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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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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3-31 09:56: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二章 庭院風水

  說話的是村裡的一位老大爺,背著手提著個小板凳,笑呵呵的。老大爺瞧著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說說老一輩人傳下來的說法,給年輕人聽聽。

  老人家這麼一說,村裡不少人都跟著附和,表示都聽過這種說法。但是一時又沒有幾個人說得出其中道理來,反正就只是聽過。有句老話說的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所以,儘管沒有能說出其中道理來的,祖祖輩輩的也都遵循下來了。

  倒是胖墩周銘旭的父親周旺咳了咳,背著手站了出來,臉上有些飛揚的神采,頗為驕傲地笑著說道:「咳!這說法我知道是為什麼,我二叔曾經提過。」

  周旺的二叔,那就是周教授。周教授研究風水,又是國學大儒,十里村的名士,村裡人鼓勵孩子們好好學習的榜樣。提起周教授來,他說的話自然是令人信服的,於是村裡人紛紛問起周旺「門前不種桑,屋後不種柳」這說法是什麼原因。

  夏芍是周教授的學生,小時候跟周旺家裡也熟,因此周旺就看著夏芍說道:「小芍啊,教授沒跟你提起過?這門前不種桑,屋後不種柳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說法。因為桑跟喪字同音,門前見喪,不吉利。至於屋後不種柳,也是諧音。柳同流,錢財容易從屋後流走,不聚財。」

  周旺這麼一說,村裡老少立刻發出一聲恍然的聲音,紛紛稱讚,「哎呀!周教授就是有學問啊!」

  周旺聽著,自然跟著臉上有光,家裡出了這樣的大儒學者,怎能不驕傲?這可是門楣光耀,幾輩子積累的福氣。只是現在說起來,老夏家也發達了,二叔果真沒看走眼,當初就說小芍這孩子不是池中之物,長大了必有作為。但是這孩子現在還沒長大呢,十六七歲的年紀,已經很了不得了!

  「小芍啊,教授沒說過屋前不能種柳樹,我想應該是沒事。」周旺笑著說道。

  夏芍聽了也是一笑,說道:「周旺叔,周教授說的沒錯,國人平日就講究個吉利,屋前桑、房後柳諧音上來講確實不吉利。我爺爺奶奶這處新宅子,柳樹雖說不是種在屋後而是種在屋前,但也不成。因為這宅子坐北向南,東為青龍西為白虎,樹種在門右,便成了一棵白虎樹,主家中女性當權,要犯小人。幸虧是前兩日才種上,否則時日久了必成煞。」

  夏芍說話不緊不慢,笑容恬靜,村裡老少聽得都清楚,但卻是都愣了。

  這小丫頭,說起話來頭頭是道,聽著挺懂啊!

  老夏家的這小丫頭,怎麼連這些都懂?

  「小芍子,這些事聽誰說的?」奶奶江淑惠在一旁問道,老太太慈祥的臉上滿是驚訝,好似不相信自家乖巧懂事的孫女,連這些老輩人都覺得玄乎的事都懂。

  周旺撓了撓頭,「應該是聽我二叔說的吧?」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聽了互看一眼,偷偷一笑。周教授就周教授吧,反正女兒也是周教授的學生,不然說起唐大師來,還得跟村裡人解釋,太麻煩了。

  周旺的猜測很容易便獲得了村裡老少的認可,夏家的孫女從小就跟著周教授學東西,放了學就去他家裡學國畫書法那些,應該是周教授教的。

  一聽說周教授還教了這些給夏芍,村裡老少就紛紛議論起來,有人一拍大腿,臉色驚惶,「哎呦不好!我家屋前也種了棵柳樹,這怎麼辦?我回去把它砍了!」

  說話那人夏芍正好認識,頓時便笑了,「劉奶奶,你家裡那棵柳樹早就在了,我是知道的。種在屋子東邊,正巧你們家房子也是坐北向南,青龍位上得柳,旺子旺孫!那可是棵吉樹,別砍了。」

  劉奶奶一聽,這才安定下了心神,但剛才心提了一下,現在又落回來,她一時還有點懵,邊點頭邊說道:「我說我們家怎麼這些年也沒出什麼事,原來是棵吉利的樹。」

  旁邊卻有人撇著嘴搖頭,「別說,同樣是種柳樹,怎麼種這邊成,種那邊就不成呢?這裡面的門道可真多,咱又不懂,家裡門前都沒少種樹,要是種錯了可怎麼弄?」

  有人提議,「要不都砍了?不種不就不用管好壞了?」

  「哪能砍了?我家門前那棵石榴樹種了十來年了,每年夏秋還留著小孫子、小孫女回來吃呢!」

  「就是!我們家屋後還種了棵棗樹,每年棗子可甜了!砍了多可惜。」

  村裡老少紛紛議論,你一言我一語,聽得夏芍笑了笑。真沒想到,不過是爺爺奶奶新宅子前的柳樹,能引出村裡人這麼多擔憂來。不過,說來也是,村裡不同於城裡,各家都有小院子,種棵樹什麼的是常事,有擔心也在情理之中。

  夏芍垂了垂眼,既然是她把話題引起來的,不如就趁今天這事跟村裡人說一說最基本的,免得大家憂心。

  她這麼思量著,但還沒開口呢,便有人問了。

  「小芍子啊,周教授還教了你些什麼?他有沒有說哪些能種,哪些不能種?你跟我們說說唄?我們也好看看,誰家有點問題的,就把樹趁早砍了,以後要種也注意點,成不?」

  夏芍哪會說不?父母親也對她點點頭,希望她說一說,幫幫村裡人。

  奶奶也說道:「小芍子,這些都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爺爺奶奶,叔叔嬸子的,你也沒少吃這些人家裡的石榴棗子,知道的就都說說吧。」

  「行。」夏芍拍拍奶奶的手,這才將村裡老少看過一遍,笑著不緊不慢說道,「我倒是知道些。所謂人有人相,物有物相,樹也有樹相。門前種樹的時候,首先應該看樹相。一般來講,屋子門前種樹,要考慮樹的高矮和葉子形狀,門前以圓葉樹木為主,門後以長葉樹木為主。門左樹木宜高大,門右宜低矮。高壯整齊的樹吉,畸形彎曲的不吉。另外,門前樹木枯萎了,那更是不行的。」

  夏芍先籠統的一說,接著便舉了例子,「至於種什麼品種的樹,就看大家的需要和喜好了。核桃樹利健康,栗子樹旺財,石榴樹多子多孫,櫻桃紅運當頭,棗樹早生貴子。竹子旺文采,香檀、龍鬚這些樹都是增官運、旺人丁的。這裡面種竹子要注意一點,不能種得太少。風水上講究勢,竹子纖細,太少則勢孤,反而不吉。」

  為了怕村裡老少聽了暈乎,夏芍故意放慢語速,但還是聽得村裡人面面相覷。

  「喲!這裡面還有這麼些說法啊?」村子裡的老太太老大爺的都相互看一眼,撇撇嘴,露出一副「這玩意很玄」的表情。

  年輕些的則問:「這裡面有什麼道理嗎?要只是諧音上的圖個吉利,其實種錯了也沒大有問題吧?」

  「胡說!」立刻有老人唬著臉道,「這些事,寧可信其有的!再說了,周教授教的,那肯定是得聽著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什麼事都膽子大,唉。」

  夏芍笑了笑,解釋道:「自然是有說法的,這些不光是民間為了用其諧音討個吉利,還跟風水的理論有關。古書載:『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是為風水。』但其實風水的目的,就是為了研究『氣』。這點古書裡也有說法,《黃帝內經》曰:『氣者,人之根本。宅者,陰陽之樞紐。順之則亨,逆之則否。』《易經》裡也有云:『星宿帶動天氣,山川帶動地氣,天氣為陽,地氣為陰,陰陽交泰,則天氣氤氳,萬物滋生。』即便是樹,不同的樹,氣自然是不同的。」

  說這些,夏芍也知道村裡老人不一定聽得懂,於是便說道:「總之,這些植物、花草種在院子裡,對藏水、培蔭地脈、化解漏氣,都是有好處的。風水裡,人不能居於草木不生之處。大家可以想想看,連草木都不活的地方,地氣必然是有問題,人在上面住著,對身體怎麼可能好呢?但凡是那種不毛之地,哪有人煙呢?」

  這麼一說,村裡老少紛紛點頭,表示認可,確實是這麼回事,聽著倒挺有道理。

  「拿之前說的栗子樹來說,說它利財運,是因為栗子果是金色的,金色在五行裡正是代表財氣。說屋後不能種柳,並非僅僅諧音不吉。柳樹枝條柔韌,隨風而散,散出去的就是氣,種於屋後的方位,確實是不吉的。所以,這些事其實都是有說法的。」

  村裡人聽了,都一副恍然的樣子,讚歎著點頭。

  「原來還有這麼多說法啊!小芍子這丫頭,小時候怎麼沒見著懂這麼多?」

  「小時候那是小時候,這不是長大了麼!學習也是越學越多的嘛。」

  「哎呀,真是出息了。周教授小時候沒白教,老夏家生了個好孫女!江大娘,你真是好福氣呀!」

  江淑惠臉上露出慈祥的笑來,她也不知道孫女懂這麼多啊。小時候就是瞧著乖乖巧巧的,怪叫人疼的,也不指望長大了出息,平平安安就行了。哪裡知道能享孫女這麼大的福?

  夏志元和李娟也是感慨,這還是頭一回聽女兒說這麼多風水的事,還說得頭頭是道的。這可跟聽唐大師說風水的事不是一個感覺,自家女兒懂這麼多,當家長的心裡總是別有滋味的。

  夏芍卻是笑著說道:「我剛才說的都是屋外種樹要注意的,至於院子裡頭倒是好記,只需記住兩點就成。一是別讓樹的枝葉遮擋了門窗,妨礙氣的流通。二是別種槐樹,剛才不是說了『門前不種桑,屋後不種柳』嗎?其實還有一句,那就是『中間不種鬼拍手』。鬼拍手就是指槐樹。槐樹性屬陰,咱們這是陽宅,自然不能讓陰氣太盛了。」

  見村裡人又點頭,夏芍便說道:「說了這麼多,我做個總結好了。以四正方來說,東邊石榴,西邊花草,南邊花果,北邊樹木宜高大。此法適合所有坐向的房子,若是坐北朝南,則更是大吉。以四隅方來說,東南竹子,西南桃,東北蘋果,西北棗。此局也適合所有朝向的宅子,若是坐西北朝東南,則獲大吉。」

  「哦,原來是這樣……這就好記了,咱們趕緊回家看看,有什麼不合適的,把樹砍了另種!」有人說道。

  「對對,江大娘,既然你家新宅子門口的這棵柳樹不好,也趕緊砍了吧!要不要幫忙?你說一聲,咱們拿斧子過來砍了。」

  江淑惠本能地看向孫女,夏芍苦笑搖頭,「別砍。樹高一米便有樹靈,它長這麼高不容易,能別砍就別砍。禱告三天,移栽了就是。這裡不適合栽,總有它能活的地方。」

  村裡老少一聽愣了愣,趕緊表示那就不砍了,發現不好的就移栽去別處。

  「老王叔也是,不懂就別亂說了,差點給老夏家種了棵白虎樹,怪嚇人的。」

  「沒事沒事,不知者不罪,村長也是好意。」夏志元聽了村裡人的話笑著說道,「反正種的日子淺,小芍不是說沒成煞麼。」

  「前天才種的,不太要緊。」夏芍說道。若是時日久了,便需要以朱砂畫九圈,解其煞氣才能移栽了。

  既然如此,夏志元便決定等三天後再回村裡一趟,幫忙把樹移栽了就是。

  接著,江淑惠就招呼夏芍去宅子裡瞧了瞧,房間裡傢俱都置辦齊全了,夏芍看過之後,便笑著說改天送個日子過來,明年挑個吉日,再讓老人搬新宅。

  全村老少聚在門口還沒散,直到夏芍陪著奶奶和父母回了老房子,後頭跟著看熱鬧的村裡人才散了,都忙著回家看看自家種的樹去。趁著夏芍還沒走,誰家有拿不準的,也好過來請她再去看看。

  夏芍陪著奶奶回了院子後,發現劉翠翠的父親劉二叔還沒走,正在院子裡醉醺醺地跟夏國喜侃大山。

  江淑惠一進門便笑道:「老頭子,再叫你不跟來!剛才孫女可是在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村裡人面前露了一手!」

  夏國喜聽了,撇撇嘴,攏著手耷拉著眼皮子。自從這孫女不聲不響辦了個公司,後來又在省會青市那邊上了電視報紙,他就覺得她再露多少手,他都不驚訝了。

  劉二叔看樣子還不死心,見夏芍回來便又上前,看著還想問什麼的樣子。跟著進來的孟嬸見了,知道他是惦記著夏芍發達了,想借著閨女救過人家一命的事,撈點好處去喝酒。她實在是丟不起這人,便上前去趕在他開口之前,生拉硬拽地把他拖走了。

  中午在老家吃了飯,儘管老人是想留夏芍住兩天,但她實在是有公司的事要忙,便說當過年那幾天,公司員工也都放了假,她再回來陪陪老人,奶奶江淑惠這才依依不捨地送到村頭,放她回家了。

  回到家裡,夏芍便停也沒停地去了師父唐宗伯那裡。

  徐天胤正陪著老人坐在窗旁,腿上蓋著毛毯,曬著太陽坐著。見夏芍來了,他便抬眼望著她,但果然少女還是瞪他一眼,待看向師父時又換了張笑咪咪的臉。

  「師父,我回來了。怎麼樣?中午師兄沒又熬紅豆綠豆八寶粥給您喝吧?」夏芍蹲去唐宗伯身邊笑問。

  唐宗伯哭笑不得,「別老記著你師兄的糗事!當心師父把你小時候的糗事說給他聽!」

  夏芍立刻咬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師父疼師兄,不疼我了。」

  「哈哈。」唐宗伯哈哈大笑,被她的模樣逗的,「那是因為你這丫頭鬼點子多,誰也欺負不著你,你師兄平時一定沒少受你欺負!」

  夏芍一聽這話立刻去瞪徐天胤,她有欺負他?那昨晚是誰欺負她來著?

  徐天胤接收到她瞪視的目光,眸色黑幽幽,默默起身,去給她搬了張椅子過來,放在師父身旁,夏芍這才起身坐了下來,把身上的龍鱗拿了出來。

  「這鞘是換過的,不是原配。師父看看裡面這把刀。」夏芍邊說邊遞了過去,並以意念壓下了龍鱗的煞氣,不許它在刀鞘解封的一刻竄出來傷了師父。

  唐宗伯一看夏芍遞來的是一把短刀,便愣了愣,接過來之後先是端在手中看了看刀鞘上的符咒,「嗯?這雕工,這是你小子的手筆吧?」他看向徐天胤,徐天胤一點頭,唐宗伯便又道,「這咒……嘶!你雕得倒密實,五十四道?這刀有這麼重的煞氣?」

  徐天胤又點頭,他記得她收服這把刀的那晚,是變換了五十四道咒法,封這刀的咒他便用了五十四道。

  唐宗伯一看這密實的咒便臉色凝重了下來,端在手中,輕輕打開了刀鞘。

  刀鞘剛開一線,便有一道雪光映出,窗外陽光映襯下,逼得唐宗伯眼都虛了虛。儘管夏芍以意念控制了龍鱗不可傷人,但它也只是沒做出攻擊的姿態,本身的煞氣仍是極為濃郁凶戾!

  那黑濃的煞氣隨著刀鞘除去,裹在刀身四周,看得唐宗伯都運氣周身元氣護身,翻轉在手看了幾遍,驚駭,「嘶!好凶的刀!怪不得……這刀從哪裡弄來的?」

  夏芍便把機緣巧合得了這刀的過程一說,但尚未說當初跟常久推測龍鱗身份的事,只留給唐宗伯猜。

  唐宗伯沉吟道:「南邊大墓?」他略一思量,眼底明顯現出激動的神色,「原來的刀鞘還留著嗎?拿來我看看!」

  夏芍搖搖頭,「原來的刀鞘就是換過的了,這把刀我也沒看見原配的刀鞘,也算是個遺憾吧。」

  但唐宗伯卻是又反復看了看手中的短刀,尤其在刀身上的龍紋處仔細瞇眼瞧了瞧,絲毫也沒有看不見刀鞘的遺憾,「這要真是師父想的那把凶刀,你這丫頭算是得了大機緣了!還遺憾什麼?」

  「那師父覺得這把刀是?」

  「虧你還是古董這一行的,這刀劍的知識該多瞭解瞭解。古書有記載,『魏太子丕造百辟匕首三,其一理似堅冰,名曰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揚文;其三狀似龍文,名曰龍鱗。』按你所說,這刀出自南邊大墓,地點也對得上,這應該就是魏晉時期的凶刀,龍鱗!」唐宗伯說道。

  夏芍聽了這才笑了起來:「師父跟我們當時推測的一樣,雖然史料上記載龍鱗刀的尺寸要長些,但我們認為史料也有誇張之處,未經考證,或不可取。所以,這把刀我就叫它龍鱗了。」

  唐宗伯愣了愣,隨即瞪著夏芍哭笑不得,「鬧了半天,你早就知道,這是逗師父玩呢!」

  「這是逗師父開動腦筋,看您老人家的眼力退沒退步。」夏芍笑容嬌俏,眼眸彎作月牙,「這刀要真是龍鱗,那時候的凶刀如今還雪亮鋒銳,說起來也挺不可思議,古代的鍛刀技藝現在好多都已失傳,如今看起來,這技藝稱得上神工了。」

  「神工也是因為有煞氣滋養著,地氣不侵,這才能保持原貌,換成別的,早鏽燉得不能用了。」唐宗伯端量著手中的刀,驚奇感慨,「師父這輩子,看過的凶刀不少,但論其煞氣,怕是只有日本戰國時期的妖刀村正能跟它比!」

  夏芍聞言點點頭,妖刀村正她聽說過。是日本戰國時代的刀工村正所作,但因為太鋒銳了,被視為不吉。

  德川家康以前的兩代松平家主,也就是家康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死在村正刀下,家康本人幼年時期也被村正刀傷了手指。這本來可以說是巧合,但家康的嫡男後來被織田信長所逼,切腹自殺時用的也是村正。

  且關原合戰中,家康被織田的長槍傷到手指,巧的是,受傷的剛好是當年被村正所傷的手指,而且織田的長槍也正是村正所造,因此村正便被稱為「德川家作祟的妖刀」。江戶時代後,因為社會的風氣不太喜歡這種以鋒銳和實戰出名的刀,村正的「妖刀」之名便流傳了下來。

  「這刀你怎麼把它收服的?以你這小丫頭在玄門心法上的修為,現在收服它還難了點,你師兄幫你了?」唐宗伯問出疑惑。

  夏芍笑了笑,皺眉,「師父也對我太沒信心了。」

  徐天胤看向唐宗伯,搖了搖頭,表示是夏芍自己收服的。

  唐宗伯驚愣了,「你把收服的過程說給我聽!」

  夏芍只得把自己當時下了五十四道符咒,直到把龍鱗困得沒脾氣了才把收服了的過程一說。

  「連下了五十四道?你哪來這麼多元氣?」唐宗伯看向夏芍,歷經許多人世滄桑的老人很少出現震驚的神色。

  這個弟子,天資聰穎,悟性高,這他一直是清楚的。他以前教她玄門術法的時候,常和她鬥法,雖都比較溫和,但也沒少考察她。她施法時周身元氣沒有波動,這他是知道的,當時還奇了奇,覺得匪夷所思。

  這事唐宗伯這些年來一直沒想通,但他一生經歷奇事無數,對此也不是接受不了,只是覺得自己人到晚年收的這徒兒的奇特之處,在他一生經歷的那些事中,絕對稱得上是奇中之奇了。

  一個人周身的元氣,怎麼可能會在施法的時候沒有波動呢?

  唐宗伯看向一旁沉默的徐天胤。

  徐天胤見師父望來,便搖搖頭,答道:「連著五十四道,沒有元氣消耗。」

  唐宗伯驚奇了,這就算是他全盛時期,連著下這麼多符咒,也是要拼了命的。元氣耗損可不是鬧著玩的,輕則癱瘓個幾日動彈不得,重則性命不保。尤其是在收服這麼凶的刀時,稍有不慎,便會被煞氣反撲,那可是十之九死的事!縱使有人在一旁護著,也能傷個不輕!

  這丫頭,膽子太大了!而且她這命格之奇,比她師兄還厲害!

  這也不知是好是壞……

  唐宗伯歎息著,又看了看龍鱗,這才把它歸入鞘中,還給夏芍收好,「這刀煞氣這麼重,是把不錯的法器,好好收著吧,這機緣可是難得。」

  夏芍把龍鱗收回來笑了笑,她本來就是留著有大用處的,有了這把刀,明年再尋上幾件玉石,好好修煉一番,相信香港之行不會吃虧。

  夏芍在師父宅子裡一直陪著坐到下午吃晚飯,夏志元和李娟便來了,夫妻二人張羅著在老人這裡開飯,好好地又坐了一桌子菜,五人一起用過,夏芍這才跟著父母回去,陪著母親閒話家常。

  聽說明天夏芍就要忙公司的事了,李娟不住地叨念,「放個假回來,也沒那麼多時間休息,瞧把你忙的。太累了也不好,媽寧願你不把公司做這麼大,只要是平平安安的就行。」

  夏芍聽了笑了笑,安撫了母親幾句。話是這麼說,可公司做起來了,她總要對自己對跟著她的人負責的。陳滿貫、孫長德、馬顯榮、艾米麗,這些人都是信任她才跟著她的,她總不好叫他們失望。而且她自己也不想停下來,趁著年輕時不拼搏,什麼時候拼搏?

  陪著父母聊到很晚,李娟心疼女兒明天還要工作,便攆她去睡了。

  夏芍回了屋,自是睡不著,拿出圍巾來又織了一會兒。徐天胤過了小年再回京城,剛好過小年那天是公司的年終舞會,他會開車送她去青市,然後便回京城。

  還好圍巾織得快,不像毛衣那麼麻煩,幾天的時間足夠了。

  直到快織好了一條,夏芍才感覺睏了,這才放下關燈休息。睡到半夜,感覺到某人又溜了進來,她已經懶得起來了,只聽著他自己脫了衣服上床,這回不用她說,自己就鑽進了被子。

  待男人的氣息靠過來,將她攬在懷裡,夏芍閉著眼苦笑,她昨晚想得一點也沒錯,果真是給自己又挖了一個坑。看徐天胤這樣子,怕是要天天晚上跑過來了。

  夏芍內心糾結著,也不睜眼,一副「不要吵我我要休息」的模樣,以防男人像昨晚那樣獸性大發。徐天胤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被她瞪了一天瞪怕了,抱上她時感覺她沒有抵觸的情緒,這才好似安心一般將她又往懷裡攬了攬,聞著她髮間的香氣,閉著眼很快睡著了。

  直到他睡著了,夏芍才慢慢睡去。第二天一早起來,毫不意外,身旁床鋪已冷。

  而在夏芍剛起床不久,便接到了陳滿貫的電話。

  「夏總,有事跟你說一下。」電話裡傳來陳滿貫笑呵呵的聲音,「不少人聽說你回來了,正想著請你吃頓飯,為你接風慶功呢。宋行長說銀行年終有客戶交流舞會,特地把請帖遞來了福瑞祥,請您出席。咱們東市年終也有企業家會議,今年華夏集團是市裡的明星啊,呵呵。劉市長打算親自主持會議,表彰表彰咱們呢,當然,明年拍賣會的事應該也想討論討論。現在華夏在青市風風火火的,劉市長還怕咱們把東市拋了,拍賣會轉去青市呢,呵呵。」

  陳滿貫這一說便是一大堆的行程,夏芍當即推了接風慶功的飯局,她時間上實在不富裕,「既然市裡的企業家年會就成了,這些人在年會上就見得著,不用見那麼多次。銀行的交流舞會我不一定有時間,看情況吧。」

  夏芍打電話的時候,李娟正往桌上端早餐,聽了不由看向夏志元。夏志元看著報紙,呵呵直笑,沒說什麼,早就料到會這麼忙了。

  陳滿貫在電話裡一沉吟,說道:「銀行的交流舞會我看是宋行長有事找您,他最近有點麻煩事,可能是風水上的,那天請帖親自送來福瑞祥的。我說您剛回來,先處理處理家事,他便說過幾天也成。所以這事您看……」

  「那就問問時間吧,看我安排不安排得過來,若是安排不過來,就單獨約了宋行長出來看看就是。」

  「好。哦,對了。」在掛電話之前,陳滿貫又想起什麼似的,語氣突然沉了,「還有件事,是您剛回家那天的事了,我一直沒打擾您。現在有件事,在咱們東市傳開了,是關於林氏集團的董事長林祥全的。林祥全在您回來東市的那天晚上,死了。」

  夏芍一愣,雖說是早就看出林祥全有這一劫,但是畢竟是幾個月前的事了,乍一聽到,她還真是愣了愣。

  當初,就是因為跟林祥全的女兒林海茹有點過節,林祥全便在拍賣會之前的舞會上與他夫人來找她的麻煩,當時夏芍便提醒過林祥全,不能這麼寵溺女兒,不然早晚他會嘗到苦果。如今他真是沒過這一劫,也不知具體是怎麼個情況。

  夏芍正想著,還沒問呢,陳滿貫便說道:「聽說是林總的千金在億天俱樂部玩的時候,得罪了幾個外地來的小混混,鬧起來的時候她曾說自己是林氏集團的千金,讓她爸出面收拾這幾個人。那幾個小混混都是外地來的,不是安親會的人,當時好像是喝了酒,膽子也挺大,就把林小姐給綁了,讓林總拿錢去贖人。林夫人吵著不讓報警,林總去了以後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就讓人給捅了,人沒送到醫院就不行了,前天晚上就過世了。現在林家正辦喪事呢!聽說,那幾個小混混跑了,因為是外地流竄來的,林小姐又受了驚嚇,警方弄了畫像,還不知道能不能抓得著呢。」

  夏芍一聽,不由感慨,搖了搖頭。

  陳滿貫的聲音卻是有些激動,「夏總,你太神了!現在這事在東市傳開了,都說你當初說的太準了!有不少人要找您給卜卦看看運程呢!我都給您先記下來了,等您來了再安排吧。」

  夏芍聽了應下來,陳滿貫聽著似乎還有什麼話想問,但是最終沒問出口便掛了電話。

  他想問的自然是東市陶瓷企業的事,當初孫長德猜測,若是林氏集團的林總沒了,夏芍可能會讓華夏進入陶瓷業,與李老的集團合作。但是這是都只是他倆之間的猜測,夏芍不提,他們也不好說。畢竟現在華夏家大業大,他們做好本職工作就已經挺忙的了。掌舵的事,還是交給她來做吧。

  其實這件事情,孫長德還真沒猜錯,夏芍當初確實有這麼個閃念。但是她也知道,進入陶瓷業,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在商言商,林氏沒了頂樑柱,嘉輝集團那邊不一定不會想著把林氏在陶瓷企業的股份一收,然後股份利益歸自己。她想頂替了林氏的位子,也得拿出嘉輝集團願意跟她合作的本事來才行。

  夏芍總不願靠著風水上的人脈,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李老對她特殊對待,她要憑就憑真本事。而且嘉輝集團本身也有董事會,有些事不是李老一人說了就能算的。所以,夏芍一開始雖有這想法,但卻暫且擱置,因為她沒找到合適的籌碼。

  但是現在想想,籌碼竟被她遇到了!

  夏芍想的不是別人,正是在青市古玩地攤上結識的粉彩制瓷高手,常久。

  但常久表示不會用自家祖傳的手藝再去仿製粉彩瓷,但夏芍卻是有了些主意,或許能說服他。

  常久母親的腎源在慈善基金會的幫忙下已經找到了,過了年便去京城動手術。趁著年前他們還沒走,夏芍便決定這趟回青市出席公司年終舞會的時候,去他家拜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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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月票小劇場:

  芍姐(瞪):還敢不敢欺負我了?

  徐天胤(望):沒有。

  芍姐(瞪):你還敢說沒有?

  徐天胤(默默望):……

  芍姐(戳):你敢說昨晚你老實?

  徐天胤(默默望):……

  芍姐(瞪):說!還敢不敢了?

  徐天胤(望):……等你成年。

  芍姐(怒):等我成年也不給你肉吃!

  徐天胤(幽幽望):……

  芍姐(挑眉):你不問為什麼?

  徐天胤(乖乖問):為什麼?

  芍姐(笑):因為有人不讓你吃肉。

  徐天胤(瞇眼):誰!

  芍姐(笑咪咪):審核小編。

  徐天胤(轉身就走)

  芍姐:你去哪裡?

  徐天胤(回來,攤手):龍鱗!給我!

  芍姐(呆):……噗哈哈~

  師兄去也,芍姐笑咪咪望乃們:妹紙們,月底了,投月票啦!不投就跟師兄把龍鱗要回來宰乃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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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0: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三章 青市之行

  華夏集團的年終舞會定在小年夜,夏芍因為想要去青市的時候拜訪一下常久,因此提前一日啟程。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聽說之後,兩人經過一晚的商量,決定讓李娟陪著夏芍去青市。

  這些年,家裡不富裕的時候,李娟整日就忙著廠子和家裡的廚房轉悠,她性子體貼溫柔,很少提花錢的要求。結婚這麼多年,從來也沒去過青市,更是從來都沒出去旅遊過。這讓夏志元這身為丈夫的覺得很對不住妻子。如今家裡雖然說是富裕了,但李娟也只是辭了廠子的工作,每天進進出出桃園區,其實忙的還是丈夫和女兒的師父的生活起居。

  平日裡也就算了,這不是女兒放假了嗎?夏志元就覺得,讓妻子跟著女兒去青市走走也好,反正是公司內部的年終舞會,不礙事。

  「我和你媽商量過了,讓你媽跟著公司的車一起就行了。到了地方,你也不用太管她,找個人陪著她出去買買年貨就行。或者等公司的年終舞會結束,你們倆再一起在青市逛一天再回來也成。爸就不去了,臨近年關了,也有事忙,正好在家陪著唐老,你也不用擔心你師父。怎麼樣?」中午吃飯的時候,夏志元便在飯桌上問夏芍道。

  這些天夏芍白天去福瑞祥忙公司的事,中午晚上回家裡來吃飯。

  為了照顧師父唐宗伯,夏志元和李娟夫妻挺有章法。二人覺得夏秋午時熱下午涼快,就中午兩人去老人那裡吃飯,下午涼快了再推著老人出來走走,順道來自家宅子吃飯。到了春冬季節,午時有點陽光,傍晚就冷了,因此便換過來。中午把老人推出來走走,來自己宅子吃午飯,傍晚就去老人那裡。逢夫妻二人回老家的時候,就給老人把飯菜準備好,到時熱熱就能吃。

  如今正是冬天,中午徐天胤便推著唐宗伯來了夏芍家裡的宅子。

  夏芍一聽父親的話便愣了愣,母親若想去青市逛逛街,買買年貨,她自然是同意的。只是她跟師兄約好了,坐師兄的車走的。

  「我不跟公司的車,打算讓師兄送我去青市。媽就跟著我和師兄的車吧。」夏芍笑道,表情自然。

  夏志元和李娟這才一愣,看向徐天胤,明顯還不知道這件事,「喲,小徐要回青市?」

  徐天胤放下碗筷,點頭道:「嗯。」

  「也是,都快過年了。小徐是家在青市吧?」李娟問道。

  這些天都是在一起吃飯,夏志元和李娟對徐天胤孤冷寡言的性子已經有些習慣了,問他,他就說話。不問他,他就默默吃飯。再瞧著他對老人挺孝順,照顧人還挺細心,夫妻二人便覺得他也沒那麼難親近,就是平日相處的時候,不要太在意他說不說話就行了。

  只是聽說他要回青市,讓李娟有些意外,這才想起還不知道他家在哪裡。

  說起這些天跟徐天胤的相處,李娟可有心得。她感覺這年輕人挺有趣,瞧著挺貴氣的,但卻跟她這小半年來接觸的一些富家太太公子不一樣,尤其那些公子哥兒,說話嘴裡都跟抹了蜜似的,卻全都是虛的,沒一句實話。倒是這年輕人,雖說是言語簡潔,一個字都不肯多說,但問他什麼他卻是有問必答,而且答得清楚,跟他說話一點也不必費腦子。

  李娟瞅著徐天胤,等著他回答。這模樣看得夏芍在一旁不由露出抹苦笑,她以前怎麼沒發現母親也有這愛好,跟她差不多,拿跟師兄說話當趣事。難不成,她這惡趣味是遺傳了母親?

  徐天胤卻是微微搖頭,「不在。」

  「不在?不在青市?」李娟一愣,「那在哪裡?」

  「京城。」徐天胤答得簡潔。

  卻讓夏志元和李娟都愣了愣,「喲,京城?」

  徐天胤點頭。

  夏志元卻是思量了一陣,看向徐天胤,問道:「小徐啊,過年是在青市過,還是回京城?」

  「京城。」

  「既然是在京城,那怎麼還送小芍去青市?」夏志元問,有點奇怪的感覺。他是看出來了,這小夥子跟自己女兒之間感情還挺好,若說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有同門的情分在,他倒不覺得怎麼樣。可是這師兄妹感情再好,也不用到這份上吧?女兒回家是坐著他的車回來的,去趟青市都得他送回去,這是不是也太奇怪了?

  畢竟,東市這邊福瑞祥的員工也去青市參加年終舞會,女兒說公司包了大巴車,她完全是可以跟著大巴走的。再不成,跟著陳總的車一起去也行。

  這才應該是正常情況,怎麼還得讓她師兄送呢?

  可疑!

  這件事情很可疑!

  夏芍一看父親一副警覺的樣子,就知道惹他起疑了。她不由看向徐天胤,目光自然是不敢流露出不正常的意味。只是笑了笑,剛想替徐天胤敷衍過去,便卻見徐天胤看向夏志元,面無表情,還是一張冷淡的臉,只是點了點頭。

  「軍區有事,順路。」

  噗……他還會說謊?

  「哦,軍區有事啊。」夏志元邊沉吟著點頭邊還是看著徐天胤,他這麼多年的人生閱歷自然不是假的,這小子說沒說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嗯。」面對夏志元的審視,徐天胤點點頭,端坐不動,目光黑幽幽,比真金還真。

  李娟也看出丈夫的不對勁來,不由拍了他一巴掌,埋怨道:「你這是幹什麼,小徐是個好孩子,還能騙你不成啊!我就坐小徐的車去了,等回來的時候再跟女兒坐公司的車回來。」

  「我就是問問。」夏志元說道,這才把審視的目光收回來,看來是信了。

  夏芍坐在一旁垂著眸,以吃飯來掩飾自己快要憋到內傷的心情。父母還是不太瞭解徐天胤啊,他那種呆萌的表情,換做是她,一定會懷疑到底的。

  一頓飯吃下來,李娟跟著夏芍去青市逛逛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過早餐,道別了師父,夏芍便陪著母親坐上了徐天胤的車,三人一起離開了桃園區,駛離了東市。

  一路上風景無限,夏芍指著窗外,挽著母親的胳膊,與她談笑。前世裡,母親是沒怎麼出過遠門,大半輩子都在東市度過,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她自己也是有些感慨。讓她跟著出來走走,是丈夫提議的。她本是不同意的,總覺得過小年,自己不在家裡,留丈夫跟唐老一起過,顯得太冷清了些。但他卻是體貼自己,既讓自己能陪著女兒過小年,又能讓自己出門逛逛。

  對此,李娟心裡是甜著的,因此一路上臉上都帶著笑容,跟女兒一起看著窗外的風景,十分享受的樣子。

  到了青市的時候已是下午兩點,夏芍和徐天胤還是去了學校附近的望海風酒店訂了房間,兩人陪李娟在酒店吃了飯,夏芍便勸母親回房休息一下,畢竟坐了半天的車了。明天晚上是公司的年終舞會,她白天陪母親出去逛逛。

  夏芍見時間還不算晚,便打算去常久家裡一趟。徐天胤表示明天再回軍區,李娟也沒起疑,但事實上,明天徐天胤便要回京城了。青市離京城有些遠,他早晨開車出發,晚上天黑了才能到,但也總算能趕回去陪他爺爺過個小年了。

  徐天胤還記著去常久家的路,帶著夏芍一路便來到了常久家裡。

  老舊的民房區,坑坑窪窪的四合院小院子,收拾得還算乾淨。夏芍來到門口的時候,大門沒關,卻是貼上了春聯兒,喜氣洋洋。

  夏芍看著那喜慶的春聯,會心一笑,敲了敲門。

  常久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很明顯愣了愣,「夏總?您怎麼來了?」

  他趕緊出來,把夏芍請進了屋。夏芍把帶來的補品遞給他,說道:「聽說你母親過來年就要去京城醫院動手術了,我帶了些補品來,另外有一件事想跟你說說,看看你有沒有興趣。」

  到了屋裡,常久趕緊擦了擦老舊的沙發,這才請夏芍和徐天胤坐下,親自倒了茶來。聽夏芍這麼一說,便愣了愣,「夏總有什麼事儘管說,我媽的事還是托您幫忙。原本想著,等做完手術,我和我媽親自登門謝謝您,沒想到您倒來了,還帶這麼多東西,這怎麼好意思。」

  夏芍笑了笑,她也不囉嗦,直接開門見山,把來意一說。簡略地說了說東市陶瓷業的發展前景,並提出想要請常久出山。

  常久一聽是這事,本能就想拒絕,「夏總,不是我不識抬舉,上回已經跟您說得很清楚了,我爺爺那輩人的手藝,就讓它在我手上斷了吧。我跟我媽發過誓,不拿這門老手藝吃飯。所以,您看……」

  常久有些糾結,這事如果是別人來跟他提,他一準兒就把人攆出去了,偏偏來的人是夏芍。他母親的病還是托她的福給介紹的基金會幫忙,才能這麼快地找到腎源,連醫院都給聯繫好了,就等著過了年過去。再加上之前在古玩市場裡的那件事,他自己也受了夏芍的點撥,對她自然是感激的。但她今天又來提這件事,不由讓他有些難辦,他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她早打聽了自己家裡的情況,幫了自己這個忙,就是奔著今天來的?好讓他無法拒絕?

  這想法常久也知道不地道,且之前夏芍表現出來的氣度和品行,他也願意相信她。但今天她來說這事,即便是他不懷疑,也很難辦。欠人的恩情要還,這道理他明白,而他也確實沒有什麼別的可以還的,如果她要讓自己走這條路,他也只能違心答應。只不過如此一來,違背了對母親發的誓言,他內心還是要受煎熬。

  夏芍就知常久會多想,這才一笑,說道:「怎麼一提起瓷器,你想到的就是作偽呢?難道你制出來的瓷器,除了在古玩市場的地攤上以假亂真,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常久一聽便愣了,看了夏芍好一會兒,喃喃道:「堂堂正正?夏總,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同樣是粉彩瓷,你在瓶底印上『大清雍正年制』那便是作偽,見不得光。但你若堂堂正正地書上自己的款,那就是高仿的藝術品,世界會為你震驚的。」夏芍一笑,眼底卻有光彩。

  常久也是怔愣了半晌,似乎聽明白了這話裡的區別和意思,不由胸膛起伏,微微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看著夏芍。

  「你爺爺那輩人也是老藝人了,他們仿製作偽是迫於生活和當時的社會環境。但現在時代不同了,國內國外對瓷器的喜愛從來不曾有一分減少,只是古玩真偽難辨,且存世量少,不是人人家裡都請得進去的。我們若是以現代高仿的高檔瓷器為名,市場前景必定喜人。當然,除了粉彩瓷,你可以盡情地研究瓷器的燒造改良,發展自己的風格。我請你出山只是想跟你合作,一切研究經費由公司出,銷路也由公司負責,你可以將你的精力全部用在燒造你喜愛的瓷器上,不必分心擔憂燒造出來的東西銷路問題。咱們各司其職,豈不美?」

  常久聽著夏芍的話,吶吶不語,他曾想過等母親身體好了,他拿著剩下的錢自己研究瓷器,但他也曾煩惱過,畢竟他對經商這方面實在是不在行,銷路怕是成問題。而且研究燒造瓷器實在是個很燒錢的事,也不是每回都成功。失敗了的,浪費的就是錢。夏芍上回雖說給了他兩百萬,他主要還是想用在母親治病養身體方面,能供自己研究的閒錢實在是不多。

  若是研究出來了,又賣不出去,那家裡豈不是又要過上一貧如洗的日子?

  但今天夏芍來此說的一番話,似乎讓他茅塞頓開,為他打開了一扇門……

  「現如今,很多老藝術家的手藝都已經失傳了,這對傳統文化的傳承來說也是令人遺憾的事。你傳承了這門手藝,就該讓它再傳承下去。畢竟粉彩瓷那麼美,世上會有很多懂得欣賞它的人,讓它在這小院子裡從此沉寂,對它、對這門老手藝來說,都是個遺憾。我今天來主要是先跟你提提這事,當然會留給你考慮的時間。你還是先忙給你母親治病的事吧,等你母親動完了手術,你再給我答覆也成。」夏芍說完,便起身提出告辭。

  她相信常久最終會答應的,他是個孝子,也是真心喜愛瓷器,雖說固執了些,但事情利弊得失明擺在他眼前,他不會不懂得判斷。

  夏芍也不怕把這事一說,常久會自己發展,不跟華夏集團合作。他自己一人勢單力薄,實在難以成事。因為瓷器走的是高端路線,要宣傳、要開新聞發佈會,要出口、經很多部門的審批審核,這些他一人都做不了,有華夏集團出面做這些,一切都會很順利。

  而她也不怕常久會去找別的公司,畢竟他是個施恩圖報的人,除了華夏,他絕不會跟別人合作。

  既然如此,那她還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夏芍和徐天胤從常久家裡出來,時間不過是下午四五點鐘,兩人卻是直接回了酒店。

  酒店訂了兩間房,夏芍怕母親晚上一人不習慣,便跟母親訂了一間房,讓徐天胤自己睡一間。

  明天徐天胤便要回京城了,沒想到這次母親會跟著出來,原想著這次來青市,便趁機把織好的兩條圍巾送給他,讓他圍著暖暖和和地回京城過年。但是看這情況,晚上夏芍要跟母親在一起,自然是不能提出去徐天胤房裡的,那會讓母親起疑。想來也只有此時這時機合適了。

  夏芍隨身帶著的包裡,圍巾就放在裡面,她一早就打算好了,回酒店的時候先去徐天胤的房間,把圍巾送給他。

  但在進了酒店之後,夏芍卻是又不厚道地生出捉弄男人的心思。因此走到走廊上時,她便一副要直接回房間見母親的樣子,直直朝訂的那間房走去。

  剛走了兩步,手就被人拉住了。

  夏芍一回頭,見男人一把握住她的手,深邃漆黑的目光凝著她。

  夏芍忍住笑,挑挑眉,一副不明白的樣子,但眸子卻是在昏暗的走廊上泛著嬌俏的光。

  男人看著她的眸,就知少女又拿他打趣了。他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房間,又看向她。兩人用眼神交流著,夏芍卻依舊玩得起勁,豎起眉來瞪了他一眼,又瞪瞪母親所在的房間。

  徐天胤卻在此時手臂一伸,已經打開了房間的門,不給她再瞪眼的機會,動作敏捷突然地打橫抱起她,進了房間。

  男人的動作很快,暴起之勢如同突然撲去獵物身上的孤狼,掃進房間的身影敏捷,房門關上時卻是無聲無息。夏芍還被這進門的好手法讚歎了一把,但徐天胤卻是直接把她抱去了床上,身子狠狠地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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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0: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四章 激情失控,年終

  事情有點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

  夏芍只記得她原只是想逗逗他,不想徐天胤突然發難,把她抱進房間丟去床上,狠狠壓了上來!

  她肺裡的空氣都被他的沉重擠壓光,在他壓下來的一瞬間讓她覺得呼吸都不能了,她本能地張嘴呼吸了一口,她的空氣卻被他的唇覆上來狠狠掠奪走。

  男人的唇是滾燙的,如一團火埋入她口中,似要燙進她的喉,恣意肆虐。他在發洩,是想念,是索取,也是懲罰。

  懲罰她這幾天晚上都恐嚇他,只許他抱著睡,連個吻也不給他。一旦他想念她的滋味,只是稍稍靠近一點,她就會立刻唬他,威脅以後不準他再抱著她入睡。

  男人很鬱悶,他明天就要回京城,今晚不能抱著她入睡,此時恨不能將這些天來的壓抑和未來一段日子的思念,狠狠找她索要回來。

  但他很快就還了她呼吸的自由,放棄她香軟的唇齒,因為他知道,一會兒她還要回去見母親。萬一被發現了,他會很長時間都吃不到她了。但這不代表他會放開她,轉移一處陣地,還有下一處。

  他燙極的唇齒在她脖頸間細嫩的肌膚上肆虐,聽著她因為吃痛的抽氣聲,在他聽來,那無異於最致命的迷藥,牽引著他更加肆意狂野。手已經從衣服底下探入,去尋找那晚之後令他思念了許久的柔軟手感。他的掌心發燙,但跟她被他點燃的肌膚來說,他的手指還是稍顯微涼,一進入衣服,便激起她瑟縮的顫慄。

  粗魯地扯開遮住她柔軟的障礙物,男人修長指節含著令人畏懼的力量,引得身下少女顫慄間又開始推他。

  他發現她對他的接受只在於肩膀以上,在她許可的範圍裡,她會任由他,有時還會回應。但一旦越界,她就會立刻採取防禦姿態,想要將他推開。推他,只是她試探的舉動,也是她給他發出的警告信號,如果他無視,他相信她一定會動真格的。

  這樣的發現,令男人如野獸般有點狂躁。他想要她,每晚都想,但他清楚現在還不是時候。每天數著時間,耐心等她成年,那是屬於他的克制。

  但他的克制與她的拒絕,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克制,緣於他愛她。而她的拒絕,緣於什麼?

  可能的答案令男人發出一聲類似於受傷野獸般的低吼,索取間顯得狂躁。而他的狂躁惹得身下少女越發不安警惕,再次推向他胸前,發出警告。

  而這一回她的數度推開並沒能讓他停下來,也沒引起點火的反效果,反而令男人抬起了頭。

  他一抬頭,夏芍便愣了。

  她撞進一雙深幽的眸,深邃如淵,黑得在沒開燈的房間裡仿佛把人吸進去。男人凝望著她,明明是跟平時一樣的孤冷,她卻分明從那眸中看出了一霎間湧出的情緒。

  不解,狂躁,受傷。

  他看起來像是受了傷的孤狼,俯在她身上舔傷口,那平時冷得不帶感情的眸裡,黑得像一汪幽泉,而她硬是從其中不易分辨的情緒波動裡讀出了受傷的情緒。

  「為什麼?」他聲音嘶啞,卻聽得她愣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就受到了傷害,這讓她有點無措。他卻是俯在她身上不起來,似在她身上發出低吼,「不會傷害你,信我!」

  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她的拒絕傷害到了他。但令她有些哭笑不得,身為女孩子,她只是出於本能保護自己。因為喜歡他,她才允許他做這些事,這樣的尺度已令她自己吃驚,再放開,她自然會有擔心。

  但看著他這副受傷的模樣,她不由心底一疼。自問是不是真的不夠信任……

  但在她垂眸沉思的時候,他已經低頭動手去除她的衣物。這讓她一驚,身子僵直起來,抬眼就望向他,他感受到她的緊張,抬眼又看她,她便是一愣。

  她輕輕喘息著,眸在光線沉暗下來的屋子裡看起來不安又掙扎,跟平時的嬌俏清明很是不同,別有一番韻味。正更加激起男人的肆虐欲望,但他卻是沒動,只是望著她,等她的決定。

  夏芍很掙扎,男人此時的眸在她眼裡是具有侵略性的,但他停下的動作卻彰顯了他的自制力與決斷力。

  她咬咬唇,深吸一口氣,仍然試著逼出眼中的清明來,但聲音裡還是透著緊張,「就一會兒,不能太久。晚了不好交代。」

  她輕輕閉上眼,睫毛輕顫,努力深呼吸。這決定對她來說兩世都不曾有過,實在太超越她的底限。但她告訴自己,就信他一回。給他一個被信任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但她這個信任的決定,讓接下來的事變得實在是很失控。

  自她答應開始,他的侵略性就全然爆發了出來,近乎粗魯地扯了她的衣物,地上一件件的衣物堆積,她幾乎坦然地現在他眼前。

  似乎是怕太嚇著她,他只除了上身的衣物,長褲完整地穿在身上,而她卻是只剩下一條底褲。

  房間裡充斥著壓抑的喘息,她的肌膚比想像中更美,玉瓷般珠潤,在暗下來的屋子裡似發著淺淺的珠光,看起來像是稀世奇珍,讓人想要捧在手心裡呵護。

  但男人的動作看起來更像是肆虐,實在毫無章法,但卻帶著最原始的力量,盡情將那些這些日子以來他思念的,以及她克扣他的,全都要回來。

  她是很緊張的,身子微微驚顫,睫毛一顫一顫,更是咬著唇,忍著那些幾度欲出口的聲音。這讓她看起來更讓人想要采拮,但男人只是一遍遍吻她,吻遍那些他看得到的香軟之處,在心底告訴自己,還有一年半!

  這時間上的提醒似乎讓他很鬱悶,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在她身上深深留戀一眼,狠狠種下幾塊印記,抬起眼來,幽黑的眸極度危險,壓抑著氣息霸道說道:「要想我!」

  說罷便扯過一邊被子來覆在她身上,敏捷地下了床,留給她一個蓄著力量的背影,去了浴室。

  待浴室裡傳來水聲,夏芍才在床上睜開眼,努力呼吸著,心口跳得厲害,卻是不敢在床上多待。她立刻下了床,但腳一落地竟發現有些腿軟,看來她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緊張。

  還好,她的信任沒有白付……

  迅速穿上衣物,夏芍開了屋子裡的燈,坐去沙發上。徐天胤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頭髮上掛著水珠,上身精勁結實,只看了一眼便能想像男人剛才的力量。這讓夏芍臉上發燙,趕緊把目光轉開。

  片刻後男人便穿著整齊地走到她身邊,低頭看她。夏芍看一眼身旁的包,想起今天本是進來送圍巾給他的,結果耽擱的時間倒久。經歷了剛才的事,她送禮物的心情都被打亂了,不由什麼也不說,直接把包遞給他算完。

  徐天胤的目光落在她遞來的包裡,目光靜靜,只看不動。

  夏芍等了一會兒,很是無奈,只得又收回來,自己打開拉鍊,將織好的兩條圍巾拿了出來。一條米灰色的,一條黑色,米灰的是用粗針織的,黑色的用的是細針。兩條花紋不同,但都是簡潔的款式,適合他的風格。

  原本,夏芍不太想給徐天胤織黑色的圍巾,因為覺得他總穿黑色的衣服,本身氣質就冷,再穿黑的,總顯得太沉了。但她見他從來沒圍過圍巾,怕他一時不適應,這才給他織了一條黑的。但其實,那條米灰色的才是夏芍中意的,至少能幫他提亮一點顏色,不會顯得人太沉悶了。

  夏芍一把圍巾拿出來,男人的目光便移不開了,他瞅著她手裡的圍巾,目光變得沉靜,默默的注視,氣氛裡卻湧動著令人心疼的意味。

  夏芍立刻將徐天胤拉來沙發上坐了,親手幫他把圍巾圍上。前世她因為在京城的大公司工作,儀錶方面比較注重,圍巾的打法記得很多。她想了個還記得住的比較時尚的圍法,因為喜歡米灰的顏色,便先給男人圍了這條。

  他乖乖坐在沙發上,任她幫忙打理,目光全在她含笑的神態上,看著她給圍戴好,還自己打量了一番,接著便笑彎了眼眸。

  有時很難想像,這個孤冷得狼王似的男人,竟會這麼老實地任她擺佈。

  「去看看!」夏芍把徐天胤拉起來,推著他走去浴室的大鏡子前,讓他自己照鏡子。

  鏡子裡男人一身黑色休閒外套,裡面黑色V領的薄毛衣,臉部線條淩厲,氣勢孤冷。但脖子上的米色圍巾頓時緩解了他的冷,只是亮一點的顏色,便讓他給人的感覺容易親近了些。

  夏芍很滿意,又把搭在手上的黑色圍巾給他換著圍了上去,換成了黑色果然人便比之前還孤冷,原本V領的衣服,露出點膚色來還好些,這一遮瞧著是真生人勿近了。

  夏芍忍不住一笑,也不提她喜歡那條米灰的,只是說道:「兩條,隨便你換著戴吧。」

  卻不想,男人早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裡,指指她胳膊上剛換下來的米灰色,「這條。」

  夏芍一愣,接著笑了起來,又給他換了回來,然後好好瞧了瞧,才問道:「新年禮物,喜歡嗎?」

  男人手臂一張,將她有力地擁入懷裡,恨不得一直抱著不放開的模樣,模模糊糊地應了句,「嗯。」

  夏芍笑了笑,「那就行了。天都黑了,趕緊收拾下去旁邊對面房間找我媽,她該著急了。你知道改怎麼說吧?別露餡!否則你就倒楣了!」

  夏芍掐了掐徐天胤的腰,感覺他的腰根本就掐不動,入手觸感好結實。這讓她腦中不由掠過剛才床上男人的狂肆,臉頰又染上薄粉,看得放開她的男人眸又沉了下來。

  夏芍一看,自然是瞪他一眼,本打算出門,但看他頭髮還濕著,只得趕緊讓他坐去沙發上,幫他吹了頭髮,兩人這才從屋裡出來。夏芍摸了摸臉上,感覺不發燙了,又深吸幾口氣,調整了心情,這才笑著敲了敲母親的房間門。

  李娟立刻就開門了,一看見她回來了這才放下心,自然是問:「怎麼去這麼久?」

  「哪有那麼容易就把人說服了?總要費些口舌。媽下午休息得好嗎?餓了嗎?咱們下去吃飯。」夏芍和徐天胤一進屋就說道。

  「下午兩三點才吃的飯,這會兒哪裡餓?」李娟說道,但說完了又去看徐天胤,這才想起來,「喲,小徐明早就回軍區吧?那咱們還是去吃點東西吧,今天開車累了一天了,送咱們來青市不說,還陪著你跑了一下午。趕緊去吃點東西,讓他早點回去休息休息。」

  母親的體貼讓夏芍在一旁忍著笑,其實徐天胤應該最不想的就是早點回去休息,不過她卻是跟母親一樣,想讓他早點休息。畢竟明天他回京城要開一天的車。

  三人沒在酒店吃晚餐,夏芍提議讓徐天胤開著車去了青市一中對面的街上。之所以帶母親來這裡,是為了讓她看看自己上學的環境。

  李娟對這個安排很是欣喜,雖說學校放假了,大門緊閉,只有門衛值班,輕易進不去。但在外頭看看,也能看出這百年名校的輪廓和氣勢來。再一見學校附近什麼都有,吃的飯館更是不缺,環境也不錯,李娟這才放下了心。

  三人都不餓,夏芍便選了對面的火鍋店,也就是徐天胤第一次跟柳仙仙、胡嘉怡和苗妍一起吃飯的那家。

  放假時期,火鍋店裡的生意很清淡,吃飯的人不多,當初二樓那間包間還空著,夏芍便帶著母親進去坐下,點了些菜來。

  一會兒服務生便把火鍋點上,把菜送來,夏芍邊吃邊跟母親說著自己週末跟朋友來吃飯的事,順道跟母親說了說自己宿舍裡的三個姐妹,李娟聽得津津有味,笑聲不斷,不知不覺還吃了不少。

  徐天胤在一旁坐著不說話,有李娟在,他也懂得避嫌,沒一個勁地給夏芍夾菜,但卻是也注意到了李娟的喜好,經常給她往碗碟裡布菜。惹得李娟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今天太辛苦他了,有點過意不去,反過來也給他夾了不少菜,結果徐天胤今晚也吃了不少。

  這包間跟上次的一樣,夏芍在跟母親說宿舍三姐妹趣事的時候,也難免心中感慨。記得那時柳仙仙三人第一次見徐天胤,還問了許多不著調的問題。那時,她跟師兄連吻都不曾有過,但現在……

  感情的事,有時發展得的確出人意料,也快得讓人覺得恍惚。

  這一頓飯吃得氣氛歡樂,李娟直說開學的時候,讓夏志元開車來送夏芍,也看看她的學校回去好放心。

  回去酒店之後,夏芍便陪著母親進了房間,進房間之前,李娟還回頭囑咐徐天胤早點歇息。徐天胤點點頭,直到母女兩人的房門關上,他還望著那房門瞧,在走廊上站了一會兒,才回了房間。

  房間裡一片黑暗,徐天胤卻沒開燈,他行走在屋裡,仿佛天生就適合黑暗。他走去床邊,那裡一條黑色的圍巾整齊地疊著,放在枕頭上。男人坐去床邊,將圍巾拿來手上,輕輕地撫,沉默地坐了許久,才順勢在床上躺下,抱著懷裡的圍巾,輕輕合上了眼。

  而對面房間裡,燈光柔和,李娟和女兒坐在床邊,雖是看著電視,李娟卻是笑著問道:「你和你師兄是怎麼遇上的?」

  「媽問這個做什麼?」夏芍不答反問。

  「我瞧著你師兄這年輕人不錯,對老人孝順,也挺細心。就是年齡大了點,跟你是沒什麼緣分了。不過媽瞧著,你以後找物件,就尋著這樣的找就挺好!男人嘴不用很甜,最主要的是知道疼人。這是媽過來人的經驗!你可記住了。」

  李娟嘮嘮叨叨,夏芍卻是笑咪咪瞧著母親,這眼神把李娟瞧得一愣,接著面皮便紅了。她這當媽的,前兩日還跟女兒耳提面命,不準早戀的,現在就說起找物件的事了。

  「媽這不是提醒提醒你麼!當然了,現在是不許談的!太早了。等你念完大學再談也不晚。」李娟趕緊補充。

  夏芍卻是內心默默算了算時間。

  大學畢業啊……

  師兄聽見這話,不知道會不會哭?

  很多年沒跟母親這麼聊天了,這晚夏芍陪著母親聊到很晚,兩人才睡下。

  第二天早晨起來,用過早餐,徐天胤便啟程回京城了。直到臨走,也沒能跟夏芍單獨說上話。夏芍瞧著他走時目光留戀,便在他走後悄悄發了條短信給他:「會想你的,一路順風。」

  然後,她深深望了眼向車子駛離的方向,這才笑著若無其事地與母親逛街去了。

  兩人逛了大半天,買了一堆的補品衣服,夏芍更是給母親挑了件禮服,打算讓她一起出席公司的年終舞會。

  李娟一聽就怯場,夏芍勸了半晌才勸通了。

  晚上七點,兩人坐著公司的車來到了華夏集團在青市經貿大路黃金地段的大廈。直到看見眼前現代氣派的大廈,李娟才好像直觀地感受到女兒的資產。

  任由女兒挽著胳膊,兩人從車上下來,踏上集團大樓前的台階。

  然而,就在兩人要進入大樓的時候,一直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車裡,下來了父子兩人。手裡都提著禮品,遠遠地便朝著夏芍和李娟走來。

  人還沒到,便大聲笑了起來,「哎呀,弟妹!侄女!」

  這一叫,夏芍先皺了皺眉頭,李娟奇怪地轉過身來。只見大步笑著走過來的一對父子,年長的男人一身上好的西裝,大冬天的衣領開著兩顆扣子,露出裡面的大金項鍊。手裡提著一堆的禮品,走起路來能看見手指上還有金晃晃的東西亮著人的眼。男人笑容十分熱情,但臉上的絡腮鬍子卻讓他給人一種兇神惡煞的感覺。

  而跟在他身後的年輕人也是西裝革履,臉上就乾淨得多,眉眼看起來很是眼熟。

  李娟看著這兩個人,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夏芍卻是知道,這不就是她一直不曾見過的大伯夏志偉和他的兒子夏良嗎?

  夏良定是上回在企業家年會上見她不肯相認,便把父親找來了。他們也真是會打聽,知道今晚是華夏集團的年終舞會,這時候提著東西來見!

  夏志偉走過來,見李娟露出茫然的表情,不由笑道:「弟妹真是貴人多忘事啊,自家大哥雖說是這麼多年不見了,也能忘了?你沒過門的時候,我就見過你。」

  李娟一愣,再好生打量夏志偉,這才發現他跟公公夏國喜的眉眼有那麼三分相像,只是多年不見了,又蓄一臉絡腮鬍子,這才不容易認出來!

  這不是公公已過世的元配妻子的兒子,丈夫同父異母的大哥,夏志偉嗎?

  李娟漸漸露出回想起來的神色,夏志偉見了哈哈一笑,笑容卻不怎麼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直問:「想起來了?」

  但李娟還沒答話,夏芍便開了口,她看向夏良,「這位先生,上回我就跟你說,你認錯人了。我希望你不要騷擾我,今晚是我們公司的年終舞會,我還有事,失陪請回。」

  說完,她便淡淡地一點頭,在夏志偉瞪著眼,夏良愣神的時間裡,挽著母親的胳膊,優雅地轉身,走進了公司大樓。

  進入公司,夏芍便喚來保安,讓他們把外頭的人請走,別讓他們堵在公司門口鬧事。接著便進了董事長專用的電梯。

  李娟對剛才的事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她從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多年不見的人,這個夏志偉雖說是丈夫同父異母的大哥,但不是什麼善茬,當初她還沒跟丈夫結婚的時候,曾見過他一面。那時候,他在青市混的不好,據說是欠了人家的賭債,回老家跟老人要錢。夏國喜也是個硬脾氣,聽說兒子賭錢,一分錢都不給。父子兩人吵了一架,夏志偉更是把家裡的東西都摔了砸了,聲稱要斷絕父子關係,兒子夏良永遠也不認祖歸宗。

  這麼多年了,夏志偉從來沒帶著兒子回老家看過一眼,更別說贍養老人了。如今出現,還這麼熱情,李娟自然不是傻子。

  這是衝著女兒來的!

  家裡不發達的時候,一個都不上門,一好起來了,就一個個都出現了。

  這可怎麼辦呀?萬一再像當初大姑子和小叔子那樣鬧騰,家裡還有寧日嗎?

  李娟偷偷看向夏芍,女兒表情淡著,看剛才她的反應,八成是認出那就是她大伯和堂哥的。而且她堂哥還曾經找過她,她沒認。

  這孩子,這樣的事,回來怎麼不跟父母說呢?

  雖然心裡是擔憂著,但李娟卻是沒多說什麼,今晚是公司的舞會,對女兒來說很重要,她這個當媽的,在這時候怎麼還會拿這些事來煩她?

  但她不說話,夏芍卻是發現她憂心忡忡,不由淡淡垂眸,笑著拍拍母親的手,「放心吧,媽。當初大姑和小叔還不是鬧騰?最後不也老實了?這些事都是正常的,解決起來不難,放心吧。」

  安撫了母親,夏芍便笑著說起了今晚舞會的事,轉移母親注意力。

  李娟自然知道女兒的用意,不由感慨,又有些感動。看著一路上見到女兒的人都紛紛恭敬地致意,女兒含笑淡然接受,那昨晚陪著她聊天時的孩子模樣,此刻又恢復寵辱不驚的淡然氣度。李娟感覺此時此刻在她身邊的女兒並不是那個她整日牽掛的孩子,她已長成,成為能獨當一面的集團掌舵者。

  罷了,這事就暫且不在她面前提了,這些心,本不該她來操的。還是等回去之後,她跟丈夫商量商量吧。

  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孫長德和陳滿貫已經親自在外頭笑等著可,一見李娟來了便笑著迎上來,「哎呀,夫人,雖說還沒過年,但今天是小年夜,就給您拜早年了!哈哈。」

  李娟被這聲夫人叫得不好意思,卻發現兩人身旁還立著個男人,她沒親眼見過,但在電視上報導的發佈會上見過。

  這人自然就是馬顯榮。夏芍給兩人一番介紹,便在三人的引領下進了公司年終舞會的大廳。

  艾米麗沒能出席這次舞會,因為她和艾達地產還不到曝光的時候。

  這次年終舞會出席的人除了公司在省內的高管、員工,在外地的經理和員工也選派了代表來,偌大的大廳裡一眼望去全是盛裝的人。這可比當初夏志元和李娟跟著出席拍賣舞會時候的人多上不知多少,看得李娟有點怯場,好在有女兒挽著自己的胳膊,一路沉穩走入大廳,她才沒不好意思地躲出去。

  當看見夏芍走進來的時候,大廳裡便安靜了下來。

  她今晚穿著隆重,一身胭脂色古典真絲絨的短袖旗袍,外搭暗紅披肩,可謂一襲紅妝,含笑的眼眸,沉穩的步子,氣韻雅致,端莊隆重。一路從大廳外走來仿佛帶著一身繁華,行過之處都是闌珊風景。

  而她身旁挽著女子約莫不惑之年,一身暗紅的長身禮服,款式簡潔大方。女子化了妝,並不濃豔,卻更顯得體,只是笑容略微有些靦腆,由身旁少女挽著胳膊,兩人一起上了檯子。

  跟在她身後一起走上檯子的還有西裝革履、面容含笑的陳滿貫、孫長德和馬顯榮。

  無需再給公司的人介紹,員工絕大部分都見過夏芍了,只除了外地派了參加舞會的一些員工。但他們也在電視報導上見過了,所以夏芍直接便拿起了麥克風,看著台下的員工,說道:「大家好,身旁這位是我的母親,李女士。」

  雖說有人已經猜出來了,但夏芍親自介紹出來,效果還是不一樣。華夏集團的高管和員工們紛紛看向李娟,就像是要研究研究為什麼她會生出這樣的女兒一樣,看得她更加臉上發燙,心噗通噗通跳。

  「今晚,由於一些原因,我的父親並沒能到來。我希望他明年能來,也希望能看到你們向我介紹你們的父母。」

  夏芍這麼一說,下面很多人都愣了。這話的潛在意思很明顯,明年的年終舞會可以帶家人來出席。這不由令有些員工有點激動,公司的福利是不錯的,這年頭開年終舞會的都是大集團,華夏集團雖然年輕,但它在各地的員工也不少,年終獎金與福利上已經很不錯了,舉辦年終舞會更是所有開支都由公司報銷,酒店、餐點方面都很到位,讓員工們覺得很是受重視,如今又提起明年可以帶家人來,那無疑於一次公費旅遊。

  李娟雖然不懂這些事,但是她聽聽也知道花錢不少。她們廠子就從來沒有這種年終舞會,年終獎金更是沒有,福利也不過是發點雞啊魚啊之類的東西,少得可憐。更別提給員工和其家人們安排酒店食宿了。

  這花的錢得挺多吧?

  雖然有這擔憂,但李娟卻是沒表現出來,也沒過問。這些都是女兒的事,她如今看著這氣派的大廈,這裝潢豪華的大廳和底下這些注視著她的員工,她便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女兒的優秀之處。這些事,她雖有身為母親的擔憂,但她相信她能處理好。

  事實上,如果李娟問了,夏芍必然會笑著答她,「若是連這些錢公司都賺不出來,那還是關門大吉算了。」

  待底下稍微安靜下來,夏芍才接著說道:「今晚是小年夜,對我們集團來說是一個團圓夜。看到你們,我就仿佛看到了集團的基石和未來。華夏集團雖然年輕,但幸而有你們從它的起跑點就跟隨,可以見證它的成長、它的揚帆。給它成長的時間,我會讓你們看見它的起航,它的輝煌!」

  夏芍從侍應手中端來酒杯,遞給李娟一杯,自己執了一杯,沖底下的員工們舉了舉。底下的高管和員工都顯得有些激動,因為集團雖年輕,他們卻是元老,能夠見證它的成長,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成就。

  眾人共同舉杯,聽著台上年輕的董事長繼續說道:「等到它起航的那一天,我希望你們還在。我希望當日後每年的年終舞會,越來越多的新夥伴加入的時候,你們還能想起今晚。我希望,能一直看到你們,當許多年後,我站在這裡問一句『誰還在』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告訴我,『我還在!』。」

  這話未免有些煽情,底下剛工作不久的一些小姑娘,忍不住感動得眼眶都有點紅,場面溫馨。

  孫長德在後頭笑著,佩服地看著前面少女的背影,頗為讚歎。夏總的演講工夫真是太棒了!他至今想想與她見面的機遇,都覺得很感慨。人一生這樣的機遇不多,把握住了,便是命運的改變。

  夏芍知道,不只是跟著自己的這些員工,自己的重生,很多人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或許,以後華夏集團繼續壯大,改變得會不止這一點點。這樣的結果,對於深知因果的她來說,也無法說出是好是壞,只是她相信,上天給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絕不是為了讓她再重複上輩子的人生軌跡。所以她儘管揚帆起航,儘管改變,哪怕有一天這一切都會被收回,也不枉她重活一次!只是,她勉勵自己要對這一世心存感激,多行善事。

  接下來,夏芍發言結束,陳滿貫、孫長德和馬顯榮便一人說了幾句。因為是公司內部的舞會,三人便把與夏芍相處時的一些趣事說了些,引得大廳裡笑聲不斷,氣氛輕鬆愉快。

  公司的年終舞會跟上層圈子那些交流舞會不同,更活躍些,孫長德帶來了國外一些公司跟員工交流的方法,夏芍也按照自己前世在京城大公司裡工作的經驗提議,與員工同樂,做遊戲、唱歌猜謎。不分上下級關係,盡情玩鬧。雖然只有這一晚,但無疑拉近了主管和員工之間的關係,也讓夏芍這個不怎麼出現在公司的董事長,跟各部門經理之間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一場年終舞會開到夜裡十點,直到大家都玩瘋了玩累了才在夏芍的結束語中散場。散場之前,夏芍不聲不響地把保安經理喚了過來,讓他確保外頭夏志偉父子不在,不允許出現鬧場的事。保安經理自然是認識夏良的,若是尋常情況,他會建議公司不要惹曹立的人,但他聽說董事長可是跟安親集團的龔大當家認識的,嚴龍淵也給她幾分面子,既然這樣,那自然就沒什麼顧忌了。

  夏芍直到等經理回來彙報了,才宣佈散場,與母親一起出了公司。不少員工經過今晚跟夏芍都熟悉了,紛紛過來跟她打招呼開玩笑,並把她們母女送去了車上。

  一坐上車,車子發動,車裡安靜了下來,李娟便心疼地問:「累了吧?」

  夏芍笑了笑,累也是值得的,今晚沒白費。

  正要答,她手機卻傳來了短信的聲音,夏芍拿出來一看,是徐天胤發來的。

  李娟在一旁好奇問:「誰?這麼晚了。」

  「師兄。他到了京城了,發資訊告訴我們別擔心,另外問問舞會結束了沒。」夏芍合上手機笑道。

  「平安到家了就好。」李娟說道,看著女兒放起來的手機,微微有點怪異的神色,問,「媽怎麼覺得,你們師兄妹的感情這麼好?你從小跟你表哥他們都不親。」

  「他們怎麼能跟我師兄比?」夏芍微微皺眉,垂眼,「別的不說,師兄對師父多孝順?他們哪個能跟他比?」接著又笑看母親一眼,拍拍她的手,「媽,你又想什麼呢!我和師兄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感情好點不比感情差要好?」

  「這倒不是。」李娟笑了笑,但琢磨了一陣子,還是抬眼看向女兒,唬道,「媽可提醒你,你可得把握好自己!你師兄各方條件都不錯,但是人家已經有物件了!你可不準做出一些不靠譜的事來,而且你還不到談戀愛的年齡,聽見了沒?」

  夏芍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哭笑不得。老媽真是不把自己當孩子看了,這幾天跟她說了幾回這些事了?今天更不靠譜,居然話裡話外盡是暗示她不許當第三者!這都哪裡跟哪裡啊。

  母女二人回了酒店之後,都累得無心吃宵夜,早早就睡下了。睡前夏芍趁著母親去洗澡的時候,給徐天胤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明天上午跟母親再逛逛街,中午再坐公司的車回家。並囑咐他晚上要去床上睡,聽見浴室的水聲停了,夏芍才掛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母女兩人又買了一大堆的東西,中午才由陳滿貫開著車,一起回到了東市。

  回去的第二天,夏芍便出席了東市的企業家大會。

  會議由市長劉景泉主持,夏芍的出席受到了東市的企業家們熱烈的歡迎。早就聽說她回來了,但這還是第一次在公開場合看見她,眾人不由紛紛熱情相迎。東市這些上層圈子裡的人,很多在華夏集團沒成立的時候,就是夏芍風水方面的客戶了,如今她在青市又轟動了一回,回來後自然帶著點衣錦還鄉的味道,受到熱烈歡迎是在所難免的。

  劉景泉也是在夏芍的指點下才躲過了官災,成為東市的市長的,因此對她和她的華夏集團自然是高度讚譽。會議上,不僅把華夏集團樹成了企業發展的楷模,還對夏家成立慈善基金會,對東市民政方面做出的貢獻給予了讚揚。

  這場企業家大會,夏志元也參加了,雖然這段時間,東市很多人都在猜測他管理的慈善基金會,錢就是來自華夏集團。但夏志元沒證實,眾人也都只是猜測而已。今天劉景泉在會議上這麼一表彰,對很多人的震動還是很大。

  要知道,這年頭慈善基金會本來就不多見,私人就更少了。把自家的錢拿來辦慈善事業,在市裡辦養老院和兒童福利院,錢一把一把往外撒,這得是多麼大的決心和魄力?

  有人不解,有人佩服。但眾人都不知道,其實夏芍的這些錢都是看風水運程時賺來的,本來她就打算拿來做善事的。

  會議圓滿結束,華夏集團和夏氏的慈善基金會都捧回了不少獎,可謂風光。

  但會議結束後,夏芍要隨著父親離開的時候,遇見了銀行的行長宋丘茂。

  宋丘茂是當初福瑞祥還沒開起來的時候,夏芍托李伯元送拍了三件古玩,把那一千萬的資金存入的那家銀行的行長。當初,宋丘茂只是見夏芍家世平凡就一次存入這麼大筆的資金,又由嘉輝集團的董事長助理楊啟陪著,這才留了個心眼,對她各方面照顧。但沒想到他真是賭對了,如今夏芍可是他們銀行的大客戶。

  夏芍一看宋丘茂笑著走過來,便與父親停了下來,與其握手寒暄了一番。旁邊散場後還沒走的人,不少也停了下來笑著聚過來。

  宋丘茂笑道:「夏總,要見你一面實在是不容易啊,呵呵。明天是我們銀行的客戶交流會,你可一定要來!」

  夏芍自然還記得這件事,但她最近行程太緊了,又想著在家陪陪父母和師父,無關緊要的聚會就不想參加了,而且,她也看出宋丘茂為什麼找她了。

  「宋行長,交流會我是真抽不出空來。但我看你臉色發黃,眉眼間色澤發暗且有青絲遊走,想必最近運勢低迷,累及親友吧?」

  夏芍笑容平和,但周圍聚過來的人都紛紛豎起耳朵!有件事,在東市上層圈子現在已經傳開了,林氏集團的董事長林祥全遭橫禍身亡!這件事可是半年前夏總在拍賣舞會那晚鐵口批過的,沒想到真應驗了!

  這實在是太準了!最近很多人都想找夏芍,只是她一直都沒時間。如今看出宋行長運勢不順來,不知說的準不準?

  眾人紛紛看向宋丘茂,宋丘茂其實本來就是為了這事找夏芍的,交流會她不來雖然說很遺憾,但這件事卻是無論如何要求她幫忙的!

  他連忙點頭,「對對!夏總,你看我這事……」

  周圍嘩地一聲,夏芍卻是一笑,「那就明天吧。我去宋行長的辦公室看看,或者去你家裡看看。」

  夏芍這麼一說,宋丘茂便神色一喜,連連道謝。旁邊的人卻急了,紛紛上前道:「夏總,最近我家也有點事,你看……什麼時候找你合適?」

  「是啊,夏總。最近想讓您幫忙起一卦,看看來年股市。」

  眾人紛紛問來,夏志元在一旁聽了看向女兒——得,又忙活起來了。不是公司的事,就是這些風水上的事。這孩子還真是忙。

  夏芍只得讓眾人跟福瑞祥店裡的接待聯繫,安排預約,她到年前,每天看一個人。眾人這才紛紛應了,有的人著急忙慌地就出門坐車去福瑞祥了,早到早預約。

  而夏芍卻是在第二天一早,來到了宋丘茂的銀行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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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0: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五章 掐指一算有玄機!找死!

  宋丘茂的辦公室裡佈置得寬敞大氣,實木的行長辦公桌,遠處一組待客的豪華沙發,後頭置著書架,裝飾著高大的綠色闊葉植物。一進來給人感覺寬敞明亮,十分氣派。

  夏芍進屋掃了一眼,便笑道:「宋行長,你還挺注意風水啊,景觀植物都擺在辦公室財位上。」

  「那是自然!呵呵。」宋丘茂賠著笑,搓著手,「自從聽說了風水的玄奧之後,我也很注意這些。不瞞夏總說,我這屋裡還擺著風水魚缸呢,聽說招財的,桌子上還擺了件貔貅!呵呵。」

  宋丘茂笑著笑著,臉色就有點發苦。為了圖招財擺了這麼些東西,怎麼倒覺得沒擺之前還順遂些,擺了之後銀行好幾筆款項貸出去收不回來,眼看著過年了,他這運氣越來越差,要再這麼下去,他這行長的位子還能不能坐下去,還真難說!

  夏芍自然看見那風水魚缸了,但她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桌上那對貔貅擺件上。

  貔貅又名天祿、辟邪,是很常用的風水物件。可招財、化煞、鎮宅、辟邪。傳聞其曾助炎黃二帝作戰有功,被賜名「天祿獸」,即天賜福祿之意。自古便被風水術士用來專為帝王守護財寶,乃皇家象徵,又名「帝寶」。

  在南方和東南亞一帶,稱其為龍之第九子,因貔貅嘴大無肛,只吃不出,因此身為有納財之願的人所喜。而實際上,貔貅的招財法力卻是尤其強,它唯一的喜好就是咬財回來討主人歡心,因此在澳門一些賭場,很喜歡擺放貔貅,寓意大吃四方、只賺不賠。

  而宋丘茂桌上這對貔貅是對銅質的擺件,左雄右雌,放置在實木的辦公桌上。從材質上來講屬金,招財力量更強些。但,其擺放的位置,頭正沖的方向,正對對面的魚缸。

  宋丘茂一看夏芍的目光落在貔貅上,便臉色一變,趕緊問道:「夏總,是不是這對貔貅的問題?我聽幾個朋友說,我屬虎,不適合請貔貅,龍虎相爭。」

  「民間是有這種說法,龍生九子,貔貅在末,所以有屬虎的人不適合請貔貅的說法。」夏芍聞言抬眸一笑,卻是搖頭,「但我不贊同這種說法。貔貅是上古吉獸,雖兇猛,但生性懶惰貪睡,且護主心重。除了血玉貔貅和分公母的不可隨身攜帶,擺在辦公室或是家裡,沒什麼問題。」

  宋丘茂愣了,「那、那就是說……不是我請了貔貅回來的問題?」

  夏芍卻答非所問,「這貔貅是開了光的,哪裡請的?」

  「哦,我去外省出差的時候,在當地有名的寺裡請的。我路上還特意拿紅布包著,擺好了以後除了我,誰都不讓隨便摸。我這都是按照請貔貅的時候,寺廟裡的師父們說的方法做的。可是怎麼……感覺上不太管用呢?」

  宋丘茂自從請了這對貔貅,便很是重視。別說別人不讓摸了,他自己摸的時候也不從不敢摸其眼嘴。聽說眼尋財,嘴刁財,不可亂摸。他一直都注意著這些忌諱,可自從越來越倒楣之後,朋友提醒他,龍虎相爭,他的屬相可能不適合請貔貅。他正考慮著把這擺件撤了呢,然後就聽說夏芍回來了,他這才打算先請她來看看再說。免得他自己鬧不清怎麼回事,瞎忙活。

  可是,聽她的意思,問題不是出自這對擺件上?那是出在哪裡?

  但,就在宋丘茂這麼認定的時候,夏芍卻是說道:「是有點問題。宋行長自從把這對貔貅擺放在這裡,應該經常有生意做不成吧?」

  宋丘茂聽了一愣,連連點頭。其實,別說銀行了,三百六十行,哪一行的生意都不可能說百分百的簽單率,有做不成的單子很正常。但是自從擺了這對貔貅,宋丘茂感覺自己尤其地倒楣,財務和年終總結報表上,這幾個月來的業務確實是連續下滑!

  那、那就還是這對貔貅的問題?

  「貔貅本身沒有問題,經過開光的貔貅威力很強,問題出在宋行長的擺放方面。」夏芍笑著一看對面的魚缸,「貔貅是瑞獸,以財為食,納四方之財。但這財不能遇水,被水相沖,難免有見財化水之意。」

  宋丘茂順著夏芍的目光看去,忽然一愣,「夏總的意思是?」

  「五行生克制化,金能生水,水多則金沉。擺放貔貅之處,魚缸、水池,絕不能與貔貅的頭相沖。」夏芍解釋道,然後看向窗外,「宋行長不妨把這貔貅的頭朝向窗外,你是銀行這一行業的,頭沖窗外,可吸納四方路人之財。」

  宋丘茂還沒從夏芍剛才的解釋中反應過來,一聽她開口指點,二話不說,忙走過去,將貔貅轉了向,衝向了窗外。

  一轉身,宋丘茂還想問問那個魚缸的問題,但卻被夏芍的舉動給驚愣住了。

  只見她垂著眸,正在掐指算著什麼。她十分認真地在指腹上點著,這動作說不出的怪異,因為看起來就像是電視劇裡那些半仙一樣的人,「掐指一算」的樣子!

  這事看電視時常一笑而過,掐掐手指就能算出人的禍福吉凶來,這不是一眼假的事?

  電視裡看見都覺得假,更別說現實了!這怎麼看起來跟騙人的神棍似的?若不是知道眼前的少女在風水方面確實是有真本事,換成任何一個人,宋丘茂指定直接把人轟走!

  這看起來也太……忽悠人了!

  但宋丘茂哪裡知道,這種「掐指一算」的方法確有其事,這看起來神秘,但其實只是一種簡便的推算天干地支的方法——人除了拇指外,其他四根手指,每根手指三個指節,一共十二個指節,正好固定十天干,與十二地支相配時,按指節念地支,便可以迅速地計算出年份、月份!

  掐指一算由此而來!

  這是源于古代先輩們的智慧,因為古人在推算命理時,有時身邊並沒有可供使用的紙筆,因此便發明了這個簡單速記的方法。

  但是後來,因為玄學術數本身的神秘性,很多後人不知掐指一算的真意,搬上螢幕的時候,就渲染成了江湖術士騙人的把戲。

  掐指一算的由來現代知道的人已經很少了,大多認為是騙人的神棍戲碼,但其實更少有人知道的是,其實掐指一算,是真的可以算出吉凶禍福的!

  這其實並不是太神秘的事,跟記錄天干地支速算時間的道理一樣,古人除了將天干地支的推演方法記錄在指節裡,後來,還根據問卦的時間和事發的時間,把奇門遁甲中的八卦、八門、九宮、九星、九神等信息,也演算在了指節裡!

  這其實也是靠著速算和心意推演的一種方法,就如同一層窗戶紙,捅破了也不是多難理解的事。

  當然,這不是說在路邊隨意看見個人會掐指一算,就得將他當做大師看待。事實上,如果遇到這種人,還是將其看做騙子比較好。

  因為掐指一算是奇門遁甲的演算法,易經最高層次預測學!

  現如今,能以掐指法演算天干地支年份的人都已經不多見了,更別說預測吉凶了。

  舉個最容易理解的例子,拿夏芍從小學到大的六壬神課來說,這是陰陽五行裡占卜吉凶中最古老的術數門類。兩千多萬種式子,從天盤推演到四課,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只六壬的推演難度就如此之大,更別說將天干、地支、八門、九宮、九星、九神等信息全都靠著四根手指的十二指節來演算!

  能推演出來的人,勢必心神通透,已成窺見天機之士。

  而這樣的人,世上有沒有還是一說,即便是有,又有幾個人有緣得遇?

  夏芍如果不開天眼,僅僅靠著掐指一算,她如今是尚未到達這修為的,連唐宗伯有時算,都不一定回回準確。

  而夏芍今天掐指算的並非宋丘茂的吉凶禍福,而是天干地支。

  她只用了一小會兒,拇指在指腹上迅速掠點,便笑了笑,抬眼問道:「宋行長可是庚寅年出生?」

  宋丘茂聽了吶吶點頭,她怎麼知道?自己只說過屬虎,沒跟她說過是哪一年,更別提八字了!

  難不成,就是剛剛那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那宋行長把魚缸搬去那個位置放著吧。」夏芍一指,「現如今正值下元運,南方離卦、西方兌卦、東北方艮卦、西北方乾卦,四方不宜有水。按照宋行長的生辰年柱,吉位坐東向西,把魚缸搬去那裡,離地不可高於四尺,水位不可過高。另外,我看裡面只養了兩條金魚,按宋行長的屬相,再加一條更吉。若是嫌魚缸小,可以換個略大些的,圓形為宜,其五行屬金,以生旺水,吉利之象!」

  宋丘茂聽得眼神發直,愣愣點頭,但夏芍所指的位置沒有桌子,宋丘茂只得記下位置,命人去安排。

  「這就行了?」真沒想到,擺個貔貅和魚缸,也有這麼多講究。當初宋丘茂還覺得,買回來放在辦公室裡,圖個吉利就是了,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麼多門道!

  「夏總,今天真是謝謝你了!勞資方面……」宋丘茂沒說完,便發現夏芍笑著搖了搖頭。

  「宋行長,你這些只是小問題。貔貅被水所沖,只是化其聚財之力而已,而魚缸的擺放位置雖然偏差點,但是影響不大,我只是給你指了吉位而已。這些問題都不算大,解釋不了你眉眼間的青暗從何而來。我看你元氣有傾泄之相,你帶我去你家裡看看。」

  夏芍這麼一說,宋丘茂便驚愣了——這還沒完?

  他哪裡敢說什麼?當即便鄭重地請了夏芍,去了家裡。

  宋丘茂家住的別墅區也是東市比較高檔的位置,獨體別墅,前有人工湖,後靠小山丘,白虎入林,青龍得水,風水上還不錯。

  此宅坐子向午開西門,一進屋夏芍皺了皺眉。她一開天眼,便搖了搖頭,道一聲:「果然。」

  宋丘茂正進屋換鞋,一聽這話,趕忙回頭,「夏總這是……看出問題在哪裡了?」

  這才剛進屋啊!她還哪裡都沒看呢!

  夏芍卻用下巴沖家裡樓梯口處擺放的一尊大件的銅貔貅點了點,哭笑不得道:「宋行長,你這求財之心可真是重啊。這尊貔貅又是在哪裡請回來的?放在這裡,直沖大門,這可不是求財的用法,而是為了鎮宅擋煞用的。」

  宋丘茂忙道:「夏總,這本來就不是為了求財的。是我去年到外地旅遊的時候,進去一間寺廟拜佛,有處攤子上算卦的人跟我說的。說是去年五黃煞在西,我家要是門開在西的話,請這尊貔貅回來能擋煞鎮宅,否則容易有血光之災!我這才買回來的。」

  宋丘茂振振有詞,但那句不是為了求財的話卻顯得略微沒有底氣。其實他原本是不想買的,對方說開過光的,他又想著自家大門確實開在西,又被那人忽悠怕了,這才買了回來。回來往樓梯口一放,覺得管不管用都圖個心安,實在不成,那不還能求財嗎?

  「可這貔貅根本就沒開過光,放在這裡,雖然是衝著大門,一時鎮住了去年的五黃煞氣,卻被煞氣所染,時到如今,已一年有餘,兇氣極盛!你家人每天出入大門,進進出出被這煞氣所沖,運勢低迷,諸事不順還只是小事,再過個小半年,必有血光之災!」夏芍搖搖頭,「宋行長,五黃煞氣每年飛臨的位向都不同,但若是此向無動象,則可安然無恙。你若不請這貔貅回來,什麼事都不會有。」

  這跟當初東市安親會的老大高義濤家裡情況不一樣,當初他家大門是動了土,夏芍放一尊銅辟邪去化煞,那是用自己的元氣加持開光過的,自然不一樣。而宋丘茂家裡這尊卻是沒開光的,當個擺件倒是不錯,用它來鎮宅化五黃那樣的大煞,威力是不成的。

  「啊?」宋丘茂一瞪眼,「那人跟我說他開光過的!」他一臉悔恨,自知是被旅遊景點那些攤子上的人給騙了,悔不當初,「那、那這可怎麼辦啊?夏總,你一定要幫幫我,勞資方面一切好說!」

  夏芍既然來了,當然會幫他。只是她身上向來沒有帶東西的習慣,都是遇著事再準備。於是便與宋丘茂說好下午再來。

  下午,夏芍吃了飯便過來了。

  宋丘茂站在一旁陪著,看著她拿了根紅線出來,道一聲「得罪了」然後便圍著貔貅的頸部繞了三圈,接著取出一瓶血一樣的東西,塗抹在了其雙眼上。在這之後,便讓他拿了盆水,裡面放了鹽,以鹽水清洗銅貔貅全身,令宋丘茂驚駭的是,洗出來的水,顏色竟特別的濁!

  連連洗了好幾遍,待水不變色了之後,夏芍又拿出張符來。這符是她中午就畫好的,焚了香貼了符,禱告使其回歸本性,這才算完。

  然後,夏芍便指點了宋家正財位的方向,讓宋丘茂將貔貅送去那裡安置,最後提醒道:「凡靈獸的風水擺設,置於家中能吸納該方之氣,遇吉則吉,遇凶則凶。所以,以後還請宋行長注意些,不論是麒麟、貔貅、獅子還是風水象,但凡要請入宅,需測方向、看時課,不可隨便亂擺。」

  臨走時,夏芍直接把夏氏慈善基金會的匯款帳戶給了宋丘茂,讓其將錢匯入其中。

  宋丘茂再三相謝,但是見夏芍要走,不由又笑著問道:「呃,夏總。我還有件事,明年我們內部有升職名額,我今年遇到這麼件事,績效不太出眾,我想問問,明年我有沒有機會……」

  他話沒說完,夏芍便聽出了意思,這是要求官職了。宋丘茂是國有銀行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別的不說,國內銀監會、證監會的一把手,一般都是國有銀行出身。後世還有位總理,是國有銀行行長出身。所以說,國有銀行的發展空間是很廣闊的。

  宋丘茂的面相上來說,官運不錯,只是前世這件事可能擋了他一下,拖慢了他的步伐,他有晚運,但還需要再過幾年。雖說他家中風水問題已化,但績效方面的成績卻是已定,所以時機還不到。

  夏芍只笑道:「宋行長,厚積薄發,莫要心急。該是你的,遲早會來。我見你家中西方和西南方均為客廳,但西方來說吉星旺星相生,若是在此辦公,可助官運。以後有事再找我吧,我先告辭了。」

  宋丘茂聽得連連點頭,趕忙為夏芍開了門,親自開車將其送回了桃園區。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公司年終的事也都辦完了,除了每天去福瑞祥店裡見見那些預約來看風水運程的人,夏芍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陪父母和師父,也讓自己休息休息。

  今年過年不同以往,夏志元打算在酒店訂桌年宴,把老人接去酒店裡吃頓飯。雖說是分了家,但過年的時候,兄弟姐妹還是要聚一聚的。今年估計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也不敢鬧騰了,一起吃頓團圓飯,晚上就把老人接來桃園區的宅子住兩天。

  離著過年還有三天的時候,李娟就還是喜氣洋洋地忙活著貼對聯、貼福字了。如今家裡是傳統的宅院,貼上對聯想想就覺得特別有年味。

  一大早起來,夏志元和李娟帶著夏芍,一家三口穿得喜慶,到唐宗伯那裡送春聯,並幫著老人貼上。唐宗伯坐著輪椅笑呵呵地在院子裡看著,眼神感慨。真沒想到,他這輩子,妻子早逝,膝下無子,臨老了收了個女娃娃當弟子,結果還受了她家人這麼多的照顧。這些說起來,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貼好了春聯,一家三口便決定開車回老家十里村,給自家老人送春聯。

  但車子還沒發動,夏志元的手機便響了。

  電話是夏志濤打來的,夏志元一看便愣了愣。自從兩家出了事,都老實了以後,雖說是按照夏芍吩咐的,經常回去看望老人,但平時卻是不敢太打擾自家的。過節的時候,會打電話來問候一句,態度挺好,但平時輕易不敢打電話。

  雖說今天回老家送春聯,可到了也就都見著了,何必現在打電話?

  一接起來,手機那頭便傳來了夏志濤語氣不太好的聲音,「哥,你快回來看看吧,老大和他兒子回來了!」

  夏芍和母親拿著春聯從宅子裡出來的時候,夏志元剛掛了電話,臉色不太好看。

  「怎麼了?」李娟問。

  「沒事。」夏志元把春聯從妻子手中接過,反常地說道,「我拿回去就行了,你們娘倆在家裡待著吧,怪冷的。要不你們再去街上看看,再買點東西。」

  李娟一愣,接著笑了,「還買什麼?該買的早買齊了!今年買的東西比往年多不少,給親戚朋友還有那些送禮來的人的回禮都置辦齊了,連肉菜也都買好了。在家裡待著幹什麼?回家送春聯年年都是我們一家三口一起,今年也不能例外!不然老人心裡得怎麼想咱?」

  夏芍在一旁聽了笑而不語,只是看著父親。

  夏志元已經上了車,把車門一鎖,從車窗探出頭來,「行了,哪年過年不是咱們張羅?老人不會有意見的。我走了,你們倆趕緊回家,外面冷。」

  夏芍卻在這時按住了車窗,笑道:「爸,我跟您一起去。」

  「老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李娟也發現了丈夫的不對勁。

  夏志元剛要含糊過去,便見女兒笑了笑,看他一眼。那一眼,像是把他看穿了一般,玲瓏通透。

  「行了,爸。別瞞了,這事有什麼好瞞的?是我大伯和堂哥來了吧?」

  「什麼?」李娟在旁聽了,露出憂心的表情,也過去扒住了車窗,「老夏,真是大哥他們來了?」

  夏志元看向女兒,很是鬱悶,「你這孩子……你怎麼知道的?」

  「爸,你別忘了我是幹哪一行的。我掐算出來的,這總成了吧?」夏芍開玩笑道。

  她其實早知有這一天了。自從在雲海迪廳裡遇到夏良,雖然那時他沒看見自己,但夏芍也早有預感。大伯若是看見華夏集團的事,必定會找上門的。他們父子前世為了老人的房子都能出現,更別說自家今非昔比的時候了。上回夏良來相認,她沒認,前兩天公司的年終舞會,他們父子一起過來,她還是沒認,還叫保安把人給攆走了。以大伯的脾氣,哪能不吵回家裡來?

  夏芍就猜他們父子要麼過了年來拜年,要麼年前就過來。事實證明,他們還真是急切。

  她之所以早料到如此卻不阻止,就是想著有些事躲也躲不了,就讓他們來吧!一次解決!再者,老人這麼多年都沒跟兒孫見面了,這次相見就讓他斷了這念頭更好。前世是前世,這一世,很多事都不同了,她倒是想看看爺爺什麼態度。

  當然,不管爺爺是什麼態度,她都會處理的。她可不想以後沒完沒了地應付他們父子,也不想讓他們沒完沒了來家裡鬧騰。

  「爸,我跟您一起去,讓媽在家裡吧。」

  「你也別去了!」夏志元無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家女兒這職業有的時候也不太好,這種事也能看出來,以後還真是什麼事都別想瞞她,「這是家裡的事,你就別管了!」

  「家裡的事,我就不能管了?」夏芍笑看父親。

  「嗨!爸不是這意思。這段時間,爸也學了不少,總不能叫你忙了外頭忙家裡,還操這些心。這個家,爸媽能為你撐起來的,自然不會讓你去操心。陪你媽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別感冒了。這事爸來處理。」夏志元語氣感慨。

  夏芍聽了,心裡溫暖,這才笑著鬆了按在車窗上的手,只是提醒道:「爸,我叔叔那脾氣跟大伯可合不來,今天估計得打起來。你可小心著點,別傷著。實在不行,回去以後,先把奶奶接來家裡,她在這事裡不好插手。」

  夏志元聽了苦笑,說是不讓她操心,她心裡其實早就有數。他當即就應下,李娟也過來囑咐了兩句,臉上還有擔憂神色,卻被夏芍笑著安撫了幾句,挽著她的胳膊,回家乖乖等消息了。

  這鬧騰的事,夏芍也是不愛攙和的,她只負責解決就好了,就讓他們去鬧吧。她只等著父親回來,然後聽聽父親的說辭,再決定怎麼解決他們父子。

  夏芍陪著母親,當下便回了家裡,在暖和的佈置得喜慶的屋裡坐著,看電視,吃水果。李娟自然是沒這心情的,但架不住女兒給她削了水果,跟她聊這聊那的。

  這一聊,時間還挺長,夏志元近中午了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把江淑惠扶進了屋。老人臉色發白,手直發抖,夏芍和李娟見了,立馬起身去接。

  老人卻是一進來就流著眼淚找夏芍,「小芍子,過來給奶奶看看,你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要是有人欺負你,咱上訪!咱就是告到京城,奶奶也給你討個公道!」

  李娟扶了婆婆去沙發上坐下,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模樣,倒了熱水來,直問出什麼事了。

  夏志元臉色很難看,西服髒了不說,臉上還有傷,看向女兒道:「你到屋裡來,爸有話問你。」

  夏芍一聽,便垂了眸,在母親擔憂的目光裡,跟著父親來到了屋裡。

  一進屋,夏志元便看向夏芍,那表情,又是擔心又是氣憤,直接問道:「你老實跟爸說,你跟那個金達地產的老總是怎麼回事?他沒……沒欺負你吧?」

  夏芍一聽父親問這話,當即就皺了眉頭,想也不用想,必定是夏志偉父子在夏志元面前提起的。

  「他還沒那本事欺負您女兒,爸你放心吧。」夏芍先給父親吃了顆定心丸,再問,「爸,你這傷,是他們父子打的?」

  哪知夏志元根本就沒放下心,「小芍啊,爸媽雖然是為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成就感到驕傲,但是要是你有什麼不順和危險的話,爸媽寧可過以前的日子!那個曹立我聽說了,是省委書記的小舅子!自古民不與官鬥,他有這麼厚的背景,萬一、萬一打你的主意……你一個小女孩,你怎麼……」

  有些話,當父親的說不出口,但擔心都在臉上。

  夏芍豈能聽不出意思來,當即便垂著眸,眼神發冷。

  為了尊重父母,她向來沒有對父母使用天眼的習慣,所以她只知今天必然會鬧起來,卻不知是這樣收場的。

  夏志元去了十里村後,夏志濤已經和夏志偉打起來了,村裡老少都圍過來指指點點。兩位老人在家裡羞於見人,夏志梅也羞於出來被村裡人看熱鬧,乾脆在屋裡陪著氣得直哆嗦的老人,院子裡夏良上去跟他父親與夏志濤打在了一起。

  夏志元一回來,村裡人趕緊給他讓了路,從村裡老少議論紛紛的聲音裡,夏志元已經猜出了經過。無非就是老大回來之後,父親埋怨他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為子不孝。結果父子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夏志濤也是個痞子脾氣,與夏志梅兩人指責了夏志偉幾句,夏志偉便跟夏志濤打了起來,從屋裡打到院子,鬧得不可開交。

  這都快過年了,真是給村裡人看了笑話!

  「都住手!」夏志元可不是以前的溫吞的脾氣了,他這段時間,說話也有了點魄力,性子雖說還是憨厚的,但這時候,誰都有幾分火氣。

  院子裡打著的三人一聽這一聲怒斥,都停了下來。

  「哥!」夏志濤見有救星來了,趕緊過去。

  夏志偉父子喘著氣停下來,表情還挺橫。

  夏志元見他看起來要在院子裡嚷嚷,立刻便說道:「有什麼話進家裡來說,在院子裡嚷嚷像個什麼樣子!」

  說完就跟弟弟一起進了屋。

  夏志偉帶著兒子夏良一跟進來,便冷笑了一聲,「不愧是志元啊,發達了就是不一樣。說話都有底氣!你老婆是個什麼意思?前段時間見到我們,還裝著不認識。你閨女更不是個好東西!有找保安攆她大伯和堂哥的嗎?你今天必須得給我個交代!」

  這事夏志元早從妻子那裡聽說了,但他對多年不見的大哥很是有意見。

  「我還想問問大哥是個什麼意思,你們父子二十年不回來看老人,今天一回來就鬧出這樣,是想幹什麼?」

  「還能想幹什麼?小芍現在公司做大了,有人眼饞了唄?不然怎麼這麼多年不回來,現在回來認祖歸宗?」

  「當初是誰說這輩子不認祖歸宗的?就算真是回來認祖歸宗的,那也得有個該有的態度吧?一回來就把老人給氣成這樣,還想說什麼!」

  夏志濤和夏志梅也不是善茬,比說夏志元家裡現在今非昔比了,就算放在從前,兩人也是不同意老大回來的。更何況現在兩家的貸款還是靠著夏芍的關係呢?

  兩個人一人一句擠兌,把夏志偉氣得當即就蹦了起來,三人在屋裡一通大吵,夏志濤又跟他動起了手,家裡亂作一團。

  夏國喜怎麼也沒想到兒子二十多年了不回家,現在又回來了。而且還是帶了孫子回來認祖歸宗的。自己生了三個兒子,只有老大給夏家留了個後,其他兩個兒子生的都是女孩。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很難改變,從他內心來說,當然還是希望老夏家能留個後人的。看見孫子長這麼大了,他心底除了感慨,自然還有些歡喜。但是這孫子從小跟著他爸生活,也沒學著好兒,倒是染了一身痞氣,跟他爸一起打他叔叔,這不由讓他心裡不好受。

  看著快過年了,家裡鬧成這樣,想想去年家裡也是因為小芍子辦了個公司的事鬧騰,夏國喜就說不出來的滋味。

  要是孫女沒辦這麼個公司,是不是兒子和孫子也不會回來?

  「這是造的什麼孽喲……」江淑惠在一旁直抹眼淚,不知是氣得還是嚇得,手直哆嗦,說話都抖。

  夏志元在旁邊拉不住架,就想先把父母送去旁邊的屋裡,免得受到波及。但他剛去扶母親,夏志偉就掙開了夏志濤,一指夏國喜,眼一瞪,滿是絡腮鬍子的臉看著嚇人,「你個老不死的!我帶兒子回來認祖歸宗還不夠孝順的?瞧瞧你跟這個女人生的兒子!沒用的連給孫子也沒給你生下來!不認你這唯一的孫子,你就等著絕後吧!」

  這話一吼出來,氣得夏國喜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翻著眼睛暈過去!江淑惠也直撫胸口,夏志梅趕緊過去扶著母親,嚴厲地瞪向夏志偉,就要教訓指責。

  夏志偉卻是冷笑一聲,手上戴著的大金戒晃著人的眼,指著夏國喜接著說道:「真行啊你!有個能幹的孫女,連孫子都不要了?我告訴你!孫女再能幹,她以後都是別人家的!光宗耀祖,也是光耀她男人家裡的,光耀到你頭上了?還有,哼!」

  他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又笑,「你們還真以為小芍子的公司有多厲害?現在的社會,再有錢也架不住有權!你們老夏家哪個有權?能幫他保得住她打下的家業?我們夏良就行!他在金達地產是保安部經理,金達地產的曹總可是省委楊書記的小舅子!省內哪個人不知道他的名頭?我們夏良跟著曹總,那才是衣食無憂。不像你們家的孫女,還得去巴結權貴。現在我們回來認祖歸宗,那是給你們面子!你們還不認?哼!你們不認也可以,來年就等著看好戲吧!」

  他這一番話把屋裡的人都給說愣了,是人就聽得出來夏志偉話裡有話。

  「你什麼意思?」事關女兒,夏志元沉著臉問道。

  「什麼意思?」夏志偉又是一哼,跟兒子笑了笑,父子兩人一樣的痞氣,「這還用問嗎?女人再能幹也是沒用,招來的都是男人!男人有權要是看上了她,她早晚得脫光了把自己往男人床上送!」

  這話一出口,兩位老人先是受不了了。畢竟是老傳統的觀念,思想沒那麼開放,這話聽起來叫人臉上火辣辣的,又是在說自家孫女,這簡直就是侮辱!

  「志元!志元!」江淑惠慌了,忙找兒子,眼淚直往下掉,「我的乖孫女在外邊是不是受欺負了?她怎麼了?有人欺負她?」

  老人哪裡知道經商裡面還有這麼多的事?他們的觀念裡,不過就是賺錢而已,怎麼還跟大官兒扯上了?老話說的好,民不與官鬥,普通老百姓家裡,怎麼能鬥得過當官的?

  夏志梅和夏志濤也不說話了,兩個人互望一眼,使了個眼色,直看夏志元。小芍子是不是在外頭惹上什麼人了?

  夏志元是臉色最難看的,當即便問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還得說清楚啊?」夏志偉面相兇惡的臉上,露出古怪的笑來,「那就告訴你個實話吧,曹總看上了你閨女,他看上的人,向來沒有弄不到手的!你閨女公司資產再多,也沒有惹上權貴的道理。她早晚得是曹總的人,要是不答應,她的公司資產再多,也是麻煩不斷,到時候就等著關門吧!」

  「啊?」夏志濤長大嘴,驚駭地看向兄姐和父母。

  兩位老人已經面色煞白,夏國喜拄著拐杖在地上敲地直響,「胡說什麼!是不是你們父子倆把小芍給賣了,討好那個姓曹的?!那可是你侄女!」他敲著地,瞪著自己的不孝子,又拿拐杖去指夏良,氣得手發抖,「那是你妹妹!」

  夏良笑了,「爺爺,您老現在承認那是我妹妹,是同意我認祖歸宗了?老實說,其實金達地產和華夏集團合併也沒什麼不好的,您老有個省委書記的小舅子當孫女婿,有什麼不樂意的?」

  「你!你!你妹妹才多大!你瘋了?」夏國喜眼裡都迸出血絲來。

  「多大?就年紀輕才有人要。」夏志偉也笑了,「你當你孫女年紀輕輕,這麼大的資產家業從哪裡來的?指不定爬過多少男人的床了。曹總肯要她,那是她……哎呦!」

  話沒說話,夏志偉便被人一拳砸倒在地,還沒抬眼,夏志元已經發瘋似地揍了過來!

  他哪裡能容得有人這麼說自己女兒?一輩子老實憨厚,沒跟人打過架的男人,今天為了女兒跟人打了起來。

  夏志元雖說沒打過架,比不過夏志偉和夏良,但人發起狠來也夠兩人受的,加上夏志濤在一旁幫忙,最後把夏志偉父子打出了院子。

  村裡老少也紛紛指責兩人,多年都不回家,一回來就氣老人,實在不孝。有村民還記著夏芍前幾天給村裡人指點庭院的風水,記著她的好,回家拿了鐵鍁,嚷著要合夥把兩人給打出村子。

  父子兩人一看犯了眾怒,鑽進車裡就開車走了,走之前叫囂,這個年絕不讓老夏一家過好。

  夏志元受了點傷,但他卻顧不得。夏國喜不好意思見孫女,江淑惠卻是擔心得要命,當即就跟著車子回了桃園區的宅子。

  事情經過夏志元只是簡略一說,他當然沒說出夏志偉說的那些難聽的話,但夏芍怎能猜不出來?

  「爸,你放心吧。權雖比錢大,可你別忘了你女兒是幹哪一行的,我的人脈不比金達集團少。而且,曹立只是省委書記的小舅子,他不是省委書記。當官的人,哪個不把官位看得比什麼都重?你以為楊書記就會任由他胡鬧?」夏芍淡淡一笑,心中雖是一片冷意,但氣度卻仍是寵辱不驚,先安撫父親,「天底下敢得罪風水師的人,大多不長眼。您就放心吧,華夏集團雖然年輕,但就憑他曹立,還沒那個本事。」

  或許是受了女兒淡然氣度的影響,夏志元這麼一聽,這才回過味來。

  他是氣壞了,倒忘了女兒是有名的風水大師!華夏集團的人脈都是她這麼積累下來,怎麼可能會是夏志偉父子說的那樣,是被人欺負了,才維持下來的呢?

  夏志元心底頓時一塊大石落下,很是舒了口氣。唉!他真是氣糊塗了!一時腦子嗡地一聲發熱,接著就什麼也不管了,先把人揍了再說。

  「行了,您先出去把衣服換換,我去看看奶奶。」

  夏芍這麼一說,夏志元便答應下來,臨出房間前也是發了狠,握了握拳頭。他這些日子,也認識了些人,夏志偉父子肯定還在東市,他找人尋摸尋摸,找到了定要教訓教訓他們!為了女兒,他這輩子不幹這樣不法的事,今天幹定了!

  哪知父女兩人心有靈犀,夏芍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夏志元一出屋子,夏芍便關了房門。她沒先去客廳找奶奶,而是先撥打了個電話號碼。

  「喂?高老大嗎?幫我尋兩個人。找著了先扣起來,我親自去問候問候。」夏芍在電話裡跟高義濤報了夏志偉和夏良的名字和長相特徵,簡單道了謝便掛了電話。

  風水上有尋人的辦法,但既然兩人就在東市,夏芍也懶得施法佈陣尋人。她要的是快!

  收起電話,夏芍走去窗邊,看著院子裡的景致,眸底發冷。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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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1: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六章 解決麻煩!

  快過年了,整個城市都沉浸在歡鬧喜慶的氣氛中,到處張燈結綵,夜晚街上一路霓虹,雪花飄著,不少人依舊大包小包地提著相攜著回家,臉上笑容歡喜溫馨。

  就在這歡喜溫馨的過年氣氛裡,不會有人想像得到,城市裡還有一處地方暗不見光。那是一處密室般的牢房,鋼化牆面,只有一盞燈亮著,光刺著人的眼,裡面兩個頭上蒙著黑布的人倒在地上,正被人拳腳招呼著。

  這兩個人頭上罩著黑布,脖子上用皮帶捆著,雙手被反剪身後,雙腳也被皮帶綁著。那些皮帶都是薄的,綁得挺緊,隨著兩人的疼痛掙扎,早就磨破了皮肉。越是掙扎越往裡割,疼得地上的人嗷嗷叫。

  這還不算完,旁邊拳打腳踢的人裡,有一人手裡提著鞭子,隔一會兒抽一鞭子,甩得還挺有節奏,一看就是練過的。那鞭子可不是普通鞭子,粗倒是不粗,上面卻是編著倒鉤刺,一鞭子甩下去,皮開肉綻!

  這鞭刑是安親會裡專門用來處置犯了幫規的人的,只是鞭子數根據所犯幫規的大小輕重有差別,但無論輕重,哪怕是十鞭二十鞭,這罪都不是人受的。執刑的人手上功夫那都是練過的,保準打不死人,傷不到大血管,但鞭鞭下去都是鉤著皮肉的,可謂苦不堪言。像叛幫之類的重罪,在臨死之前都是要挨足了鞭刑的,往往打得人血肉模糊,都看不出人樣了,卻還是能活著。

  鞭刑在幫會裡算是很活受罪的刑罰,但今天挨打的兩人卻不是幫會裡的人。沒人問這兩個人犯了什麼事,反正老大讓打,那就打!

  鋼化牢房外,是一處長長的走廊,牆面也都是高級鋼材,冷冷的材質映著人影,怎麼看都是一處高科技的秘密牢房。這樣的地方很難想像會存在在東市這樣的城市裡,但它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就在億天俱樂部的地下。

  牢房裡燈光亮堂,走廊裡卻是沒開燈,燈光映著一道模糊的人影,男人倚著牆,看著差不多了,才抬了抬手。

  裡面揮鞭的人立刻便停了,「老大。」

  「行了。給這兩個人留口氣兒吧,等著夏小姐來處置。」說話的人正是東市安親會堂口的老大,高義濤。

  高義濤瞥了牢裡地上倒著呻吟的兩人,剛毅的臉龐上面無表情,眼底更是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是有點感興趣的意味。安親會抓了這兩個人,自然能查到兩人的身份來路,這可是夏小姐家裡的親戚啊。他記得,半年前,她處置過家裡兩個親戚,這怎麼又跑出來兩個不長眼的?

  還從青市大老遠地跑來找麻煩?呵,真是不開眼。東市是夏小姐的老家,安親會在她還沒成立華夏集團的時候就已經在黑道上發出了禁令,誰敢惹她,就等著安親會的收拾!

  這父子兩個撞上來之前也不打聽打聽,在東市亂來,簡直是找死!

  要不怎麼說,人有的時候,命都是自己送上來丟的呢?

  高義濤無聲哼了哼,牢裡執法的人提著鞭子出來,另外兩人也出來,牢門鎖上,便一左一右站在了兩旁。高義濤吩咐了一句,便轉身離開了。他得在俱樂部裡等著夏芍的到來。

  夏芍直到半夜才來。

  她得在家裡安撫奶奶和父母親,尤其是奶奶。江淑惠並不知道孫女從小就在後山宅院裡跟著唐宗伯學玄學易理的事,李娟和夏志元只得和夏芍一起把這些事一說,夏芍也說了說自己為華夏集團建立人脈的過程,老人這才信了孫女辦這公司並沒在私底下受什麼男人的欺負。

  老一輩的人對風水的事信的多,對於這麼多老總大官都找孫女看風水,江淑惠是信的。但她卻是很驚訝,孫女小時候在老家住了好些年,天天往後山宅院跑,她還以為孫女是看後山的老人孤苦伶仃,才常去陪著老人解解悶。沒想到她是偷偷拜了個師父!這可是瞞了好些年啊!

  「你這孩子,淨會瞞著奶奶!」江淑惠埋怨了兩句,但再埋怨,也抵不過此時放下心來的感覺。她趕緊又拉著孫女的手左看看右瞧瞧,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她的背,直說她實在是不容易。直到怎麼瞧都瞧著她確實是沒事的時候,老人才慢慢放下了心。她從小疼這孫女那真是疼去了心坎兒裡,乖乖巧巧的,從小就會體貼人。誰要是欺負她,她老婆子第一個跟他拼命!

  夏芍只得在一旁陪著笑,「那還能怎麼辦啊?我那時候說,指定家裡誰也不同意。」

  夏志元和李娟聽了也只能苦笑,可不是嗎?她那時候才多大呀?要是跟家裡說了,全家人翻了天也不可能同意她學這些。

  「媽,您就放心吧。這孩子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她做什麼心裡都有數。要真有人敢欺負她,咱們家就是拼了家底人命,也得給她討個公道回來!您就放心吧。」夏志元勸道。

  江淑惠只得歎口氣,拍了拍孫女的手。

  夏芍看著奶奶情緒穩定了下來,這才又囑咐奶奶,這事就別跟爺爺提了。他脾氣硬,認死理兒,怕他轉不過這個彎兒來。

  「那個老頭子,就是臭脾氣!這輩子改不了!你放心,他從小就不待見你,合該叫他擔擔心,也算補償補償你。咱們瞞著他,不跟他說!」

  江淑惠立馬點頭答應,聽得夏芍噗嗤一笑。奶奶這是折騰爺爺呢!其實,她不讓奶奶說,只是不想讓夏國喜到時候跟唐宗伯碰面,師父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今天是為了安撫奶奶,不讓她這麼大年紀了還為自己擔心,而且奶奶她也信得過。

  晚上夏芍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好菜,哄得老人笑顏逐開,吃完了飯,這才早早哄著老人去睡了。

  夏志元和李娟因為今天的事都挺憤慨,夫妻兩個讓女兒也早點回屋休息,接著兩人便關起房門來,在屋裡開起了小會。雖然說夏志偉父子那些不堪的話兩人不信,但卻還是對金達地產的老總曹立看上女兒的事心裡擔憂。儘管他們相信女兒憑著風水方面的本事,那些大官也不會輕易得罪他,但有男人心思不正想糟蹋自己女兒,不管他有沒有這個本事,當父母的知道了都不會放心。

  夫妻兩個憂心著,又氣憤夏志偉父子糟蹋女兒的名聲!夏志元當即就跟妻子說,明天一早他就打電話找人,讓夏志偉父子在離開東市前吃點苦頭,讓他們不敢再鬧。

  兩人說到很晚,才關燈睡下。

  卻哪裡知道,主屋的燈關了之後,東廂一道人影悄悄出來,翻過自家院子外牆,身手敏捷,無聲無息。

  夏芍光明正大出了桃園區,保安對她半夜出去雖然是有些奇怪,但卻是沒問。夏芍在路上打了量計程車,到了億天俱樂部。下車的時候,司機還默默搖搖頭,瞧著氣質挺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大半夜的來這種地方?唉!

  夏芍卻是下了車,便步伐沉穩地進了億天俱樂部。

  即便是再兩天就過年了,億天的舞池裡依舊有不少男女徹夜狂歡,門口的侍應生一身白色的風衣漫步而來,便不由想起那年盛夏,她一身白裙子打進億天的場面。那時候還名不見經傳的少女,如今已搖身巨變,成了華夏集團的董事長,東市的明星人物,省內領頭的企業家。

  不敢有絲毫怠慢,侍應生立刻便恭敬地迎出來,給夏芍開了門,送她乘電梯上了頂層的會客室。

  高義濤正等在那裡。

  夏芍進了會客室,先是與高義濤寒暄了幾句,便直切正題。高義濤帶著夏芍進了會客室裡的一間內置房間,房間看起來就是一間內置的休息室,牆上裝著視頻式的電話。高義濤在上面按了幾個號碼,掃入了指紋,屋裡的兩架實木書架便向兩旁分開,現出一座隱藏的電梯來。

  高義濤請夏芍走了進去,電梯直接下降到了地下二層,兩人從電梯裡出來,面前便現出鋼化走廊來。

  夏芍走在上頭,步伐沉穩,目不斜視,只望著前方,倒是看得一旁的高義濤暗暗點頭,少見地露出讚賞神色。

  這樣的設備可不是平常百姓家裡能看見的,只怕連想也想不到。這少女卻是自始至終神態淡然自若,不好奇,不多問,連看都不多看。這不驚的氣度,剔透的心思,難怪前段時間嚴哥打電話來,說是當家的下了暗令,讓東市這邊保護好她,注意三合會的人。

  但是,三合會的當家戚宸聽說最近出了點事,差點死了!要不是有件他從小戴在身上的保命符擋了一下,他估計就一命歸西了。這事在道被封得緊,但是安親會自然有門路知道,但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高義濤心底的疑慮一掃而過,兩人走在走廊上,夏芍氣度從容,腳步幾乎沒有什麼動靜,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內家上好的功夫底子。但高義濤的腳步聲卻是透過長長的走廊,漸漸傳去遠處牢房。

  牢房裡,夏志偉父子倒在地上,身上疼得恨不能暈死過去,卻是連丁點聲響也不敢發出。兩人聽見遠遠傳來的腳步聲,心裡又驚又懼!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兩人從十里村開車到了市裡,在酒店登記入住,正商量著過年那天再回村裡鬧鬧呢。在父子兩人看來,夏芍雖說是年紀輕輕,成就不小,但她畢竟社會經驗淺。夏家又是普通人家,沒個當官的,女兒有錢完全就是招人眼紅,不是什麼好事!一旦被有心人盯上了,連個能護著她的人脈都沒有。

  而夏良好歹跟著曹立很多年,算得上心腹,認識不少權貴,夏家的人要是聰明識趣的話,就該知道,華夏集團很需要夏良帶來的人脈。正好曹立有看上了夏芍,要是再說服夏芍跟了曹立,不僅是華夏集團從此有了靠山,曹立一高興,夏良必然是少不了好處!倒是他又是金達地產老總的大舅哥,又是華夏集團董事長的堂哥,父子倆下半輩子大可盡情揮霍!

  哪知道,正當兩人在酒店房間裡商量著的時候,幾個人面冷的人衝了進來,不待兩人反應,便將他們踹翻在地,直接拖出了酒店,上了後門一輛車。

  兩人到了車上自然是驚駭不已,但夏志偉年輕很輕的時候就在社會上混,三教九流裡滾打得久了,這種陣仗也是見過的。夏良也是一樣,他從小跟著父親,沒少遇見這種事,少年時期在青市就是有名的痞子,被曹立看上以後,為他張羅了一窩打手,專幹些討債要債、暴力拆遷的事。夏良自己就沒少幹這種綁架勒索恐嚇的事,所以這場面,他和父親雖說是驚駭了一番,但很快就鎮定下來。

  兩人張口就叫囂,「是不是姓夏的顧的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惹了誰!」

  「敢綁你爺爺,也不打聽打聽爺爺在青市是什麼人物!瞎了你們的……嘔!」

  父子兩人還沒叫囂完,就被人一拳狠揍去肚子上,下手的人明顯是拳擊方面的好手,一拳砸下去,兩人差點連胃水都嘔出來!一低頭間,頭上就被罩上了黑布,脖子、手腳都用皮帶捆了!這皮帶還挺薄,一掙扎便能割破皮,疼得兩人呲牙咧嘴間,心裡這才有點怕了。

  夏良不知道,夏志偉卻是清楚的。以前沒離家的時候,哪能不清楚夏志元的脾氣?那是村裡出了名的老實人,他敢幹這種綁架自己的事?說出來夏志偉是不信的!

  以夏志元的性子,就算是氣憤,也頂多敢找人揍他們父子倆一頓。這看起來像是綁架的事,可不像是他的膽量敢幹的!

  今天這事,明顯就是動真格的了!

  父子兩人根本就不知道被帶去了什麼地方,一路上車裡的人不說一句話,跟平常的小混混綁人有很大的區別。而且兩人下車之前就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也不知身在哪裡,就知道身下地板冰涼,頭頂燈光隔著黑布都刺眼。

  接著,兩人便被一頓拳打腳踢,還被抽了鞭子!直到那頓鞭子落下來,兩人才深信對方絕對是來真的,絕對不是恐嚇恐嚇他們這麼簡單!

  對方揍人的時候也是全程沉默,一句罵咧咧的話也沒有,拳腳鞭子卻是每下都落在實處,這絕對不是尋常的小混混!

  他們得罪人了!

  夏志偉知道他們父子得罪的人不少,但是在青市的時候都是看在曹立的面子上,沒有敢尋夏良的仇的,但保不準有人知道他們父子來東市,便雇了人在東市動手?因為對方明顯是職業的,夏志偉覺得,雖說得罪了夏志元,但他不該有這膽量才是。

  兩人挨了一頓毒打,心中驚懼,覺得很有可能這次父子兩人都得賠進去!死估計都是不明不白死的,因為皮肉之苦是受了,卻從頭到尾不知道得罪了誰。

  正當這個時候,他們聽見了被綁之後的第一句話。

  「行了。給這兩個人留口氣兒吧,等著夏小姐來處置。」

  男人只說了一句話便走了,留下一片死靜,夏志偉父子兩人心底卻是翻起了滔天駭浪!

  夏小姐?!

  哪個夏小姐?

  該、該不會是……夏芍那個丫頭?

  腦子嗡地一聲,也不知是失血有些多還是怎麼,夏志偉和夏良一下子便覺得頭暈,連身上的火辣辣的刺痛都仿佛感覺不到了,只覺得眼前發黑!夏良實在是想像不出,見了兩面,看起來氣質那麼甜美寧靜的堂妹,竟有這麼大的膽子?

  夏志偉也是駭然,如果真是夏芍那丫頭,她這請的是幫什麼人?怎麼請到的這麼職業的人?她、她想把他們父子倆怎麼樣?

  兩人心底驚駭著,惶惶不得安寧,躺在冰涼的地板上,頭頂耀眼的燈光照著,只覺得頭一點點地暈下去……

  直到聽見有腳步聲傳來。

  兩人昏沉沉地醒了,卻不敢動,直聽著腳步聲走到跟前。

  說話的男人聲音低沉,還是之前走的那個,「把他們兩個頭上的罩子去了,夏小姐要問候一聲。」

  兩旁守著的安親會的人聽了,立刻就進了牢房,將夏志偉和夏良頭上蒙著的黑布粗魯地解了。頭頂強烈刺眼的燈光照來,兩人立刻閉了眼,頓覺雙目刺痛,身子這一縮便扯動了身上的傷,頓時疼得呲牙咧嘴。

  兩人還沒適應光線,便聽男人又說話了。

  「弟兄們聽說這兩個人沒少給夏小姐惹麻煩,便先招待了一下。人死不了,留著給夏小姐處置。」

  而那個被稱為「夏小姐」的人,卻沒說話。

  直到夏志偉和夏良適應了光線,把眼睛瞇成一條縫,倒在地上仰頭望了過去。

  牢房外頭,一身白色風衣的少女負手而立,垂眸望來,臉上竟還帶著淡然的微笑,眸底的笑卻是冷的。但她說話的聲音依舊悠閒,不緊不慢,談論天氣一般,「二位,還好嗎?」

  這悠閒的聲音在銀灰色調的密室牢房裡聽起來,要多不搭調就有多不搭調,聽得父子兩人從頭涼到腳,心底都是一顫!

  夏芍!

  真是她幹的?!

  她、她敢出現在他們父子面前,就不怕他們回去青市以後,跟她沒完?

  還是說,她不打算讓他們回去了,想在這裡殺了他們?

  不!不可能!

  她一個普通家庭裡長大的女孩,成就是比平常人好了些,膽氣不能這麼大!她絕不敢!

  「你、你……」夏志偉死死盯著夏芍,絡腮胡上還沾著地上的血,聲音嘶啞,眼眶底駭然裡有強撐起來的怒意和不懼。

  「我一直想不通,二位為何大過年的來找我的晦氣呢?」夏芍笑意不改,語氣依舊那麼慢悠悠,「我想不通,所以就請了幾位朋友把二位請來問問,禮數上沒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吧?」

  父子倆聞言眼前又是猛地一黑!他們也沒少幹過這種綁架恐嚇的事,但是他們敢保證,從來沒這麼無恥過!

  夏良不可思議地盯著夏芍,平時還算俊帥的臉上也蹭上了血跡,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著柔美的堂妹,竟然是這樣的?

  禮數?這算哪門子的禮數!

  夏志偉卻是一瞇眼,心肝都顫了顫!禮數?她指的禮數是?

  夏芍挑眉一笑,「不說話?看來是我招待不周了。」

  「說話!」牢房裡兩名安親會的人冷聲一喝,一人一腳踹去父子兩人肚腹,疼得兩人幹嘔一聲,身子一縮,帶動了身上的傷勢,頓時疼得發出痛苦的聲音。

  「周!周……」待反應過來,夏良比父親先一步回答,再看堂妹時,眼神已帶了驚恐。

  哪知夏芍聽了又是一笑,「怎麼會周全呢?是我請二位來的,一直讓朋友代為招待,禮數上確實是有所疏忽。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去親自招待二位的。」

  她邊說邊笑著看向了一旁,一名安親會的執刑者站在牢門外,手中提著一條帶血的鞭子。那人身材結實魁梧,屬於人見人畏的彪形大漢類型。這人表情冷肅,但看到夏芍望來,便把手中的鞭子遞了出去。

  鞭子上帶著血,倒鉤刺上還鉤著皮屑,一身乾淨衣裝的少女接過來,竟然臉色變也不變,連厭惡或者噁心的神色都沒有,甚至沒看手中鞭子一眼,只是淡淡笑望牢房裡的父子二人。把兩人看得臉上再度顯露出驚恐的神色。吃過這鞭刑的厲害,兩人不住地往後挪,牽動身上的傷口也管不著了。

  而這一幕看在高義濤眼裡,剛毅的男人眼底少見地露出驚愣的神色。從她進來到現在,他一直在旁邊陪著,她淡然地問候人的方式、執鞭的氣度,怎麼就讓他想起了……少年時期的當家的?

  「你、你想幹什麼!我、我是你大伯!」夏志偉倒在地上仰頭望向牢外,說出第一句完整的話。

  卻惹得少女一笑,仿佛他在跟她開玩笑,「大伯?怎麼會呢?真是我大伯,怎麼會氣我祖父祖母、打我父親、辱我名聲?」

  她語氣慢悠悠,說到最後已是眉眼冷淡涼薄。卻是越說,父子兩人心底越冷,夏良更是驚恐裡帶著埋怨急切地看向父親,都是他!提什麼大伯,什麼親戚關係!她要是有顧慮這些,還會找人這麼對付他們?

  「二位是不是記性不太好?我記得我說過,你們認錯人了,怎麼就是纏著我不放呢?」夏芍低頭看向夏志偉,「我跟你說過一次,」又看向夏良,「跟你說過兩次,」然後又低頭看看自己手中鞭子,神態不解,「怎麼就是不長記性?」

  高義濤在旁邊無聲一咳,忍住悶笑——像!太像了!這被人惹惱了的模樣,跟當家的少年時期真是太像了!

  而夏志偉和夏良此時哪裡還顧得了夏芍會不會真招呼他們?二人此時此刻看夏芍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變態一樣!

  她絕對不是在看玩笑!他們已經不敢認為她在開玩笑了!

  而夏芍果真是說了話,「既然是記性不太好,那就得對症下藥,打身上不太好使,我來幫二位治治腦子吧。」

  她把皮鞭又交換給了身旁的安親會執刑者,牢裡的兩人卻沒因為她這個舉動而安下心來,反倒是瞪大了眼,越發驚恐。

  治治腦子?

  什麼意思?

  正當兩人驚恐著猜測著,卻忽然一齊覺得渾身發冷,眼前的場景忽然變了!

  兩人不知道為什麼躺在了手術台上,手腳被人綁著,夏芍穿了一身白大褂進來,手中拿著明晃鋒利的手術刀,對躺在床上的他們說道:「我來看看你們的腦子。」

  這、這是要給他們開顱?

  「不不不不不……」夏志偉哆嗦著驚恐叫道。

  「不要給我開顱!不要給我開顱!」夏良更是喊道。

  而夏芍卻仍然是從容淺笑的模樣,完全對他們的驚恐置之不理,拿著手術刀便朝他們的頭皮一刀劃了下來!

  「啊——」兩人一聲慘叫,眼神驚恐,渾身都在抖,夏良更是濕了褲子。

  但恐怖的畫面沒再繼續,卻是又變了!

  這一回,夏志偉看見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朝他走來,手裡拿著一把尖刀,眼神怨毒,雙腿處還流著血。那是他已經過世的結髮妻子,妻子握著尖刀瘋狂地朝他的肚腹刺過來,聲音淒厲,「夏志偉!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夏志偉大驚,不知道怎麼看見了已過世多年的妻子,還聽見了她臨死前的那句話。難道……真是她變成了鬼?他下意識就逃,卻發現手腳還是綁著的。他逃不了,見妻子撲過來,只得慌忙大喊:「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要怪你怪那個老頭子!是他看上了你,我欠了他的錢,你不去,我和兒子就得死!你、你走的時候,肚子還沒這麼大!你、你去找他!去找他!是他害死你的!」

  妻子卻好像聽不見他的話,撲過來便是一陣亂捅!他看見自己的血從肚子上流出來,跟她當初流產而死的時候差不多。

  而夏良此刻眼前看見的事卻跟父親夏志偉不一樣,他看見太多的人,都是當初暴力討債和拆遷的時候害死的老人,有一名老人帶著他孫女出現在他面前,兩人撲上來就咬他的肉,嚇得夏良直叫:「不關我的事!是曹總讓拆的,曹總買的地!誰叫你們不肯搬!你、你們要是乖乖搬走,你就不會死,你、你孫女也不會被兄弟們……我、我們也沒想到她會那麼不經折騰,一晚上就、就死了……」

  「那我呢?」又有一名年輕少婦模樣的女人問道。

  夏良嚇得直叫,拼命往後退,「那是曹總看上的你,是他事後把你賞給我們的!你找他、找他!」

  父子兩人一通驚恐地亂叫,眼前恐怖的畫面讓他們幾欲發狂。而牢外走廊上,高義濤和三名安親會的人卻都是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他們看見夏芍負手而立站在牢外,她什麼也沒做,裡面的兩個人就不知道為什麼發了狂!說的都是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似乎看見了很恐怖的事,他們兩人手腳還被綁著站不起來,兩人便在地上滾來滾去,拼文挪動,表情見了鬼一般,眼底都迸出血絲。因為動作才激烈,傷口裂開,牢裡一地的血跡。

  這種詭異的事情讓身經百戰見慣了各種場面的安親會的人都看向夏芍,總覺得這事跟她有關!

  她到底做了什麼?

  看起來,她什麼也沒做啊?

  夏芍自然是做了些事情的,她此刻負著手,手中龍鱗匕首開了一條極細的縫隙,濃烈的陰煞之氣散出,被夏芍引成一線,直逼夏志偉和夏良父子的眉心!

  陰煞之氣縛人手腳時會感覺手腳發麻發冷失去知覺,而進入人的頭腦之後,便能讓人產生幻覺。

  平時,有些人看見靈體,有一種可能是真的見到了靈體,而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陰煞侵了頭腦而產生的幻覺。

  以前喪葬風俗還是土葬的時候,老輩常有一些帶有鬼故事色彩的民間故事,比方說,有人夜間趕路,路過荒郊野外的墳地,結果遇見了孤魂野鬼,回來以後就精神失常瘋瘋癲癲的事。這種故事民間一般認為是叫鬼攝了魂去,但其實不然。這樣的事大多是被陰宅煞氣所侵,使人神經錯亂,產生了幻覺。

  而人為用陰煞攻擊人也能產生這個效果,根據陰煞的程度輕重,產生幻覺的時間有長有短,輕則只是產生些幻覺,重則連神經受損,喪命都有可能!

  幻覺往往看見的都是人心底最恐懼的事,今晚夏芍還是第一次這麼對付人,但看起來,他們父子兩人平時沒少幹害人的事!

  孽債不少啊!

  夏芍瞇了瞇眼,僅僅聽著他們父子口中那些話,就讓人能想像得出,他們幹了多少害人的事!

  「高老大,我想單獨跟他們兩人相處一會兒,行嗎?」牢裡,夏志偉父子還在語無倫次,夏芍卻是轉頭對高義濤說道。

  高義濤當即便點了頭,「那好,我帶人出去。把人留在來路電梯處等夏小姐,您處理好了讓他們帶您上來就行。」

  夏芍淡淡笑著點頭,道謝過後,高義濤便把人帶走了。

  將人留在了電梯口處,高義濤獨自乘了電梯上去,回來億天俱樂部頂層的會客室。會客室裡,一台電腦放置在辦公桌上,電腦開啟著,螢幕卻是關著的。

  高義濤走到座椅裡坐下,打開螢幕,螢幕裡傳出的正是地下牢房裡的畫面。而這些畫面正在電腦上即時通過內部系統傳送著,接收方是台市安親國際集團總部。

  台市,安親國際集團總部頂層的董事長私人房間裡,容顏如畫的男子正喝著茶,含笑看著面前的傳送畫面。畫面極為清晰,多角度地拍攝著,最近處連少女顫動的眼睫都看得清楚。

  畫面裡,牢裡地上的兩人仍然在精神錯亂般驚恐喊叫著,少女卻走進了牢裡。她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沾地上的血,便又走了出去。

  她在牢外的地上蹲下身子畫著什麼,血不夠了就進去沾點,漸漸的,地上慢慢顯現出讓人看不懂的圖案來。看著像是符籙,又像是某種奇門陣法,畫好之後,她便坐去陣法之外,盤膝掐動指訣,變幻極快,片刻之後,只聽她呼喝一聲,「著!」

  牢房裡的父子兩人忽然便不動了。

  兩人眼神空洞地躺在地上,安靜得像是死了一樣,睜著眼不動。夏芍卻是走進牢房裡,拿了角落裡一塊丟在一旁的蒙頭用的黑布擦了擦手指,有拿出去踩著把地上的陣法血跡擦了,然後便倚著牆站著,等。

  沒過一會兒,父子兩人才動了動,眼底漸漸有了神。但當兩人回過神來以後,還沒從剛才看見的恐怖畫面裡緩過來,一看見夏芍站在牢房外頭,兩人便眼神變得驚恐萬分!

  這驚恐再也不是她剛進來時,兩人那種驚駭中帶些憤怒猜測的目光,他們再不敢有恃無恐,他們這回是真的相信,這女孩子膽量心性不同於常人,她真的敢幹出讓他們兩人死在這裡的事!

  「你、你……放了我們!我們再也、再也不來了!」夏志偉聲音都在抖,瞧著兇神惡煞的人,此刻眼底有的不過是惶恐。

  老夏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女孩?

  失策!

  等他們回去了青市……

  「放了你們?放你們回青市,繼續給我惹麻煩?」夏芍笑了,「我看起來有這麼傻?」

  「不敢!不敢!堂妹……呃不,夏小姐!你、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們!我、我回去以後一定勸曹總,不、不要打你的主意……」夏良趕緊求道。

  「哦?就只有姓曹的嗎?你們氣了我爺爺奶奶,打了我父親,又壞了我名聲,這事怎麼算?」夏芍氣定神閒倚著牆淡淡笑問。

  「我們、我們給老人家道歉去!」

  「對對!道歉!道歉!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了我們!」

  父子兩人現在哪裡還顧得上臉面?連求字都說出來了,頭更是砰砰磕著地。

  夏芍這才滿意笑了,「知錯能改,是最好不過的。後天過年,我在市裡里安酒店訂了年宴,希望你們能來,把該說的跟老人說清楚。只要你們說人話,讓老人家不擔心了,我就放你們父子回青市,怎麼樣?」

  「都聽您的!聽您的!」

  「您怎麼說,我們就怎麼辦!」

  「那好。」夏芍露出滿意的笑來,轉頭看向走廊盡頭,「有人嗎?」

  她這麼一喚,在電梯處等著的三人立刻就走了回來,看見夏芍之後問道:「夏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這兩個人我怕是要麻煩你們一下了,請給他們弄點藥,把身上的傷擦一擦,後天晚上再放了他們。煩勞之處,我會跟高老大說清楚的。」夏芍說道。

  三人立刻就應了。

  但牢裡的夏志偉和夏良卻忽然愣了!

  因為夏芍話裡一個人——高老大?哪個高老大?不會是……安親會東市堂口的堂主,高義濤吧?

  高義濤的長相,夏志偉和夏良是沒有機會見到的,但他們對名字卻是耳熟能詳的!除了嚴龍淵以外,青省裡安親會裡的第二員狠角色!

  這麼說,今天綁了他們父子的,是安親會的人?!

  對於今天被什麼人綁來了,父子兩人不是沒有猜測的,畢竟對方訓練有素,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混混。但事情發生得太多,兩人又是挨打又是被罩著頭的,心情又是驚懼不已,這些事哪裡還能有心情考量?

  而此時此刻,聽著夏芍話裡提起的「高老大」,再看看眼前這三名神色冷肅的人,和這不同尋常的地牢,除了安親會,還有哪個幫會會有這種手筆?

  這個發現,讓夏志偉和夏良驚恐不已,他們都是道上混的,聽說過太多安親會的狠辣和傳說,怎能不懼?

  而且,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夏芍竟然能請動安親會的人,把兩人安排在這樣秘密的地點!

  這明顯就是跟安親會關係不一般的!

  夏芍認識安親會當家人龔沐雲的事,夏良是聽說過的,但是他沒放在心上。這就跟曹總看上了她一樣,漂亮的女人總會吸引男人的注意,說白了也只是當做床上的玩物而已。安親會的當家,那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對自家堂妹是認真的?這簡直就是笑話!

  所以,父子兩人壓根就沒把這當回事,卻沒想到,今天正是栽在了安親會的手段上!

  夏志偉和夏良開始震驚地盯著夏芍,仿佛怎麼也理解不了,夏家就是個普通家庭,這樣家庭出身的她,怎麼就能跟安親會扯上邊了?

  她要真是有龔大當家的護著,那、那曹總在她眼裡,根本就可以不懼!就算是曹總,也不敢得罪安親會!而他們今天卻是仗著曹總的勢,就跑回老家去鬧事了?

  這、這……

  父子兩人終於知道幹了件什麼樣的蠢事!

  夏志偉剛剛還在心裡想著,只要能讓他們父子回到青市,他絕對要給這不知死活的丫頭好看!但不過是片刻工夫,現在他心底,哪還再敢有這種想法?

  兩人像對待祖奶奶似的砰砰磕頭,再三保證過年那天一定好好給老人賠罪,好好給夏芍恢復名譽。夏芍卻是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只是她轉身的時候,父子兩人都沒看到她眼底的冷意。

  放他們回去?那自然是要放的。但是回去之後,兩人再發生什麼,那就跟她無關了。

  夏芍乘著電梯回到會客室裡,跟高義濤道了謝。

  卻不知此時此刻,深夜裡的台市安親集團總部,龔沐雲放下茶杯,垂眸唇角勾起淡淡的笑,修長如玉的指尖繞著溫潤的茶杯,指尖溫度涼薄。

  「曹立?」

  此刻已是深夜,夏芍從家裡出來時便已是半夜時分,高義濤派了安親會的車來,送夏芍回桃園區。夏芍卻是拒絕了,自己出去打了計程車。

  坐進車子之後,夏芍便給徐天胤打去了電話。她知道他必然不會睡,因為她今天動用了龍鱗。在半夜出門的時候,她為了怕自己今晚會用到龍鱗,提前給徐天胤發去了信息,簡略提了提家裡親戚鬧出點事,她要去解決,如果他感覺到龍鱗出鞘,別擔心她,不是要緊事。

  接到這樣的資訊,以徐天胤的性子,必定是不會睡了。因此,夏芍在車裡便給他打了電話,電話剛響了一聲,那邊便接了起來。

  「喂?」男人冷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子裡聽著卻叫少女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

  「好了,解決了。我現在回家,師兄別擔心了,早點睡。」夏芍囑咐徐天胤。

  「嗯。」電話那頭應了一聲,但男人卻是沒掛電話。

  他不掛電話,也不說話,只是能聽見電話裡傳來的呼吸聲,夏芍忍著笑,他不說話,她便也不說,兩人就這麼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那邊便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唔,聊天。」

  夏芍噗嗤一笑,一晚上心底的冷意都被這話給笑散了——聊天?他這沉默寡言的性子,聊得起來?

  笑歸笑,夏芍卻是知道,這男人八成就是想聽聽她的聲音,於是便問了起來,「快過年了,最近家裡都準備得好嗎?」

  「嗯。」

  「老人身體好嗎?」

  「嗯。」

  「師兄想我嗎?」

  「嗯。」

  一問一答,夏芍忍著笑。好吧,這就是聊天。

  如果,這就是聊天的話,她好想試試,哪天跟師兄吵架會是什麼樣子。能吵得起來嗎?

  夏芍笑著,今天的氣憤一掃而空,直到到了桃園區,夏芍下了車來才囑咐徐天胤早點休息,這才掛了電話。

  她走進社區裡,哪知京城方向,男人立在黑暗的屋子裡並沒有動,他坐在椅子裡,面前的桌上放著一疊資料。都是有關她家親戚的情況。在這堆資料的最下方,卻放著一份不屬於夏家親屬的資料。

  男人的目光落在上面貼著的照片上,月色照進屋子落在他背影上,剝離出淩厲的輪廓,危險的氣息沉在屋子裡。

  「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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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1: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七章 道歉,過年

  深夜,東市和遠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都下起了雪。夏芍走進桃園區的時候,徐天胤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一個深夜的電話,將睡夢中的秦瀚霖給吵醒了。

  男人煩躁地從被子裡爬出來,一撈床頭櫃上放著的手機,打開瞇著眼一看,反應了一會兒,迅速起身,接起電話便破口大罵:「徐天胤!你小子有毛病啊!現在是幾點?你不睡,以為別人也不睡啊!」

  電話那頭,徐天胤聲音冷沉,無動於衷,問:「要政績就起來。」

  「政績?」秦瀚霖笑了,但是笑容看起來卻是想殺人,磨牙霍霍,「你大半夜的擾人清夢就是為了告訴我,你現在又開始關照我的政績了?用不著!我被你關照了幾個月,記著你給的好處了!」

  秦瀚霖把「好處」兩個字咬得極重,恨不得掐死徐天胤!

  他不就是前段時間給他出主意追他師妹,那些招數不管用嘛!這小子犯不著往死裡整他吧?

  說來秦瀚霖就覺得奇怪了,那些招數都是他多年縱橫情場練出來的,挺管用啊!為什麼到了那個小丫頭身上就不好使了?

  不好使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徐天胤這小子,回頭就砍了他一大片的森林!

  這幾個月以來,他盯上的女人,交往一個,告吹一個!連搭訕都連戰連負!一開始他還納悶,覺得匪夷所思,後來實在是發現太反常了,他的桃花一直很旺的,那段時間簡直就像是被人把桃花砍了一樣!他立馬打電話問徐天胤,結果這小子很乾脆地承認了。表示他師妹不喜歡他的追求招數,所以他這個出主意的人就要倒楣!

  這還有沒有天理!

  秦瀚霖想掐死徐天胤的心都有!他當然不知道因為他的餿主意,夏芍曾不許徐天胤週末白天來見她。他只覺得自己交友不慎,但是悔之晚矣!玄門掌門的嫡傳大弟子要斬他的桃花,他還有法子?

  可憐了他風華正茂,這幾個月以來卻成了孤家寡人。

  唉!這樣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你過了年調去青市紀委,有件政績給你,關於楊洪軒的。」徐天胤很少囉嗦這麼多,秦瀚霖在電話那頭一愣,一時沒作答,表情卻是收斂嚴肅了下來。

  秦家在京城是官家豪門,秦瀚霖的爺爺更是共和國的紀委副書記,他從小就被當作家族的重點繼承人培養,走上仕途之後,在京城的黨政部門工作了幾年,年底終於是下來檔,要將他外放了。

  對於他們這種官家子弟,自小就被培養著,自然不是為了外放的。外放不過就是為了添些資歷,做出些政績來,好再調回來高升。就像現如今的徐天胤,他在省軍區任職也不過坐兩年司令的位置,做出些成績來,遲早是要調回來擔任要職的。他少年時期就接受國家的培養,在國外完成了不少尖端任務,這樣的頂尖人才國家不可能一直外放著。

  說起徐天胤來,他在徐家稱得上是奇葩。徐家二代三代子弟都是從政的,只有他一人獨闖軍界,一人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但到頭來還真被他打拼出了名堂出來。

  京城派系複雜,地方上的人也都得跟著站隊。青省的省委書記楊洪軒不是秦系的,剛好是京城薑系的一員大將。每年派系之間暗鬥,都是想方設法地把對方的人拉下馬。省委書記這種正部級別的大員,如果能拉下馬來,對對方派系自然是一大打擊。但秦系這邊雖然說出身紀委,但這種級別的官員,也不是說拉就能拉得下來的。

  而且,楊洪軒本人為人謹慎,很維護自己的官聲。對錢和女人這方面向來不沾,找不出劣跡來。聽說他有個小舅子,在青省房地產業是一霸,但他對外跟這小舅子撇得很清,看不出有經濟方面的往來,所以還要動楊洪軒,還真不太好下手。

  「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有人性了?為我的政績著想?你有這麼好心?」秦瀚霖挑眉一笑。

  徐家因為老爺子的關係,地位超然些,家族子弟對外不太站隊,但其實徐家跟秦家一直關係都不錯,外界基本上認為徐家是支持秦家的。但其實派系之間爭鬥的事,徐家一般不插手,尤其是正部級的官員,動的話對派系之間震動必然不小,徐家老爺子不可能攙和這事。這事必然是徐天胤自己的動作。

  可是,以徐天胤的性情,怎麼會突然找上楊洪軒的麻煩?

  可疑!很可疑!

  除非楊洪軒不長眼惹了他,但徐天胤的身份楊洪軒該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惹他。

  秦瀚霖在臥室裡古怪地一笑,問:「我猜,不會又是為了你的寶貝師妹吧?」

  電話那頭,徐天胤不回答他,只冷淡道:「資料我收集,明天來拿。」

  說完,便掛了電話。留得秦瀚霖望著手機,挑眉吹了聲口哨。

  資料?哈!這小子出手的話,有得瞧了!不過,他倒是真好奇了,楊洪軒怎麼惹著徐天胤了?

  這好奇心讓秦瀚霖一晚上沒睡好,早晨起來便直奔徐天胤的住處。

  徐天胤跟老爺子不住一起,他在四九城有自己的住處。一幢中式與歐式混合設計的庭院式莊園別墅,綠化幽美,最主要的是人少,安靜。

  若是別人見到這樣的住處,大抵要讚歎一聲闊氣,但秦瀚霖卻是知道,徐天胤買這房子的時候壓根就沒挑,開發商建好了,裝修好的現成套房,他付款直接就可以入住。而他之前常年在國外,一年也不見得回來一次。說是自己的房子,卻連旅館都不如。

  進來屋裡,徐天胤便遞給秦瀚霖一摞文件,其厚度令秦瀚霖都有點吃驚。

  厚厚的一摞,越看秦瀚霖眉頭皺得越重。手上這些資料裡,都是青省金達集團的公司帳目,這十年來的專案地標、款項出入的詳細情況都清清楚楚,連股份、貸款、短期融資券、債權情況都一目了然!這其中的暴利看得人心驚,而更令人心驚的是資料後頭關於競標、拿地時期一些見不得光的企業競爭,拆遷補償款項的資料以及厚厚的原住民安置現況調查。

  令秦瀚霖皺眉的是,徐天胤給他的資料裡,每每遇到金達地產在競標地段開工之前,總會有原住地的人在公安機關申報死亡登記、註銷戶口。對於這些人,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都是正常死亡,但從死者年齡段從老人、中年人到年輕女子不等的情況看來,這機率和巧合性怎麼看都不是偶然!

  這些事都在事後進行了掩蓋,但世上的事都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徐天胤遞來的最後一部分資料裡,死者生前的就診檔案、有些家屬上訪後被打,去醫院就診的照片都清清楚楚!尤其是一些老人和年紀輕輕的少女,死亡時的照片更是觸目驚心!

  而且,這些資料裡還有金達集團的打手暴力討債要債打人的照片,一筆一筆,看得秦瀚霖都把資料往桌上一摔,「混帳!惡棍!」

  徐天胤不語,從桌上又拿起一疊資料來遞給秦瀚霖,比之前那摞要薄一些。秦瀚霖接過來一看,這疊資料是關於楊洪軒的。楊洪軒的私人資產、親屬資產和親屬的資料都整齊列著,這些資產從資料上來看,都在正常範圍。但是有一點,看起來比較微妙。那就是楊洪軒的妻子娘家人的資料,他們的資產對於普通家庭來說算得上好,但也不能說大富大貴,但家中子女年紀大些的,卻都在國外留學。學校的情況、勤工儉學的情況和花費情況也都在資料裡,這些花費跟他們家中的帳戶的出入情況根本就對不上,來路很可疑。

  仔細的一看的話,有些資金是從楊洪軒的妻子手裡出入的,每一筆都不大,根本不惹人注目。但自金達集團成立以來十年,這些錢加起來,卻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而且,他妻子有洗錢的情況,資產都轉移在國外。

  將這些資料看過之後,秦瀚霖卻是笑了,把資料往桌上一放,調侃道:「喲,不愧是徐司令的手筆!這是半個晚上的成果?國內的銀行系統、戶籍系統,還有國外的幾家銀行,嘖嘖,徐司令沒少進去溜達啊。我可不可以把你入侵的事當做把柄,讓你還我的桃花來?」

  徐天胤薄唇抿著,坐在桌後,冷厲的面容,孤漠的氣息,整個人都透著股拒人千里的味道,但卻是說道:「把事情辦好,還你桃花。」

  哪知他的回答卻令秦瀚霖驚奇地挑了挑眉,笑了,「嘖嘖!我能問問,楊洪軒怎麼得罪你了嗎?」

  徐天胤給他的這些資料,根本就是把人家所有的家底都翻了個底兒朝天!像他這種查法,沒有幾個人經得起查!都得丟官去職,搞不好還吃牢飯去!

  楊洪軒已經是很謹慎的了,就算是紀委入手調查,也不容易查出破綻來。但奈何徐天胤出了手,這些資料對他來說,跟小兒科沒什麼兩樣,手到擒來的事,不過是動動手指頭。

  楊洪軒的這些事,可大可小,看怎麼做文章了。文章做得大了,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也夠他受的。畢竟曹立是借了他的勢才毒霸一方,為禍不淺的。近年國家政策正是大力發展房產的時候,拆遷方面搞得民怨太重的話,怎麼也得抓幾個典型辦一辦,以平民憤。曹立這是惡跡累累,他要是被豎成了典型,楊洪軒勢必受牽連!

  徐天胤這明擺著就是非得把楊洪軒拉下馬不可了。

  秦瀚霖笑容有點古怪,邊說目光邊在桌上兩摞檔上掃了掃,猜測,「又或者我應該問,曹立怎麼得罪你了?」

  他沒記錯的話,剛才徐天胤是先把曹立的資料交給他的。而且他的性子,就算是有人在他面前殺人放火,他都可以視而不見地做他的事,這回怎麼嫉惡如仇起來了?曹立再惡跡累累,秦瀚霖也不相信徐天胤會理會。

  但他理會了,這件事情就很可疑了。

  秦瀚霖也是聰明的,曹立是商人,他沒理由得罪徐天胤,但正因為他是商場的人,這倒是跟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同一個舞台啊!而且這些資料一眼就能看出,曹立這人色膽包天,糟蹋了不少良家女子。這回他不會是不開眼,看上了不該看上的人吧?

  「這小子不會是不開眼,打起了你寶貝師妹的主意了吧?」秦瀚霖笑了,盯著徐天胤。

  徐天胤不語,但周身氣息明顯更冷,目光落去資料上曹立的照片,眸微微瞇了瞇。

  秦瀚霖「哈」地一聲笑了,「我就知道!」

  什麼是給他點政績?他根本就是要斬草除根。

  曹立如果倒了,楊洪軒就算是沒有紀委介入也會受到點牽連,但他沒有參與其中,撇清關係的話,丟官去職倒是不至於。但如果楊洪軒不倒,難保不會遷怒於人。就算他不一定知道這事跟華夏集團有關,那也得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嘖嘖,這男人夠狠的。

  秦瀚霖又把資料拿起來翻了翻,他這就算是順道撈了個政績吧。不過處理曹立簡單,處理楊洪軒還需要秦派這邊的人運作運作。這些資料他得拿回去吃透,去青市紀委上任以後,跟省紀委的人聯繫聯繫。

  「哎,過了年我也去青市,見了小師妹要好好賄賂賄賂,說不定有好日子過!哈哈。」秦瀚霖把資料一收,當即期盼起來年來。老實說,在京城待得煩悶了,去青市說不定有好玩的事!

  說完了正事,秦瀚霖又開始了話癆,但徐天胤談完了正事後卻是不理他了,隨便他怎麼聒噪,都當他不存在。

  ……

  京城的早晨在吵鬧中度過,東市的早晨卻是溫馨。

  夏芍陪著奶奶和父母親用過早餐,去師父那裡陪了一上午,被唐宗伯考校了一下術法上有沒有進步,下午就回到家裡跟母親一通準備。只是下午忙活的時候,偶爾會看見母親有點心不在焉,不停地看向父親。

  夏志元手裡握著手機,一下午接了好幾通電話,每回接電話都是到外頭避著人,回來就一副不解的模樣。夫妻兩人還偷偷去屋裡小聲說話,這些雖都是避著夏芍的,但她哪裡能沒發現?

  只不過,發現了她也只是一笑,笑容溫暖。父母肯定是為了夏志偉父子的事,真沒想到,性子老實的父親,竟也會有這種想教訓別人的時候。這都是為了自己,所以她心中自然是溫暖的。這個年雖然知道明天夏志偉父子會來,有點掃興,但看父母親這樣,夏芍總歸心裡頭是暖和的。

  但昨晚的事自然不能告訴父母,她就等著明天那父子倆過來道歉就成了。

  而夏志元和李娟卻是納悶了一天,找了幾個朋友幫忙查查酒店,看夏志偉父子倆住在什麼地方,可是查了居然沒有結果。

  難不成,他們父子兩個回去了?

  這不太可能吧?

  但不管怎麼說,查不到他們父子倆入住的資訊,似乎明擺著就是在說,夏志偉和夏良不在東市了。這推測讓夫妻兩人又是憤慨又是高興。憤慨的是他們就這麼走了,還沒給女兒出氣呢!高興的是這個年終於可以過好了,沒人來鬧騰了。

  夫妻兩人在這種複雜的心情裡忙活了一天。

  第二天,過年。

  中午的飯各家在各家吃,晚上才去酒店。奶奶江淑惠就住在桃園區夏芍家裡,而爺爺夏國喜因為沒有臉來,就被小兒子夏志濤接了去,中午一起吃了飯,晚上一家人就早早去了酒店。

  這是年宴,夏志梅、夏志琴是嫁出去的女兒,這天自然是回婆家,待大年初二再在酒店裡聚聚。

  夏志元帶著母親、妻子和女兒到了酒店包房的時候,夏志濤一家和老爺子已經坐在屋裡等了。

  夏芍扶著奶奶,跟在父親後頭進來,一進來,叔叔嬸嬸就笑著站了起來,夏國喜倒是沒起來,端足了長輩的架子,但臉皮子卻有點發緊,尷尬地回身,把妻子接了過來坐下。

  雖說是對叔叔嬸嬸沒有多大好感,但夏芍這時候禮數還算周全,叫了夏志濤和蔣秋琳一聲,把兩人樂得不行,連連誇獎。

  只是嘴裡是誇獎著,眼底的神色卻有些怪異。

  這自然是因為夏志偉父子說的那番侮辱的話。這話夏志濤夫妻兩個在家裡還悄悄討論過,夏志濤對夏芍認識東市安親會的事一直想不通,但如今想想,她不會是給人當了那什麼吧?

  這事只是猜測,夏志濤也只敢在心裡琢磨琢磨,嘴上卻是不敢說出來的。他自從店裡生意不好了之後,先如今的建材生意也只是跟其他店差不多,小賺那麼一點,夠養家糊口。而且,夏芍的名氣在東市家喻戶曉,她又在青市幹出那麼大的名堂來,雖然說分了家,但夏志濤平時還是沾了些光的。同行之間大多恭維著他,只是另他奇怪的是,不管他沾多大的光,店裡生意就是一般般,再不像以前那麼大賺!

  夏志濤當然不知道,這是夏芍在上學前把他店鋪的風水又做了改動,改成了普通的局,對他的生意沒有助,可也沒有害,生意好壞全憑他自己的本事,風水上的助力是沒有的。

  但夏志濤如今銀行的貸款還沒還清,那還是靠著夏芍跟銀行行長宋丘茂的關係。所以,他如今靠著夏芍,這事明擺在眼前,不管她是不是像夏志偉父子說的那樣,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而蔣秋琳也是這麼想的。她現在出門不知道有多風光,身邊朋友都知道她是華夏集團董事長的嬸嬸,對她那叫一個恭維!不管怎麼說,她是不希望夏芍的公司被那什麼省委書記的小舅子整倒的。她的公司若是倒了,雖說他們家便可以不用再看大哥家的臉色,但這社會就是這麼拜高踩低,夏家的資產要是沒了,外人指定要指指點點,冷嘲熱諷,到時候自家身為親戚,不也就受牽連了?

  所以,夏芍的公司好好的,他們一家至少能沾個光。辦什麼事,人家都看在夏芍的面子上,給個方便!

  因此,夫妻兩人帶著這心思,即便是對夏志偉說的話很在意,但對夏芍一家卻是客客氣氣,含笑恭維。

  直到菜陸續端上來,蔣秋琳還在誇著李娟,夏志濤還在漫天誇著夏芍在青市的作為。反倒是爺爺夏國喜咳了咳,眼望著菜品,沒好意思抬頭,嘴上卻是對夏芍說道:「在外面幹大事是好,但是注意保護自己。」

  夏芍一愣,爺爺從小到大也沒說句關心她的話,夏志偉父子那一番造謠,她還以為以老爺子的脾氣,要怪她辱沒了老夏家的門風,沒想到說了這麼句話。

  奶奶江淑惠在一旁笑,拍了拍夏芍的手,夏芍也是一笑,點頭應了,直到豐盛的年宴都端上來了,一家人這才開席。

  「大過年的,不討論工作上的事了。來來來,喝酒,吃菜!」夏志元張羅著一家人開席,笑著請老爺子先動筷子,「爸,媽,快嘗嘗酒店的年宴做得怎麼樣!過年了,祝您二老新的一年健康長壽,心情好!」

  老太太聽了笑得合不攏嘴,老爺子卻是臉皮子又有些發緊,不太好意思看自己的大兒子,但見所有小輩都等著自己,便拿起了筷子。

  只是這筷子還沒動下去,包間裡便來了人。

  「爸,媽!呵呵,大弟,弟妹。」這突來的聲音讓一家人都臉上笑容一僵,轉頭的轉頭,抬頭的抬頭,都望向了門口。

  門口,夏志偉帶著兒子夏良來了,兩人一身西裝,穿得隆重,手裡大包小包提著禮品。夏志偉還是那一臉的絡腮鬍子,但笑得卻不再是那天的兇神惡煞,而是謙卑討好。

  這一幕雖然說讓人想不通,但對於父子兩人出現在酒店裡,一家人卻都是變了臉色!

  夏志濤先拍桌站了起來,「你們來幹什麼?誰叫你們來的!告訴你們,今天過年,別找晦氣!不然我就陪你們父子倆出去打,打到你們回不了青市!」

  蔣秋琳也是冷嘲熱諷,「怎麼找來的?真能耐。也不看看歡不歡迎你們!」

  夏國喜一看大兒子和孫子來了,也激動地站了起來,手有點發抖。那天被兒子指著鼻子罵老不死的,他到現在還記得。而江淑惠卻是早就白了臉色,先把孫女護過了來。

  夏志元和李娟夫妻和站了起來,「來得正好!你們給我把那天的話說清楚!女孩家的名聲,不是你們這麼糟蹋的!今天既然是來了,我看你們是不想走了!」

  一家人劍拔弩張,只有夏芍淡然坐著,垂著眼,頭也沒回,只安撫著奶奶。

  而夏志偉父子就偏偏盯在夏芍的背影上,眼神驚懼裡透著小心翼翼,陪笑道:「爸媽,你們誤會了,我們今天就是賠禮道歉來了,有些事想跟你們說清楚。」

  「賠禮道歉?你們有這麼好的心?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吧!」

  「誰用得著你們道歉?趕緊滾!要不要把你們轟出去?」

  夏志濤夫妻不買帳,一人一句,夏志濤更是從座位上出來,要衝過來攆人。

  「別別別!」夏志偉和兒子把禮品放在門口,彎下身的時候,不由扯動了身上的傷,一陣子呲牙咧嘴,抬起頭來的時候卻是笑道,「我們就是來解釋解釋那天的事的!有些話,我們確實是隨口亂說的,想想真是混帳!對夏總的名聲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們特意來道歉……呵呵,呃,那些話都是我胡說的,為的就是想嚇唬嚇唬家裡人,好讓家裡人覺得我們夏良能在人脈上幫上華夏集團,讓夏良認祖歸宗,好在華夏集團裡撈點好處……」

  「對!對!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這事是我們幹得不地道。我們混帳!我們不是東西!沒考慮到夏總的名聲,現在我們知道錯了,有眼不識泰山!希望夏總原諒!我們回到青市以後,保證再也不來鬧事了!」

  「曹總的事也是我們編的,華夏集團的資產不比金達地產少,在省內是領頭企業,納稅大戶,省裡其實是很看重的,一個這麼大的集團,哪能說動就動?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我們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造謠,嚇唬你們的。我們今晚來道歉,就是希望把事情說清楚,求夏總原諒!呵呵……」

  一番道歉的話說得一屋子氣氛連番巨變,氣得老爺子夏國喜直哆嗦,「混帳!簡直是混帳!女孩家的名聲多重要!有你這麼當大伯的麼!為了自己兒子能撈點好處,臉就不要了?我、我……我真是沒有你這麼個兒子!」

  而其他的人,夏志元和李娟、夏志濤和蔣秋琳卻是都愣了。一來是為父子兩人態度的轉變,二來就是為父子兩人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個人都能聽出來,夏志偉父子態度改變這麼大,定然是跟夏芍有關係!

  夏志元看向女兒,臉色發苦——這孩子,什麼時候下的手?她用了什麼辦法?怎麼昨天他找人就沒查著他們父子在哪裡?唉!他這個爸當的,人脈還是離閨女差遠了。

  最主要的是,這事是這孩子安排的吧?那她昨天還不聲不響的,害他和妻子擔心糾結了一天?這孩子!

  夏志元哭笑不得,看向夏志偉父子的臉色卻是憤慨的。事情雖然是解釋了,但是侮辱的話已經說了,不管怎麼說,他這個為人父的人都不能原諒這樣侮辱自己女兒的人!

  而夏志濤一家卻是互望一眼,眼神驚駭——這事是小芍子安排的吧?夏志偉父子多麼橫?她是怎麼辦到的?而且,夏良在青市金達地產任保安部經理的事是真的,他借著曹立的勢力認識了不少人也是真的。曹立是誰?那可是省委一把手的小舅子!省內一霸!夏良完全可以不怕小芍子才是。但是現如今的?瞧瞧他們父子怕的這副樣子!小芍子到底幹了什麼?能叫這對這麼橫的父子怕成這樣?

  這孩子,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不簡單啊!

  夏志濤和蔣秋琳想想兩人這幾天晚上在屋裡猜測的那些悄悄話,此刻都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好,他們沒做出什麼傻事來,不然倒楣的就是他們!

  夫妻兩人險些拍著心口舒一口氣,但面上還得幫著夏志元一家討伐夏志偉父子,父子兩個很是受了夫妻二人的一番嘲諷怒罵,但卻全程站在門口搓著手賠著笑,不住地看向夏芍。

  夏芍晾了他們一陣子,總算是開了口。但她連頭也沒回,語氣極淡,邊說著話還邊把小堂妹夏蓉雪喚過來逗她玩兒,「事說清楚了就行了,記得以後別再幹這麼不地道的事。回了青市老老實實的,走吧。以後老人要是叫你們回來,就回來看看,不叫你們,就老實在青市待著。」

  夏志偉和夏良聽了這話,如聞大赦,連連道謝,謙卑恭敬,禮品放在門口,雖說是夏志元讓他們拿走,他們也沒拿,點頭哈腰地就走了。

  之後老夏家的年夜飯果然就變了味道,夏芍在叔叔嬸嬸驚駭後怕的眼神中,和父母一副「你等著回去受審」的眼神中,度過了除夕夜。

  雖然是如此,但她看見父母恨恨的表情,卻不厚道地笑了一晚上,心情很不錯。除了她和奶奶吃得歡快之外,其他人這頓年夜飯都吃得各有心思。

  除夕鐘聲敲響的時候,外頭鞭炮齊鳴,氣氛喜慶,夏芍接到了徐天胤的電話。

  一看見這電話,夏芍就苦笑了,這麼吵,說話哪裡聽得見?

  但她還是接了起來,笑咪咪拜了年,「師兄過年好!紅包準備好了嗎?開學給我!」

  「好。」徐天胤聲音果然是聽不太清,而且也不知他這句好,是新年祝福,還是答應開學送紅包的事。

  京城那邊也是鞭炮隆隆,而徐天胤卻是提出要給夏志元和李娟拜年,聽得夏芍苦笑,「哪裡能聽清啊,明兒一早吧!」

  「唔。」男人的聲音含糊在喜慶歡隆的鞭炮聲中,這新年鐘聲敲響的歡鬧氣氛裡,兩人遠隔千里,各自拿著電話,電話裡的氣氛卻莫名沉了下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氣息,安靜裡浸入心底的溫暖和思念。

  沉默了許久,才隱約聽到男人沉沉的聲音,「想你。」

  這話他似乎是在等京城那邊鞭炮聲小些的時候才說的,但仍是聽不太真切,卻還是重重敲在人的心底,讓隱約聽見的人亂了些呼吸。

  夏芍一瞥身旁,果見父母早就在一旁向她投來關注的目光,她趕緊笑了笑,不厚道地對著電話那個喊:「啊?你說什麼?聽不清!哎呀別拜年了,明天再打吧。」

  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笑著跟父母解釋,「師兄打來的,說是給師父拜了年,再給你們打個電話拜個年。哪裡能聽清啊,我讓他明天再打。」

  夏志元和李娟聽了都有些意外,他們跟徐天胤相處時間不多,總覺得就是女兒的師兄,沒想到他還會給家裡打電話拜年。該說這孩子特別有孝心呢,還是有點別的?

  夫妻兩人都有點奇怪,尤其是李娟,好好看了看女兒,哪知她笑咪咪的給爺爺奶奶拜年,又塞紅包給兩位老人和堂妹,表現得很自然,李娟這才收回了狐疑的眼神。

  這晚,夏志元把父親夏國喜也接回了自己家中過夜,只等住到初三之後,再回村裡搬新家。

  夏國喜是第一次來大兒子家在桃園區的房子,看見裡面的景色和宅院的闊氣之後心底很是不平靜了一番。這就是他孫女的本事,他一直以來盼望的孫子不成器,沒想到孫女這個丫頭竟幹出這麼大名堂來。今年大兒子和孫子這麼一鬧,雖說是孫女說了,以後他要是想讓父子兩個回來,他們還是可以回來的。但他們父子幹了這麼不地道的事,他哪裡還有臉叫他們回來惹孫女的眼?

  這裡子和孫子,以後怕是難見到了。

  唉!老夏家這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出了這麼兩個不成器的……

  夏國喜感慨著,一晚上都看著房間裡古樸中式的裝修,那些紅木傢俱,看得整晚沒睡著覺。

  而夏芍也被父母審問了大半夜,她只得把事情都推到華夏集團的人脈上。說是找了幾個人,把夏志偉父子恐嚇了一番,他們這才來道歉了。

  「你這孩子,下手倒是比你爸快!」夏志元瞪了女兒一眼,感慨。說是不讓她操心,她還是自己把事解決了。這讓他這個當父親的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的同時,卻對女兒更加放了心。這些事她都能不聲不響地處理了,至少證明了她的人脈、能力都是足以讓父母放心的。

  而李娟卻是還想問問徐天胤的事,被夏芍兩個哈欠給堵回去了,看見她乏了,她便心疼地攆她去休息了。

  夏芍小計謀得逞,乖乖回屋睡覺去了。

  但架不住徐天胤太聽話,一大早真的就給家裡來了電話,夏志元和李娟都接過電話笑著問候了幾句,掛了電話之後,夏芍又接到了母親盤問審視的目光。夏芍只得發揮打太極的精神,把母親給哄回去了,然後就一上午都跑去師父唐宗伯那裡陪著,躲著不回來了。

  年初一過了,初二便是兩個姑姑回來拜年的日子,夏家又在酒店裡定了酒席,這回可當真是團聚在了一起。

  這樣的團聚,免不了受一番恭維,夏芍卻是不煩,反倒是有點期盼這天。因為能見到小姑姑一家,也能見到表妹張汝蔓。

  張汝蔓這妮子雖說是跟夏芍都在青市,但是這妞兒讀書的地方離青市一中老遠,在離軍區近的中學念書。她一有空就往軍區鑽,練打靶練摔跤的,夏芍忙,她也忙,平時還真沒見著。

  不過,再過半年,暑假過後,她考來青市一中後,姐妹兩個就能在同一所學校,天天見面了。對此,夏芍有點期盼,按照她和李老的約定,她讀完高二的時候就該到香港去給李卿宇化劫了。到時難免要轉學去香港,這事雖然還沒跟家裡提,但行程已定,在念大學前,她能有一年跟表妹一所學校讀書,夏芍還是很珍惜的。

  這一家團聚的宴席,夏志元一家來得算早的,但其他三家卻還是比他們早到了。一家人進入酒店包間,就受到了三家熱情地歡迎,一番拜年恭喜,一屋子人裡,便突然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

  「姐!」

  夏芍抬眼看去,果然是見到了表妹張汝蔓。

  張汝蔓一身紅色喜慶的棉外套,牛仔褲,長髮紮成馬尾俐落地綁在腦後。十六歲的少女,小麥色肌膚,眉眼少見地帶著幾分英氣,眼睛極亮,朝氣蓬勃,英姿颯爽!

  姐妹兩個擁抱了一下,都很歡喜。瞧得張汝蔓的母親夏志琴在一旁搖頭笑道:「瞧瞧你們兩個,平時都在青市,反而過個年才能見一回,見個面歡喜的這樣子,何苦來?」

  「那不是忙嘛!我姐忙著幹大事,我忙著在軍區練身手,各有各的事情嘛!」張汝蔓說道。

  夏志琴瞪女兒一眼,「你姐忙,這話是說真的。你忙個什麼勁?打槍玩摔跤的,你瞧瞧你野的,你那根本就是只顧著玩!我可告訴你,你還有半年就中考了,可不許再野了,好好複習的功課,考上青市一中去,多跟你姐學習學習!」

  「媽,你別老是嘮叨我在軍區練槍練功夫的事,我這可是有目標的!」張汝蔓邊說邊一掌搭上夏芍肩膀,英姿煞爽、乾脆俐落地笑問,「姐!招保鏢嗎?跟你說,我現在槍法很神,而且撂倒一個班的兵都沒問題!你再等半年,等我到了一中,我給你當保鏢!有人要是對你圖謀不軌,直接撂倒!」

  張汝蔓這話讓一屋子人都愣了,接著哄地一聲都笑了起來。

  「這孩子,沒個正經!招什麼保鏢?」

  「你的目標就是給你姐當保鏢啊?」

  「去!別給自己在軍區撒野找理由!」

  「告訴你,真要是考上了青市一中,可不許給你姐惹麻煩!當什麼保鏢?你以為拍電視呢?到時候指不定還得你姐跟在後頭給你擦屁股!」

  一家人搖頭失笑,都覺得張汝蔓這孩子實在就是投錯了胎,她要是個男孩子,這性子倒挺合適的。

  夏志元和夏志琴兩家笑得肚子疼,夏芍卻是聽出表妹這番話裡,明顯就是聽說了夏志偉父子來老家胡亂造謠的事。這事必然是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透露的,而且大年夜那晚夏志偉父子來道歉的事,夏志濤必定已經通知夏志梅家裡了,不然今天到了酒店,氣氛不能這麼和樂,怎麼說也該有點暗湧才是。

  而這會兒,不僅是沒那些暗湧,反倒是夏志梅和夏志濤兩家,看著張汝蔓一家跟夏芍一家關係這麼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當初要是眼睛放亮點,現在是不是也能套套近乎,走得近點?不像此時,只有恭維說好話的份,看著一點都不像一家人。

  但縱然是如此,好話該說還是要說的。

  「小芍真是有本事啊!瞧瞧在青市幹出這麼大的事來,真是大手筆啊!」

  「可不是?能有幾個人幹得出這麼大的事業來?華夏集團竟然能把盛興集團吞了,我在商場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這種傳奇事蹟!」

  夏志濤和劉春暉誇著事業上的事,蔣秋琳則恭維著李娟。

  「嫂子,你這身衣服可真好看,小芍給買的吧?款式挺時尚,嫂子命真好!」

  這話聽得夏志梅在一旁撇撇嘴,不太自在地笑了笑。款式是挺好看的,而且可能是李娟今天化了妝的關係,膚色也不覺得黑了,穿著大紅的眼神,反倒是瞧著端莊喜慶。

  只是此時說這些恭維的話,想想以前,未免叫人臉上發燙。

  夏志梅性子向來是嚴肅,只不過現在在大哥一家面前是再端不得教訓人的姿態來了。她家裡自從廠房那一場大火,給國內汽車集團代理生產零部件的生意是不用想繼續了,信譽早已經毀了。無奈之下貸了款,還是幹油料加工的老本行,雖說也賺錢,但家底兒和盈利方面是沒法再現以前的風光了。兒子因為家裡的事,也受了些打擊,在學校不再是從前的「劉少」,不少同學冷嘲熱諷的,成績比以前降了不少。明年考大學,還不知道能考個什麼學校。

  但世上的事,向來是有因才有果,今天的果,又是誰種的因呢?

  一頓飯吃下來,只有夏志琴一家還和從前一樣,跟夏志元一家親近著聊天,夏志琴更是在一旁絮絮叨叨囑咐女兒,接下來半年要好好複習準備考試。

  張汝蔓被母親嘮叨得無奈了,忙棄甲投降,「知道了,媽。我成績一直不錯,您就放心吧。而且爸明年就轉業了,我以後想去軍區撒野都去不成了,您就叫我再在軍區玩最好半年吧。」

  這話一說出口,席間一家子的人就都是一愣,這事大家自然是聽說了。不由紛紛看向在軍區擔任連長的張啟祥。

  「怎嗎?啟祥真要轉業了?都安排好了沒?你姐夫雖然說現在沒什麼本事了,但是還是認識點人的,要不要幫忙打理打理關係?」劉春暉趕忙問道。換成從前,他對這事才不往身上攬,但現如今不同了。這不是老大家和老三家裡關係好嗎?趁機套套近乎也行。

  卻沒想到,張啟祥要轉業了,臉上一點愁容也沒有,只除了有點捨不得部隊,說道:「這事應該不用勞煩大哥和姐夫了,我前段時間接到了部隊的通知,說是我要是不想轉業,就給提提幹,轉去文職。要是想轉業,軍銜再給我往上提一階,工作部隊負責給安排。」

  這話說著,張啟祥臉上明顯是帶著感激和感動,他在部隊好多年了,自然是有感情的,臨到了轉業的時候,受到這樣的關懷,他心裡自然是暖和。

  「是嗎?」夏志元一愣,接著笑了,「嗨!這麼說,這段時間都白操心了!我就說國家都是有政策的,不可能不好好對待轉業軍官。那你是想留在部隊,還是轉業?」

  張啟祥臉上現出不捨的神色,但卻有著屬於軍人的鐵性,「我看還是轉了吧。我年紀到了,這是部隊的規矩,我不好搞特殊。而且轉業的工作軍區負責給安排,這已經是對我不錯了。」

  一家人連連點頭,夏芍在一旁聽著卻是挑挑眉,一笑。

  原本不該是這麼個情況的,她本來還打算今年過年的時候給姑父安排安排這件事,但看起來,有人還是比她先下手了。

  到底是誰關照的姑父,連想都不用想了。除了徐天胤,還能有誰?

  這事就這麼有著落了,一家人這才放下了心。

  大年初六,是夏芍算出來的好日子,爺爺奶奶回到村裡搬新家。一家子都跟著回來了,熱熱鬧鬧放了鞭炮,把老人請進了新屋。

  這搬家的喜慶事,村裡也來了不少人看,夏芍便在村子裡見到了從小的玩伴,劉翠翠、周銘旭和杜平。正巧張汝蔓也在,夏芍便把四人聚在一起,說道:「都跟我去市裡茶座裡坐坐,我給你們件好東西。」

  這是她假期最後要辦的一件事,辦完了這事,她就可以安心在家裡陪父母師父幾天,等著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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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1:5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八章 文昌,青銅匕首與返校!

  大年初六,市中心商業街上的茶樓已經有三兩家開了業,福瑞祥古玩行對面的茶座裡,五名年輕人坐在一起,目光齊齊盯在桌上。

  桌上放著三件文昌塔和三支文昌筆,白水晶的,晶瑩剔透,瞧著可愛又討喜。但除了夏芍含笑喝茶以外,其他人的表情都有點怪異。

  「姐,你還信這個?」張汝蔓一笑,倚著茶座的沙發,翹著二郎腿,外套搭在一旁,毛衣袖子挽著,隨意又顯英姿。

  劉翠翠卻是把一套文昌塔和文昌筆往自己面前一撥,眉開眼笑,「你不要我要!你姐送的東西,管不管用不要緊,重要的是這妮子還記著咱!」

  「誰說不要的?」張汝蔓彎腰就搶過一套來,握著巴掌大的文昌塔,評價,「這小玩意兒放我桌子上,要被室友笑死了!這支筆不錯,尤其是前面的毛筆頭,瞧著像子彈頭!戴在身上當個掛件應該很帥!這支水晶筆我要了!」

  眼見著兩人都挑了,杜平在一旁笑了笑,把一套文昌用具拿了過來,看了夏芍一眼,沒說話。

  杜平今年已經十九了,身量已長成。一米八的個頭,東市一中籃球校隊的隊長,身材結實,與當年在學校大院里拉著人翻跟頭的小男孩已經不同。夏芍總覺得他比自己去青市讀書前變了不少,她走之前,他還是那種遇事易怒毛躁的衝勁少年,現在好像感覺比以前沉穩了。

  人總是會成長的,也總是會變得成熟。但夏芍總覺得,杜平變得比以前沉默了些,今天送老人回村子裡搬新居時見到他,她開車載了這幾個兒時的玩伴出來,劉翠翠和周銘旭見到她會開車還驚訝了一下,問東問西,車裡也問了不少去青市讀書時的事,嘰嘰喳喳,吵吵鬧鬧地抬杠,跟小時候沒什麼兩樣。只是杜平一直沉默著,一路上都沒見他說過幾句話。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但夏芍從杜平的面相上又沒看出他遭逢大變的模樣,只能說,他是性子變了許多。

  正在夏芍端量杜平的時候,周銘旭伸手去搶桌上最後剩下的文昌塔,對張汝蔓說道:「你不要這個,給我!」

  夏芍見了目光輕輕往他手背上一落,笑道:「不行,這是給汝蔓的。她不要也得要,有助學業的。文昌塔定心定性,文昌筆助人才思敏捷,搭著用效果好。」

  「啊?」這話讓周銘旭苦了臉,他與夏芍同歲,也長成少年了,但還是小時候那麼胖,長得結實。一苦著臉,臉就皺成了包子,十分逗趣,「芍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了?一共就帶了三套,他們都有,怎麼就我沒有?」

  「你還不到時候。他們三個,兩個要高考,一個要中考,我特意給他們帶的。等你要高考的時候,也有。」夏芍不緊不慢笑道。

  「為什麼一定要考生?平時用也行嘛。」周銘旭望著那套白水晶的文昌塔和文昌筆,其他三人不信這些,他可是有些信的。畢竟從小跟著他二爺爺周教授學國學,聽說過很多風水上的理論,對這些還是比較感興趣的。而且,管不管用還是一說,主要這東西是夏芍送的,小時候的朋友送的禮物,怎麼看都想要啊!

  居然沒有他的!哭死他算了!

  「平時還是靠自己的好,我是怕給得太早,你有倚仗,就不好好讀書了。」夏芍解釋道。

  「真這麼管用?我覺得有點玄。」張汝蔓把文昌筆掛在脖子上,晶瑩剔透的白水晶,襯著她麥色的肌膚,還真有些帥氣,「姐,這事就跟打架一個道理。成王敗寇,憑的都是手上的真功夫!你要是找個軟趴趴的人給我,我丟把ak47給他,他也能被我拿把三八大蓋給崩了!說到底,沒真本事,手上東西再好也沒用。有真本事,有沒有這些東西也無所謂。我覺得考試來說,還是得看基礎和成績,這東西用處不大。不過既然是姐送我的,我就戴著了,大不了被室友笑一回。」

  夏芍聽了這話反倒是讚賞地點頭,比喻打得不錯,是這麼個道理,就是太暴露野蠻的本性,呵呵。

  「汝蔓說的有道理,我要提醒你們的也是這句話。這套文昌風水用具只是助力,管不管用端看你們用不用功,用功它就能助你們事半功倍,不用功它就只是擺設。就拿汝蔓剛才的比喻來說,手上若有真本事,何必拿三八大蓋?我給你們把ak47,豈不如虎添翼?但你們手上要是沒真本事,拿著再先進的武器,也只是糟蹋了而已,根本就發揮不出威力。風水就是這麼個東西,靠自己!然後,讓它助你!」

  夏芍的一番話讓四人一愣,都露出深思的表情,連張汝蔓都一副琢磨的樣子,似乎覺得這話挺有道理。她這才拿起又把桌上的文昌塔拿起來端量,問:「這東西真有用?」

  「有沒有用,你試過就知道了。」夏芍一笑,看向幾人,「把你們的出生年月日時報給我,我幫你們算算本命文昌位。」

  文昌位有三種查法,一是住宅文昌位,二是流年文昌位,三是本命文昌位。

  三種裡以本命文昌位最利,因是根據個人八字算出來的,只適用于各人,永久不變。而住宅文昌位,一旦房屋換了,坐向變了,文昌位就不同了。流年文昌位更是每年都在變,只適用于當年。

  既然是給家人和朋友定文昌位,她自然是尋最有利的。

  本命文昌位元的演算法是按照八字,從年幹和日干上查四柱的地支,地支見者便是文昌星,文昌星所指,即為文昌位。

  年輕一代的人大多記不住自己的生辰八字,總覺得那些東西記起來拗口,還難記。夏芍也不在意,知道他們記不住,於是便乾脆問了出生年月日時,自己幫他們推演。她自然是記得表妹和這三個從小長大的朋友的生日的,但時間上卻是要他們告訴她了。

  四人陸續把出生時間告訴了夏芍,不管信與不信,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但等看見夏芍當即掐起了手指時,四人都露出一副滑稽的表情。

  這是在幹什麼?

  好像電視上那些半仙掐指一算的樣子……

  「……姐,你好神棍!」張汝蔓張著嘴,表情誇張,「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神棍!」

  「我也不知道……」劉翠翠搖頭。

  「我知道……是不是受了我二爺爺的影響啊?不過這也太……」神棍了!周銘旭在心中默念,苦笑。相信風水是一回事,但是看見這種掐指演算法還是會覺得神棍啊。

  而杜平卻是沒說話,他一直沉默地看著夏芍,目光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看著她就失神的少年,而是帶著些看不清的深沉,說不出的意味。

  朋友的聊天並沒有影響夏芍,她心思清明,算得很快,片刻便得出了四人的八字。當聽著那些平時連他們本人都記不住的拗口的八字,隨著夏芍掐著手指一一說出,四人這才愣了。

  剛才還覺得神棍,此時卻覺得神奇了!

  「怎麼辦到的?」劉翠翠問。

  「姐,你掐著手指算出來的?」張汝蔓好奇地也看看自己的手,試了試,表情怪異。

  夏芍瞧他們這個樣子,只得一笑,若是別人她也懶得解釋,只是這幾個人是自己的朋友,今天又是朋友相聚,有時間她便不妨說一說,玄學上的事被人誤解很深,有機會給普及一下也挺好。

  「這可不是什麼神棍的演算法,你們知道天干地支吧?」夏芍笑問。

  「這個知道!十天干十二地支,一甲子是六十年!」周銘旭搶著道,其他人跟著點頭,盯著夏芍不放。

  只見她笑著攤開手掌,「那便看看你們的手,這四根手指是不是一共十二指節?」

  四人都跟著攤開自己的手,一看之下點頭,又看夏芍。

  「這十二指節與十二地支是相配的,是推演天干地支的一種簡單速記的方法。古代有的時候沒有紙筆,先人們便發明了這個辦法。」夏芍笑著解釋,她只解釋了這一種,至於更高層次的那些,在這裡就不說了。那些說起來涉及太深,他們也未必聽得懂了。

  但只是這一種解釋,也讓四人驚奇地愣住了!

  「姐,你的意思是說,這就跟心算似的,就是一種天干地支的速算方法?」張汝蔓問。

  見夏芍點點頭,四人眼底便生出好奇和佩服的神色。因為這種解釋既新鮮又有說服力,四人大開眼界的同時,又有些探究的神色。這些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夏芍一笑,不給他們機會追根究底,繼續剛才的話題,將四人的本命文昌位各自讓他們記下,說道:「以後不管是在哪裡,只要本命文昌位上不是廚房浴廁這樣不利的位置,便可擺去書桌上。我給你們的文昌筆隨身戴著,希望今年夏天能聽到你們金榜題名的好消息!」

  「那當然!你也別太小看我們,姐可是被你刺激了!今年拼了老命呢!你問問胖墩,姐的名次漲了多少!」劉翠翠一把拽過周銘旭來,惹得他無奈重複那句重複了很多年的話。

  「翠翠姐,我有名字……」

  「哪天你不胖了,姐就不叫你胖墩了!你小子敢減肥不敢?!」劉翠翠一句話把他堵了回去,又看向杜平道,「杜平這小子沖得比我還猛!這小子這半年跟不要命似的!」

  夏芍聞言看向杜平,杜平見她看向自己,只是笑著點點頭,然後就目光躲開,看向窗外。

  夏芍一愣,感覺他真是變了不少。一旁的劉翠翠和周銘旭也是互看一眼,杜平這半年是變了不少,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之前還猜測是跟他們一樣,受了夏芍的刺激,拼命充實自己,可即便是這樣,也不會連性情都變了吧?

  夏芍也關切地看向杜平,她本是想問問,但又覺得這場合不太合適,還是私下裡單獨問比較好。於是,便聊起了別的。

  劉翠翠和周銘旭自然是對夏芍在青市吞併盛興集團的事比較感興趣,商業上的事,夏芍也不好說得太直白,便簡略一說,倒是說了些平時在學校的趣事。儘管她說得簡單,兩人還是連連驚歎。

  今天是夏家兩位老人搬新居的日子,中午在新居宴請村裡老少,擺了上百桌酒席,臨近中午的時候,夏芍又開著車載著四人回了村子裡,一起吃酒席。

  宴席的主角自然是夏家兩位老人,但夏芍也沒少出風頭,村民們雖說還記得年前夏志偉父子來鬧事的事,但這日子也沒人提這些,夏家由夏志元領著,兄弟姐妹四人一起招呼全村老少,敬酒吃席,一直鬧到下午。

  宴席散了以後,夏芍幫忙收拾,劉翠翠等人也留下來幫忙,夏芍便看了杜平一眼,把他叫去一旁。

  兩人來到屋後,夏芍便問:「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遇到什麼想不開的事?說出來聽聽,指不定能幫你。」

  「什麼事?沒事啊。」杜平笑了笑,卻有點不太自然,目光更是深深看夏芍一眼,又躲開。

  「沒事?」夏芍挑眉,看著杜平,明顯是不信。

  「真沒事。前頭還忙著,趕緊過去吧。」杜平說完,轉身就要走。

  夏芍在後面愣了愣,她也看出來,杜平似乎有點躲著自己。她一時想不清楚他是不想說,還是因為別的,於是便只能說道:「好吧,你不想說那就算了。想說的時候,記得找我。翠翠姐和胖墩也很擔心你,不管遇到了什麼事,也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在。」

  杜平沒回頭,但是點了點頭便往前頭走了,反倒是夏芍愣了一會兒才走了回去。

  這天的晚飯也是在新居裡吃的,直到吃完了晚飯,四家人才開車各自回家。

  車子開出村口的時候,天色黑沉,村子裡卻有一名少年站在自家院子外頭,冒著冷風看著車子開遠的方向,喃喃,「你不會一直都在的,只會越走越遠……」

  ……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七,過了這一天,上班族便過了年假,開始上班了。

  夏芍開學雖說還有半個月,但她卻不能在家裡一直待到開學。她安排了下時間,決定提前一星期回青市,也就是過了正月十五就返程。

  夏志元和李娟都以為她是要回去忙公司的事,但他們沒都猜對。夏芍這次是急切地想回青市,因為她擔心徐天胤。

  原本,小年前徐天胤返回京城的時候,兩人就定下了行程。過了大年初七,他忙完了京城的事會回來東市陪師父過個元宵節,然後兩人一起回青市。

  但是大年初三早晨,夏芍便接到了徐天胤的電話。他突然接到國家命令,要出國一趟,立馬就走!

  對此,夏芍只得在電話裡囑咐他照顧好自己,並讓他放心師父,自己天天陪著呢。但掛了電話之後,她便去了師父那裡,搬了六壬式盤來,親自為徐天胤以六壬神課卜算這次行程的吉凶。

  算出的結果雖是逢凶化吉的,但過程卻是幾番兇險!夏芍當日盯著卜算結果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還是師父唐宗伯在一旁寬慰她,「既然是逢凶化吉的,你就放心吧。兇險的事這小子經常遇見,他經驗足著,沒那麼容易出事!他命格奇,最兇險的那陣子已經過去了。日後兇險的事也有,但不阻他的大運,放心吧!他的八字命理師父推算過,兇險的命數都應在早年,大多已經度過了,日後他命數長著,你放心吧!」

  如果,能度過他三十一歲大凶之年的劫數的話,日後可就再無劫數可應,安泰似錦,前程如日中天,高夀正寢。

  但這話唐宗伯是沒跟夏芍說的,夏芍卻還是聽出了點意味來,抬眸問:「大多已經度過是?師父的意思是說,師兄還有大劫?」

  她一皺眉,起身,從來不給人推演命理,這回卻是有些急切道:「師父,師兄的生辰八字可以給我看看嗎?」

  唐宗伯一撫鬍鬚,心裡叫一聲苦,這小丫頭就是心思慎密,聰明得緊,他老人家不小心說了這麼句話,就被她抓住了口風。

  「你看這做什麼?推演命理太耗心思,師父已經推演過了,你還去推演它做什麼?師父說的話你還不信了?這次的卜算也顯示他會逢凶化吉,連咱們玄門的看家本事也不信了?」

  夏芍不語,她自然是信的。當初她僅是看師兄的面相,就知他早年兇險,應是十之九死的奇相。但他安然度過了,之後便應是開運似錦才是。但面相上有些資訊終不如八字命理推演的詳細準確,只是她一直尊重對方隱私,從不問徐天胤這些事。直到今天聽見師父無意當中一句話,才牽動了她的心。

  平時給別人卜算吉凶,身在局外,夏芍雖理解卜算出凶相之人的心情,但自己體會,才知如何心神不寧。

  看自己這從小就處事淡然的弟子,今日這般表現,唐宗伯便歎了口氣。唉!看來這倆年輕人是動真格的了。

  只是,身在局中,如何化局?

  到時,他老人家自然會親自出手。

  「放心吧,有師父在呢。你們兩個,誰也不會有事!」唐宗伯拍拍夏芍的手背。

  夏芍見師父避著這話題,雖心裡放不下,擔憂得緊,但卻尊重師父。他不說,她便也不多問了。反正這次的卦象上,徐天胤是逢凶化吉的。

  但雖然這麼想著,夏芍還是擔心。她不由怪自己上回得了龍鱗的時候,應該給師兄的,這樣一來,他有危險的任務的時候,身邊便多了一大助力。只是那時候她覺得他在軍區任職,不會再執行什麼危險任務了。而她又一心想在去香港的時候親手為師父報仇,當時也是為了練習術法,就自己把龍鱗收服了。

  但這次突然的事,夏芍才覺得很有必要再尋一把刀!給師兄放在身上防身!

  當初青市古玩市場的地攤,兩人沒怎麼逛就遇到了常久,機緣巧合得到了龍鱗。之後就再沒去地攤上逛過。雖然知道希望不太大,但夏芍還是想再去看看。並當天就打電話給了陳滿貫,讓他通知各地福瑞祥的經理,留意匕首一類的古兵器。吞了盛興集團之後,就有這點好處,全國古玩市場都有人在,找一樣東西,撒網比較大。

  因為還要在家裡待一個星期,夏芍連東市的古玩市場都沒放過。她已經兩年不曾來過了,今天卻是走了進去。

  東市古玩市場的地攤比青市要有規模得多,並非只是一條巷子,還連帶賣著工藝品。東市的古玩市場大部分都是練攤的,跑道的,和來走走看看的收藏愛好者。

  正月初八,古玩市場剛開市,夏芍就走了進來。

  她是獨自前來的,因為今天不是為了跟朋友閒逛,而是為了正經事。

  兩年不曾出現,夏芍早已成了東市古玩市場裡的傳奇人物,有關她撿漏的故事流傳著諸多版本,有的地攤上的老闆,為了能多做些生意,時常拿夏芍說事,說她在自己攤子上買過物件,忽悠人也買點回去,說不定就撿著漏了呢?

  而這方法也確實管用,尤其是東市兩屆拍賣會之後,古玩熱興起地很快,年前華夏集團跟青市電視台合作的鑒寶節目更是提升了民間對古玩收藏的熱度,這半年來,東市古玩市場的人比之前多了不少,與前些年的冷清比起來,天差地別。

  但年初剛開市的時候,市場裡的人還是很少的,因此門口一有人進來,一些攤主便看見了。

  但當看見來的人時,古玩市場裡便沸騰了!

  「夏總?!」

  「真是夏總啊?!哎呦!什麼風兒把您給吹來了?」

  「剛開市夏總就來了,這是貴客臨門,今年生意要好的兆頭啊!」

  夏芍一進來就被古玩市場的攤主們給圍了,她原本想著,自己前些年在市場裡沒少撿漏,這些人看見她會有比較複雜的心理,所以便一直沒再來過。但其實古玩市場這麼大,她買過東西的那幾處攤子畢竟是少數,再加上現在的古玩熱很多原因是福瑞祥和華夏拍賣公司帶動的,因此很多受益的攤主還是挺感激她的。見她來了,人呼呼啦啦圍上來,自然不乏恭維,還有些攤主說起夏芍小時候自己來逛古玩市場時的趣事,趁機套近乎。

  夏芍笑著跟市場裡的攤主們聊了兩句,這才說起今天來的目的,「各位,我今天來市場裡,是想尋件匕首,誰那裡有,還請別藏著,我若是看好了,價碼好商量。」

  攤主們聽了一愣,「喲,古兵器?那可是冷門啊!」

  「夏總最近又研究起古兵器來了?」有人笑呵呵地問。

  有心人聽了不免目光一閃,現在夏芍可不是當初那時候了,她既然進了這一行,那就是同行。她不能再撿同行的漏,但是也說不準她是想收些古兵器回去,好炒炒熱?要真是這樣的話,現在古兵器可是冷門,萬一以後被華夏拍賣公司給炒熱了,那現在出手……是不是太虧了?不如留著。

  「古兵器一直都是冷門,我對這方面也談不上研究,只是家中置了新宅,我拿回去當個鎮宅的物件。」夏芍自然看得出這些攤主的心思,她便言明自己的用途,「鎮宅之物挑起來有點麻煩,不是每件都合適,所以我得看看。找不找的到還難說,但要是能碰上,價碼好商量。」

  雖說用途上夏芍撒了謊,但她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她問古匕首,不是為了炒熱這方面,所以眾人完全不必藏私,而且如果她看上了,價碼方面她可以給的很優厚。

  攤主們一聽,目光再閃,這才紛紛笑起來,有一小部分人說道:「在市場練攤兒這麼些年,別說,還真有!夏總,去瞧瞧?」

  「我這裡也有,夏總,去我那裡看看吧,呵呵。」

  「夏總只要匕首嗎?我那裡有把關刀咧!您去瞧瞧?」

  「最好是匕首。」夏芍笑道,她今天是來為師兄尋找合適的匕首,主要看有沒有煞氣,但這種物件難尋,如果要是真遇見大件的古兵,即便是不合適隨身帶著,那也得買下來,用來佈陣說不定有能用上的時候。所以,只要是市場裡有攤主手裡有收上來的古兵,不管什麼樣的,夏芍都來者不拒地表示會看看了。

  攤主們忙各自回去從攤子裡翻找,有的人稱放在家中,要回家拿,夏芍便順著古玩市場的攤子看過去,誰攤子上有就拿給她看看。只是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後頭跟著一堆的人,大多是一早就跑來市場溜達的老人和在市場裡跑道的中間人,一群人跟在夏芍後頭,都覺得這是個難得的開眼的機會,不學白不學!

  這個在古玩市場裡撿漏起家的傳奇少女,年紀輕輕為何有這麼深厚的古玩鑒定眼力,眾人都是不解的。但福瑞祥現如今是省內古玩行業的龍頭卻是不爭的事實!當家人在此,怎麼說也不能錯過這個跟著開眼學習的機會!

  當夏芍順著攤子看過去的時候,她來了古玩市場的消息便在偌大的市場裡傳開了。不少人從遠處趕過來,這其中就包括當初賣了那只元青花大盤的攤主,趙明軍。

  趙明軍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夏芍身旁身後已經圍滿了人,他被擋在後頭,壓根就看不見她。但他卻是踮著腳伸著頭,不住往裡看,心情複雜。

  當初市場裡賣漏物件給夏芍的攤主不少,其中就以他損失得最慘!雖說撿漏還是賣漏了的事,憑的都是各自眼力,事後不能反悔怪人,怪只能怪自己眼力不足。但行規歸行規,平時自己把仿品忽悠出去的時候,覺得心安理得,反正有行規在,買家只能怪自己眼力不夠。但賣漏了,那就不是一個心情了。

  那元青花大盤可是一個億啊!他這看走了眼,就丟了一個億!要是在自己手上,生活、命運全都改變了。

  所以,行規歸行規,心情歸心情,趙明軍的心情是很酸很悔的。當初他可是躲了一個多月沒來市場,主要是丟不起這人,同行們見了他,哪個不是安慰?可是安慰只會讓他更放不下這件事!

  原以為,這兩年夏芍沒再來過古玩市場,也是為了躲避自己,沒想到她今天來了!那就不能怪他了,他必須得找找她,跟她磨點補償!

  因為,剛才聽說她要找古匕首,湊巧的是,他前段時間還真得了這麼個門路!但是這個門路,不能明面上交易。她既然想找,那真是撞到他手上了,老天給他的找點補償的機會!

  趙明軍心裡大喜,面上冷笑一聲,卻沒撥開人群走過去,而是跟在後面等。他胸有成竹,因為古兵器本來就冷門,這市場裡有的沒幾家,真品的機率那就更不用提了,假的居多!他要等她看過之後失望的時候再站出來,占足了先機,狠狠敲一筆!當然,如果她古兵器鑒定方面的眼力欠一點,打了眼,那也挺好,正好在同行面前丟丟人,給他心裡出口氣。

  趙明軍的這番心思是否光明磊落暫且不說,他有件事還真看對了。那就是市場裡真品果真是很少!

  夏芍一路看過來,她因古兵器方面的眼力確實不太足,所以一路以天眼辨識,看了十件,十件都假!有的是一眼假,紋飾一眼就是現代臆造品,做舊明顯。而有的仿得倒挺好,但可惜逃不過夏芍的天眼。

  即便看著是假的,夏芍礙於行規,也不好當面說,她只說器型不是自己要找的那種,道聲抱歉便前往下一家。這是屬於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有的連攤主都知道是假的,聽夏芍推辭回來,便瞭解地呵呵一笑。但有些高仿的,聽她還是推拒了回來,便不由心中驚訝。這麼冷門的類別,她還能這麼快就認定不真?

  這眼力是不是也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夏芍卻是不管這些攤主的想法,她只奔著自己今天的目的,一路看過去,連連看了幾十處攤子,就看見兩件真品,但可惜的是,鏽跡斑斑,鏽鈍不堪,品相實在不怎麼好。就算是拿到手,也是不能用的。

  「夏總,您再好好看看,我這可是實打實的真品啊!」有個攤主見自己的物件明明是真品,夏芍還是推拒了,不免覺得她是看走了眼,出言挽留。

  夏芍只得笑著回身,「這件我是看真的。不過,確實不是我要找的,用來鎮宅不太合適。老闆還請收好,日後送古玩行或者拍賣行,都是不錯的。」

  她這麼一說,後面便呼啦圍過來一群老人家,紛紛盯著夏芍言明是真品的匕首看,都想弄明白,是怎麼看出來是真品的。

  夏芍卻是沒有什麼做現場鑒定的心思,她一心放在為師兄尋匕首的事上,一上午,轉了大半座古玩市場,只看見五件真品,只有兩件是匕首,但還都不合格。

  雖然知道要滿足自己條件的物件還真不容易找,但轉了一上午一無所獲,夏芍還是有些鬱悶。但她卻沒灰心,看了看還有不少攤子沒逛,她便乾脆決定午飯不吃了,今天就耗在古玩市場裡了!

  但她剛要再往前方的攤子走,後面就傳來了一道聲音。

  「呵呵,夏總,還記得我嗎?」

  叫住夏芍的自然就是趙明軍。

  一些攤主看見趙明軍竟然跟夏芍打招呼,便不由紛紛互看,撇了撇嘴,互相打眼色。趙明軍可是很在乎青花大盤那件事的,這兩年,誰跟他提這件事他跟誰急。

  這兩個人今天在這裡遇見,不會出什麼事吧?畢竟這事攤在誰身上誰也很難淡定。

  但令眾人沒想到的是,兩個人都很客氣,甚至稱得上友好。

  夏芍只是在看見趙明軍的一刻輕輕挑眉,接著便笑道:「趙老闆,我怎麼會忘記呢?」

  「我想也是,夏總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了我趙明軍啊,呵呵。」趙明軍一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夏總在找匕首?」

  夏芍點頭,淡然微笑,但其實心中已然有數,「看這意思,趙老闆手裡也有?」

  「有是有。只不過……夏總來晚了一步,年前有位朋友看上了,雖然說他還在猶豫不定,但……他沒說不要,我倒不好介紹給夏總。」趙明軍笑了笑。

  夏芍也挑眉一笑,什麼有位朋友看上了,這根本就是很明顯的拿份的話,先把姿態做足了,好趁機抬價。看來這趙明軍手裡是有真東西,而且還是好貨,不然他不會這些胸有成竹。這明擺著想敲她一筆了。

  但她要的是帶陰煞的匕首,趙明軍手裡的也未必符合條件。只不過,夏芍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想敲她一筆,也得符合她的條件才行。

  「那就請趙老闆跟你朋友商量商量,有準信兒了請去福瑞祥店裡找我。」夏芍笑道,她篤定對方會來。

  其他的,夏芍也不多說。說完這句她就轉身繼續逛了。她這副應對淡然的姿態看在趙明軍眼裡,恨得牙癢癢。當初要不是她這麼沉得住氣,自己的青花大盤能賣漏了?她明明知道是真的,還跟自己討價還價!

  但趙明軍似乎忘了,當初他一心認為那盤子是假的,就是看夏芍是學生眼力淺才忽悠她的,他雖告訴她那盤子來路不高,但從農村二三十塊錢收上來的東西,轉手賣了一百五。那盤子要真是假的,他錢賺得也挺多。只不過他運氣不好,把真品賣漏了。

  這世上的很多人就是這樣,明明是相互算計的事,自己若得了便宜,便笑別人眼力淺活該交學費。但若是自己吃了虧,那就要恨上對方了。

  夏芍知道趙明軍對自己心裡有怨氣,但她還是在逛遍了古玩市場一無所獲之後,回家等他的消息了。

  趙明軍還挺沉得住氣,整整晾了夏芍三天。

  三天後的早晨,夏芍才接到了福瑞祥店裡的電話,說是趙明軍在店裡等她。夏芍到了福瑞祥,與趙明軍一番寒暄虛偽笑談,原本打算著讓公司的司機開車,載著兩人去看看那件匕首。

  但趙明軍一聽就笑了,「夏總,我有車。您還是坐我的車去吧。」

  趙明軍笑著,神態看起來很正常,夏芍卻是微微垂眸,沒想到,他還挺謹慎。

  這麼謹慎……這東西,大多來路不正。

  夏芍這才抬眼,好生看了趙明軍一眼,果見他眼底有幽光,笑起來兩眼大小不一,心存奸詐陰狡之心。

  「好,那就勞煩趙老闆了。」夏芍笑著坐去了趙明軍的車裡,只是在中途他開車的時候,開了天眼看了看他,接著便垂下眸,心裡有了數。

  趙明軍把車停在了市區一處老舊的居民社區樓下。

  這社區的老舊程度,就跟夏芍家裡沒搬家時的社區差不多,二十多年前蓋的樓房,早就老舊不堪。從外表看,這就是一幢普通的單元樓,但進去之後,三樓一間普通的住戶門打開,裡面從外頭看,是普通的客廳。

  但臥房裡卻是空的,一件傢俱也沒有,地上蓋著一塊白色大布,看得出來,下面有東西。

  那些東西不用猜也知道是古董,而且一進門便有一股子土腥氣,很明顯是盜墓所得。

  「呵呵,夏總。都是行內人,明人不說暗話,這些物件的來路我想你也清楚,所以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有幾個朋友是幹這行的,他們年前兒倒了一座將軍墓的鬥,裡面陪葬物件別的沒有,兵器遍地。有件將軍隨時佩戴的短刀,品相很少見,我想你應該看得上。」趙明軍說著便走過去,把白布掀開了。

  只見地上擺著陶器、瓷器、古畫、玉件、銅錢、兵器等等墓葬品,東西還不少!

  夏芍一眼就定在地上!

  那是一件匕首,趙明軍正拿起遞來。這匕首尺寸跟夏芍身上的龍鱗匕首差不許多,但看材質應是青銅匕首,表面已經發黑,但絕非鏽跡的黑,匕首本身還很光滑,兩邊刀刃極薄,看起來還很鋒銳,匕首的刀把處微彎的弧度,很適合抓握的設計,貼身放置,不失為一件防身的好兵!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件黑色的青銅匕首正是散發著淡淡的陰煞之氣!

  夏芍心中一喜,但卻發現這陰煞之氣,跟龍鱗的不太一樣。龍鱗的陰煞是殺人太多,由死者怨念的凶戾積聚而成,而這把青銅匕首卻更像是放在風水凶穴裡養出來的!

  這將軍墓為什麼會是處風水凶穴,夏芍不得而知,也有可能是盜墓賊破壞了墓穴的風水,時間久了染上的陰煞之氣,但這青銅匕首確實是有些煞氣的。

  這煞氣雖還不夠濃郁,無法與龍鱗的煞氣相較,但能找到已屬不易。夏芍立刻便決定要將這匕首與龍鱗帶在一起,用龍鱗的煞氣養著!或者等到暑假,她出去尋訪一下名川,尋處風水大凶的穴,將這匕首給養成趁手的法器,然後再送給師兄!

  「趙老闆,這匕首不錯,開個價碼吧。」夏芍抬眸笑道。

  趙明軍雖然對這件匕首很有信心,但沒想到夏芍只翻看了幾下就決定要了,倒是痛快。他不由一愣,但隨即便內心澎湃又激動,面卻是一笑,「夏總果然識貨!既然識貨,我也就說個實在價,想必夏總也覺得它值。畢竟古兵器收藏雖然是冷門,但是遇到想要收藏的大藏家,價碼還是很可觀的。以夏總的資產,自然是大收藏家了。」

  夏芍聞言笑著,意味有些深,卻不說話,等著趙明軍報價。

  趙明軍卻是不急著報價,然而是笑了笑,又說道:「呵呵,夏總,你也知道,倒斗的事是要拼上身家性命的。這將軍墓裡挺兇險,我那幾個朋友就有一個人折在裡面了。兄弟們冒險把這些東西從地底下拿出來,自然要點辛苦費。」說著,他便拍了拍手,客廳那邊一間關著的房門便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三個男人來。

  三個男人高矮不一,但都挺瘦,穿著與平常人無異,身上卻老遠就有股子土腥氣,應是盜墓賊無疑。

  這三人一出來就流裡流氣地看著夏芍,屋里加上趙明軍,一共四個成年男人,只有夏芍是女孩子,這情況威脅勒索的意味就很明顯了。

  「夏總可以看看,這就是我那三個朋友,我朋友要的也不多,一人一百萬辛苦費,加上這匕首本身的價碼,夏總給我們五百萬就成!至於我這個跑道的費用,我這三名朋友出就行了。您看怎麼樣?」

  趙明軍邊說邊看著夏芍,卻見她一點驚慌失措的神色都不見,反倒是笑容越發甜美了起來。

  「趙老闆,這是在恐嚇我?」夏芍挑眉。

  「呵呵,夏總可不能亂說。你要知道,幹這一行都是見不得光的。夏總買這物件也是見不得光的。所以,咱們還是合作點好。」趙明軍笑了笑,那邊房門口出來的三個男人便也笑著走了過來,圍在了門口。

  其中有一個男人竟然從腰間拿出一把自製手槍來,在手掌心裡把玩著。

  夏芍一見,便更是笑意深了起來,她先是看向趙明軍,道:「知道嗎?趙老闆,我不太喜歡被人威脅。」她眉眼含笑,恬靜溫柔的,轉眼輕輕瞥向門口拿槍的男人,又道,「而且,我也不太喜歡有人在我面前玩槍。所以……」

  夏芍微微垂眸,身形忽然動了!

  她就手用了手中青銅匕首上的煞氣,引向拿槍男人,在他身形一僵的瞬間,抬腳便將人給踹去了客廳!人飛出去之時手裡的槍在空中旋轉下落,夏芍伸手接了,回身便是一掃!槍身擊在趙明軍太陽穴上,直接掃倒!與此同時,她身子一旋,長腿一踹,正中要撲來的一個男人腹部,連同後面的人一起踹去了客廳,兩人摔倒在地,一人肋骨當即斷了三根,一人磕到了後腦,眼冒金星,而最先拿著槍被夏芍踢出去的那人,已經撞翻了沙發,被壓在了下面!

  一個回合,四名成年男人全部被撂倒在地,爬不起來!

  而夏芍卻是走過去一摸,從另兩人身上搜出一支槍和一把三棱刀,連同自己手裡的這把槍,都被夏芍二話不說踹了洗手間的門,直接丟去了馬桶!

  轉身回來,趙明軍還倒在地上呻吟著起不來,夏芍卻是一把將其提坐起來,按去牆上,笑咪咪把青銅匕首往他脖頸上一擱,「趙老闆,談談價碼吧?」

  趙明軍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疼,眼冒金星,胸口還泛噁心,聽了這話險些翻著眼昏死過去!

  拿著他的刀,擱在他的脖子上,跟他談這把刀的價碼?

  這這這、這……這女孩子怎麼這麼膽大?她、她為什麼會功夫的?

  「你、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就是想跟趙老闆說,這把匕首不錯,看起來還挺鋒利。你瞧?」夏芍邊說邊將匕首在趙明軍脖頸旁磨啊磨啊磨,輕輕一劃,一條極細微的血絲便淌了下來。

  趙明軍卻是瞪大眼,嚇得嗷嗷直叫,渾身打顫!

  「我我我我、我不要錢了!送送送送、送給你!」

  「這多不好?」夏芍柔柔一笑,「趙老闆剛才那價碼是怎麼算的來著?我覺得貴了些,能少點嗎?」

  「不不不……」

  「不能少?」夏芍輕輕笑問,語氣似乎歎息。

  趙明軍快被她嚇尿了,拼命說出去整話來,「不、不要錢!你拿去吧,拿去!」

  「都說了這不好。」夏芍笑了笑,沉吟了一會兒,「趙老闆,任何職業都是有風險的,你說是嗎?古玩行有古玩行的風險,倒斗的有倒斗的風險,你們不能讓我承擔這風險,你說是嗎?我只付應該我付的價碼。這匕首兩百萬,歸我了,你看怎麼樣?」

  趙明軍忙想點頭,但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他哪裡敢點頭?

  「兩百萬,這價碼我給的還算厚道吧?」夏芍知道他不敢點頭,卻還是很不厚道地問。

  「厚道、厚道!」趙明軍只得連忙道。

  夏芍這才滿意一笑,收刀起身,只是起身之前,意有所指地道:「趙老闆,有些事即使是看不開,也該光明磊落些。玩這些陰招,小心很快把自己玩進去。」

  收起了青銅匕首,夏芍寫了支票便扔在了客廳的桌上,見沙發底下那男人掙扎著要爬起來,她便掃一眼過去,那男人趕緊不動了,乖乖被壓在沙發下當蝸牛。

  夏芍這才開門下了樓,打了計程車便離開了。

  坐在計程車裡,夏芍垂眸冷笑,來之前她就知道屋裡有三個人,但她看見的卻是這之後的事。四人為了搶那張支票打了起來,趙明軍被三名盜墓賊拳打腳踢,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三人卷了地上的古董,開著趙明軍來時開的車離開了,而趙明軍倒在地上,一分錢也沒拿到。

  其實,趙明軍若是不來這一套,而是光明正大地跟她要五百萬,她一分都不帶還價的。因為這匕首是她為師兄尋的,莫說是五百萬,就是天價,她也捨得!而且,她也全當安慰安慰趙明軍失去那只青花大盤的心情了,但是他用這種方法從她口袋了掏錢……呵。

  趙明軍後來怎麼樣了,夏芍再沒去管,她找到了匕首,便回了家。

  因為定下了過了正月十五便返校,沒剩下幾天了。夏芍便乖乖在家裡陪起了父母師父,除了晚上擔心徐天胤,時常睡不著以外,白天她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地哄父母開心。

  李娟自然是捨不得女兒返校,但也沒辦法,只能是趁著她還在家裡的時候,頓頓做些好吃的,也確實是把夏芍養回來了些,臉蛋都比放假回來的時候略顯圓潤。

  越是臨近正月十五,李娟越開始忙活,自從聽說了女兒在宿舍有三名好姐妹以後,她便更是準備了大堆的東市特產,連學校領導的也給備下了,只等著開學那天都塞去公司的車上,讓她帶回學校。

  元宵節這天,夏家四家人又聚在了一起,只是令人有點意外的是,往年這時候都見不到張汝蔓,今年她卻是乖乖待在了家裡。

  對此,張汝蔓也很鬱悶。往年過了年,父親張啟祥回軍區的時候,她就會跟著回去,今年母親夏志琴怎麼也不同意,就因為她臨近中考了,怕她會軍區裡玩野了,於是死活把她留在了家裡,天天讓她在家裡複習功課,實在是苦不堪言。

  席間,聽夏芍說明天就要回青市,張汝蔓立刻眼神一亮,說道:「姐!我搭你的順風車,明天也把我送回青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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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2: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十九章 回國驚喜?聚首!

  張汝蔓要搭夏芍的順風車回青市的提議,夏志琴起先並不同意。她太瞭解女兒了,她回去了定然就跑去軍區撒野了,哪裡還想著複習功課的事?眼看就要考試了,不看緊一點怎麼成?

  好在有夏芍在一旁相勸,「姑姑,還是讓她回去吧。姑父今年就轉業了,她從小跟著在軍區長大,對那裡也有感情了。以後不能去了,你就讓她趁著放假多去去吧,全當告別了。至於她的學業,我會督促她的。她要是考不上青市一中,姑姑只管找我!這總成了吧?」

  這保證一出口,夏志琴還沒說成不成,張汝蔓便先一拍夏芍肩膀,「姐,夠義氣!就衝你這句話,下學期我就給你當保鏢了!」

  夏志琴抬眼就瞪她,接著便看著夏芍笑了,「行。既然咱家小芍這麼說了,姑姑就聽你的!從小就你說的話她還能聽聽,你可一定幫我督促督促她。」說完又對女兒道,「好好跟你姐學學,媽也不用你學別的,就學學你的成績!當初你姐可是中考狀元,你也馬上要考試了,可不能差太多!」

  說起成績來,一大家子人似乎這才想起來,夏芍的學習成績也是不錯的。過年這段時間,家裡人的注意力都在華夏集團上,她的成績倒是忘了關注了。

  幾家人互看一眼,卻都沒人開口問。都怕夏芍成績下降了,觸了她的霉頭,惹她不快。反正她如今的成就,學習成績也沒那麼重要了。

  反倒是奶奶囑咐道:「不管怎麼說,學習可不能落下,老話說的好,活到老學到老。」

  夏芍這才笑道:「奶奶放心吧。學校年前考試完了就在忙文藝大賽的事,成績向來是年後才出。等我開學知道了成績,第一個打電話給奶奶。」

  老人家趕忙笑著直說好,夏芍卻是微微垂了眸。開學之後,還有件事,那就是程鳴、嚴丹琪和許媛的處理結果。發生了那樣的事,三人大抵是沒臉面在學校待了。也好,她也不想再見到!

  另外,還有夏志偉和夏良父子,她年前在地牢裡以血做引,給兩人身上下了絕命符,他們回到青市之後最好不要有不軌的舉動,否則她再次畫陣催動,兩人必死無疑!只不過,她不願意害人性命,但他們父子害人不少,逼急了她,全當替天行道!

  曹立也一樣,她不介意讓他有點事做,省得沒事成天想著怎麼糾纏她。

  年後有兩場拍賣會要準備,艾達地產方面暑期就能建好會所,另外常久的母親手術的事她還要關注一下,他若是同意了跟華夏集團簽約,公司便可以與香港方面聯繫了。

  這一頓飯,夏芍一直在思量年後要做的事,宴席散了之後,張汝蔓便回家收拾行李,晚上就搬去了桃園區住下。

  張汝蔓常聽母親說起桃園區的宅子挺漂亮,可惜她放假過節全是在軍區,一直沒回來,今年過年回來還被母親禁足在家裡,除了複習功課哪裡也不許去,因此壓根就沒機會來。到了宅子之後,她先是吹了聲口哨,接著便參觀去了。

  晚上,姐妹兩人睡一張床上,聊天聊到天亮。

  早晨,夏芍起來,先去師父唐宗伯那裡告別,陪老人吃了早餐,這才回到家裡收拾行禮。

  行禮壓根就不用她收拾,李娟早就準備好了。華夏集團的商務車開進社區後,夏志元和李娟就忙著往車上放行禮。

  女兒要走了,夫妻兩人自然不捨得,李娟眼圈又紅了,拉著女兒的手,一個勁地囑咐,「回來可不許再瘦了!媽好不容易把你養回來了些,你要是再瘦了,媽可不饒你!」

  這離別的氣氛讓站在一旁的張汝蔓很受不了,她手放在褲子口袋裡,聳肩出主意,「這好辦!姐,下回你回來之前,提前一個月頓頓下館子吃飯,總能吃胖的。這樣回來之後,舅媽就看不出你瘦了。」

  「去!」李娟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掩著嘴笑瞪張汝蔓一眼,「就你鬼主意多!」

  張汝蔓在這裡,確實是讓離別的氣氛沖淡了不少,李娟又囑咐了兩句,讓夏芍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就去掐丈夫,使眼色,「女兒要走了,你也不說兩句!」

  夏志元苦笑,男人在這種時候總是說不出太感慨的話的,但妻子盯著,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聽你媽的話,走吧。慈善基金會的事別掛念,爸幫你打理好。」

  夏芍笑著點點頭,這才跟表妹作別了父母,坐去了車裡。

  車子緩緩開起來,夏芍回身看著,見父母在後面跟著,不住地跟她揮手作別,直到漸漸看不見……

  車子裡,夏芍和張汝蔓坐在後座。兩人昨夜一晚沒睡,沿途卻是個睡覺的好時機。

  張汝蔓舒服地往座椅裡一靠,「睡覺!希望一睜眼就能看見軍區。」

  夏芍無奈一笑,「這麼喜歡軍區,以後當軍人得了。」

  這個問題,夏芍前世時也問過張汝蔓,她的回答卻跟如今如出一轍,「當軍人好是好,但是要轉業的,就像我爸。我現在想想以後不能去軍區了,就吃不下睡不著的,以後要自己當了軍人,遇上轉業復員,那還不如殺了我好呢!所以,我還是不當兵了。」

  「那你想做什麼?」夏芍隨口問。但她卻知道,張汝蔓的志向一直是當一名外交官,但她曾經提醒過她,她的性子太直,不太適合從事這一行。這小妮子不信,發誓要勇闖外交部給她看看。結果前世時最後考上的卻是法律系,那時候她父親已經從軍隊轉業,家庭條件不如以往,過得有些辛苦,她性子雖說平時大咧咧的,但其實也很心疼父母,只是嘴上不說,也不提複習一年再考的事,直接便去京城大學法律系就讀了。

  人生的理想與現實總是相差太遠,那時候的張汝蔓已不復當年的英姿颯爽,敢打敢拼,平時雖還吊兒郎當,但許多事都已埋進了心底。父親的轉業讓她明白了很多,也明白了什麼是人生的無奈。

  記得當初兩人通電話,夏芍又問她人生的理想,她說理想就是畢業工作,讓父母不必再為她操勞。如果連這也做不到,再多的理想都是空話。

  那時候,她曾感慨,也曾惋惜。感慨能說出這番話的人,終是長成了。但也惋惜,惋惜當年英姿勃發,立志勇闖外交部的表妹,也明白了什麼是現實。

  而這一世,姑父張啟祥的工作勢必是有著落了,徐天胤安排的,自然不會差了。有很多人的命運軌跡都已經變了,雖然夏芍不知道自己改變了這些是好是壞,但她卻很想表妹留住這份衝勁和英氣,不再為現實所折。

  卻不想,張汝蔓對夏芍的問題,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一陣子。

  夏芍奇怪地看她一眼,卻見她眼底有光彩亮出來,轉頭問自己。

  「姐,你對國安部這方面的事知道些嗎?」

  夏芍一愣,「國安部?你問這做什麼?」

  張汝蔓英氣地一笑,神采逼人,「我聽我爸說,咱們省軍區新上任的司令以前好像是在國外執行任務的,軍功赫赫呢!聽起來是不是很帥?我跟我爸說,我也想接受國家訓練,當名特工多帥啊!我爸除了瞪我還是瞪我,說那職業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做得了的,太危險了,讓我死了這條心。說我要是真喜歡部隊,以後可以考國防大學。」

  張汝蔓說得神采飛揚,夏芍卻是愣了愣,接著垂眸一笑。這真是跟前世不同了呢。

  前世的時候,師兄應該也沒有來青省軍區任職吧?他或許有去軍區,但必然不是青省。不然,張汝蔓前世的想法就會改變。

  師父曾說過,他當初來到東市就是因為看出這地方天機紊亂,莫非……這天機是應在她身上?

  凡是跟她接觸過的人,命運多多少少都改變了。

  夏芍垂眸,這對從小就學習玄學易理的她來說,實在難說是好是壞。但還是那句話,老天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她絕不會畏畏縮縮,再走以前的路子。所以,這些事,她也不想太多,是好是壞,且看吧!

  歎了口氣,夏芍搖了搖頭。

  張汝蔓在一旁有些驚奇地看向夏芍,「姐,你也會歎氣?有心事?說來聽聽!」

  夏芍卻笑了,「怎嗎?就你這性子,還想學人當心理諮詢師?」

  張汝蔓挑眉一笑,笑容帶些英氣,「別人我是沒耐心,可你不是我姐嗎?」

  夏芍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便讓她趁著路上趕緊休息,接著便自己倚在座椅裡,閉上了眼。她眼雖閉著,眉頭卻皺著,明顯有心事。

  她擔心的自然是徐天胤在國外執行任務的情況。

  夏芍將放在一旁的包拿過來,裡面還放著那把將軍墓裡的青銅匕首。這匕首應該除了青銅還有別的材料,匕首本身很薄,不像大多數青銅匕首那般厚重,而且通體玄黑,對著光看才有幽綠的光。這幾天夏芍把它帶在身邊先用自己的元氣養著,她沒敢動用龍鱗,就怕徐天胤感覺到。他這次任務危險,她自然是要防止他為她分心出事。

  算算時間,徐天胤是大年初三早晨走的,今天是已是元宵節後。他都走了十多天了。

  過年這段日子,兩人天天都有電話,突然間斷了聯繫,她還真是有些不習慣。最主要的是,知道他此次任務危險,她如何也放不下心,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此時也是睡不著。

  夏芍睜開眼,又望著車窗外,看著高速公路沿途的風景,深吸一口氣。

  師兄,什麼時候回來?

  這一路,夏芍都在掛念著徐天胤的安危,手握著那柄青銅匕首,以自己的元氣蘊養了一路。

  而她這副看起來有心事的模樣,也讓平時大咧咧的張汝蔓放不下心,但她又不擅長安慰人,就只能在旁邊坐著乾著急,結果一路兩人都沒睡。

  下午兩點,車子駛入青市之後,蔚藍的海面漸漸出現來眼前,令人心神開闊起來。

  張汝蔓雖說要回軍區那邊,但中午沒吃飯,夏芍便讓她先跟自己去酒店吃頓飯,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讓公司的車送她回去。

  對此張汝蔓沒什麼意見,車子便直接開去了離海邊近的望海風酒店。

  眼見著要到了,夏芍便低頭把隨身帶著的包收拾好,準備下車。然而,就在她低頭的時候,聽見身旁張汝蔓帥氣地打了聲口哨!

  只聽她道:「哇哦!我只聽說過酒店用美女掛綬帶迎賓的,沒聽說過找帥哥抱鮮花迎賓的!姐,你快看!太帥了!那男人就跟雕像似的!」

  夏芍聞言,手中動作倏地一僵!

  她唇角的笑意都僵了僵,心頭不知為何停跳一拍,有些不敢確定地抬眼望去。

  這一看,她便愣了。

  只見望海風酒店門口,男人一身黑色西裝立在酒店台階上,一手攬著大捧的玫瑰和百合搭著的鮮花,一手放在褲袋裡,西裝條紋暗斂,尊貴內斂,雕像般立在門口。

  男人氣質本就孤冷,卻偏偏連襯衣領帶都是黑的,更襯得眉宇鋒銳逼人,抱著鮮花的手腕上黑色的玻璃錶盤反著冷光,更讓初春的氣溫都降了幾度。

  他這麼站在酒店門口,還真是吸引了來來往往不少的人。但他氣質尊貴,哪裡真會有人把他當成酒店迎賓的?這架勢,一看就知道在等人。

  男人手捧鮮花等女人的場景多多少少都有人見過,沒現實裡見過的,電視上也看過。但男人這種生物,向來是最煩等人的。見過不少男人等女人時不耐煩地原地溜達,頻頻看表的事,就是沒見過等人站得跟雕像似筆挺的男人!

  而且,這男人從中午就站在這裡了,算起來少說有兩三個小時了。

  中午有在酒店用餐的賓客留意到他,結果看見這麼久了他還在門口,這才有一些人懷疑是不是酒店弄出來的吸引人氣的新花樣。

  有好奇的人去跟大堂經理打聽,鬧得大堂經理頻頻苦笑,不停地跟人解釋,「他不是酒店請來的,他不是迎賓的!」

  大堂經理也是頻頻看向酒店門外,但奈何男人站在那裡抱著花,死活不動。

  這場景看得酒店大廳休閒區裡的一名男子笑得肚子都疼了,他彎著腰,捂著肚子,笑得十分痛苦的模樣。

  男子也不過二十六七歲,一身米色休閒西裝,氣韻風流倜儻。只是笑得太沒正形,引得休閒區的人頻頻側目。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秦瀚霖。他邊笑邊轉頭看向大廳窗外,看著進進出出的賓客對著徐天胤行注目禮,他就捂著肚子直笑。

  啊哈哈哈!迎賓?堂堂省軍區司令被當成酒店迎賓的?

  太逗了!真是收到意外的效果了!

  這也算是給他出了口氣了,再叫這小子滅他的桃花!

  不過,真是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會給女人送花,今天當徐天胤開著車在花店門口停下的時候,真是叫他大跌眼鏡,幾度以為自己眼花了。更奇的是,那家花店的女店員見他來了,也不問他要什麼花,直接就給包好了。顯然他不是第一次來了。

  這太稀奇了!徐天胤會給女人送花?嘖嘖!夏芍那小丫頭是怎麼讓他辦到的?今天見了她,一定要好好問問!

  而酒店門口,男人抱著花一直站著,目視前方,對來往賓客看也不看,只有有車開進來的時候,他才會看一眼,然後便又看向遠處。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賓士緩緩駛過來,男人一眼望去,目光便再沒轉開。

  而車子裡,夏芍也抬起眼望來。兩人的目光被車窗阻隔,但卻都在彼此身上沒有分開。

  「這年頭,新奇招數年年有,這酒店真是想了出賺人眼球的戲碼。」車子裡,張汝蔓還在驚奇地說著。

  夏芍卻已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她步子還是那般沉穩,但與往常悠閒的意態比起來,卻隱隱帶著幾分急切。

  而男人在看見少女下車後,原本孤冷拒人千里的氣質明顯柔和了不少,他捧著花下了台階,定定看著走來的少女,把花遞給了她。

  夏芍接過來,目光盯著徐天胤,深吸一口氣,「師兄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徐天胤道。

  這時,張汝蔓也從車上下來,看見表姐懷裡捧著的花,張了張嘴,接著笑容就變得很曖昧,看看徐天胤,又看看夏芍,問:「姐,不介紹介紹?」

  夏芍沒理她,只是看著面前男人,微笑,「那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她的微笑寧靜而甜美,卻是看得男人一愣。

  「唔。」他看著她,然後轉過頭,去看身後酒店大廳。

  大廳裡,秦瀚霖笑著走出來,手還捂著肚子,問:「小丫頭,有驚喜沒?」

  夏芍聽了一愣,雖然沒想到秦瀚霖會在這裡,但她卻是挑了挑眉,明顯知道了這是誰的主意。

  徐天胤昨晚就回國了,卻沒告訴她。他知道她今天回青市,也知道她向來都是住在望海風酒店,於是便在這裡等她,想給她個驚喜。但以徐天胤的性子,本該是一回來就跟她報平安的,玩這一套顯然不是他的招數。

  秦瀚霖這小子,又亂教他!

  夏芍挑著眉,笑著看了看秦瀚霖,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殺伐,戳得秦瀚霖一愣。

  咦?她在瞪他?

  為什麼?

  難道,她沒有驚喜到?

  不可能吧?這是多經典的招數!很多女孩子看見情人安然無恙歸來,還是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而且還抱著鮮花等她,大多數的反應都會是直接撲進男人懷裡,有的還會感動得流眼淚好不好?

  為什麼這丫頭會瞪他?

  而夏芍卻是暫且不理他,又看回徐天胤,問:「給師父打電話了嗎?」

  「沒。」

  「那還不快打!」

  「唔。」男人看著她,低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乖乖撥打了唐宗伯宅子裡的電話,「喂?師父,我回國了。嗯,平安。嗯,嗯,她在……好。」

  掛了電話,男人再看向少女,深邃的眸明顯柔了下來,「師父說你擔心了。」

  他不說這句還好,說了夏芍便豎起了眉,目光殺伐,「所以說,師兄覺得我今天見到你,有驚喜嗎?再多這樣的驚喜,比不上你一通報平安的電話!你晚告訴我一天,我就多擔心一天。我在師父那裡起卦,算出你此行有險,你知道我多少天晚上沒睡好了嗎?」

  略帶埋怨指責的話,讓男人站著,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站在後頭的秦瀚霖卻也是一愣,收起調笑的神色,看向徐天胤。呵,這小子運氣真不錯!

  他不由露出祝福的微笑,但這微笑卻在下一刻僵在嘴邊。

  徐天胤轉頭看向他,氣息與看他師妹的時候天差地別,冷颼颼地凍得他發冷,禁不住一顫,繼而面色大變,眼神警覺。

  「我是出於好心!我哪知道在你師妹這裡不靈?」秦瀚霖為自己辯護,內心哀嚎。不會吧?他本來是想幫這小子討好他師妹,然後讓他還他桃花的!他哪裡知道……

  完了完了完了!他的桃花不會要死一輩子了吧?

  張汝蔓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在一旁卻是聽出來了些,頓時看向秦瀚霖,挑著眉,語氣不太好,「哦,原來今天在路上惹得我姐心不在焉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啊!」

  她打量著眼前男人,米色西裝,身材挺拔,難得一見的帥氣男子。只是這氣質,說好聽點叫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說難聽點就是花花公子,自命風流!

  切!張汝蔓聳聳肩,眼神嫌惡。她最討厭自命風流的男人,娘娘腔!哪比得上部隊的男人,鐵打的身子骨,那才是漢子!

  而她的突然開口,也讓秦瀚霖向她看來。

  只見得夏芍身旁站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朝氣蓬勃的年紀卻穿著件黑色小外套,牛仔褲,雙手隨意放在褲子口袋裡,頭髮紮成馬尾,俐落幹練。少女肌膚呈麥色,眉毛英氣,眸子黑亮,嘴唇粉紅,看人目光很直,一戳過來就是一把刀子,明晃晃的。

  她站在酒店門口的台階下,抬頭仰望著台階上的男人,目光卻很鄙視。儘管他比她高大,但在她眼裡,早已把他看成矮人。

  秦瀚霖一愣,目光並非興味,而是警覺的。這少女的氣質看起來怎麼有點悍?

  雖然他喜歡成熟的女人,對未成年的少女不感興趣,也不會出手,但他必須要杜絕任何一個帶有悍婦潛質雌性!以把那個有可能會出現在他生命裡的人排除掉!

  秦瀚霖少見地皺了皺眉,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喜歡跟男人比帥氣的女人,男人婆!哪比得上職場麗人,水做的身子骨,那才是女人!

  兩人對望一眼,互看不爽。

  夏芍卻沒在意,說道:「好了,先進去吃頓飯吧,我們中午在車上,有點餓了。」

  四人這才進了酒店,叫了包間,夏芍點了菜才坐了下來。而徐天胤已經幫她把懷裡的花放去旁邊椅子上,把她脫下的外套掛去一旁。見她要喝茶便阻了,倒了杯溫水給她,放去面前。

  這一幕看得秦瀚霖和張汝蔓兩雙眼睛齊刷刷瞪著,尤其是秦瀚霖,嘖嘖稱奇。

  「姐,這位是誰啊?你不介紹介紹?我好考慮考慮稱呼啊!」張汝蔓的目光在夏芍和徐天胤身上亂轉。

  嗯,這男人看起來雖然冷了點,但是挺細心。比她旁邊這個不靠譜的小白臉好點!

  「這是我師兄,你叫他徐大哥好了。」夏芍笑著,沒介紹徐天胤的名字。主要是張汝蔓在軍區大院裡玩大的,就怕她聽出徐天胤的身份來。有些事,還不到公開的時候。

  「徐大哥?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叫姐夫呢。」張汝蔓笑道。她此時也把外套脫了,只穿著件高領的黑色毛衣,衣袖隨意挽起半截,看向徐天胤的目光不扭捏,也不作態,坦蕩直接。

  徐天胤這才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沒說話。

  「這是我表妹,張汝蔓。就是我姑父張啟祥的女兒,在省軍區長大的。」夏芍為徐天胤介紹。

  徐天胤這才輕輕點頭,但還是沒說話。

  張汝蔓挑起她那英氣的小眉頭,感興趣地一笑。這男人,話可真不是一般的少。

  「姐,我怎麼聽你叫他師兄?你哪來的師兄?什麼年代了,還流行這叫法?再說了,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拜了個師父?」

  夏芍聞言神秘一笑,看向張汝蔓胸前掛著的水晶文昌筆,「你不是不知道我這些東西跟誰學的嗎?就是前些年拜了位玄學方面的師父。他是我師兄。」

  「……啊?」神棍?!

  張汝蔓愣了,再看向徐天胤時目光已經變得奇奇怪怪。這男人不會是個神棍吧?看這氣質,可真不像!她很不厚道地想到路邊那些給人算命的……啊噗!差距好大!太毀畫面感了!

  「至於你身邊的那位,是你徐大哥不靠譜的朋友一枚,姓秦。」夏芍笑著介紹。

  「喂!」秦瀚霖不幹了,但剛要辯駁,張汝蔓就挑了挑眉頭,點了點頭。

  「怪不得給人出主意不著調,原來是姓秦。」她笑了笑,眉眼黑亮有神,唇紅齒白,問,「姐,你說的是禽獸的禽吧?」

  夏芍正喝水,聽了這話差點沒噴出來,她咳了兩聲,徐天胤伸過手來幫她拍著背,將她手中的水杯拿開,遞過紙巾。

  秦瀚霖卻是笑了,轉頭看向張汝蔓,笑容明媚,卻帶著危險的氣息,點頭,「張汝蔓是吧?是挺man的。」

  「咳咳!」夏芍又一咳,這才抬眼看向針鋒相對的兩人。

  這一看之下,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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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4-1 08:32:1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夫妻相,傷勢

  夏芍這一愣,自然是從兩人臉上看出了什麼來。

  秦瀚霖和張汝蔓……倒是挺有夫妻相!

  夫妻相,許多人都聽說過。即是說在一起生活多年的夫妻,不僅僅是面相上,在外貌、表情、形體、甚至許多愛好上,都有著非常相像的地方。這就是「夫妻相」。

  有科學家對此做過研究,認為長期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其飲食起居、待人接物、喜怒哀樂、價值取向等習慣,經長期的潛移默化,會趨於一致,而產生生理變化,變得越來越想像,也就是所謂的夫妻相。

  但科學上的解釋,只解釋了長期生活在一起的夫妻,越來越相像的原因。

  從面相學角度上,夫妻相卻是先天的。即是兩個人不曾有過交集,卻在面相上十分相像,這種便是天命姻緣!即老百姓說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相學上認為,天生夫妻相的兩人,是今生姻緣前生定,註定要成為夫妻。這名分早已在前世定下,今生不僅不能更改,也不能分離。但凡天命姻緣,兩人註定要結婚,且結婚之後不易離,亦不能離。所謂不能離,即假如婚後其中一方企圖離開另一方的話,在離婚前其中一方便會去世,即為「不能離」。

  而且相學上,夫妻兩人面相相似,只是夫妻相的其中一種。有另一種夫妻相,即是夫妻兩人長得一點都不像,但面相五官卻互補長短,補對方不足之處,形成一組格局。這也是夫妻相!

  秦瀚霖和張汝蔓,長得一點也不像,但他們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夫妻相。

  秦瀚霖天蒼飽滿,紫氣宮闊,少年及第,公卿之相。年輕時期就有成就,仕途平闊,官運通達。但正因如此,他面色桃粉,顴高肉多,桃花過盛,亦惹是非。這對他的官途來說,不算好事。

  而張汝蔓眉棱略突,奸門緊實,顴骨有肉貼於眼尾。不僅自信自律,個性強,帶有男子氣概,且說話做事頭頭是道。她面相缺少女子的柔弱,也就所謂的「悍」!但卻正壓制了秦瀚霖桃花多是非多的面相特徵,可謂十分互補。

  有的人,要結婚後運程才會好轉,民間便說是「旺夫相」或者是「旺妻相」,其實不然。這種面相格局是互補之相,補足對方不足之處,互為旺局!

  這兩人,可謂天命姻緣,若能在一起,便是金童玉女,十分契合。

  夏芍看得有點愣神,徐天胤見她視線落去的方向,也抬眼看了兩人一眼。一看之下,便看向夏芍,夏芍轉頭看他一眼,知道徐天胤也看了出來。

  她垂下眼眸,心情難言。

  真沒想到,汝蔓的姻緣竟是秦瀚霖?前世,她總說自己的性子不討男生喜歡,一直沒有男朋友。這一世,她看出她的面相雖說桃花少,但並非絕姻緣的面相,不可能沒有桃花運,她總會有自己的真命天子。只是她的感情路很漫長且多波折,並不好走。

  那時,夏芍還在想,誰會是表妹的真命天子?沒想到,今天竟這麼碰見了!

  難怪,會從她面相上看出感情多波折來,對方是遊戲情場的秦瀚霖的話,確實有些不好走。只是,這兩人既然是夫妻相,那便是前世就該遇見。那麼,當初張汝蔓是什麼時候遇見的他?肯定不是像這一世這樣。

  夏芍特意又看了兩人一眼,發現兩人儘管有夫妻相,但這次相遇明顯不來電,各自紅鸞星未有動向。可見今天的相遇比前世要早很多。而且前世表妹家世成就都很普通,以秦瀚霖的家世來說,兩人要在一起勢必要多更多坎坷。但這一世,有她這個姐姐在,想必能給表妹助威不少,且張汝蔓也未必像前世那般成就普通。

  所以說,很多事已經變了,希望這一世他們能順利點。

  但就今天的事態來看,想必是順利不起來。

  夏芍一挑眉,對面張汝蔓已經拍桌子站了起來,「去你的小白臉!有本事跟你張爺爺出門單挑!」

  「張爺爺?」秦瀚霖笑咪咪看著張汝蔓,調侃,「抱歉,老大爺。身為紀委的工作者,尊老愛幼是基本準則。跟老人家打架,我丟不起這人。」

  「去你的老人家!」張汝蔓一把抓了秦瀚霖的衣領,「走!出去挨揍!」

  秦瀚霖看一眼的手,輕輕皺眉,卻還是笑著不起來,甚至笑容略微曖昧,「別動手動腳的,讓人看見了誤會。」

  「誤會你個叉叉!」張汝蔓不鬆手,眼神明晃晃小刀子似的逼人,臉上全是鄙夷和不屑,「有種出來單挑!別只會床上玩女人,有本事咱們拳腳功夫見真章!就你這小身板,保準揍得爽!走,跟我出去挨揍!」

  小身板……

  男人一笑,眼眸微瞇,慢悠悠站了起來。他一站起來,高大俊逸的身形就把少女比得嬌小玲瓏,誰是小身板,一眼見真章!

  這時,服務員把菜品送了進來,菜一道一道地上,兩人卻還是站著,互看不順眼。少女拉著男人出去決鬥,男人表示不打女人,決鬥只在床上。

  這兩人你來我往吵得全是沒營養的口水仗,對面夏芍和徐天胤卻是默默吃飯,男人給少女夾著菜,時不時地看著她,似乎還在猜測她有沒有生自己的氣。而夏芍卻是垂著眸,對面張汝蔓一拍桌子,二話不說,拉著秦瀚霖就往外走,秦瀚霖也把手往桌上一扶,竟是絲毫不動。

  張汝蔓一愣,英氣的眉一挑,似乎沒想到秦瀚霖還有點下盤功夫的底子。她不由眼神一亮,興奮了,抬腳就踹向秦瀚霖的腿。秦瀚霖不緊不慢讓開,張汝蔓窮追猛打,兩人一手按著桌子,腳下你進我退,桌子晃悠起來,上面盤子碗碟乒乒乓乓。

  夏芍伸手去夾了一顆芙蓉蝦球,桌子晃悠得厲害,她筷子卻是穩當,邊夾邊垂眸淡淡道:「小心著點,別把桌子掀了,我還沒吃飽。」

  對面兩人一愣,同時望來,秦瀚霖去看徐天胤,張汝蔓看向夏芍,最終兩人同時罷手。坐下,吃飯,誰也不理誰了。但卻時不時地瞪視對方一眼,一頓飯吃得火藥味很濃。

  夏芍卻是細嚼慢嚥,慢悠悠吃完了,放下碗筷,喝了會兒茶,這才表示要去下面開房入住。

  四人一起去了大堂,開房間的時候,秦瀚霖不住給徐天胤使眼色,讓他開三間,跟夏芍一起住。

  張汝蔓一看他就沒安好心思,便哼笑一聲,「開三間!姐,咱們倆睡一間!」

  秦瀚霖一聽就笑了,「張先生,男人睡覺是不用人陪的。」

  「對啊,我是很男人,有什麼不好?最起碼能保護我姐。不像有些人,打架不敢,專愛暗地裡出些不入流的餿主意!」張汝蔓對秦瀚霖的諷刺也不在意,乾脆承認,順道罵回去。

  夏芍一見這兩個人又要打,便對前台說道:「一人一間,誰也不用爭。」

  然後便迅速拿了房卡,帶著行李上樓了。

  進房間之前,夏芍囑咐張汝蔓早點睡覺,昨晚和今天在車上都沒睡,是個人都會累了。張汝蔓則囑咐夏芍把房門鎖好,免得有人圖謀不軌。她這話自然不是針對徐天胤,而是針對秦瀚霖出的餿主意。

  夏芍搖搖頭,懶得再管這兩個人,今天是第一次見面就鬧成這樣,以後可有的吵了。

  她開房門進屋,進屋之前感覺徐天胤從他自己的房間方向望來,夏芍垂著眼沒看他,直接關上了房門,把男人的目光阻隔在外。

  去浴室放了水,夏芍好好泡了個澡,出來時換上了酒店的浴袍。她覺得先睡一覺,等晚上七八點鐘下去吃過晚飯,晚上再把某人放進來。現在就先晾晾他,再叫他回國也不給她打電話,害她多擔心!看他還敢不敢有下回!

  夏芍穿著浴袍從浴室出來,剛泡了澡,疲累湧來,她便迷迷糊糊地犯了困。剛想往床邊走,她卻是忽然頓住腳步!目光往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一落!

  沙發上,男人坐在那裡,不僅人在,連他的行禮箱都搬來了她房間!

  夏芍驚愣一瞬,霍然回頭,看看緊閉的房門,看看桌上沒動過位置的房卡,在看看沙發上的男人和他的行李,一瞬間覺得世界玄幻了。

  他怎麼進來的!

  「叫服務生開的門。」男人很自覺地為她解惑,眸卻如黑夜般深沉,目光定在她寬鬆的睡衣上,蠢蠢欲動。

  夏芍卻氣笑了,「誰讓你進來的?你的房間在對面。」

  徐天胤從沙發上起身,走了過來,他的西裝外套早就脫了掛去屋裡衣架上,只穿著銀黑色的襯衣,卻讓走來的他更顯得身姿挺拔,氣息神秘而危險。

  夏芍站著不動,看徐天胤在她面前停下來,低頭看她。

  他一走近,熟悉的味道便鑽入她鼻間,但他卻是沒抱她,而是低頭沉沉道:「對不起。」

  「對不起就行了?」夏芍挑眉,語氣涼涼。

  男人看著她,半天沒出聲,想了很久,才想了一句,「唔,下不為例。」

  夏芍悶笑一聲,抬眼就去瞪徐天胤,「就這樣?」

  他見她笑了,這才伸手把她擁進了懷裡,熟悉的氣息與力道,他深嗅她的香味,聲音悶在她發間,「你說。」

  「我說了你就會照做?」

  「嗯。」他在她頸窩裡蹭著,鼻尖微涼,鼻息卻燙人。

  「那罰你回自己房間。」夏芍嫌癢,邊說邊躲了躲,卻感覺徐天胤的雙臂輕輕一僵,接著把她圈得更緊,顯然不放。

  「除了這個。」

  夏芍聽了氣得一笑,「這還有討價還價的?那不許你抱著我睡!」

  「……除了這個。」

  「不許圖謀不軌!」

  「……除了這個。」

  夏芍一把掐去徐天胤腰間,「你真的有心道歉?」

  她這一掐,便感覺男人腰間緊實的肌肉明顯一緊,某些蠢蠢欲動已經明顯漲大了起來。

  夏芍一驚,臉一紅,目光趕緊躲開,怕某人獸性大發,便轉移話題道:「有沒有受傷?」

  這話果然讓徐天胤的氣息略沉下來,只道:「不要緊。」

  夏芍卻是愣了愣,「不要緊是什麼意思?傷到了?在哪裡?」她心往嗓子眼兒一提,眸中剛才的羞怯之色立刻褪去,抬手就去解他的領帶。

  除了領帶,便去解徐天胤的襯衣,男人結實的胸膛露出來,卻氣息起伏沉渾,明顯是被她的動作惹的。夏芍卻是不管,解扣子的動作她不熟練,剝衣服卻是麻利,脫了襯衫,男人裸著上身站在她面前,夏芍卻是倒吸一口氣。

  他身上青紫片片,明顯就是與人打鬥的時候留下的,對方是很厲害的外家功夫,拳拳落在實處,徐天胤身上少說有七八處青紫。夏芍是知道徐天胤的身手的,以他的身手都能挨上這麼多下,換著普通人,一拳斷骨傷筋都是輕的!要是打在緊要處,送命都有可能!

  好在徐天胤練的是內家功,把這拳勁給化了,應是沒傷著筋骨內臟,但落下青紫是難免的。且他左腰處竟有一道擦傷!那擦傷,瞧著像是子彈擦過去的!傷口已經收斂結了一層薄痂,並沒綁繃帶。

  夏芍深吸一口氣,心都揪起來了,她盯著那些傷,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不由神色一寒,沉聲道:「坐這裡,我去酒店外頭給你買點跌打酒和白藥繃帶來,等著!」

  她轉頭就走,男人卻從身後拉住她,趁她回頭的時候,一把打橫抱起,壓去床上的時候,大掌來到腰間用力一扯!

  浴袍敞開,少女粉白的身子映去男人深邃黑暗的眸底,讓他低吼一聲,便野獸般親吻了上去!

────────────

作者有話要說:

  捂臉,我知道停在這裡不厚道,但是快零點了,先發了吧,明天繼續。

  關於秦小子的情緣問題,我曾經也考慮過柳仙仙,但是柳仙仙看待愛情也有點遊戲心理,跟秦小子很像,這倆人遇上,逢場作戲的可能性很高。我覺得,柳仙仙適合一個老實憨厚的男人,理解她包容她,最主要對待愛情認真專注,這樣才不會傷害她。

  總之,妹紙們放心,仙仙這妞兒會有段好情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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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激情!工地出事

  男人的親吻帶著野獸般的掠奪,在少女粉白的身子上肆虐得發狂,發洩著自年前與她分離至今蝕骨的思念。

  她剛才動手脫去他襯衣的舉動成功點燃了他,男人的劍眉狠狠蹙著,掠奪著她的唇齒,胸膛間卻似乎還殘留著她解開他衣扣時,指尖輕觸的溫軟。他抓起她的手,狠狠按上自己的胸膛,渴求從她那裡得到回應與撫慰。

  但少女卻是羞澀的,平日裡逗他調戲他的嬌俏模樣,此刻皆收斂成含苞待放的花朵,她臉頰染上深粉,眼眸緊緊閉著,睫毛微顫,明明被情欲所染,卻仍保留著一分清明的緊張。她的手一被他抓住按去胸膛,便立刻受驚般地握緊成拳,抵在他胸口,不敢回應,只是承受著他的侵略。

  男人毫不猶豫地撫上她的圓潤,霸道地采拮,令她瞬間睜大眼,卻望進他深邃暗沉的眸。

  離開她香軟的唇齒,他聲音嘶啞,「看著我。」

  不許她閉上眼,她微微一愣,他的手掌掰開她握緊的拳,再次按上他的胸膛,聲音霸道裡帶著渴求,「摸。」

  他明明白白的要求激得她臉上飛紅一片,目光落去他結實的胸膛,卻看見他身上的淤青。那些大塊的青紫足有七八處,腰間子彈的擦傷更是訴說著他這些天來歷經的危險。她在家裡與父母親人安度著假期的時候,他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經歷著這些危險。

  她不敢想,那子彈擦傷的來歷,當時堪堪避過是怎樣的兇險。如果他少避開了微毫,亦或慢了一息,那子彈會射進哪裡?他若中了槍傷,被對方抓到會怎麼樣?

  這樣的猜想令她的心都跟著一顫,如果猜想的事成真,她很有可能就失去他了。想著再也看不到男人再出現在自己眼前,感受不到他孤冷的氣息,定凝的注視,和偶爾短促的微笑,甚至看不到他每次都送的那捧一模一樣的花,她就覺得心底似乎都被掏空了,覺得這輩子的人生要缺一部分。

  少女望著男人身上的傷,不自覺地紅了眼,那些赤裸相見的羞澀和緊張都拋去腦後,只輕輕撫上他身上的瘀傷,一塊一塊撫過,輕輕問:「疼嗎?」

  她向來都是寧靜淡然的,即便是一手創立的集團面對公眾時的輝煌,她也依舊寵辱不驚。他見過她的嬌俏,見過她的狡黠,見過她生氣的模樣,卻從未見過她紅了眼。

  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的眸卻從未有過的柔,薄唇牽起淺淺的弧度,凝著她,「沒事。」

  但話剛說完,他便是悶哼一聲,腰間緊實的肌肉倏地一縮!她的手正撫上他腰側的擦傷,輕輕的,帶著微微的癢,但對他來說卻是致命的挑逗。

  他的眸又深了下去,把她亂點火的手拉回來撫上自己的胸膛,俯身便又吻上了她的唇。

  這一回,少女輕輕笑了笑,手指在他胸膛處微微動了動,繞過他臂下來到他的後背,輕輕抱住了他。

  只是小小的接納,便讓他欣喜若狂,唇齒間的糾纏更加賣力。而這一次,她竟輕輕試著回應他。起初只是輕輕一觸,在他短促的微怔間,她便目光柔和地一笑,手臂圈上他的脖頸,主動地開始吻他。

  她的吻是柔的,像在對待最珍視的寶貝,卻激起他發狂的糾纏索要。漸漸的,他索要的已經轉移到頸窩,一路肆虐向下。

  少女輕顫著,驚呼聲被她及時咬住了唇,吞了回去。

  男人卻是抬起頭來,聲音暗啞,「不許忍。」

  少女臉頰煞時紅透,露出羞澀,男人卻忽然埋頭!

  「啊!」她吃痛,驚呼出聲。但這驚呼聽起來卻是溫軟綿綿,好聽至極。

  男人顯然很喜歡,忍不住開始了肆虐,他力道把握得很好,不會傷了她,但卻狂野侵略著她的寸寸肌膚,直到她忍不住出聲,他才放過她。

  房間裡窗簾拉著,光線昏暗,漸漸從下午的微明到傍晚的暗沉,床上的糾纏一直在持續。浴袍早就扯去了地上,除了那處禁地沒有被打開碰觸,她的每一寸已被他嘗遍。

  時間持續地太久,似乎早已超出一個男人的承受程度,男人的額頭脊背早已滲出汗珠,卻仍不捨得離開她。

  少女睜開眼,看著男人深蹙的劍眉,深暗的眸底痛苦渴望卻有忍耐的神色,知道他早已脹痛得難受,但他卻是寧可忍著,也不肯碰觸她的禁地。

  他呼吸沉重,像發狂四處尋找發洩的野獸,身上的傷讓他看起來更加地像受傷的孤狼。

  少女看著男人,眼眸忽然變得很柔,撫上他線條淩厲的臉龐,輕輕一笑,「師兄,不用再等了。」

  這樣的決定,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但是卻沒有反悔。從她不願意失去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愛上了。

  她不覺得這是在奉獻自己,不委屈求全,也不搖擺不定,她願意。她也想愛眼前這個男人,他值得她這麼做。

  男人卻是愣了。她的一句話,讓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呼吸沉重地看著她,深暗的眸微微瞇起,似在確定他沒有聽錯。少女給他一個柔柔溫暖的微笑,臉頰粉紅,眼神卻堅定。

  「我願意,不後悔。」

  這樣的話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無疑是一句解禁的魔咒,代表著一切想做的事,對於一個忍耐已久的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沒有哪個男人會不瘋狂,徐天胤也一樣。

  但他的眸卻在深暗湧動至極限的時候,漸漸恢復了深邃的平靜。男人平靜的眸底過了許久才浮現出柔和的光,他甚至唇邊又帶起淺淺的笑來,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

  因為她的願意,他反而更加珍視。

  「等你,成年。」

  他聲音依舊暗啞,額間細密的汗珠仍在,卻是堅持得近乎執拗。

  少女卻在怔愣過後,眼圈又紅了,她捂住嘴,想沖他笑笑,眼淚卻終是忍不住落下來。

  她還能說什麼呢?今生認識這個男人,她何其有幸!

  男人伸手輕輕幫她拭著淚珠,動作十分生疏,但卻是最深的珍視。兩人在對視中漸漸平靜著自身,最終他側著身躺下來,把她抱來懷裡。似乎今天她的一句願意和不悔已是他極大的滿足,男人臉上一直帶著淡淡淺笑,兩人相擁在一起,不帶之前的情欲,只是擁著,便覺得幸福。

  夏芍也從未被這般濃郁的幸福感填滿,她深嗅著男人的味道,輕輕閉上眼,慵懶的貓兒般往他懷裡偎了偎,也不知過了多久,就這麼慢慢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屋裡黑沉沉的,只有些燈光從厚重的落地窗外透出,夏芍是被吵醒的。

  吵鬧的聲音來自房門口,是秦瀚霖和張汝蔓的聲音。似乎是張汝蔓打算敲門叫夏芍出去吃晚飯,秦瀚霖不許她進來當電燈泡。

  「你怎麼知道徐大哥在我姐房間?」

  「這很簡單。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怎麼會不往她房間跑?身為男人,張小姐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男人也分下流的跟君子的。我看你是前者,徐大哥是後者。」

  「哈!男人喜歡女人的方式就是要下流,哪個男人跟女人君子,那他一定對這個女人不感興趣。」

  「謬論!男人君子是對女人的尊重,小白臉是不會懂的。」

  「笑話!男人對喜歡的女人不會君子,偽男人也是不會懂的。」

  ……

  兩人在門口你來我往,相互用言語攻擊對方,聽得房間裡的夏芍苦笑著勾起唇角。她尚未起身,還賴在徐天胤懷裡,心裡卻是琢磨。

  這兩人怎麼才初次見面,就能這麼互看不爽?他們甚至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相互之間毫無瞭解,等同於陌生人,怎麼就能一見面就相互拌嘴,互相攻擊對方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歡喜冤家?

  夏芍搖搖頭,卻聽徐天胤問:「餓嗎?」

  她的回答是往他懷裡融了融,乏得很,她還沒睡飽,實在不想起。

  而就在這時,房間門被敲響了。

  張汝蔓在外頭叫:「姐,你睡著了嗎?下去吃晚飯吧。」

  秦瀚霖在走廊上雙手抱胸倚牆站著,笑看身旁砰砰敲門的少女,忍不住調侃,「下午三點剛吃了午飯,這才晚上九點。張小姐的胃口也很男人啊。」

  少女袖子挽著,手放在褲兜裡,十分的英氣,一眼戳過來就是一把刀子,「打架是需要力氣的,我要吃飽了才能使出力氣來揍你!」

  「吃飽了就打架你也不怕岔氣!」秦瀚霖笑了,站直了身子看她道,「想岔氣是吧?走,下去吃飯。」

  「我姐還沒……」

  「你姐她這些天擔心你徐大哥一直沒休息好,你不也看見了?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疼人?你還真是男人啊?」秦瀚霖搖搖頭,這樣整天就想著打架的女人他是從來沒見過。

  「我不知道疼人,你知道?話說你對我姐倒是關心啊,是不是有不軌企圖?」張汝蔓瞇了眼,拳頭一晃,「小心著點!敢存歪心思,揍得你不能人道!」

  卻沒想到,一直對她的話悠悠閒閒擋回去的他,在聽見這句話後臉色變了變,張汝蔓哈地一笑,眼神往他下身一落,目光很直接,「你怕不能人道?」

  秦瀚霖卻沒理她,而是望向房門,故意提高音量對裡面道:「我對你姐沒什麼不軌心思,我只是站在你徐大哥的兄弟立場上考慮。」說完才回過頭來,發現她目光剛從他下身收回來,不由輕輕蹙眉,「女人下流起來,也不比男人差多少嘛。」

  張汝蔓挑眉,毫無羞澀之態,大方地聳肩,「這有什麼?我從小在軍區男人堆裡長大,見多了他們大熱天的遛鳥、比大小,目測你這尺寸也見不得有多大。」

  她說這些的時候,半點羞澀作態也沒,目光坦蕩。黑毛衣,牛仔褲,衣袖挽著,手放在褲袋裡,怎麼看都英姿逼人。她一點也不覺得這話題有什麼問題,仿佛就是男人之間在討論。

  秦瀚霖好生看向她,仿佛發現了不該在地球上存在的物種。

  他喜歡風情萬種的女人,那些女人有成熟的風韻,懂得討好男人,知進退,該熱情的時候熱情,該纏綿的時候纏綿。她們擅長說露骨的情話,但說話時總媚眼如絲,暗含挑逗。可眼前的少女不一樣,她目光清澈坦蕩,仿佛在她眼裡,男人不過就是一種雄性物種,跟路邊的公狗沒有區別。

  而且,她發現他在看她,竟然還不覺得怎樣,微微仰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秦先生,說真的,我勸你平時沒事還是多練練身子骨的好。男人小點沒關係,最要緊的是持久。這是我們軍區的韓軍醫說的。」

  張汝蔓又加了一句,表示她這句話有理論和權威支持。但結果卻是,秦瀚霖徹底地臉黑了……

  他轉頭就走,對這女人表示無語!

  他這種行為,在張汝蔓眼裡無異於棄甲投降,她在男人身後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歡呼她的勝利,也唏噓鄙視他的落跑。

  卻見男人的步子停下來,頭也沒回,語氣不太好,「你要不要吃飯了!」

  少女的口哨聲變了調,明顯一愣,「你請我吃飯?」

  「記你姐的帳上!」男人語氣很差。

  「你!果然是小白臉。」少女怒瞪他一眼,跟著走過去。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聽不見,吵架的聲音卻還能隱約聽著。

  「小白臉比男人婆好。最起碼,小白臉可以找女人養,男人婆卻沒男人願意養。」

  「……」

  兩人的鬥嘴一字不落地落入房間裡,夏芍忍不住笑了起來,邊笑邊往男人懷裡偎了偎。卻發現男人的眸一直定定望著她。

  夏芍抬眼,發現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子上,她一愣,順著他的目光低頭,臉上霎時飛紅。她都忘了,兩人在一起相擁而眠,卻幾乎是坦誠相見的。而她兩度往他懷裡融了融,兩人此時已是緊緊貼在一起,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氣息的變化。

  但這一次她卻是沒躲避,而是輕輕一笑,手臂圈上他的脖頸,主動吻上了他的唇。男人的唇微涼,舌卻燙人,他明顯是一愣,睜著眼,感受著少女柔軟香滑的小舌如一條錦鯉般鑽入他口中,略帶羞澀但卻溫柔地吻他,惹得他胸膛沉沉起伏,氣息壓抑而粗重。他忍耐著,想要享受多一會兒她的主動,但卻發現比以前她不主動的時候更磨人。

  男人終是受不了地低吼一聲,翻身將她壓去了身下。

  房間裡又是一室激情……

  早晨,夏芍本該淩晨便醒的,生物鐘卻少見地不管用了,她一直睡到天色大亮,被張汝蔓叫著吃早餐的聲音吵醒的。她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痛,不由想起昨夜。昨夜雖然也沒突破最後,但他卻是折騰她到大半夜,身上全是他給的痕跡,最後她都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沉沉睡去的,只是記得睡去前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她就不主動了。

  看見晨光裡她粉白瑩潤的身子上滿是紅色印記,徐天胤的眸又深了深,但他卻是下了床,去浴室放洗澡水。夏芍只得告訴張汝蔓先去下面點餐,自己一會兒就下去。

  夏芍洗完澡換好衣服,便把徐天胤叫了進來,他有傷在身,碰不得水,泡澡是不成的。但昨晚出了不少汗,必須要擦擦。夏芍當然只負責幫他擦上身,但卻是拿著熱毛巾,順手幫他敷了敷身上的淤青,小心避過了腰間的擦傷,一點一點擦得仔細。

  徐天胤靜靜站著,任由夏芍圍著他轉悠,拿著熱毛巾在他身上敷敷擦擦,還說道:「一會兒吃完早餐,我讓公司的車送汝蔓回軍區那邊,師兄先留下,我去買點跌打酒回來再幫你擦擦。你腰上的傷雖說結痂了,但結得還淺,買繃帶回來纏兩圈護著比較好,過兩天再拿下來。」

  「嗯。」徐天胤點頭應下。

  兩人到了酒店樓下的自助餐區時,發現只有張汝蔓坐在那裡吃早餐,秦瀚霖不在。

  「他呢?」夏芍坐過去時問道。

  張汝蔓從餐盤中抬起頭來,帥氣一笑,勝利地一放手中叉子,「放倒了!」

  夏芍:「……」

  好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徐天胤已經把取好了餐的盤子端過來,夏芍才問:「放倒了什麼意思?」

  張汝蔓聳肩,「切!這男人真不行,打架不行,拼酒也不行!」

  「你們打架了?還是拼酒了?還是兩件事都幹了?」夏芍一垂眸,對徐天胤道,「他應該還在屋裡,去看看。」

  「哎,姐!」張汝蔓一聽一把拉住夏芍,向來直爽的眼神少見地閃爍了一下,接著便笑了笑,「有什麼好看的?醉鬼而已,在屋裡睡覺呢!他起來了還得跟我吵架,我可不想一肚子氣回軍區。那個,我吃飽了。要不,你先叫車送我回去?」

  夏芍輕輕挑眉,看著她,「你說老實話,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沒什麼事啊!就是昨晚我們出去吃飯嘛,然後回來的時候遇到幾個不長眼的小混混,我就跟他打賭,看誰揍的人多。結果他輸給我了,我就讓他喝酒,他自己沒用,喝了沒幾瓶就醉了,還是我做了一回好事,把他送回房間的。」張汝蔓振振有詞,眼神卻仍舊閃爍了一下,拉起放在自己身旁的小行李箱便說道,「要不,我就不用姐公司的車送了。我自己坐車回軍區,就這樣了啊,呵呵。」

  她說完就拉著行李箱跟夏芍告別,告別的時候倒是挺自然,還帥氣地伸出手來跟夏芍握手作別,「暑假之前,姐要是有空來軍區,我可以負責招待!」

  說完道了聲再見,就拉著行李箱出了酒店。

  夏芍哪裡會讓她自己回軍區,當即就讓徐天胤去看看秦瀚霖,自己追了出去,攔住了張汝蔓,給公司打了電話。車沒一會兒就開了過來,夏芍這才讓她坐上車走了。

  車子剛開走不久,夏芍回來,就見徐天胤跟秦瀚霖走了過來。

  秦瀚霖臉色發黑,一見只有夏芍一人在自助餐區裡坐著,就知道張汝蔓逃了,不由氣極反笑,「好!好!她敢逃!」

  「到底出什麼事了?」夏芍問道。

  「你應該問她!」秦瀚霖咬牙,看著夏芍,「她真的是你表妹嗎?你們姐妹倆的個性真是……差得遠啊。」

  「她說了啊。」夏芍一笑,把張汝蔓的解釋一說。

  果然,這說法是靠不住的,秦瀚霖一聽就眸中現出怒色,拳頭握得哢嚓響,笑著點頭,「她是這麼說的?好!很好!」

  她還學會撒謊了?

  她怎麼不說,昨晚巷子裡打架時候的板磚事件?她一時手滑,拍了他兩板磚!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到現在他的腳踝和後腦勺還疼!

  而且,拼酒那是在吃飯的時候,打架之前!誰後腦勺挨了一板磚還接著去喝酒?又不是嫌命長!

  再有,她那是好心送他回房?好心有把他摔去床上,手刀一砍,就讓他自己睡覺的?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他的剋星!他發誓他從小到大的修養,在她身上完全沒有必要用,別讓她犯在他手上!

  秦瀚霖笑得陰森,夏芍見了看看徐天胤,徐天胤不理秦瀚霖,只把餐盤推給夏芍,讓她吃早餐。

  卻聽秦瀚霖問徐天胤道:「他父親張啟祥是轉業軍官,下半年要安排在市公安部門述職是吧?」

  夏芍一聽就皺了眉頭,這才認真看了秦瀚霖一眼,「你們兩個的恩怨自己解決,別牽連其他。」

  「放心,我不為難她爸。」秦瀚霖一笑,牙齒雪白森然,「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爸在,我總能逮著她!犯在我手上……呵呵。」

  夏芍這麼一聽,才放心笑了笑,決定不理會這兩人的事了。感情是屬於兩個人的,要兩個人來走,他們是插不上手的。只要不鬧騰得太過,這條感情路,就讓他們慢慢去走吧。而且,這條路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剛剛開始。

  秦瀚霖這次是來青市任職的,任青市紀委書記,以他不到三十的年紀來說,仕途上的成績已算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了。

  夏芍看出他這從京城外放出來任職,印堂紅潤,口方唇紅,必定是政績斐然,且人際關係方面十分具有親和力,應當是能做出一番成績來的。

  但夏芍卻不知道這番成績,與曹立和楊洪軒有關。徐天胤把資料交給秦瀚霖之後,那些資料裡的內容,這段時間秦瀚霖已研究透,省紀委裡秦系的人已經暗中動作了起來,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秦瀚霖也沒想到,這個時機來得很快,在青市一中開學前三天,便來到了!

  夏芍提前返回青市,就是為了處理下公司方面的事,她先去了公司總部,孫長德已經在年後舉家搬來了青市,夏芍聽了聽公司對兩場拍賣會方面的安排。

  關於拍賣會,夏拍還是在東市舉辦,但五月份便有一次古傢俱和古玉的專場拍賣,就在青市舉辦!

  古傢俱這方面,陳滿貫聽夏芍的吩咐,低價收了很多黃花梨的傢俱回來,並在南邊省市買下了一大塊地,種植黃花梨木。這一次,只打算拿出一小部分來探探市場,但是徵集到的拍品著實不少。都是因為年前華夏集團的風頭和鑒寶節目的良好收視率,不少民間收藏者都紛紛送來藏品,希望能參加拍賣。

  公司的企劃案對這次拍賣的運作夏芍還比較認可,企劃部的人打算跟媒體合作,將民間送上來的拍賣品進行現場的專家鑒定,一來可以炒熱氣氛,二來在古傢俱專場拍賣之前,就可以把聲勢壯壯大。公司也聯繫了這方面的專家,打算跟電視台合作,專門開幾場古傢俱鑒定和古玉鑒定的方面的專場講座。先把民間收藏愛好者的熱情給調動起來再說。

  對此夏芍沒什麼意見,她只要求古玉藏品,凡是有送來的,在節目開始之前,要先給她過目。

  這個要求令公司的人多少有些不解,但是想到他們董事長在古玩鑒定方面的堪比專家的眼力,也就沒人有什麼意見了。公司的人只當是古玉難鑒定,董事長要親自把關,卻不知道,夏芍是想找含有吉氣的古玉佈置私人會所的法陣。

  說起私人會所來,過了年工地便也開工了,年前就開工了一部分,過年這段時間,艾米麗跟夏芍也一直有電話聯繫,定期彙報工地的進度。自從夏芍將那處地標段的天斬煞和反弓煞化去,工地上一切平安。工人們由一開始的戰戰兢兢,人心惶惶,到如今安安心心地開工,可謂一切進展順利。

  艾米麗對於工地上以前時常出事的事也聽說過,但未親眼所見,她是不信這些的,夏芍送去的風水擺設,她也只當是聽從老闆吩咐,只要不影響開工,擺著倒是無所謂。反正現如今一切順利,她今天來只是當面彙報一下工作。

  艾達地產現在還不合適曝光,夏芍見艾米麗還是要避著人的。兩人就約在望海風酒店,為了掩人耳目,艾米麗單獨開了間房,而沒有直接去夏芍的房間。

  當看見艾米麗發來的房間號時,夏芍才乘電梯到了她那一層樓,敲門走了進去。

  艾米麗依舊一身幹練的黑色女士西裝,夏芍一進來便與她握了手,「夏總,新年好。」

  夏芍聽了一笑,「今年在國內過年,你倒是學會了拜年了。怎麼樣?在這裡住著還習慣嗎?」

  夏芍邊問邊看向艾米麗,但卻是微微一愣。

  艾米麗是中德混血兒,她的面相與東方人的面相存在很大的差異,因而從她的面相上看出有事的準確性不是很高。但夏芍此刻看她唇角微微下垂,氣色上也有些偏暗,這在東方人的面相上,都是容易犯小人是非的面相。

  但夏芍不敢確定,於是便在跟艾米麗坐去沙發的時候,開了天眼。

  一看之下,夏芍不由蹙眉,眸色一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兩人剛坐下,夏芍便站了起來,且臉色不太好看,艾米麗不由一愣,也跟著站起來,問道:「夏總,怎麼了?」

  夏芍垂著眸,冷笑,「工地有工人要出事!」

  「什麼?」艾米麗一愣,看向夏芍,眉頭皺著,明顯不解,「夏總,我來的時候,工地上還好好的。」

  她說,工地上有人要出事,那就是說,還沒出事?

  可還沒出事,夏總是怎麼知道有人要出事的?如果她沒看錯,剛才兩人見面的時候,她還很高興,直到兩人坐下來的時候,她臉色變了的。也就是說,她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的!

  可是,她剛才一直和她在一起啊,她是怎麼知道的?

  艾米麗不解,「夏總怎麼知道的?您不是說工地有那些東西放著,不會再出事了嗎?」

  「風水上的煞氣容易化,人為的事故,如何能化?」夏芍垂著眸,又坐回了沙發裡,眸光變幻一番,便安靜了下來,吩咐,「你先回工地。」

  「人為?」艾米麗聽不懂了,「夏總的意思是,有人在我們工地上製造事故?」

  夏芍垂眸不答。確實是有人在工地上製造事故,不過,卻不是有人暗地裡在工地上動手腳,導致工人受傷的。而是有人收買了工地的工人,讓其自願在工地上操作的時候摔下來的!

  艾達地產在雇傭這些工人的時候,因為之前這塊地標總是出現事故,沒人願意來。艾米麗便與每個工人都簽訂了高額的工傷賠償合同,連薪水都比其他工地上高。工傷的話,艾達地產不僅要賠償很高的數額。而且,以前有人出事的事也會再次鬧得工地上人心惶惶。到時勢必會有一些工人離去,拖慢工程進度不說,新成立的艾達地產因為購得的是市裡的一塊心病,年底企業家大會的時候,省裡都很重視。

  艾達地產買下這塊地後,事故便沒再出現過,省裡市裡都對此寄予厚望。這工程成了,艾達地產便能在省裡地產行業生存下去,這工程要是毀了,各方面就不好交代了。

  對方這心思,可夠毒的!

  而有這樣心思的人,想也不用想是誰,必然是金達地產集團!

  曹立!

  夏芍瞇了瞇眼。

  在這件事上,夏芍還真沒冤枉曹立,這事還真是曹立授意的。

  曹立自然是不知道艾達地產跟華夏集團的關係的,但是他年前在企業家年會上出了這麼大的洋相,過年的時候,他姐夫連家門都沒讓他進!他大感顏面大失的時候,思來想去,都覺得那天是碰見艾米麗之後才晦氣的!

  要不是她出現,把夏芍從他身邊帶走,他也不會想去追,也就不會因為太急切而摔倒。至於他的腿為什麼會麻得站不起來,醫生也沒有什麼說法,而且之後也再沒出現過,曹立想不通,便不再去想這件事。

  他將市中心的地標賣給艾米麗本就是存了看她好戲的心思,既可以收回被牽制住的資金,又可以看著新成立的艾達地產陷入進去,死得不能再死。一箭雙雕的計策,他覺得很漂亮。但他沒想到的是,艾達地產接手這處地標之後,竟然一次事故都沒出過!

  曹立想不明白,他接下這塊地標的時候,曾經雄心勃勃,但卻事故出到直接爛了尾。這是金達集團多年來的恥辱!沒想到,低價轉給一個新成立的小地產公司,它的老總還是外國來的洋妞兒,要是被她把這塊地做活了,他還在地產行業有什麼臉面?

  艾達地產不能成功,無論是從金達集團的角度還是從曹立私人恩怨的角度,他對艾達地產都勢必會有動作。

  只是,他沒想到,他的計畫在實施前就已經被夏芍知曉了。

  艾米麗見夏芍不說話,便是說道:「夏總,到底是什麼回事。」

  夏芍這才抬起眼來,她抬眼時眸中已有笑意,「沒什麼事。就是有人買通了我們的工地上的工人,讓其出個事故。」

  話雖簡短,艾米麗卻是愣住。她不知夏芍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但身為艾達地產的老總,她自然深知這件事如果發生,對公司會有多大的不利影響。儘管她對夏芍怎麼忽然說起這件事來深表疑惑,但這話卻是好像給她當頭一棒!

  這件事,是她疏忽了!

  同行之間的競爭常有,艾達地產在招工的時候,薪水比其他工地高了兩成,連用工合同和工傷賠償協議都簽了,這對其他工地來說是很少見的事,同行有意見也是有可能的。

  「夏總,我立刻回工地去看看!」就算這件事不發生,也要預防!

  卻不想,夏芍笑著阻了她,「那倒不必。今天這事你就當不知吧。若是有工人受傷,一定要積極處理,不要讓人有什麼怨言。」

  艾米麗很是不解,但她已不是剛跟夏芍見面的時候了,見識了她吞了盛興集團的壯舉,她對這位老闆已發自心底的佩服,她的吩咐,勢必是有道理的。

  「夏總是不是有什麼安排?」艾米麗問。

  「看來,我們已經有合作默契了。」夏芍聞言讚賞地一笑,沖艾米麗招了招手,「你要知道,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這我聽過。我在大學研讀的時候,教授曾將中國的兵法在商戰中的作用,講過很多實例給我們聽。」艾米麗邊說邊走過去坐進沙發,聽夏芍在她耳旁一番吩咐。

  越聽,艾米麗的眼神便越亮,待聽完之後,向來嚴肅幹練的她,目光已有些狂熱,「夏總,您是位天生的領導者!」

  夏芍一笑,卻聽艾米麗問道:「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您的計畫聽起來就像是這件事真的會發生一般。您是怎麼探知到對方公司的競爭手段的?」

  「這對你來說可就屬於古老的東方神秘學的範疇了。」夏芍笑看艾米麗,「預測學。你只管回去等,準不準到時你就知道了。」

  夏芍自然是不能說用天眼看出來的,所以只得賣賣關子,反正艾米麗是唯物主義者,也不信這些。

  果然,她聽後露出怪異的眼神來。

  預測學?就因為這個,她就安排了下一步?若是不靈驗,那這樣精彩的計畫,豈不白費了?

  艾米麗鬧不懂,只得有些頭痛地搖搖頭。她跟隨的這位老闆,有膽識有魄力,聰慧,而且有著令人驚歎的大局觀。她是一個很成功的掌舵者,足以受人膜拜,但她同時又是一個唯心主義的神秘學者,令人不敢苟同。

  兩種身份加在她身上,令人很難想像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艾米麗猜不透,在她眼裡,她的老闆就是個謎題。但她卻必須按照她的指示去辦事了。

  艾米麗走後,夏芍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電視開著,徐天胤坐在沙發裡剝著松子。夏芍出去的時候他剛剛開始剝,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剝了一堆了。

  這幾天,徐天胤一直沒回軍區,夏芍曾問他不回去會不會有瀆職的嫌疑,他卻只是回了一句,「補休假。」

  這樣一聽,夏芍便明白了。因此這兩天徐天胤簡直就變成了她的私人司機,走到哪裡都是他開車接送,回來兩人就在酒店房間裡膩著。

  但今天她一回來,徐天胤便發現了她略微不同以往的神態,「怎麼了?」

  夏芍笑著坐過去,「沒什麼。地產公司那邊,有競爭對手想鬧點不入流的手段,我已經將計就計,讓艾米麗去安排了。」

  夏芍沒直接說是金達地產,但徐天胤又不是傻子,自然一聽就明白。

  男人把剝好的松子仁兒遞給她,一句話沒說,晚上卻趁著她去浴室洗澡的時候,拿出手機撥打了秦瀚霖的電話。

  夏芍並不知道徐天胤這邊有動作,她只是想起金達地產就心中冷哼,決定找點事給曹立做,也讓他常常焦頭爛額的滋味。

  工地上的事並非立即就發生的,但三天之後,夏芍卻是開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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