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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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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鏡夜冰舞]御獸狂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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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十話 被囚禁的巫師
 
  窗外的世界變了樣子,街道巷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黑寧靜的空曠,月光傾瀉下來,將眼前的一切所見渲染的更加不符真實。

  月色之下,空無一物,僅僅是泛著白光的池水。

  這已經不是紅井第一次見到這方池水了。

  圓形的水池,周圍以鵝卵石鋪就出輪廓,月光籠罩下凸顯出詭異與神秘。夜色深重,池水卻彷彿被罩上了一層霜,銀色的水光粼粼。

  這樣子古怪的水池,令紅井印象深刻。

  上一次自己不是在夢魘中見到過。

  那樣清冽的水色,觸到手上會不會也是寒涼迫人?紅井想著,不由自主地就要跑出去,好像水池本身具有魔力,吸引著她,讓她忍不住下水去試試看。

  「啪」的一聲,窗子忽然關上了。

  素白的窗紙阻斷了紅井的目光,隔開了她與外面的雪白的池水。

  自己明明未動,窗戶怎麼會自己關了起來?

  白龍。

  誰?

  白龍,她在那裡啊,就在那裡,妳怎麼還不快去?

  你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良久的靜謐,輕微的風聲拂在耳膜,紅井往前探了探身子,想要打開窗戶看清楚誰在外面,指尖剛剛觸到窗框,耳邊響起一道男聲。

  「阿井,妳又做夢了?」

  做夢?!

  難道清晰發生的這一切又是和那夜的夢魘一樣的夢境嗎?

  紅井怔了怔:「我在哪裡?」

  「安心的睡吧。」男人的聲音近乎哄騙,卻足以令人心安的忘卻所有疑懼。

  「小瞳?」除了相獨夏,還能有誰?

  「小瞳,你在哪裡?」

  「我就在妳身邊啊,快閉上眼睛。」

  「嗯,就在我身邊嗎……」

  確實就是他的聲音,可是自己的身邊明明是一片無盡的黑暗啊?對了,只有閉上眼睛的時候,身邊一切才是黑暗的!她定然又在做噩夢了,接著睡的話,那些不該存在的東西,就一定會消失吧。

  ***

  水聲滴答敲擊著,從高處的岩石上滴落下來,不知疲倦地將鐘乳石雕琢成鐘靈毓秀,溶洞中的千年時光,不過似轉眼一瞬,始終單調,了無聲息,重複著昨天重複的所有。

  黑衣女子倚靠在半身高的岩石上,臉上凝聚的恬淡笑容如同月光滿溢,她幽深的眸子似深不見底的古潭水,看向男人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驚異。

  好像她早便知道,他會來。

  她微微福身,恭敬地垂了眼:「踏月見過妖王殿下。」

  一千年了,巫師踏月被囚禁在宣夜冥天裡,已經過去了一千年。

  踏月抬了抬手示意,她的雙手上分別被下了沉重的鐵鍊子,鏈子的另一頭就拴在兩邊的岩石之上,鐵鍊限制了她的行動,使得她只能依靠著岩石,勉強地靜立在原地。

  除此之外,哪裡都動彈不得。

  「殿下恕踏月不能拜見之罪。」她動不了,只能站著同他相見。

  「妳的本體被關在這裡,受苦了。」

  「殿下不是回來了嗎。」踏月笑了笑,「踏月的命理應該如此。」

  「殿下可曾後悔,殿下深愛龍王,愛逾生命,不惜以妖族全族為注,發動了牽扯上妖鬼龍魔屍四族的混戰,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如今龍族已被滅盡,妖族臣服於鬼王,陌凋零君臨妖鬼兩界,殿下的心裡,卻還依然在意的是龍王嗎?」

  「本王,永遠不會放開白龍。」

  踏月點了點頭:「踏月也不後悔為殿下付出的一切。」

  在這裡一千年的禁錮歲月,其實只要她服從於陌凋零,說出四魂的下落,她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裡,獲得自由。

  只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一定需要有個人守護妖王殿下,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自己。」

  「殿下想問的五魂下落,即便踏月明確告知,除了龍王之外,亦沒有人能將五魂引出。」

  琥珀之瞳落在任何人的手上,亦不過是一顆可以馭使風元素的珠子,唯獨龍王可以打破它,將風魂放出;混沌古琴不管在誰的手上彈奏,它只不過是一張靈力高強的古琴而已,只有龍王能使得木魂釋放出來。

  餘下的三魂,也是一樣。

  「這些危險,龍王必須要承受。」

  相獨夏微微頷首:「本王帶妳離開。」

  白光一閃,相獨夏抽出腰間的咒逐神劍,劍起落之間,鎖在踏月手腕子上的鐵鍊冒出火光,鏈子應聲而斷。

  踏月只覺得腕子間被震動的發麻,金鐵相撞產生巨大的聲響,身體下意識往後一縮,重物落地,她只覺得手上一鬆,鐵鍊子砸落在石地上,傳來沉悶聲響。

  禁錮自己千年的桎梏終於被破開。

  「殿下。」踏月望了眼自己的手腕,抬眸時,眼睛中閃著隱不住的欣喜。

  相獨夏略一點頭,示意她快點離開這裡。

  然而她卻並不著急,踏月幾步走到相獨夏身邊,抻了抻他的衣袖。

  「殿下,您是不是懷疑,龍王的夢魘是踏月做的?」

  「妳帶她去的那地方,是不是水魂的所在。」相獨夏回眸望向踏月,臉上卻平靜的沒有絲毫表情。

  踏月輕笑道:「我早就知道殿下見龍王的魂魄幾次三番夢入危險,一定會認為此事與我有關,否則殿下也不會冒如此風險到宣夜冥天裡面來。」

  相獨夏搖了搖頭:「葉空凌已經來這裡尋妳了。」

  「可是踏月想要見到的不是葉空凌!」女子說著,情緒竟激動起來,「便是他來了又能如何?踏月被囚禁在這裡只是為了殿下,忍受長久的苦痛,生不如死,亦只是為了殿下。」

  沉默良久,相獨夏轉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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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8: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一話 宣夜冥天(一)
 
  沉默良久,相獨夏轉了身。

  「本王早就該來救妳出去,陌凋零在宣夜冥天周圍下了結界,將這裡隱藏,溶洞的入口處十分難找。」相獨夏頓了頓,又輕聲道,「妳做的一切本王都知道,只是白龍的記憶沒有恢復,獨自留下她我放心不下。」

  他是因為寸步不離地照顧龍王,所以才拖了那麼久到這裡救她吧。

  敷衍的話,說出來卻一點也不動聽,是不是只是因為這一千年來,他欠下她的。

  踏月痛苦地閉了閉眼,他在同自己說話的時候,始終用「本王」這個詞,而提到龍王,卻換成了「我」。

  「我對她怎麼怎麼樣」,「我和她怎麼怎麼樣」,彷彿他們兩個人一直都是不分彼此的,無論他是誰,是叱吒天下的妖王也好,是殺人不動眉毛的怪物也罷,在白龍那裡,一個「我」字,他也只不過是個尋常的男人而已。

  他愛白龍,為了白龍,不惜以四族生命陪葬,這一點,她不是早就知道嗎?踏月自嘲地笑了。

  男人作完了解釋,便不想再遲疑。

  相獨夏邁步離去。

  踏月就在此刻猛地撲了上來。

  雙手環抱住男人的腰身,她顫著手臂緊緊抱住了他,踏月將頭靠在他的背上,感覺到她溫暖的觸感氣息,相獨夏身體一僵,步子亦停了下來。

  她從背後抱住了他,她輕如呢喃的聲音飄落在他身後:「在殿下眼裡,踏月是誰?」

  「妖族的大巫師。」他的聲音那麼冷,似乎他是沒有感情的。

  踏月點了點頭,竭力克制著情緒上的波動:「妖族的巫師,理應為妖王殿下鞠躬盡瘁。」

  在他為保護龍王而戰鬥的時候,她卻在為了保護他而戰鬥,在他散盡魂魄只為了換得龍王轉生的時候,她卻同一眾死士拼死從鬼王手上奪下了他的四魂帶走。

  在他一無所知的年月裡,她卻被囚禁在深不見底的牢中,忍受永無天日的痛苦。

  可是,你以為做到這些是為了什麼?

  為了深明大義?

  為了妖族的崛起?

  還是為了赤息的天下蒼生嗎?

  說出去的話,不要說別人,怕是連自己都會覺得可笑吧。

  「踏月,出去之後,妳先同葉空凌匯合,然後等我這邊事情處理好了,就和白龍去找你們。」

  他明知道自己話中帶話,卻意料之中的岔開了話題。

  又是葉空凌,只是他的意思,她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踏月微微一笑:「殿下是不是讓踏月帶著殿下去找餘下的三魂?」

  龍王找到木魂時,已經是驚險連連,踏月的意識一路上指點著她,且火狼王和白髮鬼都在身邊相護,但即使如此,她也險些在陸離閣沒了命。這樣子的危險,相獨夏絕不會再讓她去冒第二次。

  因此,他闖入到宣夜冥天裡面救踏月,畢竟踏月是唯一最清楚知道三魂下落的人,龍王就算可以感知到,也不如踏月直接就可以找的到,她自己藏的東西,自己還能記不清嗎?

  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不讓白龍陷入危險。

  「如果沒有三魂,殿下會不會來這裡,帶踏月走?」忽然很想問一句,可是話出了口,又覺得很多餘。

  「踏月,在本王心裡,妳和她不一樣。」相獨夏擰了擰眉,卻輕輕伸手,將踏月攬在他腰間的手臂拂了下去。

  心裡似乎被什麼東西劃了一下,很疼。

  踏月閉了閉眼,努力將眼底的水汽逼退回去:「帶走四魂之後,我也受了很重的傷。水魂就在秋遲國內,龍王幾次三番看到的白色水池,就是水魂所在不錯,土魂和火魂都在赤息西大陸,當我把木魂藏在東大陸的陸離閣,水魂放在南疆後,這一路上我都在同鬼族的殺手以及魔屍族戰鬥,到達西大陸的時候,我也是靈力將竭。」

  「我的腳步只能走到沙漠鳳陵,隨即便因體力不支而倒下,我再度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陌凋零關在了這裡,宣夜冥天。」

  這就等於是說,土魂和火魂的具體位置,踏月也不得而知。

  「西大陸面積雖大,但是多數地形為海洋,餘下的是沙漠,那西海之上本來是龍族的範圍,白龍的家,相信對於那裡,龍王比我要熟悉很多。」踏月頓了頓,又補上了句,「要感知到土魂與火魂,亦並不困難。」

  相獨夏頷首:「先別說這麼多話,本王相信妳,目前我們先離開這裡。」

  「離開?」踏月倏然狂笑,她蓮步翩翩走到相獨夏的面前去,面對著男人,目光不閃不避地對上他的雙眸,「妖王大人既然來了,何必想著離開?」

  原先的恭敬被囂張的氣質所代替,看向相獨夏的眼光亦變的銳利刁鑽,甚至連女子話中對他的稱呼,也做了變改。

  相獨夏目光微沉,恍然過來:「妳到底是誰?」

  「妖王大人這麼快就發現了?那豈不是不好玩了?」

  早就該想到這事中有蹊蹺。

  「宣夜冥天若是如此好進好出,那鬼王陛下還依靠什麼君臨妖鬼兩界啊?妖王大人難道忘了,您還有三魂沒能回歸呢?您真的以為自己有這個能力,帶的出去踏月嗎?」

  「淺月。」相獨夏冷笑道,「想不到妳還沒死透。」

  「正是淺月。」

  淺月說著抬起手,十隻手指指尖上分別激射而出一縷縷暗紅的絲線,絲線一端在她手指上,另一端纏繞在相獨夏的身上,轉眼之間已將相獨夏死死地繞住,如同是蜘蛛的絲網,層層包裹,緊緊地捆纏。

  「姐姐拼了命保住妖王大人四魂,上一次為了引龍王找到木魂,又拼力依靠靈力讓意識體出去,帶你們上陸離閣,可是姐姐許是在這裡待的久了,外界的事情都不知道了,她也未料到,妖族的叛徒,她的那個好妹妹淺月,我的靈魂未散,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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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8: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二話 宣夜冥天(二)

 「很好,那本王今天就讓妳死的徹底。」

  淺月聞言狂笑出聲:「怕是您沒這個能力。」

  「先讓我告訴您些事情吧。千年前,姐姐發現了我的背叛,龍族亦因我的告密而被滅族,但作為她唯一的親人,她唯一的妹妹,她並不忍心看著我死,姐姐害怕如果我落在您的手裡,定然魂飛魄散,便搶在您動手之前,先行殺了我。」

  「只是表面上看,我死了,死在萬妖殿上,但是實際上,她卻將我的魂魄悄悄保存,一切只是為了做給您看的。」

  「所以您死了之後,她才會如此不遺餘力的保護您留下的五魂,那是因為她心中愧疚!關於我,關於那一場妖鬼四族大戰,她欠下您的!」

  淺月說著偏了偏頭:「但我還是依然愛著您,同很久之前一樣。」

  她想了想又道:「姐姐一路上護送四魂,被鬼王打成重傷,最終被捉來這裡,而藏匿在她身上我的魂魄,亦被鬼王發現了。」

  「鬼王將我釋放了出來,開始我寄生在傀儡屍上,直到這次姐姐意識體出去幫你們得到木魂,她的本體無意識主宰,我便趁著這個機會侵入了她的身體。」

  相獨夏頷首:「所以我若是現在殺了妳,就等於毀了妳姐姐的身體,她也一樣會死。妳便看中了這一點,認為我不能殺妳,對不對?」

  淺月微笑,並沒有立刻回話。

  她湊近到相獨夏身旁,目光流連在他的臉上,這個男人還同以前一樣俊美驚世,千年的時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烙印,他絲毫變化也沒有,還像那場昏天慘地的大戰前夕,他負手站立在萬妖殿上,他笑容淺淡,睥睨天下。

  當時便是姐姐,萬妖殿上,修羅場中,姐姐始終可以站在他的身旁。

  淺月此刻甚至有種錯覺,她也正站在他的身旁啊,彷彿時光倒回去,魔屍族攻打西海的前夕,西海龍族陷入苦戰,她跑到萬妖殿裡面去找他,他正要準備趕往西海。

  那時候她才終於有一個機會,站在他身邊。

  妖族的巫師踏月,是妖王的心腹,妖王最為得力的助手,但那是她的姐姐所擁有的頭銜,而非是她自己。

  她從小跟在姐姐身後,形影不離,卻並不是因為什麼姐妹情深,不過是為了能夠接近到這個足以令眾生為之顛倒神魂的男人而已。

  這男人也深深的顛倒了她的魂。

  就在那一刻,她終於鼓足勇氣對他說:「你不要去西海,好不好?」

  面對面,他看著她,安靜的讓人懼怕。

  她對他的心思,怕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吧?可是在他心裡面,分量最重的終究還是龍王。

  「你不要去,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她哭著,小聲說。

  他卻只掃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擦肩而過。

  她已經將話說到這樣地步,已經將自己的心捧給她看,他卻連半句話都沒有,就這樣將她的心狠狠地摔碎。

  她覺得,自己的愛戀,在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然而她卻又在瞬間笑了,何止是自己呢?任何一個戀上妖王相獨夏的女人,她們的愛戀都會在沒開始的時候就被宣告死亡。

  相獨夏愛的,只有白龍。

  所以,就在那時的萬妖殿上,她看著他冷漠離開的背影,忽然有了個想法:如果白龍死了呢?

  如果龍王死掉了,她會不會能漸漸走入他的內心深處?

  串通鬼王陌凋零,她成了告密者,她不知道所謂「背叛」的定義,唯獨只在意,白龍會不會因此而死去。

  想到這裡,淺月幽幽地嘆了口氣,千算萬算,故事依舊沒有按照她所預想中的那一種結局去發展。

  時光流轉,卻有一個瞬間是無論如何也到不了的:她永遠也不可能成為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女人。

  從前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淺月望著面前的男人,倏然搖了搖頭:「你可以殺了我,也殺了姐姐這身體,淺月一直就知道,妖王大人是多麼無情的男人。」

  相獨夏似已不耐,不想再聽她說下去,揮手間已馭使咒逐劍在手中,劍光寒白,異亮充斥在陰暗的溶洞之中,白光所過之處,淺月手指尖上的紅絲齊齊被切斷。

  相獨夏握劍在手,直直地指向淺月:「從妳姐姐的身體中出來。」

  「我能夠害死她一次,就可以再讓她死一次,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如此輕易進入到姐姐的身體裡?陌凋零早就算計好了,你會來這裡救我姐姐,是以,他放我在宣夜冥天,專程等你!」

  淺月言罷,撲上前去抱住相獨夏。

  她就這樣從正面不顧一切的撲上來,因為顧及到她使用了踏月的身體,意料之中的,相獨夏沒有狠心出劍,男人遲疑的一瞬間,劍未有舉起,而他的身體竟已經被淺月緊緊抱住。

  這女人近乎瘋狂地抱著相獨夏,收緊了手臂。

  待到相獨夏抬劍時,一切都已來不及,眨眼的功夫,她滿頭的青絲竟發瘋般的狂長,髮梢如同蔓延橫生的莖蔓勒在相獨夏的身上,從頭到腳緊緊地將他纏住,長髮像蛇一般的捲住相獨夏,頃刻間,彷彿是一只黑色的厚厚的繭,密不透風的把他團團包圍。

  「留下來陪我吧妖王大人。」溶洞中遍佈淺月那扭曲的邪肆笑聲,在空曠的岩石間隙裡,迴盪無盡。

  「這一次就別走了!」

  千年前的萬妖殿上,她沒有留住他,結果他趕到西海救回了白龍,這一世她一定可以困住他,讓他和自己在一起,然後看著白龍步步走入死亡。

  這樣子的感覺真的很開心呢!

  「相獨夏,我終於能站在你的身旁了!」淺月陰笑著,看著男人的身形漸漸被沒入無邊無盡的黑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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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8: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三話 大戰花渡城(一)
 
  「相獨夏,我終於能站在你的身旁了!」淺月陰笑著,看著男人的身形漸漸被沒入無邊無盡的黑髮中。

  忽然喃喃自語:「踏月姐姐,妳早就該殺了我,讓我結束這無邊的痛苦,妳卻用妳的心軟,對我殘忍。」

  若永遠也不能得到那個人,還不如早早死去。

  猛然而起的一道藍光,充斥了整個黑暗的溶洞,漸漸將空曠的石洞填滿。

  ***

  這一夜紅井睡的並不踏實,翻來覆去的好像一直在夢魘中不得脫,但那夢魘卻又朦朧的空白一片,似乎什麼影像也沒有。

  天色薄亮,紅井睜眼躺在床上,愣愣地望著床幃輕輕被風吹起又落下,才剛鼓脹起來的薄紗很快又縮瑟下去,一起一伏,空空落落的就像她的心思。

  整整一夜,相獨夏並沒有回來。

  他明明只是去永安客棧拿回咒逐,這樣子的小事情對於他來說,壓根無須費力,但他卻一夜未歸。

  熹微的光線透著窗子照進來,紅井望了望天色,此刻她哪裡還有睡意,索性翻身下床,望著房門怔愣了良久。

  門始終緊閉著,沒有動靜。

  紅井倏然想起昨天的時候,也是相同的光景,彼時她在永安客棧,她以為自己做了場旖旎的夢,隨後她本要推門出去,門卻從外面被人打開來,她在那時看到了相獨夏。

  本以為他兩魂散盡,本以為在找到第三魂之前,她再也見不到他,卻不曾料到,從分水嶺一別到現在,不過短短幾天時候,他再度回來了。

  那時候,雖說礙於夜半的那些難以啟齒,但在她心中,還是驚喜開心的。

  這個男人的靈力很強,鴉骨村一戰儘管損耗嚴重,但他很快即恢復,重新凝聚出了實體。

  所以,紅井想,他這一次出去,一定也不會有事的吧。

  她想,也許他就在門外,也許昨天早上的場景即將重複。

  但她站在門邊很久,始終沒有勇氣伸手去推門,她在等著,想像著或許很快,這扇門就會從外面被人打開,然後她便又可以看到他那張傾世絕豔的面容,他額頭上的藍色寶石閃耀。

  怔愣了很久,幻想了很久,只是那樣子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時光一點點的過去,相同的場面卻無限地在腦子裡重復上演,一扇門,她像個傻子一樣的站在這道門的前面,提醒著自己很快門便會打開,才想著又明白是自欺欺人,紅井笑了笑,卻也愣了愣。

  她昨夜不應該讓他出去的。

  當時就在這裡,就在這個位置,她應該將他留下的。

  紅井握了握拳,慢慢閉上眼睛,口中默念起咒語來。

  她沒有白龍的記憶,記不得他們以前的事情,但是卻清楚地知道馭使咒逐劍的每一段咒語,感知不到相獨夏,便只有試試看召喚咒逐劍,若咒逐在他身邊,她好歹也可以知道他在哪裡。

  若咒逐還在客棧,那她便以咒語馭使它回到自己身邊來。

  只是紅井萬沒有想到,就連咒逐劍也消失了蹤跡!

  她的咒語,沒有絲毫的回應,連續地試驗了幾次,卻一直不見咒逐劍在另一端產生共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咒逐劍怎麼可能憑空在這個大陸上消失?

  紅井皺著眉,心底升起最為不祥的預感,現在不僅相獨夏失蹤了,連咒逐劍都馭使不到,沒準在永安客棧那邊,出了事情。

  思緒裡倏然冒出破軍的暴虐陰狠,以及昨夜擦肩而過的那名身著低級祭司服飾但卻面如桃花的美麗「女子」。

  相獨夏那傢伙一身的妖氣,而秋遲國是明令禁止妖鬼進入的,紅井懊惱地一拍腦袋,虧得她還能杵在門前傻子似的胡思亂想了那麼久!此刻說不定「殺破狼」發現了相獨夏,沒準已經交上手了。

  一個破軍就已經令人頭疼,不好對付,萬一這三位再同時出現?

  紅井越想越驚,急忙推開門跑了出去。

  她必須要去永安客棧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萬幸花渡城規模並不是很大,而紅井這人生來方向感良好,再加上永安客棧的位置,位於一進城距離城門不遠處,紅井一出了客棧,便順著城門那方向疾步走去。

  她不敢再召喚妖神引起注意,她的式神無一不是妖物,一身妖氣,很容易即被這城中的祭司發覺。

  途中紅井幾次嘗試召喚咒逐劍,依舊沒有回應,不僅如此,她甚至感覺不出來咒逐的劍氣所在的具體方位。

  紅井心下疑惑,猛然反應過來,是結界!

  她同咒逐劍斷了互相感應,一定是因為咒逐劍和她之間阻隔了結界!

  會是什麼人下的結界?

  紅井凝神,仔細地去感覺身邊氣息以及元素的靈動,花渡城中幾乎沒有異常,但是卻有一股很淡的如同腐化的氣息,遠在城外百里屯聚,以她的能力,都近乎察覺不出來,那股腐氣時有時無,分辨不出來是不是她的錯覺。

  分明是清晨的時間,她卻發現很多人正向著與她相反方向的街市趕去,步履匆匆。

  一大早的,不出城,反倒有大量的人湧回城中心,紅井只覺奇怪,忽然想到祭祀院就建立位於城中心的地段上,這些人是不是正要趕去哪裡?

  紅井抬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的原因,她怎麼覺得天色陰沉了下來,有點像大雨之前的烏雲壓境,剛才還明媚的晨光,現在竟令人平白感到壓抑。

  越往臨近城門的方向走,這種感覺就越深重。

  紅井耐不住,拐進一處略顯偏僻的小巷子裡,暗自劃了召喚陣法,綠光急速掠過,那個眉眼恭順溫婉的式神應召而出。

  「息瓔見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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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四話 大戰花渡城(二)
 
  「息瓔見過主人。」

  「息瓔!」紅井猛地撲上前去,張開雙臂就抱住了面前的女子,「好久都沒人抱抱我了。」

  她說著,竟是一臉委屈,這些日子裡,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她也不缺陪伴,可是如何,內心深處總有一抹驅之不散的寂寞,就好像今早不見了相獨夏的恐惶,她好希望能有個人抱她一下,希望誰能用溫熱的體溫,把她心底的空蕩擠走。

  「咳咳,我是真的很需要妳,息瓔。」見綠裙女子原本沉靜的臉上面露糾結,紅井乾笑了一聲,「不是因為我想找個人抱我,也不是因為妳是女性,在這裡大街小巷的亂走,稍微能引來的注目小一些。」

  類似青空糯米那種的,她可不敢讓他們出來吸引眼球,至於邪止,那傢伙妖氣就更重了,那可是年獸一頭啊!湮玉?那個看著都很變態的冷漠少年,還是免了罷。

  息瓔依舊不錯眼神地看著紅井。

  「好吧!真的不是因為上面的那些原因才找妳的,我是真的需要妳啊!」紅井毫無形象地大喊,努力維持住她那堪說捶胸頓足的表情。

  溫婉善良的式神息瓔,終於繃不住了:「青空說的沒錯,阿井妳不是個嚴肅的人!」息瓔最後下了結論。

  紅井身子一頓,目光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該死的青空,居然在背後說她壞話,等著看她怎麼收拾他的。

  「妳能不能感知出,花渡城內是不是被下了結界?」言歸正事,紅井詢問著息瓔。

  息瓔皺眉,抬眸看了眼天空,分明是紅日高懸的晴朗天氣,但不知何故,竟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確實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息瓔瞇眸,輕輕催動咒語,周邊元素發出微弱的靈動。

  良久,她望向紅井,搖了搖頭:「城內並無結界。」

  她方才利用術法將花渡城整個探了一邊,卻沒有擋住她,令她不能得以窺見的地方,看來這裡確實沒有結界。

  「可是奇了,我的咒逐劍好像陷入在結界之中了。」

  「那或者阿井,咒逐劍此時並不在城裡呢?」

  「不在……城裡?」紅井頓了頓,心思紊亂。

  咒逐劍被她忘在了永安客棧,理應還在那裡才對,除非劍被相獨夏帶走。她還記得初遇沐暗塵時,那頭野狼曾說過,這世界上除卻白龍之外,再無人能馭使咒逐劍。

  千百年來,沐暗塵被咒逐劍封印於古林中,若是有人可以馭使咒逐劍,那他早便獲得自由了。

  而自己能拿下咒逐劍,起初以為不過是巧合,現在也知道真相是由於,她便是白龍的轉生。

  隨即她便得知,咒逐原本是相獨夏的劍。

  定然是在那個遙遠的從前,相獨夏將咒逐劍贈與白龍的吧?這一點沐暗塵不知道,所以他也就自然以為咒逐劍只聽令於白龍。

  總結一下來說,她自己並沒有動用過咒逐劍,那麼能把這柄劍帶出城外的,就只可能是相獨夏了。

  想到這一點,紅井心裡直跳,相獨夏肯定遇到了麻煩!他是要去辦什麼事情,並且以為自己可以在天明之間趕回來,所以他帶走了咒逐劍,卻不料,自己是一去不回。

  「他不在城裡,許是出城見什麼人了?」紅井想了想,輕聲自語。

  「也可能是相公子被誰引出城的。」息瓔在旁提醒了一句。

  紅井頷首,也有這個可能性。

  秋遲國的底細,她們尚未摸清楚,至於殺破狼三位大祭司的本領,亦並不知道具體,紅井沉默著,陷入了深思。

  「阿井!妳看。」倏然身邊傳來息瓔的低喚。

  紅井循聲望去,息瓔正手指著不遠處的街市,不知何故,街道上行步的百姓突然奔跑匆忙,本就沒有多少人,冷清的怪異,這下子更是奇怪,餘下那些為數不多的行人能跑走躲開的則皆隱了起來,來不及躲開的就分別貼在街道的兩邊處站定,躬身垂眸,一派緊張的樣子。

  不遠處,一隊人正在接近。

  紅井側了側身子,也隱在巷子口處,息瓔則躲在了她的身後面。

  一隊將近五十名祭司,漸漸地正往她們這邊走近。

  紅井不禁寒氣倒抽,這陣勢,這場面,怎一個氣派了得啊!

  這些祭司全部穿著同樣款式,深藍色系的衣物,個個都是精壯高大,目光犀利,他們正向著城門的方向走著,腳步很急,目不旁視,好像在趕著些什麼,每個人的臉上,無不是神色凝重。

  「會不會是有什麼事情?」息瓔問道。

  紅井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麼,猛地一個黑色身影闖入到她的瞳孔中,紅井張了張嘴,幾乎是下意識地尖叫出聲。

  「破軍!」

  息瓔連忙捅了捅紅井的手臂:「噓,小點聲。」

  此時她們兩人躲在巷子口,可別被他們發現了才好。

  紅井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捂了捂嘴。

  只是很快反應過來,破軍親自帶人趕往城門方向,十有八九是有事情發生。

  「快點,息瓔,咱們也趕緊過去。」紅井催了句。

  息瓔卻拉住她的袖子:「阿井,這是秋遲國人類的事情,我們不應該干涉吧?」

  「這陣勢,我怎麼看都覺得,好像是去火拼啊。」息瓔探首,望了眼街市上已經走過去的祭司隊伍,吐了吐舌道,「跟咱們那的黑社會似的。」

  「火拼?」紅井駭然,心想完蛋了,一定是相獨夏是妖被祭司發現,那男人桀驁慣了,八成同祭司交起手來,但他畢竟是妖王不好對付,所以祭司們就用結界困住了他,然後由破軍調動精英人馬,趕過去把他給收拾了。

  天啊!

  一定是這麼回事!

  紅井越想,就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沒有錯。

  顫著手拽了拽息瓔:「他們沒準在打小瞳,我們得趕快過去,制止他們亂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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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五話 大戰花渡城(三)
 
    顫著手拽了拽息瓔:「他們沒準在打小瞳,我們得趕快過去,制止他們亂來啊!」

  相獨夏可是萬妖之王,若是惹毛了那傢伙,多少人還不都是白白的去送死。

  「阿井,妳冷靜點,如果是相公子,完全沒有必要連平民百姓都避之不及。」息瓔攔著紅井道,「相公子雖然是妖王,可是並不亂來,尤其妳還在城裡,他不可能不考慮妳的安危,任意妄為。」

  息瓔說著,指了指街市上正四散慌亂而去的眾人以示紅井,似乎在百姓之中,還有一名看上去品級很高的祭司,正在維持著眾人的安全,以防止混亂發生。

  息瓔所見那人,正是提刑司的林玉。

  紅井沉了沉目光,明顯她也看到了林玉,雖不甚認識此人,僅能從身邊所過的路人百姓那裡聽到他的名字是「林玉林大人」,然而單從其舉手投足的氣度上來看,這人絕不是泛泛之輩。

  百姓們更是恭敬於他,聽從著他的命令來去。

  紅井暗自思忖著,息瓔的話不錯,如果是相獨夏與祭祀院發生衝突,完全不必要牽扯到城內的百姓,因為很簡單,她感覺不到相獨夏的氣息,亦馭使不了咒逐劍,這就表明相獨夏正處在弱勢上。

  或者已經被控制。

  既然如此,那麼處在優勢的祭祀院,完全沒有必要如此恐慌。

  「阿井,他們好像在轉移平民。」息瓔的話,將紅井的思緒拉回,「好像是讓城中居民到祭祀院去暫避。」

  「花渡城一定出事了。」紅井凝眸,「妳有沒有感覺到有一股奇怪的氣息在距離城幾百里外的地方集聚,似乎不是人類。」

  這一點,紅井之前便感覺到過,只是氣息太過於微弱,且秋遲國內,具有靈力的人類比比皆是,四處都是元素的靈動,也實在干擾到她的判斷。

  她是除靈師,追蹤鬼怪,確定其所藏匿的位置,基本上就依靠對元素靈動的感知,因此,即便是遠在百里外的異象,亦無法逃脫她的敏銳。

  只不過這氣息實在太微弱,紅井僅能覺察到異樣,卻不明所以。

  息瓔點了點頭道:「等我拿『視界』看看,就在正北的方向上吧。」

  「對,妳趕緊發動術法看個究竟。」

  息瓔閉上眼睛,再次默念起咒語。紅井轉眸,才注意到這一會的功夫,街道上面已人影罕見,商鋪亦紛紛的緊閉店門,兩旁道路塵土清揚,晨光下的城居然靜謐得令人害怕。

  林玉面露焦急神色,似在等著什麼,紅井遠遠地偷望過去,竟見一位腰身婀娜的女子正朝向這位林大人走來。

  紅井想要看清楚些,便往前湊了湊,那名女子纖瘦的身體裹在桃紅色的衣袍中,步履款款,在寂靜的街道上不緊不慢地行走,她彷彿是一朵妖嬈濃豔的桃花,自顧自地妍麗著,無視一切旁物的存在。

  紅井竟看的呆愣。

  這女子的出現,似乎給死寂的空氣增添上一抹生動。

  只是,人都已經撤離到城中心的祭祀院去了,她卻過來做什麼?

  然後,紅井看到林大人畢恭畢敬地向那女子行禮,而她僅是笑了笑,眼睛還落在林玉的身上,她桃花色的衣袖隨即卻一甩,一道寒光掩映在她豔麗的衣綢下,竟直沖著紅井刺了過來。

  一柄長劍,就掩在那女子的袖子裡。

  被發現了?紅井瞬間反應過來,慌忙之中追星傀儡線出手,算是勉強的回擊。

  只是她的鐵線居然打空了。

  傀儡線在半空中兜了個圈,並沒有意料中的撞擊聲音傳來,何止是沒有聲音,簡直是空無一物。

  因為並沒有什麼長劍攻向紅井,她與那桃色衣裙的女子之間,似乎有的只是看不到的空氣。

  方才明明看到那女子對她出手,可是如今紅井再看過去時,那女子還仍笑意款款地同林大人說著話,她姿態悠閒的樣子甚至令紅井懷疑,剛才她究竟有沒有攻擊過自己。

  追星傀儡線兀自垂落在地上,發出「叮」的清脆聲響。

  同時響起的還有息瓔的尖叫聲。

  紅井心底一驚,連忙上前示意息瓔輕點。

  「阿,阿井……城門外,城外……」息瓔結結巴巴地瑟縮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的話沒說明白,但另一道聲音卻在此刻傳來。

  「看來妳們兩個知道了?沒準就是奸細!」

  紅井完全懵了,循聲看過去,說話的正是那桃色衣裙的「女子」,只是他的聲音有絲低啞,聽上去既不渾厚,亦不清婉,竟是不男不女的感覺。

  怔愣的瞬間,「女子」衣袖一甩,那柄長劍又到了眼前。

  紅井呆住,這一次是真的還是和剛才一樣?她卻不敢妄動,居然分不清楚這人有沒有出劍攻向自己。

  而她從來不曾這樣過,面對一個「敵人」,原地站定,不知所措。

  耳邊是息瓔的喊聲:「阿井,幻術!」

  「幻術?」那人嗤嗤笑了起來,「這麼確定?」

  「啊!」紅井倏然一聲尖叫,長劍就停滯在離她的頸子不到半寸的位置上不動了,她甚至能夠感受到寒鐵所攜帶的冰冷。

  在「這麼確定」這四個字落音時,紅井便確定了這一次的劍是真的,可是她也確實來不及防衛也來不及躲開了,情急之下不覺叫出聲音,卻沒想到這人並沒有將劍尖刺下去。

  紅井拍了拍心口,驚魂未定啊!她目光掃過去:「貪狼大祭司,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麻煩你就先收起來你的劍。」

  貪狼一驚,眸子陰沉下來:「妳認得我?」

  奇怪了?他很少在公開場合上出現,這女人是如何能認出他來的?貪狼擰著眉,自己的保密工作難道做得不夠到位?

  紅井卻是一塊石頭落下心來,看來是貪狼不錯了。

  紅井訕訕一笑:「我蒙的,我怎麼可能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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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9: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六話 大戰花渡城(四)
 
  紅井訕訕一笑:「我蒙的,我怎麼可能認識你。」

  都說七殺孤僻,喜好獨行,破軍人她又曾見過,此刻出現的這一位,幻術操控運用如神,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祭司,既然不同尋常,便是殺破狼之一了,除了貪狼,還能有誰?

  貪狼瞇著眸子打量了紅井半晌,直看得紅井後背發冷,紅井心想自己也真夠倒楣的,之前才說希望自己這輩子也別再碰上殺破狼這三位「不正常人士」,萬沒料到,這才幾個時辰,三位之中的第二位,這頭「桃花狼」也讓自己偶遇上了。

  「沒什麼事,我就走了。」紅井實在受不了他那樣的打量,再看下去,她都要崩潰了,這種審視的眼光實在太可怕了,好像要把她吃掉似的。

  「我想起來了。」貪狼倏然道,「我見過妳。」

  紅井身子一僵。

  「和破軍在城外交手的白衣女人,就是妳,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的!」幾乎是脫口而出,話音未落,紅井就後悔了。

  紅井懊惱,她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點腦子也不長,也不分辯幾句,居然就老實承認了,餘光中瞟見息瓔搖頭嘆息,唉,紅井也嘆息,她這算不算「做賊心虛」,所以沒等人家貪狼怎麼招,她就主動交代了?

  本來或許可以敷衍幾句了事,趕緊離開這裡的,這下子完了,紅井想,這回別想輕易從貪狼手裡離開了。

  低低的笑聲自那人胸膛處傳來:「因為當時我在偷看。」

  儘管這女人換了裝扮,以至於起初他並未將她認出來,只不過她那一雙靈秀玄黑的剪眸太過動人,讓人禁不住印象深刻。

  當時她御土元素與破軍戰的精彩,月色星光下,他深深的記住了她的樣子。

  「你在偷看……」紅井無語,這位大祭司是不是有什麼不良的嗜好?

  紅井看向貪狼的目光緊張兮兮,當時既然他在,居然也不出來幫忙破軍,如果那時他們兩個二對一的話,她絕對沒有命再進花渡城。

  難不成他和破軍有過節,彼此不和?

  猛地紅井想到什麼,拍了拍頭道:「我也見過你!你就是那個路過的『女人』!一直盯著小瞳看的『女人』!」

  「厄……」

  紅井發現,貪狼的臉瞬間黑了一層。

  紅井趕忙閉嘴,昨天在街道上相距甚遠,她看的不清,他姿態風韻的模樣分明就像個女的,當時他和相獨夏還「脈脈對望」來的,此刻他人在面前,身材雖然消瘦頎長,但是還是可以看出性別來的。

  再說他說話的聲音,也還能聽的出來。

  想到這裡,紅井一身冷汗,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貪狼的脖頸,還好,有喉結。

  紅井不停地想,但願這位比青空還不男不女的祭司大人,沒有什麼古怪的嗜好!

  尤其是他昨晚盯著相獨夏看的那樣子……想起來都覺得驚悚。

  「小瞳?」貪狼似乎陷入了沉思,「對,藍色的服飾,妳現在穿的也是這顏色,我怎麼開始沒想到……昨晚我們就見過第二次了。」

  「那男人叫小瞳?」這算個什麼名字?

  紅井聽他問起相獨夏,沒來由的心裡一陣緊張,她點了點頭,不敢多說,卻在心底反復地告誡自己「不要想歪了,不要想歪了」。

  可是好像,她已經在往歪處想了。

  天空中倏然閃過一道亮光,緊隨而來的是類似煙花的爆鳴聲,紅井和貪狼兩人同時抬眸,卻見一道白色的煙火拉成長長的線,正劃破天空。

  她注意到,貪狼微微變了臉色。

  「貪狼大人,是破軍大人的信號,看來他們到了。」身邊是林玉小聲提醒的聲音。

  紅井跺了跺腳:「和妳在這耽誤了大事!」

  轉眸就去招呼息瓔:「快點,我們過去。」

  貪狼突然伸手將紅井攔住:「妳是他們的人?難怪妳要先行進花渡城,和妳一起來的白髮男人是不是被妳殺了?」

  和她一起來的?

  紅井顰眉,這傢伙指的是青空嗎?

  一旁的林玉將話補上:「我們已經到永安客棧調查過,那裡的人都可以作證。」

  紅井揉了揉眉頭:「打住!那個銀髮的好得很,身強體健的。」

  息瓔卻是一臉焦急地拽了下紅井的衣袖:「阿井,趕緊走,不然都來不及了。」

  「別想走!」林玉說著一抬手,一道火焰沖著紅井就燒了過來。

  「術法:傷害屏障。」息瓔上前一步護著紅井,淡淡的綠色光芒包圍住了兩個人。

  那道火焰打在綠光上,如同掉入到大海中一般,頃刻似煙塵散去。

  任何的法術攻擊,遇到息瓔,都等於是廢招,不值得一提。

  紅井沖著息瓔豎起了拇指:「威武!知道我說的不是假話,我確實是需要妳了吧。」

  秋遲國的人類祭司,儘管靈力驚人,但攻擊的招數無非水,火,幻術,這三種全都可以算作是法術攻擊,所以對戰他們,剋星就是息瓔的「傷害屏障」,紅井簡直要狂笑,上次遇到破軍,那是她帶錯了式神,且破軍出現的突然,再召喚息瓔已經來不及。

  再說那時候,她也不想惹事,她的式神皆為妖神,大量的出現在秋遲國無異於自找麻煩。

  若非如此,她打破軍,何須那麼費力啊!弄的她連西崑崙的秘術「七星裂地陣法」都用上了。

  貪狼鳳眸中隱在殺氣,瞪著紅井道:「妳到底是什麼人?」

  「自己人!」紅井強調。

  「我們是來參加魔鬥大會的。」息瓔趕緊出來圓場,「我們不是來搗亂的,也沒有什麼陰謀,和城外的鬼族大軍也不是一夥的。」

  「什麼!鬼族大軍!」這一下子換成紅井失聲驚叫了。

  「你們都不聽我說!」息瓔攤手,「我才用『視界』看到城外的情況,你們兩個上來就打架。」

  她指了指貪狼:「你上來就用幻術攻擊我們,都不問青紅皂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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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7-7-18 00:29: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七七話 大戰花渡城(五)
  
  然而紅井的注意力卻不在貪狼之上,她沉了沉目光,詢問息瓔:「來的是不是上官妃?」

  息瓔頷首:「就是那女人帶的人馬。」

  難怪這一早上,身邊的一切都感覺很異常,並且她始終感覺到遠在百里外有股子微弱的腐化氣息,原來是鬼族的人過來了,若是她的判斷正確,水魂就在秋遲國的話,那麼陌凋零此番的目的,則即是沖著水魂來的。

  利用相獨夏靈力損耗過大,尚未完全恢復的空隙,率大軍攻下秋遲國,即便找不到水魂,也能趁著戰亂毀了它,這不失為一條妙計!

  紅井心下暗道不好,相獨夏一定發現了什麼,她一直都猜想錯了,相獨夏並非同三大祭司交了手,而是被鬼族給纏上了。

  紅井再一次試著召喚咒逐劍,依舊沒有回應。

  若攻來的人是上官妃,事情也就麻煩了,時間緊迫,紅井實在沒心思同貪狼在這裡耗下去,索性心一橫,直接問道:「你相不相信我?」

  貪狼頓了頓,林玉便要上前來,貪狼手一揮,制止住林玉的動作。

  紅井接著道:「我不是鬼族的人,我們現在的目標是一致對外,不然你在三招之內殺不死我,我也一樣勝不了你,我們兩人如果在這裡先交手,只會自損兵力,給鬼族行方便。」

  「那妳是誰?」

  紅井幾乎昏倒:「我是個術士,我是個人類!」

  貪狼搖了搖頭:「不對,妳不是人類,妳身上有很強烈的靈氣,可是,妳也不是妖族的人,也不是鬼族的。

  這女子靈氣很重,可是除此之外,卻也沒什麼不同的地方,只是這樣子的「人」,是他從前未曾遇到過的。

  紅井無奈,她很想解釋一句「那是因為她這身體本尊是條龍」,不過想想算了,人類壽命太短,估計都不會相信赤息大陸上曾經有「龍族」這個種族的存在。

  懶得跟他耗,紅井拽了下息瓔,轉眸就走。

  她們此刻已距離城門處不遠,因為永安客棧就位於毗鄰城門的位置上,因而紅井所走的方向不錯,若不是碰到同趕往那裡的貪狼,耽擱這許久,這一時怕是她和息瓔已經趕到了。

  貪狼交代了林玉幾句,命他回去祭祀院那邊安頓城中百姓,並且想辦法聯絡上七殺,讓七殺帶著一批高階祭司依照信號隨時趕過來增援。

  他沒有息瓔的本事,看不到城外此時的情景,但是看紅井的焦急樣子,也能猜出個大概。

  就在今天凌晨,祭祀院接到探子來報,說是有大隊的鬼族進入了南疆,正在通過分水嶺,猜測他們的目標應該是秋遲國,而花渡城作為秋遲國的都城,必定成為這些鬼族的首要目的。

  南疆歷來同妖鬼兩族皆井水不犯河水,互相不侵犯,而似乎鬼族對於這片屬於人類的疆土亦沒什麼興趣。

  人類在赤息大陸上,本是相對弱勢的種族,因此除了安分守己,他們並沒有霸權這整個天下的野心。

  千百年來,征戰只發生在妖族與鬼族之間,這兩個種族,皆具備成為霸主的能力,故而彼此戰爭不息。

  貪狼也清楚,如今妖王不知去向,鬼王君臨兩族,實際上鬼王已經是這整片大陸的霸主了,那麼鬼族此番突然的攻擊秋遲國,難道是他放縱不止的野心膨脹,竟然也想要將人族納入到鼓掌之間嗎?

  除去妖族與魔屍,鬼王還想要吞下他們人族不成?

  若果真是如此,貪狼不禁想,那他們所面臨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散居在大陸各處的人類姑且不算數,秋遲國是唯一的一個人族政權,若鬼族一心想要統化人族,秋遲國勢必成為他們的靶子,即便這一次能力戰逼迫鬼族退兵,可一旦鬼王動了這種心思,日後的戰爭將可能不息不止。

  按照探子所報的位置,破軍早便帶人過去,在城門處堵截鬼族,伺機而行。

  貪狼想,只靠破軍之力,恐怕抵擋不了多長時間,自己也必須儘快趕過去才好。

  這樣想著,貪狼更是加快了步子。

  明顯紅井比他還要心急,一路疾奔,連同息瓔在內,他們三個人,藍色,綠色,桃紅色的身影,在已空曠無人的街道上,顯得甚為突出。

  「這麼快人就疏散了,祭祀院有兩下子嘛。」紅井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貪狼妖媚的鳳眸中風姿流轉,掃了眼身邊的女人道:「祭祀院早就接報,知鬼族來襲,是以,早也做好了準備。」

  早也做好了準備?貪狼自嘲,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竟也沒底。

  紅井卻垂眸,沒有回話,上官妃是沖著誰來的,別人不知,她還能不清楚嗎?若是想到有這樣的結果,因為她而牽扯了整個花渡城,那她絕對不會進城來,給這裡的人類惹此大禍。

  城門前,塵沙飛揚,灰土漫天。

  紅井見此場景,心猛地一窒,一時也慌了手腳,貪狼亦是心急火燎的樣子,徹底沒了心思再去糾結紅井的身份來歷。

  三個人迅速跑上前去。

  但他們還是來晚了。

  鬼族已經攻到了城門前,破軍正指揮著十多名高階的精英祭司與他們拼鬥抵抗著,這一時刻哪裡還能看得出城門的位置,紅井只覺得自己眼睛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妖魔。

  她從來也沒有見過那麼大批量的鬼族眾出現在面前,一時之間,也有些傻眼。

  破軍似正在佈置著陣法,他帶的人不多,其中六名祭司正站成一個六角星的形狀,餘下的人,各自馭使水火,分別攻向鬼族的人眾,衝擊著鬼族排好的陣型。

  貪狼急得變了臉色:「居然讓他們進了城門!這一刻門關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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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八話 大戰花渡城(六)
 
  貪狼急得變了臉色:「居然讓他們進了城門!這一刻門關不上了!」

  他這樣一說,紅井才明白過來破軍為何在前方佈置陣法,如此大量的鬼族攻城,想要殺絕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的,唯獨利用陣法先行困住他們,逼迫其撤出城外,一旦城門可以關上,紅井暗想,破軍等人必然有辦法守住花渡城,並且逼其退軍。

  「他們來的人太多了。」

  「人?」貪狼鳳眸掠過紅井,似有些不悅。

  「好啦!是鬼!」紅井瞟了他一眼,「這時候你就別挑剔我的用詞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大敵當前,大軍壓境,難為了這位不男不女的祭司同學,還有心思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阿井,這樣打下去不是個事,敵人太多了啊。」息瓔亦是滿臉焦急。

  「找出來上官妃,必須先殺了她。」紅井交代著,「妳儘量在後面這裡別動,也儘量別讓他們發現妳。」

  紅井說著開始劃召喚法陣,她想了想,這種時候第四第六式神估計用不上,邪止也暫時不要召喚了比較好。

  邪止是年獸,自身卻並沒有什麼優勢,黑煙招式單一且不靈活,邪止唯一的優勢恐怕就是會飛行。

  而式神一旦受傷過重導致意識喪失,便會被召喚卷軸收回去,所以她還是保留住邪止的實力比較好,免得他不敵別人,反倒被卷軸收回,萬一出了什麼事,她想要利用邪止逃走,可就無能為力了。

  糯米,青空和湮玉三個人一出來,紅井便聽到一陣巨大的抱怨聲。

  開口聒噪的是糯米:「阿井妳好偏心!好吃好喝的時候不找我,這種場面如此不可收拾,妳倒找我出來了。」

  明顯青空和它的想法一樣,頂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對著紅井望。

  湮玉倒是無所謂的樣子,這傢伙冷漠慣了,除了躲在陰影中殺戮,他似乎沒有什麼愛好,紅井喊他出來,就算是滿足他的嗜好了。

  紅井不去理會糯米等,她目光遠望過去,見貪狼早已經到了破軍身旁,兩個人說了些什麼,似乎在部署戰術。

  妖鬼實在太多了,紅井甚至有種錯覺,若是他們放棄抵抗,站在原地不動,這幫妖鬼跑進城來,一鬼一腳的都能把他們給踩死。

  卻見站成六角星形狀的那六名祭司同時坐了下來,口中默念起咒語,鬼族攻勢不減,劍拔弩張的長驅直入,湮玉看的眼眶發紅,便要揮刀使出刀扇術法,幫那些祭司一下。

  紅井猛地扣住湮玉的手,搖了搖頭:「等等看。」

  為今必須要將城門關上,將鬼族逼退到城外去,這一點紅井清楚,以破軍的能力,馭使水元素絕對可以將這些妖鬼統統淹死,要知道當初她和破軍一戰,整條河的水量在那男人手上,亦不過如同一柄隨意驅使的劍,運用自如。

  而破軍之所以沒有這樣做,便是因為鬼族已進了城,和他的人混戰在了一起。

  他不想誤傷自己人。

  紅井想,人說破軍大祭司脾氣暴躁,生殺於心,此時看來,也不儘然。

  此刻他的用意,紅井明白。

  「我們過去。」紅井對著自己的三名式神道,「你們聽我的話,不要擅自行動。」

  「阿井放心。」

  紅井頷首,又回眸看了眼息瓔,她正在費力的確定出上官妃藏身的位置。

  六名祭司停下了咒語,人亦緩緩的站了起來,紅井看過去,忽見一片金黃色的光芒分別自每一名祭司身上竄出,同時破軍和貪狼兩人往後退了退,破軍卻在這時看到了她,微微地皺緊了眉頭。

  金黃色的光很快即連成一張巨網,呈現出六角星的形狀,以此為中心,猛地向外輻射出刀光劍影。

  紅井大駭。

  這是什麼陣法這麼厲害?

  不過所幸這些刀劍並不是攻擊向她的。

  網狀的金光戾氣逼人,無數的刀劍自光華之內射出,硬是將強攻上前的妖鬼逼退了五六步遠,六角星猶如一架戰車般,任你靈力深淺,愣是攻不破也撕不開它的防線。

  然而鬼族卻並不死心,依舊無所畏懼地猛攻上前,前赴後繼。

  紅井看的目瞪口呆,心想這陣法太逆天了!哪天她有機會得請教請教破軍,至少也該問問這「金燦燦的六角星陣」叫什麼名號。

  金光過處,刀劍漫捲。

  便是在群鬼被迫退避幾步之外的一瞬間,破軍馭使水元素結成了一道彷彿瀑布般的屏障,遮擋住了鬼族攻進的步伐。

  水簾子撲撲而下,泛白的水花竟然能豎直地捲起浪頭,水勢猛烈,一時間鬼族再無法上前,只好連連退讓。

  金光漸漸暗淡下來。

  只剩下「嘩嘩」的水聲縈繞在耳邊。

  紅井這才跑過去,對著破軍讚道:「你這個陣法真厲害!」倒也忘記了兩人之間的嫌隙。

  破軍卻詫異:「妳怎麼還沒死?」他邊說著邊目光掃向紅井的肩膀,奇怪,這小丫頭明明被他重傷,按照道理來說,早該肩傷潰爛,血流不止而亡才對啊?

  貪狼也道:「我也奇怪你居然還有失手的時候。」他這句話是對著破軍說的,那天花渡城外的打鬥,他偷看個滿眼,自然也看到紅井被破軍打傷了肩膀,之前同林玉提起紅井的時候,也以為這女人活不成了,誰知道今天看見她,依然是活蹦亂跳的。

  他以為自己猜錯了破軍的意思,以為破軍本不想殺了她,卻不料,這件事情連破軍自己都搞不清楚。

  紅井攤手:「命大,沒辦法。」

  正說著,貪狼倏然揚手,袖袍輕動,紅井仔細看過去,只見一捧銀針自他手中激射而出,正打向那道水幕的後面。

  陣陣的慘叫聲傳來,數十名妖鬼應聲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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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九話 紅井花渡城大戰

  「先別管咱們之間的恩怨了。紅井指了指面前的水幕,「這東西能撐住多久?」

  破軍挑眉:「怎麼小花貓臉,妳想用上次那招『漫天沙土』直接將這幫鬼族給埋了?」

  紅井氣結:「你才是花貓臉!」大敵當前的怎麼就不能嚴肅點,她都不計較他們不辨好壞就對著她一通喊打喊殺的,他反而還提起那晚的事情。

  「那不是『漫天沙土』!那個叫『七星裂地陣法』!」氣急敗壞地糾正,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你那個才是『金燦燦的六角星』呢!」

  破軍如水般溫和的面容上,終於現出了一抹笑容,紅井卻不理會,拿眼睛狠狠地瞪他。

  貪狼望了眼城內不容樂觀的形勢,儘管水幕暫時將鬼族擋住,但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他們必須想辦法將鬼族大軍逼出城門外才行。

  「發信號讓七殺過來嗎?」貪狼徵詢著破軍的意見,「我們把這些妖鬼逼出城外,關上城門後,讓七殺御火燒了他們?」

  破軍卻搖頭制止:「七殺必須留在城中,萬一御火也守不住這裡,被他們攻進了城,到時候我們就被動的連最後一道防線都失去了。」

  「我同意。」紅井倏然插嘴道,「放火這事情,我也會。」

  「妳?」破軍對紅井投以「看恐怖分子」般的眼光。

  「你不拿我當自己人沒關係,我敢保證,外面那些鬼們也絕對不會拿我當自己人。」何止是敢保證啊,那些鬼根本就是沖著她紅井來的,「不然你在這裡站著看好了。」

  哪裡還有時間在這跟破軍廢話,眼見著水幕即將擋不住了,紅井轉眸又看了眼遠遠躲在角落的息瓔,她對著紅井搖頭,看來上官妃的位置依舊確定不出來。

  紅井對貪狼道:「我們把鬼族壓到城門處,再讓破軍的人伺機關城門。」

  貪狼頷首:「就依妳。」同時看了眼破軍。

  破軍口念咒語,瞬間水花擊打在地面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只見擋在鬼族面前的那道水幕水勢愈猛,水花泛起捲著白色的浪,頓時將靠近上來的妖鬼拍出去幾米遠的距離。

  根本無法再靠近。

  密密麻麻的妖鬼倒也不再冒進,反倒退了退,橫排著站成了隊伍,各自手執著刀斧兵器,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的指揮。

  紅井見狀,機會來了,她知道上官妃此刻一定躲在某處,此時是找出那女人的最好時機。

  「我們上。」紅井對著青空等發出了命令。

  三名式神分別自那道水幕的東南西三個方向上,攻了過去。

  紅井回首對貪狼道:「麻煩你封住北面的攻勢。」

  貪狼頷首,說話之間,袖袍一甩,手中一捧銀針已經打出。

  「破軍大祭司,想辦法關城門,水幕我來頂著。」紅井說著馭使水元素,眼見著水花鋪天蓋地,竟似一道圍牆一般,嚴實地將鬼族圍罩在內。

  分別來自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的攻勢,徹底將鬼族大軍的陣型打散了,尤其是貪狼所在的北面和湮玉所在的西面,鬼族更是死傷慘重。

  貪狼的銀針不斷地射入到妖鬼之中,依靠著水幕的遮擋與阻截,更是勢不可擋,妖鬼們攻上前來反擊,無奈水罩住了他們的視線,水勢又猛,硬突不破,鬼族竟是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湮玉那一邊則更是慘烈,術法刀扇壓根就無招可破,鬼族根本無法上前。

  青空和糯米那邊,情勢差不多,鬼族的死傷雖沒有湮玉封守的西邊這般慘重,卻也是無法攻入,鬼族被打的只好連連敗退。

  情勢突變,原本佔有優勢的鬼族,居然在短時間內,被打的毫無還手招架之力,死傷遍地。

  鬼族眼看著強攻不上來,白白上前送死,士氣一下子大衰,開始節節退走,畢竟也不想平白送死,鬼族漸漸已萌生退意。

  紅井見機會大好,鬼族退著,漸已接近城門,一旦逼得他們退出去,這一戰就算打贏了,紅井想著,得意地笑了笑,隨即撤去了水幕,搶進一步便要召喚邪止,欲同邪止一起飛出城外,在空中御火燒盡剩餘的妖鬼。

  只是水幕一撤,互相的視線恢復清明,這一邊鬼族已經可以看到城內的形勢,但與此同時,妖鬼也撤到了城門邊角處,只要再施加攻勢,他們便會退出花渡城。

  「破軍!」耳邊響起的是貪狼的聲音。

  眼前一陣刀光閃過,正是湮玉發動攻擊將搶上前來的又一波妖鬼逼退,破軍這一邊,城門已漸漸被關閉,紅井喊了聲「後面的交給我」,隨即劃起了召喚法陣。

  但她只劃了一半的陣法,倏然一道風聲掠過,紅井聽到息瓔的驚呼:「阿井小心上官妃!」

  紅井因這一聲分了神思,尚未來得及明白是怎麼回事,身子猛地被人用力推開。

  這一推,紅井重心不穩,腳步一慌就向後倒了下去,目光中是貪狼站到了她的身前,然後是息瓔匆忙跑過來的身影。

  意料中的疼痛卻並未到來,紅井聽到青空慌了神色的輕喚「阿井」,隨後便是這男人的手臂將她穩穩抱住。

  她沒有摔倒。

  貪狼卻倒下了。

  他身上赫然插著一枚長針,在正午的陽光下閃出刺眼的光來,紅井怔了怔,跑上前去。

  「貪狼!」破軍幾近嘶吼的聲音響徹了花渡城。

  紅井抬了抬眼,原來竟已是正午了,這一場戰,打了這麼久的時間。

  破軍的指揮下,祭司們已經關上了城門,鬼族屯聚在城外,他們損傷慘重,一時半會的倒也不敢再度攻城來犯。

  城內,鬼屍遍地,血流斑駁。

  紅井卻明白,就在鬼族撤軍的最後一刻,就在她想要召喚邪止飛出城去,給這些妖鬼致命打擊的那一刻,上官妃對她發動了暗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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