻是臉上一直帶著淺笑,笑容恬靜。

  擦好了藥,徐天胤這才發動了車子,把她送回了學校。

  今晚,校門口依舊有學生會查勤,但是見到夏芍進來,卻是沒一個敢上前的。儘管眼神各異,盯著她不放,卻是沒有來找茬的。

  夏芍見此,自然是大方抱著花瓶和鮮花從人前走過,目視前方,當做沒看見這一群人。

  順利回了宿舍,夏芍卻是收到了柳仙仙的嘲笑。

  這妞兒盯著夏芍抱回來的花看,左看右看,又看去她昨天帶回來放在書桌上的花,嘴角抽搐著笑問:「你師兄真的有浪漫細胞嗎?你沒發現他昨天送你的花,和今天送的一模一樣嗎?連包裝都沒換!還是玫瑰和百合!包裝的位置都一樣,一個花店定的吧?你還喜滋滋地抱回來?」

  夏芍不理她,把自己挑的粉彩花瓶裝上水,把花插上去,擺到桌子上。

  胡嘉怡跟過來看熱鬧。

  柳仙仙「嘖嘖」點頭,「瞧瞧!跟孿生姐妹似的!我頭一回知道,花還有孿生的。」

  苗妍在後頭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夏芍笑著回頭看她一眼,「這對一個沒有浪漫細胞的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送什麼不重要,有心才最是難得。若是有一天,你也遇上了這麼個男人,我勸你可以考慮嫁了。」

  一說起嫁人這種話題,柳仙仙明顯就意興闌珊了,轉身回去不再打趣夏芍。

  夏芍這才洗漱上床,歇息了。

  第二天週一要上課,夏芍這一周卻是都沒什麼事。艾米麗回德國辦理各種手續,下周才會到,所以地產公司的事,要忙也是下周忙。

  夏芍這星期難得沒什麼事,好好上課聽講,晚上還有複習功課的時間。

  週五,徐天胤又來了,他給夏芍把匕首帶來,刀鞘卻是換了。

  刀鞘是鋼制的,上面以浮雕形式刻著花紋,看起來倒是精美。但夏芍卻是一眼看出這些浮雕花紋不太尋常,因為這是刻上去的符咒,用來封住匕首洩露出的煞力。只有匕首在刀鞘裡,便跟一把普通的刀刃沒有區別,一旦拔出來,便可按照夏芍的心意,催動煞力。

  夏芍笑著接了,兩人吃了飯回來的路上,在車裡自然少不了一番耳鬢廝磨。直到唇上的紅腫消退,夏芍才考慮下車。

  下車前,徐天胤問道:「明天什麼時候回來?我接你。」

  「這可不清楚。一早就走,胡嘉怡家中有車來接,估計晚宴結束後,她家中的車子會負責把我們送回來。」夏芍想著說道,「週末吧,師兄早晨過來,陪我去店裡。週六你就好好在軍區休息吧,最近總是開車兩頭跑。」

  徐天胤看著她,還沒分開就有些想念的模樣,終是輕輕點頭,「有事,打我電話。」

  夏芍點頭應下,兩人便分了開,一個回軍區,一個回學校宿舍。

  週六一早,宿舍全員早起,一番收拾,胡嘉怡滿面紅光地道:「走!出門,參加我胡大占卜師的生日宴!今天帶你們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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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斗:指盜墓。出自網路小說《鬼吹燈》,作者:天下霸唱。過去的墓的形狀類似於金字塔型,就是斗的樣子。所以倒斗就是說把這個墓給「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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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49: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生日宴,驅邪陣法!

  早上八點,夏芍、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便一齊從宿舍出發,來到了學校門口。

  今天一起去參加胡嘉怡生日會的不僅僅只有這幾人,同去的還有元澤。

  元澤跟幾人是同班同學,因為跟夏芍都來自東市,兩人又是好友,平日裡在學校食堂跟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一起吃過飯,幾人還算相熟。但胡嘉怡跟元澤還沒熟到請他去自家別墅參加生日宴會的程度,之所以邀請他,都是她老爸聽說元澤是省委副書記兼省長元明廷的兒子,便勸說她把他邀請上。

  胡嘉怡是獨生女,在家裡從小受寵,她不樂意的事,她老爸磨破了嘴皮子也沒用。她之所以同意,完全是看在元澤與夏芍關係不錯的份上。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胡大占卜師的邏輯一直是這種直線條的。

  校門口,兩輛紅色保時捷停在門口等著,司機恭敬地開了車門,請五人上車。別說1998年的時候,即便是在後世,家中資產有個二、三十億,那也絕對是巨富了。

  胡氏的瑞海集團在國內服裝業很有名氣,正因如此,以胡嘉怡童顏巨乳的惹眼外貌,在學校裡才沒有受到男生們的騷擾。

  紅色的轎車在冬日裡十分顯眼,週六早晨寒冷的空氣裡添了抹亮色,惹得進進出出校門的學生們目光豔羨。

  胡嘉怡帶著柳仙仙和苗妍坐去一輛車,讓夏芍和元澤坐去後面那輛。兩輛車子便發動開來,駛離了校門口,一路平穩地往市郊開去。

  車子裡,元澤一身米色休閒外套,雙手交握,很自然地放在小腹上,教養良好。他轉頭看向夏芍,見車裡除了司機也沒別人,這才打趣著說道:「今天你可瞞不住了。」

  夏芍淡然一笑,「我向來是順其自然的。」

  元澤卻不肯放過她,「你是順其自然了,那兩位大小姐的脾氣,可不一定這麼容易放過你。你以為人人都像我這麼大度,被你瞞了也就瞞了,乖乖接受現實,都不找你討個公道?」

  夏芍聽了哭笑不得,什麼叫討個公道?說得好像她瞞著他們是欺負了他們一樣。她只是覺得朋友之間相處,用不著這些。

  元澤看她的模樣不由勝利一笑,「怎麼不坐公司的車去?」她要是坐公司的車去,更能嚇到胡嘉怡她們,想想當初他在電視報導上看到她時受到的驚嚇,再想想她今天低調參加同學生日宴的做派,他就覺得,這丫頭!對他太不公平了。

  「坐誰的車去結果不都一樣?」夏芍笑了笑,笑意卻有些深,「可你不覺得我以朋友的身份去參加宴會,可以不必穿那麼正式?」

  元澤愣了好一會兒,隨即搖頭一笑——敢情是這麼個原因?這丫頭連這個都算計?服了她了!

  不過……

  元澤看向夏芍,當初在電視裡倒是看見她穿著一身旗袍的模樣,若是能親眼見見,他倒是覺得挺好。

  「看什麼?」夏芍挑眉。

  「聽說你們華夏耶誕節那天有商業舞會,我能去蹭蹭?」元澤笑問。

  夏芍哪會拒絕?只是沒好氣道:「消息倒靈通!」

  「我家老爺子說的,他可是叫我跟你學著呢!」元澤笑看夏芍,「我家老爺子可不常誇人,你算是破了例的了。怎麼樣?有空讓我學習學習去?」

  夏芍笑而不語,卻是點頭應了。

  胡家的別墅在市郊的風景區,確切的說,到了市郊還開出了五六裡地,直到前方現出一處高檔別墅區。

  還沒下車來,夏芍便從車窗望瞭望外頭。

  自從坐進車裡,元澤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夏芍,見她往外看,立刻就眼神一亮,好奇問道:「風水怎麼樣?」

  夏芍斜他一眼,「沒看過大勢,坐在車裡這麼一瞥,你以為我有透視眼,連遠處山水什麼形勢都看得清楚?」

  元澤立刻笑了笑。

  胡家的別墅在風景區的中段,略微有些坡度,車子開進去後,眼前便現出一座三層的複合型豪宅,兩旁草坪蔥綠,中間曲徑寬闊蜿蜒,左邊青龍位上有水。車子開過,夏芍便挑眉一笑。

  此時還是上午,宴會定在晚上,那些商界的老總們晚上才到,因而車子開進來,屋前都還沒有別的車停著。

  下了車來,門口便迎出來一對夫婦。

  男人身量中等,身材已經微微發福,負手立在門口,頗有威嚴感。女子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的模樣,保養得極好,身材曼妙,大冷的天兒,早就換上了禮服,頭髮高高綰著,眉眼間都是笑意,十分喜人。

  胡嘉怡看見女人就撲了過去,「媽!」

  胡母笑著抱了抱她,寵溺地輕斥,「不像個樣子!帶著朋友來家裡,也不先把朋友引進家裡,自己先撲過來!這是誰家的教養?」

  胡嘉怡皺著鼻子笑了笑,轉過身來,伸手在夏芍四人面前一劃,俏皮地道:「這些都是我朋友!學校裡新結識的,別的就不用說了,媽你只需要知道,他們是我關係最鐵的朋友就行了。晚上宴會可不許只顧著招呼那些老總,我過生日,我的這些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胡母笑看她一眼,「行了,那些老總你爸負責應酬,我只負責照顧你們。快都進屋吧,外面冷。」

  就在胡母把一行人往裡引的時候,胡嘉怡的父親胡廣進笑著上前,對元澤說道:「喲,這位就是元書記家的公子吧?哎呀,幸會幸會!沒想到我們嘉怡能跟元少是同班同學,實在是榮幸啊。」

  元澤笑著上前,與胡廣進握了握手,「伯父,您好。」

  「哎呀,好好好!快進屋,快進屋!」胡廣進熱情地招呼著元澤,對夏芍三名女生只是看了眼,略微點點頭。

  對此,胡嘉怡翻了個白眼,胡母看了女兒一眼,拍拍她,然後熱情地把夏芍、柳仙仙和苗妍請進了屋。

  進屋的時候,元澤暗地裡看了夏芍一眼,夏芍低頭、扭頭,笑而不語。

  既然胡嘉怡的父母沒認出她來,那她倒也樂得,省得這三個妞兒一大早就知道了,估計要批鬥她一天。還不如到了晚宴的時候再公佈身份,倒是她勢必也得應付那些商場的老總,這幾個妞兒就是想找她的麻煩,估計也沒機會。等到回了宿舍,她們應該已經過了最急切的時候,平緩了許多了,然後她就能安全平穩地度過這次身份曝光的事。

  夏芍心裡打著小算盤,一旁的元澤卻是苦了。

  胡廣進沒認出夏芍來,最注意的人自然就是元澤了。

  一行人一坐去客廳的沙發來,胡母親自給既然上茶果點心,竟然還有剛烤好的蛋糕餅乾一類的小零食。夏芍喝著茶吃著點心好不愜意,元澤卻是一時不閒著地應付著胡廣進的寒暄。

  胡廣進的那些寒暄,無非就是那一套,什麼元書記身體可好?元書記這些年為青省的發展鞠躬盡瘁啊!然後又問元澤的學習成績,在聽說元澤以東市中考狀元的成績考入青市一中後,又對其一番誇讚,然後嚴肅威嚴地勉勵女兒,要跟元少學學!

  胡嘉怡對此自然是白眼一翻,當耳旁風吹過,氣得胡廣進拿眼瞪她,卻又無可奈何。

  元澤在一旁笑容溫和,瞧不出一點尷尬來,卻是暗地裡用眼瞥一眼夏芍,再瞥一眼,看著她捧著茶杯、啃著點心的愜意悠閒姿態,眼神有點恨恨的滋味。

  這丫頭一定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早就做好了來到就被認出來的準備,結果胡嘉怡的父母都沒認出來,她便就這麼順水推舟了。她不說破的結果,就是苦了自己,胡廣進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她若是說破了身份,好歹能幫他分擔一下,可她倒把自己撇得乾淨順溜!

  看看夏芍喝茶茶,唇角那一抹淺笑,元澤就恨得牙癢癢。

  太沒有身為朋友的自覺性了,這個丫頭,回到學校得了空要好好教育教育。

  元澤內心的怨念並沒有影響到夏芍,她笑容恬靜,坐在沙發上喝茶吃瓜果,順道緬懷了一下沒有師兄在,瓜果沒人剝。

  夏芍恬靜,苗妍靦腆,兩人都屬於安靜的類型。柳仙仙性子鬧騰,自然就獲得了胡母比較多的注意力,而且柳仙仙跟胡嘉怡早就認識,跟胡母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兩人聊得比較歡。

  但胡母也沒怠慢了夏芍和苗妍,且她教養極好,也不打聽兩人的家世,就只是問了問姓什麼,接著就「小夏、小苗」地稱呼她們了。

  胡母此人比較健談,說話能看出性子爽利,胡嘉怡多半像她母親,但她在待人處事方面卻離她的母親差遠了。別看胡母大多是在跟柳仙仙聊天,但她時不時就會問夏芍和苗妍一句,讓兩人也參與進來,絲毫不會讓兩人覺得受到了冷落。

  「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平時都叫我和她爸寵壞了。雖然說心性不壞,但小姐脾氣還是有的,任性妄為,耍起瘋來可鬧騰著。在學校裡,想必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

  夏芍聞言笑而不語,苗妍趕緊搖頭,柳仙仙很是那麼回事地點頭,「對!」

  「喂!柳仙仙!今天我過生日,你不能順著我點?」胡嘉怡去推她。

  胡母笑著說道:「要是她有任性的時候,你們別慣著她,也該叫她學學為人處世之道。我和她爸當初是白手起家,創下這家業。她命好,生下來就吃好穿好,還受著寵。可那是在家裡,到了外面,就該讓她知道知道,沒人寵著她!」

  胡母話是這麼說,但幾人話總不能這麼應,唯有柳仙仙痛快點頭:「行!以後我天天教育她!」

  胡嘉怡恨得牙癢,胡母一笑,去看女兒,「嘉怡,今天你過生日,朋友們既然來了,你就負責招待吧。帶她們在家裡好好玩,媽去廚房,今天親自下廚給你做一桌子好菜!」

  胡嘉怡歡呼一聲就起了身,一揮手,帶著夏芍、柳仙仙和苗妍,呼嘯著上了樓,去她的房間裡玩。

  可憐的元少,被留下了樓下客廳,陪著胡廣進繼續寒暄。

  胡嘉怡的房間在三樓,裝修居然帶點童話裡的女巫小屋的風格!床上鋪著暗紫色被褥,上面星星月亮的,風格神秘。床上女巫版的洋娃娃、黑貓玩偶,書架上各種歐洲占卜類的書籍,暗色木地板、歐式窗子,連苗妍進來的時候都呆了呆,很是喜歡的樣子。

  一進屋,原以為胡嘉怡會給幾人翻翻她的房間,找點好玩的東西,結果她卻是先說道:「實在是抱歉,你們……不生我爸的氣吧?他不是有意忽略你們的。但是商場裡混久了……你們懂得。其實他平時在家裡的時候,很和藹的,就是有的時候會讓人覺得有點……功利。但其實他不壞的,他公司那麼大,壓力也挺大的,所以時時刻刻都是在想著公司的事。你們以後要是能常來,跟他熟了之後,會發現其實他人還可以的。反正,今天我帶你們玩,我爸的作為……你們別放在心上就好了。」

  胡嘉怡在宿舍裡一直都是無憂無慮的模樣,很少說這些話,夏芍聽了倒是笑了笑,微微點頭。苗妍忙擺手說不在乎,柳仙仙則一把搭過胡嘉怡的肩,哼了一聲,「還知道替你家老爺子說話,還行!沒白養你這個閨女。」

  「什麼話!」胡嘉怡一遇上柳仙仙開口,就感性不起來了,頓時踩她一腳,「在樓下的事我還沒跟算帳!柳仙仙,今天我過生日,現在我要捶你兩下,你不許還手!」

  「我傻了我不還手!你敢動我一下試試!老娘直接把你從陽台踹出去!」

  兩個活寶一對上,沒完沒了地就吵吵起來了。

  夏芍一笑,走去窗前。

  因為是三樓的關係,窗前風景廣闊,抬眼遠眺,便能看見遠處的風景大勢。

  只見這處風景別墅區左右皆有青山環抱,前有湖泊,負陰抱陽,基本上形成了背山向水的格局,而胡家的宅子在正好在中段,位置很好。且夏芍往樓下望了一眼,發現開車進來是看見的水池,其實是湖泊的一部分,但是水位淺,沿著彎曲的一邊,修成了池子的模樣。

  夏芍正要順著池子往遠處看,柳仙仙一巴掌拍過來,「你個神棍!會看風水不?胡嘉怡家裡的風水怎麼樣?」

  「還不錯。」夏芍點頭笑道,「這別墅東北見山,西南有活水,利健康和財運。而且這別墅是方形設計,樓頂有棱角。方形屬土、棱角屬火,屬於火土格局。胡嘉怡家裡是從事服裝行業的,五行屬木,這種格局有助旺之勢,二十年之內,這房子風水不會有大問題。而且,以別墅的坐向來看,水的方位剛好在文昌府的位置,對嘉怡的學業也有好處。」

  夏芍淡淡笑著,語氣不疾不徐,卻是聽得屋子裡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眨巴著眼,一愣一愣的。

  半晌,柳仙仙才一巴掌拍去夏芍肩膀,「你這妞兒,真是個神棍啊!老娘以前小瞧你的段數了,你連看風水都懂啊!」不等夏芍回答,她便呼地又轉過頭,對胡嘉怡說道,「看見了沒?這才是神棍!學著點!」

  胡嘉怡鬱悶地咬唇,夏芍卻是又轉過身去,接著順著院子裡的池水往遠處瞧,想看看那湖泊的大勢。

  而這時,苗妍也走到了窗前,兩人並肩站著,一起遠眺。

  這一往遠處一看,苗妍忽然就一把手抓去旁邊的窗簾,眼神驚恐地望向遠處湖泊對面的山上!

  夏芍沒她反應那麼激烈,卻也是皺了眉頭。

  只見得,約莫是在湖泊中央的位置,對面山林裡,隱隱升起陣陣邪氣!

  這邪氣夏芍記得很清楚,剛才她舉目遠眺,察看別墅風水的時候,是沒有的!剛才沒有,現在出現了,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有人作法!

  而且,作的是邪法!

  僅憑這股子邪氣,判斷不出是什麼邪法,但以這邪氣剛一升發便有如此勢頭,顯然不能小覷!

  夏芍想都沒有多想,便直覺認為定然是與王道林熟識的那名風水師所為。她前些天作法傷了他,對方這是知道她來了這裡,尋著她報仇來了!這附近有山有水,山林密集確實是作法和藏身的好地方!

  而此刻,對夏芍來說,卻不是跟對方鬥法的好時機。一來她在胡家參加生日宴,鬥法這樣的事不適合眾目睽睽之下進行。二來她需要安靜的環境,身邊不能有人,不然身邊人可能會被傷到。三來她的身份還沒有公開,以胡嘉怡和柳仙仙的好奇心,定然要一番追問,很是麻煩。

  夏芍瞇了瞇眼,今天人多雜亂,確實不是個好時機。

  但對方來了,顯然是不讓她吃虧不走的,而從夏芍本身上來說,既然碰了面,就不想放這禍害再回去!

  夏芍心念急轉,轉頭看苗妍臉色發白,身子微微發抖。她有陰陽眼,對這些陰氣邪氣本就感應比常人敏銳得多,雖說是夏芍解釋了靈體的事之後,她也開始慢慢鍛煉著自己不要去害怕,但突然之間感覺到這麼一股子邪氣,她還是會害怕。

  好在胡嘉怡和柳仙仙正在屋裡打鬧,兩人誰也沒發現苗妍的異常。

  夏芍看了苗妍一眼,拉了她的手,一道元氣漸漸送入她身上,苗妍立刻便感覺到身體似乎暖和了許多,情緒也有明顯平靜下來的感覺。她眼裡的驚恐慢慢變成驚奇,抬眼看向夏芍,夏芍對她點了點頭,使了個頗含深意的眼色。

  「洗手間在哪裡?我和小妍都想去洗手間。」夏芍神色如常地問道。

  胡嘉怡一聽,和柳仙仙停止了打鬧,開門把兩人帶去了洗手間。

  夏芍和苗妍一起進去,還遭到了柳仙仙的吐槽,「有沒有搞錯?你們倆多大了?上廁所要一起?不嫌害羞啊!」

  夏芍不理她,順帶鎖了門,走到洗手間最裡面的浴室,然後在苗妍耳旁悄悄吩咐了幾句,聽得苗妍愣愣點頭。

  接著,夏芍便拿出手機,給馬顯榮打了個電話,細說了自己要的東西,並告訴他這些東西去哪裡買,然後又對他說了個位址,讓他立刻買,立刻送,不可過了午時!

  接著,夏芍和苗妍出了洗手間,還沒到吃午飯的時間,胡嘉怡打算給三人挑件禮服,晚上宴會的時候穿。

  夏芍沒想到還是逃不過穿禮服,但她現在心思已不在這上頭,便勸說這些事下午再做也來得及,趁著上午還有些陽光,不如去外面逛逛,參觀參觀。

  柳仙仙早就對這座別墅了若指掌了,她不太感興趣,苗妍卻是點頭附和,胡嘉怡專愛跟柳仙仙對著幹,當即表示同意,帶著兩人呼嘯下樓,柳仙仙只得跟在後頭。

  到了樓下,可憐的元少在陪胡廣進看電視,討論時政大事,見四人撒歡地往外跑,便遞給她們一個幽怨求解救的眼神。

  可惜,沒人看見他的求救信號。

  到了別墅外頭,胡嘉怡帶著夏芍三人一通轉悠,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便看見有車停在了別墅外頭。車子停在圍牆外,沒有開過大門,明顯是有意避著人。

  夏芍步伐悠閒地走過去,胡嘉怡和柳仙仙好奇地跟在後頭,只見車裡的人沒下來,只是遞過一個包來,便開走了。

  胡嘉怡自然好奇,「芍子,你叫人來的?包裡什麼東西?」

  夏芍回身笑了笑,「還能有什麼?我之前給你挑生日禮物,商場沒貨了,今天才到。他們打電話給我,我就讓人送來了。」

  「禮物?」胡嘉怡眼睛亮了,伸手就要去扒包,「什麼禮物?我要!現在就要!」

  夏芍拿著包躲開,笑看她,「晚宴還沒開始呢,哪有現在就給的?等晚上。」

  「就是!等晚上,跟我們的禮物一起給!」柳仙仙在後頭說道。

  胡嘉怡這才忍了又忍,忍下了迫不及待的心情。

  把包放去了屋裡,夏芍笑著提議,「反正還不到吃飯的時間,閒著也是閒著,我看這附近風景好,不如……我們玩捉迷藏?」

  這提議對四人的年紀來說,有點雷,柳仙仙和胡嘉怡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夏芍,總覺得,以她的性子,不像是會喜歡玩這種遊戲的人。

  「你多大了?我以前覺得你挺沉穩的,結果今天你要告訴我,老娘看走眼了?其實你是個瘋丫頭?」柳仙仙問。

  「這地方風景是不錯,不過有山有湖的,地方又太大,萬一走丟了怎麼辦?」胡嘉怡難得細心。

  夏芍心裡苦笑,果然這提議太過奇怪,引起這倆妞兒的警覺了麼?可她不用這種辦法,她實在是脫不開身!總不能帶著她們去畫符佈陣,還得跟她們解釋,時間上來不及了。

  眼看著就要午時,早晨太陽升起的時候,陰氣便開始散去,陽氣聚集,午時陽氣達到鼎盛,而過了午時,陰氣便開始聚集,所以,作法一般都在晚上就是這個道理。對面山裡,那人作法現在不過是準備階段,所以趁著午前阻止是最好的,過了午時,便對對方有利了!

  現在,搶時間最要緊!

  夏芍看向苗妍,苗妍點頭說道:「好啊,我覺得這個主意好。我以前身體不太好,又很怕外面一些東西,我都是在家裡待著不出門的。我很小很小的時候玩過捉迷藏,就再也沒玩過了,現在我試著不怕那些,能不能……陪我玩一次捉迷藏?」

  她消瘦的臉頰上那雙大眼睛分外顯眼,看著胡嘉怡和柳仙仙,有點可憐巴巴。

  兩人頓時就有點心軟了,胡嘉怡更是鼻頭發酸,「討厭!說這些幹嘛?要玩就玩,我又沒說不陪。不過,得劃出範圍,以防走丟。」

  苗妍立刻點頭如搗蒜地應了。夏芍看她一眼,感激地一笑。

  兩人極力勸說胡嘉怡和柳仙仙先藏,她們找。兩人經不住苗妍懇求的目光,便只能應了,從屋裡出去,下了樓。

  兩人一走,夏芍立刻把房門鎖了。既然是剛才跟苗妍說了要她幫忙,夏芍也不避著她了,反正她不像那兩個妞兒那麼打破沙鍋問到底,她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以一種好奇而又驚訝的眼神,看著夏芍從包裡拿出一堆奇怪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夏芍讓馬顯榮去廟街的店裡買的,九把桃木權杖、一瓶黑狗血和毛筆。

  夏芍蘸著黑狗血在權杖上畫辟邪符,之後結天罡煞,這樣一來,權杖便有了和結煞的紙符一樣的威力,且由於這是由桃木製成的權杖,威力更強!

  苗妍不知道夏芍在做什麼,她只是看見她畫了九道血淋淋的符,並且嘴裡不知念叨了什麼,手中指訣變換,接著那九塊桃木牌子便好像有道莫名的威力震了開!

  苗妍對這些本就感覺敏銳,待夏芍把符畫好,並結了煞,苗妍已經捂著嘴,用驚異的目光看她了。

  夏芍沒空解釋,只囑咐道:「你去找她們兩個,儘量拖著時間,假如她們藏不住先出來了,你也儘量想辦法拖住她們!給我半個小時,我去去就回!」

  夏芍說罷,揣了桃木權杖就往樓下走,苗妍一把拉住她,「你、你……小心點!」

  「嗯。」夏芍給了她個安心的笑容,點頭便急速出了房門。

  見她們竟然還有心情玩捉迷藏,元少的眼神更加哀怨,但夏芍卻哪裡管得了他?只給他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大門。

  一出胡家大宅,夏芍便消失在林子裡,急速地奔行。

  她一襲白衣的身影,在蔥翠的松林中穿行速度極快,耳旁風聲呼嘯,少女斂了平時悠閒的神態,唇抿著,目光如電,掃視著兩旁的方位,身形穿梭在林中極有雷霆之勢!

  她看準方位,精準地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然後挖開泥土,將一塊桃木權杖埋了進去藏好。接著迅速起身,又開始急速穿行,一會兒又在一處方位停了下來,還是一樣,挖坑!埋權杖!

  接著起身,再急速在林中穿行。

  周而復始,一共埋了八塊權杖。

  這八枚權杖,沿著湖岸,將胡家大宅給圍了起來,若是能從上空俯瞰,並且能精準地找出這八枚權杖的埋藏點,會發現,其排列正好在八卦方位上!

  桃木驅邪陣法!

  這個陣法可以驅邪避鬼,但要令陣法有用,八卦方位不能錯以外,還有一個關鍵的地方,那便是陣基!

  夏芍此刻手握第九枚權杖,面朝東方而立。陣基便是神位,此陣法神位在東,這最後一枚桃木權杖埋下時,必須權杖正朝神位,此陣才可成功。

  待夏芍將權杖埋好,仰頭看了看天空,約莫差半刻鐘便要到午時。她趕緊盤膝而坐,也面朝東方,周身元氣激蕩,手中法決連連變換九道,忽然抬眸,沉聲一喝!

  「開!」

  埋在地下的九枚桃木權杖,隨著這一聲激喝,好似感覺到了夏芍的元氣一般,同時引動!

  如果,這時有能看見陰陽二氣變化的人,又能站在高處,便會發現,一道接著一道的陽氣串聯成八卦圖案,將胡家大宅圈禁護持在內!以湖泊岸邊為界,陰煞之氣半點進入不得!

  這樣的手法尋常人感覺不到,對面山林裡,正盤膝坐著,準備著作法之事的閆老三卻忽然睜開了眼!

  「嘶!這是……驅邪陣法?」閆老三眼神疑惑。

  驅邪陣法他知道,但按理說,不該有這麼厲害才對!

  除非,對方修為高深,又或者……

  「符的問題?不!不可能!內地不可能還有這種高手!」閆老三極力地否認自己的猜測,結煞這種術法已經失傳已久,他在奇門江湖裡這麼多年,只聽說過玄門還傳承著此法!但玄門大部分的風水師在港台東南亞等地,也有一些在國外。

  且不說玄門收徒極嚴,輕易不收入門下,致使玄門出身的風水師並不多。就算是玄門的人,也不是人人會這種方法,這是只有掌門,或者入室嫡傳弟子才能受到的傳承術法!

  他不信內地有玄門的人存在,更不信會有這樣的高手。

  那對方……是什麼人?

  閆老三思索一陣,驚駭的眼神漸漸壓了下去,慢慢笑了起來。他這一笑,渾身都帶著邪氣,起身走去遠處給王道林打了個電話。

  「今天去那胡家大宅的人裡,那小丫頭還有帶別人?比如,老者之類的。」

  電話裡趕忙傳來了王道林否定的說法。

  嘶!這麼說……湖對面擺下這厲害的驅邪陣法的人,是那小丫頭?

  閆老三眼神再次驚駭了,卻是慢慢瞇起了眼,臉色難看。如果真是她,那麼,前段時間傷自己的人……

  「好!很好!少年出英才啊!以為一個驅邪陣法就能奈何得了我?待到了晚上,叫你看看前輩高人的厲害!」閆老三陰狠一笑,對著手機那頭說道,「晚上宴會的時候,幫我辦一件事。」

  ……

  閆老三吩咐王道林的時候,夏芍趕回了胡家大宅。

  她出來了約莫半個小時,胡嘉怡和柳仙仙早就藏不住了,兩人正把苗妍圍在屋裡詢問夏芍的去向,夏芍這時出現在了門口。

  「抱歉,本來要去找你們的,結果我師兄打電話來,有點急事,我剛好下了樓,就走去遠處林子裡接了。讓你們擔心了,抱歉。」

  胡嘉怡和柳仙仙跺著腳回身,「有沒有搞錯?你嚇死人了!這附近林子這麼大,還有湖,我們都以為你走丟了,萬一再出什麼意外……嚇死我了!我差點就叫人去四處找你了!」

  胡嘉怡眼睛發紅,明顯真是嚇到了。

  夏芍趕緊賠罪,並哄著這妞兒說今天一定什麼事都聽她的,這才把她給哄好了。

  樓下傳來胡母的聲音,叫四人下樓來吃午飯。

  夏芍趁著下樓之前,又去了趟洗手間,給徐天胤打了電話,她怕他擔心,便把情況簡單地說了說,接著道:「我已經布了桃木驅邪陣法,護住了胡家大宅。晚上約莫十點宴會散席,那時候師兄再來吧,今晚,就把那人給解決掉!」

  「我給你東西帶了麼?」徐天胤沉聲問。

  夏芍一愣,自然知道他說是什麼,便說道:「就戴了一只鐲子。放心我,我身上還有師傅給的玉葫蘆在,而且還有龍鱗呢!」

  不管身上的匕首是不是古時候的龍鱗,夏芍懶得起名字,就直接叫它龍鱗了。

  夏芍給徐天胤報了地址,說好了要他來的時間,便掛了電話。

  中午是一頓家宴,氣氛還算不錯,只不過夏芍發現,元少今天總用幽怨的眼神看她,她笑著低頭吃飯,想著吃完飯要不要解救他一下。

  結果,吃完了飯,可憐的元少就被胡廣進熱情地拉著在客廳裡下棋,讓夏芍看了萬分慶幸自己今天沒一進門就暴露。

  她給了元澤一個「節哀」的眼神,然後笑咪咪晃著去了樓上,在胡嘉怡的房間裡挑了件禮服。

  女孩子挑衣服換衣服本來就是件費時間的事,別說有四個人在。四人在房間裡一折騰就是一下午,挑好換好,已是下午五點,胡家大宅陸陸續續來了人。

  晚宴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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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50: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曝光!出事!

  胡嘉怡每年過生日,胡廣進都廣發請帖,邀請各界名流。

  說是給女兒慶生,其實也有跟各界人士交好的意思,來的人當中絕大多數是商界人士,也有一些平時與胡廣進交好的朋友,以及瑞海集團的股東們。

  下午五點,別墅裡就開始陸陸續續來了人,將請帖交給門口的傭人,接著都笑容滿面地送上賀禮。

  胡廣進夫妻走到門口,笑迎賓客,這總算是讓元澤解放了,他趁著胡廣進這會兒沒空顧及他,便趕緊上了二樓。

  宴會開設在二樓,元澤到了二樓便仰頭看向三樓胡嘉怡的房間。

  這四人都在屋裡一下午了,怎麼還不出來?

  正想著,房間的門開了。

  柳仙仙先從屋裡風情萬種地走出來。外面是隆冬,別墅裡暖和,可她穿得也太火熱了點!只見她一身緊致的紅色短裙,豐胸、纖腰、翹臀,勾勒得纖毫畢現!她化了濃豔的妝,紅唇紅甲,長髮攏去一邊頸側,扶著三樓的樓梯欄杆,衝下面一笑,頗有縱橫情場的壞女人的韻味。

  元澤站在二樓,正仰頭往上看,柳仙仙一出來,差點窺見她裙下風光。害得他趕緊垂眸轉頭,臉上笑容還算自然,走去二樓的樓梯口,將帶著賓客來到二樓的胡母迎上來。

  胡母客氣地與他頷首致意,但一抬頭看見柳仙仙的妝容衣裙,不由眼神一亮,打趣道:「喲!仙仙這一年倒是長成了,我看再過個三五年,你這丫頭就要禍國殃民了。古時候的傾國傾城,也不過如此了。」

  不僅胡母誇獎著,跟著上樓來的賓客也都是眼神一亮。

  這些人,都是商場老將了,平日裡應酬多,美女是見過不少的,但還是忍不住被這年輕火熱的身段給吸引了,只是這些男人來時身旁都帶了女伴,只得看了兩眼便趕緊把目光調轉開,以免惹身旁女伴不快。

  柳仙仙被胡母誇獎得歡快一笑,媚眼飛揚,卻是一挑眉,衝著門裡喊:「都磨蹭什麼呢!趕緊出來!要老娘進屋去請?」

  她一說話,便有人咳了一聲——這姑娘,怎麼瞧著火熱風情的,鬧了半天,性格是……這樣的?

  柳仙仙說完,當真三兩步進了屋,一把拉出一個來,竟是苗妍。

  苗妍縮在她後頭,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時從不穿這種禮服,不是不喜歡,主要是她太瘦了,瘦得一點女孩子的美感都沒有了,她自己為此也很自卑,所以從來不穿禮服。今天是被胡嘉怡逼得沒辦法了,且她家中就是經營服裝企業的,什麼也沒衣服來得多,各種款式,各種顏色,幾個衣櫃都掛滿了。

  苗妍在三個朋友的推薦下,最終挑了一身略微有些蓬的公主裙,淺粉、七分袖,裙子及膝,袖口和裙口滾著蕾絲邊,腰身處一朵大蝴蝶結,不僅遮擋了她太瘦的身形,還能使她比平時看起來圓潤些。

  但儘管如此,她的臉頰、露出了的一小截手臂和小腿,還是顯得瘦得不同尋常。好在柳仙仙給她化了淡妝,把蒼白的臉色遮了,這才令她在出現在眾賓客眼前時,沒有引來太多奇怪的目光。

  而且,這些賓客都是浸淫商場多年的老將了,這點事情不至於讓他們失去紳士風度,所以,大多數人還是對苗妍報以微笑,這才安撫了她緊張的情緒,微微鬆了口氣。

  只是苗妍從房間出來之後,賓客們便不再注意樓上了,因為這個時候賓客還沒有到齊,胡廣進還在樓下迎客,而今晚生日宴的主角——瑞海集團的董事長千金胡嘉怡必然是要等賓客到齊,宴會開始後,再隆重出場。

  因而,比起胡嘉怡的幾個朋友,這些人更願意相互之間寒暄一番,拉近一下關係,順道給自己積累些人脈。

  樓下,唯有元澤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樓上的房間。

  他知道,她行事低調,不願意引人注目,所以她必然是知道這些老總不會注意樓上很久,然後才會從屋裡出來。

  她不想引人注目,而他不想錯過這一刻。

  元澤立在樓下,一直抬著頭,目光直視樓上,他這副模樣在寒暄握手談笑的人群裡顯得那麼的與眾不同,便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這些人隨著他的目光一起抬頭看向樓上。

  樓上,最先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是一幅銀色的裙擺。

  銀色曳地的真絲裙擺,看不見裙下的風光,但只是這輕輕的一步,便可見悠然意態。那裙擺在深色的地磚上推開,好似一朵銀蓮初綻,在夜裡深靜的水面上輕點,激不起一絲漣漪,卻忽然讓看到的人屏息。

  看見的人屏著息,目光一點一點地往上挪,看見了一隻纖細白皙的手。

  那手自然垂著,手腕上碧綠溫潤的玉鐲襯得手腕柔美,白皙如玉,也不知是不是燈光的原因,竟隱隱發著淡淡珠光。

  少女從屋裡款款出來,她低垂著眉眼,只能叫人看清那微微翹起的唇角,樓下卻一陣無聲的抽氣。

  樓下寒暄熱鬧的人漸漸感覺到氣氛的不對,紛紛看向那幾個仰著頭目光呆愣的人,然後也跟著仰頭,接著,每個人的胸膛都微微挺起了,一口氣堵在胸口,忘了出氣。

  只見少女一身銀色真絲長裙,纖臂雪頸,肌膚勝雪,玉瓷一般微微蒙著珠光。她立在那裡,悠然含笑,寧靜淡雅,就像立在一幅泛黃的古畫裡,一刻,便是亙古。

  少女的容貌也是美的,只不過那一身的氣質卻是最先吸引人的,等到去看她的容貌,便有種「就該是這樣」的感覺。就該是這種寧靜的眉眼,微微翹起的唇角,一笑,便叫人覺得舒服。

  這時,樓下又陸續來了不少人,胡廣進引著剛到的賓客先上樓來,走到樓梯口,正要回身跟賓客談笑,便看見了這樣一副畫面。

  樓上本應談笑風聲的賓客們竟齊齊抬著頭去看樓上女兒的房門,目光就像是呆愣了一般。

  這種事情在自家舉辦了這麼多年的宴會來說,從來不曾發生過。胡廣進不由抬頭望去,這一看,便微微皺眉——女兒的這同學好不懂事!今天明明是自己女兒的生日宴會,她打扮成這樣,倒是搶風頭!

  胡廣進這想法真是冤枉夏芍了。

  夏芍身上穿的這件裙子,是胡嘉怡衣櫃裡比較不扎眼的款式了,連點水晶亮片之類的小綴飾都沒有。比起柳仙仙的大紅惹火裙裝、苗妍的粉色系公主裙,她的算得上最簡潔的了,且她脂粉未施,素面朝天,奈何氣質出眾,縱然是如此低調,仍是引起了注意。

  夏芍也沒想到自己的算計會有偏差,她最是清楚這些商場老狐狸的性子,不會注意樓上太久,一會兒就會開始各方走動、為自己積累人脈的。所以,她特意避開了受人矚目的時刻,聽見下面傳來陣陣寒暄聲之後,才下樓來的。

  夏芍自然是沒想到一切都因元澤而起,她不解地輕輕蹙了蹙眉,眉頭這麼一皺,就像是平靜的水面忽而有波紋漾動,總算是把一群名流呆愣愣的狀態給震了回來。

  今晚來胡家大宅參加生日宴的有不少是富商名流的二代子弟,正值年輕風流的年紀,一見夏芍便驚豔了,紛紛跟胡母打聽她的家世來路。

  胡母對夏芍的印象倒還好,總覺得是個安靜的孩子,不怎麼說話,但舉止落落大方,中午家宴的時候,瞧著也挺懂規矩禮貌。只是沒想到今晚能一出來就這麼驚豔全場。

  她也看出那件衣裙並不扎眼來,便會心一笑,對夏芍輕輕點頭,囑咐身旁湊過來詢問的幾個二代子弟,「嘉怡的朋友,你們可不許亂來!」

  「嗨!什麼嘉怡的朋友,就是同班同學,被請來參加生日宴會的。你們也知道我那個閨女,就好交朋友,從來不管什麼家世不家世的。」胡廣進這時帶著人上來,便插了這麼句嘴,然後看見元澤還在往樓上看,便皺了皺眉頭,笑著招呼道,「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可是元書記家的公子,特意來參加我們嘉怡生日宴的。」

  周圍的人一聽,忙看向元澤,眼神紛紛變了,迅速換上一副笑容,熱情地上來與其握手寒暄。

  可憐的元少又被人給圍了。

  但聽見剛才胡廣進這話的幾個年輕紈絝子弟,卻是眼神一亮——這麼說,樓上的女孩子不是哪位老總的千金,只是普通家世的女孩子了?怪不得,以前在青市上層的各種宴會上都沒見過。原來是這樣……

  幾個二代子弟笑了笑,都不由心癢,而帶著這幾個人的父輩們卻是紛紛瞪了他們一樣,暗含警告!

  普通家世的女孩子,有什麼好關注的!有那個工夫,不如多去交往幾個有幫助的人,哪怕是哪家公司的千金也好,總比得上這個!

  這幾個老總這時倒忘了,他們剛剛也是看得眼都直了,有的人還被身旁的女伴掐了好幾把,才把目光給拔下來的。

  而這時,二樓氣氛再次歸於平常,有幾名老總的女伴早已是聚在一起,頻頻往樓上看,還有幾名千金頻頻看向元澤,被他溫煦陽光的外表和沉穩的談吐氣質吸引,一會兒看看元澤,一會兒看看樓上的夏芍,目光不善。

  柳仙仙站在夏芍身旁,嘖嘖調笑:「完了完了,你得罪了不少人。」

  夏芍對此微微一笑,不予理會。她不怕人來找茬,待會兒她身份公開,這些想找茬的都得退散。

  而且,她今晚的精力不在此處,宴會之後,對付對面山上那位風水師才是要做的事。

  眼看到了要開席的時間,樓下陸續又趕來幾人,胡廣進忙著下樓去迎接,夏芍便說道:「我們下去吧,一會兒是嘉怡的專場,我們別在這裡站著了。」

  柳仙仙和苗妍點頭應了,三人一起下了樓,混進了人群裡。

  一到了人群裡,夏芍便被幾個紈絝子弟給圍了,這些個人,自以為紳士,那都是裝出來的樣子。實際上手放在兜裡,衣領微微敞著,說好聽點叫風流倜儻,難聽點就是流裡流氣。

  「美女,我今晚沒帶女伴,能榮幸地邀請你當我的女伴麼?」一名身量中等,模樣還算帥氣的公子哥兒笑著跟夏芍打招呼,神態卻有些高傲,顯然不容她拒絕。

  一旁的幾個公子哥兒便跟著附和,「是啊,美女,同意吧!我們劉少家裡可是瑞海集團的股東喲!劉少帥氣多金,還有紳士風度,他平時一招手可是有一堆女人來,今晚親自邀請人,可是不多見哦!」

  瑞海集團資產頗豐了,每年的利潤那都是羨煞不少人的。別說瑞海這麼大的集團股東了,即便是集團裡的一個高管,那說出去都是很有身份的。

  所以,這幾個人壓根就沒有想過夏芍會拒絕的可能,甚至還有一個人笑著說道:「是啊,不過我們都沒帶女伴來,你要是想輪流給我們當女伴,我們也樂意。」

  這話一說出口,幾個公子哥兒都笑了起來。

  他們只圍著夏芍,儘管旁邊柳仙仙也很惹火,但他們都不是第一次在胡家見到她了。這妞兒別看瞧著風騷,其實脾氣火爆著,看不上眼的誰的面子也不賣,翻臉不認人。而苗妍又太瘦,自然不在他們獵豔的眼裡。

  最先邀請夏芍那位劉少高傲地一笑,等著她點頭同意。

  夏芍卻是淡淡一笑,「抱歉,我今晚沒有找男伴的打算。」

  她輕輕頷首,氣度神韻悠然,不像是在裝清高,而是自然而然的拒絕。

  這幾個公子哥兒卻都是一愣,等劉少反應過來,兩步便追了過來,「你拒絕我?」

  他語氣不可思議,總覺得這麼個普通家世的女孩子,能來這種宴會已經是燒了高香了,她還不趕緊抓住有錢人家的少爺撈點好處?憑她的容貌氣質,只要她開個價,錢隨口她要!裝什麼清高?

  劉少感覺很沒面子,周圍的人也感覺到這邊氣氛不太對,轉頭望來。

  這時,元澤的聲音傳來,「抱歉,她是我的女伴。」

  元澤含笑走來,良好的教養,絲毫不做作地伸出了手。他也不說那些「美麗的小姐,我有榮幸邀請你做我的女伴嗎?」這種酸得人牙都倒了的話,他只是笑看著夏芍,然後看見她抬眸望來,衝自己淺淺一笑,竟然當真伸了手過來。

  少女的手輕輕落在他的手心,溫溫軟軟,如玉般潤澤,因為落下時極輕,便有點微微的癢。元澤的目光落在自己掌心,感覺兩人有第一次肢體上的碰觸,甚至能感覺到少女溫溫的體溫,從小就被鍛煉得處事沉穩的元少,唇邊露出欣喜的笑容,耳根子竟微微紅了。

  夏芍見他這模樣,不由輕笑一聲,微微搖頭,暗道果然還是個少年啊。

  兩人這副雙手相交的畫面,落在後頭劉少一干人眼裡,不免臉色難看。這無異於當眾打臉,太不給他們面子了!鬧了半天,不是不打算找男伴,而是看上的不是他們這些人,早就盯上了省委書記家的兒子?

  還以為真是什麼清高的女神,搞了半天,還不是一樣!

  遠處幾名早就瞄上了元澤的富家千金這時也走了過來,她們也知道這是在胡家的宴會上,不好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因而便笑著問:「元少真是好眼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我們以前都沒見過,不如給我們介紹一下?」

  這明顯就是給夏芍難堪,暗指她家世普通,配不上元澤。

  「她不是哪家的千金。」她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

  元澤一笑,在心裡補了一句,對這些人也不太想理會。有的人,時時刻刻都想踩低別人,伸手打人的臉,但今晚他們註定要收到一記響亮的耳光。

  那幾個千金立刻露出輕視的眼神,不過立刻就掩了,竟還有不依不饒笑問的,「不是哪家的千金是什麼意思?我看元少這位女伴氣質好著呢!怕是胡董事長的千金也比不上吧?」

  柳仙仙聽了這話一怒,她本是在一旁看夏芍好戲,但聽見這句話不由擰了眉頭——太陰毒了!這顯然是看出胡廣進對夏芍有些不喜,故意挑撥離間,這是想讓胡家把夏芍攆出去是怎麼著?

  她眉頭一擰,便要上前警告,夏芍便一把拉了她的手,把她按下,「嘉怡生日,別鬧事。」

  而那幾名千金見柳仙仙有打人的意思,便已經是擰起眉來。

  幸虧這時最後到場的賓客們到了,胡廣進笑著將人引上樓來,那幾個人走在一起,氣氛卻不太好。

  夏芍在人群裡抬眸望去,目光漸冷。

  胡廣進後面跟著王道林,王道林跟在胡廣進上來,一上來便彌勒佛似的笑呵呵跟眾人握手寒暄,而他身後走著的熊懷興卻是怒哼一聲,牛眼怒瞪王道林,轉身走去一邊。

  熊懷興嗓門大,他這一哼,很多人都發覺了氣氛不對勁。

  有的人從古玩行朋友那裡聽說了王道林的一些事,對於他給別人祖墳上動手腳的陰損事,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信的人悄悄往後退了退,假意和身旁人笑談,避過了和王道林打招呼的事。而跟著熊懷興上來的四五人直接跟著他走去了大廳裡面,笑著與胡夫人打起了招呼。

  胡廣進也發現了這氣氛,不由神色不露地咳了一聲,讓滿屋的賓客都把目光聚集到了自己身上。

  「今天是小女十六歲的生辰,很高興諸位給我老胡這個面子,前來參加小女的生日宴會。既然人都來齊了,就先讓我的女兒嘉怡出來見見大家吧。」胡廣進笑著說道。

  說罷,眾人便含笑鼓掌,有請瑞海集團的董事長千金。

  房門再次打開,胡嘉怡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一出現,打扮便叫眾人一愣,夏芍卻是和柳仙仙、苗妍三人互望一眼,輕聲一笑。

  胡嘉怡搞怪,她穿的並非禮服,而是與後世cosplay的性質有點像,是一套小巫女的衣服。紫色裙裝、巫術帽、魔法杖,俏皮搞怪。

  胡廣進哈哈一笑,「我這個女兒讓我給寵壞了,穿得這麼古怪出來,希望別嚇著各位才好啊。」

  他這麼一說,眾人也反應過來,紛紛笑了起來,大贊胡嘉怡有想法、有活力、有年輕人的朝氣。甚至有人說瑞海明年開春的時裝發佈會要是有這麼套衣服,看起來也不錯。

  誇讚、恭維,之後便是紛紛祝賀,眾人舉杯,慶賀胡嘉怡十六歲的生辰。

  一杯酒喝完,便到了送賀禮的節目。

  胡嘉怡站在樓上,笑著聽著請來的司儀一件件念這些老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禮物無一不是貴重之物,從國際頂級品牌的首飾、包包、鞋子,到各家公司主營業務裡別出心裁的禮物,什麼特別定制的玩偶、特別設計的手錶等等,層出不窮,光是念禮物,就念了半個小時。

  這期間,王道林在人群裡一直不停地搜尋,他在找夏芍——今晚,閆老三讓他必須做一件事,他要找機會下手,就得先看看夏芍身邊有什麼親近的人。

  夏芍的目光就沒離開過王道林,見他的目光在人群裡搜索,便知道他定然是沒安什麼好心。她身旁便是元澤、柳仙仙和苗妍,她帶著他們三個往後退了退,退去人群最後邊。不經意間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時,她便愣了愣。

  元澤和柳仙仙倒沒什麼,苗妍的印堂處隱隱有一團死氣!

  怎麼會這樣?

  明明之前都沒有的!

  夏芍一瞇眼,冷然往王道林處一看,便一把拉了苗妍的手,說道:「小妍,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離開我身邊!」

  苗妍愣了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今天見過夏芍奇異的手段,便點了點頭,顯得有點慌張。

  「沒什麼要緊事,別怕。」夏芍給了她個安撫的笑容。

  王道林一時沒看見夏芍,這時,司儀已經讀到了他送的賀禮。

  「盛興集團王總,賀瑞海集團董事長千金胡嘉怡小姐生辰,送清道光年間豆青花瓶一件。」

  人群裡嗡地一聲,紛紛「哎呦」一聲,這送的可是古董啊!盛興集團百億資產,全國都排的上名號,就是不一樣啊!

  不少人紛紛恭維王道林慷慨,胡廣進也笑著替女兒致謝。

  王道林卻是目光一閃,呵呵一笑,說道:「胡董事長就別拿我打趣了,誰不知道,如今省內的古玩行業,福瑞祥可比我王道林的名聲大,他們店裡的好東西也不少啊,想必比我慷慨,呵呵。」

  他這一提到福瑞祥,眾人這才紛紛看向胡廣進——怎麼?胡董事長還請了華夏的董事長來?人在哪裡?怎麼寒暄了這麼長時間,都沒見到?

  不少人開始紛紛四顧,都想見見最近省內風頭最盛的集團創始人!

  柳仙仙眼神一亮,去拉夏芍,「對了!還有這麼個人!都忙忘了。快快快!準備好了,一旦發現這人在哪裡,老娘就帶你們殺過去!」

  夏芍笑看她一眼,接著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苗妍身上,密切注意著周圍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元澤在一旁頗有趣味地一笑,挑眉看夏芍。這丫頭今天對他見死不救,一會兒他也不要救她,讓她被柳仙仙和胡嘉怡追殺到精疲力盡好了。

  「胡董事長,華夏的董事長在哪裡?你你你、你這不厚道哇,也不跟我們說一聲。鬧得我們現在,跟華夏的夏總是對面不相識哇!」這時,有人已經等不及地問了。

  這人雖然是開玩笑,胡廣進卻是愣了愣,「哎呦,是有這麼回事!我是給華夏發了請帖的,可是……我沒見到夏總來啊。」他轉頭去問司儀,看看賓客記錄,果然沒發現有華夏集團進來的記錄。

  「這……大概是夏總有事沒來吧?」胡廣進說道。他請帖發了不少,省內但凡是在青市住著的名流一概邀請到了,但不是人人都有時間來,今晚來的人已經不少了,他這才給忘了的。

  「沒來?不可能!」這時,熊懷興開口了,他嗓門大,一說話滿屋子人都能聽到,「夏總收到請帖那天,我就在福瑞祥店裡,她那意思是要來的。而且,今天我本來想跟夏總一起過來,開車去福瑞祥店裡接她的,馬總說夏總一早就到了!」

  一、一早就到了……

  胡廣進和身旁的妻子對望一眼,兩人都很驚訝。

  這話……什麼意思?

  「老胡,馬總說,夏總沒坐福瑞祥的車來,她說坐朋友的車。一大早就到了你家,這、這應該在你家都待了一天了,你說她沒到?你這是跟我們開玩笑的吧?」熊懷興邊說邊開始在人群裡搜尋。

  他身量高,目光自然比別人遠,一眼便望去最後邊,而夏芍正好和朋友站在最後,熊懷興一見她,先是一驚豔,接著便哈哈大笑一聲,仰著頭,越過眾人,遙遙對夏芍喊道:「不是吧?夏總!你今晚打扮得這麼亮眼,他們是怎麼有本事忽略了你的?」

  見熊懷興衝著後面喊話,人群呼啦一聲齊齊轉頭。

  還有些人沒發現他是在跟誰說話,胡廣進夫妻卻是神色大變,不可置信!

  好在這時夏芍說話了,她立在後頭沒動,只是笑了笑,玩笑道:「熊總,我今天是以嘉怡朋友的身份來參加的生日宴,就沒跟伯父伯母說,你可倒好,一來了胡家大宅,我的潛伏就演不下去了。」

  夏芍語氣打趣,整個屋子裡的目光卻如電般齊齊射來!

  熊懷興眨了眨牛眼,「啊?什麼意思?敢情夏總跟胡董事長的千金是朋友?這、這……哈哈!我說老胡啊,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你這麼長時間,一直不知道麼?」

  胡廣進哭的心都有了,他可不一直不知道麼!他、他甚至今天一天都沒正眼瞧過這少女!只知道是嘉怡的同學,而且剛才他還因為她太過惹眼有點不快,在那幾個集團二代子弟面前揭她的短,以為替女兒出了口氣,哪知道……

  胡夫人也是愣了。她對夏芍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這今天進了家門後,就話不多,一直安靜坐在沙發上喝茶吃點心的恬靜少女,竟然就是丈夫這段日子時常說起的華夏集團的創始人?

  這個在今年夏天一夜成為省內新貴的華夏集團,它雖然年輕,資產卻堪比瑞海集團!而其創始人就在自家做客了一天,他們都沒把人認出來?!

  不僅胡廣進夫妻愣了,在場的賓客都是「嗡」的一聲,炸開了鍋!

  首當其衝地便是離夏芍最近的那幾個二代子弟,幾人不可思議地看著夏芍!她是華夏的董事長?就在剛才,被他們當初了普通家庭出身的少女,還一番言語調戲?

  劉少眼神最為複雜,他總算明白她對他說的那句「抱歉,我今晚沒有找男伴的打算。」的時候,他為什麼會感覺氣韻那麼悠然,一點不似做作清高。起初,他還以為看錯了,鬧了半天是這麼回事!

  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是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即便是自己的父輩,在她面前也要略低一頭。她是夠資格與胡廣進平起平坐的人,他這樣的二代子弟,在她面前,壓根就不是低了一等,而是身份根本不能比。原來,她給他當女伴不是高攀,到頭來,想高攀的人是自己……

  而離元澤不遠的幾名富家千金早已捂住了嘴,華夏的資產,聽說跟瑞海集團有得一拼,而她們這些人家裡,有的只是千萬家資,普通家庭的人面前,她們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那麼,在這少女面前呢?她不是誰家的千金,她是一個集團的創始人!

  元澤看著這些人的神色,唇角笑意微微輕嘲——她不需要是誰家的千金,她只是她自己,比任何人都出眾。

  元少這時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了,他看著眾人紛紛恍然,換了一張熱情的臉,激動地來與夏芍握手寒暄,便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也不知道這欣慰的心情是哪裡來的,反正就是自豪、驕傲。

  胡廣進帶著妻子大步走過來,雙手握住夏芍的手,「哎呀!夏總!你說你……你怎麼不跟我說呢?哎呀!我這一天,可怠慢了你了!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別生我老胡的氣啊!嘉怡也是的,竟然跟夏總是同學,還是舍友!哎呦,這緣分……這孩子也是的,也跟著瞞著我!」

  他邊說邊回頭瞪了眼樓上的女兒。哪知胡嘉怡早就呆在了樓上,目光呆呆地望著下面,手裡的魔法棒掉了都不知道,除了眼還眨巴著,這個人就跟石化了一樣。

  柳仙仙也石化了,她看著夏芍被那些老總湧過來包圍住,便開始怔愣。

  二、三……

  她用了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殺不進人群!太他媽擠了!柳仙仙牙一咬,呼嘯著上了三樓,一把掌拍在胡嘉怡肩膀上!

  「胡嘉怡!我現在給你機會抽我一頓!快!我絕不還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胡嘉怡眼還是瞪著樓下,被柳仙仙拍了一把,都沒反應過來。

  「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不然的話,那妞兒就死定了!騙了老娘這麼久,你說,還要給她活路麼!」柳仙仙差點捂臉,太丟人了!她剛才還拉著她說等華夏集團的董事長一曝光,就拉著她衝殺過去的,結果人就站在自己身邊,而且都認識兩三個月了!

  這人丟大了!

  夏芍!你死定了!

  柳仙仙的強大怨念,夏芍此刻沒心思管,她表面上笑著應付著這些前來攀交情的老總,目光卻一直往身後掃。

  剛才,她被這一群老總包圍的時候,讓苗妍待在自己身邊,一步別離開。夏芍時不時地回頭看,看了幾回,人都在。

  而就在剛剛,她又往旁邊看一眼時,發現那裡站著另外一名過來寒暄的老總,而苗妍,已經不見了!

  苗妍!

  夏芍心裡一驚,說了句:「抱歉,我想找一下我朋友。」

  她這麼一說,眾人以為她要找她朋友有什麼事,都紛紛讓開,夏芍以為苗妍被擠去了後邊,但——後面空無一人!

  夏芍臉色變了變,元澤當先發現了,問:「怎麼了?」

  「苗……」夏芍話還沒說完,二樓大廳裡便忽然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

  「啊——」

  這聲尖叫聲音熟悉,正是苗妍的!夏芍循聲轉頭,大廳裡的人都紛紛望去。柳仙仙和胡嘉怡在樓上,視野比眾人廣,當先看清楚了情況,兩人一齊面色大變!

  「天哪!陽台!苗妍墜樓了!」

  柳仙仙喊著,便和胡嘉怡一起往下衝。

  她們的速度卻沒夏芍快。

  她明明在擁擠的人群裡,卻身形猶如一道銀色疾電,角度刁鑽地從人群裡穿插了過去,直奔陽台。在柳仙仙和胡嘉怡還沒衝到,一群老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便當先自陽台一躍而起!

  當眾,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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