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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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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22:49 |只看該作者
第170章

  烏尚心中千回百轉,瞬間便衡量出得失。

  妖蠱可以慢慢謀劃,只要江郁齡活著,妖蠱就一直在她身上,並不用擔心像以往那樣遺失,所以當務之急先將蒼琢大人的命保下再說。

  「放過他可以。」奚辭緩緩地開口道,語氣冰冷。

  隨著他的落話,烏尚也看到了那隨時可以勒斷蒼琢脖子的盤龍藤鬆緩了力道,蒼琢半邊正常的臉原本因為窒息而漲紅,隨著空氣灌入,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咳通了氣後,睜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用嘶啞的聲音嘎嘎地道:「奚展王……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依然不會放過你!我們不死不休!」渾濁的雙眼閃爍著瘋狂和嗜血,還有掩飾不住的瘋狂殺意。

  因為他的話,原本鬆懈的盤龍藤又蠢蠢欲動。

  烏尚看得心中一急,忙不迭地撲過去用完好的手捂住他的嘴,朝站在盤龍藤上的妖道:「奚展王,你不必理他,我們會好好和他聊的。」

  蒼琢被捂住嘴後,用那雙嗜血的眼睛瞪著面前膽大包天的妖。

  烏尚卻突然一巴掌狠狠地扇了過去,將他扇懵了。

  其他的妖也被她這舉動弄懵了。

  在場只要知道烏尚的妖,都知道她曾經愛慕過蒼琢,後來蒼琢和奚辭大戰後受傷不知所蹤,烏尚為此傷心了好幾年,堅持要等蒼琢回來,一直沒有接受其他的追求者。

  這次烏尚的叛變,未嘗不是蓄謀已久,甚至為了將墨鱗從湖月谷引出來,不惜犧牲了金侯。可憐金侯還以為自己和烏尚是好朋友,和蒼琢是互相利用。

  看烏尚先前為蒼琢求情的模樣,便知她現在依然對蒼琢有感情的,就算現在蒼琢已經變成了半墮落的妖,依然不改初心。

  簡直是情比金堅,天地動容。

  曾經只要看過烏尚是怎麼對蒼琢的妖,都覺得沒有哪個妖女比烏尚更溫柔體貼了,那真是捨不得打、捨不得罵,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一樣,對蒼琢有求必應,簡直就像個萬能的准女朋友。

  然而,現在她說打就打,那狠狠的一巴掌,讓蒼琢半邊完整的臉已經腫成了包子一樣,連一向習慣了烏尚對他無怨無悔的蒼琢都懵逼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烏尚沒理會在場的目光,依然巧笑倩兮地看著奚辭,設法想要轉移奚展王的注意力。

  可惜這時那盤龍藤已經騰空而起,被盤龍藤捆著的蒼琢被拋甩了出去,烏尚頓時大急,想要攔,卻被狂掃過來的藤蔓擋住了。

  「奚展王!」烏尚急叫道,「如果你殺了他,我什麼都不會說!告訴你,只有我才知道關於如何解決江郁齡命壽之相的方法,金侯知道的那些不過是點皮毛,根本沒用!」

  奚辭眯起紫色的雙眸,冷冷地道:「我可以不殺他,但卻不能放了他。」

  烏尚是聰明的,瞬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殺蒼琢,卻也不會放了蒼琢,會將蒼琢囚禁起來。

  只要蒼琢在他手裡,任憑她再狡詐機變,計謀百出,她也無可奈何。

  她不敢拿蒼琢的命開玩笑。

  不得不說,奚展王這一手,瞬間便捏住了她的命脈,讓她不敢再起其他心思。

  烏尚頓時無話可說。

  妖崇尚自由,如果被一輩子囚禁在一個地方,縱使沒有墮落成邪惡的妖物,也會發瘋,生不如死。

  為了蒼琢,她只能聽從奚展王的話行事。

  「你可以走了。」奚辭說,並沒有急著詢問。

  烏尚捂著斷臂,站在那裡不說話,此時已是無計可施。她知道奚展王的做法,不過是不相信她罷了。

  他聽進了她的話,可也不相信她的信口雌黃,會逼得她無法再熬下去,親自去求他為止。

  其他那些追隨著蒼琢的妖,同樣被捆起來。

  這時,夜空中一聲鷹嘯聲響起,抬頭便見一隻身姿矯健的白鷹從月光下飛來,接著便見遠處又來了幾個身影。

  是林氏兄弟。

  林達帶著下面一串的弟弟過來,他們此時已經不是白天時人類的樣子,而是釋放妖力,完全變成妖類的模樣。長長的頭髮,蘭色的妖紋和蘭色的眼睛,輪廓還能看出人類時的五官,可是渾身卻像是發生了質的改變,變成了另一種生靈。

  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疲憊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沾了血或灰塵,可見剛才也經歷了一場混戰。

  林達看到斷了一臂的烏尚和被盤龍藤捆住的蒼琢,並不奇怪,心裡認定奚展王一定能對付這些叛徒,倒是墨鱗和江郁齡的出現倒是讓他有些吃驚,不過這種吃驚他很快便壓下,一板一眼地和奚辭報告今晚的情況。

  林達簡單地將情況報告完後,他下面那些活潑的弟弟終於像解禁一樣,七嘴八舌地開口了,最讓林達忍無可忍的是林玖。

  林玖見到郁齡那叫一個高興,直接蹦了過去,「大嫂!大嫂!沒想到你也來了,哈哈,今晚可真是熱鬧的,要是不來可要後悔呢!你是老司機了,對今晚的事情有什麼感想?是不是很棒很厲害?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像人類的CoSplaY?我初中時,和班裡的人一起去參加漫展,就變成這樣子,和他們一起去CoSplaY,他們還說我這妝化得好呢,還有頭髮、眼睛、妖紋,渾然天成,都說我戴的美瞳顏色非常漂亮……」

  郁齡:「……」

  這倒黴孩子,變成妖後好像更跳脫了。

  然後倒黴孩子就被他上頭的幾個兄長拖到一旁聯合鎮壓了,沒讓他再自來熟地湊過去。

  奚辭不管他們,冷冷地對林達道:「這裡交給你們。」

  林達一臉嚴肅地道:「您放心。」然後忍了忍,克制地問,「您的傷怎麼樣?」

  奚辭沒回答,直接摟著人就走了。

  那些藤蔓在他離開時,仿佛如破碎的幻影般,在原地中慢慢地消失,最後那漫山遍野的翠綠色藤蔓消失後,露出了裸露的山體,在月光下分外蒼涼。

  原本被藤蔓捆著吊在半空中的蒼琢被甩到水蟒身上,然後被水蟒用尾巴捆住。

  烏尚頓時息了去解救的心,果然奚展王不會給他們可趁之機,有墨鱗看著,根本沒法動手。

  水蟒卷著蒼琢,對林達嘶嘶地道:【小傢伙,這裡就交給你們了,奚展王現在受傷了,只怕這陣子不會太好。後續的事情你們處理吧,不管是人類那邊還是魔,你們自己處理就行。】

  林達更擔心了,嚴肅地點頭:「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水蟒很快便卷著蒼琢離開了,那群小妖們也跟著離開。

  等他們離開後,林達漠然地看了烏尚一眼,便查看現場,對於現場的山體崩坍的狼藉視若無睹,倒是在檢查地上那些妖物的死亡時,突然發現很多妖物是死在誅魔劍中。

  這種誅魔劍對於妖魔傷害性非常大,只有人類才會使用,它上面的氣息對於妖來說,十分難受,所以妖如果沒有達到一定的實力,極少會用這東西,而且作用也沒有握在人手裡的用處大。

  不必說,這些妖物一定是這裡唯一的人類所殺的。

  林毿也想到這個,清點了下妖物的屍體,倒抽了口氣,說道:「大哥,江小姐其實挺厲害的,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簡直兇殘。」

  「真的麼?」林玖蹦躂過來,笑得臉上蘭色的妖紋都蕩漾起來,「我就說大嫂厲害嘛!我決定了,我要和她一起混娛樂圈!一起賺大錢!」

  「別鬧!」林伍按住他的腦袋,看向正拿著自己的一條斷臂準備接回去的烏尚,說道:「烏尚的手是誰砍斷的?」

  「當然是江小姐了。」林毿回答,「除了那把誅魔劍,誰能將她的手切得這麼齊整。」

  林達看了一眼烏尚,沒有接這話,對幾個弟弟道:「行了,林伍你帶林玖清理這裡,林毿、林柒跟我來。」

  **

  另一邊,回到山谷後,郁齡看著倒在藤蔓上閉上眼睛不知生死的妖,手腳都有些發涼。

  這一幕,和夢裡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夢裡的她只有三歲,是懵懂的孩子,並不明白這代表什麼。

  而現在她已經清楚地知道,這隻妖傷得多重,重到他一回來後,就直接倒在地上,然後從地底冒出密集的藤蔓,將他托起來。

  他就躺在藤蔓上,宛若睡著了一樣。

  月色如水,靜靜地照亮了整個山谷,也讓她看清楚他蒼白的臉,白得像透明一樣,襯得那唇色仿佛要滴血似的豔,黑色的長髮鋪散其中,如千絲萬縷,牽動著她的心。

  郁齡就站在藤蔓前,如同小時候一樣看著他。

  在夢裡,年幼的自己少不更事,因為迷路,見不到家人滿心惶惑,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人,只想讓他幫自己找回家的路,忍不住想親近他。最後被他掐住脖子吸血時,害怕得渾身發抖,甚至影響到長大後的她。

  而現在,她依然有些害怕,卻又能想著,他這樣子,是不是要餵他喝點血呢?

  想著,她便走上前,攀著那藤蔓爬上去。

  這些藤蔓沒有像夢裡一樣拒絕她,或者是將她抽飛,而是非常親熱地伸過來蹭她,幫助她爬上去,來到他身邊。

  郁齡跪坐在他身邊,看了看他的臉,發現因為他的昏迷,那些紫色的脈絡已經縮回衣服中了,使得躺在月色下的妖看起來竟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

  她摸摸他的臉,冷得像冰塊一樣。

  接著,她將袖子擼起,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在乾淨的衣服內側蹭了蹭,然後放到他嘴前。

  聞到味道,他應該可以張嘴咬了吧?

  過了會兒,發現某隻妖沒動靜,郁齡將手縮回來,忍不住歎了口氣,看來不能指望他主動吸血了,需要找把利器放血才行。

  於是她爬下藤蔓,不理會那些藤蔓依依不捨的觸鬚,跑回木屋去找了把水果刀,重新回到山壁前的藤蔓前,在藤蔓的幫助下,爬到奚辭身邊,將手舉到他嘴前,拿水果刀眼睛眨也不眨地往手腕劃去。

  「你做什麼?」

  一隻手飛快地擋在她的手腕前,於是水果刀劃破了那只漂亮修長的手,在那手背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血珠子瞬間就迸出來了。

  他的血是紅色的。

  妖修煉出人形後,不管他們的本體是什麼,算是一種另類的血肉之軀,成為一種生靈。他們擁有人形,連血液都是紅色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脫胎換骨。

  郁齡嚇得趕緊將水果刀拿開,就怕水果刀再深一些,將他割傷。

  見他睜開眼睛,冷冰冰地看著自己,不知怎麼地,竟然沒有了害怕的感覺,用非常理直氣壯的聲音對他說:「放血給你喝!」

  「不需要!」他拒絕得非常冷。

  郁齡沉默了下,沒理他,繼續自殘。

  水果刀瞬間就被打飛了。

  他兇狠地瞪著她,一把將她按在藤蔓上,「我不需要!如果你敢流一滴血,我讓你下不了床。」

  郁齡:「……」

  這算毛的威脅!將她打得下不了床麼?還是將她用這種藤蔓捆起來?

  然後就見這妖男丟下她,就這麼拖著一群藤蔓跑了,其中一條小藤還將地上被打飛的水果刀一起卷走了,仿佛生怕她自殘一樣。

  郁齡孤伶伶地被留在山谷裡,有種被拋棄了的感覺。

  她不死心地朝著奚辭落跑的方向追去,很快發現這隻妖已經跑得沒了蹤影,這山谷很大,要是他真的刻意藏起來,她根本找不著。

  發現她真的藏起來了,讓她差點氣樂了。

  不就是喝點血嘛,用得著避她如蛇蠍麼?竟然還落跑藏起來。

  大小姐不開心。

  她都沒有覺得放血給他喝害怕呢,他竟然拒絕得這麼利索。

  她憋著氣站了會兒,決定不去找他了,返回了木屋。

  恰好這時,就見水蟒帶著一群小妖們回來了。

  郁齡眼睛一亮,忙跑過去,來到水蟒面前,然後發現自己在這條巨蟒面前,簡直脆弱渺小得一拍就飛。

  可能是經歷了今晚坐在水蟒腦袋上的拉風事件,她現在竟然不怕這條看起來十分可怕的水蟒,問道:「奚辭跑了,你們知道他去了哪裡麼?我可以去哪裡找他?」

  【什麼?奚展王跑了?去哪裡了?】

  【奚展王是不是去浪了?】

  【浪你個頭,奚展王還受著傷呢,怎麼可能去浪!】

  【就算去浪也不會丟下他老婆去浪!他們只會一起去浪!然後做一些不和諧的事情。】

  【什麼是不和諧的事情?】

  【小孩子家家的,問這麼多做什麼?去睡覺!】

  …………

  ………………

  小妖們嘰嘰喳喳地說著,可惜聽在郁齡耳裡,只是一群動物在叫。

  水蟒嘶嘶地道:【這我也不知道了,奚展王這次的傷得很重,他應該沒力氣去浪。】

  郁齡:「……」它們到底在說什麼?

  水蟒見她一臉深沉的模樣,反應過來她聽不懂它們的話,便晃了晃巨大的蛇頭。

  於是郁齡明白了,這群妖也不知道。

  接著,水蟒將小妖們都趕去休息了,而它也回了湖裡。

  整個天地間似乎又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郁齡站了會兒,抬頭時,發現此時月已西斜,很快就要天亮了。白天時累了一天,晚上又沒有睡多久,此時感覺到身體又累又餓,加上奚辭的落跑,讓她心裡憤怒之極,感覺快要支撐不住了。

  於是她爬回木屋,匆匆地去清洗了下,就爬上床去休息。

  臨睡之前,她惡狠狠地想著,明天看到那隻落跑的妖後,一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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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23:09 |只看該作者
第171章

  可能是太累了,這一覺,郁齡睡到了下午才醒來。

  醒來時,發現昨晚卷著水果刀落跑的妖已經回來了,並且爬上她的床,抱著她睡得正香。

  剛醒來時,她的意識還有些渾沌,眯著困盹的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才想起昨晚睡前這隻妖幹的事情,雖然睡了一覺氣消得差不多了,可仍是憋得緊。

  於是她伸手就掐住他的臉。

  就算是妖,臉上的肉也挺軟的。

  奚辭睜開眼睛,眼裡並沒有睡意,而是一片清明,仿佛剛才沒有睡著一樣。

  他側著臉看她,那雙濃紫色的眼睛裡含著柔軟的笑意,非常柔順地躺在那兒任她掐。

  這種無怨無悔一般的乖順,反而讓欺負妖的人類覺得沒勁,於是伸手將他一推,面無表情地說:「走開,不想看到你!」

  妖男睜大了那雙妖媚的眼睛,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仿佛不認識她一樣。

  郁齡已經趁機坐起身了,可能是睡太久了,身體都有些發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翻過擋在床外的妖男這座大山要下床時,被已經回過神的妖掐住腰拖了回來,死死地困在懷裡。

  「放開!」郁齡踹了下他的腳,掙扎著不讓他抱。

  妖男趴在床上,雙手自後摟著她的腰,叫道:「不放!你先說為什麼不想看到我?」

  「放開!」郁齡捂住肚子。

  「不放,你先說。」他膩到她身上,一臉委屈,雙手卻緊緊地摟在她腰上,連整個身體都恨不得與她緊密相貼。

  郁齡臉都要綠,「放開,我要上衛生間,等會兒再說。」

  聽到這話,他終於不情不願地放開。

  郁齡一得自由,馬上就沖進衛生間放水,得到解放的身體終於輕鬆了。

  差點被那妖男憋死。

  她在衛生間裡慢吞吞地洗漱,外面的妖男在敲著門,「郁齡,你好了沒有?」

  「沒有。」郁齡慢慢地洗臉,雙手沾著白色的細小的泡沫,聽到門聲,繼續道:「你敢擅自進來,我明天就回B市。」

  於是想要像昨天早上一樣破門而入的妖男只好歇了這個想法。

  先前他千方百計地想要阻止她過來,就怕她看到自己現在這種邪惡又噁心的模樣,會加深她的恐怖,說不定大小姐衝動之下又要離婚。現在卻反而不願意她離開了,生怕她一氣之下真的拎著行李回B市。

  他站在門前,盯著門,轉而道:「郁齡了,現在已經下午了,你一定很餓,想吃點什麼?」

  「睡飽了。」門裡傳來非常輕淡的聲音。

  不要臉的妖男被噎住了,訕笑道:「怎麼可能睡飽呢?睡覺也需要消耗的。」

  「不會,我只要睡飽了,就不會餓。」繼續輕飄飄的聲音。

  妖男無話可說。

  因為他想到她身體裡的妖蠱,這東西對於人類來說,雖然壞多於好,但只要有它在,她還真是能睡飽了,一直睡一直睡都沒關係,反正也不會餓。

  雖然她不餓,但奚辭依然認為作為人類,一天三餐要準時,這樣身體才會健康。

  所以他繼續道:「你今天想吃什麼?剛才白鷹他們送來了新的食材,我看了下,不如等會兒就做燒汁焗生蠔、雪蟹蒸蛋、泡菜牛肉鍋和辣炒四季豆吧。」

  裡面沒傳來聲音。

  於是妖男很滿意地走了。

  郁齡洗漱出來,換了身衣服,便打開房門出去。

  站在回廊上,她首先往院子裡看去,陽光下花圃裡的花依然開得燦爛絢麗,鮮花滿院,不遠處的湖邊是一群小動物們悠閒地在那兒玩耍,湖水碧藍,微風徐來,水波蕩漾,遠處青山樹秀,一派悠然寧靜。

  世界平靜寧和得讓人不禁感慨出聲,就像經歷了災劫後的寧靜,特別地讓人珍惜。

  郁齡看了一眼,忍不住勾了勾嘴唇,慢悠悠地往廚房走去。

  廚房裡飄來一陣香味,抽風機的聲音呼呼作響,她來到廚房門前,就見將頭髮紮成長辮子繞在頸項前的妖正站在琉璃台前嫺熟地處理食材,動作利落又優雅,如同在做一件非常賞心悅目的事情。

  鍋裡正蒸著米飯、熬著高湯,滿室都是鮮香的味道。

  明亮的光線下,光潔的現代化廚房與其中的妖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卻讓她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曾經讓她害怕到不敢正眼面對的妖,現在卻能讓她感覺到溫暖和幸福。

  只能說,人類真是一種複雜的感情動物。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面上卻依然非常冷靜。

  站在琉璃台前的妖將食材處理好,轉頭看她,神色溫柔得近乎柔媚,「再等十分鐘就好了,你再等會兒。」說著,他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遞給她啃。

  郁齡接過,就站在門口邊吃邊看他忙碌。

  越來越誘人的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原本覺得睡飽了的人類現在卻有種進食的欲望,忍不住在心裡期盼著開飯時間。

  菜做好後,郁齡端著菜到餐廳,決定吃飽了再和那隻妖聊聊。

  只是口腹之欲得到滿足後,她又懶得搭理那只昨晚落跑的妖了,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拿手機刷新聞和微博,就想這麼懶洋洋地渡過這個下午。

  當然,她這種想法很快就沒了。

  某個妖男像軟骨動物一樣膩過來,仿佛有肌膚饑渴症一樣,和她黏得緊緊的。

  「走開!」她推他。

  自然是推不開的,人類和妖的力氣壓根兒就不對待。

  郁齡轉頭看他,近距離看著,發現他的皮膚比昨天更白了,那種透明的白,仿佛用手輕輕一戳,就會將那脆弱的皮膚戳破,流出殷紅的血。

  「你真的沒事麼?」她忍不住問。

  「當然。」他大言不慚地回答。

  「那昨晚你昏倒的事……」

  「體力消耗太多了。」他輕描淡寫地說。

  郁齡看著他一會兒,不高興地問,「你昨晚跑去哪裡了?」

  奚辭呃了下,知道戲肉來了,一臉無辜地說:「也沒去哪裡,在山谷裡啊。」

  郁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他溫柔地朝她笑,眉稍眼角仿佛有無盡的溫柔妖邪,直到聽到她對他說「去給我拿把刀來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

  「要刀做什麼?郁齡,別鬧了。」他將她用力摟到懷裡,無視她的抗拒,聲音變得低沉,「你的血很珍貴,別隨便流血。」

  「我沒有隨便流啊,不是給你治傷麼?」

  「別說傻話,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他歎了口氣,「妖蠱對於妖的吸引力非比尋常,我無法保證,到時候會不會失去理智將你吸乾。」

  他的傷確實重,但沒有重到墮落成妖物的程度。可縱使如此,他仍是不能保證到時候,會不會失去理智,將她吸乾,畢竟妖蠱對妖的吸引力太大了。就算沒有吸乾她,也會讓她大量失血,對身體的傷害不言而喻。

  也是因為如此,當初他才會斷然拒絕金侯的要求。

  聽到這話,郁齡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一直拒絕喝她的血,忍不住道:「沒有這麼嚴重吧?」

  他朝她笑了下,意思卻不言而喻。

  他並不想試,寧願用這樣的方法慢慢地養傷。

  郁齡皺著眉,直到又被他整個人都趴在她身上,被他的重量壓得難受,不得不冷著臉推開他,然後不要臉的妖男反而振振有詞地說:「要不你靠著我?」

  郁齡呵呵一聲,起身換了個位置,繼續道:「好吧,這事先擱著,我們說其他的。」

  奚辭跟著挪了個位置,堅定不移地靠著她,親親她的臉,又黏黏她脖子的動脈,忍住那種甜蜜到殘忍的誘惑,舔著唇角說:「只要不讓我喝你的血,其他的你隨意問。」

  郁齡想了想,先說金侯的事,將昨晚半夜醒來,後來金侯潛進來的事情說了。

  奚辭依然懶懶地靠著她身上,微垂著眼睛,臉上紫色的妖紋使他縱使安靜地坐著,看起來依然有一種無端的妖冶柔媚之意,這在一個男性身上非常違和的東西,在他身上卻顯得如此自然,仿佛這是他與生具來的東西一樣。

  或者,這是作為妖的一種特徵。

  「原來你半夜就醒了,看來你還不算累。」他輕笑,豔紅的唇勾起,仿佛連聲音都是一種甜膩曖昧的氣息。

  郁齡的臉不受控制地發熱,她想自己現在的臉一定很紅,因為身邊這個妖一副愉悅高興的樣子,湊過來將那像花瓣一樣的唇烙在她發熱的臉上。

  郁齡不想和他討論這種東西,問道:「金侯是什麼意思?他說的通靈一族的人……是我外公麼?」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有些乾澀。

  「應該是的。」奚辭沒否認,神色變得有些悠遠,「我聽說過通靈一族,不過那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聽說這個族群在百年前就滅族了,我以前不太關注他們,所以不知道你外公原來是通靈族的後人。」

  「通靈族是幹什麼的?」她繼續問。

  「通靈,靈為天地鬼神,這一族人有一種天賦神通,可以溝通天地鬼神,縱橫陰陽,算是一種非常逆天的存在吧。」奚辭慢慢地說,「連天師都做不到的事情,通靈族的人卻能輕易做到,所以他們觸犯了某種天地法則,天不予其壽,必斷其血脈。」

  天不予其壽,必斷其血脈!

  這十個字,讓郁齡手腳發涼。

  「我媽媽……不管怎麼也逃不開這個死劫,就是因為如此麼?」郁齡忍不住問。

  「原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啊……」

  她明白了,原來外公曾經和外婆說的約定已經透露出太多的秘密,而她媽媽逃不開死劫,都是註定的,就連她,可能也不會活太久。

  同時也明白昨晚烏尚的話的意思,原來她是短壽之相,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

  「郁齡。」奚辭將她摟到懷裡,低頭吻她抿緊的嘴唇,「你不會早死的。」

  是的,她不會早死的,他會想辦法為她續命,和她分享生命,她不會死的。

  郁齡抬眸看他,下意識地笑了笑,笑容卻沒有多少高興。

  她整理了下思路,問他:「我外公會被人煉成鬼王,是因為他是通靈人麼?」

  「我不知道。」奚辭搖頭,他以前並不知道郁天競是通靈人,畢竟百年前,就聽說通靈族人已經滅絕了,不關心也是正常。

  也是經過這次的事情才知道,先不管烏尚他們是從哪裡得到這些消息,不過得知郁天競的身份後,倒是讓他明白了以往的疑惑。

  怨不得修羅墓的守墓者在知道郁天競時,輕易地就開啟修羅墓,為他們大行方便之門。想來,以郁天競通靈後人的身份,可縱橫陰陽,不管陽間還是陰間,他可自由往來,能認識陰間的鬼也沒什麼奇怪。

  想著,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腕上的渡厄鈴上。

  郁天競傳授給郁齡口訣供她驅使渡厄鈴,只怕這口訣也是他們郁家的東西,郁齡雖然身上沒有通靈族人的天賦,到底仍有其血脈,受到血脈影響,驅使法器並不算什麼。

  奚辭說不知道,郁齡並沒有失望,奚辭要是知道的話,以前就會告訴她了。

  她輕輕地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上次外公離開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那時候外公就在提醒我們了,可惜我不知道這世界上有能靈族的人,也不知道通靈族的人有這樣的天賦神通。」

  外公和外婆曾經的約定,其實並不是外婆以為的開玩笑,世界上真的有安魂鄉所在。

  作為一個通靈族的人,可以溝通天地鬼神,縱橫陰陽,那些非人間的東西,於他而言,可以唾手可得。

  安魂鄉、苦樂果、七情蠱、七苦珠……或許這些真的不是人間的東西,可只要是通靈族的人,卻能輕易到達得到。

  奚辭見她若有所思,拍拍她,說道:「你別想那麼多。」

  郁齡垂下眼瞼,將雙膝縮起來,下巴靠在膝蓋上,就像一隻小動物將自己團起來一樣,這是一種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她說:「奚辭,我心裡有些難受……我不知道怎麼救外公……連你現在受傷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又不肯喝我的血……我是不是很沒用?」

  她將臉埋進膝蓋裡。

  奚辭被她弄得心都要掏出來給她了,只求她不要做這種像被遺棄的小動物模樣,「沒有,你很好,你外公將妖蠱封在你身上,就是為了救你,你不用想太多,只要郁天競的鬼魂仍在,遲早有一天,你們還會遇到,遇時候我們努力一點將他救下來就行了。」

  她從膝蓋間抬起臉,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真的?」

  「真的!」

  郁齡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摟著他。

  她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雖然心裡仍是難受,不過卻明白難受無濟於事,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像他說的,努力準備好,下次遇到外公的時候,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先將外公收了再說。

  「既然外公是通靈人,那我和我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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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直到現在,郁齡才知道自己外公是什麼樣的存在,有什麼秘密。

  然後,她又忍不住疑惑起來。

  既然外公是通靈一族的後人,不知道在百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所有人都以為通靈一族滅族了,那外公為什麼在活著的時候,一直隱居在烏莫村,在妖的地盤中?要是外公被稱為通靈一族的後人,那她和她媽媽呢?

  她和媽媽也是外公的直系血親,算是他生命的延續,那她和媽媽是不是也算是通靈一族的後人?

  可她清楚地感覺到,她和媽媽都是正常人——妖蠱之身不算,甚至在今年三月之前,她都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天師有妖魔鬼怪這些存在,單單就以為從小到大總是嚇她的那些鬼怪就是頂天了。

  還有一點,外公為什麼要將妖蠱封印在她身上?

  難不成真像金侯說的那樣,外公為了破解後人的死劫,才用邪法將那什麼妖蠱封印在她身上的?

  一時之間,她不由得茫然起來。

  奚辭見她神色轉變,瞬間便明白她的心思,想了想,說道:「你和岳母都是郁天競的後代,應該也有通靈一族的天賦,不過你外公應該希望岳母作為一個正常人平平安安地活到老,所以沒有教過她關於通靈的術法,至於她知不知道你外公的身份,我就不得知了。」

  郁齡明白他的意思,外公死的時候,她還太小了,就算外公和她說什麼,她也不懂的。所以,就不知道媽媽知不知道了。

  奚辭繼續分析道,「至於你,想必他在你出生時,你外公通過什麼渠道知道你可能無法長壽,甚至可能會在幼年夭折,所以才會選擇將妖蠱封在你身體裡。」

  通靈一族可通天地鬼神,縱橫陰陽,就算郁天競去陰間看過生死薄,知道後代的命運走向,也並不奇怪。通靈一族雖不像天師們那樣能掐會算,看相測字,卻有自己的另一套神通。

  說到這裡,奚辭的神色有些複雜,終於想明白了以往的疑惑。

  自從喜歡上她後,他痛惜她的生命力比正常人要提前消耗,起初時並沒有將這些和妖蠱聯繫起來,雖然也曾疑惑是誰將妖蠱封印在她身上,後來隱約明白,她生命力的消耗可能和妖蠱有關,卻一時間不明白妖蠱起的作用。

  直到現在,終於明白,妖蠱封印在她身上,是為了給她續命。

  作為通靈一族的血脈後代,天不予其壽,必斷其血脈,只要通靈族的血脈不斷,必不會罷休。

  在郁天競和郁敏敏相繼死後,她變成了通靈一族的最後一點血脈,上天不會允許她活太久,必會想法收去她的生命力,所以才讓她的生命力比普通人而言,流失得更快,不出幾年,便會死去。

  郁天競作為通靈一族的人,縱橫陰陽,他能找到失傳的妖蠱並不意外。

  可惜,就算有妖蠱,她的生命力依然流失得非常快,上天要將通靈一族的最後血脈扼殺一樣,甚至可能不給時間她留下血脈。

  想到這裡,他的心緒不平,整顆心都絞痛起來,忍不住捂住嘴。

  郁齡從他的話中驚醒,轉頭看他,瞪大了眼睛,「怎麼了?」

  奚辭若無其事地放下手,笑道,「沒什麼,只是終於明白你身體裡的妖蠱是怎麼回事了。」

  郁齡盯著他殷紅如血的嘴唇,幾乎要以為這唇色是被鮮血所染了。不過她這段日子已經習慣妖的唇色都豔得像鬼一樣,倒沒有太過奇怪。

  摸著手腕上的渡厄鈴,她依然心緒難平,「你說的也有可能,可惜外公死得早,媽媽又在我五歲時去了,現在雖然收集完她的鬼魂,可惜她現在太虛弱了,無法和她交流。」

  要是現在能和媽媽交流,說不定能從她那裡知道些什麼,畢竟外公死時,媽媽已經是大人了,要是外公和她說過什麼,她應該懂的。

  理清這些事情後,郁齡仿佛看到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們一家推向一條註定的命運之路,直到所謂的通靈一族的血脈完全滅絕為止。

  這讓她有些黯然。

  奚辭不動聲色地將手中吐出的血掩好不讓她看到,面上卻笑著說,「不出意外的話,岳母很快就可以和我們正常交流了,到時候問她也一樣。」他低頭輕輕地用唇觸了下她溫潤的臉頰,掩住眼裡的信息。

  郁齡這才高興起來。

  「對了,昨晚我聽金侯的話,發現他知道的挺多的,要不要再去問問他?」郁齡說著,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對了,金侯呢?」

  「被林達關起來了。」奚辭摸摸她的腦袋,「今天早上我已經去見過他了,他知道的不過是一些皮毛,沒有什麼有用的,烏尚應該知道得比較多。」

  說著,他微微眯起眼睛。

  郁齡看了他一眼,不由也想到了烏尚昨晚說的話。

  說實在的,她心裡不是沒有觸動,可惜烏尚給她的第一印象太過工於心計,讓她有點懷疑烏尚是不是為了救那個蒼琢才會這麼說,可能是她的緩兵之計。

  烏尚這樣的妖,詭計多端,真話假話根本讓人分辯不清。

  奚辭聽到她的疑問,微微冷笑起來,「只要蒼琢在我手上的一天,烏尚就不敢睹,她會老實的。」然後朝她笑得甜膩而柔媚,整個世界仿佛都因為他蘇了,「我們只要等她上門就行了。」

  郁齡看他先是一副冷豔高貴到不行的模樣,轉頭又變成了妖豔賤貨的德行,頓時有些無語。

  她摸著旁邊的水果吃了口,見他用火辣辣的眼神盯著,便將剩下的半口遞給他。

  他眉開眼笑地吃了。

  這種所謂的夫妻情趣……

  郁齡有點兒不習慣,不過看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仿佛都能主宰他的喜怒哀樂,倒也讓她有種莫名的成就感。這種成就感,估計但凡是女人,都不能免俗。

  又餵他吃了幾口,郁齡想到什麼,問道:「對了,金金是誰?」

  奚展王像只無骨動物一般膩在她身上,邊吃著她投餵過來的水果,直到一盤水果沒了,方才說道:「金金是金侯和人類生的半妖女兒。」

  聽到人類和妖竟然能生孩子,郁齡震驚了。

  奚辭永遠對她的情緒第一時間能感受到,見她震驚的樣子,問道:「怎麼?」

  郁齡糾結了下,然後虛心問道:「人類和妖沒有生殖隔離的麼?」

  奚展王:「……」

  奚展王再一次被她弄得極度無語,看她一副虛心下問的樣子,深吸了口氣,說道:「妖最終修煉成人形後,變成血肉之軀,代表的是另一種類人生靈,不管是身體的結構還是體內細胞,和人類是一樣的。」

  所以,人類和妖的結合沒有什麼生殖隔離,可以孕育後代,這樣的後代一般被稱為半妖。

  郁齡又被科譜了一次常識,頓時覺得以往自己那些糾結有些可笑。

  自從知道奚辭是妖後,聽到外婆催著她和奚辭趁年輕生孩子時,她總認為他們是生不出來的,其實他們還是會有孩子的麼?

  可是他們以前沒有避孕,怎麼就沒懷上呢?

  接著便從奚辭那裡知道,人和妖雖然沒有生殖隔離,但想要孩子也不像人類之間那麼容易。

  接著,奚辭繼續說金侯的事情。

  奚辭其實不是第一個跑去人類世界和人類結婚的妖,在他之前,還有很多妖混在人類中,最後索性和人類在一起的妖不少。也是因為有這麼多的榜樣在,所以奚展王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人類時,便想方設法地去刷好感,第一時間將對方娶回家。

  金侯曾經和一個人類相戀結婚,生下一個叫金金的半妖,後來那人類因為意外死了,金侯非常傷心,將所有的感情都寄託在女兒金金身上,可惜金金最後也死了。

  聽到這裡,郁齡有些明白金侯當時的話了,她沉默了下,問道:「金金死的時候,金侯是不是求你讓金金來喝我的血救她?」

  「對,我拒絕了。」奚辭冷冷地說。

  郁天競將妖蠱封印在郁齡身上的事情,是瞞不了的,只要和她近距離接觸的妖,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異樣,更不用說那些沒有理智的妖物。要不是郁敏敏等人將她保護得好,只怕在沒有抵抗力的幼年時期,她就要被那些妖魔鬼怪給撕了。

  當時奚辭受傷,失去理智之下吸了她大半的血,差點害死她,由此激發了她體內的妖蠱的氣息,簡直就像在昭告天下,失蹤已久的妖蠱就在她身上。

  不過後來奚辭暗地裡為她護航,讓那些妖魔鬼怪都不敢打她的主意,方才讓她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

  見郁齡看著自己,奚辭抿了抿嘴。

  金金是兩年前死的,恰好那時,郁齡還在讀大學。

  金侯為了救金金,循著妖蠱的氣息找上在讀大學的郁齡,想要將她擄去給金金吸血時,被奚辭及時阻止了。

  後來金金死了。

  金金之所以死,並非是她沒有喝郁齡的血,而是因為她受的傷太重了,在閻王的生死薄上,已經註定了她的死期,除非她吸光了郁齡的血,進而吞了她體內的妖蠱,才能逆轉命格,得以續命。

  這原理就和郁天競將妖蠱封印在郁齡體內為她續命一樣。

  郁齡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她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要為了救一個她從來不知道的人,要犧牲她的生命?

  金侯是金金的父親,所以他可以犧牲其他人的生命救自己女兒,但郁齡又憑什麼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一個不相干的呢?她又不是聖母。

  奚辭就算當時沒有喜歡上郁齡,也不會同意這種不公平的事情,不允許妖出於私心隨便傷害人類。更何況他已經喜歡上郁齡,正潛在暗處裡偷窺她,怎麼可能讓她為了救金金而死?

  「一命換一命?」郁齡聽得訝然,然後總結道:「原來妖蠱也不是萬能的。」

  那麼多妖魔鬼怪都覬覦她的血肉,她還以為妖蠱是萬能的呢,原來只能一命換一命,哦,對了,還能拯救已經半墮落的妖。

  「妖蠱現在在你身上,融入你的血肉之中了,有些功效自然大打折扣了。」

  郁齡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站在旁觀者的立場,她同情金金年紀輕輕就死了。但站在自己的立場,她憑什麼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要用自己的命去救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要是她用自己的命去別人,外婆和爸爸怎麼辦?安姨和姨父豈不傷心死?

  奚辭見她有些不開心,也知道這種事情說了沒意義,便轉移了話題。

  等這場談話結束後,太陽已經落山了。

  月亮從東邊緩緩升起,出現在樹稍頭。

  隨著夜晚的到來,某隻妖也要出去曬月亮療傷了。

  「今晚去陪我麼?」奚辭就像個背後靈一樣黏在她身後。

  郁齡冷著臉,「不去。」

  「為什麼?」

  她睨了他一眼,嘴角翹起,露出一個可愛到惡劣的笑容,「你說呢?」

  接著拍開他,轉身走了。

  奚展王站著想了會兒,憑他的敏銳,自然明白她這是還計較昨晚他落跑的事情,頓時無話可說。

  到了時間後,奚展王依依不捨地出去了。

  過了會兒,是一根藤蔓暗搓搓地過來敲窗,等埋頭看劇本的人類轉頭看過來時,馬上討好地開了一朵又一朵紫色的花,芳香馥鬱,在月色下輕輕地顫著,美麗得如夢似幻。

  郁齡看了一會兒,馬上扭頭繼續看劇本。

  這下子,不僅那葉子都卷起來了,連花都一副要凋零的樣子。

  郁齡卻不為所動。

  直到看得累了,她覺得有些餓,想去削個水果吃,卻發現找遍了房子,都找不到一把水果刀。不僅如此,甚至連一把利器也找不到,好似一夕之間,屋子裡所有的利器都消失無蹤了,連廚房的菜刀都不見了。

  郁齡扭頭看向爬在窗口處一晃一晃仿佛十分得意的藤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有種氣笑了的心情,朝那藤蔓哼了一聲。

  她還記著昨晚那隻妖落跑的事情呢,害得跟著跑了大半個山谷找他,今晚還做出這種幼稚的事情。想要她去陪他,沒門,連窗也沒有!

  郁齡也不吃水果了,去喝了半杯水,然後洗洗上床睡覺了。

  每天只要到點了,不管在什麼環境,她都能很快便入睡,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困擾。郁齡很快睡著了,只是似乎在睡夢中,總能聽到有什麼東西敲窗的聲音。

  每當這種時候,她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耳朵,繼續睡得昏天暗地。

  一夜好眠,第二天精神飽滿,郁齡心情愉快地繞著湖跑步,順便去掏了兔子窩,和阿肥交流了下感情,方才回去洗漱吃早餐。

  相比她的精神飽滿,某個妖男簡直一臉衰怨。

  郁齡直接無視了。

  大小姐她就是辣麼地任性,心情不好,誰都能給臉色看。

  「郁齡,為什麼你不陪我?你不是特地過來陪我的麼?你自己一個人睡將我丟在外面是幾個意思?」變成無骨妖的妖男黏在她身上,一臉幽怨。

  「反正你都要跑的,我就不去了。」她矜持地說,大小姐她也是有原則的。

  「那我以後一定不跑了。」妖男一臉發誓的表情。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在他臉上親了下,「嗯,我相信你。」

  「那今晚……」他一臉期盼。

  「今晚你繼續堅持,我在家裡的床上陪你,雖然隔了扇牆,但也算是陪你了。」

  妖男:「……」

  就這麼被諒了兩個晚上,第三天,在奚展終於忍不住了,決定今晚如果她還不出去陪他,就要晚上派盤龍藤過來將她偷運出去時,山谷有客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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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發表於 2017-5-2 00:23:54 |只看該作者
第173章

  山谷裡的天氣似乎一直都是晴朗明媚的,從來沒有過壞天氣。

  清新的空氣,優美的風景,奇花異草,寧靜悠然,儼然人間仙境。

  郁齡漸漸地習慣了山谷裡的天氣和環境,同時也習慣了這裡居住的那些沒有化形的小妖,每天早上起床,只要起得早,她都會堅持去湖邊跑步煆練身體,或者是平時看劇本累了,也會出來走走,順便掏兔子窩,抱著肥兔子到處逛。

  這麼堅持下來,她都覺得身體健康了許多,比在城市裡還要精神。

  而且,自從經歷那晚的戰鬥後,山谷裡的那些小動物們看到她後,不再是一臉懵逼然後作鳥獸散了,而是漸漸地接受她,雖然仍是不太親近,卻也表達了十分的善意。

  不過雖然表達了足夠的善意,卻也好像很怕她,有時候總是哆哆嗦嗦的。

  郁齡雖然不太明白,不過她和肥兔子、紅毛松鼠現在相處得非常好,肥兔子就不必說了,有掏兔子窩的感情在,那是杠杠的。紅毛松鼠是因為那晚和她一起坐在水蟒腦袋上,加之後來她救了它,對郁齡那是非常親近的。

  午後,郁齡坐在院子裡的一棵老桃樹下的籐椅中,藤桌上擺著一本翻得頁面卷起的劇本,還有一壺清甜的果茶,一碟零食乾果,陽光從樹稍篩落下來,星星點點地跳動在地面上,清風徐來,樹搖影動,整個世界悠然而安靜。

  秋日午後的陽光依然明媚,卻沒有了夏日時的嚴熱。

  郁齡曲起腿搭在旁邊的矮藤凳上,腳尖一點一點地晃動著,矮藤凳旁擺著一個裝著各種食物的食籃,一隻肥兔子和紅毛松鼠正趴在食籃上勾著裡面的食物。

  郁齡趴在藤桌前,偶爾拿筆在劇本旁的空白處寫寫畫畫,將自己的感想心得寫下。

  「郁齡,我做了香草蛋糕,要不要吃點?」柔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郁齡依然伏案寫個不停,隨意地嗯了一聲。

  奚辭坐到她身邊的位置上,將看起來像藝術品般的蛋糕放到一旁,然後雙手撐著藤桌,支著臉,就這麼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側臉瞧,一雙上挑的眼睛像勾魂一樣,連眼尾處的妖紋都柔情四溢。

  郁齡被他看得寫不下去,只好放下筆。

  奚辭馬上將剛做好的蛋糕端過來,說道:「這是我特地做的,口感沒有那麼甜膩,你吃吃看。」

  郁齡吃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錯,這隻妖的廚藝天賦非常棒。

  看她一臉享受地吃著,趁著她現在心情好,奚辭柔聲道:「今晚去陪我好不好?」

  郁齡看了他一眼,繼續吃蛋糕,沒吭聲。

  他很不要臉地湊過去,張嘴叼住她手中叉起的一小塊蛋糕,綿軟香甜的味道在味蕾泛開,然後又吻了吻她,直到彼此嘴裡都是蛋糕的味道,她怒目而視時,挑逗似地舔舔嘴角,然後繼續低聲下氣地說:「你已經兩個晚上沒陪我了,今晚陪我好不好?」

  怎麼有人能將這種事情做得如此自然呢?一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挑逗妖媚的氣息,一邊又能像個小媳婦一樣低聲下氣,轉變得非常自然。

  郁齡有種無力的心情,再次無視了他勾魂的目光,堅持不為所動。

  奚辭知道她的脾氣,對自己人時容易心軟,但在為人處事上又有屬自己的原則和堅持,說不理就不理,不過兩個晚上罷了,在她看來,覺得還不夠。

  可奚辭卻覺得兩個晚上已經夠了。

  每天晚上一個人孤伶俐伶伶地坐在月光下,仿佛連天地都寂寞難抑。以前他受傷時,也是這麼挨過來的,可是自從享受過有她陪伴的日子,突然間就無法再容忍起來。

  她果然狠狠地讓他好看了,這種不搭理的懲罰,還真是要命。

  郁齡不想被他勾得心軟,左右看了看,突然說道:「好像有人來了。」

  奚辭早在對方進山谷時,就已經發現了,不過他並不想理會,直到她刻意提醒,只好不高興地轉頭看過去。

  林達帶著兩個弟弟林毿、林玖和烏尚沿著通向山谷的那條鵝卵石小路朝木屋走來。

  路上遇到一些小動物,林玖非常活潑地和小動物們打招呼,甚至跑去湖邊搔擾在湖底睡覺的水蟒。

  水蟒墨鱗雖然看起來非常可怕,戰鬥力也直逼那些大妖,甚至很多已經化形的妖都不是它的對手,它是一條對後輩非常寬容的老妖,年紀甚至比很多化形的妖都要大,只是因為一直沒能化形,所以才待在山谷裡。

  對於這些愛折騰的小妖,只要不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水蟒一般不會生氣。

  被林玖打擾了睡眠後,它睡眼朦朧地從湖裡浮出來,巨大的腦袋露出水面,嘶嘶地道:【小玖今天怎麼過來了?你不是應該上學麼?】

  「陪大哥和三哥來的。現在奚展王受傷了,我怎麼能丟下他去上學?上學隨時都可以,但奚展王卻只有一個,為了奚展王,就算逃學也沒什麼。」林玖義正詞嚴地回答道,不過下一刻又暴露了他的意圖,「嘿嘿,順便來看看大嫂。」

  【大嫂?是江小姐?】

  「對的,叫大嫂比較容易拉近親密度嘛,我以後可是要跟她混的。」林玖一臉興奮地說,「老墨叔,我不想讀書了,想跟著大嫂去混娛樂圈,聽說混娛樂圈不僅來錢快,而且這地方不講究學歷,只要有張好看的臉就行了。老墨叔,我這張臉長得還算可以,只要出名,應該很快就能撈到錢,到時候就可以到處去浪了……」

  水蟒看了一眼已經走到木屋那邊的林達等妖,說道:【小玖兒,讀書有好處,你不讀書了,小心小達他們揍你。】

  「可我看不懂人類的書,每次考試能考個50分就頂天了。我現在才高一,可那什麼物理、化學之類的,簡直就像天書一樣,我一點也看不懂,三哥給我請了家教,我還是不懂,太痛苦了……」

  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通後,他滿臉期盼地看著水蟒,「老墨叔,你能不能幫我說服大哥他們,讓我休學去混娛樂圈吧。」

  水蟒還來不及說話,林毿就過來將他拖走了。

  林毿朝水蟒打了聲招呼,拖著不省心的弟弟一起去木屋那邊。

  木屋的客廳裡,烏尚坐在沙發上,她那條被郁齡砍斷的手臂已經裝好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看起來竟然沒有異樣。

  烏尚的到來,郁齡和奚辭都沒有太過驚訝。

  以烏尚對蒼琢的在乎,她不敢輕舉妄動,這也是奚辭不著急的原因。

  要著急,也是烏尚著急,生怕奚展王一個不順心,就直接將蒼琢殺了,畢竟他們之間的仇怨,已經達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郁齡忍不住一直盯著她的手臂,想知道那條手到底是裝上假肢還是真的接上去了,難不成妖已經研究出什麼斷肢再生的技術,手臂被砍斷了,還能接回來?

  奚展王不高興地攬住她的肩膀,柔聲問道:「你看什麼?」

  「她的手。」郁齡非常誠實地說,一點也沒有揭人傷疤的不好意思。

  烏尚的臉色頓時不好了。

  那晚她計劃要捉走這個人類,好從她身體裡取出妖蠱救蒼琢,誰知在混亂中,卻被這個她看不起的人類砍斷了手臂。而且砍斷她手臂的還是一把誅魔劍,對妖的傷害非常大,現在手臂雖然已經接好了,但到底仍是留下影響,那斷口處一直疼痛難忍。

  林玖被林毿拖進來,聽到這話,馬上熱情地為她解說:「大嫂,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我們妖的四肢就算斷了,只要不超過十二個小時,都能接回去,一天就能長好了。是不是很厲害?」

  郁齡聽到這裡,明白不是妖有什麼斷肢再生的技術,人家這是屬自己種族的技能。

  她又看了看烏尚,明白烏尚遲了兩天過來,應該是先去接好手臂。

  烏尚的臉色很不好,不過很快又調整好心情,便朝看過來的人類嫣紅一笑,硬生生將那妖冶的面容添了幾分人類的和氣,瞬間讓被一群妖包圍的人類生出一種認同感。

  她知道江郁齡對於奚展王的意義,烏尚雖然心裡挺怨恨她砍了自己一條手臂,卻知道這個仇是討不回來了,而且不僅討不回來,可能以後還不能再對這人類出手,心裡雖然憋屈,不過她也是放得下的,很快便調整好心情。

  郁齡忍不住又看她一眼,不得不承認,這隻妖真的很會掌控現場的局勢,而且擅于利用周圍的一切為自己造勢,扭轉劣局,簡直就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達、林毿兄弟幾個坐到奚辭他們旁邊,形成一種拱衛姿勢。

  烏尚就坐在他們對面,顯得她有些勢單力薄。

  不過今天烏尚過來,是來投誠的,所以她隻身過來,沒有帶任何的手下,以此表達自己的誠意。

  可惜奚展王一向清高,對她的作態並沒有任何反應,只看結果。

  烏尚和氣地問:「奚展王,蒼琢大人現在怎麼樣了?」

  「還沒死。」

  烏尚嘴角蠕動了下,到底沒有問自己什麼時候能去看他之類的廢話,在她沒有拿出讓奚展王滿意的答案之前,奚展王是不可能讓她去看蒼琢的。

  她深吸了口氣,說道:「奚展王,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奚辭嗤笑了聲,「先說說通靈一族吧,你從哪裡知道通靈一族後人的事情?」

  通靈一族在一百年前就已經滅族,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也因為如此,郁天競隱姓埋名生活在烏莫村,一直沒有引起什麼注意,甚至連他也不知道郁天競的底細。如果不是那晚金侯為了達到目的揭穿了這事,奚辭可能要過很久才能知道。

  烏尚神色有些複雜,歎了口氣,說道:「一個人類告訴我的。」

  「誰?」郁齡冷冷地問。

  「我不知道。」烏尚抬眸直視她,「不過我覺得,那個人類可能也是通靈一族的。」

  郁齡吃了一驚,連奚辭都愣了下。

  自從知道郁天競就是通靈一族的後人時,他們都以為郁天競是唯一的後人了,哪想到這個世界可能還有其他通靈族的人。

  「當時那個人類找上我時,他戴著面具,將自己的氣息隱藏得很好。你們知道的,我想救蒼琢大人,想讓他重新變成妖,所以……」說到這裡,她無奈地笑了下。

  以烏尚的心計,她自然知道這個找上她的人類有多危險。

  應該說,膽敢和詭詐自私的妖作交易的人類,想必也不是什麼善茬,甚至可能比妖更可怕。可那時候,她知道蒼琢在二十年前和奚展王一戰,因為傷勢過重,已經半墮落了,可能不久後,他就會完全墮落成邪惡醜陋的妖物。

  為了救蒼琢,烏尚明知危險,也想要試一下。

  而這個機會很快就到來了。

  修羅墓的出世,將東方所有的能人異士的目光都吸引過去,修羅墓的事情根本無法隱瞞,異聞組為了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會隱瞞,甚至讓世人看到東方的能人異士對修羅墓的態度。

  最後潛伏在東方的魔攻擊修羅墓,導致任務差點失敗,也間接導致好幾個人類強者和大妖受傷。

  烏尚得到奚展王受傷的消息時,明白這件事情可能不簡單。

  不管是那些特地攻擊修羅墓的魔,還是找上她的人類,都讓她明白,有人精心策劃了這一切,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不過策劃這一切的,可能就是找上她的那個神秘的人類。

  可惜時間太短了,沒能讓她查清楚這其中的關聯,甚至聽說奚展王要回來養傷時,她便開始計劃起來。

  聽完她的話,奚辭思索了下,說道:「那人身上有什麼特點?你為什麼認為他是通靈一族的人?」

  烏尚搖頭,「每次他來見我時,都特地作過偽裝,那些所謂的特點,我想可能是故意洩露的。」

  這個分析很有道理,不管是奚辭還是林達等人都沒有對此多作評價。

  「不過,他藏得再好,也有破綻的時候。」烏尚說著,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直視奚辭,直言道:「奚展王,你應該明白我的本事,我可以潛伏在影子裡跟蹤,就算是天師也很難發覺我。恰好有一次跟蹤那人去到一個地方,偷聽到他和其他人的話。」

  「後來我看到那人使用通靈一族的術法神通,直接開了陰陽路,那路連著一個奇怪的地方,不過我當時怕被他發現,沒有跟上去。」說到這裡,烏尚又瞄了一眼坐在奚辭身邊的人類,繼續道:「說來,解決江小姐短壽之相的問題,也是我從那人口中聽到的。」

  直到她說完,屋子裡都沒有人開口。

  聽到這裡,他們已經明白為什麼烏尚能說她可以解決江郁齡的短壽之相的問題了,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可能那個和她接觸的通靈一族的人也在想法子為通靈一族的人延壽,說不定對方已經有了方法。

  林達、林毿一臉嚴肅,畢竟這事關江郁齡的命格之事,因為奚展王的原因,他們不得不慎重對待。

  林玖忍不住瞅著他家大嫂,心裡也挺揪心的。

  他還想跟著大嫂去混娛樂圈呢,希望她活得長長久久的,一起稱霸娛樂圈才好。

  奚辭靠著沙發,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敲著,沉思片刻,繼續道:「解決方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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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24:08 |只看該作者
第174章

  烏尚很快離開了。

  她離開之前,趁機提出要看蒼琢的要求,不過被奚辭拒絕了。

  烏尚明白奚展王的意思,在證實她所說的話的正確性之前,她是沒辦法再接觸到蒼琢,哪怕是蒼琢的一點消息。蒼琢是奚展王捏在手中控制她的命牌,偏偏她縱使明白這點,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讓她心裡有些急,卻不得不想辦法儘快地取得他的信任,轉變今後的計劃,主動去和那個可能是通靈一族的人類聯繫。

  不知道蒼琢怎麼樣了。

  想到那冤家的性子和行事方式,烏尚忍不住想歎氣。不明白自己英明一世,怎麼會栽在那蠢貨身上,偏偏栽得心甘情願。早知道他會淪落成半墮落的妖,當初說什麼也勸著他點,別和奚展王過不去。

  奚展王和蒼琢之間的恩怨,說起來簡單不過,不過是源于湖月谷的爭奪罷了,最後變成這不死不休的局面,雙方都有責任。

  烏尚經過湖邊時,看了看小木屋那邊,忍不住試探性地朝湖裡叫了一聲「老墨叔」,在水蟒露頭時,她說道:「老墨叔,蒼琢大人那邊,就勞煩您照看,能不能給他吃點好吃的?」

  【湖裡有的都可以給他吃。】水蟒嘶嘶地說,【你快走吧,別到處去忽悠其他的妖了,金侯那蠢娃娃被你忽悠得太慘了,以後還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水蟒看到這些年紀比它小,但化形比它早的妖,就像看自己的小輩,這群小輩們不聽話,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不知道哪天就讓人一窩給揣了,實在讓它頭疼。

  烏尚無法為自己做的事情反駁,只能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烏尚離開後,林達便和奚辭報告外面的情況。

  「那晚幫蒼琢他們攻擊我們的兩個人類是天師,分別叫趙海、趙平,是一個叫黑老大的人類的手下。昨天異聞組的人過來了,說在異聞組臥底的叛徒尹昱棠越獄了,這黑老大和尹昱棠是同一夥的,都是黑龍堂的天師。」

  與異聞組的天師接觸後,林達心裡大概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始末。

  尹昱棠是與異聞組對著幹的另一個民間天師組織黑龍的臥底,襲擊修羅墓的事情,只怕少不了那些民間的天師組織的人幹的,目的當然是和異聞組作對。至於他們這次為什麼會幫蒼琢,不用說也能明白,不過是想要他們自亂陣腳,好減弱妖的實力罷了。

  雖然人類和妖簽定了和平共處條約,但是天師與人類之間,依然有著難以調和的矛盾,並非所有的天師都像米天師那樣到哪裡都能混的,和妖相處得非常和諧。異聞組的天師能和妖一起合作,也不過是被天師守則束縛罷了,至於那些民間的天師,壓根兒沒有這個顧慮,私底下狩妖的動作不少。

  當然,也有很多妖私底下對天師出手,就看誰的本事高能逃得過。

  在西方教廷看來一片和諧的東方異聞界,其實並不平靜,私底下的陰暗更是不少。

  「尹昱棠?」郁齡有些驚訝,沒想到還能聽到這名字。

  林達朝她頷首,「這個天師有點本事,能從特殊部門重重把守的監獄中逃走,以後若是遇到他,你們小心一些。」

  最後的話是對兩個弟弟說的,林達從來不小瞧人類的天師。

  妖雖然有得天獨厚的天賦,強者如雲,但人類的強者同樣不少。

  這次襲擊事件,蓋因涉及到人類,異聞組那邊派了人過來處理,畢竟當時有些人類的失蹤,其中有妖魔的手筆,也要靠他們去處理,這些事情妖一向不管的。

  之後審問了那兩個人類後,林達很爽快地將兩個人類轉交給特殊部門的人,壓根兒不理他們的死活。

  說完正事後,林達便起身離開了。

  林玖眼睛轉了轉,對奚辭表示自己想要留在這裡的願望。

  「不行。」奚展王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他們夫妻倆在這裡住得好好的,不需要電燈泡。

  林玖轉頭看向郁齡,一臉哀求,「大嫂,你就讓我留下吧!我不想回去,大哥他們會將我丟回學校的,我好不容易趁這機會請了長假出來,要是回學校,直到過年我才能回來了。大嫂,我已經決定跟你一起混娛樂圈了,等過了年,我就去B市找你,我已經打算好了,以後唱歌演戲,一心一意賺錢……」

  「別說傻話!」林達皺著眉斥道,一張娃娃臉滿是寒霜,顯然不同意弟弟這種不思上進的行為。

  作為兄弟們的老大,林達是個嚴謹又上進的青年,拿到人類社會來看他的履歷,簡直就像是天才精英中的戰鬥機,霸道總裁中的表率,凡人們只有瞻仰的份兒。也因為如此,他對下面的弟弟要求十分嚴格,不允許出現這種不思進行取的存在。

  林毿見大哥生氣了,直接將不長進的弟弟捆了,堵住嘴,夾在腋下,朝奚辭他們笑道:「奚老大、江小姐,我們走啦,有空去我們那裡玩。」

  奚辭懶洋洋地挨著郁齡,壓根兒沒回話。

  郁齡倒是難得溫和地回了一聲。

  林氏兄弟終於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兩人窩在沙發裡,奚展王像沒骨頭一樣地靠著她,大半身體都壓在她身上。

  郁齡坐在那裡默默地想著剛才烏尚說的話,對於自己原來是個短命鬼的事情已經有了深刻的認識。

  事實上,這些天來她一直在思索著所謂的通靈一族,知道自己原來可能沒多少時間可活了,不禁有些茫然。

  自從知道人死後並不是終結,而是變成鬼後,她對於死亡並不是那麼害怕了,可是當看到奚辭一心期盼著她能繼續活,方才讓她有些遲疑。如果爭不過命運的安排,作為通靈一族的血脈,必須早死斷絕,以後奚辭怎麼辦呢?

  人鬼殊途,妖鬼亦然。

  剛才烏尚說,其實通靈一族想要延壽,根本沒有解決的方法,只能以命易命。

  只是不知道以誰的命,才能易她的命。

  這時,屬奚辭的聲音傳來,「別亂想。」接著,是熟悉的氣息,不容質疑地侵佔了她的呼吸,攪亂她的思路。

  郁齡伸手摟著他的肩膀,張嘴承接這個不太溫柔的吻,直到彼此都氣喘吁吁後,他將臉貼到她的臉上,稍微偏首,彼此的唇就能黏到一起的距離。

  郁齡眨眼看了他一會兒,突然道:「回B市前,我想去看看阿婆。」

  奚辭:「……」

  化身為黏人的妖男豔紅的嘴唇微微抿起,和她對視良久,決定避開了這話,說道:「晚上想吃什麼?」

  郁齡非常從善如流地點單,「清蒸大閘蟹、蛋黃焗蟹、照燒鱈魚。」

  「不能再吃蟹了。」奚辭用一種非常無奈的語氣說:「蟹是寒涼的東西,吃太多對你的身體不好。」

  「你怎麼知道?」

  郁齡有些驚奇地看他,還以為他不懂這些人類的學問呢,誰讓這隻妖在幾個月前,連她來大姨媽都不知道要注意什麼,還要特地紅著臉去問人,俞荔背地裡沒少拿這事說笑。

  「我什麼都知道,特別是對於你,你身上的每一個部位我都知道。」不要臉的妖如此回答。

  郁齡哼了一聲。

  吃完晚飯,天色還早,一人一妖手牽著手去湖邊散步。

  夕陽西下,霞光像鳳凰的尾巴,拖過天邊。

  湖邊照例有很多小動物在那裡玩耍,見到他們散步過來,紛紛讓道,然後聚在他們身後開始交流。

  平靜的湖面倒映著夕陽的光輝,波光粼粼,水波輕蕩。

  一隻巨大的蟒蛇頭從湖水中出現,狹長的眼睛看了過來,尾巴尖拍了下湖面。

  「墨鱗,下午好。」郁齡愉快地和它打招呼。

  水蟒嘶地回了一聲,對奚辭說:【這人類女娃娃膽子很大,不錯。】

  奚辭像是聽到自己被表揚一樣,高興得臉上的妖紋都像發光一樣,含著笑說:「這是當然。」

  【以後好好過日子,多生幾個娃娃,咱們妖不嫌孩子多。】水蟒繼續說。

  奚展王沒吭聲,臉有些紅。

  水蟒的尾巴又拍了下湖面,嘲笑道:【有什麼好害羞的?半妖孩子也很可愛的,能生就儘量生,老墨我喜歡小娃娃,要是你們抱回來,我天天陪他玩。】

  才不生那麼多,生一個就夠了!

  奚辭在心裡腹誹,他才不要孩子都佔據了郁齡的時間。

  郁齡一臉疑惑地問:「你們在說什麼?」

  一向不要臉的妖男吱唔道,「沒什麼,就是隨便聊聊,墨鱗誇你膽子大。」

  郁齡朝水蟒露出一個非常可愛的笑容,一本正經地道:「謝謝你誇獎,我忘記和你道謝了,那晚真是多謝你。」

  【沒什麼,奚展王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娃娃。】

  一人兩妖聊了會兒,水蟒又重新沉回湖底去睡覺了。

  散步回去,天色已經晚了。

  郁齡給親朋好友打了電話,和他們聊了下彼此的近況後,想了想,撥通了婁悅的號碼。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不過婁悅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疲憊,「大小姐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真稀奇呢。」

  「你好像很累,最近很忙?」大小姐難得關心一下朋友。

  「是啊,到處都是妖魔鬼怪,像雜草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哪裡有空休息?哦,對不起,沒有說你老公的意思。」婁悅補充了一句。

  郁齡不置可否,直奔主題,「我聽說尹昱棠越獄了,婁情現在怎麼樣?」

  婁悅沉默了下,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的?對了,聽說南方那邊不太平,妖的地盤被襲擊了,死了很多妖,你現在是不是在那裡?沒事吧?」

  婁悅知道奚展王受傷回南方療傷的事情,不過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人類沒法摻和,妖也不允許人類插手,所以也不知道妖的地盤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異聞組的消息一向靈通,對於她知道這事情,郁齡絲毫不奇怪,簡單地和她說了些這邊的情況。

  「原來是這樣,你沒事就好。」

  兩人聊了會兒後,婁悅才說道:「情情雖然沒放下尹昱棠,不過我們婁家的女孩子可沒這麼不爭氣,總會放下的。尹昱棠這人能在異聞組臥底這麼多年沒被發現,是個不簡單的人,這次你們那邊的事情,估計少不了黑龍那邊的人插手,你以後要小心。對了,你什麼時候回B市?」

  「月底吧,到時候要去拍戲。」

  「是在B市麼?」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的體質向來容易吸引妖魔鬼怪,小事也能被她弄成大事,去到哪裡都不太平。不過B市是異聞組的總部,又是歷代皇城,積累了不少帝王龍氣,龍氣鎮邪,沒有妖魔鬼怪敢在B市大動干戈,不用擔心。」

  郁齡撇了下嘴,說得好像她就是個禍害一樣。

  結束通話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郁齡轉頭看向蹲在一旁看著她的妖,默默地扭過頭,想要離他遠點時,就被一雙手摟住腰,然後那隻妖整個都膩了過來。

  「今晚陪我吧,沒有你,我空虛寂寞冷~」他膩聲說。

  郁齡:「……」

  「如果你不去,我半夜將你偷偷運出去。」

  郁齡:「……」

  最後,郁齡深吸了口氣,「你可以滾了!」

  奚辭非常失望地走了,一步三回頭,那模樣讓她有種自己好像是鐵石心腸的負心漢,拋夫棄家,渣出宇宙的渣女一樣。

  郁齡扭頭,繼續看劇本,耳朵卻豎起聆聽窗外的情況。

  果然不久後,又有藤蔓暗搓搓地過來了,攀在窗口那裡晃啊晃的,好一條妖藤。

  直到那妖藤晃得葉子都卷起來了,屋子裡的人類依然不為所動,慢吞吞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泡完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後,郁齡不由得懷念泡溫泉的感覺,決定趁著現在還在山谷裡,有空就去泡泡——前提是,自己一個人泡就行了,不想再經歷第二次那天的事情了。

  洗完澡,她擦乾了頭髮,打開櫃子,挑了一件毯子出現,然後在窗口的藤蔓繃直了葉子的不可思議狀態中,施施然地出了門。

  當抱著溫暖的毯子的人類毫無預警地出現的時候,坐在盤龍藤上孤獨地看著月亮的妖冰冷的臉上似乎流露出一絲情緒化的波動。

  看到那絲波動,郁齡心裡是甜蜜的。

  不管是人類形態的奚辭、妖化的奚辭、完全妖體化的奚辭,其實都是一樣的。

  受到本體的影響,性格雖然有所變化,卻依然是他本身。

  盤龍藤用一種迫不及待的速度將她送到了藤蔓上的妖懷裡,一雙冰冷的手臂緊緊地抱住她,將自己冰冷的臉貼在她臉上。

  「有些冷。」郁齡嘟嚷了一聲。

  冰冷冷的妖將毯子抖開,將她裹進去,然後將她擁進懷裡,為她擋去了秋夜微涼的風。

  「我今天來陪你了,高興麼?」她逗著他說話,對於這個冰冷冷又寡言的奚辭,反而有種想要逗他的衝動。

  他低頭看她,一雙紫眸仿佛凝了一層霜一樣:「高興。」

  郁齡:「……」

  要不是他抱得死緊,她都有一種他在嫌棄自己的感覺了。

  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有一點溫情,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然後她轉移了個話題,「奚辭,要是我哪天死了,你……」

  話還沒說完,勒在腰間的手力道大得讓她說不出來。

  可是就算他勒得緊,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他們逃避。白天時她不說,是因為不想看他仰鬱難過的神色,妖化的奚辭,不應該露出難過的樣子。

  「別勒得太緊,我難受。」她拍拍他,等他放鬆一些,繼續道:「烏尚說,那個通靈人的意思是以命易命,我覺得,可能不單單是以命易命,只怕是有條件的,你說會不會是通靈一族的人互相易命?」

  不然那人為什麼如此苦心孤詣地策劃了這麼多事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麼?甚至扣住了外公,將外公煉成鬼王。

  雖然現在沒有什麼根據,但她總有一種最後自己可能會被當成目標的預感。

  她一向有極旺的運氣,直覺有時候准得連自己都不可思議。

  「我不會讓你死。」他低聲說。

  郁齡笑了下,感覺到那冰冷的語氣中的壓抑,不再繼續這話題。

  和他說了會兒話,時間一到,郁齡將腦袋拱到他懷裡,靠著他冷冰冰的身體,慢慢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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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發表於 2017-5-2 00:24:21 |只看該作者
第175章

  自那晚過後,山谷恢復了往昔的平靜。

  郁齡的生活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依然是白天看劇本、上網、逛山谷,晚上則陪著某隻妖男夜在月下浪漫入睡,享受一種寧靜安然的桃源生活。

  如此又過了幾天,林玖突然跑來山谷。

  「奚老大、大嫂!」林玖笑容燦爛,一張漂亮的臉蛋在明亮的光線下,儼然像發光一樣。

  好一個青春洋溢的美少年。

  奚辭正懶洋洋地挨躺在郁齡雙腿上眯著眼睛假寐,聽到聲音不愉地睜開眼,問道:「你來做什麼?」

  一臉嫌棄的樣子。

  林玖委屈地說:「我就要回學校了,臨走之前來看看你們嘛。」

  一副走了可能就不回來的模樣。

  奚辭懶得搭理他,又將臉扭回來,繼續補眠。

  他晚上要在月下療傷,整個晚上不睡,一般都是白天補眠,妖幾天不休息也沒什麼,所以他一般在白天時補個兩三個小時已經足夠了。不過,如果能用這藉口膩在郁齡身上,他倒是不拒絕,一整天賴在她身邊都行,反正只要他喊累,她就不會拒絕了。

  奚展王終於點亮了如何一整天像無骨動物一樣賴在老婆身上的技巧。

  見客人上門,郁齡正要起身去廚房拿點水茶水招待,林玖忙說著不用,就自己熟門熟路地往廚房跑去了。一會兒後,就端著兩碟點心、蛋糕和一壺茶過來,非常自然地坐到他們對面。

  林玖給郁齡倒了杯茶,眼睛四處溜,看到桌上的劇本,一臉好奇,「大嫂,這是劇本麼?是什麼劇?」

  「歷史正劇。」

  林玖雙眼放光,開始東問西問,問的自然是關於娛樂圈的事情。

  郁齡打量他,十五六歲的少年,還有點兒孩子氣,在她眼裡就像個小孩一樣,說風就是雨,不愛學習。不過林玖確實長得很漂亮,五官精緻,有種屬少年人特有的乾淨純澈,就算在俊男美女如雲的娛樂圈,林玖的長相也是出挑的,很容易就讓人留下印象的那種。

  幾次見面,常聽他叫嚷著要和自己去娛樂圈混,郁齡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不過現在看來,她可能低估了中二少年的決心。

  等林玖終於滿足了好奇心後,他瞅著郁齡道:「大嫂,上次我說的話,你還記得吧?我已經決定了,等過了年,我會去B市找你的。」

  郁齡不置可否地問,「你大哥他們怎麼說?」

  說到上頭的幾個兄長,林玖有些憋悶,要是那些兄長能答應他不上學,他也不會到處蹦躂了。可問題是,他真的不喜歡學習啊,生來就缺少一根學習神經,每次考試都不及格,有什麼辦法?

  再學下去,也只是混時間罷了,還不如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林玖當下掰著手指頭說:「我大哥就是那種所謂的別人家的孩子,生來就是讓人嫉妒的,甭提他了。我二哥林次,雖然他化形晚,可誰讓他出生早,占了個二,將下面一干兄弟都壓下。可惜他的資質也不怎麼好,讀了個野雞大學就去花店給三哥打工贊經驗了,幸好他本性老實,對於給弟弟打工,也不覺得難受丟臉……」

  郁齡想起小縣城的有間花店的林次,終於明白林家兄弟這種魔性的排行和資歷了。

  林家兄弟的排行,按照的是出生日期來排的,出生早,卻不代表修煉速度快,能化形早,所以林次托出生早的福,在兄弟中占了第二的位置,可要論化形後的年齡,比幾個弟弟都要小的。

  林肆也是一樣,所以這兩個明明是兄長的,卻只能在有間花店給弟弟打工攢經驗。

  林玖和林次、林肆這兩個兄長一樣,都是沒有學習神經,在學校裡混得馬馬虎虎,林毿已經決定,等他畢業後,就將他放到花店裡去打工攢經驗,以後順便給他幾間花店當老闆。

  可誰知林玖嫌棄打工仔的錢少,不能滿足他當土豪的高逼格,聽說娛樂圈來錢快,躺著都能賺錢,可以風靡萬千少女,所以一門心思想要往那發展。

  想法是有了,可他這些年來被兄長們管束得嚴,對娛樂圈瞭解的不多,發現面前就有一個是混娛樂圈的,馬上來抱大腿。

  作為大腿的郁齡沒有說不讓他抱,但也沒有說讓他抱,見少年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過來,對他說道:「你要是能說服你兄弟讓你去娛樂圈發展,我可以介紹你進景安,景安很不錯,那裡有影帝影后坐鎮,資源也多,想要賺錢非常容易。對了,你有什麼才藝?」

  林玖滿臉放光,豪氣沖天地說:「我會打架泡妞,吃喝玩樂樣樣精通。」

  「這些我比你更會。」郁齡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

  林玖這才想起面前的人類可是江氏集團的大小姐,他家奚老大在人類看來,還是窮小子攀上白富美的,頓時也不好意思說自己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了,嘿嘿地笑道:「我會很多古典樂器,琴、簫、笛、塤、古箏、箜篌……」

  郁齡驚訝地看他。

  林玖生怕她以為自己吹牛,叫她等等,然後跑出去。

  不一會兒,抱了一把看起來頗有歷史的古琴、一支青玉簫、一個陶塤、一片樹葉進來,將它們放到藤桌上,然後依次用這些演奏了一遍。

  林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似模似樣,每一樣樂器都完整地演奏了一曲,最後那片樹葉讓他吹了一曲非常歡快的鄉間小調。

  在這過程中,他看起來非常自信,完全沒有被兄長們押著讀書的痛苦,有著屬他這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青春洋溢。

  表演完後,他一抹臉上的汗水,一雙烏黑的眼睛像放光一樣,忙不迭地問,「大嫂,怎麼樣?還可以吧?」

  郁齡點頭,雖然不是大師級別的,但意境非常好,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很難得。

  「你怎麼會這麼多樂器?」郁齡問,難不成妖比人類更多才多藝不成?

  林玖嘿嘿地笑著,「我要泡妞嘛,沒點本事人家女孩子哪裡會理睬我?」然後又愁眉苦臉地說:「不過可惜我練成了,大哥卻嚴厲禁止我在公開場合表演,到現在都沒一個女孩子聽過我演奏呢,大嫂你是第一個喲。」

  聽到這話,原本閉著眼睛睡覺的妖抬頭看了他一眼。

  林玖接收到這記眼神,馬上慫了,老實地道:「其實我是向奚老大學習的,奚老大都會,看起來非常有逼格,我也想變成這樣,一出手就讓女孩子迷上,所以就去學了。」

  所以,奚展王是因為清高地宅在家裡沒事幹,就搞點風雅的事情,而林玖完全是想學了去人類社會泡妞,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有逼格。

  郁齡驚訝地低頭,看著躺在她大腿上眯著眼睛睡覺的妖男,拉了拉他的頭髮,沒說什麼。

  「大嫂,你覺得我怎麼樣?」林玖忙不迭地問。

  郁齡贊許地道:「不錯,你的長相合格了,才藝是加分項,繼續保持。」

  林玖高興得歡呼起來,馬上道:「我就說嘛,連大嫂都覺得我不錯,那我真的很不錯,我要告訴大哥三哥他們,如果他們不答應,證明他的眼光還比不上大嫂,讓奚老大來修理他們……」

  興高采烈的少年很歡快地走了。

  等他走後,奚辭睜開眼睛,稍稍一挺身,雙手掐著她的腰,將她抱到懷裡一起躺在沙發上,親著她的臉說道:「我彈的比他好聽,你想聽麼?」

  郁齡推開他,「這種醋有什麼好吃的?」

  「我沒吃醋。」奚展王死不肯承認。

  郁齡從來不和他爭辯這種話題,起身伸了個懶腰,往外走去,一邊對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的妖男道:「我要去泡溫泉,你不許跟來。」

  沙發上挺屍的妖馬上一躍而起。

  不跟的是傻瓜!

  等夜幕降臨,郁齡手軟腳軟地被某個妖男抱回木屋時,忍不住朝他漂亮的下巴咬了一口。

  妖男一臉妖媚柔順,仿佛逆來順受,將她餵飽肚子後,又親親密密地抱著她出去曬月光了。

  郁齡坐在他懷裡,看著身邊的妖男一秒從妖豔賤貨變成冷酷美男,仍是有點兒不太適應,盯著他臉上仿佛凝了霜的妖紋,不由得有點懷念人類形態時的奚辭了。

  雖然這段日子面對的都是他現在的樣子,可她最熟悉的,仍是最初所見的那個清潤如玉的青年。

  「你什麼時候能恢復人類時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

  「再過段時間。」他冷冷地回答。

  「一段時間是多久?」

  「可能在年底吧。」

  郁齡鬆了口氣,年底他能恢復人類的樣子,到時候過年時,就能陪她一起回烏莫村過年了。

  她伸手摸了下他冰冷的臉,被他抓住手後,那種冷冰的溫度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握緊了她的手。

  郁齡沒有抽回來,而是將身上裹著的毯子拉開,赤著腳踩在盤龍藤上,那由藤蔓織成的網,非常密集,踩在上面的葉子上,感覺整個腳都有些涼。

  神色冰冷的妖坐在那兒,淡淡地看著她。

  紫色的瞳孔,倒影著踩在盤龍藤上的人類的身影。

  旁邊有根小藤蔓試探性地勾了下她的衣擺,郁齡伸手輕輕地捏了捏它,搖了搖,方才將它放開。這個舉動顯然刺激了其他的盤龍藤,整片山壁上的藤蔓無風簇動,葉子簌簌而響,追著她而去。

  郁齡嚇得一下子躥回了奚辭身邊,被他順勢地摟著後,窩在他懷裡探頭看去,發現那些盤龍藤已經懨懨地縮回去了。

  一時間,她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撩了幾次後,她終於玩夠了,窩到他懷裡睡覺。

  一個月的假期過得很快,除了那次襲擊事件外,日子過得風平浪靜,住在妖的地盤中,仿佛與世隔絕,基本是沒辦法感覺到外面的風雲變化。

  九月底,郁齡接到了《漢宮風雲》開機的消息,接著要進組。

  晚上,郁齡坐在盤龍藤上,聽著身邊的妖捏著葉子吹了一曲小夜曲,直到一曲完畢,她笑盈盈地看著他,說道:「我要走了。」

  他看過來,沒有說話。

  「這次我在戲裡的角色是個女二,漢宮裡的公主,和女主是好姐妹,不過最後出塞和親了,死在塞外,前期的戲份不少。」她慢悠悠地說,「等拍完我的戲份,估計天氣也冷了……」

  說完,她將臉挨到他的肩膀上,被他順勢摟住時,她笑著說:「我讓人幫訂了後天晚上的機票。」見他依然冷冰冰的,她推了他一下,「喂,說句話啊。」

  「說什麼?」他冷冷地道。

  「你會不會捨不得我?」

  「嗯。」

  「嗯是什麼意思?」她不依不饒地問。

  他的回答是,直接將她摁壓在藤蔓上,低頭就吻過來。

  第二天,郁齡剛起來,就被幽怨的妖男纏住,「別回去了,你捨得將我孤伶俐伶地留在這裡麼?」

  郁齡拍拍他,「別鬧,這是工作,我要賺錢養你。」

  「能不能推了?」他打著商量,「要不付違約金吧。」

  郁齡沒理他,直接起身。

  一整天,郁齡都無視了身邊的妖男幽怨的眼神,逕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反而是妖男最後自己不知道怎麼辦了。

  奚辭很想直接霸道地將她留下,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反正妖只追求本心,貪享歡愉,怎麼高興怎麼來。可他清楚地知道她不喜歡這樣,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要是他真的強硬地將她留下,她估計會留下,但以後就不好說了。

  郁齡晾了他一天後,見火候差不多了,對他道:「你不想和我分開,也可以。」

  奚辭並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看她,知道她還有下文。

  「我的血挺多的,失去個幾百毫升應該也沒事。」郁齡用一種非常輕快的語氣說。

  「不行!」他拒絕了這個提議,抿緊了嘴唇,連臉上的妖紋都嚴肅起來。

  這段日子,郁齡已經領教過他的脾氣,對於他的拒絕並不意外。

  事實上,她也嘗試了好幾次要將自己的血放給他喝,可惜沒一次成功的,他盯她盯得非常緊,根本不給她機會,連她流一滴血的可能性都沒有。

  郁齡看了他一會兒,湊過去親了下他的臉,非常和氣地說:「所以,明天你就送我去縣城看看阿婆,接著送我去機場吧。」

  妖男一臉憋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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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24:36 |只看該作者
第176章

  一大早,郁齡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等她收拾得差不多,就見只膚色蒼白的手按在行李箱的蓋子上。郁齡抬頭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眉頭挑了下,似乎在看這妖男要怎麼作死。

  「真的要走?」妖男一臉委屈的表情,顯然經過了一天一夜的沉澱,還是沒能看開。

  「不是說好了麼?」郁齡淡淡地道,不為所動。

  「什麼說好了?完全沒有說好麼?我根本沒答應你離開。」奚展王非常激動地說。

  郁齡沒理他,將他的手拿掉,合上行李箱的蓋子,將安全鏈拉好,然後對蹲在面前的妖用平平靜靜的語氣道:「我餓了。」

  奚辭一副要吃了行李箱一樣的吃人目光移到她臉上,馬上變得溫柔多情,變臉速度之快,簡直讓郁齡歎為觀止,乖乖地任他拉著自己起身去餐廳吃早餐。

  她覺得,自己能這麼快就適應了這個妖男,多虧被鬼從小嚇到大,現在才能這麼淡定。

  早餐非常豐富,用特製的青花瓷的餐具裝著,在明亮的光線下,宛若藝術品。

  郁齡拿出手機拍了一張,上傳到微博,然後在下面說了一句:大家早安!

  微博一發出去後,馬上就有幾十條留言,大多都是上班族,紛紛來點贊道早安的,也有被堪稱藝術品般的早餐給吸引過來的路人甲。

  這幾個月時間,郁齡雖然一直在拍戲,但名氣卻不斷地上升,起初是因為和葛濱的視頻太過撩人,其次是她進了《狂俠》劇組後,公司有目的的包裝,特別是俞荔高調地去探班,花瓶女神的閨密的身份,又讓她紅了一把。

  相信等電影上映時,那時就是她真正大紅的時候。

  郁齡對此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網上除了一些公開的資料外,她的私生活並沒有因此受到什麼太大的影響,工作上有安茹幫她把關,除了拍戲外,沒有需要她煩腦的事情,所以壓根兒沒有什麼名人的困擾。

  都住在這種連人類都進不來的地方,哪裡有什麼名人的困擾?也因為生活是這樣,讓她壓根兒沒有感覺。

  她的微博的關注量在這段日子,也以一個平穩的速度上升,粉絲們都是那種萌萌噠的屬性,黑子雖然有,可總是堅持不到底,就被粉絲們擠兌走了。

  郁齡偶爾心血來潮時,也會發微博,不過大多數都是關於吃的和她所見過的美麗的風景,讓她的粉忍不住總是在猜測她跑到哪裡去了。

  吃過早餐,郁齡回房去拎行李箱。

  奚辭跟在她身邊亦步亦趨,依然是滿臉不高興,不想她離開,但卻無法阻止她離開。

  至於和她一起返回人類社會的代價,他更不想用支付,這比讓他自己流血更難受。

  所以,他在無法阻止後,只能陰著臉。

  郁齡轉身看他,妖的長相過於妖冶美麗,沉下臉時,顯得更妖邪了,一看就是個非人類,給人一種心驚肉跳之感,不過郁齡已經熟悉了他這模樣,倒也不怕他。

  她上前一步,伸手摟住他的腰,貼到他懷裡,抬頭盯著他的臉,聲音放緩了幾分,「我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的。」

  那是必須的。

  「等我拍完戲,我就過來陪你。」她繼續道。

  那是必須的。

  「行了,別不開心了,送我出去吧,我不認得這裡的路呢。」

  他低頭看她,神色有些漠然,幾乎與夜晚時在月光下完全妖體時一模一樣,只是此時他的身體是溫暖的,有血有肉。

  郁齡踮起腳,親了下他豔紅的嘴唇,直到他摟住她的腰,掌控主動權。

  勉強將某個妖男安撫好後,郁齡和他一起出了木屋。

  郁齡先去了湖邊,在周圍轉了轉,直接掏了兔子窩,將肥兔子掏出來,對它道:「阿肥,我要回去拍戲了。」

  原本被打擾了睡眠而有些不開心的肥兔子正要炸毛,聽到她的話又是一驚,忍不住嚎了一聲:【你要拋棄奚展王了?!!】

  肥兔子這一叫,可謂是驚心動魄,山谷裡所有的小動物們都驚動了,跑出來,紛紛看著湖邊的這一人一妖,發現奚展王拎著個女式的行李箱滿臉陰鬱地站在那兒,頓時相信了肥兔子的話。

  這人類要拋棄奚展王走了,所以奚展王才會辣麼不開森。

  腫麼辦?

  郁齡不知道肥兔子嚎了什麼,揉揉它的腦袋,朝湖裡叫了一聲:「墨鱗,我要回去拍戲啦,以後再來看你。」

  平靜的湖面泛起陣陣漣漪,很快便見巨大的水蟒從湖裡露出腦袋,嘶嘶地道:【要走了?不陪奚展王生娃娃了?】

  郁齡聽不懂它的話——幸好也沒聽懂,逕自解釋,「上個月就談好的,已經和對方簽約了,不能言而無信,所以我要回去拍戲,等拍完這部,我會休息一段時間,有時間再過來看你們。」

  這話不僅是解釋給墨鱗聽的,也是解釋給奚辭聽的,省得他心裡不痛快。

  要是安茹聽到這話,一定氣得罵她。

  才拍這麼兩部戲,而且還不是主角,戲份都不吃重,壓根兒談不上辛苦,可以繼續再拍戲,根本不用休息什麼,可她卻大言不慚地說要休息,讓那些兢兢業業地一年到頭趕通告的明星情何以堪?

  水蟒是個有責任的妖,聽了她的解釋後,倒沒有像肥兔子那樣誤會,朝她晃了晃大腦袋,說道:【行吧,下次有空過來玩,湖裡的魚和螃蟹都給你留著。】

  和山谷裡的小動物們道別後,郁齡挽著奚辭的手,往山谷外走去。

  一路上,郁齡都在試圖讓某只現在心情陰鬱的妖高興,還主動附上幾個吻,才讓他的神色舒展一些,問道:「我們怎麼離開這裡啊?」

  站在山谷前,她放眼望去,群山環繞,壓根兒沒有路,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奚辭打了個忽哨,郁齡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就見一隻體型巨大的雲豹鑽了出來。

  雲豹來到他們面前,奚辭將行李箱丟到它背上,便讓它離開了。

  郁齡:「……」

  好大的雲豹!娘的,真是嚇死爹了!

  郁齡第一次看到這麼大只的豹子,雖然那晚蒼琢發動襲擊時,周圍也有很多動物,不過那些都是居住在山谷裡的小動物的居多,其他大型的動物都在外圍,根本沒有見到。乍然看到,還真是嚇人。

  奚辭將她背了起來。

  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穿過重重山脈,來到一條位於群山間的公路前,路旁停了一輛車,是那晚奚辭接她過來的那輛車,車子旁放著她的行李箱,顯然那只雲豹比他們提前過來了。

  車子看起來很乾淨,沒有什麼落葉和灰塵,郁齡覺得應該是山裡的妖幫著看車維護的。

  將行李箱塞進車子後,奚辭開車送她離開。

  一個月前郁齡過來時是在大晚上,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現在是白天,倒是讓她看清楚了這一路上的環境,以及這條貫穿了整個山林的路。

  當車子開過一條由重重藤蔓交織成的懸在兩座山峰上的路時,郁齡有點肝顫,很擔心藤蔓會不會支撐不住車子的重量,然後車子從半空中摔到下面的山澗,這個高度可是會摔死人的,當然,也能摔死妖的。

  等車子平安地開過後,郁齡往回看,發現那條由藤蔓搭成的天橋已經沒了,那些藤蔓爬滿了山壁,仿佛正常不過,要是沒有親眼所見,根本無法想像。

  看到這一幕,郁齡明白怨不得人類進不來,光就是這無處不在的妖和妖植,還有那些隱藏起來的路,就夠人吃不消了。

  車子行了大概三個小時,終於從一條隱秘的路出去,回到人類修的公路上,往縣城開去。

  這一路顛簸,郁齡精神有些不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說道:「怎麼不將路修一修?」不說那些由各種植物自動生成的路,有許多沿著山體開挖的路,都是泥路為主,顛簸得夠嗆。

  「會開車回來的妖不多。」奚辭回答道。

  郁齡無言以對。

  「不過可以讓林達聯繫些工人來將路修一修也不錯。」奚辭補充道。

  郁齡翹起嘴角,要不是他正在開車,都忍不住親他一下。

  到了午時,終於回到縣城。

  奚辭將車子停在老街口處,盯著她看。

  郁齡主動湊過去親了他一下,說道:「這次就委屈你啦,等你恢復人類的樣子,咱們再一起去看阿婆。」

  奚辭知道自己現在這模樣不宜讓人類看到,只能無奈地點頭。

  郁齡下了車,往老街的那棟房子走去。

  表姐郁官珊的婚期定在十一期間,為此外婆最近都住在縣城,打算等婚禮過後再回村子裡。

  郁齡進門就見到站在廊下的金剛鸚鵡,它非常高興地飛了過來,「哎喲,美女你怎麼回來了?奚展王呢?」

  「在外面呢。」郁齡小聲地說,看了看屋子裡頭,聽到廚房裡傳來的聲音,知道外婆在做午飯,繼續小聲地道:「奚辭現在的樣子不好讓阿婆看到,鸚鸚,你千萬別說漏嘴啊。」

  金剛鸚鵡知道奚辭受傷的事情,它趕緊道:「美女你放心吧,鳥可是個嘴嚴的鳥,從來沒在老太太面前說漏嘴過。」

  郁齡表揚了它一聲,便進了屋子。

  外婆看到她突然回來,十分高興,往她身後看了看,沒見到外孫女婿,忍不住問,「奚辭呢?怎麼沒和你回來。」

  「出差了。」郁齡繼續萬金油答案。

  陪著外婆一起吃了頓午飯,和她老人家聊了會兒,知道她最近身體健康,前些天還去醫院檢查,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後,郁齡心裡非常高興,叮囑道:「阿婆,我寄回來的那些營養品你可要記得吃,要是捨不得吃放在那裡,很快就會過期的。」

  外婆是個節儉的,聽到她這話,好笑地道:「行了,我知道了,最近都吃著,我一個人哪裡吃得了這麼多?以後少寄一點。」

  郁齡笑嘻嘻地說,「不僅是我寄的,還有我爸買的呢。」

  外婆臉拉了下來,頓時有些不高興,不過看到外孫女笑眯眯的樣子,也不好說江禹城的不是,轉移了話題,「還有幾天就是官珊的婚禮了,你到時候有沒有空過來?」

  郁齡有些無奈地道:「阿婆,我可能來不了了,到時候開機後要進組,走不開,你幫我給表姐封個大紅包就行。哎,等會兒我過去看看表姐,恭賀她一聲吧。」

  接著又將自己近期的工作內容和外婆說了。

  外婆聽得津津有味,不斷地點頭道:「我家郁齡也要上電視了,到時候我一定叫全村的人一起看,給咱們家阿齡捧場。」

  郁齡頓時有種謎之羞恥感,「其實也不用……」

  聽說她等會兒要坐飛機回B市,外婆除了擔心她趕來趕去累著身體,倒也沒說什麼。

  接著郁齡和外婆一起去郁六叔家探望在家待嫁的表姐,坐了一會兒,看時間差不多,和外婆擁抱了下,趕緊離開了。

  外婆一直將她送到路口,最後被郁齡勸了回去,就怕外婆一路送到老街口,到時候看到奚辭怎麼辦?

  她擦了把汗,回到車裡,見車裡的妖直勾勾地盯著她,解釋道:「剛才和阿婆一起吃午餐,又去了六叔家看表姐,表姐的婚禮在十一假期,過幾天就到了,所以和她聊了會兒。你餓了麼?咱們去吃飯吧。」

  到底心疼他現在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類社會中。

  奚辭嗯了一聲,倒沒有為等她太久生氣,知道她對外婆的重視,這麼快就回來讓他有點吃驚,吃驚過後,明白她是為了自己才縮短了時間,心裡自然是高興得快要放飛自我。

  可惜,現在在人類社會中,只能克制。

  郁齡讓陳助理幫訂的機票是在晚上七點,所以在這段時間,她都和奚辭在一起。

  直到時間差不多,奚辭將她送去機場,車子在機場的停車場停下後,他並不急著開門讓她離開,而是探身摟著她摟的身體,溫暖的唇輕輕地吻著她的臉和耳珠。

  他的動作不帶任何的情欲,只是單純地想和她溫存。

  「你一定要每天都想我。」他說。

  「嗯。」

  「不准和其他的男人男妖男鬼勾搭。」

  「……嗯。」

  「誰給你不痛快,你記下來,讓蘇鸞去嚇他,回頭我再去弄死他。」

  「……」

  郁齡最後在那妖男恐怖的眼神中,拎著行李慢吞吞地走了。

  直到飛機起飛,奚辭坐在車子裡,看著夜空中飛機緩緩離去的蹤跡,撐著方向盤坐了會兒,打了個電話。

  「查得怎麼樣?」

  那邊傳來一個清麗的女聲:「抱歉,對方太過謹慎,我還沒查到什麼。」

  奚辭不說話,車窗外的霓虹燈的光影打在他臉上,妖邪詭譎,讓路過的行人不小心瞄到,不免嚇了一跳,趕緊走開。

  「奚展王,我前陣子跟著他一起去了美洲,我發現他似乎和教廷的神父非常熟悉,還和吸血鬼有往來,看來他的重心是在美洲那邊。他是通靈一族的人,縱橫陰陽,對氣息最為敏感,我需要多花點時間。」

  「一個月。」

  「……那你去殺了那冤家吧,大不了最後我陪他一起死。」烏尚忍不住氣道。

  奚辭冷冷地說了一聲:「真沒用。」

  烏尚:「……」你要是有用的話,就不會連個人類都留不住了。

  住在湖月谷的人類離開回B市的事,只要是山裡的妖都知道了,烏尚向來消息靈通,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消息時,她心裡就有種糟糕的感覺。

  果然,不久就接到奚展王的電話了,實在是操蛋。

  沒了那人類拖著他,吸去他所有的注意力,奚展王現在騰出手來,不就可著勁兒地折騰他們這些妖了麼。

  真希望那人類再滾回湖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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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24:49 |只看該作者
第177章

  回到B市的公寓已經很晚了。

  郁齡拎著行李箱進門,就見到她爸穿著一身居家服坐在沙發上邊看文件邊等她,旁邊坐著一個半透明的鬼魂,陽臺那邊還有一隻趴在地上悠閒地甩著尾巴的哈士奇。

  見到她回來,二哈非常歡快地撲了過來,直往她身上蹭。

  江禹城等到閨女回來,心終於放下了一半,連忙站起來,一邊接過她的行李,一邊關懷備致地問:「郁齡回來啦,累不累?餓不餓?渴不渴?想吃什麼?我叫劉嬸去做……」

  半透明的鬼魂飄過來,笑盈盈地看著深夜歸來的女兒。

  「挺累的,餓了,下碗面吧。」郁齡回答道。

  因為提前打了電話說要回來,不僅江禹城特地等閨女回來,劉嬸也特地等在這裡,生怕大小姐回來沒有熱騰騰的飯菜可吃。見她平安回來,劉嬸馬上進廚房給她下面,恰好還有用雞熬的高湯,用來煮面正好。

  面很快就煮好了,郁齡謝了劉嬸,慢慢地吃著面。

  江禹城坐在一旁看著她,欲言又止,直到劉嬸離開了,才問道:「郁齡,這段時間你和奚辭去哪裡了?其實你們沒有回烏莫村吧?是不是又遇到什麼靈異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雖然父女倆隔個三五天會通次電話,但也是問候彼此的身體罷了,多的郁齡什麼都沒有說,嘴巴非常嚴。

  郁齡挑了下眉,「你怎麼知道?」

  江禹城拉下臉,不高興地說:「你爸我難道看起來很蠢麼?」然後又笑道:「前幾天,我給你阿婆打了電話,被她老人家罵了一頓。」

  被岳母罵好過岳母無視他,所以就算被老人家罵了一頓,江禹城依然十分高興。不過從岳母那兒打探到女兒這次其實不是回烏莫村時,他心裡自然是擔心的,生怕岳母起疑,他還得幫著閨女忽悠岳母,省得老人家擔心。

  要不是常常通電話,確認閨女挺好的,江禹城都要擔心她又跑去什麼危險的地方了。

  郁齡頓時明白了,抬頭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安靜微笑的媽媽,若無其事地道:「我是在烏莫村啊,嗯,就是離烏莫村有點遠,那裡是奚辭的老家。」

  「奚辭?」江禹城覺得好像很久沒見女婿了,差點忘記自己還有一個搶了他寶貝閨女的女婿,問道:「你們去他老家做什麼?」

  郁齡歎了口氣,也不瞞他了,說道:「你應該知道中元節時鬼墓已經解決了,不過當時發生了些意外,包括奚辭在內的很多天師都受了很重的傷,這次他要回老家養傷,所以我就過去陪他啦。」

  江禹城驚訝了下,修羅墓的進展他也是關心的,從弟弟江禹彬那裡聽說已經解決它後,便不再關注了。原以為以奚辭的本事,應該沒什麼事,沒想到他這次竟然會受傷,而且傷得一定很重,不然不會一直待在老家裡。

  江禹城再次不高興地問:「他受傷這種事情怎麼不我和說?我看起來會苛刻受傷的女婿的岳父麼?對了,怎麼不來B市養傷?」

  「有什麼好說的?說了爸爸你也不能幫他療傷。」郁齡頓了下,知道自己的道行忽悠不過他,埋頭吃面。

  江禹城聽得挑眉,明白閨女這是有事瞞他呢,而且可能是關係到奚辭的事情,卻想不明白奚辭身上有什麼事情是要瞞他的?難不成奚辭的身份有問題?

  江禹城很快便放下這事,反正以後總會知道的,並沒有急著追問。

  父女倆聊了會兒後,郁齡又問旁邊的鬼魂,「媽,你最近感覺怎麼樣了?」

  郁敏敏朝她笑著比了個手勢,表示自己還是老樣子,沒什麼事,只需要安心修養。

  因為明天還要去公司,吃完面後,郁齡和父母道晚安,就回房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陳明明開車過來接她去公司。

  到了公司,正好見到忙得都快要飄的安茹。

  不過即使再忙,安茹仍是藤出只手抓住她,將她往自己的辦公室扯去。

  「終於捨得回來啦,劇本看得怎麼樣?明天開機,有沒有信心?」安茹連珠炮似地問。

  郁齡很乖巧地點頭。

  安茹滿意了幾分,和她說了下明天的開機儀式以及注意情況,讓她不必緊張。

  說完了公事,便開始說私事,關心地問:「奚辭怎麼樣了?他的傷好了麼?這次有和你一起回B市麼?」

  九月份郁齡整整消失了一個月,安茹當然要問一聲的,知道奚辭受傷的事情,所以才由著她去浪了。自從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有鬼這種不科學的存在後,安茹雖然不太想承認,不過也從此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奚辭受傷的原因,雖然她並不太清楚其中的內情,不過也脫不了那些事情,安茹挺關心的。

  「還是不怎麼好,需要再養一段日子。」郁齡擰著眉頭,怕她擔心,又道:「等他養好傷後,我和他一起去看你們。對了,現在換季了,姨父現在身體怎麼樣?」

  說到這裡,安茹神色不太好,「還是老樣子。他從半個月前就病了,我原本以為他身體好些了,沒想到,還是這樣,一到換季就生病。他的感冒有些嚴重,最近請了假在家裡休息。」

  聶雍和的身體從來都是不健康的,每到換季時,季節的變化,稍不注意,就會導致他的身體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出現,每到這時候,不管工作多忙,他都得請假在家休息段時間,等身體養好了才去工作。

  「那我等會去看他。」郁齡說。

  安茹笑道:「行,你等我一會兒,我忙完些事情和你一起回去。」

  郁齡朝她點頭,便坐在安茹的辦公室裡玩電腦等他。

  等安茹忙完後,已經下午了,兩人離開公司,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食材,方才開車回安茹的家。

  剛進門時,郁齡覺得屋子裡好像有股淡淡的陰氣撲過來,抬頭看去,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郁齡來了。」溫和的男聲說道。

  郁齡轉頭看去,就見脆弱得像水晶般的病美男披著一件厚大衣站在陽臺前喝水,從窗外吹來的寒風拂過他額前細碎的劉海,此時轉頭朝她們微笑。

  安茹一見,馬上就過去將落地窗關了,將他拉離陽臺,嘮叨道:「你的病還沒好呢,不許去吹風,省得今晚又要發燒了……」

  聶雍和微笑著任由她嘮叨,看向郁齡,神色愉悅,「郁齡回來啦,奚辭怎麼樣了?」

  郁齡坐到他身邊,重複說了一遍奚辭的情況,打量姨父,發現他皮膚白得像透明一樣,可以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眼底有些青色,精神並不太好,擔心地問道:「姨父,你的身體怎麼樣?」

  聶雍和咳嗽一聲,笑道:「還不是那樣,過段時間就好了。」

  兩人聊了會兒,郁齡看了看屋子裡的擺設,看到陽臺上擺了很多盆栽,知道這是有間花店裡的花草,這些花草擺在室內能淨化空氣,對人的身體有好處,養了段時間,姨父的身體應該好一些的,怎麼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起色。

  郁齡有點搞不懂,覺得這可能是姨父的身體還不算太健康,所以一到換季,又生病了,像他說的,可能過了段時間就好了。

  到了晚飯時間,郁齡去衛生間洗手準備吃飯。

  不經意抬頭的時候,眼角瞄到鏡子裡的自己身後有個黑影一掠而過。

  她盯著鏡子看了會兒,以為是錯覺,又低頭繼續慢慢地洗手,眼角餘光繼續關注,直到再次看到那不成形的黑影時,終於確定了。

  這屋子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郁齡想起進門時那股吹來的若有似無的陰風,知道不是錯覺,忍不住深吸了口氣,朝衛生間半開的窗口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蘇鸞。」郁齡叫了一聲。

  下一刻,陰冷的空氣降臨,衛生間的燈閃爍起來。

  郁齡打了個哆嗦,背脊發寒,習慣性地有點害怕,不過仍是轉頭看向出現在衛生間不遠處的女鬼,小聲地問道:「蘇鸞,這屋子裡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

  蘇鸞正要開口,突然看向衛生間的門口。

  郁齡轉頭看過去,就見安茹雙眼瞪得大大的,一臉驚悚地看著衛生間裡的蘇鸞,整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郁齡瞅了下安茹,很慎重地為她介紹:「安姨,這是蘇鸞。」

  安茹:「……」

  表這麼淡定好麼?>__<。。

  聶雍和一邊咳嗽一邊裹著厚大衣走過來,攬住身體僵直的妻子,往衛生間裡看去,看到蘇鸞時,也驚訝了下,不過他非常鎮定,仿佛這突然出現在他家的女鬼其實是個正常女人一樣,還對郁齡道:「她是誰?認識的?」

  「蘇鸞,算是朋友吧。」郁齡猶豫地回答,雖然她仍是怕鬼,不過蘇鸞幾次幫她,又救過她,做人不能太虧心。

  蘇鸞非常有禮貌地朝這屋子裡的主人行禮問候,【你們好。】

  屬鬼類特有的陰冷聲音響起,安茹又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瞬間顫起。

  既然是朋友,聶雍和道:「先吃晚飯吧,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

  姨父的承受力真好,和她爸一樣。

  郁齡暗暗佩服,特別是蘇鸞出現後,將這屋子弄得像鬼屋一樣,他仍是非常淡定,坐到餐桌前,自然地給兩位女士盛湯,問道:「這位小姐是郁齡叫過來的?」

  蘇鸞見他們要吃飯,重新隱回黑暗中。

  她離開後,那股陰冷的氣息消失,屋子裡重新變得暖和,安茹忍不住鬆了口氣。

  郁齡點頭,一邊喝湯暖身體,一邊將蘇鸞的來歷說了下。

  聽說她是鬼王時,聶雍和夫妻倆都忍不住多看蘇鸞幾眼,聶雍和神色平淡,看不出什麼意思,倒是安茹又是好奇又是害怕,那模樣連郁齡看到了都想笑,頓時明白為什麼姨父偶爾喜歡戲弄安姨了。

  「你怎麼將她叫出來了?」安茹忍不住小聲地問。

  郁齡正要回答,又聽到聶雍和淡淡地道:「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安茹明白他的意思,省得自己等會兒害怕得吃不下飯,到時候這男人可要惱了,於是閉上嘴。

  吃過晚飯後,安茹快速地將碗筷收拾了。

  聶雍和一邊咳嗽一邊擦桌子、收拾垃圾,然後切了盤水果放到沙發的茶几上,開始拿出一灌養生茶泡起功夫茶。

  茶香在室內慢慢地彌漫開來。

  安茹心不在蔫地洗好碗後,忙跑回來,挨著老公坐,一雙眼睛在四處搜尋著,害怕不知道隱藏在哪裡的鬼。

  聶雍和將沏好的茶倒出來,請她們喝茶,對郁齡道:「可以將那位蘇小姐叫出來了。」

  郁齡知道姨父是個聰明人,明白先前自己將一隻鬼叫過來,肯定是有事。也虧得他耐性好,要等到吃完飯後,才讓她將鬼叫出來。

  蘇鸞再次出現時,客廳裡的水晶燈閃爍了下,燈光自動調成了昏暗的暖黃色。

  安茹更挨緊了她老公,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地看著出現的鬼,瞬間從娛樂圈女強人變成了小鳥依人的小女人,襯得病弱的聶雍和瞬間變得十分高大可靠。

  郁齡看到這一幕,覺得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不禁想念奚辭,要是奚辭在,她也有人可以靠著,不用自己孤伶伶坐著。

  「蘇鸞,這屋子裡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郁齡問道,「我先前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黑影,很模糊。」她形容了下先前所見的,然後看向蘇鸞。

  蘇鸞微微頷首,說道:【我剛才檢查了下,這屋子裡混進了屍魂蟲。】

  「屍……魂蟲?」郁齡有些驚悚,這是什麼東西?

  同樣驚悚的還有安茹,聶雍和依然冷靜淡定。

  蘇鸞為他們解釋屍魂蟲這東西,【這東西一般存在於千年穢氣積累的古墓或者是密室中,特別是有千年僵屍王的地方,是一種陰煞的伴生物,陰氣十足,人與它生活在一起,容易生病。】

  郁齡恍然,「所以姨父最近生病,是受到它影響?」她就覺得奇怪,明明前陣子安茹還說姨父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也不應該在換季的時候病了這麼久啊?

  【算是吧。】

  安茹一聽,哪裡還記得害怕,急哄哄地道:「那死屍蟲在哪裡?怎麼會混進我家?蘇小姐,麻煩你去將它找出來。」

  蘇鸞得到主人的同意後,起身去了聶雍和的收藏室。

  收藏室裡收藏著很多聶雍和收集的東西,大多都是有意義的收藏紀念口,不過都以古物居多,整個收藏室不大,卻堆滿了東西。

  聶雍和等人也跟著過去,就見蘇鸞走到靠牆的一面櫃子前,指著放在那裡的一個朴拙無華的寶塔說:【陰氣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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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25:01 |只看該作者
第178章

  那寶塔底座兩個手巴掌大,色澤暗沉,看著並不起眼,與蘇鸞慘白的皮膚相映襯,更顯得它拙樸不起眼。

  蘇鸞將它托在手裡,也不知道她怎麼弄的,那寶塔瞬間像是啟動了什麼機關一樣,一層一層顫動起來,上下移動著,只聽得咯拉一聲響起,就見原本朴拙無華的寶塔瞬間煥然一新,仿佛寶塔本身移了幾個位罷了,就大變樣。

  接著聽到細微的摩擦聲,然後每一層的門窗緩緩開啟,那門窗極小,卻十分細緻,露出黑洞洞的小口,緊接著就見有無數的陰暗條狀霧影從那小口中飄出來。

  在它們飄出來的瞬間,蘇鸞張嘴一吸,那些條狀霧影悉數被她吸進了嘴裡。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邪異,加上蘇鸞這鬼王的長相鬼氣森森的,看得在場的兩個女性看得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聶雍和倒是淡定非常,以前參加一些古墓研究時,下過古墓,也遇到過一些非常詭異的靈異事件,看得多了,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

  他將緊緊黏著他的安茹摟到懷裡,繼續盯著那寶塔。

  不必說也知道,這些條狀霧影應該就是那些所謂的屍魂蟲了,至於它為何不是蟲子的形態,這是因為它們是已經死去的陰蟲凝聚成的,只能維持著一種長條狀的形態,不過它的陰氣極重,傷殺力甚比一隻惡鬼。

  安茹緊緊地黏著她老公,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問道:「蘇小姐將它吸進去後沒事麼?」

  聶雍和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作安慰,然後繼續盯著那寶塔。

  他研究這東西有一段時間了,沒想到這東西竟然還有機關,當寶塔上每一層的門窗開啟後,原本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東西頓時靈活起來,仿佛充滿了無數的奧妙。

  當然,要是沒有那些屍魂蟲就更好了。

  對於這害得自己生病,甚至可能會害死自己的東西,聶雍和自然是不喜歡的。

  【沒事,它們的數量比較少。】蘇鸞回答道。

  所以,若是數量多的話,就算是鬼王,吸多了也會對身體有傷害嘍?

  蘇鸞繼續道:【屍魂蟲便藏在這寶塔之中,這東西陰氣重,寶塔裡的數量非常多,人接觸久了,就算是健康的人也要出事。它應該是從某個古墓中帶出來的,離墓不超過一個月,屍魂蟲大多數還困在裡面。】

  郁齡皺眉問道:「這屋子裡應該還有其他的屍魂蟲,能除掉它們麼?」

  【這寶塔算是那些屍魂蟲寄生的容器,那些離開這東西的屍魂蟲感覺到我的氣息,現在已經隱藏起來了,我沒辦法將躲起來的屍魂蟲處理,最好找個有本事的天師來消滅它們。】蘇鸞說。

  有本事的天師她認識不少,這個沒問題,郁齡轉頭對安茹他們道:「安姨、姨父,你們放心,我等會兒就聯繫天師解決那些屍魂蟲,今晚你們就不要住這裡了,先去我那裡住一晚。」

  聶雍和朝她笑了下,目光在室內看了一遍,說道:「不用,我們在附近的酒店開個房就行了,不用跑來跑去,省得麻煩。」

  安茹同意,對郁齡道:「你爸不是搬到你那邊住了麼?我們不過去了,省得又和他吵架。」

  這還真有可能,郁齡不再勸了。

  處理完這事後,蘇鸞便離開了。

  她是鬼王,身上的鬼氣重,身體不好的人和她接觸多了,容易生病。聶雍和身體不好,蘇鸞不過和他待了點時間,他的臉色就由蒼白轉青了,要不是他的忍耐功夫好,對於身體的異常吭都不吭一聲,只怕現在已經難受得要倒下了。

  蘇鸞十分識趣地離開。

  安茹趕緊將看起來臉色很糟糕的男人扶到客廳裡,去廚房煮了一鍋紅姜糖水,郁齡則搬著那大變樣的寶塔到客廳,放在茶几上。

  三人都喝了一杯熱騰騰的紅薑糖水後,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

  郁齡看聶雍和的臉色好了些,便問道:「姨父,這東西哪裡來的?」

  安茹現在看那東西,覺得它就是個害人的邪物,怎麼看都不順眼,氣道,「是樊勳送過來的,說是他某個朋友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拜託雍和幫忙鑒定。」

  半個月前,樊勳將這東西拿過來交給聶雍和幫忙鑒定,說是他有個朋友最近搞到了件好東西,想要找人來鑒定它的價值,到時候將之拍賣了,樊勳覺得聶雍和的鑒定水平不錯,就直接找上他。

  聶雍和將它帶回來後,研究了不到三天,就因為生病原因,將它擱置在屋子裡了。

  原本因為生病原因,精神不繼,聶雍和還曾打電話給樊勳讓他找別人鑒定,誰知樊勳最近和一群狐朋狗友跑到海上去浪了,加上那邊的人也不急,就先放在他這裡。

  聶雍和原本打算等病好了,繼續看看的,誰知病還沒好,郁齡上門來探望她,就發現這裡的異樣。

  樊勳是聶雍和高中時的一個朋友,是個紈絝富二代,雖然沒什麼本事,不過為人十分講義氣,結交的朋友不少。郁齡以前在這邊住時見過這人,不過接觸不多,所以也不知道樊勳將這寶塔送到姨父這兒鑒定是不是另有隱情。

  他是知情的,還是純粹巧合,或者是被人利用?

  這寶塔裝著那麼多屍魂蟲,就像個害人的邪物,被送到她姨父這裡,要是她沒發覺,只怕會要了姨父的命。

  安茹恨恨地道:「樊勳那傢伙盡會給人添麻煩,等他回來,我一定要揍他一頓。」

  想到要不是郁齡過來探望她老公,也許聶雍和就要因為那什麼屍魂蟲而出事,她又驚又怕,恨不得將樊勳罩麻袋痛扁一頓。

  這事情怎麼看都有點兒邪門,安茹混娛樂圈這地方,黑暗的事情看過不少,雖然性子仍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卻沒有傻白甜到相信這個世界是真善美的,第一時間就嗅出了點什麼。

  聶雍和安撫地拍拍她,對郁齡道:「這事我會去查的,你不用擔心。」

  郁齡相信聶雍和的本事,朝他點頭。

  說完這事,安茹去收拾行李準備今晚和老公一起搬到酒店住,郁齡便給米天師打了個電話。

  在郁齡心裡,米天師算是個厲害的天師,雖然平時有點兒不太靠譜,遇到麻煩事就喜歡喊奚辭救米,不過這些年來依然活得非常滋潤,活蹦亂跳的,也沒見出什麼事情。

  作為玄門年輕一輩的天師,他也算是個佼佼者,加上又是熟人了,找他辦事他會盡心盡力,所以第一時間找他准沒錯。

  米天師很快便接通電話,用非常歡快的聲音問:「美女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你不是陪著奚老大養傷麼?」

  「我要拍戲,先回B市了,你現在在哪裡?」

  米天師笑道:「在S市這邊呢,我家老爺子這次傷得很重,現在還在醫院挺屍,要養個一年半載的才行,家裡人擔心他挺不過來,讓他住在醫院的ICU,最近我都在這邊陪著他,算是盡點孝心。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他在S市,郁齡有些失望,不過仍是將今晚的事情和他說了,說道:「原本是想找你來處理這些屍魂蟲的,既然你不在B市,我找其他的天師吧。」

  「你要找婁悅?婁悅前天去了蜀地啦。」米天師還是知道郁齡交好的幾個天師的,當下便道:「不然我明天坐飛機回去,下午去幫你們看看吧。」

  郁齡聽到他這麼仗義相助,反而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可你曾祖父那邊……」

  「沒事,老爺子還在挺屍,每晚都喜歡招鬼招妖地來考驗我,我早就想跑了,趁這機會去B市玩幾天也好。」米天師非常歡快地說,「你爸前些天也給人打電話,想讓我幫他弄些給鬼治療的符呢,順便也去賺點零花錢,別捨不得啊……」

  米天師的聲音非常快活,聽得人忍不住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

  郁齡每次聽他說話都覺得這人挺有意思的,明白為什麼他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甚至能和很多非人類生物相處得這麼和諧,連奚辭每次只要他有難都會出手相助,這樣的人實在是很難拒絕。

  兩人約好時間後,又說了點兒靈異事件,終於掛電話了。

  聶雍和裹著厚衣服坐在旁邊,等她掛了電話後,微笑道:「你這朋友挺不錯的。對了,你爸找他要什麼治療鬼的符?」

  郁齡沒想到他的耳朵這麼尖,呃了下,說道:「是為了我媽……」

  「什麼?!!」

  安茹的尖叫聲傳來,郁齡抬頭就見安茹拎著行李箱過來了,雙目灼灼地盯著她,「你剛才說什麼?什麼為了你媽?你爸那神經病又幹什麼了?」

  見夫妻倆都盯著自己,郁齡覺得這事沒什麼好隱瞞的,當下便將她媽的事情交待了下,其中扯出修羅墓的事情簡單地略過了,重點在已經變成鬼魂的她媽媽身上。

  安茹眼眶驀地紅了,哽咽地道:「敏敏,她怎麼會……」

  聶雍和神色也有些悵然,看著郁齡多了幾分欣慰,說道:「沒想到敏敏死後還會經歷這些,不過幸好有你們,改天等她休養好鬼魂,我們也和她見見吧。」

  郁齡點頭,她覺得媽媽一定很想見到以前的好友。

  郁齡將他們送到附近的酒店後,才坐上來接她的車回去。

  回到家後,見到她家神經病的爸爸和昨晚一樣邊看文件邊等她,變成鬼的媽媽在屋子裡飄著,雖然這場面挺不正常的,卻讓她心裡多了些歡喜。

  「吃過晚飯了麼?」江禹城關心地問。

  「在安姨家吃過啦。」郁齡坐在爸爸身邊,將腳搭在二哈的背上,將先前的事情和他們說了一遍。

  江禹城驚訝地道:「難不成有人要害聶雍和?」

  郁齡搖頭,「還不清楚,姨父說他會查的。」

  聽到這話,江禹城覺得自己不用為聶雍和擔心了。他認識聶雍和等人也有二十幾年了,知道那人雖然看起來病歪歪的,不過心黑皮厚,只要他想查,很快便能查個水落石出,是巧合還是被人刻意陷害,應該很快就能明白。

  郁齡見她媽有些擔心的樣子,朝她笑道:「媽你不用擔心啦,我已經找米天師了,他明天會從S市過來處理那些屍魂蟲。」

  「哎,米天師要回來?」江禹城喜出望外。

  「是啊。」

  從閨女這兒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江禹城高興得連聶雍和他們得知郁敏敏的消息的事情都不管了,巴望著米天師快點回來,想辦法幫他開眼,好讓他能天天晚上看到鬼。

  和父母道晚安後,郁齡就回房休息了。

  泡了個熱水澡後,她舒服地窩在被窩裡,開始和奚辭通電話。

  郁齡巨細靡遺地將今天自己的行程和他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米天師真是個可靠的人,他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坐在月光下的盤龍藤上的妖冷冰冰地聽著,心裡決定以後見到米天師,要削他一頓。

  然後又聽那邊說:「安姨還是那麼怕鬼,不過有姨父陪著她,我看得都要嫉妒了,當時就特別地想你,可惜你不在……」

  某隻妖馬上心花怒放,面上依然是冷冰冰的。

  「所以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很難受,特別特別地想我,恨不得直接過來陪我?」她笑嘻嘻地問,眉稍眼角都是笑意,漂亮的臉蛋軟萌得讓人心都化了。

  奚辭想像著她的樣子,沒有開口。

  「可惜你不能過來,誰讓你不肯喝我的血呢。」她一副遺憾的口吻。

  奚辭:「……」

  「要不要來點血?」郁齡誘惑他。

  「不行。」

  郁齡咂吧了下嘴,覺得這隻妖簡直食古不化,真不知道他堅持什麼,她這個被放血的人都不介意了,他這喝血養傷的人妖介意個什麼勁?

  等時間差不多,郁齡抱著手機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發現手機開著通訊一個晚上,根本沒掛斷,在她起身發出聲音後,那邊傳來了某隻妖男柔情似水的聲音,果然現在還沒有休息,特地等著她醒來。

  「郁齡,醒了麼?你今天是要去參加《漢宮風雲》的開機儀式吧?」

  郁齡嗯了一聲,起床洗漱穿衣。

  「別太累了,記得照顧好自己,遇到什麼危險時,別自己一個人扛,叫蘇鸞出來幫你……」

  郁齡一邊打理自己,一邊聽著那邊的妖男絮叨個不停,直到要出門時,看了下手機的電量,方才開口道:「手機的電要沒了。」

  「……那好吧,今晚記得要打電話給我。」

  「打了你也不說話。」她非常犀利地回道。

  奚辭:「……我可以聽你說。」

  「可我不想說。」

  「……」

  終於手機沒電關機了,郁齡拿了個充電寶揣包裡出門。

  今天是《漢宮風雲》的開機儀式,安茹親自過來接她去開機現場。

  坐到車子裡,郁齡看了眼安茹,發現她的氣色不錯,看來昨晚休息得很好,便問道:「姨父的身體怎麼樣了?」

  「昨晚又發了低燒,早上起來時已經不燒了,不過沒什麼精神,還得養好一陣子呢。」安茹心疼地說,然後歎了口氣,嘟嚷道:「他怕打擾我休息,都不告訴我一聲。」

  說起來,安茹也不是那種一沾床就睡死的能人,特別是她老公還在生病時。可聶雍和和她生活了二十年,對她的習慣非常熟悉,怕吵到她,一整晚都摟著她,時不時地給她按揉著身上的穴位放鬆神經,沒有放開過手,害得她就這麼睡死了,一夜好眠。

  郁齡聽了忍不住笑了下,對她道:「下午我儘量早點回去,和你們一起過去。」

  安茹點頭,「行,到時候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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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 00:25:14 |只看該作者
第179章

  下午太陽落山之前,安茹開車過來接人。

  娛樂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轉來轉去都是那些人,安茹在娛樂圈待了這麼多年,朋友也不少,風評也不錯,結交上一些朋友,手頭的資源不少,恰好和《漢宮風雲》的導演張靖平交情不錯。

  這次《漢宮風雲》會啟動一個新人演女二,也是因為安茹的人脈。

  見到張靖平,安茹和他笑著打招呼,寒暄幾句後,就直接說道:「張導,我這侄女就麻煩你了,她年紀小,還有得學,要是做得不好,你不用客氣,該說就說,不過別罵得太狠啊,我可不依的。」

  張靖平擅長拍嚴謹的歷史正劇,可人卻是個看起來非常慈善的中年胖子,一張臉像彌勒佛似的,笑起來甭提有多和善了,不過和他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這胖子可精明著,很少人能在他這裡佔便宜,要是發起火來,可不容易滅火。而且平時在拍戲的時候,他的脾氣不比鐘導小多少,被不少人背後裡戲稱笑面虎之類的。

  不過他拍出來的歷史正劇卻十分受好評,收視率也不錯,不說裡面嚴謹的劇情和道具之類的,就說劇情也非常豐滿吸引人,大批的演員削尖腦袋想往他這兒擠。

  張靖平一張胖臉笑呵呵地道:「郁小姐可是個好苗子,聽說連鐘南藝那傢伙都對她贊許有嘉。」

  鐘南藝是鐘導的名字,張靖平和鐘導平時也是有聯繫的,對於《漢宮風雲》的幾個重要主演門兒清,說起話來,十分好聽。

  也是因為問過鐘導了,不然就算安茹出面,他也不會將個女二的角色給個新人。

  安茹和他客氣地聊了下,方才帶著郁齡離開了。

  上了車,郁齡便道:「米天師中午時就到了,我們先去吃個飯,等晚一些再去你家,晚上陰氣重,比較方便行事。」

  安茹不太懂這些東西,由著她安排。

  安茹在他們居住的小區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館裡訂了包廂,算是給米天師接風洗塵。

  雖說米天師是郁齡的朋友,可他特地從S市過來幫他們驅除屋子裡的屍魂蟲,也算是麻煩人家,所以安茹對他非常客氣。

  等她們回去時,還在生病中的聶雍和已經穿戴好,和她們一起過去。

  見兩人都擔心地看著自己,聶雍和笑道:「我只是感冒罷了,又不是躺著起不來,出個門還是可以的。」

  安茹知道這男人骨子裡有一種韌勁兒,決定的事情不會改,只好將他裹得像冬天裡出行的熊一樣,壓根兒不怕人笑,方才和他一起出門。

  到了私房菜館時,才剛坐下,米天師就到了。

  等郁齡給他們介紹後,米天師爽朗地和安茹他們打招呼,對聶雍和道:「聶先生的身體受陰氣影響,可以喝點符水驅邪,這樣病好得比較快。」

  天師都是有些眼力的,米天師一看聶雍和的面相,就知道他和那些陰氣重的屍魂蟲住了那麼多天,身體受到陰氣侵蝕,如果不及時清除體內的陰氣,只怕他這病要病上個把月才行,這對於身體原本就不好的人來說,病上個把月,會元氣大傷,到時候就算病好了,身體也非常虛弱。

  接著,他用菜館裡的一個玻璃杯放了半杯涼白開水,點燃了一張符放進去,將水晃了晃,然後遞給聶雍和。

  符水的顏色並不怎麼好看,甚至看起來有點兒不衛生的樣子,正常人喝符水,實在很容易讓人產生心理陰影,總覺得不衛生。這也是很多正常人的心理想法,每次看到電視裡演的道士給人喝符水時,觀眾們都覺得是騙人的,現實生活裡,要是有個天師給你喝符水,肯定要被人罵個臭頭。

  安茹雖然看得有些擔心,到底相信郁齡而沒有說什麼。

  聶雍和慢慢地喝了一半的符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很快便感覺身體暖和了許多。

  最近這段時間,不管穿多少衣服,窩在暖氣房裡,依然覺得身體發冷,這種冷是從骨子裡泛出來的,使他的手腳總是冷冰冰的。雖然難受,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各種病痛,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直到喝了這符水,身體漸漸地變得暖和許多,也感覺舒服許多。

  這種舒服的感覺非常明顯,想要忽視都忽視不了。

  聶雍和不由得有些驚訝,看來那符水雖然看著有點兒唬人,卻是有效的。

  米天師是個很擅長把握人心理的人,他一邊給兩人免費發平安驅邪符,一邊笑道:「這符水看著是有點不好看,像是江湖騙術的東西,不過符裡的法力都融在水中,身體裡殘留陰氣的人直接喝了能最有效地驅除體內的陰氣,明天聶先生的精神就好多了,不出兩天,病一定能好。」

  安茹臉色好了許多。

  聶雍和朝他微笑道:「我覺得身體舒服了一些,米先生的符水果然不錯。」說著,將他送的符折好放到口袋裡,倒沒有忽視它的作用。

  「聶先生叫我米天師就行了。」米天師笑著道,他露這手,算是給顧客增強對他的信心。

  一頓飯算是賓主盡歡。

  吃完飯,恰好此時天色黑了,他們也沒耽擱,直接去了聶雍和他們家。

  到了門前,米天師從包裡拿出一方星羅盤托在手中,安茹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就見羅盤上的指針飛快地轉著,除此之外,並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

  聶雍和咳嗽著將門打開。

  門打開後,郁齡和米天師都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陰風吹來,顯然是那些屍魂蟲還沒有走呢。

  米天師托著星羅盤進去,郁齡等人跟在他身後,接著就見米天師拿出一疊符往屋子裡的各個門窗貼上,一邊貼一邊給主人解釋道:「符封住了所有的出口,避免它們趁機逃走,等會兒它們出來時,你們也不會緊張,你們身上有驅邪符,它們不敢再往你們身上撞。」

  安茹被這氣氛弄得心頭惶惶的,頭皮都炸了,緊緊地挨著聶雍和。

  郁齡站在那兒,看起來非常淡定的樣子,不過手裡已經攥著渡厄鈴了。

  貼上符後,米天師拿出一塊紅布往大廳的正中央一鋪,在上面灑了些白生生的糯米,白胖的糯米滾在紅布上,紅白相間,還挺好看的。

  可好看是好看,這氣氛不太好啊,特別是隨著外面的天色漸漸黑下來,屋子裡的氣溫變得陰冷陰冷的,也不知道是已經過了中秋,天氣轉冷了,還真是這屋子裡的那些屍魂蟲身上的陰氣的原因。

  聶雍和非常淡定地和米天師聊天,「這屍魂蟲據說一般生存於千年穢氣積累的古墓或者是密室中,特別是有千年僵屍王的地方,這次是藏在寶塔裡被帶過來的,你能看出這些屍魂蟲算是屬哪種?」

  聶雍和說著,將放在客廳的茶几上的寶塔拿過來。

  米天師接過寶塔研究了下,這寶塔裡的屍魂蟲都被蘇鸞吸走了,不過上面仍殘留著陰氣,米天師澆了點符水上去,將那些陰氣完全驅除乾淨後,對聶雍和道:「這寶塔經了幾個人的手,上面的氣息比較雜,我也不好判斷裡面的屍魂蟲是屬哪種。要是從千年穢氣積累的古墓中出土的還好,要是和僵屍王待在一起過的東西,就危險了。」

  「這東西放到我們家有十來天了,會不會有危險?」安茹有些緊張地問。

  僵屍王什麼的,聽著就毛骨悚然,作為一個接受科學世界觀幾十年的正常人,還真是有點難接受。

  「倒不至於。」米天師安撫道,「這裡面的屍魂蟲已經清理乾淨了,我現在除去了上面沾染的氣息,就算是僵屍王的東西,現在它也感覺不到它的明確位置。」

  安茹鬆了口氣,慶幸地道:「幸好有蘇小姐幫忙。」

  「蘇小姐?鬼王蘇鸞?」米天師反應賊快,看向郁齡,見她點頭,忍不住鬱悶了。

  虧得當初他知道奚老大從修羅墓帶出一個鬼王要送給他時還高興不已,可誰知奚老大受傷了,不在這兒,便讓蘇鸞過來暗中保護他老婆,蘇鸞暫時也只能待在江郁齡身邊,估計要等到奚老大回來,他才能過來將蘇鸞領走。

  鬼王對於天師來說是無以倫比的誘惑,要知道天師一生和妖魔鬼怪打交道,所遇危險不知凡幾,要是有個鬼王護航,安全一下子有了保障。

  只是鬼王可遇不可求,甚至讓一個鬼王級別的鬼心甘情願為人類服務,想都不用想,不被鬼王撕了都算好了。

  也是因為蘇鸞的情況特殊,才能被奚辭控制著待在一個人類身邊保護,不然以蘇鸞鬼王的實力,想要降服她根本不可能。

  米天師羨慕了下便放下了,趁著時機沒到,開始瞭解一下這寶塔的來歷。

  聶雍和今天一天在酒店裡也不是完全躺著不動,先是聯絡上將寶塔送過來給他的樊勳,從他那兒知道這寶塔的主人是樊勳的一個朋友,半個月前和一群朋友去古玩街時,在一個不起眼的臨時攤子那兒淘來的,本著撿便宜的原則,才讓樊勳找人鑒定。

  「樊勳聽說這寶塔有問題,已經讓人去找當初那攤主了,不過能找到的可能性不高。」聶雍和淡淡地說,對這種情況並不奇怪。

  這事情如果只是巧合還好,要是真的是有人要害他,估計也不會做得太明顯。

  聶雍和對此並不氣餒,仍是讓人繼續查下去。

  米天師覺得這事情應該還有後續,對聶雍和道:「要是聶先生不介意的話,可否暫時由我帶走這寶塔?我需要用它來查一下它的來路,讓其他的天師鑒定一下。」

  聶雍和在白天時也從一些朋友那兒隱約聽說了異聞組這個神秘的政府天師機構,知道這組織常和妖魔鬼怪打交道,能人輩出,對於米天師的要求並不奇怪,很爽快地答應了,不過卻要求米天師不管查到什麼,都要告訴他一聲。

  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米天師直接答應了。

  等到時間差不多時,米天師對他們說道:「現在可以開始了,你們往旁邊站一下,距離陰氣太近的地方對你們的身體不好。」

  安茹趕緊拉著她老公和郁齡往旁邊站。

  米天師站在紅布前,手托星羅盤,另一隻手上夾著幾張符,輕輕一晃,符紙就點燃了,將它拋起到半空中後,往羅盤注入法力。

  羅盤的指針飛快地旋轉著,米天師輕喝一聲,手指捏訣,星羅盤懸空而起,浮在紅布上方。

  屋子裡的氣溫驟然下降,站在一旁的三個人都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從腳底往上鑽。

  接著就見昏暗的燈光下,從屋子裡的陰影處飄出幾縷黑色的長條狀霧氣,它們在屋子裡鬱亂地飄著,避開了人,最後紛紛往紅布上的糯米飄去,很快那些分散的糯米就聚集起來,開成一條一條蟲狀的樣子。

  一共聚集了約莫十三條那樣,米天師手一抹,三張符在手,三符齊燃,飄落到糯米上。

  隨著符紙燒成,紅布上的白色糯米也慢慢地從白色變成了一種灰黑色,宛若有一隻無形的手將它們污染,散發著一股黴味。

  米天師將紅布上的黴糯米倒在一個盒子裡,用符紙將它們燒成了灰燼。

  室內的溫度再次上升。

  米天師收起星羅盤和紅布,朝他們笑道:「行了,這屋子裡所有的屍魂蟲已經驅除乾淨了。」

  圍觀完這一幕,安茹和聶雍和都大開眼界,郁齡雖然已經不少見天師的手段,不過每一次都覺得挺驚奇的。

  「謝謝。」聶雍和朝他致謝。

  米天師爽朗地笑道:「不用謝,我和奚老大他們是朋友嘛,下次還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

  安茹臉皮僵硬了下,她寧願一輩子都不再遇到這種事情,太考慮人的承受力了。

  處理完這裡的事情,見沒什麼事了,米天師和郁齡一起離開。

  郁齡要帶米天師回家,她爸在家裡等著米天師上門呢。

  安茹和聶雍和聽說江禹城要等米天師,面上笑了笑,心裡卻也有點想去看看已經變成鬼魂的好友,只是想到江禹城的脾氣,決定改天吧。

  上了車後,米天師從包裡拿出那枚風水印鑒歸還主人,笑道:「多虧有這東西,不然在莫莊時,奚老大不在,還不知道怎麼處理那些煞氣呢。」

  「怎麼處理?」郁齡好奇地問。

  米天師笑呵呵地說:「用風水印鑒打開陰陽路,直接將煞氣引回陰間,省得還要花大功夫來淨化它們。」

  郁齡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回到家時,已經快要十一點了。

  江禹城坐在客廳裡等客人上門,心情頗有些焦躁,直到聽到門口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馬上跳起來,跑過去將門打開。

  看到門口處的閨女和米天師,他非常高興地道:「米天師,終於等到你來了,快過來坐。」

  米天師感覺到屋子裡的陰氣,不過非常淡,淡到可以忽略不記的那種,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客廳裡半透明的鬼魂。

  陰氣和鬼的道行掛勾,一個連鬼魂都只能維持在半透明程度的鬼是非常虛弱的,身上的陰氣有限,壓根兒無法給人造成傷害。

  可能是源于鬼與天師天然對立的關係,郁敏敏對米天師的感官並不好,不過知道這是女兒的朋友,仍是朝他有禮地點頭致意。

  江禹城搓著手,問道:「米天師,能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天天看到鬼?」

  別人生怕天天見鬼,恨不得這世界上沒這東西,這位總裁卻巴不得天天見鬼,也算是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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