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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霧矢翊]掌中妖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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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 00:30:48 |只看該作者
第220章

  傍晚,郁齡領著大老遠從南方北漂過來的少年回家。

  林玖第一次來B市,對什麼都好奇,東瞧瞧西看看,儼然就是一個鄉下少年進城的模樣,要不是那張臉長得夠漂亮,沒有一點土包子的氣息,這沒出息的樣子都要被人笑話了。

  剛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安靜地聽音樂看書的男人時,林玖馬上從一個活潑好動的中二少年變成了一個乖巧可愛的少年,討好地朝奚辭笑著,弱弱地叫了一聲「奚老大」。

  奚辭抬頭,看向進門的兩人,目光仿佛很隨意地掃了他一眼,就是這一眼,讓林玖馬上抬頭挺胸收腹菊花緊——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

  比起他所有的兄長,他更怕奚老大。

  這位才是真正引領他化形的引路者,對於妖而言,引路者的地位不諦於再生父母。

  奚辭合上書,問道:「你怎麼在這裡?現在應該是開學季吧?」

  這聲音非常清潤柔和,聽起來就可以想像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好脾氣的溫潤男人,但是妖怎麼有好脾氣,那些不過是皮相給予人類的假相罷了。

  妖壓根兒就沒一個是好脾氣的。

  林玖馬上將自己跑來B市的原因說了,並且表明了幾個兄長們的態度。就像告訴郁齡的那樣,大哥林達已經答應讓他離開學校去娛樂圈放飛自我了,三哥等幾個強勢兄長的意見並不重要,畢竟大哥才是他們林家的大家長,大哥答應了他們也沒辦法。

  林玖敘述時,奚辭並不應聲,而是招手讓郁齡坐過來,將為她準備的紅棗枸杞茶端給她。

  桌上還有一碟擺得像藝術品一樣的綠色薄餅,是他先前烘烤出來的,散發一股焦香的味道。他特地算好時間,擺在這兒,等她回來就可以吃了。

  林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盯著那碟薄餅,好想吃。

  可惜他現在還沒過關,不敢放肆。

  聽完他的敘述,奚辭神色依然很平和,問道:「你來這裡,打算住哪裡?」

  「安姨給我安排了公司宿舍,平時忙的時候可以住的那裡,不忙的話,我就去找四哥,四哥那裡還有房間,我前些天就打電話告訴他了,他給我準備了一間房,等會兒我就回四哥那裡住。」林玖咧嘴笑道。

  來到B市,他第一時間就去找郁齡,來個先斬後奏,搞定他以後的工作再說,接著才過來找奚老大,有什麼天大的事情,奚老大也不會當著他老婆的面揍他。

  過了這關後,以後奚老大要揍妖時,也不會下手太重了。

  不得不說,林玖少年早就想好了對策。

  奚辭嗯了一聲,又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對他道:「既然你選擇這條路,以後好好幹,長點心眼,別被人騙了。還有,最重要的是,別讓人知道你是妖,否則你就回湖月谷去守林吧。」

  守林這種事情,對於性格還跳脫的小妖來說,壓根兒不是人幹事。這個結果太嚴重了,林玖馬上打了個激靈,急忙保證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讓人類知道我是妖的,我保證!」

  奚辭微笑了下,見郁齡吃了幾塊薄餅,嘴角留了點殘屑,伸手為她撚去,絲毫不在意是不是教壞了未成年人,方對一旁賣乖的少年道:「行了,今晚在這裡吃個飯,吃完飯就去林肆那兒。」

  林玖馬上響亮地應了一聲。

  奚辭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起身去廚房做飯。

  林玖開心和蹭過去,和郁齡一起享受了一頓奚展王獨家製作的餅乾,然後又跑去和二哈玩,兩隻妖滾在一起時,看起來還挺和諧的。

  郁齡看他這副小孩子的模樣,再次懷疑他的年紀。

  能和二哈玩成這樣的,實在不像個少年。

  夜色降臨,江禹城帶著郁敏敏回來了。

  林玖非常乖覺地問好,眼巴巴地看著江總裁。

  過年時,他已經從其他混人類世界的妖那裡知道郁齡爸爸的身份——作為他們老大的老婆,眾妖自然要打聽清楚一下她的底細,林玖也知道這位在人類世界中的財富等級相當於大妖,可厲害著。

  在這物質橫流的年代,一毛錢能逼死一隻妖。

  林玖雄心壯志,想要賺多多的錢,所以對於能賺錢的人和妖,他一向都是尊敬的,特別是江爸爸是江氏的總裁,還是奚展王的岳父,自然要尊敬了。

  所以那態度好得不得了。

  江禹城見到林玖,那心情就和見女婿家那邊的親戚差不多,特別是知道這漂亮得過份的少年原來是妖後,那感覺,實在是一言難盡。

  好吧,以後估計他看到長得漂亮或好看的人類,都要懷疑一下對方是不是混在人類中的妖了。

  然後他又想到聶雍和,覺得有必要懷疑一下他的種族身份了。

  晚上,夫妻倆窩在床上說話時,郁齡滾到他懷裡,問道:「林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看起來挺好騙的樣子。」

  簡單地說,簡直就是個傻白甜,看了就想騙。

  這樣的人去娛樂圈,要是沒人護著,遲早有一天被人啃得渣都不剩。

  奚辭吻了下她的唇角,柔聲道:「是蠢了點,不過他是妖,想欺負他也不容易。」

  林家兄弟屬特殊類妖植成精的妖,本體非常珍貴的那種,一般人類的藥物對他沒什麼作用,加上他雖然看起來像個少年,其實妖的力氣都非常大,幾個大男人還不一定打得過他,所以只要他不是真的蠢得自動給人坑,還真沒人類能拿他怎麼樣。

  所以,這也是林達非常放心將他踢過來的原因。

  想出去混就讓他混,既然是自己選擇的路,沒混出個名堂來,回去守林吧。

  聽他解釋後,郁齡便放心了。

  奚辭低頭看她,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瑩潤的臉頰,溫柔地問,「怎麼,你好像挺關心他的。」

  郁齡嗯了一聲,沒意識到這話有什麼不對。

  林玖的嘴太甜,見面就一個勁的叫大嫂,加上她沒有弟弟,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江郁漪又是那種出身,一輩子都沒辦法和她正常相處,所以林玖給她的感覺就像弟弟一樣,讓她莫名地將他圈到自己人的範圍中。

  正想著,就被一隻手抬起下巴,溫暖的吻覆了上來。

  郁齡被他壓在床上,溫柔的吻漸漸地變得炙熱,彼此的氣息交纏,在那越來越狂熱的吻中,終於意識到這隻妖有點兒不太一樣。

  好不容易他停下來,迷迷糊糊中,就聽到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別關心其他男性,我不高興。」

  郁齡:「……我爸呢?」

  「岳父除外,其他無關緊要的男性就算了。」他又吻了下她的鼻尖,柔聲說。

  明明聲音那麼溫柔,但動作可不是那麼回事。

  郁齡喘勻了氣,忍不住盯著他俊秀的臉龐仔細看,前幾個月被他妖化時候的任性性格弄得挺無奈的,好不容易他現在變回人類時候,溫柔體貼,在生活上,細緻得足以讓所有的女人都沉醉,仿佛就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公主,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他。

  可看他突然吃醋,忍不住又想笑。

  郁齡伸手環住他的脖子,笑道:「林玖不是什麼無關緊要的男性,不是你家的妖麼?」

  聽明白她的意思,他忍不住溫柔地吻她,仿佛在獎勵她的乖巧。

  郁齡摟住他,將臉湊到他的頸邊,忍不住悶悶地笑著,覺得這隻妖,不管是人類時候,還是妖化時候,其實骨子裡那種任性和炙熱的情感都差不多。

  ***

  第二天,安茹似乎才反應過來。

  等郁齡帶林玖來公司時,安茹將她拉到一旁,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昨天說,他是奚辭的親戚,這親戚……」

  郁齡朝她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並且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安茹卻一點也不覺得被安慰了。

  她忍不住回頭看向乖巧地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和陳明明聊天的漂亮少年,有點兒不太能相信,明明辣麼漂亮的少年,怎麼可能是妖呢?

  美少年什麼的,不是應該像他老公一樣麼?

  當年她讀大學時,她老公也是一枚青澀的病嬌美少年,可萌可萌了。

  更讓安茹心情複雜的是,林玖雖然看起來像高中生,但他的多才多藝,很少有年輕人比得上,簡直就是一項極為難得的加分項,如果妖都是這樣的,還讓不讓人類活了?

  當下她和公司商量了下,決定先將他塞到郁齡正在錄製的真人秀節目中,先去混個臉熟,給他增點知名度,再看看哪個劇組需要演美少年的,將他塞過去。

  反正,林玖現階段先積贊點名氣,再拿作品說話。

  於是林玖非常哈皮地跟著郁齡去混真人秀了。

  安茹不放心,難得跟著一起去。

  路上,她叮囑嘴甜的少年,一臉認真嚴肅,「以後在人前,不許叫她大嫂,要叫她郁姐或師姐,知道麼?」免得引起什麼誤會,到時候還不知道被那些八卦娛樂怎麼胡亂報導呢。

  林玖乖巧地應了。

  「你可以努力表現自己和你的才藝,但注意言行,別讓人鑽了你語言的空子。」最主要的是,就算是個傻白甜,也真的要表現出討人喜歡的傻白甜一面來,不能只傻,不白不甜的。

  林玖:「……」

  懷抱著美好夢想北漂的林玖少年被安茹教育了一路,這放在其他藝人身上,有個經驗豐富的經紀人叮囑注意事項,是十分難得的事,可放在他身上,就有點兒嚇人了。

  等他到了節目錄製地時,有點兒懷疑起自己的妖生來。

  原來他在學校裡經歷的根本不算什麼,學校裡的學生之間還是太純了。

  郁齡一直沒說話,由著安姨教育傻白甜的少年,抵達節目錄製地時,才對他道:「其實安姨說的也沒什麼可怕的,注意一點就行了,要是有什麼不懂,可以來問我。」

  恐嚇後要給個甜棗,免得真將他嚇壞了。

  林玖鬆了口氣,雖然得了安慰,但神經依然繃得極緊。

  真人秀的節目劇組對於林玖的加入是非常歡迎的,畢竟這少年長得太漂亮了,光是看著就像一副畫,實在很養眼。人類對長相好看的人總是不吝嗇善意對待,所以林玖輕易地就融入了劇組。

  節目錄製了兩天後,林玖摸清楚了規則,終於恢復了幾分活潑,特別是在一次才藝表演時,他表演了簫和古琴之類的,風頭幾乎蓋過了郁齡這位資深大小姐,直到郁齡最後和他共同演奏了一曲鋼琴,一人一妖成為這一期最大的亮點。

  等週末時,這一期節目播出來時,林玖不出所料地火了。

  所有觀眾都記得了那個站在林中穿著米白色春裝吹簫的少年,憑著這張臉和那一曲簫聲,征服了很多顏狗和內函帝。

  這日,他們在一處人比較少的公園裡錄製節目。

  郁齡和林玖剛跑了半個公園,跑得簡直力竭,好不容易有半個小時休息,正坐在椅子上休息喝水,郁齡隨意地看著周圍,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山上的人,怔住了。

  那人安靜地站在那兒,遠遠地看過來,郁齡知道,他正在看她。

  「明明,幫我請假,我有事先走。」

  郁齡說著,就起身跑了。

  林玖見狀,二話不說,像只兔子一樣躥出去,追上郁齡。

  陳明明雙手拿著兩瓶水,傻傻地看著兩人突然就這麼跑了,想要追過去時,他們已經跑得老遠,那速度,簡直不像人,她一個正常人類,壓根兒就追不上。

  這公園是依山而建,四處都是繞著山的階梯,一階一階的,用白色的雕花欄杆攔著,遠遠看去,挺好看的。但人吭哧吭哧地往上爬時,就不是那麼美妙了,特別是剛才還跑了那麼久。

  林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緊跟著大小姐,雖然不知道她要去哪裡,但作為奚老大的忠誠小弟,他有必要幫奚老大保護好他老婆。

  人類社會太危險了,作為一個男子漢,要保護好女性。

  郁齡很快就爬到半山腰,四處看了下,發現遠處正要消失的背影,喊了一聲:「譙笪哥!」

  就要消失在轉角假山處的人頓了下,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郁齡跑過來,汗如雨下,氣喘吁吁,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

  郁齡雙手撐著膝蓋,一雙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他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眉眼和聶雍和有些像,但卻又比聶雍和要明朗,顯得五官漂亮得俊朗非凡,擁有男性特有的帥,身上穿著合身的春日薄風衣,風衣下擺隨風飄蕩,那裹在黑色休閒褲中的腿又長又直。

  他站在風中,細碎的劉海覆在寬厚光潔的額頭上,遮住了他的眉眼,用一種晦澀不明的眼神看著她,又似乎眼裡什麼都沒有,淡淡地站在那裡,如若融入春風裡,隨時可能飄然而去。

  「譙笪哥,真的是你?」郁齡不可思議地說。

  他嗯了一聲,抬眸看向後頭跟過來的林玖。

  林玖好奇地看他,發現這個男人在人類中算是很帥的那種,氣質也好,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神秘氣質,吸引女人忍不住想要探究的那種,總的來說,就是格外有內函。只是那雙眼睛幽幽地看過來,不知為何,讓人心裡有點不舒服。

  然後,他就聽到這男人呵了一聲,說道:「你怎麼和一隻妖在一起?」

  林玖差點炸毛。

  這男人的語氣很鄙視,也很不以為意,仿佛看不起妖一樣,真是太討厭了。

  郁齡不答反問,「譙笪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

  男人沒有說話,不過他沉默的態度,讓郁齡已經確定了。雖然早已經知道他的身份,還有他可能要做的事情,但真正面對他,郁齡心裡仍是有些難過。

  一時間,她有點後悔追過來了。

  可明知他特地在這兒等她,卻又沒辦法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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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 00:31:07 |只看該作者
第221章

  城西的一處富人別墅區裡的一棟別墅,今日難得迎來了一群客人。

  林肆蹲在角落裡,一直探頭往裡看,時不時地摸一把香瓜子磕著,聽著裡面的說話聲,忍不住呸地吐了幾粒瓜子殼。

  林玐恰好從外面進來,見狀一巴掌朝他腦袋拍過去,眯起眼睛,陰柔地道:「小肆兒,別隨便吐瓜子殼,真不衛生。」

  林肆被拍得差點一腦袋往前栽倒,怒目而視:「混蛋,要叫四哥。」

  什麼小肆兒,一點禮貌都沒有。

  林玐陰陰地冷笑一聲,毛都還沒長齊,也想當哥?

  「我雖然化形比你晚,但我開智比你早,這可是奚老大親自給我們排的序,你想造反不成?」林肆有恃無恐,一點也不悚他,憑著老八這樣子,敢忤逆奚展王當初的排序不成?

  林家兄弟化形順序和名次排序並不相同,很多弟弟化形比哥哥早。但就算心裡不平衡也沒辦法,誰讓他們兄弟間的排名是奚展王當初按他們開智的時間而定下的,誰開智早誰就當大哥。

  但開智早不代表生長快、化形早,畢竟就是一個窩棚的兄弟,資質也有強弱之份,林次林肆幾個生長慢了點,導致化形比兄弟們遲,但他們輩份高,排序前,按人類的算法,他們本來就是兄長嘛。

  林玐嗤了一聲,不和他爭辯這些,問道:「裡頭談得怎麼樣了?」

  林肆又呸了一聲,「都是些廢話,羅戀那狐狸精還想勾引奚展王,幸好奚老大冷豔高貴,看不上她這種貨色,才沒有受她矇騙,她也只能矇騙羅魄王那種貨色的男妖……」

  林玐額頭青筋抽動了下,覺得這兄弟也是不著調的,打斷了他的話,一邊往大廳走去,一邊道:「行了,等會兒記得將瓜子殼打掃完。」

  林肆又呸地吐出瓜子殼,馬上跟上兄弟,和他一起進去。

  和他一樣額頭青筋抽動的還有羅戀。

  看到這兄弟倆走進來,她皮笑肉不笑地說:「林肆,不知道我是哪種貨色,我這種貨色幾時去矇騙男妖了?嗯?」

  林肆哼了一聲,振振有詞,「你一來,眼睛就黏在我們家奚老大身上了。你再看我就告訴江小姐,讓她用誅魔劍紮你。」

  羅戀頓時想要用狐狸尾巴抽飛這只死花妖!

  奚展王這種清高心黑的男妖,送她她都不要!以前是她瞎了眼睛,才會受他的外表矇騙,以為這是一朵高嶺之花,想要攀折到手裡,誰知是一朵毒花,長得比她這狐狸精還要嫵媚妖冶,生來就是打擊其他妖精的,鬼才會想要勾引他。

  在場其他妖看到羅戀這副憋屈的樣子,礙于奚展王,沒有表露出什麼,不過在心裡快要笑破肚皮了。

  羅戀不是第一個被奚展王外表矇騙的女妖,也不是最後一個,但卻是被心黑手狠的奚展王修理得最慘的一個女妖,偏偏被修理過後,還是有點兒放不下,每次見面都想要撩一下,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只能怪奚展王長得太好看了,女妖都是愛俏的,很難不受他吸引。

  林玐沒理會和女妖嗆聲的林肆,坐到兄長林達身邊,對面那些各地的妖的代表,忍不住挑了下眉。

  羅戀代表東北羅魄王而來,另一邊是代表姬冰王而來的妖,還有東海、北海、南海等妖的代表都來了,為的是什麼他心知肚明,看這些傢伙大老遠地來這裡,也挺可憐的。

  這時,就聽一個雪妖說道:「奚展王,姬冰王說了,這次古墓裡的僵屍王不知情況,你要是有什麼決定,儘管吩咐,我們雪域二話不說,跟著你走。」

  「南海也是。」一個嬌小玲瓏的水妖嬌聲道。

  「北海同樣。」

  「東海依然。」

  …………

  一群妖七嘴八舌地開口,將態度表示得很明確。

  羅戀也顧不得和個小妖置氣,嬌笑道:「你們別那麼急,我們聽說,人類那邊似乎有什麼主意。你們要知道,異聞組的這位組長一向嫉惡如仇,視妖為邪祟,可不是異聞組初建時的那位明智的組長,不好說話。」

  「不好說話又如何?人類和妖之間可是有協議的,怕她不成?」

  「對,以前咱們也不是沒有狩獵過天師,大不了就恢復建國之前人和妖對立的局勢罷了。」一隻憤青妖憤憤地說。

  「說什麼話,沒腦子!那些人類科技發展至今,發明了很多殺傷力巨大的熱武器,小心他們直接朝你們地盤投顆原子彈,到時候轟不死你,,也要將你變成異形。」一個混人類的科學研究院的妖斥道。

  聽到這話,那憤青妖頓時不敢再噴了。

  建國後,妖和人類簽定條約,在異聞組中掛了名,很多妖有了正當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混進人類社會,從事各個行業。越是瞭解了人類社會的發展,越是覺得這些弱小的人類可怕,發明那麼多傷殺力巨大的武哭,真是坑妖。

  和人類一比,妖就顯得太落後了,落後就要挨打這道理不僅可以放在人類中,也可以放在妖類中。

  當年人類和妖握手言合,固然有當時東方靈異界的局勢不容樂觀的原因,也有很多大妖意識到人類社會發展的趨勢已經非同幾百年前,妖如果還固守著以往的傳統,早晚有一天要被這個星球淘汰。

  所以那些大妖們才會決定和人類握手言和,為了妖類的生存和發展,必須作出一個妥協。

  見他們終於消停了,林達看了一眼挑起話題的羅戀,朝這些妖安撫。

  羅戀朝他拋了個媚眼,作為一隻狐狸精,就是喜歡挑撥是非,這是本能,沒辦法。要不是看在奚展王的面子上,她今天早就將這些從各地過來的妖都挑唆去鬥毆了,狐狸精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奚辭慢條斯理地喝茶,並沒有理會這些妖的吵吵鬧鬧,坐在這裡純粹是想瞧瞧各地派來的妖的實力,看過了,便由著林達去應付。

  突然,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他拿出來看,發現是林玖打過來的。

  林玖現在跟著郁齡混真人秀,成天混在一起,現在應該和郁齡一起錄製節目吧。

  想著,他起身走出大廳,接下接聽鍵,就聽到那頭的林玖大呼道:「奚老大,不好了,大嫂跟著一個奇怪的男人走,大嫂叫那男人……」

  等奚辭離開時,別墅裡的那些豎起耳朵偷聽的群妖面面相覷。

  彼此視線交流一番,得出一個結論經;奚展王他老婆好像被其他男人拐走了!

  哎喲,這可是大消息啊!

  哪個人類辣麼厲害,竟然敢和奚展王搶女人,膽子可不小,值得表揚。

  ****

  風從山頂吹過來,回春後新抽的綠芽在風中輕輕地顫動著。

  郁齡站在背風口,看著為她擋住冷風的男人,心頭有些難受。

  她想起五歲時媽媽死後,她在江家那段不堪的日子,後來被聶雍和帶回聶家,害怕再被傷害,她默默地縮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讓任何人靠近。

  是姨父一家用無以倫比的耐心陪伴她,開解她,讓她從自閉中走出來。不過因為安姨和姨父都有工作,所以白天時,陪伴她最多的是年長她五歲的聶譙笪。

  她將他視為親人,視為兄長。

  她是個害怕孤單的人,這種害怕其實有跡可尋,從發現自己能看得到那些妖魔鬼怪開始,她就時常害怕一個人獨處,因為那些妖魔鬼怪會肆無忌憚地接近她,恐嚇她,只有人陪著,它們才會離開,她才能安心。

  她習慣了有人陪伴,習慣了陪伴的那些人後,會仔細地將他們珍藏起來。

  不管是父母朋友,還是最愛的人,她都希望珍惜他們。

  聶譙笪是她想要珍惜的兄長。

  可是……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郁齡說。

  聶譙笪打量她,露出一抹笑容,眼尾浮現笑紋,看起來非常親切。他伸手輕輕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如同她小時候,說道:「我是誰不重要,你就當我是聶譙笪好了,作聶譙笪的那些日子,我非常開心。」

  郁齡抿唇,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聶譙笪忍不住移開視線,無法和她對視。

  「那你今天來這裡做什麼?要殺我?」郁齡又問。

  聶譙笪眼神幽暗,問道:「你怎麼會認為我要殺你?」突然想到什麼,眯起眼睛道:「你和那位奚展王……」

  郁齡抿嘴,「我和他在一起了。」

  聶譙笪了然,明白她問這話的意思,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說道:「你是認真的?他是妖……」

  「那又如何?」郁齡冷笑。

  聶譙笪默然,是啊,那又如何?通靈一族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滅族,不復曾經的輝煌,現在他們這些後人,不過是躲過老天爺的眼睛,苟且偷生罷了,偷來的總要被拿走的。所以,她和人類或者和妖在一起,又有什麼?

  通靈一族的血脈早就被拆得亂七八糟了。

  聶譙笪緩緩地道:「我今天來,原本是想看看你,你的生命力流逝得比小時候更快了。」

  郁齡微皺眉。

  「你本來應該在出世時就夭折,是你外公郁天競不忍,竊取妖蠱封進你體內,強行為你續命。可縱使如此,你的生命力流逝的速度,仍是比普通人要快上幾倍,普通人可以活百年,你能活個三十年已經是幸運,甚至可能活不過三十。」

  說著,他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強行將她的手掌心打開,按住她的手心,微微閉著眼睛感受一會兒,方睜開眼睛,對上她平靜無波的神色,說道:「那只大妖對你倒是情深意重,不僅在你身上烙下大妖的庇護予你守護,還願意和你分享他的壽元,可惜……」

  可惜她的命格早就在出生時就註定了,縱使有妖蠱續命,也敵不過命數,大妖的壽元分享,若是普通人,可擁有大妖一樣的壽命,但對於她而言,這烙印依然沒有太大的作用。

  想到這裡,他的眼神浮現幾分憐惜,語氣也變得柔軟,「郁齡,好好享受最後的生命吧。」

  郁齡趁他的手鬆時,收回手,暗暗地掐住手心,皺起眉頭。

  她不知道奚辭和她分享壽元是怎麼回事,而且他是怎麼弄的,可是她相信聶譙笪的話,可能奚辭曾經確實做過什麼儀式,想要和她分享屬大妖的壽元,可惜她命中註定要早死,如她媽媽一樣,所以只能辜負他的期盼。

  她的心裡有些難過。

  深吸了口氣,她冷靜地克制了這些不必要的情緒,冷靜地道:「你今天除了來看我,應該還有別的事吧?說吧。」

  聶譙笪的神色多了幾分贊許,想要像小時候那樣摸摸她,卻被她避開了。

  他也不惱,收回手,沉聲說:「西北那座僵屍古墓的事情你知道麼?」

  「知道。」

  「還有三個月,僵屍王將從封印中蘇醒,東方靈異界劫難將至。」

  郁齡沉著臉,神色未動分毫。

  聶譙笪知道她的性格,從小就是這樣,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可歎,讓他曾一度憐惜至極,是一種對族人的憐惜,可惜敵不過天意……

  「三個月後,東方靈異界將會行動,進入古墓獵殺僵屍王,到時候,你也去吧。」

  「我?」郁齡冷靜地提醒他,「我只是個普通人。」

  「不,你是通靈一族的後裔,你必須去。」聶譙笪朝她走近,將雙手按在她肩膀上,盯著她的眼睛,不容質疑地說:「郁齡,你必須去,如果你想要找出控制你外公的寶匣的話。」

  瞳孔微微緊縮,郁齡一把拂開他的手,恨聲道:「果然是你們!我外公和你們有什麼仇?」

  聶譙笪對上她因為仇恨而顯得明亮的眼睛,平靜地道:「我們都是通靈一族從老天爺的命數中逃脫的後裔,沒有仇,只不過想要活下來罷了,像個普通人一樣,活到壽終正寢,而不是在意氣風發的青年時,不甘遂死。所以,郁齡,你記住了,你必須去,只有你才能找到郁天競的寶匣。」

  說著,他後退幾步,不知從何處吹來的狂風掀起他的衣擺,讓他看起來仿佛就要消失在風中一樣,他說:「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惑,只要你去了,到時候自會揭曉。」

  發現他要離開,郁齡心中一緊,見他轉身進入了一旁的假山,等郁齡追過去時,那假山除了一堵空蕩蕩的牆外,沒有一個人影。

  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不,不是憑空消失,而是通靈一族的手段,神鬼莫測。

  郁齡站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那堵牆,眼睛發酸,忍不住捂住臉蹲下身。

  「郁齡!」

  聽到這聲音,她放開手,轉頭看去,卻見不遠處的臺階上站著的男人。

  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趕來,神色匆匆。

  他從高達五米的臺階上跳下來,長風衣在春風裡蕩起,幾個縱躍就來到她面前,然後將她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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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郁齡,好點了嗎?」

  奚辭蹲在她面前,仰首看著坐在公園裡的草地上的一塊石頭上的郁齡,看她微紅的眼眶,十分心疼。

  她連被最害怕的妖魔鬼怪恐嚇時都沒有哭過,此時卻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哭了。對此,他心裡十分惱火,惱火得想要將惹她哭的人和事都毀掉,可最惱的還是自己來遲了。

  不管是她五歲失去母親時,還是她二十四歲時,他都來遲了。

  來遲的代價,就是她要受到來自那些不懷好意之人的傷害。

  郁齡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臉,不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沒出息的樣子。

  吸了吸鼻子,正要拿紙巾擦臉時,他已經遞了一張紙巾過來了,一雙溫潤乾淨的墨眸柔柔地看著她,倒映她的容顏。

  郁齡一邊擦臉一邊問他:「你怎麼來了?」

  「林玖給我打電話,我不放心。」

  郁齡哦了一聲,不再問了。

  他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神色,等她收拾好自己,他柔聲問道:「他剛才來找你說什麼?」

  郁齡也不瞞他,一五一十地將先前聶譙笪對她說的告訴他。

  說完,她的神色有些複雜,又有些悵然。

  原本西北那座僵屍古墓她並不打算去的,畢竟那於她這種沒有學過任何術法的普通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她有自知之明,並不想去摻和,省得自己成為拖累人的那個。可是聶譙笪透露的信息讓她非常在意,她一直想要找出控制外公的寶匣,還他自由,沒想到那寶匣可能會在西北的僵屍古墓中。

  原來她的預感是對的,她勢必要走一趟,儘管那地方對她而言很危險。

  奚辭臉色微沉,不必問也知道,這次西北僵屍古墓她是去定了,這超出了他的預期。

  原本對於西北的那座僵屍古墓,他並不算太在意,僵屍再危險,也沒有修羅墓危險。這不過是他自化形後,所經歷的事中的一次比較危險的事情,以前比這更危險的事情他都經歷過,並不覺得西北這座僵屍古墓可以威脅到他。

  這是屬大妖的底氣。

  可是,若是涉及到她就不一樣了。

  聶譙笪到底要做什麼?

  明知道郁齡的性格,對親人非常在意,卻以這種方式逼她去西北僵屍古墓,讓她以普通人的身份進去,危險性不言而喻。

  郁齡看他變得冷然的神色,遲疑地喚了一聲:「奚辭……」

  奚辭伸手摸摸她的臉,朝她微笑。

  那笑容在三月的春光中,煦然柔和,比春風更醉人,白玉般的臉龐,墨玉般的眸子,襯著片片從枝頭落下的桃花瓣,恍然間不似人間。

  郁齡怔然,忍不住伸手拂開落到他發上的桃花瓣,這才發現她所坐的石頭周圍還有幾株煌煌盛開的桃樹,在這陽春三月時節,枝頭上的桃花開得煌煌赫赫,非常耀眼。

  「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去,那裡太危險了。」奚辭說,將她從石頭上拉了起來,在她抬頭時,唇瓣吻過她的眉眼,「不過現在沒辦法了。」

  所以,他無法阻止她,只能改變對西北古墓的態度。

  郁齡嗯了一聲,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地站在那兒。

  奚辭笑了下,朝她伸出手。

  郁齡看著站在風中朝她伸手的男人。

  聶譙笪先前也曾朝她伸過手,但只會讓她覺得不真實,這個妖卻讓她覺得溫暖和安定。

  她將自己的手遞過去,緊緊地握住他溫暖的大手。

  回到先前休息的地方時,就見林玖和陳明明依然蹲在那兒等他們。

  劇組裡的人已經走了。

  看到他們,林玖馬上跳起身,歡快地朝他們跑了過來,小心地打量他們,問道:「大嫂,你沒事吧?」其實想說的是,那野男人是誰,千萬別是什麼舊情人之類的,奚展王要發飆的。

  奚展王要是發飆,連鱗墨都沒轍的。

  郁齡朝他笑了下,問道:「劇組的人呢?」

  「去下一個錄製節目的地方啦,導演剛才問你要請多久的假,如果趕得及回來,就過去。」陳明明一邊回答一邊看奚辭,不知道奚辭怎麼過來了,難不成剛才大小姐離開是為了他?

  郁齡嗯了一聲,轉頭看向奚辭。

  奚辭朝她微笑,「我還沒看過你錄製真人秀節目呢,能去看看麼?」

  郁齡點頭,自然可以的。

  於是接下來,一行人坐上保姆車,往另一個目的地而去。

  晚上,吃完晚飯後,郁齡將她媽媽拉進房裡聊天去了,並且對想要跟過來的爸爸說道:「爸,我要和媽媽說些女人間的話,你不准偷聽。」然後對奚辭說,「奚辭你負責監督他,不准他偷聽。」

  奚辭微笑著說聲好。

  江禹城有種被母女倆拋棄的錯覺,等母女倆消失在樓梯口,忍不住瞪向奚辭,和他打商量道:「你當作沒有看到行不行?」

  「不行。」奚辭柔聲回答,「岳父,郁齡知道要生我的氣的。」

  所以,他寧願讓岳父生氣,也不要讓郁齡生氣。

  江禹城只能朝他乾瞪眼睛,沉著臉在奚辭對面坐下來,盯著他,仿佛同樣在防他去偷聽似的。

  奚辭有些無所謂地端起茶几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不用去偷聽,以他的聽力,坐在這裡都聽得到一些,畢竟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算頂級。

  *

  房間裡,母女倆坐在靠窗的一組布藝沙發上,窗外遠處是萬家燈火,形成美麗的夜景。

  郁敏敏笑看著眼前的女兒,說道:【有什麼事要問我?是不是和通靈一族有關?】

  郁齡驚訝地看她,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

  郁敏敏習慣性地想要像她小時候一樣擁抱她,很快又想起自己現在是鬼,鬼氣對人類的身體健康有損害,抬起的手又收了回來,眼神有些黯然,說道:【我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我,你外公,還有你……我們都是通靈一族的後裔,是逃脫命數得以苟且偷生的後裔。】

  「這是外公告訴你的麼?」郁齡問。

  郁敏敏點頭,用一種憐惜的眼神看她,輕聲道:【原本這事應該在你成年時告訴你的,你外公也是在我成年後,我懂事了才告訴我,可惜我等不及你成年,就死了。】

  說到這裡,郁敏敏神色黯然,這是她最為遺憾的事情。

  通靈一族的能力太過逆天,在靈異界中也是獨一無二的,所以為上天所忌,斷其血脈。原本她以為自己能像父親一樣,可以活到孩子成年,到時候再將這事情告訴她,誰知她的壽命比父親還要短,死得太過突然,什麼都沒來得及交待女兒。

  之所以要規定在孩子成年時才告訴這事,也是有原因的。自古以來,成年對人的意義非凡,同理,對於通靈一族的人來說,成年代表邁過一個生死大劫關,擁有足夠的能力開啟陰陽路。

  【你外公曾和我說過,一百年前,通靈一族應該就滅族了,後來先輩們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將一些後人脫離通靈一族,想以此瞞天過海,保留點血脈……】

  這事情顯然是成功了,所以才有郁天競、聶譙笪等這些通靈一族的後裔,他們隱藏在暗處,默默無聞地混在普通人中,離開靈異界,過著像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以為不再去修習通靈一族的術法,就可以擁有普通人一樣的壽命,平平安安活到老。

  【可惜,你外公沒活到五十歲就去了,我比他更早,還沒到三十……】說到這裡,郁敏敏身上的鬼氣翻騰,顯然情緒波動非常大,特別是想到女兒,可能會比自己更早死,她就心痛如絞。

  鬼沒有眼淚,可是這一刻,她看起來就像要哭一樣。

  郁齡忙拉住她,說道:「媽,你沒急,我現在沒事呢。」

  郁齡不欲她沉溺於這些痛苦中,趕緊將今天遇到聶譙笪的事情和她說了。

  郁敏敏自從蘇醒以後,斷斷續續地瞭解了自己死後這十幾年來的事情,自然也知道安茹和聶雍和的養子聶譙笪十年前出國的事情,原本以為是個普通人,卻沒想到另有緣由。現在聽到郁齡的話,知道聶譙笪和他們一樣,竟然是通靈一族的後裔,還有聶雍和。

  【怪不得……】郁敏敏若有所思。

  郁齡看向她媽媽,問道:「媽,什麼怪不得?」

  郁敏敏笑了下,說道:【怪不得我第一次見到雍和時,就覺得他挺親切的,我們都是通靈一族的後裔,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同為通靈一族的血脈,有共同的特點,會讓我們對彼此天生產生一種親切感。】

  也因為這種天然的親切感,所以當年江禹城沒少為這事吃醋,現在想想倒是挺好笑的。

  聽到她這麼說,郁齡不禁恍然。

  怨不得她小時候和姨父、譙笪哥這麼親近,原來是一種血緣上的天然羈絆。

  「那為什麼姨父並不像我們這樣,眼睛天生就可以通靈呢?他好像看不到那些妖魔鬼怪的。」郁齡又問。

  郁敏敏愣了下,然後搖頭,說道:【確實挺奇怪的。】

  就因為聶雍和像一個普通人,沒有流露出通靈一族的特性,所以她以前從來沒將聶雍和往那方面想過,以為他只是個普通人,自己和他這個異性朋友合得來罷了,倒沒想到還有這個緣由。

  郁齡歎了口氣,原來她媽媽也不知道的,看來這些疑問,只能走一趟西北古墓,希望聶譙笪到時候沒騙她。

  郁齡原本想從媽媽這兒看看能不能瞭解點什麼,沒想到她媽媽知道的並不比她多,這讓她有些遺憾,但也並不勉強。

  她回想從小到大的事情,以及外婆偶爾和她嘮叨過外公的一些事情,覺得外公當時應該以為自己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慢慢地變老,畢竟他活過了中年,雖然沒有活到五十,但這在通靈一族中已經算是長壽了。

  可誰知他仍是逃不過命數。

  【你外公以前和我說過,命數這東西,看不到摸不著,卻最要命的,但凡生活在這世間的生靈,都要受命數制約,這是一種生命誕生之際,就賦予的東西。】郁敏敏用一種感歎的語氣說,【幸運之神太過眷顧通靈一族,所以命數為了平衡,便要剝奪通靈一族的壽命來制衡。】

  【我不知道一百年前,通靈一族的先輩們是用什麼樣的方法逃脫命數,保留了我們這些血脈,但想來應該有人知道。】郁敏敏說著,看向女兒,鄭重地道:【郁齡,媽媽希望你擺脫通靈一族的命數,當個普通人就好。】

  她憐惜地伸手輕輕撫了撫女兒的頭髮,儘量不讓自己身上的鬼氣碰觸到她的身體,柔聲道:【聶譙笪的話可以信任,但他的人不能信任,記住了。】

  郁齡嗯了一聲,眼眶微微發熱。

  等母女倆出去時,江禹城第一時間看到女兒有些發紅的眼睛,忍不住又看郁敏敏,可惜鬼沒有眼淚,任他看到眼抽筋也沒看出什麼異樣。

  郁敏敏笑盈盈地看著他,說道:【行了,有什麼好看的?走,咱們出去逛逛。】

  江禹城:「……」

  一人一鬼出去逛逛了,希望他們不要嚇到人才好。

  等他們出去,奚辭伸手將她摟到懷裡,在她微紅的眼尾處親了親,柔聲道:「岳母的話其實也有道理,不必難過,說不定這次西北古墓是個契機。」

  「真的?」

  「嗯,不然聶譙笪不會特地出現找你,就為了將你引過去。」

  郁齡也是這麼想的。

  夜深了,郁齡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睡不著?」奚辭將她揉到懷裡,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輕輕地蹭著。

  郁齡嗯了一聲。

  奚辭伸手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一下一下,非常有規律,仿佛要撫去她心中的煩惱一樣。

  黑暗中,郁齡睜著眼睛,沉默了下,突然說道:「奚辭,如果我死了……」

  話還沒說完,腰就被一隻手掐住,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在身下,彼此的身體密密地貼合著,他修長有力的身軀壓制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你說什麼?」他低首輕輕地問,呼吸近在咫尺間,如同天底下最親密的情人。

  郁齡感覺到他的怒氣,訥訥地道:「我說如果……」

  「沒有如果!」他粗暴地打斷她的話。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粗暴地打斷她,讓她怔了下,然後是沉默。

  他的呼吸粗重了一些,黑暗中,一雙眼睛滑過紫色的幽光,等她看去時,發現他的眼睛竟然在黑暗中閃爍著一種紫芒,就像狼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綠光一樣。

  直到臉頰邊癢癢的,郁齡伸手一抓,發現這是他的頭髮,這才發現,他竟然在這種時候妖化了。

  「郁齡,沒有如果。」他說,「你會擁有比普通人更長的壽命,和我一起,我們共享壽命。」

  郁齡沒吭聲。

  她以前儘量不去想這事,可是今天聶譙笪出現,將一切點明,讓她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她可能活不久了。

  她想像個普通人一樣,平平安安地活到老,可以陪著這隻妖。

  可她沒有辦法,她不知道命數怎麼安排,她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非命。

  見她不說話,他有些發狠地吻上她的嘴唇,軟舌闖進來,勾挑著她的柔軟。直到將她吻得氣喘吁吁後,他擠進她的雙腿間,讓兩人的身體更契合。

  郁齡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他眼角的妖紋,他以往最喜歡她這麼做了,這會讓他心情愉悅,可今天他的身體卻緊繃著,沒有一絲一毫的歡愉。

  「對不起,我不應該提。」她軟聲說,心裡有些可憐他。

  明明知道她是個短命鬼,他作為一個擁有漫長壽命的妖,並不應該愛上她。

  以後她死了,他要獨自承受漫長的孤獨。

  想到他在月色如水的山谷裡,獨自坐在盤龍藤上,冰冷孤獨地凝望月亮的樣子,她心裡難受得快要窒息。

  他翻身下來,將她緊緊地摟到懷裡,力道之大,讓她感覺到絲絲疼痛。

  豔麗的紅唇瓣抵在她的耳畔邊,聽到他用妖詭的嗤笑說:「你要是死了,我也陪你吧,咱們一起入陰間,繼續當一對鬼夫妻。」

  「不要!」她脫口而出。

  這顯然惹惱了他,「為什麼?」

  難道她死了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這一刻,郁齡眼睛酸澀得要掉眼淚,忍不住將臉埋在他懷裡,哭了出來,「妖死了不會入陰間,妖沒有靈魂!」她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說:「我不想你死。」

  人死後,仍有三魂七魄,可入陰間輪回,可言來生來世。

  可妖死後,本體回歸天地自然,什麼都沒有了。

  妖乃天地孕育,蛻去原身,煉就血肉之軀,煉化成人形,逆天而生,本就不容於世,沒有三魂七魄,死後回歸自然,不入地府不入輪回!

  他卻笑了,笑得渾然不在意,黑暗中,笑容如同惡鬼。

  「你若死了,我便墮落成鬼妖,同你入陰間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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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發表於 2017-5-3 00:31:38 |只看該作者
第223章

  郁齡以前偶爾聽一些人或妖說過,奚展王只是看起來清高,實則是所有大妖中最詭譎難測一個,心黑手狠起來,簡直要人命。

  每當這時候,連羅魄王都只能在他面前當龜乖孫子,屁都不敢放一個。

  每次聽他們說時,她心裡會有些奇怪,覺得奚辭妖化時是有點讓人受不了,但也沒有達到這地步吧?他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

  直到現在,她終於體會到那些妖類的感受了。

  郁齡差點被這只任性又可怕的妖嚇個半死,眼淚瞬間就收回去了。

  還哭什麼?再哭就要發生很可怕的事情了!

  鬼妖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可怕啊!

  別以為她沒見識,她可是從米天師那裡知道妖鬼的傳說的,這種只存在傳說中的鬼妖幾百年前曾經就出現過,當時連地府都受震動,簡直要命!她一點也不想死後,還要面對一隻可怕到連地府都不敢接收的鬼妖,簡直連投胎都不安穩。

  「怎麼,你有意見?」

  妖化的奚展王根本不講理,全憑喜好行事,捏著她的下巴,欺身上來,強迫她與他對視,一雙眼眸幽光陣陣,宛若黑夜中的捕食者,看著就讓人心悸。

  「沒有。」郁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聽到她的回答,他笑了,勾著她的下巴柔柔地親過來,瞬間便將先前營造的恐怖氣氛扭轉化為一種柔情蜜意,纏綣地撩動著人類躁動敏感的心,散發屬妖類特有的蠱惑氣候,讓人為他沉淪。

  郁齡馬上拋下所有,用力摟著他,乖乖地張嘴承受他的吻,心裡似乎又不可憐他了。

  春夜回寒,房間裡卻是柔情蜜意,春意融融,肢體親密地交纏,不分你我。

  他用力地將自己送進她體內,與她抵死纏綿,一邊熱情地和她做愛一邊用撩人聲音說:「郁齡,我不要你可憐,我只要你不管是生是死,都別離開我的視線。我從你三歲開始,就一直看著你……我在你身上花了二十年的時間,都沒收夠本,你怎麼能離開我呢?」

  這是他自開智化形以來,第一次花這麼多時間去關注一個人類,從一種為了報恩而刻意的守護,變成了一種情不知所起的愛慕。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深深地愛慕一個美麗的人類少女。

  他愛她,愛到連死亡都願意墮落成鬼妖,只因為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如果蒼天不容她,那他便化身鬼妖,換取與她一世糾纏。

  他不相信什麼輪回轉世,因為輪回轉世的她已經不是現在這個江郁齡了,而是另一個全新的人類。

  郁齡只能喘息地摟著他,因他而起的情潮在體內湧動,根本聽不清他說什麼,無法回應他的話。

  這一夜,房內的喘息久久不散,整個屋子裡彌漫著一種濃烈的花香。

  黑暗的屋子裡,郁敏敏像遊魂一樣,在屋子裡四處遊蕩,幾次經過女兒的房間,沉默片刻,又飄離。經過客廳的陽臺時,看到那只剛開智不久的狗妖無憂無慮地趴在那兒睡覺,不由得歎息。

  郁敏敏飄出房間,來到天臺。

  天臺的最高處,依然是白膚紅裙女鬼坐在那兒,迎著春夜的寒風,血紅色的裙擺飄蕩在半空中,滑過一縷血色的殺機。

  蘇鸞轉頭看過來,看到她,紅色的眼睛冰冷無情,說道:【通靈一族的人找上來了。】

  郁敏敏嗯了一聲,和鬼王蘇鸞隔了一段距離坐下來。

  她知道蘇鸞暗中跟在女兒身邊保護她,所以蘇鸞會知道這事不奇怪。

  【到時候,我會隨他們一起去西北,你去麼?】蘇鸞問道。

  郁敏敏搖頭。

  【你難道不想見一見當初將你的魂魄打散,想要讓你永不得超生的人麼?】蘇鸞奇道。

  郁敏敏明媚的五官籠罩著一層森冷的鬼氣,淡淡地說:【知道了又如何?我的實力低微,跟過去只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蘇鸞點頭贊成她的話,以郁敏敏這樣的實力,確實容易成為累贅,就算是她這樣的鬼王,也不能證明在鬼類中能統領所有的鬼。

  不過,她還是想去。

  【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將我煉成鬼王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蘇鸞眺望向遠方,【我更想知道,是誰殺死我的,我的生前,我的家人,我的……戀人,他們現在又如何了……】

  她的聲音破碎在風中,隱隱約約有些不穩。

  郁敏敏偏首看她,慢慢地垂下眼瞼。

  蘇鸞死於非命,死後化為厲鬼,後又被人煉成鬼王,失去了很多記憶。

  蘇鸞的記憶是不完整的,所以她想要去追尋完整的記憶,就算可能那些遺失的記憶很不堪,她也想知道,以了卻前塵往事。

  所有死後化為厲鬼的人,可見他們生平死得極為冤屈,有無法傾訴的悲痛。

  ****

  決定必須走西北古墓一趟後,郁齡便有計劃地將今年上半年的工作行程重新安排。

  首先,現階段她並不打算接戲,就算要接,也只接一些戲份不多的配角。

  安茹看了她挑選出來的兩個劇本裡的角色,一個是仙俠小說改篇的電視劇裡的一個劍靈,一個是現代懸疑劇的一個有精神病的女配,戲份都不多,但非常考驗人的演技。

  看了她選的這兩個角色,不禁有些狐疑地問,「你就打算接這兩個劇本的配角?以你現在的名氣和實力,你足以擔當一些偶像劇的女主了。當然,偶像劇要是拍好了,也容易吸粉。」

  「這兩個挺好的,我現在只想多積攢點經驗。」郁齡說,「我還會繼續參加真人秀,做遊戲時挺不錯的。」

  安茹聽到她這話,忍不住嘴角抽了下。

  確實挺不錯,聽說這丫頭每次做遊戲時,都橫掃四方,那些影帝影后、一哥一姐什麼的,都被她刷過。而且讓人憋屈的是,被她刷了,還不能有怨言,因為是自己實力不濟,比記憶力和智力被比下去了不說,連比體力和反應能力,還被一個女人比下去了,能說出去麼?

  現在的新人太厲害了,前浪都要被拍死在沙灘上,還讓不讓前浪活了?

  經過好幾期的真人秀節目,郁齡現在已經成為了真人秀節目的鎮山之寶,因為只要有她在,真人秀的節目能保證收視率,劇組導演對她可好了,巴不得下次策劃真人秀節目時,繼續找她合作。

  也因為她的原因,林玖這位被挾帶過去鍍金的妖名氣居高不下,還沒有作品呢,就因為真人秀而走紅了。

  安茹現在既開心,又憂心。

  開心于郁齡的星途越來越好,不愁沒有好的作品找她。可也憂心於她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壓根兒沒有像其他藝人那樣當個拼命三郎,一副愛演不演的,大小姐不高興了,直接醜拒。

  這種態度在娛樂圈雖然不是獨一無二的,卻沒有比她走得更順的。

  歸根到底,除了她有這個實力外,還有一個霸道總裁爸爸護航的原因。

  「好吧,那就這兩個吧。」安茹也沒勉強她。

  兩個劇組分別在三月下旬和四月開機,以郁齡的戲份,不過半個月就能演完了,中途還能有時間去錄製真人秀節目,實在很清閒。

  「五月份呢?有什麼計劃?」安茹一邊填工作表一邊問。

  「五月份先空出來。」郁齡說。

  安茹愣了下,「為什麼?難道你又要回老家?」

  「不是,我要和奚辭一起去捉鬼殺僵屍。」她一臉認真凜然。

  安茹:「……」

  安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別的藝人將時間空出來,是要好好休息旅遊什麼的,偏偏她家這個,將時間空出來,是為了去捉鬼殺僵屍,這是正常藝人該有的生活麼?

  **

  在郁齡忙著安排未來幾個月的工作時,奚辭也沒閑著。

  恰好這時米天師從外地回來了,第一時間就約奚辭出來喝杯咖啡。

  裝璜清幽的咖啡館裡,綠色的植物包圍出一小片無人打擾的空間,流暢悅耳的鋼琴聲在空氣中流轉。

  米天師給自己叫了一杯咖啡,看對面溫潤如玉的青年只要了一杯白開水,嘟嚷道:「奚老大,在咖啡館裡只點白開水什麼的,顯得很沒檔次。」

  奚辭沒理他,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口,問道:「西北古墓那邊如何了?」

  「還是那樣,玄門幾大家族已經決定好進入古墓的人選了,我到時候也會去。奚老大,你們呢?」米天師笑嘻嘻地說,「我聽說這一個月,很多妖從各地跑過來找你,挺熱鬧的啊。」

  奚辭淡淡地嗯了一聲,垂下眼瞼,陽光從玻璃窗外走過,明亮的陽光中,青年美好得如一塊上好的美玉,讓走過咖啡館的人都忍不住扭頭看過來。

  「到時候,我會帶郁齡一起去。」奚辭說。

  「啊?」米天師顯然嚇了一跳,「為什麼帶江美女去?這次的事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她的身手不錯,可她只是個普通人……」

  奚辭看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是啊,連天師都知道她是普通人,去那裡危險,但是聶譙笪會不知道?聶譙笪一定要她去,只怕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奚辭不答反問,「你家老太爺現在身體如何了?到時候會參加西北古墓的任務麼?」

  說到米家的老太爺,米天師就有些發愁,「養了半年傷,老太爺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不過你知道的,當初在修羅墓時他傷得太重了,加上他年紀大了,我們家裡上下都有些不放心。不過其他家族的老太爺都去了,他自然不能不去。」

  說完,米天師好奇地看他,「怎麼,你想找我家老太爺啊?有事?」

  「確實,需要找他問點事,是關於郁天競的。」奚辭直言不諱。

  米天師嚇了一跳,不知道奚老大怎麼會突然想到找他家老太爺問郁天競的事情,難不成他家老太爺還知道關於郁天競的什麼事?

  「你家老太爺和郁天競有些交情,到時候可能要麻煩他點事情,大米,這事情你不用管,直接轉告你家老太爺一聲就行了。」奚辭意味深長地說。

  米天師頭皮要炸了,怎麼感覺奚老大好像在算計誰一樣,看起來太陰險了。

  不過他們是好基友嘛,不管奚老大要做什麼,自然要力挺他的,當下說道:「放心吧,我會幫你轉告老太爺的,有什麼需要我幫的,儘管說。」

  奚辭笑道:「還真有事情需要你幫忙的。」

  當下便將自己的要求說了。

  米天師聽得心中微疑,一邊應下,一邊問,「奚老大,我覺得你好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能透露一點麼?」

  奚辭朝他笑了笑,見時間差不多了,抿了一口水便放下,朝他笑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先走了。」

  米天師嘿了一聲,叫來咖啡店的服務生結帳,和他一起出了咖啡店,蹭上了他開的一輛豪車,一邊各種羨慕一邊問:「你開著這麼騷包的車要去哪裡?不會是要去接你老婆吧?」

  「當然。」奚辭直言不諱。

  米天師覺得自己被迫吞了一斤狗糧,作為一隻單身汪,真是太虐了。

  米天師到底沒有跟著奚辭一起走,中途下車轉道去了異聞組,去交接了任務後,直奔異聞組組長辦公室。

  何組長看起來非常疲憊的樣子,嘴唇的線條抿得僵直,使得她秀麗的面容看起來無比的嚴肅冷冽,非常嚇人的樣子。

  米天師忍不住縮了縮肩膀,覺得雲修然這傢伙討厭歸討厭,但他的直覺一向準確,而且有一種近乎執拗的雲家是非觀,看人比誰都准。

  雲修然說,何組長針對這次西北古墓的事情,可能會打上妖的主意。

  雲家和妖在建國之前,曾有血仇,致命雲家與妖類互相仇視。

  可雲家對於東方靈異界又比誰都要上心,縱使痛恨妖類,卻因為人類和妖簽定的協議,只要妖類不做出違背協議之事,雲家就恪守規矩,不朝妖類出手。

  這是雲家執拗又可悲的家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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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 00:31:50 |只看該作者
第224章

  時間不知不覺便滑過去,很快就到了五月份。

  出發去西北古墓的時間定在五月下旬,這也是異聞組那邊定下來的時間。

  按照玄門天師探測的結果,古墓裡的封印可以堅持到六月初,在這之前,他們必須進入古墓,最好在封印失效之前,解決古墓裡的隱患。所以,異聞組準備了幾個月的時間,讓米家的老太爺親自出馬占卜此行的吉凶,方才決定將行動的時間定在五月下旬。

  米家的星羅盤和占卜,在玄門中一向是佼佼者,讓人比較信服。

  到了五月份中旬,郁齡除了參加真人秀外,基本已經清閒下來了。

  林玖從兄長們那兒知道她這次要和奚辭一起去西北古墓後,趁著休息時間,直接從劇組請假跑出來找她。

  自從林玖在真人秀火了一把後,很快就有劇本來找他了。

  以他現在的年紀,演點青春偶像據裡傲嬌霸道的中二男主角完全沒問題,不過公司不想讓他走花瓶路線,畢竟這隻妖雖然確實挺傻白甜的,可懂很多民族樂器,也算是有點內涵吧,仔細打磨一下,以後說不定大有前途,於是就決定先磨練演技,順便推出些音樂專輯之類的。

  於是,林玖開始了忙碌的演藝圈生活。他每天忙得像個陀螺一樣,雖然覺得這種忙碌和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但每次要看到賬戶裡的錢從個位數慢慢地往上積累,又覺得忙點好像沒什麼。

  現在的忙碌是為了以後的開豪車泡妞作準備!

  林玖的經紀人發現自己帶的藝人私底下的德行後,也挺糾結的,不過發現林玖還有打造的可能,還是默默地接受了。甚至為了讓這傻白甜的少年更進一步,經紀人非常陰險地時常在林玖耳邊嘮叨他的收入。

  然後林玖少年忙得異常有鬥志,再苦再累都忍住了。

  不得不說,經紀人算是捏住了林玖的軟肋,同樣也雄心壯志,想要打造一代影帝天王出來。

  有這麼一個經紀人在,林玖的娛樂圈生涯算是開啟了一個好的局面。

  林玖現在雖然也去參加真人秀,不過大多數時間轉放在磨練演技和音樂上。上個月,他的經紀人將他塞進了一個民國劇的劇組裡,在劇組裡演一個軍閥家的小少爺,這角色最後會悲壯地戰死,非常正面討喜,是他的演藝生涯的一個好的開端。

  所以林玖現在比郁齡還要忙。

  這麼忙碌的時刻,他還特地從劇組裡請假過來找他,可見他對郁齡挺上心的。

  「大嫂,你真的要去麼?那裡太危險了。」林玖苦著臉,想叫她別去了,這些危險的事情就交給那些大妖就好,他們這些小兵丁乖乖地待在後方不就好了麼?

  郁齡沒解釋自己去的原因,說道:「沒事,有奚辭在呢。」

  這種明顯就是要靠其他人來保護的話說得理直氣壯,真讓人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

  要是羅戀那些女妖聽到這話,絕對要鄙視大小姐。

  在妖類中,論心狠手辣和強勢,有些女妖更甚,還看不上那些男妖,男妖只需乖乖地蹲在後頭等著她們的臨幸就好——羅魄王就是一個例子。不過林玖卻知道大小姐一把誅魔劍在手,曾經憑一已之力保護奚展王,到時候還不知道誰保護誰呢。

  林玖雖然擔心,但也沒辦法,最後只能憂心忡忡地回劇組。

  出發之前,郁齡和奚辭去了一趟聶雍和家。

  安茹還沒回來,兩人一妖坐在客廳裡說話,關沒有繞圈子,直奔主題。

  「譙笪是個有成算的,他既然讓郁齡去涉險,應該有她非去不可的理由。」聶雍和分析道,對郁齡說:「郁齡,到時候小心一些,別輕易相信任何人。」

  郁齡嗯了一聲。

  聶雍和還是有些擔心。

  這個向來自信穩重的男人,在這一刻,是難過的,儘管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連譙笪也不要相信,知道麼?」聶雍和語氣變得非常嚴肅,要郁齡作出保證。

  郁齡馬上保證道:「姨父,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聶雍和朝她笑了下,轉頭看向奚辭,沉吟了下,對奚辭道:「奚辭,到時候就麻煩你多照顧郁齡了,譙笪他……」他遲疑了下,終究狠下心說:「到時候,如果……你不用顧忌什麼。」

  郁齡臉色變了變,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聽明白了聶雍和的意思,兩個都是他養大的孩子,都曾寄予過最深切的愛,可要是能選擇,他選擇郁齡。

  這對於聶譙笪來說不公平,可聶雍和仍是選擇了郁齡。

  奚辭面上一片溫和,唯有那雙清潤的眼睛裡些微的冷漠是符合妖類特有的本性,冷漠而自私。

  不用聶雍和吩咐,他也知道會怎麼選擇。

  然後,聶雍和淡淡地說道:「不管我的身世是什麼,我已經不想知道了,你們平安歸來就好。」

  他曾一度想要弄清楚為什麼家人要將他遺棄,可隨著聶譙笪的到來,他發現自己的身世可能比想像中要麻煩,甚至更神秘,讓他甚至直覺地明白,再探究下去,真相可能讓他無法承受。

  他是個聰明人,也果斷,既然如此,還不如不知道,繼續守著愛的人苟活。

  **

  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暗了。

  江禹城和郁敏敏已經準備好晚飯,都是一些家常菜,他們回來後,就可以直接開飯了。

  飯後,郁齡對她爸爸說道:「爸,明天我和奚辭一起去西北。」

  「去西北做什麼?」江禹城就像個嗅到了陰謀的名偵探一樣,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對面的女兒女婿。

  「有點事。」郁齡說。

  奚辭含笑坐在那裡,一副乾淨明晰的大好青年的模樣。

  「什麼事?」江禹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別以為擺出這副純良的模樣就不知道他是妖了,這些日子他可算是明白妖是一種多麼狡猾和討厭的非人類,要是不狡猾,能拐了他的閨女麼?

  郁齡知道她爸不是笨蛋,與其撤謊騙他,不如老實說:「西北新發現了一個古墓,我想去看看。」

  「古墓?」江禹城不禁想到了去年七月在莫莊農家樂裡的那個鬼墓,臉色變了變,「不會又是什麼鬼墓之類的吧?」

  等見閨女搖頭,江禹城不禁鬆了口氣,卻不知道雖然不是鬼墓,可是個僵屍墓,同樣危險。

  郁齡沒有將話說完,不想讓她爸過於擔心,就朝媽媽眨了下眼睛,讓她別告訴爸爸。

  等女兒上樓去收拾行李時,江禹城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問身邊的鬼,「敏敏,我怎麼覺得女兒好像還瞞了我什麼?」

  自家閨女自己知道,江禹城覺得,閨女一定還有話沒說完。

  郁敏敏朝他抿嘴一笑,轉移了話題,【我聽說江老夫人生病了,你不回祖宅陪她麼?】

  「不需要,那裡多得是人陪她,少我一個也不要緊。」江禹城淡淡地說。

  但江老夫人此時最希望能陪在她身邊的,只怕是長子吧?

  郁敏敏心裡很清楚江老夫人在三個兒女中,其實最疼的就是長子,但也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會對長子當初娶了一個沒身份背景的女人如此生氣。

  但凡當母親的,都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希望能給他最好的。郁敏敏在她心裡,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女人,沒權沒勢,空有一張臉和學歷,並不足以配得上江家,所以她當時選擇了幫趙馨梨。

  可誰知最後卻毀了最愛的兒子,直到現在,兒子都沒有原諒她。

  老夫人心裡痛苦,現在生病了,自然希望兒子回去看她,陪她說說話。

  江禹城不想談論祖宅的人或事,這讓他無法忍受,現階段,他比較在意閨女。

  懷抱著疑慮,江禹城並沒有再去找女兒詢問,閨女既然有心要瞞著,再問也問不出什麼,那他自己去查。

  第二天,二哈見他們收拾行李要出門玩,忙跑過來用兩條前腿扒著郁齡,表示也要一起去,他們不能丟下它去玩。

  「我們不是去玩。」郁齡揉揉它的狗腦袋,對上二哈蠢萌的狗臉,「我們要去西北,首先要坐飛機,然後……」

  話還沒說完,二哈就嗚上了。

  有恐高症的狗妖傷不起,哪裡都去不了。

  二哈只能抱憾地留在家裡,雙耳折下,撲著一隻塑料狗骨頭嗚嗚嗚地叫。

  江禹城有些不放心,親自開車送他們去機場。

  「爸,我們走啦,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帶禮物。」郁齡擁抱了下他,一副他們其實是去西北旅行的模樣。

  江禹城摸摸她的腦袋,不知為何,整顆心都不平靜,總有些心神不寧。

  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看不見時,江禹城才收回視線離開機場,然後給李秘書打電話,吩咐道:「上次查奚辭時聯繫的人,你再幫我聯繫,我找他們有點事。」

  ****

  飛機剛抵達L市,就見林達已經等在那兒了。

  「奚老大,江小姐。」林達朝他們打了一聲招呼。

  奚辭朝他頷首,帶著郁齡一起坐上林達開來的一輛車。

  夜幕低垂,郁齡他們抵達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鎮。

  這是一個位於戈壁中的小鎮,郁齡打開車窗,便被迎面吹來的一股挾帶著風沙的冷風嗆住了,趕緊縮回脖子,然後被奚辭輕輕地伸手捏了下她的後頸處,仿佛在安撫她。

  郁齡轉頭朝他笑了下,繼續看著窗外的小鎮。

  車子緩緩地開進小鎮裡,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天幕,在這遼闊的大西北,天高雲闊,但不知為何,晚上卻看不到璀璨的星空,仿佛天空被一層污濁的霧霾遮住了,只能看到零星的幾點星子。

  郁齡看到這樣的天空,有一種發自本能的討厭,讓她忍不住微微皺起眉。

  「古墓裡的穢氣洩漏出來了。」奚辭見她不喜歡,便給她解釋道,「穢氣改變了這裡的天地之氣,遮住了天空。」

  郁齡恍然,她知道穢氣這種東西,帶著極其可怕的侵蝕性,可以將人類變成僵屍、將妖變成妖物,不管是天師還是妖,對穢氣向來深痛惡絕。而穢氣一般存在于封閉的古墓或者是地底,經年累月地堆積,一旦釋放出來,可以改變天地之氣,極為不祥。

  車子來到小鎮裡的一家賓館。

  下了車,恰好一陣風吹來,郁齡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雖然已經是五月底了,可在這種高緯度地帶,夜晚的氣溫仍是帶著一股寒意。

  林達是個細心又能幹的下屬,早就安排好一切,等他們到達酒店下榻時,不僅有舒服乾淨的房間,還有一桌非常豐富的食物,顯然是特地為他們準備的。

  不得不說,實在是太體貼了。

  他們剛坐下來吃了兩口,門就敲響了。

  接著見林達帶了一個長相俊美到邪異的男人進來。

  郁齡從羅戀傳給她的相片中看過這男人,知道他是樂正爵,和奚辭的關係很好,是奚辭為數不多的朋友。

  「喲,剛吃飯?」樂正爵朝看過來的郁齡打了一聲招呼,看了一眼,很快就移開。

  並非他沒禮貌,而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很多大妖性格霸道,擁有極強的佔有欲,這種佔有欲表現在對自己的地盤歸屬及統領上,也表現在對伴侶身上。所以一般一個地域只能有一個力量最強者,兩個力量最強者不會離得太近,除非是妖類中的引路者。

  一般只要不想惹事的大妖,都不會特地盯著別人的伴侶太久,這是一種避嫌的舉動,不然就等著被揍吧。

  樂正爵一看到桌上的食物,就對林達道:「給我添副碗筷。」

  那不客氣的模樣,配上一張俊美到讓人難以拒絕的臉,實在讓人心情複雜。

  林達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去給他添了一副消毒過的碗筷了。

  樂正爵不客氣地坐下來,一邊伸筷子夾了一塊蜜汁烤羊排,一邊對奚辭說:「你來得挺早的,姬冰王和羅魄王還沒來,聽說羅魄王被事情絆住了。說得挺好聽的,不外乎被一些妖女們做得下不了床,真沒用!」

  一臉對羅魄王不屑的樣子。

  郁齡:「……」說得這麼赤果真的好麼?她完全能聽懂!

  見面才一分鐘左右,郁齡就已經大概明白這隻妖的性格,是個火爆直率的,很有西北民族爽直的特徵,非常地男人,和他那張精緻俊美的臉一點也不搭,很容易就能拉仇恨。

  「姬冰王呢?」奚辭問,一邊給郁齡夾了一片鹵好的羊肉。

  「她啊,說是不喜歡西北的風沙,所以不想來這麼早。這娘們一向講究,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恨不得全世界都是雪地才好,對西北乾躁的氣候非常排斥。」

  兩隻妖隨意地聊著天,一桌子菜很快就被他們消滅了。

  郁齡吃了八分飽後,就放下筷子支著臉聽他們說話了。

  從他們的對話中,郁齡知道他們來得不算晚,但也不算早。

  這小鎮裡如今已經聚集了很多東方靈異界的能人異士,人類和妖類聚集在這兒,使得這個平時冷清的小鎮一時間變得熱鬧起來。

  小鎮裡的普通人只看到小鎮突然來了很多來這兒旅遊的陌生人,儘管非常好奇,卻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這些生命中的過客而改變什麼,每一天依舊有屬生活的苦與樂。

  而那些聚集到這裡的能人異士卻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緊張而污濁的氣息,每一個人都繃緊了神經。特別是異聞組的天師們,不僅要面對來自于古墓洩露的穢氣引起的天地之氣的變化,還要面對那麼多妖類的本能威脅,實在苦逼。

  比起天師們,那些妖類覺得他們更苦逼。

  來到這裡後,這些妖才知道西北的情況比想像中的要嚴重,特別是從古墓裡洩漏出來的那些穢氣,就讓這些祟尚自然的妖類厭惡至極,很不能適應,每天都有忍受這種讓他們不舒服的穢氣,對於妖而言,殺傷力巨大。

  這點來說,天師們的承受力比妖類好多了。

  吃飽喝足後,樂正爵拿起柔軟的紙巾豪邁地抹了把嘴,對奚辭說:「等古墓裡的僵屍解決完後,我想請你幫忙淨化這邊的穢氣。」

  說到這裡,他皺起眉頭,顯然對這些穢氣非常討厭。

  「可以。」

  奚辭非常爽直快地應下了。

  得了他的話,樂正爵很乾脆地離開了,仿佛就是特地來這兒蹭了頓飯一樣。

  樂正爵離開後,林達過來,對奚辭說:「羅魄王剛才到了,想見你,請你過去一聚。」

  奚辭慢條斯理地給郁齡泡花茶,漫不經心地說:「他想見就見?讓他自己滾過來,我沒空搭理他。」

  連樂正爵都是親自過來,他怎麼可能給羅魄王這面子,親自過去見他?不得不說,面對同類,奚展王從來都是清高不合群的,讓妖類恨得牙癢癢卻拿他無可奈何的一種。

  林達對這結果絲毫不意外,又彙報了些事,便乾脆利索地離開了。

  至於羅魄王?那是誰?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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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 00:32:07 |只看該作者
第225章

  一天的勞碌奔波後,吃飽喝足,再洗一個熱水澡,躺進溫暖柔軟的被窩裡,簡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郁齡幾乎忍不住睡意,就要這麼睡死過去。

  不過她沒有睡,聽著衛生間裡傳出來的嘩啦啦的水聲,等奚辭回來。

  奚辭擦著頭髮出來,走到床前,看到床上要睡不睡的人,直接將手中擦頭髮的毛巾丟到一旁,捋了把軟軟地垂下來的劉海,將它們扶梳到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鬢角絲絲黑髮落下,添了一分慵懶美感。

  他坐到床上,將床上的人撈進懷裡,柔聲在她耳邊說道:「怎麼還不睡?」

  「等你……」她含糊地說。

  奚辭低笑出聲,躺到床上,將她摟到懷裡,用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頭頂,說道:「明天我帶你去拜訪米家的老太爺。」

  此時正是人困疲乏的時候,郁齡的腦子有點兒迷糊,含糊地哦了一聲,親了親他的下巴,就這麼睡過去了。

  奚辭見狀,忍不住摸摸她溫暖的臉龐,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黑暗中,不知從何出現的盤龍藤蔓延在窗口,盤據在角落裡,安靜地驅除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穢氣。

  清新的空氣在室內流動,讓睡眠中的人類越發好眠。

  ***

  空氣中的穢氣太重了,對於來到小鎮裡的妖來說,實在難以成眠。

  羅汩打開窗戶,看了一眼遠處戈壁的天空,那裡的穢氣隨著天地之氣下沉,往這兒蔓延而來,遮蔽了天空,實在讓人難以開懷起來。

  「奚展王沒來?」羅汩轉頭看向裴郎問道。

  羅戀盤腿坐在沙發上,用一個小巧的磨刀石磨著自己的爪子,說道:「奚展王那麼清高的妖,怎麼可能會主動過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就算你過去找他,他也不一定會見你,最多讓林達出來應付你。」

  盤據在沙發另一處的白兔紅著臉說:「哎呀,剛才我看到林達了,林達越來越帥了,看來他的實力已經逼近大妖。」

  看她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裴郎同情地說:「兔姐,你千萬別打他的主意,要是你玷污了他,奚展王會撕了你的。」

  想到奚展王那張美麗精緻到讓人發毛的臉這麼看過來,裴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雄性長這麼漂亮,真是讓人不安心。

  白兔朝他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你們這些臭男人懂個什麼?要是你情我願,奚展王能如何?那些只是他的下屬,又不是他兒子,他還能管他們和哪個女妖鬼混?不過我倒是滿期待奚展王的兒子,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和那人類生個半妖,聽說半妖這種混血可漂亮了,能力也強,好想和半妖談個戀愛……」

  裴郎見她死性不改,也不想勸了。

  這只兔妖要真是的對奚展王的兒子出手,不用奚展王出手,江郁齡猛女就能活撕了她。

  羅戀也不想理白兔這只到處發騷的妖女,對明顯不滿的羅汩說,「我聽到消息,異聞組那女人似乎想打什麼壞主意。羅汩,你怎麼看?」

  羅汩粗獷英俊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就憑那女人?」

  「還是注意點吧。」羅戀說。

  白兔點頭,附和道:「人類總說我們妖類陰險狡詐,其實按我說,人類更可怕,一肚子的壞水,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們坑了。」說到這裡,又讚歎地道:「還是奚展王厲害,聽說當年建國時,人類和妖類簽定協議時,他為咱們妖類爭取了很多利益,光是地盤的劃分,就是他明確提出來的,簡直是咱們妖類的英雄。」

  羅汩神色一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真的這麼厲害?」

  白兔馬上道:「當然,您也很厲害,當年的談判,幸虧有你,才有東北的大好局勢,咱們都忘不了您的功勞。」不過和奚展王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

  見她識相,羅汩低首在她紅唇上親了一下,才對羅戀說:「等明天姬冰王來了,我去拜訪她。」

  對於奚展王不來,羅汩也沒什麼不高興的,比起心黑手狠的奚展王,一直盤據地雪山的姬冰王更好交流,因為這女妖一向不多事,只要符合利益,她就跟你一起幹。

  **

  小鎮裡的另一間天師落腳的酒店,這時候,天師們也沒有睡。

  這裡聚集了那麼多妖,此時妖氣沖天,無時無刻不在挑戰著他們的神經,怎麼可能睡得著?

  米天師蹲在衛生間前,背後是一隻濕漉漉的水鬼幾乎掛在他身上,滴嗒的水聲像一種可怕的魔音,讓他有種想哭的衝動。

  終於,他奮力地掐訣控制住壓在玉磚下的一張符紙,疾飛而去,將身後的水鬼拍飛到衛生間的洗臉池裡,這才顫巍巍地直起身,扶著衛生間的門不斷喘氣。

  再多來幾次,他會短命的。

  米家老太爺悠閒地坐在不遠處吃著烤串,見他終於解決那只水鬼,一張白麵包子一樣胖乎乎的臉上露出嘲笑,說道:「真沒用,就憑這點本事,你能健康地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米天師抹了一把汗,自豪地說:「這有什麼?我本事大著,總有貴人相助。」

  米老太爺點頭認同了他的話,「確實,你就只有這點狗屎運了。」

  米天師不理他,走過去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問道:「老太爺,幾時開始出發,你算好日期了麼?」

  「你先算算。」

  米老太爺招了招手,就有一個鬼捧上一個鋪著紅布的玉盤,上面有幾枚古老的龜甲和銅錢。

  米天師知道老太爺又在考驗他,便蹲在玉盤前,抓起龜甲和銅錢,開始占卜。

  米家的占卜術在玄門中最為人所稱讚,以米天師這一手的占卜術,已經算是玄門中不錯的了,但在米老太爺看來,這手法粗糙得他都不忍睹目了,直接一巴掌朝他腦袋拍去。

  米天師剛才被老太爺用水鬼餵招,這會兒又被考驗占卜術,耗費的法力和精神是平時的成倍,比對付僵屍還累,到最後忍不住流下寬麵條淚,覺得自己作為米家的子孫,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米老太爺笑眯眯地看著玄孫被他耍得團團轉,直到覺得差不多了,才說道:「奚展王已經來了,明天他應該會過來找我,你記得去迎一迎他。」

  米天師捏著一枚龜甲,愣愣地哦了一聲。

  等他反應過來後,馬上瞪眼睛,「老太爺,你明知道奚展王今天來了,卻一直拘著我在這裡?」

  米老太爺拍拍他的腦袋,讓鬼奴將他拎出去。

  玄孫交友滿天下,各種非人類的生物都有他的朋友,人緣太好了,在整個靈異界都可以橫著走,米老太爺雖然高興,但他經歷的事情多,明白玄門有些人卻看不上,特別是現在異聞組的組長是一個比較傳統又好面子的娃娃,當長輩的,怎麼著也得幫護著自家的小輩。

  不就是裝模作樣嘛,米老太爺覺得這完全不是事兒。

  於是第二天,在奚辭帶郁齡過來時,米天師早就蹲在門前等候了。

  在所有天師的目光下,米天師非常坦然地將這一人一妖迎進天師們的地盤。

  昨天晚上回去後,他已經琢磨明白老太爺的意思。

  老太爺明顯是不想讓他在這種非常時期對那邊的妖表現得太熱乎,所以昨天晚上拘了他一晚,沒讓他去找奚展王聯絡感情。今天卻讓他在這裡迎接,不過是想要告訴那些天師,異聞組的面子他給了,但自家的娃娃他也要護著。

  簡直不能更任性。

  所以說,米天師會長成這樣,和家裡的教育脫不開關係。

  作為一個正常的人類,郁齡完全沒有從妖的地盤跑到天師地盤的自覺,這讓很多天師有些糾結怎麼定位她的存在。當作妖嘛,她又是人類,當作人類嘛,她又無知地混在妖類中,真難辦。

  郁齡不知道那些天師的苦惱,她跟著米天師去了米老太爺住的房間,見到了一個白白胖胖的……慈祥胖子。

  米老太爺看起來根本不像個老態龍鍾的老人,反而像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最多是有一頭白髮和長相有些不符。

  郁齡忍不住好奇地打量他,她聽說這位是米天師的爺爺的爺爺,年齡已經不可考了,可現在看起來,就像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並不算老。

  難不成天師修為有成後,都是這麼長壽又駐顏有術的麼?

  米老太爺是個很和藹的長輩,笑著請他們坐下喝茶,將郁齡上下打量,笑眯眯地說:「你和郁天競長得真不像,看著比他漂亮多了。」

  郁天競是男人,外孫女比他漂亮不是應該的麼?

  米天師暗暗朝他家老太爺翻白眼。

  郁齡說道:「我像我媽媽,我媽媽像外婆。」

  米老太爺點頭,「女娃娃像媽媽好,像媽媽漂亮。」然後又對奚辭說,「我這玄孫多虧你們照顧,他是蠢了點,但對人非常真誠,謝謝你照看他。」

  奚辭端起米老太爺特地給他準備的白開水,從這點就可以看出米老太爺的細心,朝他微笑道:「這沒什麼,大米是我的朋友。」

  米天師一臉感動地看著奚辭,為了奚展王這句朋友,他覺得自己可能為奚展王上刀山下油鍋。

  米老太爺手癢癢的想一巴掌拍過去,真沒出息。

  東拉西扯地說了一些家常後,米老太爺才進入正題:「當年,郁天競來找我,想要我幫忙救一個人,給那人續命。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是通靈一族的後裔,嘿,他藏得可真是深的……」

  米天師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他家老太爺和一臉沉默的郁齡,然後忍不住深深地鬱悶了。

  他聽說過通靈一族,據說是玄門中非常牛逼的存在,只可惜天不予其壽,早在百年前就滅族了。哪想到,他身邊就有一個通靈一族的後裔,這種傳說中的牛人就在身邊。

  怨不得江美女這麼威武雄壯,連妖都能保護,原來是通靈一族的血脈。

  米老太爺和郁天競打過交道,應該說,米家在靈異界中,就是一個另類和奇葩的家族,交友之廣,實屬難得,不僅是人,連妖魔鬼怪都有他們的朋友,他們和郁天競這個通靈一族的人打過交道其實也沒什麼奇怪的。

  「當初,聽說郁天競突然就死了,我有點不相信。」說到這裡,米老太爺有些悵惘,「好歹我們也一起闖過鬼域、吃過冥蛇的,聽說他死了,我就想將他的魂招過來,問問他還有什麼遺願,盡力幫他。哪知我開壇布法,不管人間陰間,卻找不到他的鬼魂,後來才從米天師這裡知道原來他被人煉成鬼王了……」

  米老太爺噓唏不已,米天師和郁齡卻聽得非常黑線。

  什麼闖鬼域、吃冥蛇,這些東西一聽就讓人頭皮都炸了好不好?是不是他們年輕人跟不上老人家的思路了,已經沒了這種膽氣,所以才活得沒老人家精彩?

  聽起來,郁天競和米老太爺簡直就是一對兇殘的基友,到處亂躥,躥的地方還挺古怪的。

  米老太爺噓唏了一番後,摸出了一面奇怪的鏡子給郁齡,這鏡子手巴掌大,沉甸甸的,看起來就像是古代女人用的靶鏡,卻沒有鏡柄,上面有精緻的花紋,工藝非常精湛,邊緣還有一些螺絲狀的紋路,摸起來手感不平。

  米老太爺對她道:「我能幫他的只有這個了,你收好,這東西說不定以後能用得上。」

  郁齡接過這面鏡子,問道:「這是什麼?」

  米老太爺一臉神秘地笑,「佛日:不可說,不可說!」

  郁齡見狀,便不再問了。她和這些天師們打交道這麼久,懂得一個道理,天師不想說的事,那一定涉及到什麼玄學命理或者是天機命數之類的,他們忌諱那些東西,輕易地不會洩露天機,以免惹來不必要的殺身之禍。

  拿了這面不知道有什麼用的鏡子,郁齡和奚辭告辭離開了。

  等他們一離開,米老太爺拎住玄孫的耳朵,笑眯眯地對他說:「進了古墓後,記得跟緊那女娃娃,她的運氣雖然煞了些,卻總能否極泰來,跟著她有肉吃,記住了麼?」

  「真的?」米天師不太相信,「就算有肉吃,也輪不到我吃吧?」

  米老太爺一巴掌拍過去,「你這蠢孩子!這次不同以往,光是她漏一點,就夠你一百年回味了。」

  米天師被老太爺拍得暈暈乎乎的,回味老太爺的話,品味出了什麼,瞪大眼睛,「你是說……」

  「佛日:不可說!」米老太爺一巴掌拍去了他的話,手指往上一指了下,示意他閉嘴。

  米天師果斷地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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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 00:32:21 |只看該作者
第226章

  回到他們下榻的房間後,郁齡便開始研究手中的那面鏡子。

  可惜她研究來研究去,都研究不出個什麼,甚至連鏡身上的那些花紋在她看來,也沒有什麼不同,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就是覺得它身上的花紋挺好看的,可見製造這面鏡子的工藝非常棒。

  這讓她忍不住歎氣,雖然她媽媽和姨父都是考古學的專家,姨父也沒少和她說,可她根本就沒這方面的天賦,連皮毛都沒能學上一點,最多也只是鑒賞古董時能說一點自己的見解,這還是她爸特地培養她的。

  江爸爸的話,不懂可以,但絕對能在人前裝逼,能Hold住那些人就行了。

  可這面鏡子,看著像古董,卻又說不出是哪個朝代的工藝,看著著實古怪。

  郁齡看不出個所以然,便將它遞給奚辭,讓他幫忙看。

  奚辭剛接過,就聽到敲門聲響起。

  接著,就見林達領著一個穿著一身十分具有民族特色的銀白色皮裙的美女進來。

  這美女雪膚紅唇,身材火辣,五官完美得潔淨美好,但看起來非常冷,那種冷,是一種從骨子裡滲透出來的冰冷,給人的感覺就像從雪山走來的冰美人,帶給視覺一種刺激性。

  那冰美人進來後,邁著修長的腿筆直地朝坐在窗口前的夫妻倆走來,腳上蹬著一雙銀色的短跟皮靴,每走一步,皮裙便收縮,露出白晳纖細的小腿肚,讓人的視線不由得落到那腿上。

  她在距離他們的一段距離前站定,緩緩地開口,「奚展王,你的傷好了?」

  她的聲音都是冷的,仿佛在呵出一口冷氣,周圍的氣溫都降低幾分。

  郁齡打量她,很快就猜出這冰美人的身份,應該是那位住在雪山上的姬冰王了。

  「託福,已經好了。」奚辭執著郁齡的手,臉上的笑容矜持而冷淡,帶著獨屬奚展王特有的敷衍。

  姬長雪眼裡滑過一縷幽光,微微蹙起眉頭,「好了?這不對,難道你使用了人類的藥物?」

  奚辭施施然地道:「人類的藥對我們沒用。」

  姬長雪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動容之色,明白他的意思,她忍不住追問,「你手邊還有那藥麼?」

  「沒有了。」

  姬長雪不免有些失望,失望之下,也沒再打擾他,就直接告辭離開了。

  來得匆忙,走得乾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並且不覺得自己這種行為有什麼不對。

  妖不管性格如何,大多數都帶著一種我行我素的風格,特別是大妖更甚。

  奚辭骨子裡也是冷漠自私的,不過他人類時的長相,太過美好,給人的感覺就像個五講四美的好青年,不如姬長雪這般鋒芒畢露。

  不過在很多妖眼裡,姬冰王怎麼樣都比奚展王要好一些,畢竟雪女原本天生純潔,心性單純,怎麼都比心黑手狠的妖要好多了。

  姬長雪離開奚辭的房間,很快就被住在樓下的羅魄王請過去了。

  姬長雪有些無所謂地來到羅魄王的房間,見他左擁右抱,兩個女妖趴在他懷裡嬌笑著,目光徐徐地滑過他的雙腿間,意思不言而喻。

  羅汩忍不住夾緊雙腿,將懷裡抱著的兩個女妖放開,不高興地說:「姬冰王,你那是什麼眼神?」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雪女面上看著冰清玉潔,其實最八卦的麼?

  姬長雪自己挑了個位置坐下來,恰好在裴郎的附近,裴郎覺得有些冷,忍不住離她遠一些,然後就聽到姬長雪用清清淡淡的聲音說:「聽說你最近被做得下不了床。」

  羅汩:「……」

  羅汩差點忍不住發出萬獸之王的虎嘯,以示他雄風依舊,沒有那種被做得下不了床的問題!當下惱怒地道:「誰說的?胡說八道!我很好,雄風不減,你這妖女別胡亂猜測。」

  姬長雪哦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群裡的妖都說了,大家都知道了,你就不必解釋了。」

  解釋就是掩飾,她懂的!

  姬長雪的表情明顯就透露著這個意思,讓自認為涵養很好的羅汩差點氣爆,氣急敗壞地要找污蔑他的妖出來對證,他怎麼可能會這麼沒用地被做到下不了床?啊呸,是那些女妖離不開他才對。

  「行了,別歪樓了。」羅戀看不過去,一把將白兔扯過來塞到他懷裡,「姬冰王來了,您不是要找她商量古墓的事情麼?」

  羅汩捏了捏白兔的翹臀,心情好了一些後,開門見山地說道:「姬冰王,這次人類那邊的異動,想必你應該聽說了。要不要和我合作?」

  姬長雪不答反問,「你知道奚展王的傷勢情況麼?」

  羅汩挑眉,「我還沒見過他,他怎麼了?難不成他的傷現在還很嚴重?」

  自從解決修羅墓之事後,羅汩就沒有再見過奚展王,當時他們都受了很重的傷,修羅墓離開後,他們摔到地道中,奚展王作為開路者,傷得猶其重。後來他回了東北養傷後,聽說南方一帶有妖叛亂,奚展王為了平定判亂,傷勢加重,他甚至一度以為,奚展王起碼要養個幾年的傷,才能完全好。

  直到現在,他們這些當初參加修羅墓之事的大妖的傷並沒有完全好,不過也不算什麼,只要小心些,就不會受到什麼影響。連他們的傷都沒好,奚展王作為當時傷情最重的,現在應該還很嚴重吧?

  也是因為如此,所以他知道這次古墓的事情人類那邊有異動後,才會想聯合所有大妖,商量一下對付法子,誰知奚展王顯然依然清高自大,不願意合作。

  「他的傷已經好了。」姬長雪說。

  羅汩愣了下,吃驚地看著她,「怎麼可能?」

  「剛才我去確認過了,是真的。」說著,姬長雪站起身,覺得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

  要是奚展王現在傷還沒有好,面對人類的蠢蠢欲動,她覺得幾大地域的大妖確實應該聯合起來,以防人類在古墓裡做什麼手腳。

  但現在奚展王的傷好了,就沒這必要了。

  直到姬長雪離開,羅汩才反應過來,當下直接起身,對羅戀道:「我們去拜訪奚展王。」

  羅戀也好奇奚展王現在的情況,沒有反對,起身跟著去了。

  到了樓上,他們卻沒有見到奚展王,接待他們的是林達。

  林達請他到了隔壁的一間房間裡喝茶聊天,還讓他的兄弟拿了南方湖月谷的一些特產水果招待他們。

  白兔是食素的,對這些南方的水果特別喜歡,當下完全忘記了他們上來的目的,抱著那盤水果猛吃,一邊吃一邊盯著林達兄弟幾個俊美的臉,都有一種拋棄羅魄王,改投到奚展王地盤發展的想法了。

  南方水草豐茂,水果種類眾多,還有很多花妖,想想就讓她激動。

  白兔不爭氣的樣子讓羅魄王和羅戀都臉色難看了幾分。羅魄王純粹是自己女人準備給他戴綠帽子的不爽,羅戀則是我方的妖不爭氣給她丟臉了。

  羅戀當下一爪子朝她發育不良的胸撓過去,非常兇狠地警告這只沒節操的兔子,敢再丟人現眼,將她的胸撓平了!

  白兔只好憂鬱地收起了盯著林氏兄弟幾個的視線,專攻水果。

  「奚展王的傷真的完全好了?」羅汩問道。

  林達點頭,「已經好了,多謝羅魄王的關心。」

  他才不關心那隻妖!羅魄王撇了下嘴,「我要見他!」

  「抱歉,奚展王和江小姐正在休息,不見客。」林達禮貌性地拒絕了,不過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強勢。

  就算是羅魄王,他同樣不悚他。

  羅魄王看著這張娃娃臉,想給他一爪子,皮笑肉不笑地問,「那他幾時能見客?」

  「抱歉,等我問過奚展王就知道了。」

  說了當沒說一樣!

  羅魄王領教了林達的口才和拒絕人的手段後,只好暫時離開。

  奚展王的傷既然已經好了,倒是讓他有點兒無計可施之感,原先計劃的事情,也可以放一邊。

  羅魄王帶一群下屬離開後,林玐忍不住陰冷地笑了一聲,說道:「都是一群不安份的!以為咱們老大受傷了,就能撿便宜麼?」

  林達對此不置可否,這是妖類中的常態,不僅人類中有勾心鬥角和爭奪,妖類中亦然,甚至比人類更血腥,談不上生氣與否。

  讓他在意的反而是這次聚集在小鎮裡的能人異士,轉頭叮囑幾個弟弟道:「你們仔細盯著,看看前來的有哪些人類和妖,做個統計,一個都不放過。」

  在場的妖紛紛應了一聲。

  林毿問:「大哥,你擔心有些人要對江小姐不利麼?」

  林達點頭,低聲道:「她是通靈一族的人,想必會有一些人趁著這次對她出手。」

  江郁齡既然是奚展王的伴侶,他們自然也將她納入自己人的範圍中,容不得旁人對她出手。

  到了晚上,天師那邊傳來了話,米家老太爺準備焚香占卜,明天應該就有結果。

  這次古墓之行,異聞組特地請米家老太爺出山,來此占卜此行的吉凶。妖類雖然對此有些不以為意,但也知道天師中那些老太爺的本事,不可小覷,要是能借由占卜減少點麻煩,何樂不為。

  翌日早上,終於占卜出結果。

  林達接到那邊的通知後,親自去和奚辭稟報道:「米家老太爺給出的吉時是明天早上九點進入古墓最合時宜,異聞組的何組長決定午時出發前往戈壁,到時候那那裡露營休息,以免半夜趕路過去人困體乏。」

  奚辭嗯了一聲,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

  說完這事後,林達又道:「奚老大,昨晚有一群人來到小鎮,不是異聞組的天師,應該是黑龍堂的天師。」

  奚辭神色並未有變化,對他道:「我知道了,你繼續派人盯著,也不用盯得太緊,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就行。」

  林達應了一聲。

  林達離開後,郁齡頂著一頭亂髮,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對奚辭說:「奚辭,那些人……是不是譙笪哥也在?」

  奚辭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坐在床邊,低首吻了吻她的臉,柔聲道:「現在還早,你繼續睡。」

  郁齡確實還困著,她素來比常人需要更多的休息時間來延緩生命力流失造成的困乏。

  被他摟著躺回床上,郁齡一邊想著聶譙笪一邊感受著他輕輕地拍在背上的手,不知不覺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大亮,陽光照在窗臺上,一室亮堂。

  吃完午餐,小鎮裡所有的人和妖終於出發前往戈壁,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這個平凡的小鎮。

  郁齡坐在車上,開車的是林達,副駕駛上坐著林毿,她和奚辭坐在後座上。

  她探頭往車窗外看去,可以看到一條浩浩蕩蕩的車隊在曠野中行駛,非常壯觀,可見這次來的人和妖其實並不少。

  隨著車子漸漸地深入戈壁,可以看到車隊兩邊裸露的泥土碎石,曠野一片荒涼,遠處天高雲淡,整個世界顯得寂寞而蒼涼。

  郁齡看了一會兒,就縮回腦袋,靠著奚辭睡覺。

  這兩天她有事沒事就睡覺,睡得不知今昔是何夕。要是普通人,早就睡不下去了,但她卻可以轉個身就睡翻了,簡直成睡神了。

  她這是為了進入古墓積攢精神。

  林毿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她又睡著了,頓時大為敬佩,小聲地問,「奚老大,江小姐是不是睡得太多了?」很不正常啊,一般人要是這樣,一定是身體有問題。

  不過林毿可不敢這麼直接說,會被奚老大揍的。

  奚辭沒說話,小心地將她攬到懷裡,以免車子震動時驚擾她。

  隨著車隊距離古墓所在的地方越近,天地之氣變幻不休,不僅天師和妖類覺得難受,就算普通人接近這裡,也會覺得莫名地難受,心生不祥之感,甚至連那些生活在戈壁中的動物遠遠地離開這片土地。

  郁齡就是在這種壓抑的氛圍中醒來,呆滯地看著車窗外的天空,直到被一隻手輕輕地掩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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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發表於 2017-5-3 00:32:35 |只看該作者
第227章

  晚上他們在戈壁中露營。

  戈壁的日夜溫差極大,郁齡剛從車子裡出來,便感覺到一種浸透進骨子裡的寒意,冷得直打哆嗦,直到被奚辭拉進林達他們支起的帳蓬裡,裹著大衣,這才暖和一些。

  那些天師和妖,雖然也覺得冷,不過沒有像她這樣,還能承受。

  露營的地點是異聞組的天師們事先定好的。

  營地距離古墓不過三十裡,這個距離不算近,但也不算遠。而這已經是所有天師和妖能忍受的範圍了,再近的話,這一個晚上壓根兒就沒人能合眼,畢竟那從古墓中彌漫出來的穢氣,嚴重地干擾著所有天師和妖。

  一個個帳蓬支起來後,很快空闊的地方便出現了很多帳蓬,車輛圍在外面成一圈,而營地裡的帳蓬,呈現一種壁壘分明的狀態,分成兩拔,由一條路隔開,一拔是天師們的帳蓬,一拔是妖類的帳蓬。

  外面升起了火,開始做晚餐,很快食物的香味便飄了進來。

  郁齡緩過來後,聞到食物的味道,肚子發出咕嚕嚕的鳴叫聲,換上比較暖的衣服,就跟著奚辭一起出了帳蓬。

  曠野一片黑暗,營地裡周圍亮起了幾盞照明亮,整個營地一片亮堂,可以看清楚周圍的一切,儼然就是黑暗裡的目標。

  不過對於這些天師和妖來說,他們並不懼黑暗中的動物及獵殺者,天師養的鬼奴可以警戒,還有陣符可以設警示。而妖的五感遠比正常人更發達,可以感覺到幾裡外的異常。

  這裡聚集了華國實力最強的一批大妖和天師,就算是鬼王,也討不了什麼好。

  郁齡被奚辭拉著坐在一群妖類中。

  郁齡看了看,這些妖除了比較熟悉的林氏兄弟外,還有過年時在木屋裡見過的那些妖,既然都是自己人,她很淡定地坐在奚辭身邊,接過奚辭遞過來的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開,無視了其他視線。

  天師和妖雖然分成兩拔,但是天師和天師、妖類和妖類,也各有自己的小圈子。

  郁齡現在所在的就是南方這一片區域的妖類中的圈子,周圍還有好幾個圍在一起的圈子,都是各個地域的妖,沒有妖越界。

  天師那邊也是如此,各個家族各自為一圈。

  當天師們看到坦然地坐在一群妖中的人類時,簡直要為她的膽子喝彩。或者說,無知者無畏,普通人感覺不到妖類身上的妖氣和威脅,所以根本不在乎坐哪裡。

  而無知的大小姐,再次成為所有天師們敬佩的存在。

  此時,不管是人還是妖,半天的行路後,已經饑腸轆轆,都在解決他們的晚飯,然後準備睡個好覺,以迎接明天的戰鬥。

  就在這種氣氛中,遠處響起了車子引擎的聲音。

  七八輛越野車從遠處的黑暗駛來,停在了營地的入口。

  接著便見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戴墨鏡的保鏢先下車,然後恭恭敬敬地迎著三名穿著白衣紅袴的女人和兩名穿著黑色僧侶服的僧侶從車裡下來。

  營地裡所有人和妖都忍不住看向這群不速之客。

  異聞組對於這座僵屍古墓非常重視,也曾在東方靈異界中廣發邀請,邀請能人異士們前來獵殺僵屍王。為此,異聞組甚至放下了針對黑龍堂的打擊計劃,黑龍堂以示對東方靈異界的重視,也派了天師過來。

  天師和妖類可以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傾軋、各自為戰,但也可以為了東方靈異界團結起來。

  可這群人並不在他們的預期之內。

  被一群西裝男保鏢們迎下車的三個女人是島國巫殿的巫女,身上白衣紅袴,手持神楽鈴,長長的黑色頭髮用檀紙包裹著,腳上一雙紅紐草鞋,清冷淡漠地站在那裡,儼然不食人間煙火的聖女。

  而另外兩個僧侶站在她們身邊,身上也是穿著寬大的黑色僧侶服,神色安祥地迎向營地中各種各樣的打量,直到目光落到那些妖類身上時,才有了些許波動。

  很很便有天師代表過去將他們迎進來,迎去的地方自然是天師的帳蓬,直接帶去見異聞組的組長。

  其他的天師圍著篝火吃晚餐,一邊小聲地討論這群不速之客。

  「那幾個是從島國巫殿來的吧?他們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咱們組長邀請他們來的?」

  「算了吧,以何組長愛面子的德行,她寧願自己去餵僵屍,也不會邀請他國靈異界的人過來。

  「他們來這裡能做什麼,自然是為了古墓來了。」

  「就穿成這樣?嘖!」有一個女性天師不屑地嘖了一聲。

  旁邊一個喜歡動漫的男性天師嘿嘿地道:「其實那些巫女挺好看的,要是瘦點高點,就更好看了。」

  那女天師見他一雙眼睛賊眉鼠眼的,惱得直接一張符拍過去,讓他閉嘴。

  另有一個女天師輕蔑地說,「穿成這樣進古墓?束手束腳的,到時候不被僵屍撕了才怪。」

  其他的女天師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分外看不慣這些島國來的巫女那裝逼勁。天師和巫女所修習的術法略有不同,各有各的術法神通,在各自的地域中堅守為戰,本身的職責都差不多,守護一方淨土,是他們融入骨子裡的一種責任。

  但不同地域間的能人異士也存在著鬥爭。

  例如華國和島國,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瞧不起華國的玄門天師和妖當年建國時簽定的協議,認為妖就是邪祟,必須誅除,何來合作一說,簡直就是丟盡正道的臉,不屑與之為伍。

  華國的天師同樣也瞧不起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的道貌岸然,討厭他們將手伸得太遠,仿佛狗打架都有他們的份,總在私底下偷窺著華國的靈異界。例如此刻,異聞組壓根兒沒邀請島國的巫殿之人,他們卻自己直接跑過來了。

  這種不會看人臉色、不請自來的舉動,實在令人喜歡不起來。

  更不說一些歷史彌留下的一些敏感的政治問題,天師確實對島國靈異界很不感冒的原因還有彼此的行事宗旨不同,特別是對於那些妖邪鬼怪,彼此有著難以協調的矛盾。

  總之,歸根究底,還是不同的觀念產生的矛盾,一輩子都沒辦法改的那種。

  所以,在看到這群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突然出現,這群天師並沒有產生什麼他們是來援助的感激的想法,只覺得他們出現在這裡,更多的是看笑話來的,何組長那麼愛面子的人,一定要氣爆了。

  天師們在討論那些不速之客,妖也在討論她們,並且對這幾個來自島國的巫女和僧侶給予了極低的評價,甚至比天師還要低。

  「這些小國的娘們真討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妖說,「上次我和公司的人去島國出差,還沒幹點什麼事呢,就被一個巫女大意凜然地跳出來,說要滅了我這妖孽,冤死我了!」

  「就是啊,這些巫女比天師還討厭,眼裡揉不得沙子,要鏟盡天下邪祟妖孽,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的,一點也不聖潔,都是一群凶娘們。」

  「聽說巫女在巫殿中的地位最高,島國的僧侶都要對她們執禮相讓,能不凶麼?」

  「這次他們就派三個女巫和兩個僧侶過來,還穿成這樣,能幹什麼?咱們華國的僵屍可不像島國的小妖怪那麼好對付,光是一身刀槍不入的皮膚就夠他們頭疼的了,她們就這麼跑過來,不是找死麼?」

  「想找死還不容易,到時候咱們偷偷給他們幾爪。」

  「行了吧,不用你給,那些僵屍給幾爪就夠他們受了。」

  不同的地域和文化,會滋生不同的精怪和妖邪。

  島國的文化和精神,使之誕生的妖怪和鬼類明顯和華國的不一樣,由此也形成了島國與眾不同的靈異界。

  總之,華國這邊的妖類們對島國靈異界的厭惡之心不比天師們少,至少天師因為協議,承認妖的合法存在,在不會輕易對妖出手。可島國的靈異界,則認為天底下的所有非人類都該誅盡,這樣的態度,哪裡能讓這些自視甚高的妖接受?

  聽說每個去過島國的妖,都被那些巫女跳出來揚言要消滅,每次都得異聞組的天師出面才分開。久而久之,妖類也對她們嗤之以鼻,十分不爽。

  郁齡坐在其中,聽著一群妖七嘴八舌的討論,算是漲知識了。

  原來外國的靈異界是這樣的,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文化及靈異界。

  此時被天師和妖談論的巫女們已經來到異聞組組長的帳蓬。

  何組長帶著一位副組長客氣地接待了他們,等聽其中領頭的巫女說是巫殿特地派頭來支援這次行動的時候,何組長的臉色就有些不好了。

  按照島國巫殿的說法,雖然這西北的僵屍墓所在地是華國,相當於華國靈異界的事情,可華國和島國比鄰而居,要是華國頂不住,讓僵屍王跑出來,誰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鄰居家的安全?

  所以作為一個好鄰居,他們派了幾位巫女和僧侶過來,一是交流體驗,二是看看需不需要支援,三是情況若是不對,也好及時將僵屍的情況回報巫殿,好做出反應。

  事實上,自從西北僵屍古墓的事情傳出去後,整個靈異界都對這裡極為關注,華國周邊好幾個國家的靈異界代表都發電來問候過,詢問可否需要援助,何組長一一婉拒了。

  島國最為熱情,幾天前又來電過問一次,何組長依然是拒絕了。

  她寧願接受東南亞地區一帶的南洋巫人和降頭師的好意,也不接受這位鄰居的好意,同樣都是鄰居,也有惡鄰和友鄰之分。

  泱泱大國,還不致于要向這些底蘊不比玄門天師的小國求助。

  何組長淡淡地道:「多謝巫殿的好意,不過幾位應該知道,古墓裡有千年僵屍王,此行非常危。」

  何組長差點沒有明擺著說:你們幾個還是打哪來,就滾哪裡去!

  領頭的巫女矜持地道:「我們知道僵屍王的可怕之處,來之前就已經作好犧牲的準備,何組長不必為我們擔心!若是讓僵屍王逃出來,東方靈異界將會迎來一場浩劫,不僅是貴國,甚至可能會波及我國,是以巫殿才會派我們過來。」

  所以我們只是看看,也不確定會真的幫,別臉那麼大。

  眼看何組長就要氣得發飆招來隻鬼奴將這三個黃毛丫頭和倆光頭轟出去時,殷副組長接過話柄,溫和地道:「幾位辛苦了,多謝巫殿的好意,只是此行非常危險,我方並不希望幾位去涉險,省得到時候出現不必要的犧牲。」

  一副為她們著想的好人模樣。

  「不必擔心,我們自有自保的法子,屆時你們不用理會我們。」

  你來我往一番後,殷副組長最後笑眯眯地讓旁邊候著的天師將幾位貴客送去休息了,算是接受了巫殿派來巫女和僧侶們的好意。

  得了命令的天師垂下眼,掩飾眼裡的笑意,心裡為殷副組長豎大姆指。

  異聞組的天師們都知道,何組長是個愛面子的,生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其他靈異界嘲笑,總想發展壯大玄門,將所有的邪祟異類統統收伏誅盡,還世間一片清淨自然。

  何組長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時代在變化,已經不能用昔日的看法來看待現代這個世界了。可惜何組長固執已見,又極愛面子,難以忍受其他一點不和諧的聲音。

  今天來的這三個巫女和僧侶,無疑就是在何組長臉上打了一巴掌。

  不過這巴掌很快就被殷副組長打回來了,而且被打巴掌的三個巫女和兩個僧侶還無知無覺,甚至連自己落進了殷副組長的語言陷阱而不自知,到時候不管他們發生什麼事情,都和華國靈異界無關。

  帳蓬裡的事情沒等那三個巫女和兩個僧侶出來,就傳遍了整個營地。

  天師手段詭異,要偷聽個談話易如反掌,而且殷副組長也沒有阻止他們偷聽,通過藏在陰影處的鬼奴們的轉述,天師們都知道了這幾個不速之客的來意,以及殷副組長的反擊,不禁大快人心。

  這是他們華國的事情,你們島國派巫女和僧侶過來算毛事啊?

  這麼赤果果地插手別人的家務事真的好麼?

  華國地大物博,能人異士眾多,天師大妖更是出類拔粹,還不需要你們這些底蘊不足的來談什麼援助。

  三個巫女和僧侶們也不知道有沒有感覺到那些天師和妖的不歡迎,他們保持著優美的儀態經過妖類駐紮的地方時,突然一名巫女往這兒看了過來。

  她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妖類中的唯一一個人類身上,眼神微閃,很快又若無其事地調開視線了。

  可惜,在場那些天師和妖類都明裡暗裡地關注他們,自然看清楚了她的舉動,不禁產生了某種微妙的想法。

  怎麼覺得,這些巫女好像不是為子古墓而來,仿佛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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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 00:32:53 |只看該作者
第228章

  夜漸漸深了。

  營地裡的大部分天師和妖已經回帳蓬休息,為明天進入古墓作準備。

  夜空無垠,看不到一點星子,整個世界宛若黎明前的黑暗,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天地之氣悄然轉變著。

  突然,一陣嘶啞的古怪怒吼聲伴隨著一陣曠野的風而來的,隱隱約約,卻不真切。

  郁齡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聽到這古怪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睛,身體不自覺地顫動了下,就被摟著她而眠的妖用力收緊了手,將她往懷裡攬,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

  「沒事,繼續睡。」黑暗中,他的聲音低柔而清淺,宛若黑夜中溫柔的絮語。

  郁齡睜著眼睛一會兒,才問:「那是什麼聲音?」

  「從古墓裡傳出來的,應該是僵屍王怒吼聲。」奚辭淡淡地說,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

  這聲音能傳得這麼遠,那只僵屍王到底有多厲害?

  郁齡在心裡默默地想著,有點兒害怕,忍不住伸手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裡深吸了口他身上的花香,腦子又清醒了幾分。

  長夜漫漫,她卻難得地沒有像以往那樣翻個身就熟睡過去,而是聆聽著夜晚戈壁的動靜,聽到風吹過帳蓬的聲音,聽到遠處古墓裡憤怒不安的吼叫聲,聽到沙礫滾動的聲音,聽到萬物翻動的聲音……

  奚辭伸手掩住她的耳朵,自己湊到她耳邊,稍稍鬆開手,輕聲道:「睡不著?」

  郁齡嗯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什麼,小聲問道:「今晚吃飯時,有見到譙笪哥麼?」

  「……沒有。」

  這可疑的停頓算什麼?

  奚辭沒有解釋太多,說道:「除了異聞組的天師外,有一些陌生的臉孔,應該是黑龍堂的天師和各地的能人異士。」

  郁齡對此不發表意見。

  異聞組也好,黑龍堂也好,她對這些組織如何並不怎麼關心,要不是因為外公,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去關注這些,畢竟這並不是她生活的世界。這次來古墓,她只有一個目的,找到外公,找到控制他的寶匣,還他自由。

  她深吸了口氣,將這些驅除出腦海,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

  天微微亮,郁齡就被叫醒了。

  睜開眼睛,就見俊秀的青年低頭看她,「郁齡,起床了,吃完早餐就出發。」

  她呆呆地應了一聲,從睡袋中爬起來,眼睛還是閉著的。

  早上的氣溫很低,透著一股冷意,讓她有種縮在溫暖的睡袋裡的衝動,直到臉上被一條溫熱的毛巾覆蓋,她拉開毛巾看向蹲在面前眉目含笑的妖,差點有一種拱到他懷裡繼續睡的衝動.

  為了不讓自己做出丟臉的舉動,她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走出帳蓬,郁齡就見昏暗的天色中,營地裡的人已經起來了,正在忙碌著早餐,準備拔營離開。

  郁齡蹲在帳蓬前,打了個哈欠,然後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天空。

  周圍的妖各司其職,不過經過時,都會忍不住朝蹲在帳蓬前的人類看一眼,見她朝天空發呆,有點不明白這人類怎麼看起來呆呆的。

  奚展王的老婆挺古怪的。

  總之,這是唯一混在妖類中並且如此坦然的人類,吸引力是杠杠的,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也能吸引所有人或妖的目光。

  林毿走過去,彎下身看她,「江小姐,你看什麼?」

  郁齡的目光從昏暗的天空移到面前背著光卻顯得非常陽光的青年身上,呆懵了半晌,才說道:「沒看什麼。」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天降異象,萬象不祥。」

  林毿:「……」

  郁齡有點傻眼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冒出這莫名其妙的一句,想要解釋點什麼,張了張嘴,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鬱悶地看著林毿。

  林毿也只能鬱悶地看她,突然很希望林玖在這裡,有那傻白甜的弟弟在,永遠不會冷場。

  奚辭端著一份早餐走過來,揉揉郁齡的頭髮,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林毿訕笑著,趕緊跑了,就生怕奚老大誤會。

  奚辭倒是沒有誤會,拉著郁齡到一邊簡易折疊桌前吃早餐,對她道:「這次進古墓,不知道要用多少天,我們計劃帶三天份的乾糧進去。」然後含笑看她,「多吃點,進古墓後,就只能吃乾糧了。

  郁齡哦了一聲,結果吃得比平時多了一倍,有點難受地皺起眉。

  奚辭笑著給她揉揉肚子,覺得她真是萌得讓他心肝都發顫。

  早餐過後,眾人便拔營出發。

  郁齡上車之前,往天師那邊看過去,見到了很多以前打過交道的面孔,並不算太熟悉,還有島國來的那三位巫女和僧侶,但是就是不見聶譙笪。

  昏暗的天色中,車隊迎著破曉而出的朝陽,往古墓所在地行去。

  車速並不快,迎著戈壁特有的風前行,越往前方,空氣中的壓抑更甚,明明朝陽已經升起,斜掛在天邊,可卻像被一層陰雲攔著,只有微弱的霞光浸透出來,顯得虛弱而暗淡,整個天地仍是昏暗而陰沉的。

  這奇異的天相,並未引起在場的人或妖的注意。

  古墓的穢氣彌漫,早在一個月前就影響到了此地的天地之氣,削弱了陽氣,若是不加理會,再過幾個月,這裡將會變成一個陰煞之地。

  終於,一望無際的戈壁上出現了大大小小不一的礫石,遠處有高聳的巨大礫岩群,通身暗紅,猶如浸了血一般的詭異,散發一種不祥的氣息。

  所有看到這些礫岩的天師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手中的法器發出嗡鳴之聲。

  郁齡感覺到繫在手腕上的渡厄鈴顫動起來,像是預警,又似興奮,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前往那一片詭異的污穢之地。

  車子在這些高達十幾米的礫岩前停下。

  礫岩中有天師走出來,顯然這就是古墓的入口所在了。

  郁齡跟著奚辭下車,站在妖類中,抬頭仰望著這些佇立在戈壁上的礫石,發現這些礫石大多數被誅邪紅繩纏繞著,繞著礫岩形成一個個法陣。

  守墓的天師們過來和幾位負責人說了古墓的情況,接著便見天師中的幾位家族的老太爺進入礫岩群,查看周圍的法陣。

  比起天師們的忙碌,其他的妖就站在那裡隨意看著。

  他們是妖,對這種可幫不上什麼忙,就不去添亂了。

  樂正爵穿著遊牧民族的服飾走到奚辭面前,英氣逼人。

  他先是看了一眼天師那邊,俊美到妖邪的臉上露出嘲弄的神色,說道:「等會兒進古墓後,你們小心!至於外面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地盤,容不得人類在這裡撤野。」

  奚辭點頭,將一個看不出什麼材質的木匣子遞給他。

  樂正爵接過,掂了掂木匣子,臉上嘲弄的笑容變成了西北漢子特有的爽朗真誠,舉起拳頭和奚辭豪邁地碰了下,笑道:「兄弟,謝了。」

  這時,羅汩也走過來,有些嫉妒地看了一眼樂正爵手中的東西,說道:「奚展王,你不能厚此薄彼,也給我一個吧。」

  奚辭將手搭在他老婆的肩膀上,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神色,反問道:「給你也可以,你用什麼來交換?」

  「他怎麼不需要交換?」羅汩指著樂正爵,有些不平衡。

  樂正爵拋著手中的小木盒子,嗤笑了一聲,「誰說我沒交換,我給奚展王擴展了一條西北的商路。」

  說著,他拿出一張玄色的木牌,木牌上繪製著奇特地妖紋,將它拋給林達,然後朝羅汩挑了下眉。

  羅汩眯了眯眼睛,明知道樂正爵和奚展王聯合起來坑他,可關係到身家性命,被坑也只能捏鼻子認了,讓羅戀拿來一張綠色的木牌,同樣拋給林達,然後拿著得到的木盒一臉陰沉地走了。

  接著姬長雪也走過來。

  這位來自雪山的女妖不喜歡廢話,拋出了一張白色木牌給林達,取走了一個木盒,轉身就走了。

  接著還有幾個大妖過來,一一用繪製著妖紋的木牌換走了一個木匣子。

  人類那邊看清楚這些妖的舉動,忍不住暗暗翻白眼。

  都這種時候了,還不忘換取好處,該說妖也挺有生意頭腦的麼?不過這種保命的東西,他們也挺想要的,可惜他們沒辦法像幾個大妖一樣,那麼大手筆地去換取,估計奚展王也看不上。

  樂正爵似是感覺到人類那邊的舉動,又朝他們露出一個囂張又詭異的笑容,笑得天師們臉色發青後,才慢悠悠地走了。

  幾個大妖離開後,林毿兄弟幾個興奮地和他大哥一起整理幾位大妖的木牌,這些木牌類似於通行證,持著它們,能在其他大妖的地盤上通行,不管是開擴商路,還是獲取其他方便都可以。

  郁齡安靜地看完他們的交易後,才問奚辭:「匣子裡的是什麼?」

  奚辭也不解釋,含笑著拿出一個匣子給她,示意她自己去看。

  郁齡懷抱著一種打開禮物的心情打開木匣子,當看到裡面躺著的一小截非常眼熟的藤蔓後,她沉默了。

  虯龍盤曲的枝幹,碧綠如翡翠的葉子,不是盤龍藤是什麼?

  「這是……」

  「可以驅除穢氣。」奚辭溫和地解釋道。

  這僵屍古墓的穢氣太重,不管是天師還是妖,都不能保證他們進去後,受傷時會不會被穢氣侵蝕同化成僵屍,所以這東西非常必要,至少在非常時刻,能驅除所處不在的穢氣。

  郁齡:「……」

  郁齡忍不住想起盤龍藤的記載,然後深吸了口氣。原來她身邊的這個妖,全身都是寶的麼?她是不是賺大發了?

  大小姐覺得自己賺大發的同時,其他幾個大妖打開匣子看到這麼一小截的盤龍藤卻換走了一張通行牌,覺得奚展王簡直是奸商,奸得天理不容,怨不得那麼多大妖中,就屬他富得流油。

  這點小插曲過後,眾人的注意力很快便信中到了古墓。

  隨著雲家老太爺揭開了入口處的一對副符時,一股仿佛從亙古吹來的狂風從暗紅色的礫岩群中傾巢而出,僵屍的狂吼之聲不絕於耳,教人心驚肉跳。

  雲家老太爺沒有揭開貼在主位的那張符,對旁邊的何組長道:「芳槐,可以叫那些小娃娃進去了,務必小心。」

  何組長沉著臉點頭,她吩咐一聲,便有天師出去,將等在礫岩群外的人迎進來。

  天師們率先進了高大的礫岩,隨後是島國的三位巫女和僧侶,最後是妖類。

  郁齡走在奚辭身邊,隨著他們走進了礫岩群中的一條入口。

  這條通道有兩米寬左右,兩邊是整齊平滑的高大岩壁,戈壁的風長期侵蝕,形成了它獨特的風貌,朝裡望去,周圍光線昏暗,看不到盡頭。

  約莫走了十來分鐘,才走完這條通道,來到礫岩群的中心地帶,一個約莫有一千平米的空間,進來的這群人和妖,加起來也就一百左右,站在這片空間中,顯得非常空曠。

  盡頭是一片厚實的礫岩,比其他地方的要更高大,石壁上有一個像人工開鑿的入口,周圍貼了很多符紙,同時還有天師佈置的誅邪紅繩,一股股沉悶的風從那入口吹出,帶著一股妖邪的氣息。

  不過不管狂風如何肆虐,貼在入口處的符紙依然安安穩穩地黏在那兒。

  異聞組的兩位組長、幾位老太爺站在入口處,那裡佈置了一個簡單的法壇。

  何組長沉聲說道:「諸位,此行一去,務必小心,我們等你們平安歸來。」

  說著,她咬破手指,將血抹在一張符紙上,將染血的符紙擲進香爐中,轟的一聲,符紙燃燒起來,火光沖天。

  隨著符紙的燃燒,何組長的臉色蒼白了幾分。

  在場的天師面露動容之色,何組長以血為祭,以壽為媒,為他們送行。

  後頭的妖看到這一幕,對這女人生起幾分敬佩,雖然有時候挺討厭的,但在對待東方靈異界的事情上,倒是一條女漢子。

  接著,雲家老太爺揭開了入口處的符。

  入口的邪風翻騰不休,一行人迎著這股邪風,進入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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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 00:33:08 |只看該作者
第229章

  天師先行,島國巫女和僧侶隨後,最後是來自各個地域的妖類。

  礫岩群中還留守著一部分的妖和天師,以防萬一。

  郁齡隨同周圍的同伴進入墓地入口時,便感覺到周圍那些人的目光,帶著某種實質性的疑惑。

  似乎疑惑她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和一群妖跑來危險的古墓。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讓人無法不多想。要不是懾于奚辭這位大妖的實力,也不會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多嘴地問一句。

  不過至始至終,奚辭都是一個態度,他想將老婆帶在身邊又怎麼著?

  羅汩先前倒是問過,不過被奚辭飄了一個眼神過來,識趣地不去問了。

  與其費勁去解釋什麼,不如保持沉默,由他們去猜測。

  進入墓道後,周圍的光線開始變暗,空氣也變得陰冷起來,彌漫著一種令不人舒服的氣息。

  黑暗之中,那些潛伏在角落裡的屍魂蟲悄無聲息地看著他們。

  一群人悄無聲息地行走在墓道中,走了一段路後,那風聲漸漸變小。

  前頭傳來些許躁動,很快便平息下來,空氣中飄來一股屬僵屍的腐臭味道,顯然是有僵屍被前面的天師順手消滅了。

  進入古墓裡的天師和妖類目前能得知的,便是先前天師們所探查的一些情況,從中可知這座位于戈壁中的古墓非常大,墓道眾多,彎彎繞繞,不知通向何方。

  這裡是古墓的入口,這一段墓道雖然有僵屍,不過都是一些低級僵屍,就連菜鳥天師都能對付的那種。

  大概是現在人多勢眾,所以這一段墓道眾人走得非常平順,那些徘徊的僵屍很快就被滅了,並不怎麼占時間。

  走了大概大半個小時後,終於來這段墓道的盡頭。

  盡頭處出現了四條墓道,陰冷的風從墓道中刮出來,偶爾挾帶著幾絲腐臭的味道。

  走在最前面的天師葛銳作了個停下的手勢,轉身面對眾人。

  直到所有的天師和妖類都從入口的那條墓道進來,葛銳先看了一眼這次跟進來的幾位老太爺,見他們袖著手站在一旁,擺明著不干涉小輩們的決定,他暗暗地舒了口氣。

  老實說,面對這幾位老太爺老姑婆們還真是壓力山大,強者為尊,想讓老太爺帶路的,誰知道幾位老太爺都紛紛表示他們老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讓年輕人們作主就行。

  口胡,吃飯比他們多、跑得比他們快、殺僵屍比他們厲害,哪裡老了?

  葛銳內心的小劇場不斷地刷著屏,面上卻一臉嚴肅,說道:「從這裡開始,墓道有四條,不知會通向何方,我們先前派天師進去探查過其中兩條,可惜進去的天師沒有回來,探查的設備也在半途毀了,而其他兩條墓道雖然沒有探查過,不過危險也不少。」

  葛銳說明情況後,便看向那些大妖,由他們選擇他們將要進入的墓道。

  經過商量,天師和妖類分別選了兩條墓道,互不干涉,這也是為了預防在這種危險的地方,人類和妖類暗中朝對方下手,不得不防。

  至於島國的三名巫女和僧侶們,天師們的態度是由著他們自己選擇,要跟哪隊走墓道都行,客氣中帶著一種疏離,甚至有些天師擺明著就將他們當擺設的。

  這些巫女和僧侶對天師們的態度並不在意,他們來這兒除了探查古墓的情況外,也是為了證實曾經得到的一個內幕消息。

  想罷,領頭的巫女忍不住又將目光飄向那邊妖類中的唯一的人類身上,目光微黯。

  若是證實了那個消息的真實性,不管是對東方靈異界,還是對整個世界的靈異界,都非常重要。可笑華國這邊,不管是玄門還是異聞組,卻對此一無所知,真是可憐之極。

  妖這邊很快也分好兩隊。

  羅汩邀請姬長雪和他一隊,姬長雪很爽快地答應了。

  樂正爵自然選擇和奚辭一隊,一同進入一條墓道。

  決定好彼此的合作者後,羅汩朝奚辭這邊的妖道:「奚展王,祝你們好運,別被僵屍給撕了,希望下次見面時,你風彩依舊。」

  「你也一樣,別墮落了。」

  奚辭朝他笑盈盈地回敬一句,然後不理會羅汩的怒氣,攜著郁齡的手,朝一條墓道走去。

  進入墓道後,空氣中的腐臭味漸漸地變濃了,不用仔細探查就知道,這裡的僵屍絕對不少。

  至今為止,仍沒有天師能預計這座古墓裡到底有多少僵屍,按照他們的猜測,這座古墓可能是某座帝王陵墓,也許曾經埋葬了數十萬的人類,經過數千年的時間演變,那些屍體在穢氣中漸漸地異變,變成了一群數量可怕的僵屍。

  郁齡手拎著一盞氣死風燈,另一隻手持著誅魔劍,沉默地走在眾妖之間。

  氣死風燈的光亮照亮了她身邊的方寸之地,是給她照明的,對於其他的妖類來說,並不需要這種東西。

  這也是妖比天師在古墓行走時更有利的一面,導致天師們不敢與妖類同行,就怕有些憤青的妖趁機給天師一爪子,到時候哭也沒地方去哭。

  「呵呵!」

  僵屍的叫聲在前面響起,很快就被走在前頭開路的林毿、林伍等妖消滅了,隨後那些僵屍的屍體被掃到一邊。

  不知走了多久,奚辭突然開口叫停下。

  在場二十來個妖停下,轉頭看過來。

  奚辭伸手在一面牆上摸索,郁齡提著氣死風燈跟著他,在氣死風燈的光線下,發現這裡的牆和外面的墓道已經有所不同,像是人工砌上去的,平整光滑,可以看到門的形狀。

  奚辭的手滑過去,然後扣住了一塊方正的石磚,將它抽了出來。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旁邊的牆壁上露出了一個石門,一股沉悶的穢氣噴湧而出,伴隨而來是一道尖利的嘯聲。

  是將級僵屍。

  這個認知令在場所有的妖都認真起來,特別是在這種穢氣堆積的地方,他們不敢掉以輕心。

  將級僵屍行動如風,朝一群妖類撲過來,黑長的長指甲宛若最鋒利的鋼刺,能抓破岩石。

  奚辭在第一時間攬著郁齡跳到邊上,由林氏兄弟去對付這只將級僵屍。

  他感覺到周圍的氣息有些不對,並未因為這只跳出來的將級僵屍而放鬆,目光在周圍巡視,不放過一個角落。

  樂正爵和他一樣,由著下屬去對付這將級僵屍,和奚辭站在邊上觀察。

  這明顯是一個墓室,空蕩蕩的,沒有什麼東西。

  奚辭的預感很快便應驗了,感覺到來自頭頂的威脅,奚辭將手中的一把桃木短劍擲了過去,當那東西嘭的一聲掉到地上時,其他妖類才看清楚,這也是一隻將級僵屍,特地潛伏在暗地裡打算偷襲他們。

  進來不過一個多小時,就遇到兩個將級僵屍,也不知道他們是幸運還是不幸。

  將級僵屍的胸口被桃木劍刺中後,行動受到些許阻礙,不過仍是飛快地跳了起來,朝他們撲過來。

  奚辭退開,讓身邊那些妖對付它,這也算是對他們的一種歷練。

  如同天師那邊的情況,明知道這古墓危險,仍是帶他們進來,目的便是想要將他們培養起來,這種犧牲之下成長起來的妖或天師,才會更優秀。

  過了半個小時,兩個將級僵屍終於被殺死了。

  郁齡拎著氣死風燈,就著燈光看那兩隻僵屍,它們的皮膚呈現一種不見天日的慘白,要是不看那露出嘴唇的獠牙,看起來就像正常的人類。此時它們的身體破破爛爛的,可見這些妖下手有多狠,那些傷口露出了黑色腐爛的肌肉組織,散發一種腐臭的味道,從這點來看,它們已經不屬人類的範疇了。

  接著,郁齡又拿誅魔劍在它皮膚上砍了下,發現很難割破它們的皮膚,可見這種將級僵屍的身體堅硬程度。

  將級僵屍都這麼厲害,可見僵屍王有多厲害。

  其他的妖正在探查這墓室的情況,見到她的行為,忍不住挑了下眉,不過礙于奚辭的關係,倒也不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怎麼了?」奚辭走過來,含笑詢問道。

  郁齡一臉嚴肅地說:「試一試誅魔劍的鋒利,顯然它還不夠鋒利。」

  聽到這解釋,在場的妖忍不住縮了下脖子,收回了剛才的猜測,希望她不要拿誅魔劍在他們身上試試誅魔劍的鋒利程度。

  奚辭笑著揉揉她的腦袋,說道:「誅魔劍確實不夠鋒利,等會兒在這古墓找找看,有沒有更鋒利的武器。還有,這些將級僵屍的皮膚很堅硬,下次你要刺,可以刺它的眼睛,這是它們身體最脆弱的地方。」

  郁齡聽了他的解說,嗯了一聲。

  接著繼續前行。

  古墓很大,大概走了幾個小時,不知道殺了多少僵屍後,奚辭終於叫大家停下來休息一下,先吃點東西再繼續。

  這麼悠閒真的好麼?

  郁齡窩在奚辭身邊,默默地啃著乾糧,突然發現,身邊有一群實力強悍的大妖,果然安全比較有保障,怨不得每次米天師遇到什麼事情,就喜歡找奚辭喊救米。

  不知道天師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譙笪哥在哪裡。

  ***

  此時天師那邊,雖不至於損兵折將,但半日的跋涉,讓他們看起來非常狼狽。

  雖然他們身邊跟有幾位老太爺,可老太爺一般不出手,由著這些天師們對付僵屍,算是對小輩們的一種鍛煉,結果顯而易見,有多辛苦。

  米天師默默地喝了一口水,擦了擦汗,看向黑暗中的一條通道,不禁眯起眼睛。

  他們這次進古墓的目的是為了獵殺僵屍王。

  在沒有找到僵屍王之前,需要順手解決這墓地裡的僵屍,以免這些僵屍留在這裡威脅到以後進來研究的人類考古的專家們。

  簡而言之,他們有點像清掃障礙的先鋒隊。

  一陣陰冷的風從通道中吹來,熱汗瞬間被吹成了冷汗,在場的天師大多都感覺不怎麼舒服,不過仍是一邊警惕一邊飛快地吃東西以補充體力。

  可惜東西才吃了一半,又有一群僵屍從通道中湧出來,天師們只好打起精神,趕緊去殺僵屍。

  跟著的這群天師的兩位老太爺突然感覺到黑暗中的異動,兩人對視一眼,突然一起出手。

  一隻藏在暗處的將級僵屍被逼出來,嘶吼著朝他們撲過來。

  兩位老太爺雖然年紀大了,但那敏捷的動作並不輸給年輕人,飛快地避開將級僵屍的攻擊,回身一指戳過去,看似簡單的舉動,卻讓那只將級僵屍感覺到了威脅,尖嘯一聲,扯住旁邊一個天師要當擋箭牌時,後頭卻迎來了更可怕的襲擊,一柄泛著詭異青光的玉劍劃破了它的脖子,然後腦袋被一雙手輕易地扭斷了。

  將級僵屍死不瞑目!

  兩位老太爺神勇的殺將級僵屍的一幕讓周圍的天師們看得一愣一愣的。

  米家老太爺丟掉僵屍的腦袋,朝被將級僵屍挾持的天師的腦袋拍了一巴掌,笑眯眯地說:「小夥子,注意點。」

  被叫小夥子的天師內流滿面。

  他今年快要五十歲了,已經不是小夥子了!

  不過在這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爺面前,就算八十歲,也是小夥子。

  遇到這只將級僵屍後,天師們越發的小心了,不敢再疏忽大意。

  在他們走後,一行人從另一條通道出現,看到地上被符紙燒毀的僵屍屍體留下的灰燼後,就知道這條路先前有天師走過這條路了,只有天師才會在解決了僵屍後順手解決屍體,那些妖只負責殺,不負責埋的。

  進入古墓後,周圍的路就像迷宮一樣,到處都是路,一個不小心就會迷路的那種,所以他們會從其他地方繞過來也不稀奇。

  「尹少,我們要不要找另一條路?」一個天師問道。

  叫尹少的天師搖頭,「先跟上去,看看情況吧。」

  如果米天師和郁齡他們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叫尹少的人是曾經從異聞組越獄離開的尹昱棠。這次獵殺僵屍王的任務,他也來了,不過為了不刺激到異聞組,所以他作了一番偽裝,倒也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尹昱棠帶著幾位黑龍堂的天師朝前走,他一邊走一邊注意周圍的牆壁,不放過任何一點古怪之處。

  這次他帶領天師進入古墓,除了黑龍堂響應東方靈異界的邀請進來獵殺僵屍王出一份力外,還有一個不為人所知的任務,尋找鑰匙。

  至於是什麼鑰匙,組織的人並沒有仔細說,只說看到就知道,那把鑰匙是通向一個神秘地方的東西,非常重要。

  不僅是他們,島國巫殿的那些巫女也是為這東西來。

  大家隱而不宣,就是想要悶聲發大財。

  至於異聞組對此是否知情,尹昱堂覺得何組長是不知道的,不過玄門的那些老傢伙一定知道,並且暗地裡叮囑了自家的小輩們,讓他們長點心眼,有好處別放過。

  玄門的那幫老傢伙們一向消息靈通,相比之下,才成立了半個世紀的異聞組就顯得有些中規中矩了,畢竟這是國家特地針對靈異事件成立的機構,不如這些盤據在這片神州大陸的玄門家族的根據深葉茂。

  這也是他們組長黑沉天最不滿的地方。

  尹昱堂想著,不由得又想起了跟著那群妖一起進來的人類,總覺得她出現在這裡非常違和,島國的那幾個巫女顯然也很在意她。

  或許,他們應該盯著她才對。

  尹昱堂暗暗地想著,腳步卻沒有停。

  半天時間,足以讓所有進入墓地的天師和妖類深入到古墓深處,但遇到的僵屍的級別也隨之越來越高級。

  終於,出現了傷亡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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