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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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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29 20:39:36 |只看該作者
第50章

  沈曦不知不覺間就走到村口,然後在路口那裡徘徊不定,心中如同被滾油燙過一樣,煎熬又焦急。

  有村民從那過,看到沈曦的樣子,總會問上兩句。沈曦沒有心思和別人閒話,來來去去只會說兩句話,「我相公沒死」「我相公去找沈俠了」。

  過往的人多了,有不少人就沒走,而是陪沈曦在村口等候「沈娘子的相公」,沈曦也沒管他們,只是不錯眼珠的盯著通往七里浦的那條路。

  眾人陪沈曦等了大概有小半天,沈曦眼睛忽然一亮,然後發瘋般的往前跑去,村民們都嚇了一跳,也隨即向路上看去,還真的看見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孩,遠遠地出現在了那條路上。

  村民們頓時譁聲一片,這個沈娘子的丈夫,看來真的沒死,不但沒死,現在還找來了!

  沈曦在瞎子抱著小沈俠出現的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她卯足了勁,衝著那爺倆狂奔而去。

  小沈俠幾天沒見娘親,實在是太想娘親了,一見到沈曦,兩隻小手遠遠的就伸開了,嘴裡連聲的叫著:「娘……娘……」然後撲進沈曦懷中,哇哇的大哭起來,看來這幾天的分離,已經讓小小的孩子明白眼前的娘親,才是對他最好,和他最親近的人。小沈俠一邊哭著,一邊緊緊的扒著沈曦的衣服,把頭紮進沈曦懷裡,怎麼也不願出來了。

  兒子以前都沒怎麼哭過,現在竟然哭起來沒完了,沈曦下意識的就覺得這幾天他肯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面對失而復得的兒子,沈曦什麼也顧不上了,一邊流著淚,邊安撫著懷中明顯吃了一嚇的兒子。

  望著眼前哇哇大哭的兒子,還有流淚流個不停的妻子,剛找到妻兒的男人很明顯有點不知所措了。

  「娘子,不要哭……」他伸出大手,不停的去給沈曦擦眼淚。他還試圖去安撫哭個不停的兒子,可惜小傢伙只顧和娘親親近,根本就沒空理他。

  村民們見沈曦還真一家團聚了,這才圍上來,七嘴八舌向沈曦道:

  「沈娘子,這位就是你相公呀?」

  「呀,沈家相公和小沈俠長的可真像。」

  「沈娘子,恭喜你一家團聚呀。」

  ……

  沈曦見來的人很多,也不好意思再哭了,趕緊擦了幾把眼淚,胡亂答應了幾聲,又低下頭去哄懷中的孩子。

  村民們見沈曦是不中用了,就又掉轉槍口對準瞎子開問:

  「沈家相公,你貴姓呀。」

  瞎子答道:「免貴姓霍。」

  「霍兄弟,你找沈娘子是不是找了很久呀?」

  「霍兄弟,你是怎麼找到我們上漁村來的呀,我們這個地方可夠偏的。」

  「霍兄弟……」

  沈曦一見照這個勁頭問下去,自己一家就得在這裡過夜了,於是她氣沉丹田,猛的大喊了一聲:「停!不許再問。」

  眾人被她這一嗓子嚇住了,立刻都閉了嘴,村口立刻啞雀無聲。

  沈曦接著說道:「你們先各回各家,明天中午都來我家吃飯,有什麼要問的明天再問,沈俠還沒吃飯呢。」

  眾人也都說先讓他們一家團聚,然後就各自散去了。

  瞎子將沈曦的手握住,頗有感嘆道:「你的人緣還是那麼好。」

  「那是。」沈曦怕別人看見了打趣她,就往外拽了拽自己的手,可偏偏瞎子攥的死緊死緊的,任沈曦怎麼用勁都脫不出手來。

  沈曦狠狠的瞪了瞎子一眼,他也不惱,只是低下頭來湊到沈曦耳邊,嘴唇輕觸沈曦的耳朵,曖昧又低聲道:「娘子,其實我是想抱抱你。」沈曦臉上一紅,做賊似的偷偷往左右看了看,趕緊回握住瞎子的手,牽著他抱著兒子,飛速的朝著家裡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和沈曦打招呼,並用好奇的目光盯著瞎子,沈曦一律不解釋,等回到家中,叭嗒一聲將院門就關上了。

  到了屋子裡,沈曦剛把小沈俠放到炕上,還未直起身,身體就被一雙堅強的胳膊給緊緊抱住了,一個粗重的呼吸就從脖子後面湊了過來。

  沈曦回頭嬌叱道:「我還真不知道,原來你臉皮這麼厚。」

  「娘子,你還在,你還在……」礙於孩子在場,瞎子沒敢進一步動作,只是從後面,不停的親吻著沈曦的脖頸和頭髮,他似乎想將這幾年對沈曦的思念,對沈曦那滿滿的情意,統統傳遞給沈曦,表達給沈曦。那灼熱的呼吸,燙得沈曦身體逐漸柔軟起來,她的手不由的覆在瞎子抱著她腰身的手上,緊緊的攥住了他的手。

  分離了三年的夫妻,在終於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伴侶後,那醞釀了許久的感情和激情,似乎再也忍耐不住,只有在將對方緊緊抱在自己懷,狠狠擁有對方後,那堆積了這麼久的感情才會得以宣洩。

  屋子中的氣氛曖昧火熱,沈曦強忍不敢回身,不想在小小的兒子面前上演限制級。

  小沈俠畢竟還太小了,不明白眼前這兩個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與娘親的分別,在這個兩週半的孩子心中,大概是比天還塌了還要大的事情,所以在重見到娘親後,他變得格外黏沈曦了。當在看到另一個人抱著娘親時,小小的人兒再一次產生了危機感,覺得娘親會再一次被奪走,於是,他拎起了炕上的小木劍,「吭」的一下,就對著那個男人的胳膊扎了下去。

  瞎子的親吻,停住了。

  他有點不敢置信的盯著胳膊上被扎的地方,然後又抬頭看到了兒子憤怒的小臉,再然後,他又看到了幸災樂禍笑得喘不上氣來的妻子。

  瞎子放開沈曦,一把拽過小沈俠,也沒見什麼動作,小傢伙手中那把小木劍就到他手裡,小沈俠剛要哭,瞎子手指翻轉,那把小木劍讓他轉的和一朵花似的,呼呼生風。小沈俠眼睛都看直了,也不管危險不危險,心花怒放的就往那旋轉的劍上撲,把旁邊的沈曦嚇的失聲尖叫。

  瞎子不慌不忙把手一收,劍花沒了,小沈俠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他點點小沈俠的鼻尖,柔聲道:「叫個爹爹,爹爹教你練劍。」

  小沈俠看了看瞎子手中的劍,乾脆又俐落的叫道:「爹爹!」

  沈曦看著自己這個認劍不認人的傻兒子,無語撫額望天。

  由於有劍當媒介,大概也有父子天性的原因,尤其是當瞎子將自己的劍拿出來給小沈俠玩後,小沈俠對這個爹爹已經一點也不排斥了,甚至已經開始有點開始崇拜了。

  從昨晚就沒吃飯,沈曦可是真餓了,她牽起兒子的手,向旁邊的瞎子道:「我做了你愛吃的餃子,來嘗一嘗,還是不是當年的味道。」

  瞎子拉住沈曦的另一隻手,沉靜的目光緊緊追隨沈曦的一舉一動:「肯定是。」

  沈曦白了他一眼,臉上卻是笑容如花:「淨瞎扯,你還沒吃呢就知道了?」

  瞎子的回答,就是抬起沈曦的手,輕輕的在沈曦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沈曦先打了一盆水,讓瞎子和小沈俠都洗了手,等她將餃子擺上桌子時,椅子上已經坐了拿著碗筷在等待的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一見餃子上桌,大人用筷子小孩用勺子,開始風捲殘雲。

  瞎子的飯量沈曦是知道的,讓沈曦沒想到的是,今天兒子也吃的特別多,似乎是在和瞎子比賽一樣。

  沈曦知道父愛一直是孩子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以前的時候沈俠小不太懂這些,但當瞎子出現後,在他接受了瞎子這個爹爹後,他就已經開始在不知不覺中模仿著他爹爹的一切了。

  一邊吃著餃子,一向不怎麼愛說話的小沈俠竟然和瞎子說道:「爹爹,練劍,練劍。」

  這一聲爹爹,大概打動了瞎子的心,瞎子放下筷子,向小沈俠柔聲道:「來,坐爹爹這裡來。」

  小沈俠沒有猶豫,立刻扔掉了勺子,小胳膊一伸。等瞎子把他抱過去後,他在瞎子的大腿上坐好,然後用兩個亮晶晶的小眼睛崇拜的看向瞎子。

  瞎子忍不住低下頭去輕輕親吻了一下小沈俠的額頭,溫柔的笑道:「從明天起,爹爹教你練劍,好不好?」

  小沈俠也不知道懂沒懂什麼是練劍,重重的點頭歡呼:「好!」然後「啾」的一下,主動在瞎子臉上親了一大口。

  當軟軟的小嘴唇碰到瞎子以後,瞎子估計都幸福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看向小沈俠的目光簡直比月光都溫柔了,讓在旁邊看著的沈曦大大的吃了一口乾醋。

  小沈俠很喜歡這個突然出現的爹爹,特別是這個爹爹會耍劍,還會在樹上飛。半天加半晚,他一直黏在瞎子身邊,就連瞎子去廁所,他都要守在外面站崗。明明已經睏的睜不開眼了,仍是強撐眼皮不肯睡去。

  小沈俠平時不是個黏人的孩子,現在他表現的如此反常,沈曦知道他的心裡其實還是在惶恐不安著,生怕自己一個轉身,爹爹就會不見了,他就會再一次沒有爹爹了。

  沈曦坐到小沈俠旁邊,將兒子緊緊的摟在懷裡,向他保證道:「兒子,娘親會把爹爹看住的,保證不讓他走了。爹爹不是說了嗎,明天還要教我們小俠練劍呢,乖寶寶快點睡,明天早早起,要不然練劍就會沒精神了。」

  瞎子也一個勁的保證:「爹爹肯定不走,以後爹爹不管去哪都帶著小俠好不好?等你的劍練好了,爹爹帶你打壞人。」

  小沈俠聽了爹爹的保證,這才拉著瞎子的手,闔眼睡去。

  安頓好小沈俠,沈曦的眼光落在了那個既不瞎了,又不聾了,也不啞了的男人身上。

  有些帳,到了該從頭算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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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32:03 |只看該作者
第51章

  小沈俠睡著後,沈曦去燒了一大鍋洗澡水,然後將洗澡水舀到浴桶裡,招呼瞎子,「來,先洗澡。」瞎子聽話的動手脫衣服,精瘦而熟悉的身體看得沈曦臉上發燙。

  瞎子邁步跨入浴桶中,整個人泡到桶中,舒服的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又嘆息道,「你很久沒給我洗澡了。」

  沈曦用水瓢舀了水,慢慢的從瞎子頭上澆下來,然後輕揉著瞎子的頭髮,也似懷念的說道,「第一次給你洗澡的時候,你身上可真髒,頭髮都黏在一起了,足足洗了一桶黑水,才把你涮乾淨了。」

  瞎子嘴角帶上一抹調侃向沈曦道:「還有個人欺負我看不見,在我身上摸個不停,幸虧我定好力……」

  沈曦一想到自己當初那有便宜不佔就吃虧的心態,頓時羞紅了一張臉,給瞎子搓頭髮的手不由就加重了,瞎子連眉頭都沒皺,仍是戲謔的看著沈曦。

  沈曦惱羞成怒的把澡豆扔到他身上:「自己洗!」

  瞎子拉住沈曦的手,極為誠懇的盯著沈曦的眼睛道:「娘子,我就喜歡你摸我,你隨便摸,摸哪都行。」然後牽著沈曦的手一路向下……

  被調戲不是沈曦的風格,沈曦最擅長的就是反調戲,她沒有裝嬌羞,而是順勢在瞎子讓她摸的那東西上輕輕的揉,慢慢的揉,還壞心眼的用指甲輕輕輕輕的刮過……

  瞎子縱然定力再強,到了這時候,也由不得他了,他狠狠的抽了一口氣,眼中慾望升騰,看向沈曦的眼神都是帶著火星的。

  「娘子……」他攬過沈曦,狂熱的吻就落在了沈曦唇上。

  熟悉的身體,帶著熟悉的味道,讓久未與男人親近的沈曦就有點控制不住了,忍不住就開始迷醉了,她本能的迎合著瞎子的親吻,和瞎子激烈的吻在了一起,她的手,也在不知不覺中,摟住了那讓她思念已久的身體。

  瞎子一改以前被動的接受,這一次,卻是如同一頭野獸見到心儀的獵物一般,雙手隔著衣服就撫上了沈曦的胸,然後是略有粗魯的揉搓愛撫。

  沈曦被瞎子揉的腿腳發軟,她半依著浴桶,才勉強站穩了身子,在結束了長長的親吻後,她趴在瞎子潮濕的肩頭,微微輕喘。

  瞎子的呼吸也重的很,他的手,一直就沒有離開過沈曦的身體,面對著失而復得的妻子,他是再也忍耐不住了。

  見逗的瞎子有些失控了,沈曦壞心眼的拉開了與瞎子的距離,笑咪咪道:「相公大人,我呢,對你的瞎而復明很感興趣,相公大人,來,消消火,先給娘子講講你過去的故事吧。」說罷,她舀了一瓢水,從瞎子的頭頂沖下去了。

  瞎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見沈曦惹起火就想跑,他伸出手將沈曦拽到了懷裡,恨聲道:「你就會想著花樣折磨我,以前就是,現在還是!」

  任憑身體被水浸濕,任憑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扔掉,沈曦安坐在瞎子的腿上,就是不配合瞎子親熱的動作。她笑嘻嘻的趴在瞎子耳邊,輕輕撕咬著瞎子的耳廓:「趕緊說,趕緊說,我軍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瞎子聽出了沈曦語氣中的堅決,緊繃的身體頹然的鬆懈了下來,解沈曦衣服的雙手也停下來了,他鬱悶道:「受傷了。」

  這似有還無的回答,讓沈曦也「受傷了」,她咬牙切齒道:「說詳細點,別用一兩個字敷衍我。」

  瞎子感受到了妻子的怒火,隔著衣服在沈曦胸上吻了一下,趕緊從善如流:「我被人伏擊,受了重傷,只好找了間空房子療傷。後來又有人找到我,給我下了毒,我不僅全身失力,還雙目失明了。那時候我在炕上坐著不動,其實一直在運內力逼毒。」

  找空房子療傷?空房子?那自己是怎麼回事?沈曦感覺有點不對,莫不是自己這身體和瞎子根本不是夫妻?

  沈曦心中一驚,遲疑的問道:「那我……我們……」

  瞎子似乎聽懂了沈曦的意思,毫不隱瞞的說道:「你這個身體可是大有來頭,人送外號毒靈仙子。我身上的毒,就是拜你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所賜。」

  沈曦這次是真驚了,結結巴巴道:「你,你知道,我是,那什麼?」

  瞎子環住,笑咪咪的看著沈曦,接口道:「借屍還魂。」

  「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聽出來的。」

  沈曦啪的一下在他後背上輕拍了一下,瞎子會意,立刻繼續詳細補充:「你那個時候天天對著我嘮嘮叨叨的,我自然能聽得出你和她不是一個人。你的前身,叫毒靈仙子,是個殺手,擅長用毒和追蹤,她追了我幾千里地將我追到那個小鎮上,我身上中了她好幾種毒,你說我能認不出她來嗎?而且你總是上輩子這樣上輩子那樣的,還經常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你若不是借屍還魂,那我可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解釋了。」

  「借屍還魂,你就沒怕嗎?這麼詭異的事情。」沈曦忽然之間對瞎子有點敬佩了,當那天夜裡自己爬進瞎子的被窩時,他沒嚇死還真是膽氣非凡哪。

  瞎子向沈曦眨眨眼,反問沈曦了一句:「你說呢?那毒靈仙子是我親手殺的,她的屍體已經在地上躺了兩天了,呼吸都沒有了。就算再高深的內力,也只能做到呼吸放緩,心跳放慢,是萬萬做不到呼吸心跳全無的。」

  沈曦眼睛眨也不眨全神貫注的聽瞎子講那個午夜驚魂的驚悚故事,然後她聽到瞎子說:「兩天後的半夜,那個身體竟然又漸漸傳來心跳,我嚇了一大跳,更為嚇人的是,你說著奇怪的話竟然擠進了我的被窩。饒我這麼大的膽子,也嚇得不輕,只當是冤魂索命呢。我全身都繃緊了,只要你一有動作就再殺你一次,可沒想到你一會兒就睡著了,可憐我為了防備你,一晚沒睡。第二天竟然更有意思了,你竟然為我做飯,還為我洗澡,還給我買了新衣服。我聽了一天,就知道那身體裡換了一個人,這真有意思不是嗎?」

  沈曦低下頭喃喃道:「你嚇了一跳,我卻以為是在做夢,上輩子到底怎麼回事我都不知道,只知道睡著了,然後做夢般的就到這裡了。」

  瞎子見沈曦流露出了淡淡的傷感,不由將沈曦攬在胸前,安撫似輕拍沈曦的後背。

  沈曦將頭靠在瞎子的肩膀上,努力將心底對前世那點留戀壓下去,輕輕道:「那時你可真壞,還假裝不會說話,讓我以為你又聾又瞎又啞,覺得你那麼可憐。你怎麼不早和我說話呀,還一直裝啞巴。」

  瞎子嘆息道:「你讓我和你說什麼呀?剛開始那些天我時刻都在觀察你,生怕你又走了,毒靈仙子又回來了,我哪敢和你說話呀。後來你都習慣我不說話了,我要是突然會說話了,你肯定會覺得奇怪。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不說話了。反正你一個人就說的挺熱鬧的。」

  想起自己那個碎碎念的壞毛病,沈曦還真是無話可說,不過,這個傢伙也太過分了吧,竟然能憋住不說話。

  沈曦不由的開始控訴著瞎子幹過的「好」事:「哼,你就沒安好心,剛開始還博取我的同情,還吃生米,也不怕噎著你!」

  瞎子笑了笑,沒有說話,似乎不想辯解什麼,不過沈曦自然不會放過他,低下頭「吭」一下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小口,不悅道:「趕緊說,仔細說,不許隱瞞。」

  瞎子只得又細細解釋道:「沒辦法,當時內傷很重,眼睛又被毒出問題了,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要一睜眼就是刺目的光,而且還有一種毒讓我的身體很麻木,就那一袋米,還是我費了好大勁找來的。當時就想著我還有事情要做,不能死,別說是生米,就是生血生肉也得吃了。娘子,那時幸好你出現了,要不然,你相公就得餓死了!」

  說到這裡,沈曦才終於將兩人的糾纏給搞清楚了,不過,最讓她不解和困惑的是當初瞎子的不告而別。就因為他走了,自己才在這個險惡的世界上受了那麼多的苦,沈曦非常想知道,瞎子會給他什麼解釋。於是她又問道:「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等我醒了你就沒影了,你去哪了?」

  感覺到桶裡的水都涼了,瞎子抱著沈曦邁了出來,一把扯掉沈曦身上的濕衣服,拿過旁邊的布巾,體貼的幫沈曦擦拭身上和頭髮上的水珠:「娘子,事有輕重緩急。」說罷,他把布巾一扔,將沈曦打橫抱起,直奔大床而去:「我們還是先做重要的著急的事吧!」

  把沈曦放到床上,瞎子的身體就覆在了眼前他想念已久的身體上,他的吻也落了下來。

  沈曦嬉笑著躲閃,輕咳一聲,假裝正經道:「等等。」

  瞎子抬起頭,不解道:「等什麼?」

  沈曦調皮的眨了眨眼,忍笑道:「等我算算今天是不是五天一次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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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32:15 |只看該作者
第52章

  被沈曦這個玩笑氣到差點吐血,已經硬挺了半宿的瞎子咬牙切齒道,「不識好人心,我那時怕過了毒給你,才不得不克制著,現在不用了……」說到這兒,他忽然一頓,然後低下頭在沈曦耳邊道,「娘子,咱們一天五次的補回來吧。」

  沈曦的回答,就是緩緩歪過頭去,猛的一下將瞎子胸前那小小的紅色吸進了嘴裡,還壞心的用牙齒輕輕的咬了咬,隨即又離開。

  瞎子狠狠的抽了一口涼氣,再也無法忍受妻子這磨人的挑逗,也不再說任何廢話,捧起沈曦潔白的胸,將它含在嘴裡,狠狠吸吮舔舐。

  熟悉的情欲在瞎子親吻的地方不斷累積,不斷的傳送到身體的每條神經,讓沈曦顫慄不止。沈曦知道自己久未經情事,身體根本經不起瞎子如此的挑逗,大概沒有三五下就會繳械投降。

  不想如此輕易的結束戰鬥,沈曦掙扎著推開瞎子,翻身騎到他身上,雙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胸脯上摸來摸去,看著瞎子那深沉的眸子,笑嘻嘻道:「相公,為妻可是說過要好好調教調教你呢,你還記得嗎?」

  瞎子微仰起頭,雙手握住沈曦柔軟的胸揉來揉去,聲音都有些沙啞了:「娘子,隨便你怎樣,我想你快想瘋了!」

  「相公大人,定力,定力。」沈曦壞心眼的騎著瞎子,不斷的磨蹭著他硬挺的傢伙,把瞎子磨的呼吸粗重,雙眼噴火,都快要發狂了。

  然後,然後,沈曦看見瞎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身上戳了下,她就動不了了,再然後,瞎子翻身坐起,把她放到床上,再然後,他就壓了上來,又一指戳過來,沈曦能動了,他乘機進入了沈曦的身體。

  沈曦吭一下在瞎子胳膊上咬了一口,恨恨道:「你是什麼男人呀,和自己娘子在床上還耍賴。」

  瞎子不斷親吻著沈曦的胸脯,唇齒不清道:「我家娘子,實在是太會折磨人了,我再不主動點,怕是要慾火焚身而亡了。」狠狠聳動了幾下,沈曦立刻眼蕩春波,嬌吟出聲。

  ……

  兩人久別乍逢,自然是乾柴烈火,直直折騰了大半夜才偃旗息鼓,鳴金收兵。

  沈曦軟綿綿的躺在瞎子懷裡,渾身上下有一種輕飄飄的舒適,情事滿足後的那一抹慵懶風情是怎麼也抹不去。

  瞎子將沈曦擁在懷中,用右手輕輕撫摸著沈曦平坦柔滑的小腹,柔聲問道:「娘子,你是怎麼離開鎮子的?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

  沈曦懶懶的抬了抬眼皮,連說話的聲音都綿軟無比:「我以為你死了,心裡也沒有什麼好惦記的了,覺得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活著還不如死了,我就在牆角裡坐著等死。大概五六天後吧,李老先生把我救醒了。那個李老先生,你還記得不?就是那個總愛給我一文錢的賞錢,春節還給送了我一副對聯的那位老先生。」

  瞎子點點頭:「我聽你說過,後來我找到他了。」

  沈曦睜開眼睛,驚奇道:「你找到他了?他可好?他一家搬到哪去了?」

  瞎子親了親沈曦:「娘子你先說,我一會兒再詳細的告訴你。」

  沈曦點點頭,繼續給瞎子講夫妻分離以後的經歷,她沒有隱瞞路途上的凶險,也沒有過份誇張自己受到的苦難,只是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瞎子訴說了一遍。沈曦一直覺得,自己吃過的苦受過的委屈,對老公完全沒有必要隱藏,因為這將讓老公明白,他應該採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你。如果自己輕描淡寫的將這事翻過去了,那麼別人只能用更輕描淡寫的態度來對待你,因為無論你默默的付出過多少,人家都不知道。這種蠢事,沈曦不屑去做。

  聽到妻子受了這麼多苦,瞎子不斷的親吻著沈曦的頭髮,低語道:「娘子,真是辛苦你了,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吃苦了。你受的委屈,我會幫你討回來,你受的恩惠,我也會幫你還清。」

  經過半晚的激烈戰鬥,沈曦已是精力透支,她躺在瞎子溫暖的懷中,昏昏欲睡。不過還有一件事在纏繞著她,不弄明白,她睡的也不踏實,所以在昏昏沉沉之際,她仍是問道:「瞎子,你當日為什麼不辭而別了……」

  瞎子嘆息道:「我沒有不告而別。那天有人翻牆進來我早就知道了,你起身去開門,我怕他們傷了你,就故意拽了你一下,我的力道控制的很好,讓你撞暈了又不會有大差錯。這樣做一來是方便我對付那些人。若你看到和你同床共枕近一年的殘廢變得那麼厲害,我怕你會以為我在騙你,再知道我們不是夫妻了,你會離開我。二來你若暈了,自然不會再成為那些人的目標,他們人多,我怕萬一有個不周到,刀劍就劃你身上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把他們都殺了。我怕你醒後看到那麼多屍體會嚇到,我就扛了那些屍體,全扔到了城外。當我去扔最後兩具屍體時,遇到了北嶽國疾風樓的人,就是你說的在鎮上搜門搜戶的壞人。他們當即就認出了我,還發出了信號,疾風樓幾乎是傾巢而出,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我的眼睛恢復的還不太好,只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只得且戰且走,纏鬥了整整一天一夜,我才將那些人都殺掉了。後來我打聽到我已經離家有千里遠了,而且又聽說北嶽軍已經逼近京城了,中嶽國形勢危在旦夕,我沒有時間再回來找你,就直接奔去了前線。到了前線我就派人來找你了,可那個小鎮我並不知道叫什麼名字,我當時就是隨便挑了一個地方來養傷的,那時候眼睛已經有點看不清東西了,只記得是在西南部,走的又太倉促,只隱約聽你說過一次叫西什麼,誰知道那個破地方叫西什麼的城鎮挺多,他們找了好多地方也沒找到你。在北嶽退兵後,我再回去找你,找了好幾天才找對了地方,可鎮子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了,你也不見了。」說到這裡,瞎子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將沈曦緊緊的抱住,似乎仍在懼怕那種痛徹心扉的絕望。

  這個橋斷怎麼這麼熟悉呀,在哪聽說過……沈曦用那僅有的清明意識思考了一會兒,然後眼睛攸的睜大了,她猛然坐起,用手指指著瞎子,失聲道:「你…你…你是霍…霍中溪?」

  不會吧,不會吧,這麼狗血的橋斷,這麼幸運的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自己就是傳說中踩到狗屎也是金的超級幸運兒?

  瞎子看著震驚的沈曦,沒有一絲的滿足自豪,而是喟嘆道:「對,我就是你嘴裡那個一顆『原子彈』就撂倒的霍中溪。」

  嗯?嗯?他這是在報復自己當初對他的調侃嗎?

  小心眼的劍神。

  等等,他是霍中溪?

  那麼……

  還沒有來得及激動一下,沈曦就立刻想起了海上風纏月、本我初心和霍中溪對峙的那一幕。

  沈曦重重的壓到霍中溪身上,扳正了他的腦袋,俯視著他,一字一句道:「那麼霍~哥~哥,請你再解釋一下你和風纏月的關係。」

  霍中溪不解的問道:「那個瘋女人,提她幹嗎?」

  沈曦不滿的哼哼兩聲,恨恨道:「提她幹嗎?她不是很親切的叫你霍~哥~哥嗎?」

  霍中溪奇道:「你怎麼知道的?她那人就那樣,自以為嬌媚動人,逮著個男的都叫哥哥,嗯,你還別說,就有一個沒叫過,那個八十的洪濤她沒叫過。」

  那個時候霍中溪就曾譏諷過風纏月,現在提起來,還是這麼毒舌,看來霍中溪和風纏月,過節很大呀。

  沈曦正在這裡瞎琢磨,霍中溪卻追問道:「你見過她?」

  排除了有情敵的可能,沈曦又沒什麼精神了,她懶洋洋的趴在霍中溪身上道:「見過了。你記不記得去年中秋節前,你、風纏月和本我初心在海上打鬥,你救了一個背孩子的漁婦?」

  霍中溪卻是嚇了一跳,失聲道:「那不會是你和兒子吧?」當他看到沈曦微微點頭後,他整個人都怒了,心中充斥著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後怕,如果當初他沒有隨手救下妻子和兒子,如果當時讓風纏月得手了,這後果,霍中溪確定自己承受不起。

  風纏月,風纏月……中嶽國的地盤,應該可以再擴大一點了!

  還有,以後救完了人,一定要再去驗證一番,若當初自己上岸多看一眼,早就和妻子兒子團聚了,哪會夫妻分離這麼長時間啊!

  霍中溪打定主意後,就看向身上的沈曦,卻見自家娘子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他身上睡去了,淺淺的呼吸均勻的吞吐著,粉紅的臉頰上還帶著恬靜的微笑。

  霍中溪扯過被單,蓋在兩人赤裸的身上,臉上帶著溫柔寵溺的笑,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吻著沈曦的臉龐,失而復得的喜悅,激得已經兩天兩夜沒有休息的身體,一點睡意也沒有,霍中溪此時,只想好好的守護著自己懷中的女人,直到地老天荒。

  直待燈燭燃盡,室內陷入黑暗後,霍中溪的心情才在黑暗中慢慢平復,疲憊一點點湧上來,他也慢慢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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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32:29 |只看該作者
第53章

  天還未亮,兩人還沒睡醒呢,只聽得一個軟軟懦懦的聲音喊道,「娘,噓噓。」

  沈曦睡的沉,沒有醒過來,出於武人的警覺,霍中溪卻是攸的睜開了眼睛。他輕輕的將懷中的沈曦放好,自己悄悄的下了床,穿了件衣服來到兒子的房間,只見兒子正揉著眼睛站在炕上,小嘴翹的高高的。

  霍中溪笑道,「來,爹爹抱你噓噓。」

  小霍俠一見是霍中溪,還楞了一下,不過左右看看沒有娘親,他只得乖乖的投入了爹爹的懷裡:「爹爹!」

  一種骨肉相連的極為陌生又極為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讓霍中溪臉上那笑容就止不住的往外湧。

  他托著兒子肉肉的小屁股,抱著兒子小小軟軟的身子,這軟軟柔柔的觸感,把他的心都融化了,他忽然就有了一種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兒子面前的感覺,誰要是敢動兒子就和誰拚命!

  「爹爹,我噓噓。」小沈俠被憋壞了,出言打斷了爹爹的沉默。

  霍中溪在小沈俠的指揮下,找到一個小罐子,然後帶著新奇帶著心甘情願給兒子接了第一泡尿。

  噓噓完的小沈俠很自力的抓過旁邊的小衣服就往身上套,興高采烈的道:「爹爹,練劍。」

  霍中溪接手替兒子穿上衣服,溫柔的點頭:「好,爹爹教你練劍。」

  等沈曦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就聽見窗外傳來兒子興奮的叫喊:「爹爹,爹爹!」沈曦穿上衣服,倚在門口,看著院子中正拿著劍比劃來比劃去的父子,心中洋溢的是滿滿的幸福。

  曾經好幾次,沈曦都羨慕過桓河父女的那種互動,可現在,她不羨慕了,因為她的兒子也有爹爹了,她的瞎子——回來了!

  沈曦趁那父子倆練劍的時候,下廚煮了點粥,煎了點鹹魚拌了點涼菜。

  又伺候練完劍大汗淋漓的父子倆洗漱完畢,一家三口這才在一起,吃了平生第一次團聚的早餐。

  對於爹娘同時陪在身邊的感覺,小沈俠似乎覺得十分新奇,他一會兒看看爹爹,一會兒看看娘親,小臉上難得的一直帶著笑。

  而霍中溪,也在極力的適應著他的新身份:丈夫和父親。他時不時的給沈曦母子二人挾菜,就連盛飯,也是非常主動的上手,讓沈曦直嘆原來劍神也可以成為新好男人呀!

  一家人融融洽洽的吃罷早飯,沈曦碗還沒收拾呢,只聽得咚咚咚有人敲門。沈曦趕緊跑去開門,卻吃驚的發現門外站了好多的人,當中站著顫微微的三叔公。

  見沈曦開了門,三叔公笑瞇瞇地說:「沈娘子,聽說你相公來了,我們是來恭喜你們一家團聚的。」

  沈曦一看大家都來了,趕緊往裡讓:「那就謝謝三叔公,謝謝大家了。大家進來坐吧,看茶沒有,涼水管夠。」

  有人打趣道:「沈娘子,我們要是喝涼水,家裡有的是。我們今天呀,是來看新姑爺的。」

  沈曦被這一聲「新姑爺」給驚到了,差點拌自己一個跟頭,嘴上卻不饒人道:「我們成親都好幾年了,他算哪門子的新姑爺呀。」

  這時,三叔公他們已經到了院子裡了,看見了正迎出來的霍中溪。

  三叔公率先道:「這是沈娘子的相公吧?看看,和小沈俠像不像,這爺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嘛。小俠他爹,你怎麼稱呼?」

  霍中溪一抱拳,向三叔公行禮道:「老人家,我姓霍名中溪。」

  三叔公大概沒聽清,仍呵呵笑道:「原來霍賢侄呀。那我們小沈俠也得改名叫霍俠了。」

  身後忽然有人驚道:「霍中溪?你和劍神的名字一樣?」

  如果他只說一個名字,大家沒準還會真的以為這人是霍中溪,可他偏偏加上了後面一句話,就讓大家有了一個心理暗示。

  於是大家七嘴八舌道:「和劍神一個名字,霍兄弟平時介紹自己的時候會不會有點尷尬呀?」「小俠他爹,你就沒想過要改個名字?」「嘿嘿,以後咱也可以去外面吹牛了,說咱認識劍神霍中溪。」

  村民們淳樸的很,都以為劍神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不會來他們這麼偏僻的地方的,是以大家居然都和那人想法一致了,認為沈曦的相公只是湊巧和劍神同名了。

  沈曦微怔了一下就立刻想通了,這個世界資訊不發達,霍中溪長什麼樣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上漁村這麼個偏僻小漁村,連縣令都沒來過,更別說像霍中溪這種高於皇帝的大人物了。所以,當人們聽到自己的相公叫霍中溪時,肯定不會覺得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劍神大人,因為她自己也實在是太平凡了。這就如同我們身邊一個熟悉的女人,忽然有一天有人說她的老公叫「李嘉誠」,我們第一反應就會是「不是吧?」「重名吧?」。

  霍中溪也不解釋,只是望著大家微笑。沈曦連忙站到霍中溪身邊,向他介紹道:「這是三叔公,村子裡最德高望重的,當初我來時,就是他老人家收留的我。」

  霍中溪向三叔公又深施一禮道:「謝謝三叔公在我娘子危難之時施以援手,霍某感激不盡。」

  三叔公虛扶了霍中溪一下,慈祥的看了一眼沈曦道:「幸好我這個糟老頭子眼力還行,一撿就撿來了個財神爺。霍賢侄,你這娘子是個能幹的,要不是她,我們上漁村還在餓肚子哪。」

  霍中溪意味深長的看了沈曦一眼,笑道:「我家娘子一貫厲害的很,連我都自愧不如。」

  沈曦輕輕的在他背後掐了他一把,臉上笑的更加熱情:「三叔公,您請進屋,外面這大太陽的,也太熱了點。」

  三叔公也不客氣,邁步進了屋,然後向沈曦道:「沈娘子,今天你是雙喜臨門,一是夫妻團聚,二是母子相聚,今天中午我們大家可要叨擾你了。」

  沈曦連忙道:「這是我求之不得的。」

  三叔公又道:「沈娘子,送小俠去劍神山的事情,你別往心裡去。王師傅和芳姐他們沒有惡意,他們是為了小俠的前途著想的。未經你許可就帶走小俠,這事確實不妥,我已經說過他們了,你別怨恨他們。」

  沈曦道:「沒事,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沈俠好。相公,你先陪著三叔公,我去張羅一下酒菜。」

  霍中溪寵溺的看了沈曦一眼,笑道:「去吧,這裡有我呢。」

  沈曦來到廚下,頓時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女人給包圍了。沈曦一邊接受著眾婦女的調侃,一邊指揮著人去城裡買肉買菜,到底是家有喜事精神爽,沈曦忙活了半天,楞是沒覺出累來。在忙裡偷閒的時候,沈曦就會去看看霍中溪在幹什麼,每次都看見他沉穩的和三叔公、村裡的男人們談笑風生,倒沒有拿一點劍神的樣子。到吃飯的時候,沈曦看到他雖不太擅長應酬,但也沒有太過冷場。

  見沈曦總去偷瞧霍中溪,一干婦女又免不得調侃了沈曦一番,不過沈曦心情好,不和她們一般見識。

  吃罷午飯,村民們都散去了,小霍俠也玩累了,躺到炕上睡午覺去了。霍中溪和沈曦也躺到床上休息。霍中溪把沈曦摟在懷裡,輕輕的玩弄著沈曦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道:「今天三叔公問我,是帶你們母子走,還是留在這裡。」

  沈曦昨晚沒有休息好,有點睏了,半闔著雙眼似睡非睡:「這不廢話嗎,你是有事情要做的,自然是我們母子和你走了。」

  霍中溪道:「也不一定,現在局勢穩了,不用我天天待在劍神山了。我陪你在這裡,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喜歡,咱們就繼續住在這裡吧。」

  沈曦用僅有的理智想了想,還是道:「算了,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都無所謂。」然後沈曦聽到霍中溪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那我帶你去我長大的地方看看吧,也拜祭一下我師傅。」

  拜祭一下師傅?也是應該的。沈曦半睡半醒的點點頭:「好。」

  霍中溪高興的拍著沈曦的後背,還給了沈曦一個吻:「乖,好好睡吧,以後的事情都交給我。」

  下午的時候,小霍俠去找王師傅了,霍中溪閒著無事,亦步亦趨的跟在沈曦後面,似乎一刻也不願與沈曦分離。

  沈曦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活,似嗔還嬌對霍中溪道:「走吧,我帶你去趕海吧,晚上給你煮一盆子海鮮吃。」

  霍中溪笑瞇瞇的點頭,背了沈曦拿來的漁簍,打扮成個漁夫樣,和沈曦一起去趕海。

  海邊上已經有不少人了,沈曦帶著霍中溪走的稍遠了一點,每當經過村民旁邊的時候,在沈曦介紹後,霍中溪都會禮貌的和人打招呼。

  沈曦瞥了霍中溪一眼,然後用肩膀撞了撞霍中溪,一臉戲謔道:「喂,劍神大人,你倒是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架子,看見人還知道打招呼呀?」

  霍中溪笑道:「這些人收留了你,我當然要對他們客氣點了。在外面的時候,你相公也是話很少的。」

  沈曦忽然想到以前他在炕頭上坐了多半年竟然真的沒有說過話,不由問道:「瞎子,那時你天天和我在一起,就沒有想過和我說話嗎?」

  霍中溪幫沈曦綹了一下被海風吹亂的頭髮,這才回答道:「剛開始那幾個月是不想說,因為我不知道毒靈仙子會不會回來,而且,我還不夠瞭解你。後來我想說了,又不知怎麼開口了。」

  沈曦道:「有什麼不好開口的?你就忍心一直騙我呀?」

  「你毒發肚子疼的那晚,我很想開口安慰安慰你,去抱抱你。不過我又一想,如果我真說話了,你肯定覺得我欺騙了那麼久,是個大騙子,再加上我們本不是夫妻,後果我有點不敢想。沒有辦法,我只能忍了下來了,後來等你睡著了,我就運功幫你排了毒,不過你個小傻瓜不知道罷了。」

  「幫我排毒?怪不得那老大夫說我排毒排的快呢。」沈曦對霍中溪的默默關懷,表示感謝。

  沈曦聽完了霍中溪的解釋,在心中反覆的問著自己一個問題。

  當一個和你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個月的又瞎又啞又聾的人,突然有一天他會說話了,他不瞎也不聾了,你會是什麼反應?

  第一反應,絕對不是驚喜,而是受了欺騙!

  是的,是欺騙。

  他像偷窺狂一樣在偷偷的觀察著你的每一個動作,在偷聽著你的每一句話,甚至於,你洗澡你換衣服你換衛生巾這類隱私,他都在旁邊看著你聽著你的動靜……

  你拿他當自己最親密的人,對他付出了感情,他呢,不僅不給予你回應,卻像看戲看小丑一樣的在看你的賣力表演……

  雖然瞎子看不見,但這並不妨礙沈曦的想像,沈曦的臉色都有點青了。

  現在,她明白當初霍中溪為什麼不開口說話了。

  因為如果他那時候開口說話,沈曦最可能的反應就是離開,離這個心機深沉的變態男人遠一點!

  霍中溪望著臉色不豫的沈曦,抬起手溫柔的撫摸著沈曦臉頰,自嘲道:「我那時候眼睛看不見,萬一你跑了,我肯定找不著你了。所以,我一直在找一個契機。」

  沈曦苦笑道:「鎮子上動亂那會兒,我天天嚇的睡不著覺,那時你沒想過說嗎?」

  霍中溪嘆道:「想過。可後來你說有一撥人挨家挨戶的搜人,我就知道是來找我的。我當時想,如果我敵不過他們被殺掉了,對於一個又瞎又聾又啞的人的死,你應該不會太傷心。」

  沈曦偏偏頭,甩掉霍中溪的手,看著無邊無際的大海,悵然道:「是呀,我本不應該傷心的。那個瞎子有什麼好,有什麼好呀……」

  霍中溪看出了沈曦的心情低落,長嘆一聲將沈曦擁入懷裡,兩個人就這樣依偎著,靜靜的看著浪花翻捲的大海。

  過了良久良久,沈曦忽然轉過頭來,向霍中溪輕聲道:「那個瞎子沒什麼好,可他死後,我卻不願獨活了。」

  霍中溪眼中有水光閃過,然後他緊緊的抱住了沈曦,給予了沈曦最熱烈的吻和最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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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發表於 2017-5-31 00:32:46 |只看該作者
第54章

  兩人在大海邊擁吻許久,直到海浪上湧,又一次潮汐即將來臨,才牽著手沿著海灘往回走。偶爾發現一隻海鮮,沈曦都會撿起來告訴霍中溪這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習性,怎麼吃最好。霍中溪從未在海邊生活過,對這一切自然是不瞭解,感到新奇無比,是以他就像一個乖乖的小學生一樣,認真的聽著沈曦的介紹,同時含著笑用目光捕捉著沈曦的一舉一動。

  兩個人恩恩愛愛的邊走邊撿海鮮,漁簍很快就滿了,當兩人意猶未盡的回到家中時,無聊小孩霍俠小朋友正在拿著木劍滿院追趕飛舞的蒼蠅。

  見他追的滿頭大汗都沒追上一隻,剛上任的爹爹走過去要來木劍,嗖嗖嗖三劍刺出,三隻蒼蠅飄然落地,看傻了眼的小孩看看爹爹再看看地上的蒼蠅,嗷的一聲撲進了爹爹懷中,啾啾啾在爹爹臉上連親了好幾下,眼中閃爍的那熱烈的目光,連旁邊的沈曦都覺得烤得慌。

  「爹爹,爹爹……」小霍俠激動的已經不會說話了,只會摟著霍中溪喊爹爹。

  霍中溪在兒子的臉上親了親,又捏了捏兒子柔軟的小臉蛋,頗有興味道:「爹爹以後也會教小俠學這麼厲害的劍術,你學不學?」

  小霍俠重重的點了一下頭,話語中滿是堅決沒有絲毫的猶豫:「學。」

  霍中溪又道:「那你怕不怕吃苦?」

  小霍俠大聲回答:「不怕!」

  霍中溪爽朗大笑,頗有一副有子慰懷的喜悅和豪氣。

  晚上吃飯的時候,小霍俠賴在霍中溪懷中,任沈曦怎麼拉也不出來。霍中溪也護著孩子,父子倆的感情急劇升溫中。

  倒是沈曦,吃了有孩子來的第一頓好飯,小霍俠完全沒用他照顧,都是剛上任的爹爹一手包辦的。

  等小霍俠睡著後,夫妻倆洗漱完畢,這才上床休息。

  兩人躲在床上面對面的說著一些別後離情,沈曦忽然想起來了霍中溪曾說他找了李老先生,不由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李老先生的?」

  霍中溪一邊把玩著沈曦的手指,一邊說道:「西谷被屠城後,我當時確實很憤怒,後來平靜下來後我想到你那麼聰明,又那麼膽小,沒準在屠城前就跑了呢。我讓安修慎發了公文,只要有以前西谷鎮的人重新去上戶藉就通知我。這兩年我輾轉各地,尋找可能認識你的人。後來我找到李楨一家,李楨沒在家,他兒子說你去海邊了,我就沿著你當時可能走的路向東追,後來走到邊城,邊城的守將說當時他們封鎖了城門,絕對沒人過關,而且他們說依照當時的情況來看,你根本就沒辦法到海邊,就這樣你的線索又斷了,我有點不太甘心,就一直在通過各種方式尋找你。前幾天忽然有一個叫錢青耀的人來報信,說你可能在這裡出現了,我就來了。」

  聽見霍中溪為了找她費了這麼多心思,沈曦說不感動是假的,被人重視被人珍愛的感覺,實在是很不錯。

  沈曦眼睛濕漉漉的看著霍中溪,只覺得此生遇到這個重情重義的男人,自己怎麼都值了。

  見妻子如此柔情蜜意的看著自己,霍中溪忍不住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輕輕親吻她的臉頰,溫柔低語:「娘子,謝謝你還活著,也謝謝你給我生了個兒子,以後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吃苦了。」

  沈曦眼角終於流出了眼淚,她都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了,只是嗚嚥著喊了一聲「相公」,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霍中溪吻去沈曦臉上的淚,像哄小孩一樣哄沈曦道:「沒事了,現在咱們一家團聚了,以後都不會分開了。我還沒說完呢,你不想知道李楨過的怎麼樣嗎?」

  這個話題轉的相當成功,沈曦抹掉眼角的淚,還略帶著哭音道:「他們一家過的還好嗎?」

  霍中溪笑道:「你絕對想不到李楨幹嗎去了。」

  沈曦道:「能幹嗎?讀書遊歷逗孫子唄。」

  見妻子終於不哭了,霍中溪輕呼了一口氣,然後故作輕鬆的揭開謎底:「你猜錯了。他出家當道士了。」

  這可真是讓沈曦吃了一驚,李老先生學問那麼好,怎麼可能出家呢?後來再一細琢磨,不論誰經歷了那麼慘烈的變故,大概都會生出厭世之心,何況象李老先生那樣感情細膩的讀書人。不是就連自己,都曾經想過找個世外桃源隱居麼?

  想到此,沈曦嘆息了一聲道:「遭逢那麼慘烈的苦難,別說是李老先生,就連我都想過找個沒人的地方隱居。」

  霍中溪撫摸著妻子的臉頰,保證道:「咱們先在這裡住幾天,等我徒弟來後我交待他一些事情,我就帶你和兒子去拜祭師傅,那裡很清靜,你要是喜歡,咱們就在那住幾年,正好也教兒子開始練武。」

  「好。」沈曦對劍神長大的地方還是很嚮往的,那應該是個充滿靈氣的地方。

  霍中溪解釋清楚了一切事情,沈曦惦量了好大一會兒,還是覺得歸海墨的事情應該提前和他打個招呼,雖說自己和歸海墨沒有生出情愫,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說的清清楚楚的好,省得日後麻煩。

  「嗯……相公,我和你說個事呀。去年我去寬城賣東西的時候,遇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我們聊的挺好的。後來她和她父親來上漁村趕海,她父親見我和孩子挺親,就想讓我去當……」沈曦說到這兒就頓住了,保姆在這個社會應該怎麼說,奶媽?小青芙可沒吃過自己的奶。老媽子?好像自己還沒太老呢。

  她正想詞呢,霍中溪卻先開問了:「當什麼?當繼母?」

  沈曦看了看他有些不豫的臉色,小心道:「剛開始說要我幫他哄孩子,一個月一百兩。我沒答應,後來他就說要娶我。你放心,我們沒什麼,他只是想讓我幫他照顧孩子,交換條件就是他會教兒子武功。」

  霍中溪翻身坐起,目光一凝,冷冷道:「他叫什麼,住哪裡?我去會會他,看看他有什麼本事教我兒子!」

  沈曦一看霍中溪大有滅人家全家的勢頭,心道幸好自己沒愛上別人,要不這傢伙一發怒,自己能不能有個全屍都難說。也幸好那個人是歸海墨,這要是功夫差點的,還不讓他幾劍就送上西天呀。

  沈曦趕緊安慰渾身散發著冷氣的相公大人:「行了,先消消火吧,我和他又沒事,我這不也沒答應他嘛。」

  霍中溪先伸手摸了摸沈曦的臉,臉色有所緩和,不過仍是堅持說道:「他是誰?」

  沈曦見他不達目的不罷休,只得嘆了口氣道:「先強調兩點我再告訴你。第一,我們沒有男女之情,我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第二,他只是提出了條件,我們之間屬於交易性質。」然後在霍中溪的緊盯的目光中,沈曦故作鎮定道:「他說他叫歸海墨。」

  霍中溪楞了一下,不過隨即臉上就云消霽散:「原來是他呀。別理他,他就是個瘋子。」

  一聽這話,沈曦心中就在暗暗發笑,這天下一共就剩四個武神了,東嶽的風纏月,被霍中溪和歸海墨稱為瘋子,現在歸海墨又被霍中溪稱為瘋子,南嶽的本我初心被霍中溪諷刺為心盲眼瞎……這聽來聽去,四個武神三個病,就剩自家這個還正常呀!

  沈曦好奇的問道:「歸海墨怎麼瘋了?他不就是話少點嗎?」

  霍中溪道:「你以後少和他接觸,這傢伙相當麻煩。」

  歸海墨除了話少點,呆一點,性格幼稚一點,語言表達能力差點,人品好沒看出有什麼缺陷呀。

  見沈曦用懷疑的眼光盯著自己,霍中溪只得解釋道:「他的事情很複雜,那個女孩不是他親生的,是他沒過門妻子的。」

  不是他親生的,是他沒過門妻子的……這聽著怎麼這麼亂呀。

  霍中溪抱著沈曦又重新躺下,向沈曦道:「別管他了,這事我來解決。來,睡覺!」

  於是這件事,就這樣被劍神大人攬過去了。

  無事一身輕的沈曦,在劍神大人的懷中,睡了個好覺。

  在霍中溪到的第三天,一個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來到了沈曦的家,一進門咕咚一個頭磕在地上,張嘴就和沈曦叫師娘,把沈曦嚇了一大跳。

  根據霍中溪的介紹,沈曦知道了這個明顯比霍中溪歲數還大的男子就是霍中溪的首席大弟子,叫安慶波。

  安慶波和沈曦見過禮,就被霍中溪叫到屋裡談話去了,沈曦自去廚房整治飯菜。還沒等她把做飯做好呢,安慶波已經前來告辭了。

  沈曦吃驚道:「怎麼不吃了再走,這都晌午了。」

  安慶波只是一個勁的傻笑,然後不管理沈曦怎麼挽留,這個憨厚的傢伙還是執意去了。

  沈曦進屋埋怨霍中溪道:「大老遠的來了,怎麼不讓他吃了再走?」

  霍中溪道:「你不用和他客氣,就拿他當自家人看就行。他是安修慎的叔叔,頭上也是頂著王爺頭銜的,有的是人想請他吃飯,不用在咱家吃。」

  這麼個憨厚的傢伙是王爺?還真看不出來。不是說王爺都是勾心鬥角個個猴精猴精的麼。

  安慶波來過以後,霍中溪就和沈曦商量,近日起程,帶沈曦和小霍俠去拜祭師傅。

  沈曦在知道了霍中溪的身份後,就知道自己如果不想夫妻分離,就肯定會離開上漁村,和霍中溪一起走。雖然對上漁村有著諸多不捨,沈曦還是決定隨霍中溪離開,因為她知道,霍中溪身上背著一個國家,是不可能永遠窩在這個小漁村的。

  想通這些事後,沈曦就開始著手準備,想到相公的身份,覺得自己以前的東西還是不帶了,應該有人會準備好,所以沈曦就僅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帶上了所有的銀票和銀兩。剩下的那些不太重要的東西,就全放在了上漁村,沒準以後還會回來住幾天呢。

  過了兩天,安慶波趕來了一輛豪華的大馬車,把東西都搬上馬車後,一家三口準備離開上漁村。

  村民們捨不得讓沈曦離開,依依不捨的送了老遠。就連顫微微的三叔公,也親自將他們送到了村外,芳姐和沈曦感情最親厚,哭的眼睛都紅了。

  沈曦也捨不得上漁村這些淳樸可愛的人們,眼淚也是流個不停。

  三叔公一再的叮囑沈曦:「沈娘子,有空就回來看看,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娘家。霍相公,對她們母子好點,莫讓我們掛念。」沈曦和霍中溪趕緊都答應了。

  待日頭都高起來了,沈曦才依依不捨的上了車,安慶波這才揚鞭而行。

  當馬車已經走了老遠了,忽聽得後面有人又喊道:「霍相公,你家住哪,以後我們要去哪看沈娘子?」

  霍中溪回頭道:「來劍神山,就說是上漁村的,自然有人帶你們來見我娘子。」

  身後,良久沉寂,然後猛的爆發出一陣喜悅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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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離開上漁村後,安慶波趕著馬車向北而行。

  車廂裡,沈曦抱著小霍俠向霍中溪道,「大俠不都騎馬嗎,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坐在車裡呀,」

  霍中溪坐的穩穩的,聽了這話回道,「坐車可以多陪陪你和兒子,順便也能練功,騎馬不行。」

  一聽說還能練功,沈曦嘖嘖道,「這麼用功,怪不得能成劍神呢。」

  霍中溪笑了笑,沒有接話。

  車子雖然豪華,不過仍是顛簸的很,顛呀顛的小霍俠就顛睡了。小傢伙已經很沉了,一會兒功夫就把沈曦的胳膊壓麻了。

  霍中溪見沈曦總摸胳膊,伸手就將小霍俠抱了過去,自己也往角落裡擠了擠,騰出來了更多的地方,向沈曦道:「你先睡一會兒吧,這路上無聊的緊。」

  沈曦活動了一下胳膊,又抻了抻腿道:「這裡的馬車不如我們那裡的車舒服。再說走的太慢了,我們那裡萬八千里地坐飛機不過幾個時辰的事。」

  一聽到沈曦談到以前的世界,霍中溪明顯比較感興趣了,好奇問道:「什麼是飛機?」

  「能飛的用金屬做的好像大鳥一樣的東西,飛的比白雲還高,機艙,也就是鳥肚子裡,一次能坐幾百人吧。」以前坐飛機的日子,現在想想,真的就像做夢一樣,這種體驗,以後是不可能再有了。

  霍中溪沉思了一會道:「它怎麼飛?翅膀多大?」

  沈曦道:「不是用翅膀的,是用一種燃料。就像是……」沈曦努力的找個比喻,也沒覺出什麼形象來,只得用最淺顯的事舉例道:「燒開水的時候會冒出水蒸汽來,這個水蒸汽有時候能把鍋蓋頂起來,這個你知道吧?」

  霍中溪點頭。

  沈曦又道:「蒸汽能頂起鍋蓋,就說明它有力量,把許多許多的蒸汽放到一起,力量就更大了,這蒸汽如果聚在一起,使勁往後噴,藉著這個勁,飛機就會往前走了。」噴汽式飛機是這個原理吧?是不是,是不是啊?雖說坐過無數次飛機,可這飛機的原理,沈曦還真有點不太明白呀,這算不算是瞎說八道呀,沈曦悄悄的抹了把汗。

  霍中溪想像了一會兒,可能覺得這件事有點不靠譜,再看看妻子那明顯有點心虛的樣子,就不再追問這件事,而是轉移話題道:「你們那兒有武神嗎?」

  這個話題沒科技含量,可以聊!

  沈曦立刻道:「沒有。我們那裡雖然也有人會功夫,但我還沒看到過有人比你厲害,最起碼我一次也沒看到過有人在樹梢上跳著走。」

  霍中溪又問道:「那你們那邊最厲害的人有多厲害?」

  「不知道。我們那個時代功夫已經沒落了,沒有多少人練。就算練了,也是什麼跆拳道柔道之類的,就是練身體練速度練協調性什麼的,練內功的沒見過。」

  聽了沈曦的回答,霍中溪淡淡道:「沒有內功的武功,只能欺負欺負普通人,登不上大雅之堂。」

  沈曦想了想,自己本是一個整天坐辦公室的人,對體育也不感興趣,武術怎麼樣還真不知道,不過,自己在網絡上也算是混了好多年了,武俠可是看過無數本,不由向霍中溪道:「我們那兒有一東西叫武俠,專門寫的就是你們這種會武功的人。要不我給你講講你開開眼?」

  霍中溪點頭。

  沈曦想了想,武俠必講的二位得是金庸和古龍啊,今天就先從金老爺子開講,講什麼好呢?按時間排應該是《天龍八部》在前面吧?

  於是沈曦輕咳一聲,開始講天龍八部,雖然不知道具體章節,也記不到一字一句上,但大致內容沈曦是知道的,別的不說,電視都翻拍過不知多少版了,隨便看看也記住了。

  剛講了沒多久,沈曦就發覺自己一個外行人給懂行的人講行內的故事,那簡直是自己找罪受。

  比如說沈曦講到大理段家的「一陽指」,霍中溪就會說:「好好講講這一陽指,為什麼叫一陽指,這指法有何奇特之處?」

  講到生死符,他會問:「這生死符是何物,是藥物還是功法?是以藥製人還是截斷內力?」

  講到北冥神功,他會說:「吸取他人內力?這種功法聞所未聞,你詳細解說一下。」

  ……

  沈曦翻了翻白眼,心道我又不是金老爺子,你問我的這些我哪會懂。

  面對眼前那求知若渴的眼睛,沈曦有些後悔自己的瞎忽悠了,於是她假裝打呵欠道:「我睏了,先睡會兒啊。」然後不待霍中溪說話,她就逕自躺下了。

  馬車顛呀顛,沈曦沒一會兒還真就睡著了。

  待她醒來後,剛一睜眼,就看見兩個亮晶晶的眼珠子在瞪著自己,把沈曦嚇了一跳,立刻睡意全飛。

  隨後她聽到霍中溪討好的聲音:「娘子,你可醒啦,快給我講講,可還有其他武功?」

  沈曦咣一下腦袋磕在車廂上,想磕死自己算了。

  自己怎麼這麼嘴賤呀……

  在霍中溪的一再要求下,只要有時間了,沈曦就成了專業說書人,給霍中溪講武俠,接受他各式各樣的提問。沈曦心裡道,以後若沒銀子,自己不必辛苦賣豆腐了,自己完全可以去茶館當個說書人嘛,照這訓練速度,沒幾天自己就合格了。

  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天,到第四天的時候,他們在一座很繁華的城市裡停下了。

  馬車剛一停,就呼啦啦圍上來了一大堆人,跪在了馬車旁邊,齊聲喊道:「恭迎劍神大人劍神夫人忠勇義王爺。」

  沈曦還真沒經過這陣仗,被這聲音嚇了一跳。

  忠勇義王爺,是安慶波嗎?這是個什麼破封號啊,一點不好聽。

  安慶波先下了車,打開了車門,霍中溪抱著小霍俠先下去了,然後又伸過胳膊將沈曦扶了下去。

  沈曦這才看到旁邊跪了好多穿官服的人,烏壓壓足有百十來號人。

  霍中溪看都沒看他們,牽了沈曦的手就往附近的一所房子裡走。沈曦上輩子也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不會被這場面嚇的手軟腳軟,她很鎮定的跟上了霍中溪的腳步。當走到大門前時,她還抬頭看了看這門上面的牌匾,只不過那上面的字太過於龍飛鳳舞了,在這裡處於半文盲狀態的沈曦很遺憾的沒認出來。不過,她聞到了一股藥香味,看來這地方不是藥店就是醫館。

  霍中溪帶沈曦進了屋裡,門內也跪了好幾個人,在見他們進去了,有兩個鬍鬚雪白的老頭口裡恭敬道:「御醫張平遠袁道清叩見劍神大人,叩見劍神夫人。」

  從到古代以來,自己都是在社會底層混,何曾見過這種大人物,現在看到他們都跪在自己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沈曦這才有些明白為何古代人費盡心思的往上爬了,實在是這其中的差距,像天和地那麼大呀。

  霍中溪讓沈曦坐到椅子上,自己抱了小霍俠在旁邊落座,這才淡淡說道:「你們給夫人診診脈。」

  一個足有七八十歲的老御醫顫微微的膝行過來,來到沈曦面前,掏出一方絲巾蓋在沈曦的手腕上,這才將手指按在了絲巾上。

  沈曦以前也是社會主義好青年,平時見人也是有禮貌的「你好謝謝對不起」不離口,現在這麼大歲數一個老大爺跪在自己面前,就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她看了看霍中溪嚴肅的臉,沒敢提出來讓老御醫坐著診,因為她知道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如果你太出格了,會招來他人的嘲笑,自己一個人不打緊,可現在好歹也代表了劍神不是?

  老御醫仔仔細細的診了好長時間,才收回手道:「夫人身體無大恙,只是早年體虧,再加上生產之後調養不當,有積勞成疾之相。」

  聽到沈曦身體不太好,霍中溪有些不太放心了,向跪著另一個御醫道:「換你來。」

  另一位老御醫也趕緊膝行過來,也給沈曦仔細診了脈,然後道:「劍神大人,下官診的脈象和張大人一樣,夫人必是吃過許多苦,也曾受過大驚嚇,體內已埋下隱疾,脈中已有顯現。」

  霍中溪沉吟片刻才說道:「照實了開個方子。」

  兩個老御醫恭恭敬敬退下了。

  沈曦這才明白,霍中溪是怕她留下什麼病症,這才特意找了這兩個御醫來給她診治。他這份細心,讓沈曦感動不已。

  沈曦向霍中溪眨了眨眼睛,輕聲道:「謝謝啦,相公~」

  見自己的好意得到了妻子的回應,霍中溪也不再扮酷了,向沈曦微微一笑。

  沈曦剛要戲弄戲弄這個假正經的武神,不料旁邊安靜了好久的小霍俠似乎有點渴了,看見桌上的茶杯一個勁的伸手:「娘,喝水。」

  霍中溪離的近,順勢抄起個杯子倒了點茶水,還先試了試溫度,覺得不燙,這才拿到了小霍俠嘴邊,細心的餵小霍俠喝水。

  等兩位老御醫進來的時候,發現一向冷酷的劍神大人竟然在溫柔的餵孩子喝水,不由都不敢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

  拿到了藥方,又抓了幾包藥,霍中溪抱上兒子牽著夫人就回到了馬車上。車廂旁跪著的那些人連忙又喊道:「恭送劍神大人,恭送劍神夫人,恭送忠勇義王爺。」

  沈曦覺得他們其實挺可憐的,為了迎接劍神大人,估計他們早早的就在這兒等著了。跪了這麼久,竟然連劍神大人一個字都沒聽到,這官,也不好當呀。

  晚上的時候,一行人投在了一個客棧裡,似乎已經有人提前打點過了,給他們包了一個風景優美的小院子。沈曦正給小霍俠講睡前故事呢,霍中溪從外面回來了,手中拎了一個漂亮的錦包,一進屋他就將那錦包扔給了沈曦。

  這是什麼?

  禮物?信物?諸葛亮的錦囊妙計?

  沈曦狐疑的打開了那個錦包,吃驚的發現這裡竟然裝的滿滿的都是銀票,她看了看,有一萬一張的,有十萬一張的,有百萬一張的,沈曦一張張仔細清點了,然後吃驚的發現這裡面足有三千萬兩!

  古代有這麼大面額的銀票嗎?百萬兩一張?在沈曦印象中,這一百兩一張就是最大的了。

  沈曦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些銀票,果然見下面都寫有一行小字:劍神霍中溪專用,兌換後錢莊即日交回國庫兌現銀。上面還加蓋了好幾個大印。

  看著這「專用」兩個字,沈曦暗罵一聲「萬惡的特權階級」,一邊將銀票塞進了自己的包袱裡,然後臉上笑開了花。

  哈哈,發財了,發財了,這次真的發財了,三千萬兩呀,足夠自己揮霍一輩子了。以後再也不用辛苦勞作啦,再也不用起早貪黑啦,再也不用忍氣吞聲啦,沈曦那個美呀,從心裡美到了臉上,就差跳段舞慶祝一下了。

  還沒等她笑出聲來呢,霍中溪的一句話就又把她給噎住了。

  霍中溪道:「這點零花錢你先拿著,不夠了再和安修慎要。」

  不會吧,三千萬兩是零花錢?

  沈曦挖挖耳朵,自己沒聽錯吧?

  前些日子自己還在為能掙幾百兩沾沾自喜,現在竟然有三千萬兩可以供自己揮霍了?

  不是姐思維有點亂,是這世道變的太快呀!

  三千萬兩是什麼概念沈曦不知道,沈曦接觸過的這麼大數字是在歷史書上,好像是在八國聯軍的時候清政府和外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裡看見過。

  沈曦前世沒缺過錢,來到這個世界後,天天為能混口飯吃奔波,現在,自己終於又可以過回米蟲生活啦。先買所大宅子,要風景優美的,院中有山有湖的,還要買不少丫環僕人,不英不俊不美不靚的根本就不要,護院打手還得招一堆,自己出去的時候前呼後擁,看誰不順眼上去就一頓胖揍,誰敢看不起自己,自己用錢砸死他……

  帶著這美好的想像,沈曦迷糊傻笑狀態一直持續了好多天,每天晚上她都抱著銀票睡覺,在夢中嘿嘿嘿嘿的笑個不停,把睡覺一向警醒的劍神大人一晚上驚醒好幾次。

  對於外界的事情,抱著銀票的沈曦根本沒心思去理會,安慶波離去她不知道,霍中溪親自出去趕車了她也不知道,當馬車停在了一個看不到邊際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邊上時,她還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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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33:15 |只看該作者
第56章

  望著眼前這一望無際的森林,沈曦傻傻的回過頭來,一字一句的向霍中溪道,「親——愛——的——相公,請你告訴我,我們來森林幹嗎?這是桃花盛開的地方呀,還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呀?」

  「後者。」霍中溪回答的很簡短,「我在這裡長大。」說罷,他把小霍俠抱在手上,閃避著沈曦逼人的目光,向小霍俠道,「兒子,爹爹教你拿劍砍野豬刺老虎挑野兔削狐狸,好不好?」

  「好,好!」小霍俠穩穩的坐在老爹的懷裡,和滿臉鬱悶的娘親相反,他臉上掛的是開心雀躍的笑容。

  不滿於兒子和她唱反調,沈曦伸出手在兒子的臉上輕輕擰了一下,小霍俠小臉一歪,小嘴一嘟,委屈的向霍中溪道:「爹爹……」

  霍中溪看了看滿身不爽的娘子,轉過身輕聲哄兒子道:「兒子,男子漢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咱不與女人一般見識。」話剛說完,他的腰間就被人狠狠的掐了一把,霍中溪咧了咧嘴,仍繼續保持微笑向小霍俠道:「不僅要能屈能伸,還得能忍辱負重。」小霍俠雖然不明所以,但仍鄭重的點了點頭。

  沈曦嘆了口氣,無奈地向霍中溪道:「你沒逗我吧?」

  霍中溪笑瞇瞇道:「我真是在這兒長大的,師父他老人家就埋在這裡。」

  沈曦鬱悶極了。

  剛得了一大筆巨巨巨款,還沒有揮霍消費呢,就跑到這森林邊上來了,這不是手拿金碗討飯吃嗎?

  不過還好,這裡還是一個小小的鎮子,雖說不可能弄個太繁華的家,一般富戶呼奴喚婢的生活其實還能過上的。

  沈曦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了,早就過了可以隨意耍脾氣的時候了。所以,她只能快速接受下來。反正再糟糕,也不會比她在鎮子上的時候更糟糕,何況有了身邊這個男人,就算再艱苦的生活,她也甘之如飴。

  想到這裡,沈曦掐霍中溪腰部的手改成了撫摸,然後又進化成了調戲,她一手在霍中溪身上連掐帶擰,一邊抑揚頓挫道:「相公,我對你……長……大的地方,很感興趣呢……」

  這不算隱晦的暗示,霍中溪自然聽懂了,在和沈曦的相處中,他早就已經習慣了沈曦突如其來的挑逗,也把這當成了夫妻間的小情趣,有時候也是樂在其中。

  霍中溪瞥了兒子一眼,偷偷伸出手,狠狠攥了一下沈曦那柔軟的手,直到沈曦痛的直皺眉才鬆開了。

  對於霍中溪的警告,沈曦當然是置之不理,在兒子看不見的身後,她抬起霍中溪的手,迅速在他手心用牙齒輕輕磨了一兩下,然後又迅速將他的手放開了。

  霍中溪無奈的看了沈曦一眼,湊到沈曦耳邊悄聲道:「當著兒子呢,收斂點……」

  見相公大人為難了,沈曦心裡這才舒服了,報了霍中溪帶她來這個偏僻地方的一箭之仇。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森林邊上的一個小鎮。霍中溪似乎對這裡很熟悉,直接把馬車趕到了一個小酒店旁邊,將馬韁拴在店前面的柱子上,霍中溪衝著店內大聲喊道:「莫老伯,莫老伯……」

  剛喊了兩聲,就見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家,扎棱著兩隻還在往下滴著水的雙手從店內衝了出來,嘴裡嚷嚷道:「小霍回來了,是不是小霍回來了?」

  霍中溪迎上去抱住老人家,情緒也是十分的激動:「莫老伯,是我,是我回來了。」

  莫老伯仔細的打量了霍中溪一番,忽然豎起大拇指道:「小霍,你的事我都聽說了,好樣的,沒給你師傅丟臉!」

  老人家又瞥見了霍中溪身後的沈曦和小霍俠,不由疑惑道:「這是你娘子和孩子?」

  霍中溪連忙牽了沈曦和霍俠的手,向老人家介紹道:「莫老伯,這是我娘子沈曦,這是我兒子霍俠。」

  那莫老伯從頭到腳打量了沈曦母子一番,忽然收斂了激動和笑容,臉色一沉,竟然顯出怒容來了。他厲聲向霍中溪道:「小霍,這真是你的妻子和孩子?我看著你長大,一直以為你是個有情有義的,沒想到,你結髮妻子屍骨未寒,你竟然就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了,這孩子少說也有兩三歲了吧,我沒冤枉你吧。只可憐那個死在屠城之中的女人,白跟了你一場。你趕緊帶她們走吧,別白白的污了我門前這塊地。」

  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替自己打抱不平,沈曦對面前這個莫老伯頓生好感,哪怕他剛才還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

  霍中溪連忙解釋道:「莫老伯,我娘子就她一個,沒換。」

  沈曦也上前道:「多謝老伯為沈曦仗義執言,只不過這次您真屈著相公了,當日有人告知我西谷城要發瘟疫了,我就提前離開了西谷城,這些年一直在海邊一個小漁村生活,半個月前相公才找到了我們母子。」

  聽沈曦也這樣說,那莫老伯這才回轉了笑容,向沈曦道:「我就說嘛,小霍不是這樣的人。侄媳婦,我這老不死的還要感謝你呀,謝謝你救了小霍,要是沒有你,咱們中嶽國可就危險了,你可是救了全國百姓的命呀。」說罷,還向沈曦鄭重行了一禮。

  沈曦急急跳到一邊,慌亂的去攙扶老人:「莫老伯,你快別這麼說,我遇到他時,他的傷已經快好了,我可真沒救過他。」不止沒救過,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還給他加了一把毒,把他毒瞎了。老人這一禮,沈曦可當真受不起。

  老人鄭重道:「侄媳婦你放心,小霍是個靠得住的,你儘管放心和他過日子。若他惹你生氣了,你儘管來告訴我,我替他死去的師傅教訓他給你出氣。」

  沈曦連忙說:「不敢當,不敢當。」

  莫老伯帶著沈曦一家進了小酒店,親自下廚炒了幾個小菜,用的材料也都是從山中收集來的新鮮食材,讓在馬車顛了好多天的沈曦一家美美的吃了一頓好飯。

  晚上的時候,沈曦一家自然也是住在了這個小店中,小霍俠這些天大概是累著了,早早就去睡了。莫老伯打來開水,和霍中溪各自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風塵。

  沈曦是早就累壞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問道:「以後咱們住在這裡嗎?」

  霍中溪拿著布巾給沈曦擦半乾的頭髮,輕輕道:「可能會在森林裡住一段時間,我想先教兒子練劍,那裡人跡罕至,兒子不會分心。」

  森林裡嗎?

  沈曦睜開眼看了看這個在自己面前一直在努力當個好丈夫的男人,低聲道:「有你在,去哪兒都行。」霍中溪緩緩展開笑容,傾下身來,在沈曦唇上輕輕印下一吻。

  下半夜的時候,睡得正香的沈曦彷彿聽到了霍中溪叫她的聲音。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模糊看到了霍中溪的臉龐,沒醒過來,就又軟軟地躺了下去。

  霍中溪見叫不醒她,只得替她穿上了衣服。用一個背簍將正在睡覺的小霍俠背在身後,上面蒙上一層薄薄的被子。然後他又抱起沈曦,也用一床薄棉被裹在她身上,就這樣出了門。

  門外,夜色仍沉的很,天空中只有幾個星子在閃爍。夜空下,莫老伯提著一個燈籠,站在店門外為他送行:「小莫,路上小心點,遇到猛獸就避開點,千萬別再硬闖了,遇到事多想想你娘子和孩子。」

  霍中溪點頭道:「我知道。莫老伯,我現在去了短時間內回不來,有什麼事你就叫人去通知我。過幾天慶波可能會來,你讓他多帶些東西過去。」

  莫老伯道:「你放心吧,這事老頭子都幹了快一輩子了,閉著眼睛也辦得好。天也不早了,你快點走吧,這幾天的路,不輕鬆,千萬別累著了。」

  霍中溪向莫老伯點點頭,提起一口氣,就躍上了林梢,攜妻帶子的身影,轉瞬就消失在了森林裡。

  沈曦是被顛醒的,當她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正在離地面幾十米高的樹梢上跳躍,立刻來了個失聲尖叫,那聲音尖的如此淒厲,就連在後面背簍中的小霍俠都吵醒了。

  要說劍神的兒子就是膽大,當他把蓋在背簍中的背子撥開一條縫,發現自己是在空中跳躍時,立刻就興奮了起來,大呼小叫的聲音飄的老遠老遠,若不是霍中溪沈曦一再要求他老實些,他怕是能從背簍中蹦出來,自己跳到樹梢上去嘗試一下。

  現在是夏末秋初了,已經有秋風下來了,何況現在是在半空中,再加上霍中溪的速度相當的快,迎面而來的那個風,又大又利,好像一柄柄飛刀在天上飛。沈曦剛從棉被中露了個頭,就被風灌了滿嘴,臉也似被打了個大巴掌一樣,疼的要命。沒有辦法,沈曦只得又縮回棉被中,將棉被留了個小縫,向外面瞄一眼瞄一眼的。

  由於她是被霍中溪公主抱抱在懷中,所以她只能看到霍中溪胸膛往上的部分,以及低闊蔚藍的天空。天空沒什麼好看的,沈曦的視線只得侷限在霍中溪身上,時間一長,對霍中溪的狀況就看得比較清楚了。她發現在樹梢上跳躍的時候,霍中溪似乎是在提著氣,不能多說話,只要說話了,必定要落下去踩著樹枝借力。所以沈曦自動的減少了和他說話的次數,也一再要求小霍俠不要打擾他。

  小霍俠聽話的不再問爹爹任何問題,乖乖的坐在後面的背簍中,骨碌碌的轉著大眼睛,看著這個被他踩在腳下,不斷向後逝去的森林,幼稚的小臉上,流露著對父親的崇拜和對武功的強烈渴盼。

  在樹梢上跳躍明顯比較消耗體力,特別是在帶兩個拖油瓶的情況下。雖然霍中溪武功不錯,但在樹梢上跳的時間長了,明顯有些體力不支了。聽著霍中溪呼呼的喘息聲,沈曦小聲的提議他先找了個平坦的地方休息一會兒,順便讓小霍俠吃個早飯。

  霍中溪又在樹上竄了好久,在見到一條小溪後,才落了下去。沈曦和小霍俠分別從霍中溪身上下來,然後立刻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高高大大的樹木,黃綠掩映;絲絲縷縷的白霧,輕柔飄蕩。彎彎曲曲的小溪,淙淙流淌,白白黑黑的卵石,圓圓滑滑。清清沏沏的水中,魚兒遊走,嘰嘰喳喳的鳥兒,跳躍樹間……

  沈曦忘情讚歎道:「好美,比畫兒還美!」在上輩子,這樣美這樣原生態的自然景觀太少了,即便是有,也不是沈曦那種在城中長大的體虛身弱的人能見到的。

  小霍俠抽出他的小木劍,嗖的一下就插入水中,似乎是想挑一條魚,不過他畢竟人小力虧,意料中的沒有挑中。

  霍中溪看著妻兒的反應,很是滿意,他本來有些擔心沈曦不喜山林,現在見沈曦如此反應,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他向沈曦道:「娘子,我去找些柴,給兒子烤幾條魚吃。你們先在這溪邊歇一會兒,千萬別亂走,林中很危險。」

  沈曦點點頭:「你帶著兒子去吧,他在你身邊更安全些。」

  「我走不遠,有事你就喊我。」霍中溪答應著,抱著小霍俠進入了溪邊的樹林中。

  沈曦把霍中溪放在溪邊的背簍翻了翻,除了背簍底部墊著的幾件衣服,還有一包鹽,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沈曦又仔細想了想霍中溪來時的樣子,忽然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霍中溪來時的衣服未見鼓起,顯見是沒有揣什麼東西,如果他真的連一些生活必需品都沒帶,那在森林中的生活……

  難道自己一家三口這是要去做野人嗎?沈曦跌坐在石頭上,連氣都懶得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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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33:30 |只看該作者
第57章

  沈曦沒失落多久,撿柴的父子二人組就回來了。霍中溪背了一大捆枯樹枝和雜草,小霍俠也像模像樣的背了幾根樹枝在背後,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娘,看!」小霍俠一臉的興高采烈,可見玩的是十分盡興。

  沈曦不忍拂了孩子的好意,趕緊壓下對前路的擔憂,笑意盈盈的誇獎小霍俠,「兒子,你太能幹啦,竟然背了這麼多的柴,沉不沉呀?」

  小霍俠很豪氣的揮了揮手,「不沉。」

  沈曦瞥了霍中溪一眼,霍中溪笑瞇瞇的和她對望一眼,卻是伸出手,很男人式的拍了拍霍俠的小肩膀,

  有了父親無言的鼓勵,小霍俠用力的挺了挺胸膛,一臉的光榮與堅強。

  沈曦早就知道,父親是孩子成長中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男人的堅強與穩重,以及男人給孩子帶來的安全感,都是一個母親不可能給予孩子的。在這五年之間,沈曦早已發現了霍俠的內向與少語,雖然她曾盡了最大努力去引導他,可很顯然,她溫柔足夠,卻缺少霸氣和豪氣,所以,霍俠仍舊是在以自己的方式適應著這個世界。

  而現在,有了父親的引導,特別是這個父親以一種極為強硬的姿態站在了人類的巔峰,小霍俠心中立刻就把父親當成了自己最大的安全港灣,在這個安全港灣裡,他才流露出了孩子幼稚與天真的一面,臉上多了開心和笑容,而當他和這個讓他崇拜至極的父親相處時,也在時時刻刻的模仿著父親的一切,包括動作,包括話語,包括氣質等等……所以這些日子來以,小霍俠的變化十分明顯,性格開朗了許多,也不再那麼沉默寡言了。

  對於小霍俠的這種變化,沈曦自然是喜歡的,所以她立刻接過了小霍俠的柴,並給予了言語上的鼓勵和誇獎。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得到了母親的認可,小霍俠臉上的笑容更多了,自信也多了。

  沈曦生火,霍中溪在水邊站定,劍快如閃電,肥嫩的大魚就一條條被挑出了水面,叭嗒嗒落在了沈曦附近。

  沈曦不敢弄滑溜溜活蹦亂跳的活魚,只好仍由霍中溪一一開膛剝鱗收拾了。收拾好洗乾淨後,拿到沈曦這邊燒烤。

  對於燒烤沈曦並不陌生,在上輩子那個一切都很發達的社會,沒有幾個人沒吃過燒烤,所以對烤東西大家都不陌生。對沈曦來講,最大的困難就是火候的問題,以前是用不見火苗的炭火,現在卻是用明火烤,沈曦怕搞不好會烤焦。

  手邊只有鹽,沒有別的調料,沈曦將魚內外都抹了些鹽醃漬起來,然後架起火堆,用樹棍將魚串起來,放到火上慢慢翻烤。由於沈曦的刻意小心,魚總算是沒烤糊,可是串魚的樹棍卻被燒著了兩次,樹棍上串著的魚都掉進了火裡,實在是讓沈曦有些措手不及。

  燒好魚後,沈曦喊那父子倆吃飯。大概是由於親手撿了柴又親手抓了魚的緣故,小霍俠吃的格外的香。吃罷飯,一家三口繼續趕路。

  一路跳呀跳,在這有節奏的跳躍中,吃飽喝足的沈曦不久之後就在霍中溪懷中睡了過去,倒是小霍俠,頗為享受這種風馳電掣的感覺,一路上都保持著興奮和清醒。

  中途又落回到地面吃了一頓飯,第二次落地的時候,已經是黑夜了。這次,他們停留在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下面,晚飯仍舊是烤了一隻野味,然後一家三口在一塊巨石下裹著被子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沈曦就被清晨的寒氣凍醒了,她張開眼先看看兒子,見小霍俠裹的嚴嚴實實的睡的正香,這才輕手輕腳的起了身。霍中溪睡覺輕的很,沈曦一動他自然也醒了。

  兩人來到不遠處的一個小湖泊旁邊,洗手洗臉進行洗漱,剛打理乾淨了,霍中溪卻突然抱起沈曦,幾步衝向小霍俠睡覺的地方,將沈曦迅速塞進巨石下,急匆匆的說了聲:「有人。」然後他迅速站起身形,面向南方,挺身而立,手卻是按緊了腰間的劍。

  沈曦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但能讓霍中溪如此如臨大敵的,必定不是平凡人。生怕拖了霍中溪後腿,沈曦乖乖的趴在巨石下,刻意擋住小霍俠,一聲也不敢吭,但兩隻眼睛也是盯向了南方。

  清晨的森林中,瀰漫著淺淺的薄霧,雖然不至於對面不見人,但二三十米外,就看不見對面的情況了。沈曦見看不清來路,只好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清晨的森林,並不寂靜,不知名的蟲鳥時不時的就發出一些叫聲,仔細聽來,是很熱鬧的。但在這蟲鳴鳥叫中,沈曦也慢慢聽到了沙沙的走路聲。這聲音很雜,聽起來不像是一個人,像是好幾個人在同時走路。

  森林中多的是枯枝敗葉,這些東西堆了不知多少年了,都腐爛成泥了,是以在森林中行走,絕對不應該是像在平地上走那樣輕便靈活。

  可沈曦聽到的聲音,就好像是有人走在平整的沙地上一樣,連自己都聽出不一樣了,難怪霍中溪會如此緊張了。

  沙沙沙,沙沙沙……

  腳步聲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大,沈曦也越來越緊張,她緊緊的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敢眨的死死盯著來路。

  有兩個白色的身影慢慢在霧中顯出了輪廓,體形粗壯,身材高大,看來是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身穿白衣,一人抬著一隻胳膊,歪著一邊肩膀,似乎肩上在抬著什麼。

  當他們越走越近,終於從霧中露出真容時,沈曦還真是有點意外。

  來者一共四人,是四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他們身上都穿著白色的綢衣,衣襟領口都繡著精緻的花紋,飄逸的腰帶上還垂著晶瑩剔透的玉珮,這些衣服不管衣料還是做工,都非常的考究,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而讓沈曦吃驚的不是他們的衣服配飾,而是他們的相貌,前面的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應該是對雙胞胎,後面的兩個人也長的一模一樣,應該也是雙胞胎。而這四個人,要仔細看起來,就會發現雖然前後兩對雙胞胎相貌有差異,但總的來說這四個人有相像的地方,就好似是兄弟一樣。

  這雖然奇怪,但最讓沈曦驚奇的,是這四個人穿的如此華美,卻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公子哥,他們竟然是下人,因為他們的肩上,抬著一頂淡紫色的轎子。轎子裝飾的很華麗,淺黃的流蘇從轎頂垂下,流蘇上墜著一串串透明的珠子。最為顯眼的是,轎身上竟然用紅色和金色,畫了一幅紅花金葉的荷花,那紅也不知用的什麼顏料,竟然紅的耀眼,那金色似乎是金粉,也熠熠生輝。

  沈曦不用猜也能想得出,能用得上粉紫淺黃顏色的,轎子裡坐的肯定是個女子。只是不知道,能用得起這麼富貴的僕人的女子,又是何方神聖。

  那四個男人抬了轎子逕自來到霍中溪面前,將轎子放到地上,前面左邊那人彎下腰去,向轎中道:「小妹,巨石之下果然有人。」

  轎中人未回答,卻先傳來了一陣輕咳,那聲音清脆的緊,一聽就知道是個年輕的女孩,不過她咳的很厲害,撕心裂肺的,似乎是得了重病一樣。

  一聽轎中女孩咳嗽了,前面右邊的人立刻從袖子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把轎簾掀起一條縫,就將那藥丸遞了進去。

  他一抬手間,沈曦看到他的袖口上用黑色絲線繡著三個小字:名七。

  轎中人吃完藥後,再沒動靜了。

  霍中溪忽然開口道:「神府名家?」

  名七向霍中溪行了一禮,從容道:「在下名七,這是舍弟名八,名九,名十。」

  名七名八名九名十,聽名字似乎是兄弟四人,怪不得長的這麼像呢。也不知人家父母怎麼辦事的,效率真高,生了四個孩子竟然只用二字費了兩回事。

  沈曦正在胡思亂想,又聽得霍中溪道:「在下霍中溪,不知名家幾位少爺來此有何貴幹?」

  名七道:「舍妹自幼病魔纏身,幸得天祐,覓得藥方一份,我們兄弟是來帶舍妹尋找藥材的。」

  霍中溪淡淡道:「那霍某就不打擾各位了,請便。」

  名家幾位少爺卻沒有動身,而是繼續向霍中溪道:「既然是世所罕見的藥方,所用藥材自然也是不易尋的,我們名家用了十一年,卻仍沒有湊全藥材。小妹術算通神,卜得一卦,有一味藥,卻與巨石之下那女子有關。」

  巨石之下的女子,那不是自己嗎?

  沈曦徹底怔住了。

  自己不過一個普通人,連普通藥材都不認識,怎麼可能認識什麼藥方裡的藥材呢?

  霍中溪沒有退步,也沒有讓沈曦出來,不卑不亢道:「名公子說笑了吧,我娘子並不通醫術,也不認識藥材。」

  名七還要說什麼,只聽得轎中人又「咳咳咳」的一頓猛咳,待平靜下來後,她微喘著吐出了三個字:「異世魂?」

  沈曦的眼睛,忽然瞪的溜圓溜圓的,若不是她正在捂著自己的嘴,怕是已經驚叫出聲了。

  霍中溪卻是手按長劍,目露精光,死死的盯住了那淺紫色的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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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5-31 00:33:45 |只看該作者
第58章

  借屍還魂,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是件容易被人接受的事情,甚至有好多人,抱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會千方百計的打著「降妖除魔」的旗號,對借屍還魂的人給予肉體上的消滅。所以一直以來,沈曦在小心翼翼的融入這個社會,不敢做出什麼太出風頭的事情來,生怕一不小心就遭了滅頂之災。

  而現在,除了她最親近的愛人以外,竟然被外人一口道破了她的來歷,這怎能讓她不心驚。

  她正在想著接下來自己可能遭遇的種種情況,忽聽得轎中女子上氣不接下氣道,「你進來……不傷你……」

  沈曦看了霍中溪,卻見霍中溪按在劍上的手已經慢慢輕開了,然後沈曦聽他說道:「名府十三小姐的話,我還是信得過的。」說完,他移開了腳步,伸出胳膊,將沈曦從巨石下扶了出來,還順手幫沈曦拍掉了身上的塵土。

  沈曦不知道這名府十三小姐是什麼人,甚至連名府都不知道是幹什麼的,當她看到霍中溪微微向她點頭後,她明白這霍中溪是肯定了她不會有危險,默許她去見那名府小姐。

  沈曦整了整衣服,在兩對雙胞胎的仔細察看中,慢步來到了轎子前,鎮定自若道:「名小姐,現在進來行嗎?」

  轎子中輕輕的答了一字:「好。」然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喘息。

  沈曦輕輕的掀開轎簾,目光只向轎內掃了一眼,邁出去的腳步就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轎中並未設有轎椅,而是直接在轎底鋪了幾層錦被,角落裡擠著一個丫環,而那躺在錦被中的,卻根本不是她想像的十七八歲的少女,而只是一個極為瘦弱的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皮膚雪白雪白的,身子已經瘦成一把骨頭上,兩隻伶仃的大眼陷的很深,一看就知道是久病纏身之人。不過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透著一種和常人迥異的明亮和清澈,就好像,就好像藍天下的流雲一樣,讓人一見清心,一見忘俗。

  見沈曦掀開了轎簾,小女孩艱難的動了一下身體,似乎是想向旁邊挪一下,但很明顯,她沒有成功,仍是原地未動的躺在了錦鏽軟被中。

  旁邊的丫環有眼力勁的下了轎,然後請沈曦上去了,轎簾又重被放了下來。

  轎內光線有些暗,別的都有些看不太清了,只有名小姐那雙眼睛,在暗中格外的流光溢彩。

  沈曦還未說話,被子中的小姑娘又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咳的厲害的很,讓沈曦覺得她的肺都快咳出來了。

  沈曦勉強笑,輕聲道:「你是不是得了肺結核?」其實肺結核到底是什麼病症,沈曦不是醫生護士還真說不好,只知道得了這種病又喘又咳的。

  名小姐喘息了一大會兒,才顫微微道:「不全是…肺病。」

  沈曦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她這病不光是肺上的毛病,可能還有別的病症糾纏在了一起。

  「我不是大夫也不是醫生,我真不認識什麼藥草。」沈曦實話實話,生怕耽誤了這小姑娘的病。

  名小姐努力平息了一下呼吸,才艱難道:「卦象…顯示,與你…有關…」

  沈曦不忍看見小姑娘失望,只得嘆道:「你說說那藥草長什麼樣吧,我若認識肯定告訴你。」

  那名小姐又一通咳嗽,然後才斷斷續續道:「把…手…給…我…」

  沈曦不知道她想幹嗎,但仍是伸出手去,握住了名小姐的手。

  名十三的手,冰冷刺骨,就如同數九寒天握住了一塊寒冰一樣。

  沈曦心裡一驚,這名十三還是活人嗎?這手怎麼一點溫度也沒有呀。

  她正想鬆開名十三的手,卻聽名十三道:「姐姐…得罪了…」然後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名十三的手上傳來,轉瞬間就瀰漫了她的全身,然後沈曦覺得自己的大腦哢吧一下凍住了,就沒有知覺了。

  粉紅色的臥室中,一個小女孩頭上敷著毛巾,乖乖的躺在床上,一個年輕的女人走過來,拿了兩藥和一杯水。小女孩任性的哭泣,那個女人將小女孩抱起來,不斷的親吻著她的額頭,安撫著她的情緒。

  公園裡,崴了腳的小姑娘在哇哇大哭,一個男人把她抱起來,開著車就送到了醫院。掛號,交錢,照x光片,治療,取藥,那個男人忙上忙下,跑的滿頭是汗。

  一個簡陋的門診裡,一個年輕男子在一扇緊閉白色的破木門前不停的走來走去,他有時會走到那扇破木門前,似乎想推開那扇門。有時他會豎起耳朵,傾聽門中的動靜,還有的時候,他會狠狠的在自己的頭上砸幾下,似乎在後悔著什麼。

  忽然,破木門怦的一下從裡面被撞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大夫驚惶失措的跑了出來,她的雙手上,還在往下滴著血。

  那個男子楞了一下,然後發瘋般的衝進了那扇門裡。

  人來人住的醫院中,搶救室的燈在無情的亮著,還是那個男子,似乎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般,呆呆的坐在長椅上,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搶救室。

  搶救室內,一個年輕的女孩面無血色的躺在手術台上,她的腹部被打開了,好幾個大夫圍著她,刀剪齊飛。

  病房裡,那個女孩躺在病床上,床頭掛著點滴,那個男子細心的找來一塊毛巾,蓋在了那女孩紮著針的手上。女孩的眼光,空洞無比。

  房間裡,有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吵架,男人甩門離開,那個女人捂著心口,慢慢的順著椅子滑落了下來,她掙扎著摸也一個小瓶,倒出了一粒藥,塞入了口中。

  ……

  沈曦的淚,在不知不覺中流出了眼角。

  上輩子的事情,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卻沒想到,原來它們仍蟄伏在自己的記憶裡,並沒有因為自己沒去想它而就消失了。

  這記憶如此清晰,竟然連她兒童時期房子裡的擺設玩具都記得清清楚。

  還有爸爸媽媽年輕時的樣子,在她的記憶裡,媽媽一直是四十多歲的端莊婦人,卻沒想到,原來她年輕的時候,竟然是如此漂亮迷人。還有爸爸,原來那時候他真的可以一口氣跑五樓不費勁,而不是大腹便便的爬兩層樓就喘氣。

  還有……

  還有趙譯。

  原來那個時候,他是真的愛過自己,真的將自己放在過心上。

  「姐姐…好了…」一個極力壓抑著不想咳嗽的悶悶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沈曦耳旁,把沈曦從這往昔的回憶中驚醒了過來。

  她慢慢的睜開眼睛,腦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那瘦弱的名十三。

  名十三似乎耗費了很大的精神,連眼光都黯淡下去了,見沈曦睜開眼了,她提起很大力氣,才勾起嘴角向沈曦笑了笑,然後她慢慢道:「不…欠…你……」

  這句話剛說完,轎外一個男人就喝道:「十三,不許卜卦,要補償,咱們名家來補,你千萬不要卜卦。」說罷,轎簾被掀開了,不知是名七還是名八的腦袋,出現了光亮裡。

  與此同時,名十三的話喘息出口:「六…月…風…」

  「噗——」一大口鮮血,就那樣仰面從名十三的口裡吐了出來。

  沈曦居高臨下的看過去,那噴出來的血在半空,漂亮的竟然如同一朵美麗的花,就像夜空中,那璀璨漂亮的煙花一樣。

  然後那朵血花真的如煙花一樣,升到最高點後,巋然落下,落在了已經暈過去的名十三的臉上和衣服上……

  沈曦被人一把拽出轎子,然後名七鑽了進去,掏出一個藥瓶,將藥水滴入了名十三口中。

  「快回去。」名七安頓好名十三,一聲暴喝,兄弟四人抬起轎子,如飛般的消逝在了森林中。

  沈曦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地方,又轉回頭看了看立在巨石前的霍中溪,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在做夢,做夢!

  霍中溪從背簍裡翻出一件衣服,遞給沈曦道:「換上吧。」

  沈曦順著霍中溪的目光看去,才發現自己的衣袖上也沾染上了不少的血跡。

  沈曦一邊脫下髒衣服,一邊問霍中溪道:「他們是什麼人?」

  霍中溪接過沈曦的髒衣服,隨手扔在一邊道:「天府名家,也是一個武林世家。當代名家家主名飛揚膝下有十二子,是六對雙生子,只有一位小姐,就是轎中這名十三。名十三的娘親喝過打胎藥,六個月就生下了名十三,這名十三從娘胎裡帶了病,據說好幾歲了還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只是極愛看奇門異書。後來在她七歲時,忽然說了一句話,讓他們全家都震驚了。」

  沈曦對這位名十三興趣極大,追問道:「她說了什麼?」

  霍中溪似乎對這段傳說也很感興趣,難得的挑了挑眼眉道:「她說:『今日為七哥送葬。』」

  沈曦錯愕不已:「送葬?不會吧,剛才前面左邊的那個人不是說自己叫名七嗎?」

  「當時大家都以為是小姑娘在瞎說,可傍晚時分,十二歲的名七被驚馬所踏,真的一命歸西了。」

  「啊?」沈曦驚訝不已,不會吧,這名七,難道是殭屍?

  霍中溪繼續道:「當名家準備舉辦喪事的時候,名十三讓人將名七抬進了自己房裡,名家人在外面守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的時候,門終於開了。」霍中溪見妻子聽的入神,也沒賣關子,又繼續講道:「開門出來的人,是已經死了一夜的名七。」

  沈曦驚訝的喊道:「怎麼可能?」

  霍中溪也道:「名家人也不信,可名七確確實實就活了,與平常無異。只是這名十三,據說受了天譴,那本就弱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若不是名家請了無數的名醫術士吊著她的命,她早就死了。」

  對於名十三,沈曦已經由剛才的同情和憐憫,上升到了神秘和嚮往,原來這個病入膏肓的小姑娘,有這麼大能耐呀。

  對於鬼怪神奇,奇方異術,在紅旗下長大的沈曦本來是不信的,畢竟她活了幾十年也沒看見過什麼高人異士。但在經歷了自己借屍還魂後,沈曦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的確存在靈魂這一說。既然有靈魂,那麼一些和靈魂的有關或者衍生出來的職業和人才,也應該是存在的。

  所以,對會卜卦會秘術的名十三,沈曦充滿了好奇和敬仰。

  只是,她算出有一味藥材與自己有關,自己什麼也沒說呀,這藥材她是明白了呢還是一暈就顧不上了呢?

  還有,她是怎麼讓自己掉到過去的回憶中的呢?那冰冷冷差點將自己凍上的東西,是內力嗎?

  還有她吐血前說的那三個字「六月風」,是什麼意思?。

  名七說不讓她卜卦,那麼,這三個字,她是給自己卜的卦呢,還是她開口正想卜還沒卜呢?

  面對著神秘的名十三,沈曦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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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沈曦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她抬頭看向霍中溪,卻聽霍中溪喃喃道,「六月風,六月風……」

  六月是大夏天,風不會太大也不會太冷,吹不死人的,會有什麼問題?

  沈曦剛要和霍中溪討論一番,巨石下的小霍俠就爬了出來,兩人自然是將事情都放到了一邊,趕緊去照顧寶貝兒子。

  又隨便對付了一餐,霍中溪帶著妻兒又開始啟程了。

  看著一眼看不到頭的森林,沈曦長嘆一聲,「離你以前住的地方有多遠?」

  霍中溪正在借力,只吐出簡短的兩個字:「兩天。」

  依照霍中溪的速度,要到達他住的地方要三天,那要是自己走去……沈曦覺得這個距離,似乎有點不太樂觀。

  沈曦忽然想起背簍裡那少的可憐的東西,又追問了一句:「你帶這麼點東西,你那裡是不是什麼都有呀?」

  霍中溪道:「有。」

  聽他說什麼都有,沈曦就放心了,想想也是,劍神長大的地方,怎麼著也不會太寒酸了。

  就這樣餐風露宿,三人在森林中足足奔躍了四天,直到第四天的日落時分,已經疲倦至極的霍中溪才叫醒了睡的頭腦昏昏的沈曦,說是到地方了。

  沈曦從霍中溪懷中掙扎下來,軟軟的靠在霍中溪身上,惺忪著雙眼打量著未知的「家」,可等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她的瞌睡立刻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去了,眼睛也瞪的溜圓,如同看到外星飛船般的不可置信。

  對於霍中溪說的他「曾經長大的地方」,其實沈曦一直是心懷期待的,她也很好奇,能培育出一個武神的地方,應該是小橋流水人家或青山綠水木屋之類地方。

  而事實上,霍中溪以前住的地方,確實有木屋,不過森林中的十年,可以將任何東西變得面目全非。這個地方若不是霍中溪說有房子,沈曦基本上沒找到房子,因為那所謂的房子上面已經長滿了各種藤蔓植物,和森林連為了一體,綠色的或半枯的植物把整個木屋都淹沒了。

  霍中溪扭過頭來,向沈曦訕訕笑道:「十年沒回來,沒想到木屋竟然成這樣了。」

  沈曦沒有生氣發火,卻是攥了攥霍中溪的手,一臉的憐惜:「你就是住這種地方長大的呀,可憐的相公~」

  霍中溪對沈曦的溫柔體貼十分受用,回握住沈曦的手道:「我倒是沒什麼,就是委屈你了,跟我來不見人煙的地方受罪。」

  說罷,他伸手去推木屋的門,他剛一用勁把門推開了,那木屋就如同小孩的玩具城堡一般,嘩啦啦垮了下來,煙塵四起。

  霍中溪趕緊抱著妻兒往後退,剛想要和沈曦說些什麼,只見沈曦臉上的笑忽然凝固了,然後她猛地尖叫一聲,發瘋般的抬起手在小霍俠身上猛拍。

  霍中溪嚇了一跳,趕緊看過去,卻見一隻杯口大小的黑蜘蛛在沈曦的狂拍中,叭嗒一聲掉到了地上,然後八隻爪子一撓,快速的跑掉了。

  見沈曦臉白的像雪一樣,明明是已經快嚇破膽了,卻仍義無返顧的去保護兒子,霍中溪此時才明白了當初為何沈曦不讓小霍俠去劍神山了。因為在她心中,小霍俠比她的命都重要,她自然是不願把自己的命去交給別人的。

  剛想安慰安慰已經嚇的半死的妻子,霍中溪卻猛的聽到妻子發出了憤怒的巨喊:「霍中溪,你趕緊給我找個能住人的地方!」

  霍中溪無奈的苦笑,看了眼已經塌掉的完全不能再用的房子,認命的背著看熱鬧的兒子,抱起憤怒的妻子,飛躍上樹梢,打算先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度夜。黑夜中的森林,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其中的危險。

  藉著薄暮的微光,霍中溪在離木屋大約半裡地的溪邊找了一個相對開闊點的地方,放下妻兒,他抽出劍,將附近的樹木藤蔓盡數砍斷。

  沈曦怕樹倒了傷到霍俠,就抱了霍俠遠遠的站在溪邊。可沒想到霍中溪砍的樹,全是倒向了森林那邊,沒有一棵倒到他們母子面前。而且霍中溪出劍速度極快,沈曦都沒看出他出劍來,就看到他走出好幾米遠了,那大樹才見搖晃,然後就慢慢的倒下去了。

  待清出一大片空地,霍中溪就砍了些手腕粗細的樹枝,搭了一個一張床大小的帳蓬。帳蓬的架子搭起來後,卻沒有布來蓋在架子上擋風寒。霍中溪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看了沈曦一眼,自發的去抱了不少帶葉的樹枝,厚厚的堆在了帳蓬外面,把帳蓬給包圍了起來。這樣一來,帳蓬果然不再透風了。在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沈曦帶著小霍俠在附近撿了不少枯枝幹葉,打算點火做飯,雖然說下一頓飯,仍是還沒有著落。

  忙完這些,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沈曦在帳蓬前點著火堆,藉著火光一邊往帳篷的地下鋪樹枝,一邊幽幽嘆道:「怎麼不多帶床被子呀,這都到秋天了,森林裡又冷,這麼薄的被子,兒子非得凍病了不可。」

  霍中溪也覺出了自己帶的東西太少了,以前的時候他一個人隨便怎麼都能過,已經習慣了,還真沒帶過行李什麼的。這次也是,光顧了趕路了,怕天黑前到不了這裡,這準備工作還真忘了做了。而且他也沒算想到,十年未回來,他以前住的木屋會不能住了。

  對了,木屋不能用了,裡面的東西沒準還能用呢!一想到這兒,霍中溪立刻向沈曦道:「我去木屋那找找,看還有什麼能用不。」

  沈曦看了一眼外面黑乎乎的樹林,再聽聽遠近此起彼伏的蟲鳴獸吼,不由瑟縮了一下,小聲道:「算了算了,太晚了,明天再去吧,反正還有棉被,今晚先湊合一宿。」

  霍中溪看了看那個簡單的小帳蓬,再看看明顯膽怯的沈曦,本想帶沈曦一起去,可一想到晚間會有一些小動物非常活躍,萬一嚇到了沈曦,那樣更糟糕,不由輕聲道:「你別怕,放樹的動靜這麼大,附近的野獸蟲蛇早就被驚走了。木屋離的也近,有危險了你喊一聲我就聽見了。我快去快回,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我順便再打點野味來,晚上不能餓肚子不是?」

  沈曦想了想,點頭答應了,只是仍道:「你帶了兒子去。」她怕萬一有危險了,她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會保護不了孩子。霍中溪畢竟是強大的,有他在身邊,孩子肯定沒有生命危險。

  霍中溪自然明白沈曦以子為重的用意,毫不遲疑的答應了,他又想了想,將自己的劍撥出來遞給沈曦,囑咐沈曦不要到處走,只待在帳蓬裡就好,然後他又抱來了一根大木頭擋在了帳蓬前,這才滿懷擔憂的背著小霍俠走了。

  霍中溪走後,沈曦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劍,一動不動的坐在帳蓬裡,不敢發出任何動靜。她靜下來了,森林中動物的吼叫,昆蟲的鳴叫,吹過樹林的風聲,小溪淙淙的水聲,就連植物生長的聲音,卻越發的清晰起來,沈曦不由的打了兩個冷顫,然後雙腿雙腳就慢慢綣在一起了。

  對於猛虎餓狼什麼的,沈曦怕的還有限,她最怕的,其實是無聲無息的蛇蟲蠍子蜈蚣之類的。因為虎狼的出現是有聲響的,而且她能看到,這蛇蟲之類的,悄不出聲的就能爬到身上來,這才是她最恐懼的。

  沈曦右手握著劍,左手不停的在衣服上拂來蕩去,生怕有什麼東西爬到身上來,來時落在小霍俠身上的蜘蛛,仍讓她心有餘悸。

  沈曦本以為跟了劍神,還懷揣一大堆的巨款,怎麼著也不用為生活奔波了,以後也能過過呼奴喚婢,呼風喚雨的優渥生活了,沒料到啊沒料到,沒想到啊沒想到,現在竟然過的連奴婢都不如了,人家奴婢最最最差了,也有間柴房睡啊,自己現在卻只能睡窩棚,連柴米油鹽都不知道在哪。

  不過,即便是現在這樣一無所有的日子,也比自己從小鎮上逃出時的那段日子強多了。那時候,自己是那麼的茫然,那樣的絕望,今天過了,不知道明天自己會不會連喝水的地方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明天要睡在哪裡,也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活著。

  現在的日子,其實已經很好了,不是嗎?最起碼,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自己有一個男人陪在身邊,而且自己還有了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這一切,就足夠了,足夠了。

  想通了這些,沈曦對現在這種境況也就不再心生怨懟了,就連剛才的膽小怯懦似乎也放下了,不再那麼害怕了。不過雖然不怕了,她還是理智的沒有出去,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後果肯定是自己非死即傷。

  坐在窩棚裡,沈曦又開始想自己一家以後的生活,吃是不發愁,肯定餓不死,主要是房子問題,取暖問題,安全問題,還有生活質量的問題,沈曦心中那個後悔呀,上輩子自己怎麼就沒多看些野外生活的書或電視呢,要是心中能有個譜,自己也不用這麼沒用了,所有的一切都指望著霍中溪了。

  於是,沈曦又開始搜腸刮肚的搜索自己腦中有關於野外生存的知識,哪怕是想起來的似是而非呢,也比兩眼一抹黑強。

  沈曦在窩棚裡也不知坐了多久,不過時間可能不太長,因為外面火堆中的火還沒燃盡,就聽到霍中溪遠遠的喊道:「娘子,我們回來了。」沈曦剛答應了一聲,霍中溪已經到了窩棚前面了,他將擋在門口的木頭推開,沈曦這才從窩棚中鑽了出來。

  沈曦連忙去給火堆加火,霍中溪放下手中的東西,又將小霍俠也放了下來,歡歡喜喜的向沈曦道:「娘子,你看,還有不少東西能用呢,這能用的,我都拿來了,你看看。」

  藉著又燃起來的火光,沈曦去翻霍中溪帶來的那堆東西。

  一床破棉被,上面又是灰又是土的髒的要命,沈曦已經看不出這棉被本來的顏色了。而且不知被什麼動物給咬過了,上面一個破洞連一個破洞。破棉被裡面,裹了小鐵鍋一口,已經爛掉一大塊的菜刀一把,磁碗有五六個,磁盆有兩個,還有不少的髒酒瓶。沈曦最在意的是那口長滿了鐵鏽的鐵鍋,她端起來對著火光照了照,還好沒有漏眼,刷乾淨了還是可以用的。

  沈曦看完了這堆破爛,向霍中溪調侃道:「劍神大人,請給你娘子透露一下,在你離開森林之前,你吃過一頓正常的飯嗎?」

  霍中溪見沈曦沒有埋怨他,還向他開玩笑,心中湧上一陣感激和溫暖,不由伸出手去摟住沈曦道:「沒怎麼吃過,我小的時候師傅還給我煮點粥喝,後來我能自己烤野味了,師傅就沒管過我了。」

  對於霍中溪的師傅,沈曦一直是很好奇的,不知是什麼樣的高人,竟然會無聲無息的就培養出一個劍神來,不由問道:「你師傅是什麼樣的人?肯定很厲害?」

  霍中溪想了想才回道:「他很少說話,只愛喝酒,我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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